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81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7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黑水野火焚天烈

  青龍咬了咬牙,他嘴角邊的血跡,已經變成黑色:「你,你沒有這本事,是謝安,是,是謝安,他,他在死前就秘密聯繫了你們,讓,讓你們用這,這種方式,為他,為他復仇!」

  朱雀點了點頭:「天道好還,善惡有報,這個道理,青龍大人你應該明白的。前玄武大人說過,他跟你是私怨,不影響四大世家的平衡,就如他指定了現任玄武一樣,出於這麼多年的交情,我現在可以為你做的,就是讓你指定自己的繼承人!」

  青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天下,無人可以讓我青龍屈服,我就是死,也不會向你們低頭,我會在地獄的門口,等著你們的!」

  他說著,突然轉身向著身後的萬丈深崖跳了下去,只有他那淒厲的笑聲,在山谷間回蕩著,越來越小,終歸沉寂。

  玄武站到了懸崖的邊上,看著那深不可測的崖底,幾塊碎石與沙土,正悚悚地滑向那無底的深淵,而崖邊的斷枝折草,還在微微地搖晃著,他的眉頭一皺,沉聲道:「來人,下去崖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個玄武護衛拱手道:「主公,這深崖足有幾千尺,任何人這樣摔下去都不可能活,天色已黑,這時候縋繩下崖,太危險了。」

  玄武擺了擺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辦法,總之一定要確認他的死活,老賊太精明,太厲害,這次若是逃過一命,他日必向我等報復。」

  朱雀笑著擺了擺手:「這裡畢竟離獨孤部的汗庭太近,天一亮我們必然會給發現,到時候就脫不了身,再說青龍埋伏在這裡接應的殺手雖然給我們除掉了,但他一定還有別的佈置,若是援軍來襲,我們也未必討得了好。這麼高的地方,下去本就是萬死無生,老弟若是再信不過,我也有辦法。」

  他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幾十名殺手,紛紛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大囊,走到了崖邊,打開塞子,一股難言的刺鼻味道鑽進各人的鼻子裡,而隨著他們把大囊傾下,黑色的液體噴湧而出,如同幾十道黑色的溪流,直下三千尺,最後落入那深不見底的崖谷。

  玄武訝道:「黑色妖水?你居然準備了這個?」

  朱雀歎了口氣,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微微一擦,一點火光,照亮了整個黑暗的夜空,映出他那冷酷的眼眶之中,一絲殘忍的得意:「我既然決定了助你消滅青龍,就不會給他留半點活命的機會,他在林中的密道,遁甲,埋伏,機關都被我們破解,唯一能逃的地方只有這處斷崖,但也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比如有什麼可以半空飛降的機關傘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對我的這位死過無數次的老友,再怎麼高估,都不為過。」

  說到這裡,朱雀頓了頓,嘴角邊勾起一絲笑意:「所以,我用金雞破啼在先,他即使有解藥,這會兒功夫也使不出道法妖術,就算不摔死,也不可能離開崖底,只要再加上這黑色妖水引發的燎原野火,就可以…………」

  他說著,把手中的火折一扔而下,而那幾十名殺手,也紛紛效仿,摸出火折點燃之後扔下,順手把手上的那些盛放黑色妖水的大囊也扔了下去,幾十點火光,悠悠地墜向那無底的黑色深淵,就象一點點的火星,漸行漸遠,當肉眼幾乎看不到這些火星時,突然,崖底騰起了萬丈的烈焰,如同火山噴發,巨浪滔天,灼熱的熊熊烈滔,帶著強勁的熱風,從幾千尺的崖底,呼嘯而上,讓站在崖邊的眾人,瞬間如同置身火爐邊上,紛紛掩面閉眼而退,就連那些剛剛扔下黑色妖水囊的朱雀殺手們,也給這一下火山噴發的煙塵弄得灰頭土臉,露在外面的臉上皮膚頓時積滿了煙塵,忍不住地趴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玄武放下了擋在面前的袍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剛才本是他離崖邊最近,但是火焰爆發的那一下,他幾乎是憑本能倒飛數尺,順便以大袖遮面,這才不至於象那些朱雀殺手一樣狼狽,可饒是如此,當他看到大袖之上兩個手指粗細,明顯是給燒出來的洞時,仍然臉色為之一變,歎道:「好厲害的燎原野火。」

  一邊的朱雀負手背後,氣定神閒,在火星落地前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大笑著轉身後退了,仿佛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點頭道:「現在你應該知道,五橋澤之戰,上萬北府健兒,是如何在一瞬間就給黑色妖水引發的燎原野火吞沒了的吧,老實說,當我第一次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心中的震撼,跟你現在的幾乎一樣。」

