[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6
第九百一十二章 住玫瑰園的麻煩

    歐姓老者笑著點了點頭︰「中華養生術的集大者者,非太極莫屬。」

    雲姓中年男子點頭笑道︰「去年我特地去了趟河南陳家溝,收獲頗豐啊,歐老,你有空最好也去走一趟,那地方,隨隨便便拉一個小稚童出來,都能將太極打得有模有樣。」

    老者笑道︰「有你雲老闆贊助的太極大會,我還去什麼陳家溝?」

    「說得也是,我已經讓他們在準備了,明年(春ch n)暖花開的時候,再舉行一次,這次不是全國,是全球!」

    「雲老闆做事,果然不去缺魄力。」

    「歐老,你就別打趣我了,狗(屁p )的魄力,還不是兜裏有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小錢,等多幹些有意思的事兒,等將來兩腿一蹬的時候,也不至於遺憾嘛!」那莊稼漢一般的雲姓中年男子笑得憨厚,言辭真誠。「歐老,你也別雲老闆雲老闆的喊我了,就跟以前一樣,叫我小雲,我覺得比較親切!」

    「哈哈哈,都說浙北雲騏樂善好施,大有孟嘗古風,我說小雲你是無論怎麼樣,都改不了這真(性x ng)(情q ng)啊!二十年前,你來找我,我便知道你這小子他(日r )非池中之物,我歐蚍蜉看人,向來還是準的。」

    歐蚍蜉,一個在中國南方算得上一言九鼎的名字。

    那雲騏道︰「沒有你老人家,哪有今天的雲騏!說實話,我現在都經常想,當初做黃頁失敗,如果沒有您老的那五十萬啟動資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為了五斗米折腰呢!」

    歐蚍蜉笑著搖頭道︰「真金不怕火煉,你雲騏能成事,那是天註定的,只是時間早與晚而已。」老人的口音裏,終於聽出了些許南方省份的腔調。

    雲騏看了看四周清雅幽靜的環境,道︰「在西湖住了這麼多年,還是這紅城玫瑰園最讓我滿意,可惜這裏的一(套t o)小房子幾年前抵押給了銀行,後來竟被他們私自處理了,為這事我回去發了好一通火!」

    歐蚍蜉笑道︰「你雲騏想住玫瑰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q ng)?這裏住著的生意人,有多少挖空了心思想見上你一面的?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了。」

    雲騏苦苦一笑︰「哎,這倒真是個麻煩!」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6
第九百一十三章 儒商

    秋高氣爽,晨陽明媚,鳥鳴清脆,一片蓬勃生機中,精神矍鑠的老者與長相頗怪怪的中年男子談笑風生,只是偶爾瞥一眼不遠處專心打太極的白衣青年。丹桂飄香中,此情此景倒也算得令人心曠神怡。

    最近京城對高房價很敏感,已經有十六位地級市一把手被緊急叫去談話了估計要不了太久,新的靴子就要扔下來了。雲騏原本是雙手插在褲袋中很輕鬆地站著,此時不知是不是看那白衣青年的太極打得如仙俠電影般飄逸灑脫,竟然也很孩子氣地雙手抱圓模仿了起來。

    被稱為歐老的歐蚍蜉似乎很喜歡雲騏這種毫不造作的真性情,笑著道:靴子早點落下來好啊,不看西湖江寧這些省會城市,單看南方的鵬城,這一兩年下來,逼走了多少大好青年啊。不過雲騏,你搞的那個員工買房免息貸款就很好啊。

    雲騏手呈抱月型,笑道:好什麼呀,我原意是工作滿一年以上的,起碼給個五十萬的免息貸款,特殊人才還可以特殊照顧,可他們幾個不同意,非要滿三個,才給三十萬。如今西湖的房價少說都要兩萬以上,三十萬遠遠解決不了員工的問題。倒是歐老,你們這些搞地產開發的,得帶頭把房價降下來嘛

    歐蚍蜉笑道:我倒是想!紅城從前年便開始轉型,以前啊,我總覺得要造全世界最好的房子,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咱們得造大家都住得起的房子。不過降房價這種事情,倒真不是我一個人,一家企業說了就能算的。

    歐蚍蜉也知雲騏是在開玩笑,國內的房價如今儼然是一個社會課題,足以上升到國家高度,這已經不是一兩個人或者幾家企業便能決定或者改變的。

    這樣已經不錯了,咱們中國自古就講究為商之道,不行為富不仁之道,歸根結底就是要做個儒商,這要義就在一個儒字上面,我悟了一輩子還沒能悟透,小雲,接下來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嘍!歐蚍蜉微笑著,拍了拍雲騏的肩膀。

    任重而道遠咧!說話的時候,雲驥一直在模仿前方白衣青年的太極動作,我就是想幫家鄉多留下幾個人才,否則房價漲成這個樣子,好好的孩子也都被嚇跑了。

    你對太極也感興趣?

    年輕的時候不懂養生,現在奮起直追也總應該不算太晚吧!雲騏爽朗地笑著,終於不再孩子氣地模仿白衣青年的太極動作,又恢復了雙手插兜的懶散模樣。

    雲騏是土生土長的浙北西湖人,身材瘦小,初創業時曾被人戲稱為浙北豆芽菜,如今名列福布斯富豪榜,卻仍舊黑瘦得如同一陣風便被吹跑一般。

    歐蚍蜉笑著看了他一眼:人就是這樣,年輕時用健康換金錢,等到了一定階段便是用金錢換健康,何苦來哉。

    雲騏望著歐蚍蜉,眼神總有股說不出的炙熱。每個男人都曾有過一腔熱血,有的人揮灑在戰場,有的人揮酒在商場,有的人都揮酒在江湖。眼前這位歐姓老者便曾是南方黑道巨擘,四十八歲順利由黑洗白,八年後紅城地產拔地而起,成為國內頂尖的豪宅締造商。就算是到了現在,在南方黑道諸大佬見到歐姓老者都要尊稱一聲爺,而白道政商兩界更是會給足了面子,這位年不過花甲的老人在南方的的確確算得上是字字擲地有聲。

    兩人這般你一句我一句天南海北地閒聊著,似乎就只是為了消磨這清晨的悠閒時光,這一幕如果讓那些花了諸多心思只為跟他們其中一個說上話的有心人看到,便足以碎掉一地的眼鏡。

    歐爺,夫人做好了早餐。一個中等身材卻體格健碩的男子走了上來,看到雲騏時還不忘衝他友好地笑了笑,但那張刀疤臉卻怎麼看都顯得那笑意有些猙獰。

    不過似乎雲騏也早就認得他,笑著打了招呼:哦,青蓮也來了?西湖你不常來,回頭我讓他們幾個帶你好好轉轉。雲騏知道眼前這位面容能用恐怖來形容的男子算是歐蚍蜉的左膀右臂之一,歐蚍蜉在南方黑道縱橫捭闔時,眼前這個名為何青蓮的刀疤臉男子便是其手下一把快刀,用南方三合會流行的話來說,這人便是歐蚍蜉麾下的雙花紅棍,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且據稱他臉上這刀疤是當年為歐蚍蜉生生擋了仇家一刀,這才留下了毀容的記號。

    謝謝雲總。何青蓮的態度不鹹不淡,但也算恰到好處。

    歐蚍蜉笑了笑道:青蓮,不要總是弄得這麼緊張嘛,多跟小雲手下的年輕人多接觸,有好處!

    何青蓮這才笑了笑,沖雲驥點頭道:那就麻煩雲總了。此時麻煩兩字,要比剛剛生硬的謝謝多了幾份真摯。

    雲騏擺了擺手:你們來西湖,我這個東道主總是要盡盡地主之誼的。

    歐蚍蜉笑道:青蓮,我年紀大了,你代我跟他們好好聯絡聯絡感情,接下來西湖是紅城的戰略要地之一,我也跟幾個老夥計商量過了,歐凱集團的一部分重心,將來也會逐步轉到西湖來。

    何青蓮點了點頭,做生意的事情,大體上他是不懂的,但人情世故,在黑道這麼些年,無非你來我往,恩威並濟。在他眼中,如果全國幾乎家喻戶曉的雲騏遠遠沒能達到歐爺的水準,哪怕雲騏如今在國際互聯網和電子商務界都是排名前十的大人物,但在何青蓮看來,這個曾經登上過中國富豪榜首座的浙北商人也僅僅是個生意上有些門道的商人而已。對,只是商人而已,在習慣了快意恩仇的何青蓮眼中,這樣的商人就算如何了不起,也只是一個照面一招一式便能解決的問題而已。

    老弟,還沒吃早飯吧?嘗嘗我家那位的手藝如何?歐蚍蜉笑著望向遠處隔湖而望的幾棟為數不多的別墅,說讓她在鵬城呆著,她就是不樂意啊!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雲騏也很開心,這是歐蚍蜉第一次提出請他到自家宅子裡吃飯,之前種下的種種善緣,叫還是有了些回報的,不枉費自己起了個大早,趕來玫瑰園跟老爺子閒扯了半天的淡。

    兩人轉身,卻聽到身後的何青蓮突然驚疑出聲:咦?

    歐蚍蜉對跟了自己二十餘年的手下也算頗為瞭解,尋常事物很難打動這個將內外功幾乎練到登峰造極的漢子。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剛剛他與雲騏都頗感興趣的白衣青年,此時那青年已經收勢吐納完畢,正做些拉伸筋骨的動作。

    認得?歐蚍蜉問道。

    嗯。何青蓮點頭,卻又搖頭,前幾年在姑蘇辦事碰上過一回。嗯,是個警察。說話時,何青蓮嘴角上揚,笑意有些陰冷,熟悉他的歐蚍蜉知道,這是自己這位雙花紅棍又想重操舊業的小動人,何青蓮在碰到他之前,是個跨省逃竄的屠夫。

    哦,警察啊!歐蚍蜉淡淡地看了那白年青年一眼,而後便失去了興趣。他的前半生,都在跟穿制服的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如今雖不算徹底洗白,但起碼明面上跟那些齷齪劃清了界限,只是骨子裡對於公安警察的警惕和厭惡並沒有因為身份的成功轉型而減少半分。

    雲騏倒是饒有興趣地多打量了那白衣青年兩眼,只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卻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西湖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近千萬的人口任他如何記憶力出眾,卻也無法在日理萬機後,還記得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警察。不過,就算是個公務員,那也是家境相對出眾的吧,或許是討了個家境富裕的媳婦,嗯,也有這個可能。

    打完太極後的李雲道,終於吐出一口濁氣,此時倒也沒有注意身後有南方黑道巨擘和世界級電子商務巨頭,隨隨便便拉一個出去,都是眾多普通商人踏破門檻也想見一見的大人物。

    李雲道此刻沒功夫多去想身後的三人,也沒注意那自己自己有過一次不算愉快會面的何青蓮,他仍在琢磨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來得太快,以至於連他都微微有些措手不及。懸而未決的案子,失蹤的新能源科學家,被軍方帶走的秦瀟瀟,再加上知之甚少的神秘組織,這一切的背後,彷彿都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

    上午到了市局,李雲道便讓華山安排人將案子的卷宗搬到了他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室,小叮鐺和白曉生兩人一起抱了滿滿一大摞卷宗過來,都是跟周成暴斃案錢強案以及韓晨自殺案有關的。小叮鐺又幫他去後勤總務那邊拎了一塊立式的白板,而後所有人都被李雲道趕出了會議室。誰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局長到底要幹些什麼。