  玄武咬了咬牙:「這是天地的力量,無法阻擋。」他站回到了崖邊,整個這片天空,都被這熊熊的野火,燒得一片通紅,另一側的陰山腳下的獨孤部草原之上,無數的穹廬也亮了起來,潮水般的人群,紛紛從各自的帳落之中走出,看著這可怕的景象,無不失色,多數人奔相走告:「出山火啦,出山火啦。」

  更是有不少信仰虔誠的人跪地磕頭:「長生天神息怒,請不要把您的憤怒,加諸於您人間最忠實的奴僕。」

  這些喊叫之聲,混合著牲畜們驚恐的嘶鳴之聲,響成一片。

  玄武的眉頭一皺,看向了一邊的崖底,火光衝天,十餘里的崖地,已經一片火海,那崖底也是草木茂密之處,本就易燃,加上這黑色妖水之力,宛如噴發的火山口一般,隔了數千尺,都仍然覺得熱浪撲面,就是那大羅金仙,也絕無可能在這樣的火海之中生存。

  玄武歎了口氣:「天道好還,報應不爽,青龍一輩子搞陰謀,背叛,終死於陰謀和背叛,而取他性命的,恰恰是他弄出的這黑色妖水引發的野火,玄武大人,北府軍的將士們,你們今天,終於可以瞑目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7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聖女芳心狼不懂

  說到這裡,玄武的眼中淚光閃閃,聲音也有些哽咽了,但他轉頭看向了朱雀:「我應該如何感謝你?」

  朱雀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因為,我不想成為下一個前任玄武。」

  玄武抹了抹眼睛,當他的手放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眼神也變得冷靜而清澈。看了一眼山腳之下,已經開始星星點點出現的火把,那應該是獨孤部的人開始要集結巡山,又看了一眼另一面的崖底,火勢仍然猛烈,他點了點頭,說道:「青龍已死,接下來怎麼辦,要安排繼任者嗎?」

  朱雀搖了搖頭:「這次是火拼滅了青龍,並非平時的交接,甚至跟你們玄武上次的傳承也不一樣,我們要做的,是把青龍的黨羽連根拔起,永絕後患,這次我們來之前,暗示過白虎,他沒有反對,說明早也看青龍不爽,但怕一擊不成惹青龍的報復,所以按兵不動,現在青龍已死,他不會站在亡者的一邊,相信我,他一定會最起勁地去誅滅青龍的殘餘勢力的。」

  玄武點了點頭:「桓玄要一併除掉嗎?他可是青龍的徒弟。」

  朱雀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先不要下手,青龍沒有向桓玄透露過真正的身份,而且現在大晉的皇室內鬥一觸即發,桓玄留著有用,沒了青龍在後面的支援,他只能依靠我們,等一切事態平息,可以考慮把他作為新任青龍的繼承人之一。」

  玄武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為什麼是他?此人一心想要篡權奪位,跟我們黑手黨扶大晉天下的宗旨不合,我看,還不如讓那人接替。」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看向了山下,劉裕的那片帳蓬方向。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玄武大人,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一下,謝安相公已經走了,他生前的扶劉裕這等寒人上位的計畫已經失敗,青龍有萬千不是,起碼對於維護我們世家這一點上,沒有問題,你若想走謝安的老路,只怕他老人家用性命為你爭取來的這個玄武之位,也難持久,一旦觸及了我們黑手黨世家的根本利益,無論是你的前任,還是青龍,下場都在這裡。」

  玄武點了點頭:「我明白,桓玄有千般不是,起碼在出身,血統上比劉裕強了太多,而且現在的劉裕,在大晉人人以為已經死了,也不適合回去,不過,我們要不要把他未死,還在草原的消息先散佈開來呢,現在青龍死了,他回晉國的障礙,也不復存在。」

  朱雀笑著一指遠處劉裕的帳蓬方向,只見那個如山岳般強壯的身形,立在帳門前,雙手抱臂,而身邊立著一個亭亭婀娜的身影,儘管戴著面具,一頭小辮,儘管穿著普通的草原牧民的皮袍,但仍然難掩其麗質,可不正是慕容蘭?

  玄武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不可思議地搖著頭:「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劉裕居然,居然會和她在一起?」

  朱雀歎了口氣:「這世上沒有永恆的誓言,劉裕的命是慕容蘭所救,在他最絕望無助的時候,這個女人陪伴他渡過了最艱難的歲月,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成了真正的夫妻,你覺得劉裕現在適合回大晉嗎?帶著這麼一個敵國公主?」

  玄武咬了咬牙:「不合適,也不應該。你說的對,劉裕現在沒有成為我們一員的擔當,也許謝相公,也看錯他了,歸根到底,出身決定了眼界和心胸,即使是他,也逃不過這點。就讓他留在這裡好了,跟他的紅顏知己白頭到老吧。」