    望著一大摞卷宗,有些上面還落滿了灰塵,李雲道深吸了口氣,一手拿卷宗,一手拿起一支鉛筆,右手腕下墊著一張潔淨的白紙,在白紙的正中央,寫下三個人名:周成錢強韓晨。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7
第九百一十四章 生不逢時

    雲騏創立雲裡科技伊始,很多人並不看好,那個線下零售幾乎一統天下的年代,誰會料到在未來的某一天,互聯網電商會將線下實體店逼到如今這般的尷尬境地。當年雲裡科技的創業團隊成員算是進進出出,留到如今的創始元老寥寥無幾。

    這本就是一個看誰笑到最後的世道,有時候堅持比選擇更艱難,但結果卻往往出人意料。雲氣曾經的合夥人,不乏情商智商雙高的人中翹楚,但從發令槍響那一刻真正堅持跑到納斯達克敲鐘的,也就如今被商界稱為雲裡科技二當家的董照金。

    雲裡科技能走到今時今日,大多數人都覺得跟雲騏的戰略眼光和捨我其誰的氣魄,但或許只有那位其貌不揚的雲裡科技當家人知道,這些年風風雨雨走下來,始終站在自己陰影中的董照金髮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雲騏是個很隨性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個感性得有些稜角的人,這樣的性格在政商兩界都不算討好,但八面玲瓏的董照金卻能很好地彌補雲騏的短板。

    雲騏說何青蓮是歐蚍蜉歐爺的左膀右臂,照金你一定要代我好好招待,算得上日理萬機的董照金二話不說,放下手頭所有事務,將何青蓮請入了座落於西子湖畔的臥龍苑,親自作陪。

    何青蓮跟歐蚍蜉多年,大大小小的世面也都見過,自然識貨,知道這臥龍苑應該是雲騏雲老闆名下起碼全國排名前三的會所,單那位左右逢源的呂月芝往那兒一站,臥龍苑的地位級別也就呼之欲出了。

    董總,我也是就是歐爺麾下一個打雜的粗人而已。何青蓮雖然的的確確在歐蚍蜉手下只是個殺人放火的粗人,但幾句漂亮話還是說得董照金心花怒放,至少知道自己這馬屁並沒有拍在馬腿上。

    何總真會開玩笑,如果你都是粗人,那麼我們就基本不是人了!一個諂媚討好的聲音讓何青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是個長得普通但身家應該不少的傢伙,油頭粉面,穿著打扮也亦如這錢塘江畔自認追逐潮流的商人,剛剛最後一個趕到,錯過了董照金的一一介紹。

    青蓮,剛剛他來晚了,我來真正介紹一下,這位是奇力資本創始人湯力。董照金特意走到湯力身後,拍了拍湯力的肩膀。

    湯力今天做了個很潮的大油頭,穿著粉色t恤和白色緊身褲,都是價格不菲lvgucci,連腳上的鞋也是某世界大牌在剛剛結束的時裝周上推出的當季新款。此時見董照金介紹自己,連忙起身,沖何青蓮鞠躬訕笑道:何總的大名,鄙人早就如雷貫,今天一見,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啊!

    見過太多陣仗的何青蓮倒是沒完全忽視這個粉面小生般的傢伙,表情始終是微笑著,問道:傳說中是哪樣的?

    湯力立刻起勁了,拍手笑道:那我就得跟大夥兒普及一段江湖上流傳久遠的故事了,到底是真是假,等我說完,你們再跟咱們何總驗證。湯力本就很有演講天賦,他繪聲繪色地講著普遍流傳在南方黑道的一件往事--大體上便是當年歐蚍蜉差點兒被仇家抓了單,何青蓮衷心護主,一把砍刀七進七出殺入敵陣,終將南方黑道巨擘歐蚍蜉從危急的死亡線上給拉了回來,在湯力接近亢奮的描述中,何青蓮彷彿成了三國猛將一般,單槍匹馬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地。

    待他講完,桌上被董照金點名來作陪客的雲裡科技高管自然知曉了這位南方黑道大梟的能量,紛紛起身敬酒以示仰慕敬佩。在男人的世界裡,有些時候還是會保留著幾份對原始暴力的憧憬,有了湯力不厭其煩的敘述點綴,一頓飯局下來,倒也算得賓主盡歡。

    中國自古便是一個講究江湖地位的地方,並不是誰的市值高,誰就是老大。在歐凱集團面前,雲騏的雲裡科技算得上是納斯達克互聯網板塊的超級巨無霸,歐凱旗下只是拆分了幾個小板塊分別在a股和香港上了市,跟那動輒千億的雲裡科技相比,實在小巫見大巫。然而,歐蚍蜉的面前,雲騏的江湖地位,相距千里,尤其是在如今社會急劇發展轉型的中國,在南方黑道說一不二的影響力,便足以讓雲騏難以望其項背。

    雲騏給臥龍苑定下絕不藏污納垢的規矩,不過,飯後一行人從臥龍苑轉戰春江花月,雲裡科技的一群高管便露了男兒本色。

    不過,董照金卻發現何青蓮似乎對這般事情並不上心,沖湯力使了個眼色,湯力會意,對一旁的媽媽桑耳語幾句,片刻後,風韻猶存的媽媽桑便帶著兩名風格迥異的女子進了包房。

    何清蓮並不是聖人,放在百年前,他肯定是威震一方的綠林大梟。這些年跟著毆蚍蜉縱橫南方黑道,也算見識和體驗過各種類型的女子,普通尋常貨色自然進不了這位歐家頭號帶刀護衛的法眼。

    兩名女子均算得上上品姿色,放在這風月之地,也足以配得上沉魚落雁四個字。一位身材高挑面貌清冷,走的是欲情故縱的女神路線,另一位乍一看二八年華楚楚可憐,讓每個看到的男人都忍不住心生憐惜。這兩位是春江花月花重金培養的尤物,放在百多年前也是能跟煙花揚州的窈窕瘦馬拚上一拚。

    媽媽桑將兩名女子帶進包房,眾男人紛紛便有些懊惱,再看自己懷中的便似乎都成了庸脂俗粉。不過好在大家都是風月場合的老手,這種事情本就是逢場作戲,加之何青蓮是大老闆親口要求二當家親自陪同的人物,普通俗物又豈能過得了關?這麼想來,似乎心中也就順暢了,短暫地驚為天人和暗自懊惱後,便起哄著讓何青蓮一夫馭二馬,反正何大英雄是一把大砍刀七進七出救主的猛人,今晚再上演一次棍挑春江花月兩朵金花,正應了那句英雄不過美人關嘛。

    眾人起哄,何青蓮看那二女也勉強入眼,便也欣然召喚兩位女子坐到身側,媽媽桑嫁女兒般地將二女送到何青蓮身邊,一臉欣慰外加不捨的表情,堪比國內二流影星:這位何總要疼惜兩位姑娘,可都是實打實地黃花大閨女!

    董照金哈哈大笑著往徐娘半老的媽媽桑臀上拍了一記:何總還能少了你的彩禮錢?你再在這裡晃悠,小心連你一起送進何總的洞房。

    哎喲,董總,人家也是地地道道地黃花閨女呢!十八歲從業如今三十有二的媽媽桑咬著下唇幫作小女兒態,要不,董總要是不怕老婆查崗,您今兒晚上就疼惜了人家吧!

    湯力哈哈笑著往媽媽桑懷裡塞了一把鈔票:別聒噪了,忙你的去吧!湯力自然知道這兩名女子是春江花月花了大心思培養的高級貨,說是什麼黃花大閨女那倒也不至於,反正現在整容手術風靡全球,全身上下哪兒都能動動刀子再縫合縫合,造一兩個人工處女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難事。

    那兩名女子的確調教得到位,截然不同的風格卻在何青蓮面前依舊配合得天衣無縫,如果不出意外,待會兒出了這唱歌的包房,明兒一早起來,姓何的便也能算是這春江花月樓的掛名女婿了。

    董照金沖湯力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到走廊另一端的空包間裡會合,點了煙湯力才道:照金,姓何的真有那麼大能耐?我看也就歐蚍蜉手下一個馬仔而已嘛,頂多能打一些,要能打的,我那兒多的是,隨隨便便拉一個出來,也不一定比那姓何的差。湯力終於收起了諂媚笑意,瞇眼抽煙,提起何青蓮時,臉上多了幾份不屑。

    董照金原先很瘦,戴著金絲框架眼鏡,十足的風度金領,這幾年日子越來越好過,發了福顯了肚子,便成了一個膚色白淨的胖子。此時他吐出一團煙霧,皺眉瞪了湯力一眼:湯匙,你小子說話越來越不注意了,你當心隔牆有耳。湯匙是他們上學時給湯力起的綽號,如同他們的友誼一般,從讀書時一直保存到現在。

    湯力似乎意識到剛剛的話有些過於直白了,笑了兩聲調節著氣氛,想了想,道:照金,我是真心覺得,沒你的話,雲裡科技現在算個屁啊!現在好了,他雲老闆是全球數一數二的電子商務大亨,可誰知道這背後都是照金你在運作?湯力笑著,但喝了酒以後,情緒似乎還有些忿忿不平,現在看看,人家真把你當大管家用了,隨隨便便來個什麼小魚小蝦,都得你親自陪著,他倒好,回家讀書看報陪老婆哄孩子,這叫個什麼事嘛!趁著酒勁,湯力紅著臉說道。

    一旁靠在皮製門上的董照金似乎置若罔聞,面前騰起一團又一團煙霧,良久才轉頭對湯力道:這話我只聽今天這一次,下次再聽到,別怪我姓董的翻臉不認兄弟。說完,便打開門,獨自出去。

    湯力聳聳肩膀,有些無聊地又從煙盒裡彈出一枝煙,放在嘴邊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煙圈,哼唱道:既生瑜何生亮喲

    回到包房,雲裡科技的高管們都已經按捺不住讓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了樓上的大床房,剛剛先一步回來的董照金也沒了蹤影。細問之下,才知道連何青蓮也帶著兩名女子上了甲字號套間,

    江湖草莽!湯力又將媽媽桑喚了過來,吩咐媽媽桑最近去各大院校物色些好胚子,有相中的合適人選,該上手段上手段,不用心慈手軟。

    好不容易培養了兩部作品出來的媽媽桑欣然令命,臨走前又欲言又止,被湯力在肥臀上抽了一巴掌才欣然開口道:力總,那何總什麼來頭,這兩位您不是要留著派大用場嘛,怎麼這個時候

    媽媽桑猛地身子一抖,那道凌厲的眼神讓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連忙道:是我多嘴了,是我多嘴了

    湯力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

    待媽媽桑離開,湯力才拿出手機,拔了個號碼:今天情況如何?