  他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幾十名玄武殺手緊隨其後,消失不見。

  朱雀輕輕地搖了搖頭,轉頭看了一眼劉裕的方向,喃喃道:「你真的會和她一輩子在草原廝守嗎?」

  語罷,他也自嘲式地搖了搖頭,一揮手,幾十名朱雀殺手也跟在他的身後,隨玄武離開的方向而去,熱風滾滾,火光衝天,而這片小林之中,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切歸於沉寂。

  神木小屋邊,野草叢中,拓跋矽精赤著上身,渾身上下如同水洗,下身僅著皮褲,看著遠處的深谷方向,那衝天的火光,眼中光芒閃閃。

  一邊的賀蘭敏身上不著寸縷,臉上掛著幸福的紅潮,這個剛剛得到了愛的滋潤的女人,從背後著拓跋矽的腰,柔聲道:「我的狼主,你在看什麼?不過是山火罷了,大約是劉衛辰或者是你的那個小叔派人過來搞破壞吧。」

  拓跋矽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事不宜遲,我現在要回七介山。敏敏,你快回小屋,看好吉力萬,只怕很快會有人來你這裡。」

  賀蘭敏的臉色一變:「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難道要變卦?」

  拓跋矽搖了搖頭,轉身撿起了地上的皮袍,開始穿起來:「劉顯可能會借此事對我提前下手,你跟著我現在不太安全,留在這裡,有消息就通知我,按我們約定的方式。」

  他說話間,已經快速地穿戴整齊,也不再多看賀蘭敏一眼,一聲呼哨,一匹駿馬從草叢的深處而來,他一躍而上,回頭看了一眼賀蘭敏,咧嘴一笑,繼而雙腿一夾,駿馬長嘶一聲,脫韁而去。

  賀蘭敏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意,搖了搖頭,喃喃道:「拓跋矽,為什麼我想要的,你永遠也不明白呢?」她仰面朝天地躺了下去,月光照耀著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胴體,美到了極致,而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落入塵埃。

  拓跋矽奔出三里有餘,進入後山的一片羊腸小徑之中,這裡怪石嶙峋,本來只有獵人可以步行其間,但以他高超的騎士,卻是如履平地,一塊大石之後,安同等十餘人早已經守在這裡,圍著一個大火堆,神色各異。

  拓跋矽跳下了馬,也不跟他的兄弟們打招呼,徑直就拾起擺在火堆邊,那個青銅面具後的人頭,摘下面具,卻只見到一張六十許人,滿面風霜的老人面容,看不出有太多的尋常,而眼中的驚奇,還保留著。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8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黑水疑雲寄奴覺

  安同站起了身:「本來我們是要回七介山的,但前腳剛走,不到一刻鐘,後面就起了大火,恐怕不是偶然,所以來這裡緊急碰頭地點等你。我們一直跟著那漢人,應該沒弄錯人。」

  拓跋矽點了點頭:「我也沒見過他的本來面目,後面的大火,可能是他的黨羽發現他死後,要銷毀證據,或者是燒掉那批軍械。如果他沒死,剛才應該就會回來找我報復了。賀蘭敏是我放在神木小屋那裡測試的誘餌,她沒事,自然說明我的好師父真的死了。」

  安同點了點頭:「這回你不帶她走嗎?現在劉顯的夫人公孫氏恨死了她,若是發現她已經非處子之身,或者是發現了吉力萬的謊言,只怕她有生命危險。」

  拓跋矽冷冷地說道:「我連親娘都沒帶走,更不用說她了,現在回七介山,很快,劉顯派來殺我們的人就要來了。」

  王建訝道:「怎麼會這麼快?」

  拓跋矽把手中的這顆腦袋,直接就扔進了火堆之中,一股焦臭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而他轉身就走向了自己的座騎,一躍而上,他的聲音在每個手下的耳邊響起:「因為,我已經讓丘穆陵崇去告訴劉顯,賀蘭敏這些天來藏了吉力萬,那不是什麼巫術。」

  劉裕回到了自己的帳落之中,裡面的火盆上,碳火熊熊,一邊的氈毯之上,一片狼籍,各種潮濕,紀錄著今夜這對夫妻夜戰的成果,慕容蘭正收拾著二人的被褥,微笑道:「真是敗興,本來可以再戰幾合的,卻出了那火災,狼哥哥,你這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草原上的山野之火吧。」

  劉裕坐到了慕容蘭的身邊,一邊拿起一個酒囊,開始往嘴裡灌起馬奶酒,這幾個月來,他已經漸漸地習慣了這馬奶酒的味道,濃烈的感覺很適合他的口感,而那在半醉半醒間,騎在慕容蘭身上的時候,體內一股難以控制的洪荒之力,能讓兩個人都飛上歡樂的雲霄。