    那邊說了些什麼,湯力微微皺眉道:我知道了,這幾天正在跟那邊談這件事,今年大旱,收成不好,估計得跟南美人接觸了,聽說那邊今年倒是收成不錯。

    收好了手機,湯力從茶几上挑了片西瓜送入自己口中,開門從走廊又走回剛剛抽煙那間頂頭的包房,剛剛抽的煙霧還沒有散盡,他用手扇了扇,穿過一團煙霧,走到沙發旁的一幅油畫跟前。

    畫是仿的達芬奇的《蒙拉麗莎的微笑》,筆法好不好,還原度幾何,這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伸出雙指在那蒙拉麗莎的雙眼中間重重地按了一下,那堵牆便自動開始旋轉,正好一百八十度後,湯力已經到了牆的另一側,翻過來的牆面上還是一幅一模一樣的世界名畫。

    牆的另一側居然別有洞天,空間竟相當寬敞,正對旋轉暗面的一面牆上,密密麻麻地排著數百個監視器,其中有一些是暗著的,而亮著的那些顯示屏上正播放著令人咋舌的瘋狂畫面。

    湯力看了一眼數據燈閃動的服務器架,那裡面有數千塊硬盤正記錄著每天發生在這棟樓裡的每一幕。他下意識地看向最左上角的屏幕,那應該是甲字號套房的畫面,可是此時仍舊漆黑一片。

    他皺了皺眉,而是看向了乙字號套房的監控屏幕,屏幕中,微胖的中年男子正負手站在落地窗前,身後帶進套房的女子只是規規矩矩地幫他輕捶著肩膀。

    湯力哼了哼,目光在剩餘的幾個正播放著不堪畫面的顯示屏上掃過,最後又落在乙字號套間的屏幕上。

    良久,他才面無表情地道:老朋友啊,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小心謹慎!可惜生不逢時哎!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7
第九百一十五章 玉不琢不成器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結,文心的心結源自於早逝的父母,故而從懂事後她便主動投身環保事業,哪怕因為主持浙北衛視的選秀類綜藝節目《全民嗨歌》而一夜爆紅,她也仍舊沒有捨棄投入遠大於個人收穫的環保事業。她第一次聽秦瀟瀟提起新能源項目時,便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其中的巨大商機,哪怕這項仍舊處於實驗室階段的技術目前並沒有辦法大規模推廣使用,她還是跟著秦瀟瀟一起樂此不疲,如果不是秦瀟瀟竭力阻攔,她差點兒就辭了省台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新能源項目中來。

    這段時間被湯力糾纏得不勝其煩,李雲道回北京後,文心便借省台去台灣東森衛視交流的機會躲去了台灣,在酒店裡檢查電子郵箱時卻出乎意料的收到了湯力的律師發來的律師函,姓湯的居然同意離婚,而且還同意文心拿走屬於她自己的那部分財產。得到消息的文心有些疑惑,之前便是猜測湯力是不是給自己挖了無數個坑在前方等著她,最後跟湯力的律師電話溝通後,又跟自己的離婚律師打了一個多小時的越洋電話,才最終確認這次湯力真的是放手了。

    欣喜若狂的文心二話不說便去台灣免稅店大肆採購,刷爆了三張白金信用卡,而後才想起打開手機打給秦瀟瀟報喜,此時她才發現好姐妹秦瀟瀟電話關機,打去公司一問,頓時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秦總消失三天了,周工那邊也聯繫不上。

    又聯繫不上因為躲避湯力而始終關機的文心,剛剛步入軌道的公司差點兒亂成一鍋粥。掛了電話,文心稍稍穩住心神,打給李雲道,卻只得到了李雲道模稜兩可的回答--一切等你回來再說吧。

    心急火燎地結束了對台灣東森衛視的交流考察,文心便直飛西湖,落地後打了車便直奔西湖市公安局,等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李雲道面前的時候,距離她得到消息還不足一日。

    到底出了什麼事?外柔內剛的文心終於在危急時刻亮了她內心深處無所畏懼的那一面。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起身親自給她泡了杯茶,送到她的面前: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就不急這一時半刻了,坐下來慢慢說。

    文心捋了捋散落在額前的秀髮,她是典型的巴掌臉,很上鏡,在鎂光燈下或屏幕上都算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只可惜身材太過於瘦小,於是少了幾份女性特有的圓潤美。

    她看一眼手錶,坐了下來:李局長,現在可以說了嗎?

    倒是聽瀟瀟說過,你的性子很急,做事說風就是雨,之前沒機會見識,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文心急道:您就別賣關子了,這可是涉及到我們公司的生死大事。

    李雲道搖了搖頭說道:新能源的事情,暫時緩一緩吧,對內就說瀟瀟和周欽一起去美國考察了,接下來可能在那邊設定實驗室。對外別人問起,便什麼也不要說。

    啊?就這麼簡單?文心蹙眉道,你總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周欽失蹤,瀟瀟作為項目負責人被請回北京協助調查了。

    失蹤?調查?文心似乎有些困惑,李局,您別弄錯吧?周博士是我們高薪從美國請回來的科學家,綠能項目特地拿出了百分之五的股權是分配給技術團隊的,周欽博士自己一個人就佔了百分之三。

    李雲道倒是還沒來得及跟秦瀟瀟聊得太詳細,此時文心提前,他才知道,綠能的股權構成有些詭異,並非之前對外宣稱的,秦瀟瀟和文心一人六成一人四成的比例分配了股權,而是秦瀟瀟一人佔了九成,文心只佔了百分之五,剩餘的百分之五,則是準備用來獎勵公司技術團隊的。

    總參主導的項目她們怎麼會如此兒戲?李雲道有些疑惑,但一時間卻想不透其中的關鍵點,問道:如果沒有新能源項目,綠能目前還能繼續運轉嗎?

    文心點了點頭:雖然也能維持運營,但是綠能公司建立的初衷便是為了孵化新能源項目,如果周工失蹤了,這個進展到一半的項目也就沒有什麼意義可言了。

    走的時候,浙北衛視的這位當家花旦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彷彿一個憋足了勁狠狠揮出一拳的人卻撲了個空,整個人一時間彷彿便失去了精氣神一般,意興闌珊地獨自一人踱出了市局大門。

    李雲道站在窗前,目送文心的背影,但卻更擔心那日被總參四名工作人員押送回京城的秦瀟瀟。有秦孤鶴在,秦瀟瀟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但是事情辦砸了,這才是讓心高氣傲的秦瀟瀟最難以拉受的。秦瀟瀟被帶走後,李雲道便跟遠在京城的老爺子通了一次電話,那位在仕途浮浮沉沉數十載的老人只說,安全不用擔心,不過經歷此事,也並非不是一件好事。瀟瀟自幼便順風順水慣了,也是時候讓她試試在複雜的環境中開展工作了。將來的秦家,還是要靠她和兩個小傢伙撐著的。

    玉不琢不成器,或許在秦孤鶴的眼中,秦瀟瀟還只是一塊未雕琢成形的璞玉。

    咚咚,華山在門口輕輕扣了兩下敞開的門,神色看上去有些奇怪:王麗她她鬧到市局來了

    王麗?李雲道微微愣了一下後便反應過來,王麗是華山的前妻,離婚後不久便嫁給了華山的老下屬韓晨。

    鬧什麼?李雲道狐疑問道,韓晨的案子還沒有最終定性,雖然這幾天市裡給的壓力很大,不斷催促著抓緊結案,但素來強勢的范志宏並沒有馬上妥協,一直以已經發現關鍵線索為理由拖著,將上李雲道的配合呼應,應該沒那麼快就真的以自殺結論而告終。

    不知道東城分局那邊誰嚼舌頭,說韓晨是自殺身亡便不算殉職,王麗一毛錢撫恤金都領不到,為這事,前幾天你不在,已經去東城分局那邊鬧過兩次了,錢強不是停職了嘛,現在弄得那邊的代管局長老馬很被動。好像有人給王麗出了餿主意,說是找東城分局沒用,得找市局,這不今天就過來鬧了,剛剛已經在大會議室哭鬧了半天了。華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知道早已過了中秋的微涼天氣裡他如何會這般一頭冷汗。

    老朱在嗎?

    好像說是去市裡開會了

    李局!門口突然又出現一人,正是市局大管家李明,此時形色匆匆,估計是從一號行政樓小跑到刑偵樓,漲紅著臉一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將王麗鬧到市局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接著道,李局,剛剛局長來過電話,韓晨自殺案目前不是並案了嘛,所以朱局的意思是,韓晨家屬王麗的事情,還要請范書記和你一起出面代為處理。李明有些忐忑,目光都不敢跟李雲道對視,誰都知道,在形勢未明的前提下去跟韓晨家屬接觸,弄不好就是被人唾罵一輩子的下場,如果李雲道當場拒絕,他其實也能理解。

    好的,麻煩李主任通知范書記一聲,我先去會議室看看。

    李明微微有些錯愕,他沒料到李雲道居然如此爽快地便接了這爛攤子,剛剛還想了好幾個理由想來說服李雲道,此刻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那個我我剛剛跟范書記通過電話,今天全市紀檢體系一天閉門會議,這會兒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行,我先去跟王麗聊聊。

    王麗原先是西湖空調廠的職工,當年頂替了母親的名額進的廠,後來工廠效益不好下了崗便自謀生路,從練攤開始,到現在代理了幾個不知名的內衣品牌,小本生意倒也做得算是有聲有色。上次去韓晨家勘察現場時,王麗情緒波動得厲害,並沒有多交流,今天李雲道一踏進會議室,便感受到了這女人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市儈和精明。

    王麗也沒有幹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也沒把自己弄得披頭散髮哭哭啼啼,只是坐在會議室的一角,一隻手抓著一把五香瓜子,艷紅色的唇張翕間,便有瓜子殼吐落在地上,才小半會兒的功夫,她身邊已經密密麻麻地吐了一圈瓜子殼。見到有人進來,立刻坐直身子回頭看了一眼,見不是朱子胥,便又翹起了二郎腿。

    王麗,這是我們李局長。華山不知為何,跟在李雲道身後,此時出言提醒道。

    王麗只是斜眼看了華山一眼,只吐出三個幾乎讓華山暴跳如雷的字:沒出息!

    李雲道拍了拍華山的肩膀:你先去忙,我跟她聊一聊。

    有什麼好聊的?我們家韓晨為了局裡的事情,成夜成夜地睡不著覺,你們這些當官的,完全不知百姓疾苦,我沒什麼好跟你聊的,我要見朱子胥!王麗翻了個白眼,噴出兩粒瓜子殼,人死都死了,還想把髒水往他身上潑,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什麼東西!王麗側過身,也不看李雲道,自顧自地嗑著瓜子。

    狗咬呂洞賓!華山恨恨地小聲說道。

    王麗耳尖,立馬跳了起來:華山你罵誰呢?你罵誰是狗?她的聲音很尖利,整個樓道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7
第九百一十六章 局座大人的意

    一聽到王麗尖厲的聲音,華山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段身心飽受折磨的日子,心神微恍後便又恢復了清醒,連忙轉身關上會議室的門,聲色嚴厲道:王麗,這裡是市局,你弄清場合!另外,你知不知道李局頂著多大的壓力才沒讓局裡對韓晨的事情立刻以『自殺』名義結案?如果你再這種態度的話,大門朝外開,你愛去哪個部門去哪個部門,看有沒有哪個人會理你!

    王麗嗑瓜子的動作稍滯,眼珠子一轉,立刻變臉,將瓜子飛快塞回衣兜:我也不是針對李局,李局,我知道您是好人,出事那天您來我家看現場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是頂頂公正無私的包青天!

    李雲道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有那麼黑嗎?說著,便順手拖了張椅子坐在王麗的對面,華山,你先去忙吧,我跟王麗聊一聊。

    華山出門後,李雲道才道:韓晨的事情,錢強找過我。

    王麗微愣,顯得有些訝異,下意識道:他都自身難保了但很快意識到這麼說似乎過於涼薄了,便尷尬地低頭避開李雲道的目光。

    我相信你也聽說了,我是初來乍到,局裡的每一個人,對於我來說都是陌生的。韓晨生前究竟是不是一個好警察,我並不清楚,而且這也不是當下需要討論論和解決的問題,當務之急是查出你丈夫的真正死因。法醫那邊的驗屍報靠我看過了,韓晨的確是死於失血過多,無論是刀刃的方向和深度,還是血液的檢查報告,都趨向於韓晨是自殺的結論。

    不可以!全世界人都可能自殺,唯獨韓晨不可能!王麗突然便激動了起來,甚至站了起來,情緒顯得頗為激動。

    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完。李雲道點燃了一枝煙,邊抽邊道,我就問你一句,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韓晨不是自殺?

    我我王麗吞吞吐吐,顯然她也拿不出什麼切實的證據來證明韓晨並非死於自殺。

    這其實也是目前橫在我面前最大的問題。李雲道吐出一團白霧,接著道,我不妨透露給你一個實情,現在無論是市裡還是局裡,有八成的意見傾向於我們在做無用功,都希望早點兒結案,畢竟一個刑警死於非命,這種案子可大可小,誰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在上級面前丟了印象分。我知道,撫恤金對你來說,其實可有可無,你從東城分局鬧到市局,無非就是想給韓晨討個說法,我說得對嗎?

    王麗抬起頭,深深地望了李雲道一眼,緊接著,眼淚便撲朔地掉了下來,顯然這是她最近經常會經歷的一種情緒狀態。

    你不知道,韓晨他把這份工作看得有多重要,吃飯想著案子,睡覺也想著案子,為了破案,經常一連幾天不回家,這樣的好警察,去哪裡找?我也算是做了這麼多年的警察家屬,你們局裡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整天無所事事,我心裡有數。去年為了抓邊境流竄過來的毒販,他手上挨了一刀,到現在那只右手都不太利索,幸好他是個左撇子,否則

    等等,你說韓晨是個左撇子?李雲道突然打斷了王麗,聲音中透著些許驚訝和興奮,彷彿突然發現了一條隱藏許久的線索。

    對,韓晨從小就是左撇子,吃飯寫字都是,好像連用槍都是,所以他的槍都是掛在右邊的。

    李雲道站起身,給華山打了個電話,隨後便在會議室裡摸著下巴來回踱步。

    不一會兒,華山敲門進來,並帶來了一份文件:李局,這是你要的報告。

    嗯,你也坐,有些事我可能要跟你探討。李雲道接過文件,一頁一頁地快速翻過去。

    華山看了一眼王麗,用眼神詢問王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麗聳聳肩,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這對離婚前鬧得不可開交的男女雖然遠達不到早已一笑泯恩仇,但各自建立了全新的家庭後,時間一長,當年的那些怨念也便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弭殆盡了。

    王麗,我不敢說什麼時候才能破案,但我有把握,局裡絕對不會用『自殺』的名義來草草了事。李雲道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篤定地對王麗說道。

    我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麗也不好太過於糾纏,當下便起身告辭。

    華山,你幫我送送王麗。

    華山愣了一下,點頭追上王麗的步伐。

    下樓的時候,王麗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華山,只是在口中不斷念叨著什麼,華山也只是默不吭聲地跟在她身後,直到走到市局大門口,王麗才突然轉身,問道:你們李局長剛剛到底發現了什麼?

    華山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李局調來西湖之前,就是江南省出了名的破案高手,嗯,聽說之前還抓過幾個跨省逃竄的殺人犯。總之,你放心好了。

    王麗抬頭看了華山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說了兩個字:走了。

    嗯。

    華山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李雲道正站在窗邊,兩手撐在窗台上,望著窗外陰霾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局。華山敲了敲門。

    哦,人送走了?

    是的,王麗的性子是潑辣市儈了些,不過心眼是真不壞。華山說道。

    李雲道笑道:這話讓你現在的媳婦兒聽到了,指不定也要鬧到局裡來了。

    華山這回倒是自信滿滿,拍著胸脯道:不會!我家那位,出了名的淑良賢德,王麗干的這類事情,她是萬萬幹不出來的。

    李雲道微微歎了口氣道:其實剛剛王麗說得我蠻心酸的,我對韓晨並不瞭解,但事發後,也多多少少打聽過這個人,總體上風評還是不錯的,除了性子有些耿直外,也沒有太大的缺點,而且所有人都一致地認定,韓晨是個相當敬業的警察。一個人做到讓幾個人誇你並不容易,但要做到讓所有人都認可你的某一個優點,還是不太容易的。

    華山點頭道:韓晨跟局裡很多人都不太一樣,他是從輔警開始,幹過治安抓過扒手,一路干到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也確實不容易。所以他把這份工作看得很重,之前在我下面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幹活賣力,否則也錢強出了名的務實性子,是不可能把他調過去的。只是這樣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華山沒有接著往下說,離婚後知道王麗嫁給了韓晨,他心中也不是沒有過疙瘩,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也重新組建的全新的家庭,那點疙瘩也早就抹平了,此時提起韓晨,大多還是對於公安戰線損失一員幹將的遺憾佔了上風。

    其實破綻一直在這份報告中,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李雲道指著攤開在會議桌上的那份驗屍報告,其實我早就該意識到了,一個習慣使用左手的人,只有在極少的可能性下才會割開自己的左腕,更何況王麗剛剛也說了,韓晨之前在抓罪犯的時候右手受了傷,一直沒能恢復正常,他用右手割開左腕的可能性便更小了。

    華山猛地恍然:李局,您的意思是

    李雲道點頭:有了這些證據,韓晨案被定性為自殺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但是要真正讓上面信服,還是得把整條線索理清楚,殺人動機是什麼,怎麼殺的人以及究竟是誰下的手背後有沒有高人在操縱

    華山是老刑偵了,立刻道:李局,如果這樣推理的話,我隱隱覺得,韓晨的死,應該跟陷害錢強的人有關,而這個人或者這幾個人,應該也是造成周成暴斃的主要原因。

    韓晨和周成都死了,現在只剩下一個錢強了李雲道一手托肘一手輕撫下巴上的鬍鬚,喃喃道,錢強錢強不好,錢強!李雲道飛快掏出手機撥了錢強的電話,電話通了,但電話那頭卻無人接聽。

    華山見李雲道面色大變,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李局,是不是錢強那邊也

    李雲道放下手機,飛快道:知道錢強住哪兒嗎?

    華山點頭:能查得到。

    快,把地址查出來,再多叫幾個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李雲道當機立斷,幾分鐘後,六人兩部車已經在疾速駛往錢強家的路上。

    開著刑偵大隊的東風越野,一大隊老隊員葛亮問身邊的白小生道:小生,你跟華隊走得比較近,咋回事?這火急火燎地,奔哪兒去?

    坐在副駕上的白小生聳肩道:不知道。局長在前面那部北京越野裡,得問他。

    小生,新來的頂頭上司,你咋看?

    還能咋看,你都說了,頂頭上司,離咱倆十萬八千里,我和你咋看都影響不了大格局。

    我咋聽說李局是市裡欽定的要來接老朱的班的,咱們市局的准太子爺!葛亮笑著說道。

    是不是太子爺我不太清楚,但咱們這位新頂頭上司,跟咱們以往的任何一位領導都不太一樣。白小生道。

    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了。我在局裡也待了十來年了,這種風格的領導,倒是頭一回見。葛亮想了想道。

    什麼風格?

    嗯怎麼說呢,務實!比東城區的錢局長還要務實,你看人家才來了一個月吧,支隊裡大大小小的事務基本都理清楚了,而且據說馬上要配合省裡,開展陳案積案的清理工作。還有,他是我見過的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叫出所有下屬名字的領導。

    白曉生笑了笑:沒點本事,怎麼從江南空降到咱們這兒來?沒本事,怎麼駕馭得了那繡蟒黃袍嘛!

    嗯,說得也是。

    朱子胥的局長辦公室不大也不算小,但因為傢俱大體上配得相對得當,所以顯得空間寬敞。辦公桌對面的兩張椅子是辦公室主任李明親自去挑的,因為採購的時候他便知道,以後在這兩張椅子上坐得最多的,應該就是朱子胥充分信任的他這個大管家了。

    在朱子胥成為市局一把手之前,李明是市局辦公室副主任,等朱子胥上台,原來的主任便被調去了黨群辦,李明便成為了市局大管家。儘管在很多人看來,局裡大大小小的事務差不多都是李主任說了算,但坐在朱子胥的辦公桌前,哪怕屁股下的椅子是他自己親自去體驗了以後才採購的,他也只敢半個屁股挨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韓晨的老婆打發走了?朱子胥一邊批閱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問道。

    李局長進會議室跟她聊了幾分鐘就把人打發走了。李明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你是說幾分鐘就打發走了?

    前後差不多七八分鐘吧,中間他還把華山叫了進去。

    哦?咱們這位小局長還是有些水準的嘛,韓晨的老婆不簡單啊,聽說是練攤練出來的潑辣,他也能治得了?朱子胥低著頭,透過老花鏡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大管家。

    李明笑了笑,說道:李局長年輕是年輕了些,不過做事的確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對了朱局,聽說李局前兩天請假回北京,是因為他老婆生了,好像生了個兒子,您看是不是要『

    朱子胥想了想,笑道:你去安排吧,以局黨委的名義,雲道也是黨委委員嘛,大夥兒關心他也是應該的,但規格不要太高,免得外面的人知道道了說閒話。

    好的,我待會兒就去辦。對了朱局,李局剛剛好像帶著華山和一大隊的人一起出去了,看樣子還蠻急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李明有一個在朱子胥看來很好的習慣,那便是局裡上上下下的事情,只要李明知道的,都會通過各種方式匯報給朱子胥,而對於朱子胥來說,他的確需要這些方方面面的消息,來作出一些判斷和決定。

    出任務?朱子胥忍不住笑了笑,也好,旭東書記不是一直強調領導幹部要身先士卒嗎?下次交匯報材料的時候,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案例嘛!雲道局長本就是公安系統的模範標兵,上面把這樣的新鮮血液充實給我們,不就是想樹榜樣,立先鋒嘛!

    李明連連稱是,說最近市裡正好在催著交材料,可以把雲道局長的事跡補充進去。

    朱子胥笑了一聲,隔著老花眼鏡,繼續低頭繼續文件。

    出了朱子胥的辦公室,李明微微有些疑惑,他實在有些看不透朱局對這位年輕的局長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喜歡?似乎也不是。厭惡?好像也不對。

    太模稜兩可了!李明有些苦惱,之前凡事便能迅速領會朱子胥意圖,這一次倒真的有些猜不透局座大人葫蘆裡倒底賣的是什麼藥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4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8
第九百一十七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望著進門處的混亂狼藉,李雲道心情沉重--還是晚了一步。

    餐桌上三菜一湯,兩碗米飯,一大一小,出事的時間應該是近兩日的某個飯點,父女倆在吃飯的時候被人強行帶走。看屋內的情況,錢強應該是做了些反抗,但是維持在門廳玄關一處很小的範圍,鞋櫃倒了,用來隔斷的博古架也倒在地上,一地陶瓷飾品的碎片。

    華山將每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最後才來到進門玄關的位置,蹲著打量地上凌亂的腳印:有四種腳印,錢強以一對四,勉強了些。

    李雲道穿著鞋套在屋內走了一圈,最後搖頭道:四個人,應該是其中一個趁錢強不備進了餐廳,拿住了瑤瑤,所以錢強不得不束手就擒。

    華山遲疑了一下,仔細貼在地板上看了一會兒,找到那串迂迴進餐廳的腳印,恍然道:怪不得!