  但另一邊,劉裕的思維卻沒有隨著烈酒下肚時的那股子刺激而變得混沌,也許是剛才草原上的夜風,讓他的腦子變得清醒,他搖了搖頭,沉聲道:「愛親,你真的覺得這是個意外?」

  慕容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訝道:「難不成是有人縱火?不可能吧,就算是有奸細搞破壞,也應該是在這裡放火燒人才是,跑到荒山野嶺裡放一把火算是什麼事啊。」

  劉裕搖了搖頭:「你記不記得,只聽到轟的一聲,這火就突然爆起來了,當時我們剛好換了個姿勢,那一下,我正好一槍…………」

  慕容蘭面具之後粉面通紅,一下子捂上了劉裕的嘴:「好了好了,別說得這麼露骨,不過你說的也對,那一下聲音很耳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聽到過。然後你就馬上起身,衣服都沒穿好就跑出去了,等我出來的時候,也就半刻鐘的樣子,外面已經火光衝天啦。」

  劉裕點了點頭:「尋常的山火,是慢慢地燒起來的,這次可不一樣,一下子就整片山谷燃燒,不對,我印象裡,只有一種火,才能燒成這樣的效果。」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站起了身:「你是說,黑色妖水?」

  劉裕站起身,開始去拿帳蓬壁上掛著的獵弓與箭袋:「不錯,我經歷了兩次,尤其是落水那次,那種周圍的空氣都瞬間燃燒,每寸肌膚都幾乎要融化的感覺,下輩子也不會忘。所以,我必須親眼去看看。黑色妖水的火,是水難以澆滅的,但燃燒的時間不會太久,我就說去撿燒死的獐兔與鹿,不會有人懷疑我。」

  慕容蘭也站起身,去拿自己的長鞭:「夫唱婦隨,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別想扔下我。」

  一個時辰之後,天已經濛濛亮,崖底無名山谷之中的火勢,已經漸漸地平息,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獨孤部部眾,一邊在山谷中撲滅那些零星的火堆,一邊順手去撿那隨處可見,被燒得焦黑的動物屍體,切開那外部的焦皮,裡面如果還是肉眼可見的嫩肉,小刀割下一塊,放到嘴裡嘗一嘗,若是能吃,則面露喜色,扛上肩頭,若是實在給燒焦難吃,則一臉失望地扔在一邊,繼續去找下個目標。

  劉裕卻是蹲在崖頂,那幾個時辰前發生了無數驚心動魄的陰謀,背叛的崖頂,他蹲在崖邊的地上,幾滴黑色的痕跡,映入他的眼簾,一邊的慕容蘭面色凝重:「又讓你猜對了,果然是黑色妖水,狼哥哥,你是怎麼想到來這裡找,而不是去谷裡?」

  劉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平靜地說道:「黑色妖水,遇火即迅速燃燒,其勢如火山噴發,天雷滾滾,即使是發動者,也難以全身而退,當時桓玄以此物攻我之時,是隔了百步的漳水之外,以火箭射之,而且那只是一點點黑色妖水,燒我一人而已,今天這火,燒掉了整片山谷,這山谷兩頭沒有出口,只能從上面縋下,所以,縱火之人,只有在高處才行。」

  慕容蘭點了點頭:「那你覺得他們是為了什麼才這樣做?谷中可沒有上萬的敵軍吧。」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不是你的好哥哥,就是我的老朋友,只有他們才有此物,我想,他們不會沒有目的就浪費這麼多寶貴的黑色妖水,此事,我們需要…………」

  說到這裡,劉裕突然收住了嘴,飛快地引箭上弦,直指身後的林中,沉聲道:「什麼人,出來!」

  小林之中,草叢裡漸漸地站起了幾十個身影,個個全副武裝,挎弓持箭,指向劉裕與慕容蘭二人,為首一人,身形強壯,面帶冷笑,正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部落智囊梁六眷的親兵,丘穆陵崇。

  劉裕沉聲道:「丘穆陵崇,這回帶了這麼多人來,是要打獵還是要滅火呢?」

  他看著劉裕,笑道:「蒼狼,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大汗要見你,隨我們走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8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可汗一怒為紅顏

  陰山,獨孤部,汗帳。

  劉顯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他的七竅都在噴著粗氣,握著權杖的手,因為憤怒而在微微地發抖,而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站在他面前幾丈處的劉裕,仇恨的火焰幾乎要把這個漢人給燃燒掉,一如昨天夜裡的那場黑水之火。

  而劉裕神色平靜,就這麼站在他的面前,儘管手中空無一物,但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可汗親衛,人人手握在刀鞘之上,一臉警惕地看著面前的這個漢人,畢竟,蒼狼的大名和痛殲劉直力題所率鐵弗匈奴殺手的事情,這些天已經在獨孤部裡流傳,給添油加醋地一誇大,幾乎成了半個神人了。