    老華,錢強的手機應該可以定位。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地上有一副玻璃碎裂的相框,照片上陽光明媚,穿著警服的錢強舉著瑤瑤,彼時意氣風發的錢強望著被自己高高舉行的女兒,笑意溫暖,被舉在半空的瑤瑤踢著藕斷般的小腿,笑得異常幸福。

    只聽說錢局在一次打拐行動後收養了一個女兒,沒想到轉眼這麼大了。華山出去打了個電話,回到房內看到李雲道凝視著地上的照片,也仔細地看了一番,感慨道,李局,您說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著這一切?

    李雲道長長吁了口氣:試試小區裡和附近的監控吧!總被人快一步,這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點憤怒,有點懊惱,有點無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被人窺視的毛骨悚然,就彷彿在冰天雪地的大山裡被餓了一整冬的狼群盯上一般,背脊窩裡有股從內而外的涼意。

    華山也知道,從這段時間的經驗來看,小區和周邊的監控很可能已經被人處理過了。

    果然,不一會兒去了趟小區監控室的白小生回復說前兩天監控就被小區的熊孩子們用彈弓打壞了。

    李局,咱們的對手不簡單啊。站在錢強家門外,華山一邊抽煙一邊說道。華山也是老煙民,抽煙時表情迷離,弄得跟舊社會抽鴉片一般享受。

    何止是不簡單。李雲道吐出一個煙圈,望著錢強家玄關牆上的油畫,是一幅臨摹的梵高名作《向日葵》。

    從周成大肆渲染錢強的桃色新聞,再到周成莫名暴斃,而後偽造韓晨自殺,如今連錢強父女也可能面臨著未知的危險,背後都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他是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一開始李雲道懷疑是不是局內高層內鬥,但從目前展現在他跟前的情況來看,這已經不僅僅是權力之爭了。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李雲道的思路,接通後,華山便見到這位年輕的頂頭上司面色突變。

    李局,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雲道臉上的異色僅僅一閃而逝,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沒事,你帶大家先回局裡,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華山狐疑地目送李雲道獨自一人開著那輛北京吉普離開,白曉生也不解道:華隊,李局怎麼一個人走了?

    華山搖頭道:他有些私事要處理吧。對了,讓他們保護好現場,如果錢強出事的話,這裡就是第一現場,千萬別馬虎了。

    白曉生道:放心,已經安排好了。

    望著北京吉普消失的方向,華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嗯,也許是我多想了。

    李雲道出了小區便直奔高速,一路飛馳,在餘杭與桐鄉交界處下了高速,出了高速收費站,將車停在路邊,回撥了電話:按照你的要求,我下高速了。

    手機裡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沿著省道開五公里

    李雲道依言向前行駛了五公里,看到一處破舊的鄉間雜貨鋪,便停了下來,這裡似乎前不著村後不後店,估計只做來往客車的生意。雜貨鋪的木門檻上坐著一個將鴨舌帽壓得極低的人,戴著墨鏡看不清面目。看到李雲道的車,那人才慢吞吞地起身,緩緩走到車旁,打開副駕的門坐了上來。

    李局長,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人摘下墨鏡,目光陰戾地看著李雲道,有種打量案板上待宰羔羊的感覺。

    果然山不轉水轉,水不轉路轉,哪兒都能碰上許大少。李雲道冷眼打量著身邊手中拿著槍的男子。

    或許是許大少三個字刺激到了這個曾經在江南蘇州城恣意跋扈的官二代,許天笑大笑了起來,面目猙獰:李雲道,你知不知道,我連做夢都能夢到你。

    李雲道輕輕一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們倆應該沒熟到那程度吧。

    許天笑咬牙切齒:我現在連做夢都想將皮肉一片一片地從你身上割下來

    李雲道笑道:我倆有深仇大恨?

    如果可以,許天笑恨不得立刻將身邊這刁民的胸脯打成篩子。龍正清為了救自己的兒子龍嘯坤,居然將手中掌握的關於許明的犯罪證據統統交給了李雲道,這是許天笑做夢都想不到的。那個一度在江寧隻手遮天的地下組織部長,那個口口聲聲稱自己為乾孫黑道梟雄,居然在樹倒猢猻散的那一刻用許明來換自己的兒子。雖然龍正清父子銷聲匿跡後,江南官場迎前了前所未有的大震動,許明被收押後,因為受賄和買兇殺害時任財政局局長的程洪亮等證據確鑿,半年後便在江寧中院宣判為死刑。許明不服提出上訴,之後被江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李雲道在香港的這段時間裡,許明已經被執行了死刑。

    許明事發後,許天笑便失蹤了。龍正清交出的犯罪證據裡,便有許天笑諸多無惡不作的證據,其中單犯毒和殺人兩項便足夠讓這位許家大少死上幾回。許天笑逃脫後,許家人集體緘默不語,公安一時間也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只好發了全國通緝令,江湖上有傳聞許天笑逃去了東南亞,也有說他在逃亡中失足摔死,只是沒料到這許大公子居然一直沒有走遠,就在離江南不遠的浙北省窩著。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在許天笑看來,李雲道是毀了自己這輩子的罪魁禍首。

    李雲道,別以為你以前幹的那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你一個黑社會出身的爛仔,如今居然也能混到公安局長的位置,老天爺打了個盹,就被你這蛆蟲翻了天!許天笑抖了抖手中的槍,看著仇人在自己的槍口下,而自己隨時隨地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感。

    李雲道疑惑地看著許天笑,如果說這一切事件的背後都是這個智商和情商遠處於平均水平線的糊塗公子哥,李雲道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的。幾次交手,許天笑有幾份膽量和謀略,李雲道一清二楚,而且許天笑也僅僅是和自己有私人恩怨,他犯不著繞很大的彎子通過對付錢強來拖自己下水。

    許公子這招妙棋,我倒是萬分佩服啊!想了想,李雲道淡然地笑了笑,低頭望了一眼對著自己腰部的手槍,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事情你衝著我來就是,錢強和他女兒是無辜的。

    死到臨頭,你居然還想著別人?許天笑冷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開車!

    開去哪兒?李雲道平靜地發動引擎,看著許天笑,似乎完全無視指著自己腹部的那把自製手槍。

    你往前開!或許是李雲道的表情太過於鎮定,許天笑心緒莫名地有些慌亂,但想想自己這兩年吃的苦的受的罪,心中的怨恨便如泡沫般迅速發酵升騰起來。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感覺好像要吃人一樣,我一時半會兒反正也跑不掉了,你鎮定點,槍口往下些,這槍是土製的,會走火的。李雲道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許天笑明顯對槍支並不是太瞭解,下意識地看了看手中的手槍,片刻後才惡狠銀道:一槍崩了你倒省得我心煩,到時候他們問起來,我倒更好解釋了。

    他們?李雲道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許天笑口中的他們是指誰?是兩個人還一群人?目前看來,許天笑對他們還是有所畏懼的,這位曾經的許公子在那群人當中充其量就是個跑腿的。

    車在省道上又開了十公里,快到桐鄉的時候,卻拐進了一處不知名的鄉道,而後在許天笑的引導下,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又往前開了一段路。

    停!在一處廢棄的磚廠旁,許天笑讓李雲道停了下來,下車!別想耍花樣!

    放心,我還不想那麼早死。李雲道衝他聳聳肩膀,望著那雜草遍生的磚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都在這兒?

    許天笑冷笑:就你還想見他們?哼,你屁大的芝麻官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他冷哼了一聲,一腳踹在李雲道小腿上,快走!

    李雲道回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你真的不給自己留一線生機?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4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8
第九百一十八章 老狗的柔軟與堅強

    有的人,笑裡藏刀綿裡藏針;有的人,就算面無表情也令人感覺那抹肅殺寒意。許天笑心中瞬間騰起一股冷意,此時他才想起關於眼前這青年的一些傳聞。之前他是官二代,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家的公子,自然對李雲道這種類似於江湖草莽的人物不屑一顧,大體上也只是覺得這是個窮山惡水裡走出來的刁民,如同千千萬萬其他為了溫飽而廝混於社會底層的人,再怎麼聰明世故也始終是只小蝦米,連一尾越不過龍門的錦鯉都算不上。但許市長倒下後,樹倒猢猻散,許天笑原先做事便不懂得左右逢源,自然也成了黑白兩道眼中的過街老鼠。尤其是剛剛逃離江南的那段日子,每日裡過得戰戰兢兢,走在大街上隨便被人看一眼都覺得膽戰心驚。不過這番自上而下的隨波逐流,他才有了與之前他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人相處的機會,也才從側面瞭解了曾經他嗤之以鼻的山間刁民。

    三哥!曾幾何時,他覺得江湖黑道就是個笑話,他許大公子一句話便能讓數位江南黑道大佬主動送上門來獻慇勤,如今踏入其中,這才知道李雲道在江南黑道的那聲三哥是多少地來之不易。無數個日夜,他的確在夢中將李雲道一槍打死或一刀刺死,但每每從夢中醒來都冷汗淋漓--因為被他在夢中刺死的李雲道每次都能活過來,而後便便此刻這般冷冷地望著自己說,許天笑你真的不給自己留一線生機?

    身子顫抖了一下,許天笑對自己性格的懦弱有些惱火,卻也不敢再出腳去踹李雲道,只敢用槍頂著那人的後背:走快點!

    走了幾步,李雲道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他說道:許天笑,你聽說過一個成語嗎?

    啊?許天笑下意識地愣了愣,但很快便提高警惕,別想跟我玩花樣。

    其實這個成語很簡單,叫色厲內荏。李雲道笑了笑,說完繼續往向走。

    許天笑哪裡聽不出這人是在嘲笑自己,當下咬了咬牙,卻也不敢在李雲道身後動手動腳,似乎生怕這個手中人命無數的衣冠禽獸突然暴起,將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廢棄的磚廠原本規模不小,單單堆磚頭的露天倉庫都彷彿一望無際。李雲道在許天笑的引導下在長滿雜草和青苔的磚場上兜兜轉轉,最後到一處用紅磚砌成的倉庫模樣的建築子前停了下來。鐵門上的銓鎖早已經銹跡斑斑,被人鋸斷的大鎖扔在一旁不遠處的雜草叢中。

    進去!

    許天笑聲音尖厲,紅磚房裡轉來一個沉悶的男聲:誰?