  劉顯的身邊,左邊站的是劉亢泥,而右邊,則是一個年約五旬,山羊鬍子的乾瘦老者,上下打量著劉裕,正是號稱獨孤部智囊的梁六眷,他看著劉裕,一言不發,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劉亢泥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蒼狼,你可知道,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劉裕搖了搖頭:「不知道,只聽說大汗要找我。」

  劉亢泥冷笑道:「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做賊心虛?昨天夜裡你在哪裡,還不如實招來!」

  劉裕勾了勾嘴角:「自然是跟我老婆睡覺了,還能在哪裡?「

  劉亢泥厲聲道:「若是跟你老婆睡覺,為什麼丘穆陵崇找你的時候,人不在帳蓬裡?你想騙誰呢?!」

  劉裕笑道:「那是因為後半夜起了山火,起火的時候,整個漢人營地裡的老少爺們都可以作證看到了我們夫妻,後來我尋思著這場火能燒死不少飛禽走獸,可以去火場裡撿獵物,所以,我就帶著愛親去撿東西了啊。丘穆陵崇,你去我帳中找我上,應該還能看到我的被窩是暖的吧。」

  劉亢泥看向了丘穆陵崇:「他說的是事實嗎?」

  丘穆陵崇沒有開口,身邊的蒯恩卻搶著說道:「不錯,正是如此,當時是我值守,帶著丘穆陵崇他們去的蒼狼的帳中,被窩和氊子還是熱乎的,顯然人剛走。還有,我昨天後半夜也看到蒼狼兄弟從帳中出來的。我蒯恩敢以性命擔保,蒼狼兄弟絕不是奸細。」

  劉顯厲聲道:「他是不是奸細,本汗自會查清楚,輪不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的。全都給我退下。」

  丘穆陵崇一揮手,蒯恩等十餘人全都退出了帳中,只剩下幾個聾啞的衛士,還站在劉裕的身邊,虎視耽耽。

  劉裕平靜地說道:「尊貴的大頭人,您是首領,當處事公平,賞罰分明,不能平空地給人扣一個奸細的帽子,不然如何服眾?我不知道昨天我哪裡有奸細的舉動了,讓您如此震怒。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在來獨孤部之前,是幫著部落除掉了額爾達這個大奸細吧。」

  劉顯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蒼狼,你給本汗說清楚,你跟拓跋矽,安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劉裕的心中一動,神色卻是平靜如常:「這點在剛來貴部時就說得清楚了啊,我是在雁門的時候才第一次碰到他們二人,請求他們帶我出塞來獨孤部罷了。至於為什麼來獨孤部,那是因為大頭人和先大頭人的威名赫赫,在中原的我也是如雷貫耳。想來投奔,有問題嗎?」

  一直沒開口的梁六眷突然說道:「那你可知道,賀蘭聖女和拓跋矽的關係?」

  劉裕的目光看向了梁六眷,這個智者的眼中光芒閃閃,直盯著自己的雙眼,似乎是一直想看透自己的內心,他微微一笑,坦然道:「拓跋矽的母親,前代國的賀蘭王妃,是賀蘭聖女的姐姐,按我們中原的說法,賀蘭聖女是拓跋矽的小姨。」

  梁六眷追問道:「就這些嗎?」

  劉裕點了點頭:「難道還能有什麼別的?」

  劉顯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駡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本汗!你敢說不知道這對狗男女的姦情嗎?」

  這下連劉裕也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拓跋矽居然真的能和自己的至親小姨有一腿,他睜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呢?」

  劉顯恨聲道:「這是丘穆陵崇親眼所見,怎麼有假。他昨天夜裡巡山,看到拓跋矽和賀蘭敏這個賤人在草叢中野合,一時慌張,弄出了響動,給拓跋矽發現了,情急之下,躲到了神木小屋裡,卻發現吉力萬居然被那賤人關在地窖之中,一個兩歲的孩子,就給這樣關在那冰冷的地窖裡,跟狗一樣,這些是本汗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劉裕看著一邊的丘穆陵崇,平靜地說道:「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又是怎麼能逃出來報信的?」

  丘穆陵崇哈哈一笑:「多虧了長生天有眼,大汗一看火起,擔心賀蘭敏的安危,馬上帶兵上山來保護,拓跋矽一看有人來了,一不做二不休,立即逃了,而賀蘭敏給他扔了下來,沒有跑掉,這會兒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至於吉力萬小王子,親口跟大汗說,這些天來,一直就在那地窖裡,賀蘭敏那賤人嚇唬他,如果敢說出去,會觸怒天神,降罪父母。」

  劉裕這下全明白了,拓跋矽大約是想從賀蘭敏這裡得到什麼情報,又或者是姦情難忍,回來偷歡給撞見,也許以前的野合,就是在那個地窖裡,而這次因為有了吉力萬,只能在外面打野戰,卻是給抓了個現行。

  想到這裡,劉裕歎了口氣:「大頭人還真的是長生天所眷顧,天意,天意啊。我還真沒來錯地方。」

  劉顯怒道:「你以為拍個馬屁我就能信你嗎?哼,我知道你就是拓跋矽留在部落裡的黨羽和眼線,你識相的快交代還有別的同夥,要不然的話,我先送你上路,再親自去殺拓跋矽!」

  劉裕平靜地搖了搖頭:「他既然有了賀蘭敏這個眼線,還要我做什麼?我一個新來部落的漢人,住在最偏遠的漢人營地裡,能提供什麼情報?再說了,若是拓跋矽真的姦情敗露,我為什麼不逃跑?而是帶著老婆去火場附近撿東西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8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賀蘭天女入我帳

  劉顯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本汗仍然不能解除對你的懷疑,現在本汗要去親自殺了這個小崽子,等我拿住了他的這些黨羽,你是不是他的人,一審便知。」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大首領,你是準備怎麼去殺拓跋矽呢?」

  劉顯沒好氣地說道:「當然是調集兵馬,去七介山斬草除根,他現在在那裡建牙,那裡是他的老巢,一旦給端了,就算給他一個人逃了,也根本不可能再在草原上立足。」

  劉裕笑道:「所以大頭人是準備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獨孤部這個可以預知未來的聖女,跟前面的代國少主私通?她的那些個超能力,都是騙人的,對嗎?」

  劉顯的臉色一變,確實,剛才盛怒之下,他沒想到過這些,聽劉裕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就算殺得了這對狗男女,此事一傳出,臉丟大了不說,連那給天神之力嚇跑的劉衛辰,只怕也會去而複返了。

  梁六眷點了點頭,沉聲道:「蒼狼說的很有道理,大汗,此事不宜張揚,只能悄悄地處置,在七介山那裡,我一直派人在監視,這些天來是有些草原上的遊俠,勇士投奔拓跋矽,但只是個人前來,沒有帶上部落,現在也就二三十人而已,無需勞動大軍前去,只要帶上兩百勇士,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顯勾了勾嘴角:「兩百人就可以了嗎?」

  梁六眷正色道:「兩百人足夠了,大汗帶著您的貼身親衛一百人,再招些不知內情的人,假扮成馬賊盜匪,拓跋矽可以扔下賀蘭敏,但絕不會把這些跟著他的人拋棄,不然以後也沒人來投奔他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趁他們還沒來得及逃跑。」

  劉顯點了點頭,看向了劉裕:「蒼狼,你說你不是拓跋矽的朋友,能不能證明給本汗看?」

  劉裕微微一笑:「我不是拓跋矽的朋友,但也跟他沒有什麼仇恨啊,如何才能證明這點呢?要跟著大頭人去親手殺了拓跋矽?抱歉,這點我做不到。」

  劉顯眉頭一皺:「你現在是我們獨孤部的人了,拓跋矽背叛部落,勾引聖女,虐待部落首領的兒子,這些只怕在你們中原,也是死罪吧。如果你們中原的皇帝下令要你做這個,你也想要抗命?」

  劉裕淡然道:「蒼狼行事,不畏強權,只求內心無愧無悔,即使是中原的皇帝,如果要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我也只有用腳來作出選擇,要不然我來這草原做什麼?拓跋矽對大頭人有萬般對不起,但至少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過我的忙,隻衝這點,我就不好去殺他。」

  劉顯怒道:「那難道我就沒有對你有恩嗎?你可是我們獨孤部現在的人,大汗受辱,部落有難,你就這麼心安理得地當個外人旁觀?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收留之恩?」

  劉裕朗聲道:「大頭人的恩情,自當回報,只不過這和殺拓跋矽是兩回事。但是如果說要護衛大頭人的安全,保護你不受別人的傷害,那蒼狼自然責無旁貸。」

  劉顯的神色稍緩,點了點頭:「你這麼說,還算有點良心,不枉我收留你一場,也罷,這次你就跟在本汗的身邊,作個護衛好了。現在跟本汗出發,去殺拓跋矽。」

  劉裕微微一笑,對著劉顯行了個禮:「自當從命。」

  劉顯站起了身,對著一邊的劉亢泥說道:「你現在去挑選精銳的勇士,一刻鐘之後,隨我出發,蒼狼,念在你對我的忠誠,我給你半刻鐘時間,回家把你那老婆安置好,你放心,現在你是我們獨孤部的人,即使是在外面戰死了,我們也會對待部落裡戰死的勇士一樣,去照顧好你的家人的。」