    許天笑連忙應了一聲:是我。

    那男子聞聲而出,打開門看到被許天笑押送的李雲道時,一臉刻薄地譏諷笑意:喲,什麼風把我們的李大局長吹到咱們這兒來了?手持一把雙管獵槍的男子長著一張馬臉,敞開的格子襯衣裡露出刀疤縱橫的脖子。

    李雲道看那中年男人一眼,輕笑道:苟大川,你居然還沒死?你躲也不躲遠一些,白稼先如果知道你躲在浙北,你就離鬼門關不遠了。

    才一年時間便已早生華髮,當年經常在白頭白稼先跟前炫耀一頭烏髮的老狗苟大川如今一頭銀髮,此時剃了板寸,讓這張本就對不起觀眾的尊容顯得愈發凶狠。

    白頭那狗娘養的運氣好,龍爺跑了路,留下的地盤原本我可以跟他兩分天下,不過那小子有高人指點,我老狗輸得心服口服。不過姓李的,今天咱們老賬新賬一起算。老狗獰笑,揚起手中的雙管獵槍,對準了李雲道的腦袋,左眼微閉,扣動扳機。

    啪!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

    槍沒響,因為沒有子彈。老狗猖狂大笑,倒很快他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因為被雙管獵槍指腦袋的李雲道非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而且甚至連表情都沒發生一絲細微地變化。

    你你不怕死?老狗臉上的肌肉微顫了數下。

    一旁的許天笑也看得膽顫心驚,他自問如果是自己被人用槍指著腦袋,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像李雲道這般鎮定自若。

    死,總還是會覺得恐懼的只是,你們倆,有膽量敢殺我?李雲道各看了老狗和許天笑一眼,表情平靜而冷淡。

    老狗咬牙,似乎惱羞成怒,胡亂塞了顆子彈便想舉槍,卻被許天笑一把抓住槍管:狗哥,冷靜!

    他娘的,這狗日的居然不信老子敢斃了他。老狗暴跳如雷。

    許天笑對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合作夥伴有些無奈,這樣的人在白頭勢力的圍追堵截下居然能活著逃出來簡直算得上是奇跡。

    狗哥,他現在還不能死!

    老狗的雙管獵槍上了膛,許天笑也只敢抓住槍管,生怕這狗一般的畜生真的激動起來先把自己這個合作夥伴給一槍崩了。

    不行,老子就要崩了他。

    狗哥,看在錢的份上,咱們待會兒再殺他也不遲,我不也是做夢都想把他剝皮抽筋嗎?

    錢的作用果然是巨大的,脾氣如炸藥一般一點就著的老狗最終還是在錢的面前妥協了,但也仍舊一把揪住李雲道的領口,逕直拖向紅磚房。

    紅磚建築內倒是不亂,應該是之前這廢棄磚廠的倉庫或辦公室一類的地方,只有幾張落了灰的破椅子,李雲道被老狗揪進來便看到被反綁在椅子上的錢強,錢強的女兒瑤瑤蜷縮在角落裡,一大一小兩人均紋絲不動,生死未知。

    李雲道皺眉看著老狗道:連小孩子也不放過?

    老狗瞥了一眼被捆得結結實實扔在角落裡的小丫頭,沒有說話。倒是許天笑在後方推了李雲道一把:操心操心你自己。

    蜷縮在角落裡的瑤瑤微微動了一下,李雲道這才稍稍寬心:但是現在已經是深秋,這幾天北方來了冷空氣,氣溫驟降,給孩子找個毯子蓋一蓋吧?

    沒想到剛剛凶神惡煞般的老狗卻出其不意地應了聲好,李雲道這才想起,老狗在江寧也有一個私生女,年齡跟瑤瑤差不多大,長時間在外漂泊躲藏的老狗應該是惦記女兒了。

    將李雲道也反綁在一張椅子上,老狗真的尋了兩塊破帆布進來,在角落的水泥地面上墊了一層,將昏睡的小丫頭抱到帆布上,而後又在小傢伙身上蓋了一層。

    你閨女也該這般大了吧?李雲道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許天笑出去抽煙了,只剩下老狗蹲在一旁打量著睫毛微微顫動的瑤瑤。

    老狗居然嗯了一聲,歎了口氣:像我這種混江湖的,就不該有老婆孩子。

    你可以抽空溜回去看看。李雲道說道。

    你懂個屁!老狗又激動了起來,白頭一天到晚還惦記著我呢,我只要在江寧現身,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況且況且,我回去,他們反而更危險。蹲在一旁的老狗用手掌扇了扇,驅散瑤瑤上方盤旋的蚊蟲,先是激動,而後又是一臉唏噓。

    再堅強的男人都有內心最柔軟的一處,老狗是如此,白稼先是如此,也許站在門外抽煙的許天笑也是如此,應了那句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的古話。

    蹲了一會兒,老狗似乎不願再去想傷心事,抬頭望向李雲道:你真的不害怕?

    李雲道搖了搖頭,卻沒有直接回答:你們把我弄到這裡來,不單單只是為了弄死我吧?

    老狗在江寧時算得上前呼後擁,說是地盤上的土皇帝也不為過,如今弄得像只喪家之犬到處逃竄,這跟李雲道有很大的關係。而許天笑從許大公子直接掉落凡塵,如今要與之前他完全不屑一顧的老狗這類人混在一起,更是拜李雲道所賜。再加上流離失所和殺父之仇種種因素,兩人想生啖李雲道都可以理解,但大費周章地通過錢強將自己引來此處,卻是太多的不合理。

    除非

    李雲道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正欲再說些什麼,許天笑卻已經抽完煙從門外走了回來,神情焦慮。

    老狗,現在怎麼辦?

    出去說。

    兩人在門外商量著什麼,又爭吵了一番,李雲道聽不清他們究竟在吵些什麼,只見他們再進來時,連老狗眼神裡也多了一絲不安和焦慮。

    老狗在李雲道面前來回踱著步子,不斷地搓著手,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猶豫不決。

    坐在一旁的許天笑卻死死盯著李雲道,佈滿血絲的雙眼裡時而露出一絲陰狠,彷彿下個瞬間就會撲上來將李雲道撕成碎片。

    被反綁在椅子上的錢強突然動了動,老狗皺眉,瞪了許天笑一眼道:麻醉藥份量沒給足?

    許天笑上前檢查了一番,他大學讀的是醫科,之前從來沒派上用場,倒是投身江湖後反倒有了用途。

    媽的,連麻醉藥也有假的,什麼他媽的世道。許天笑翻看了錢強的眼皮,低聲咒罵道。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5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9
第九百一十九章 大智若愚

    許天笑正檢查著,冷不丁錢強猛地睜開雙眼,冰冷的眼神將許天笑嚇得直接倒退了數步。

    「你們把我女兒怎麼了?」錢強睜眼便看到牆角昏迷不醒的瑤瑤,頓時(情q ng)緒激動,雖然被反綁在椅子上,但仍舊掙扎得厲害。

    「媽的,別給臉不要臉。」許天笑惱怒地上前兩步,左右開弓各給了錢強一記耳光,錢強原本英俊剛毅的臉頓時便紅腫了起來。

    這種時候,還是老狗比較有經驗,拿著雙管獵#槍徑直塞錢強的口中,冷聲道︰「再煩,一槍轟碎你的腦袋。」

    錢強稍稍冷靜了下來,但眼神卻幾(欲y )噴火︰「我女兒如果出了事,我就是脫了這(身sh n)警#服,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碎屍萬段。」

    「瑤瑤暫時應該沒事,只是麻醉的作用。」李雲道適時地提醒道。

    「啊?你怎麼也……」錢強驚異地轉過頭,看到李雲道時,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

    李雲道苦笑,搖了搖頭︰「山不轉水轉嘛,我跟兩位老朋友又相遇了。」

    「老朋友?」錢強狐疑地打量著李雲道,又看看凶神一般的老狗,還有模樣狼狽的許天笑,片刻後頓時恍然。他也是老公安,自然能理會李雲道的言外之意,公安的「朋友」除了真朋友之外,那便是或多或少都與犯罪搭邊的人。

    老狗狠狠瞪了李雲道一眼,將槍管扛在肩上,又轉向錢強︰「不好意思,我倆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錢局長擋了別人的財路,所以就有人來讓我們給你提個醒,算是個不周道的見面禮吧。」

    錢強看了老狗一眼,目光又落在角落裏的瑤瑤(身sh n)上︰「你們混江湖的都講究禍不及家人,我女兒是無辜的,你們把她先放了,只要我女兒安全了,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老狗遲疑了一下,許天笑卻接過了話茬說道︰「你以為你還是東城區公安局局長?好大的威風!」許天笑揉了揉剛剛抽得生疼的手掌,「你們仨的命,今天本少爺我是要定了!媽的,一條人命,才值這麼點錢!媽的,老子先宰了這丫頭再說!」說著,許天笑一步一步地向牆角的瑤瑤靠近。

    「我#((操c o)c o)#你祖宗……」錢強猛烈地掙紮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卻被老狗的槍管再次堵住嘴巴,只能嗚嗚掙扎著,嗚咽不清地問候著許家的十八代祖宗。

    「許公子,想不想知道你父親臨行刑前說了些什麼?」李雲道突然插道。

    許天笑先是一愣,隨後瞬間面目(陰y n)沉下來,掏出後腰的手槍,一步一步地走向李雲道。

    「你說,我聽著。」許天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五個字。

    李雲道搖了搖頭︰「你放了他們父女倆吧,有我一個還不夠交差嗎?」

    「不夠,遠遠不夠!」許天笑叫囂著,揮舞著手中的手槍,一旁的老狗望著幾乎失控的許天笑,皺眉不語——殺父之仇,滅家之恨,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深重的仇恨?

    李雲道嘆了口氣︰「說句良心話,許市長的確是江南為數不多的一員能吏,他在位的這幾年,甦州的經濟發展的確算得上是一(日r )千里。」

    許天笑慘笑︰「良心話?一(日r )千里?整個江南,你能找得出一個比我爸更強的官員?我爸接手時姑甦城的gdp纔多少?現在是多少?嘿嘿嘿……」許天笑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說我爸是開國第一巨貪,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大笑話,整個江南比我爸更貪更過份的比比皆是,為什麼你們不拿他們開刀?殺人?哪個人是我爸親手殺的?說是我爸是幕後主使,嘿嘿嘿,(欲y )加之罪……」

    在許天笑看來,早已伏法的許明或許並非媒體報道里的那般貪婪和尸位素餐,就連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許明在城市經濟上的管理能力在江南一眾官員中也是極罕見的。但能吏貪腐已經成為了這幾年中央打虎滅蒼的主要方向,許明的運氣也的確不太好,撞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其實你父親臨行刑前留了一段話給你。」李雲道鎮定地說道。

    「給我?」許天笑稍稍平復了(情q ng)緒,離開父親的庇護後,活得如同喪家之犬的許大公子終於理解了當年父親的種種苦口婆心。

    李雲道嘆了口氣道︰「我兒天笑,爸爸這輩子風光過,享受過,該體驗該嘗試的都試過。官也作得不小,錢也貪得不少,到臨了,也不過是黃樑一夢,唯獨放心不下我兒天笑。爸爸最後送你一句話,踏踏實實做人,平平安安享福。」說完,李雲道嘆了口氣,像極了面臨生命最後一刻時光的將死之人。