  劉裕聽出了劉顯話中隱含的威脅意味,若是自己耍什麼花樣,那慕容蘭就死定了,這種以家人為人質的行為,還真的是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劉裕神色如常,甚至面露感激之色:「多謝大汗!」

  片刻之後,劉裕掀開帳門,走回了自己的帳落之中,慕容蘭仍然是昨夜的那身打扮,坐在帳中,整理著箭囊,看到劉裕回來,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之色,卻又是平靜如常:「你回來了呀。」

  劉裕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面,拿起酒囊,往嘴裡就開始灌:「是啊,可真是個意外,想不到劉顯和拓跋矽的火拼,會提前出現。」

  說到這裡,他突然臉色一變:「你帶了誰回來?」

  身經百戰的劉裕,五官靈敏,野獸般的嗅覺讓他能感知到百步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他一把掀起了慕容蘭身前的地毯,那是他們來這裡第一天時就悄悄挖好的一個地窖,二人的常用兵器都放在其中,當地毯掀起時,一張絕美的臉,蒼白而沒有血色,顯露在了劉裕的面前,這回她的臉上沒有抹那些油彩,一頭的烏髮,隨著地毯之下的白色積雪,一陣飛舞,可不正是那號稱草原第一美女的賀蘭敏?

  饒是劉裕鎮定如斯,這一下也驚得跳了起來,倒退了幾步,賀蘭敏緩緩地從下面的這個地坑裡站了起來,一陣醉人的異香撲鼻,她一邊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微笑道:「想不到跟傳說中的劉裕,會以這樣的方式初次見面。」

  劉裕咬了咬牙,轉身去封起了帳門,順便豎起耳朵聽著外面,慕容蘭淡然道:「沒什麼可擔心的,這會兒大家都出去放牧了,女人們也都去洗衣服,我的暗衛遍佈在五十步內,不會讓人貿然接近的。」

  劉裕歎了口氣,轉身回來,看著坐在一起的這兩個絕色美女,搖了搖頭:「愛親,你怎麼會把她在這個時候帶來?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賀蘭敏淡然道:「不是慕容帶我來的,是我躲到了你們這裡。昨天夜裡,我回小屋的時候發現劉顯居然帶人去了那兒,而我的手下們居然沒發出半點預警。」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8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預言未來血巫術

  賀蘭敏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如同天籟,而金玉胸衣之下,那傲人的一對仙桃,也隨著她的話語聲中,微微顫動:「當時我無處可逃,拓跋矽只怕是預感到了什麼才會匆忙離去,而這裡,大概是我唯一能容身的地方了,劉顯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會跟你們這對新來的漢人夫婦有什麼關係。」

  劉裕目不斜視,冷冷地說道:「只怕未必,我們是拓跋矽帶來的,跟他不是沒有關係,剛才劉顯把我喚去,就說我是拓跋矽的黨羽,就是現在,他也沒完全解除對我的懷疑,要我跟著他去殺拓跋矽。我走之後,他也會派人監視這裡,甚至不排除搜查的可能。」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這麼快?還要叫上你?」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他放我回來跟你道別,其實就是要監視你,我走之後,你要當心,一定要想辦法脫身。」

  說到這裡,劉裕看了一眼賀蘭敏:「只是你現在帶著她,怕是脫身不易吧。」

  賀蘭敏微微一笑:「慕容姐姐有這麼高超的易容術,要帶我走,再容易不過了。劉大俠不用擔心此事。倒是你,現在得想好,這次的行動,該怎麼做。」

  劉裕冷冷地說道:「你是想提醒我,這回是殺劉顯的絕好機會,對不對?」

  賀蘭敏點了點頭:「你們來草原上不就是為了助拓跋矽成事的嗎,而且我也看到過未來,將來他一定可以成為草原之主。」

  劉裕上下打量了一下賀蘭敏,奇道:「你那預言不是騙人的嗎,要處子之身才可以,但你明明和拓跋矽已經…………」

  說到這裡,他收住了嘴,覺得對一個女子這樣直言男女之事,總歸不太好。

  賀蘭敏笑著搖了搖頭:「預言能力跟這個男歡女愛沒有任何關係,早在賀蘭部的時候,我就跟人好過了,慕容姐姐早知道的啊。」

  慕容蘭歎了口氣:「你們這些草原人也太豪放了點,明知不會成親,你卻跟幾個男人鬼混,還弄大了肚子,當時若不是我受了大哥的命令來保護你,真的不想管你這些破事。」

  賀蘭敏笑著拾起了慕容蘭的手:「我在賀蘭部的時候,又沒遇過天神,哪有這種預言的本事?草原上你情我願,男歡女愛,看對眼了手把手往草堆裡一鑽就行,各個部落不都是如此?哪象你們中原人一樣要講那麼多臭規矩。不過這也是因禍得福啊,若不是你來幫我處理胎兒之事,我又怎麼會進那個神奇的山洞,遇到天神呢?」