    許天笑聞言,先是泣不成聲,而後雙目通紅地擡頭,舉起手槍對準李雲道的眉心︰「姓李的,我送你去黃泉陪我爸!」

    「許天笑,冷靜!」這回卻輪到老狗一把拉低了許天笑的槍口,低聲喝道,「他死了,我們怎麼交差?」

    「交差?」許天笑慘笑,「不交了,老子活膩了!狗哥,你也別怪兄弟不講道義,下輩子……」

    老狗面色猛地一變,揚手一掌切在許天笑的脖子上,許天笑脖子一歪,頓時撲倒在老狗的臂彎裏。

    將許天笑扶到牆角,老狗來到李雲道的面前,點了根煙塞進李雲道的嘴裏︰「我知道你厲害,至少在嘴皮子上,你勝過太我人。抽煙,別說話,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對於老狗這個似友好又非友好的舉動,李雲道只是笑了笑,抽著煙,不再說話——至少目前來說,自己與錢強父子兩人還沒有(性x ng)命之憂。

    「給我也來根吧。」錢強突然道。

    老狗揉了揉後腦勺,倒是不吝嗇,也給錢強嘴裏塞了一根點燃的煙。

    三個男人,兩個被綁著,一個盤腿坐在兩人中間,煙霧繚繞,卻相視無語。

    良久,竟然是老狗主動開口︰「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李雲道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會回江寧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

    「怎麼取?」

    「嗯,你——嗯,是我,我如今還在被通緝,自然是不能公開露面的。但再過些(日r )子,風聲應該會鬆些,我收攏流落在外的手下,先在江寧郊區布點,但我本人不能出面……」李雲道緩緩地說著,語氣輕鬆得彷彿在跟老狗閑扯些家長裏短,話中的內容,大體是隱祕布點,改頭換面,改換(身sh n)份,一邊蠶食對手實力,一邊挑唆對方人馬窩裏反,是一(套t o)圍城打援、緩慢滲透的中中之策。但就是這樣的對策,環環相扣,將人心分析得面面俱到,聽得老狗連連點頭稱是,又時不時提出些疑惑之處,李雲道不厭其煩地加以解釋。一番推演下來,無論如何,到最後老狗至少都能將原先龍正清留下的大半的地盤吃下來。這番對話,聽得一旁的錢強目瞪口呆,一時間只能慶幸這位市局空降的年輕局長是同行而非對手。

    老狗默默地取出煙,這回只給自己點上,吐出煙霧才嘆氣道︰「如果早曉得你是這樣的一個人,相信龍爺說什麼也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面。」

    李雲道笑了笑︰「一開始就站在對立面了,這不是他能決定的。」李雲道忽然回想起龍正清獨自一人登門拜訪時的場景,在那一局看不清棋手的棋局中,龍正清也只是其中一個棋子而已。

    想了想,李雲道又接著道︰「實際上,白頭如今能上位,跟他背後的人也有著莫大的關系。你如果真要掌控大局,找不找得到一個願意庇護你,或者說能夠跟你交換利益的人,這很重要。」

    老狗疑惑道︰「白頭(身sh n)後的,難道不是支持龍爺的那位?」

    李雲道搖頭︰「具體是誰我並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不是同一個組織。」

    一頭白發的老狗盤腿坐在滿是裂痕的水泥地上,將抽剩過濾嘴的煙頭一點一點掐滅︰「如果你今天死不了,我倆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李雲道打量著和著一張馬臉的老狗,混混出(身sh n),大體上是被人貼上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標簽,卻被龍正清引為左膀右臂。從一開始李雲道便沒想明白這個頭腦無比簡單的傢伙是如何做到與白稼先平起平坐,又如何在白頭的重重圍堵中逃出江南,此刻的一番對話,李雲道終於明白,老狗,苟大川倒是個大智若愚的人物,至少他能將李雲道那道中中策聽進去,並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相信這個被白頭在江南下了江湖追殺令的傢伙蟄伏在距離江寧不足三百公里的浙北西湖肯定不是為了混口飯或者遊山玩水,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李雲道也不知道接下來江寧的黑道是不是會面臨著一場血雨腥風。

    「我知道你們這行自然有你們的規矩,我問了你也不會說,算了,我也就不問了。不過,這次的事(情q ng)不太一般,死了個出租車司機倒不算什麼,但又死了一名刑警,所以我還是建議你不要這趟渾水比較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9
第九百二十章 自行了斷

    ♂,

    老狗微微遲疑了一下,望向一旁被他一掌砍暈的許天笑,搖了搖頭,沉聲道︰「人在江湖,(身sh n)不由己。以你的聰慧,應該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麼,你不要問我,因為我不會說,許天笑更不會向你透漏半句。我知道你提醒得很有道理,但拿了錢財,就沒有抽(身sh n)退縮的道理。」

    李雲道點了點頭,又跟他閑扯起了後龍正清時代江寧的地下格局。其實李雲道在佈局拿下龍正清的時候,便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地下世界的存在,必然有其出現的政治和經濟土壤,在目前的社會環境下,如果大環境不變,龍正清倒下後必然有人來接手他的勢力範圍。原先李雲道是想請黃梅花派人接手,但這個人很難推選,而且當(誘y u)人的利益放在眼前的時候,那些連殺人越貨都敢的黑道人還有什麼幹不出來?一個混亂的江寧地下世界並不是李雲道想看到的,成天打殺搶地盤,傷的是周邊的百姓,損的是江寧本(身sh n)的和諧氣運,所以白稼先接手龍正清的一部分地盤後,又順手扳倒了老狗,幾乎一夜成為第二個龍正清,李雲道為此特地跟林一一和韓國濤做過一次深入地交流——林一一的任期內,需要一個社會環境極度穩定的江寧,否則林一一根本騰不出多餘的精力來重點佈局江寧的經濟發展。

    如果不出跳江那檔子事,便沒有之後的香港之行,李雲道或許現在還在江寧就職,但按照之前的規劃和佈置,這個時候的江寧,應該除了白頭外,還有兩股勢力相當的人馬——三分天下,左右制衡,這是李雲道所期望看到的江寧地下世界。

    只是江寧如今離自己太遠,眼下的問題纔是大事,尤其是老狗說了,如果過了今天你還活著,舊賬一筆勾銷,言下之意便是今天李雲道能活下去的機率應該幾乎為零。

    老狗看了一眼手錶,這是他逃離江寧時唯一帶出來的值錢玩意,江詩丹頓,價值十萬。不過老狗早就失去了玩表的興致,之所以沒將表當了也是怕沾了家徒四壁的晦氣,此時只是看了看時間便起(身sh n),撢撢(身sh n)上的灰塵,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該送你們上路了。」

    李雲道正皺眉時,許天笑已經醒了過來,雖對老狗有些不滿,但卻也知道剛剛自己被仇恨矇蔽了理智︰「狗哥,時間差不多了吧?」

    老狗點了點頭︰「走吧。」

    錢強想掙扎,卻吃了許天笑一記槍託,整個面頰都高腫了起來。

    上車後,李雲道卻看到老狗將昏迷的瑤瑤也抱了上來,只是放下孩子的時候,眼神迷離。

    車子在鄉間小路上開了數十分鐘,在一處破橋旁停了下來。

    許天笑揮了揮手中的槍︰「下車!」

    錢強沖李雲道使了個眼色,李雲道卻搖了搖頭,對方手裏有槍,自己和錢強武力值再牛叉也牛不過子彈。

    「自己穿!」許天笑從車上扔下兩件綁了鉛塊的衣服。

    「殺警察是重罪,要槍斃的!」錢強終於有些緊張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彎腰撿起地上的鉛衣,徑自穿上(身sh n)。鉛衣很重,裏面能聽到嘩拉拉鋼鏈的聲音,應該是特別訂做的,就算外面的衣料腐爛了,鋼鏈也不會因為腐朽而斷裂。李雲道估計算了一下,如果真的就這麼被扔進河裏,必死無疑,不到河水乾涸屍體是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的。

    錢強似乎不太理解李雲道的冷靜,下了車便開始掙扎,最後太陽(穴xu )又吃了一記槍託,暈死過去。

    「你,幫他穿上鉛衣。」持著手槍的許天笑努了努嘴,也許是覺得自己大仇即將得報,笑意莫名地狂虐,

    李雲道聳肩照辦不誤,先把自己的鉛衣脫了下來,又幫錢強穿上,言聽計從得出乎許天笑的意料,直到李雲道又重新穿上自己的鉛衣,端著槍的許天笑才確定李雲道沒有耍什麼花樣。

    許天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昏迷的錢強挪到了橋邊,很不幸運地,錢強居然又醒了過來。

    許天笑嚇了一跳,錢強瞪得渾圓的雙眼差點兒將他嚇得癱坐到地上,等反應過來後,許天笑顯然惱羞成怒,拔出手槍對準錢強的(胸xi ng)口便是一槍。

    砰!

    撲通!

    穿著鉛衣的錢強(胸xi ng)中綻開一朵血花後,被巨大的子彈沖擊力推得後仰,整個人翻倒入河中。平靜的河面爆濺起巨大的水花,一串氣泡伴著血水冒上來後,很快便歸於平靜。

    如血夕陽斜掛在布滿橙色晚霞的天空,倒映在風吹漣漪散的河面上。

    李雲道眯眼皺眉,看了一眼許天笑,嘴角輕揚,笑容顯得有些詭祕,而後又深深望了老狗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卻(欲y )言又止。

    老狗摸了摸貼著頭皮的花白短發,也不去看李雲道︰「黃泉路上別回頭,早死早投胎。」

    李雲道笑了笑,點頭,面向小河,絲毫看不出任何一丁點將死之人的恐懼。

    「等等!」許天笑突然出聲,制止了李雲道的動作後,上前仔細地檢查了李雲道(身sh n)上鉛衣的每一道鎖扣,確認沒有問題後,才長長地吁了口氣。

    「去死吧!」許天笑退後幾步,心中默唸。

    老狗負手站在橋頭,望著夕陽在那人(身sh n)上勾勒出的光圈,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只是那青年居然連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便淡然地踏出破橋。

    又是「撲通」一聲,水花過後,水面又歸於平靜。

    許天笑快步趕到沒有護欄的破橋旁,伸長了脖子打量著河面,他似乎不敢相信,龍正清花大力氣都沒能弄死的死警察居然被自己解決了。

    河面上飛過幾只老鴉,呱呱的鴉聲聽得人有些心煩意亂,許天笑仰天長笑,驚得那幾只老鴉連忙飛離這處是非之地。

    「狗哥,我不是在做夢吧?」許天笑搓了搓自己的臉,轉過(身sh n)問老狗。

    老狗哼了哼,卻沒有說話,目光始終停留在早已歸於平靜的河面,似乎連他也不敢相信,那個能隨隨便便就能琢磨出法子對付白頭拿下江寧地盤的青年,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被許天笑和自己處置了。

    老狗給自己點了根煙,想了想,又點了兩根,彎腰將三枝煙齊齊地插在了橋頭,白色的煙霧在橋頭的雜草叢中飄((蕩d ng)d ng)。

    許天笑揚了揚下巴,殺父大仇得報,但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愉悅,相反卻有種莫名的空虛,看到老狗的動作,他譏諷地笑著,卻沒有吱聲。

    「這傢伙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老狗說道。

    「哦?」許天笑不屑一顧。

    「這樣子的死法,或許是最窩囊的一種了。」老狗說道。

    「難不成還要風風光光地去死?」許天笑嗤之以鼻。

    老狗蹲在三支香煙跟前,拜了四拜,神三鬼四,那人就算再厲害,死後也只是下黃泉的鬼。至於他剛剛說的關於江寧的林林種種,嗯,老狗覺得可((操c o)c o)作(性x ng)很強,反正以自己的腦子,是想不出這般環環相扣的連環計的。

    兩人回到車旁,許天笑看了一眼車後蜷縮著的小姑娘,不耐煩地說道︰「把小鬼也直接扔河裏拉倒吧?」他是詢問的語氣,問的是(身sh n)旁的老狗,但問出聲後,卻又後悔了——老狗有個這般大小的私生女,讓他對這樣年紀的小孩子下手,估計這這傢伙會有些料想不到的反彈。

    關於老狗一直堅持的江湖人的底線,許天笑向來是不屑的。底線能值幾個錢?還是能救命?反正堅持老派江湖人的所謂底線的老狗,在許天笑看來是有幾份可憐和可笑的。

    「隨便找個小鎮扔在集市裏吧。」老狗看了一眼小丫頭說道。

    許天笑點頭,小丫頭的死活,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人已經死了。

    車尾揚塵而去,剛剛被驚跑的老鴉又飛回橋口枯死的枝杈上,對著平靜的河面,呱呱地叫得令人生厭。

    突然,平靜的河面上「嘩」地一聲冒出一個濕漉漉的人頭,緊接著,又冒出一個,兩人一前一後游上岸邊。

    「師叔,您沒事吧?」從水裏爬出來,鄭天狼也好不到哪兒去。在岸上生龍活虎的鄭氏內家拳唯一後人自幼生活北方,到了水裏也僅僅比普通人好一些,費了不少功夫才解開了李雲道(身sh n)上的鋼鏈鉛衣。

    「錢強呢?」李雲道抹了把臉上的水,回頭看了一眼平靜如鏡的水面,面露憂色。

    「師叔,我水(性x ng)不太好……」

    「你在這兒等等我。」說完,李雲道便縱(身sh n)躍入水中。

    他游到錢強大致翻掉下的位置,深吸了口氣便潛入水中。十月底的水溫雖然不算冰冷刺骨,但也已經寒意襲人,李雲道花了不少時間,卻只在水下找到了錢強的那件鉛衣。

    「活人見人,死要見屍!」李雲道有些惱火,許天笑最後對著錢強的那一槍是他始料未及的,幫錢強穿鉛衣的時候,他已經留了個心眼,在背後的關系部位留下了一個活結……可是,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活結,錢強的屍體才被水下的潛流給沖走了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50
第九百二十一章 法網恢恢

    ♂,

    等市局的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河面上飄起了一層薄霧,給前來支援的特警和蛙人的搜救工作帶來了不小的難度。朱子胥也親自來了,畢竟自己麾下的副局長兼刑警支隊長差點兒被犯罪份子弄死,對於他這個局長來說,面子上也不太掛得住。慣例地安慰了李雲道一通後,朱子胥問起當時的(情q ng)況,李雲道一五一十地道來,原本以為朱子胥會因為李雲道的單獨行動剛不滿,但在朱子胥的臉上看到的更多的卻是對李雲道還活著的慶幸。

    這樣的場合,作為辦公室主任的李明本是不需要出現的,但是他也主動請命來了現場,畢竟協調了市局、軍區以及當地派出所等力量共同搜救,還有不少後勤保障工作需要這位大管家出面協調處理。看到渾(身sh n)濕漉漉的李雲道,李主任不知從哪兒弄了條毛毯來,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頂頭上司出了事,刑警支隊自然不會閑著,除了手頭有重大要案的,其餘的基本都趕了過來聽候調度,尤其是知道東城區分局被停職的錢強局長被歹人打中一槍後墜入河中,眾人更是羣(情q ng)激憤。

    一個省會城市暴力機關的工作效率終於在這一刻被硬生生地推到了高點,還未到午夜,前方就傳來了準確消息,在距離鄰近的桐市市郊一處私人旅店發現了其中一名嫌疑人許天笑的落腳點。

    許天笑是個徹徹底底的公子哥,在許明庇護下,自幼(嬌ji o)生慣養,許明仕途越高,他便越發囂張跋扈。許明伏法後,許天笑也被通緝,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日r )子過得他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踫上同樣落魄的老狗,或許他早就忍不住要去投案自首了。如今大仇得報,許天笑感覺自己彷彿一張一直緊崩著的弓終於鬆馳了下來,再想找到那種狀態,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了。這單買賣他和老狗一人可以分二十萬,還順手解決了殺父仇人,接下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苛大川那隻蠢狗,也只配給龍正清當狗,說好把小丫頭扔在最近的小鎮上,事到臨頭他卻變了卦,說是要把小丫頭安頓了再離開。剛剛殺了李雲道,許天笑哪裏還敢在方圓一百公里內逗留?連想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許天笑正式與老狗分道揚鑣,當夜便獨自一人住進了一傢俬人旅館,為安全起見,他用了一張假#(身sh n)份證,現金結賬。

    「怎麼發現這傢伙的蹤跡的?」李雲道坐在副駕上,問正在開車的華山。

    華山得知李雲道出事後,第一時間便帶隊來到了現場,他剛剛已經被朱子胥耳提面命地狠狠訓了一通,但看到李雲道沒出事,也終於定心︰「說來也巧,也算這小子運氣不好,旅館老闆娘的女婿是當地公安戶政科的,母女倆去鄰市省親,女婿代丈母孃看著旅館時,一眼就認出了許天笑的假#(身sh n)份證。咱們那位同仁也聰明,打電話回局裏讓人查了資源庫明確是假#(身sh n)份後,便把圖片發回來與近兩年的通緝名錄進行交叉對比,所以還是應了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殺人對於許天笑來說,已經不是頭一回,那種殺人後的恐懼和失落,早就在幾年前便消弭殆盡,那是一次暴虐的(性x ng)#沖動,事後他才發現(身sh n)下的女子早就停止了呼吸。短暫地驚恐過後,他便恢復了正常,因為龍正清讓白頭派專人料理了後續事務——一條鮮活的生命因他而死,但他卻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

    人的膽子,總是越嚇越大的,那個被李雲道提槍嚇得躲在防彈車內瑟瑟發抖的許大公子也終於開始視人命為草菅。

    躺在小旅館散發著黴味和煙味的(牀chu ng)上,許天笑雙手合攏在腦後,望著斑駁發黴的天花板,腦中一陣空白。正對著(牀chu ng)的老式彩電里正播放著桐市當地新聞,無非是市委書記今天干了啥,市長見了誰,這類新聞許天笑早就司空見慣,父親當權時,姑甦電視臺的新聞欄目裏也時常能見到他的(身sh n)影,當時許天笑也沾了光,跟電視臺的總編輯保持著不錯的私人關系,時不時還能以某個行業資深人士的形象出現在新聞裏,但記者採訪時自己說的那些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反正如今互聯網發達,不懂就上網搜唄,再對著攝像機巴拉巴拉地說上一通,拿了紅包的記者能樂滋滋地交差,自己也能過過幹癮——當不了老子那樣的官,但好歹也能時不時地在當地權威媒體上露露臉嘛。

    只是如今這一切都如同上輩子發生的事(情q ng)一般,距離自己十萬八千里。躺在(牀chu ng)上百無聊賴的許天笑第一次開始琢磨自己下一步應該幹些啥。

    「李雲道那個王八蛋倒是死得痛快,害老子想找點正經事幹都困難。」許天笑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囁嚅道,「老狗那不講義氣的,居然撇下老子,他媽的!」許天笑一邊咒罵一邊掏出香煙和打火機,煙是十五塊錢一包的利羣,跟他之前抽的特供黃金葉之類的完全是天壤之別,但火辣辣的滋味入了肺,仍舊帶來了些許快#感。

    突然,一隻不知從哪裏來的碩大老鼠在角落裏探出頭來,爬上了電視櫃,許天笑順手撿起一隻拖鞋扔向那肥老鼠,驚得那老鼠尖叫一聲飛快地竄入進門位置的洗手間。

    哈哈哈……許天笑瘋狂地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笑那隻被他嚇跑的老鼠,還是笑傍晚分道揚鑣的老狗,反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良久,他終於不笑了,因為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誰?」許天笑瞬間警覺起來,順手從枕頭下方摸出手槍,起(身sh n)貼著牆壁,「是誰在敲門?」

    「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需要服務嗎?」外面傳來女子的妖媚聲音,讓許天笑剎那間有些渾(身sh n)發(熱r )。

    嗯……他想了一會兒,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盡管下半(身sh n)告訴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的確確有剛(性x ng)#需求。

    「滾蛋!老子要睡覺。」許天笑沖外面吼了一聲。

    「先生,今天晚上我們特價酬賓,任何服務一律五折。」門外的女子似乎好不容易纔逮到一個願意搭理自己的人,不願放棄。

    五折?許天笑下意識看一眼(牀chu ng)頭的揹包,這次僱主一次(性x ng)給了四十萬,老狗帶走了二十萬,剩下的二十萬都在(牀chu ng)頭的包裏。如果真是五折酬賓,那麼雙飛一次也貴不到哪兒去啊!許天笑有些心動,踱步到門後,打開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瞬間便感覺全(身sh n)一麻,這種(欲y )#火焚(身sh n)的感覺是他此前從來未曾體會過的。

    從貓眼裏看到的,是一個穿得並不算很暴露的年輕女子,化著淡妝,(套t o)裙黑絲,乍一看倒覺得是個上班族而不是特殊行業從業者。但這女子(身sh n)上有種說不出的媚意,尤其是那(欲y )拒還迎的羞澀笑意,看一眼便讓許天笑有種想將那(身sh n)(套t o)裙撕爛的沖動。

    尤其……尤其是她長得跟父親後來娶進家門的那個年輕女人很相似——其實在很早之前,一個近似於瘋狂而變態的想法便在他心中埋下了種子,生根,發芽,只是在許家分崩離析的時候,那個薄(情q ng)的女人便扔下許明隨了一個曾經在許市長面前如哈巴狗一般的地產商人。如今那女人不知道在這世上的哪個地方躺在男人的(身sh n)下承歡呻#吟……如果有機會……不,眼下就有機會,哪怕門外的女人並不是那個無(情q ng)的婊#子。

    許天笑強忍住那股沖動,深吸了口氣,心中天人交戰。

    「先生,您還在嗎?」女人的聲音如貓一般,令許天笑有種百爪撓心的感覺,他又忍不住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次,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打開門上的防盜鏈, 噠一聲,門還未曾打開,突然轟地一聲,許天笑便感覺到自己的(身sh n)子往後倒飛出去,落在電視櫃上,轟隆一聲,杯子、水壺、吃剩的泡麪翻了一地。

    然而,讓許天笑魂飛魄散的不是蜂涌而入的警察,也不是長得與繼母相似的女人,卻是那張此時此刻本應長眠在河底的詭祕笑臉。

    「許公子,還記得那句話嗎?山不轉水轉,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個長著一對單鳳眸的青年嘴角輕揚著,不高傲,不輕蔑,卻只是憐憫地望著許天笑,「你不用嘴巴張那麼大,如果我有那麼容易被弄死,在江寧的時候,早就應該死在龍正清手中了。」

    許天笑撐在地上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總之那雙手此刻早已沒了力氣——手槍卻躺在手邊咫尺之地。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那般地肆無忌憚,比許明處於權利巔峯的那段(日r )子還要更加無所(禁j n)忌。

    笑著笑著,他的手離那把槍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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