  劉裕冷笑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不過是你編出來的謊言罷了,我不會信的。」

  慕容蘭搖了搖頭:「狼哥哥,你最好相信有,因為我是親自見識過這點的。」

  劉裕擺了擺手:「我隻相信人的命運應該由自己掌握,爭取,而不是由什麼天神來決定。賀蘭姑娘,你若是真的有這麼厲害的預言能力,又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呢?」

  賀蘭敏的嘴角邊勾起一個迷人的酒窩:「劉大俠,你只怕弄錯了一件事情,我不是因為無法預知未來才落得這個下場,正是因為我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看到了我隱藏吉力萬的事情會給劉顯撞破,所以才會作出這樣的應變。同樣,我也看到了我會跟慕容姐姐一起,裝扮成兩個商隊的僕人,混在一個後天離開這裡的商隊,一路向東,離開這裡。」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說你早就能預見這些?」

  賀蘭敏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是啊,就象我在一年前,慕容姐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告訴過她,她會跟你在一個荒山洞中,對著你如同焦炭一樣的身體,寬衣解帶,終成夫妻。」

  慕容蘭羞得滿臉通紅,嗔道:「這個事你也能說!」

  劉裕驚得張大了嘴:「什麼,你,你居然能預言到這種事情?慕容,你沒有跟她串通起來騙我吧。」

  慕容蘭幽幽地歎了口氣:「我說過,若不是她總能預見到你我之間的未來,我又怎麼會信她至此?狼哥哥,這世上有些事情,也許真是天注定,不是我們凡人,可以理解的。」

  劉裕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那你能預見我這次出擊之後的結果嗎?」

  賀蘭敏微微一笑:「劉大俠不是一向不信命運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要我的預言了?」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因為我想親眼見識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這麼神奇。」

  賀蘭敏的大眼之中,光波流轉,看著劉裕,吐氣如蘭:「要預言某人的未來,需要他向天神獻出自己的某些東西才行,劉大俠,我要你的一杯血。」

  劉裕轉頭看向了慕容蘭,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說得不錯,確實要這樣。我每次皆是如此。」

  劉裕二話不說,拿過了一個木質酒杯,抽出腰間的小刀,往自己的手心一劃,拳頭緊握,而一道血線,直滴而下,以他的內氣催動,血流加快,很快,就把這一杯給盛滿了。

  慕容蘭迅速地拿出一方布帕,包起了劉裕的手掌,素手輕柔,順手塗上了金創藥,很快,流血便止住了。

  賀蘭敏拿過了帳中的火盆,從懷中摸出一個青瓷小瓶,嘴裡開始念念有詞,她閉上了眼睛,煙霧繚繞間,額頭之上,青紫色的一些符篆咒文,若隱若現,剛才還是天使般的面容,這會兒卻變得詭異而邪魅,而她把青瓷小瓶的瓶口打開,突然,幾聲嗡嗡作響,一隻食指長,兩分寬的小蟲,從瓶中爬出,三隻血紅的眼睛,綠豆大小,狠狠地盯著劉裕,而背上的兩對翅膀,也隨之震動起來。

  劉裕的臉色一變,本能地把慕容蘭攬到了身後,雙手張開,提刀下手,運氣周身,他看得出來,這是一種至毒至邪的蟲子,從它那閃著藍光的尾刺,就可看出。

  賀蘭敏微微一笑,喃喃道:「聖蟲在上,請接受您人間的奴僕,獻給您的新鮮血液,指示我們,這個人的未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8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斬龍老鐵配英雄

  隨著賀蘭敏的這句話說完,她雙手捧起了那個盛滿了劉裕鮮血的酒杯,一股血腥的味道,盈滿了整個帳中。

  那蟲子三隻血紅的眼珠子,兩隻盯在劉裕的臉上,而另一隻,則隨著眼珠之後的長長觸角,轉向了賀蘭敏的方向,聽到這句話後,蟲子的三隻眼珠子點了點,似是表示聽懂了。

  「嗡」地一聲,那蟲子飛天而起,直直地落到了賀蘭敏手中端著的那個血杯之中,消失不見,緊接著,一陣仿佛牛飲水的聲音響起,杯子頂部的血線,在迅速地下降,滿滿一杯的鮮血,很快就消失不見,當血液消失殆之時,杯底出現了一隻肥肥的,幾乎膨脹了兩倍,又粗又長的蠕蟲,仿佛一段羊的血腸,只有三隻腥紅的眼睛,仍然在來回轉動著,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粟的恐懼。

  劉裕的頭皮一陣發麻,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在戰場上面對再多的敵軍,再強的對手,即使是明知必死,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這隻小小的蟲子,卻是讓他的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冷汗,連握刀的右手,也在微微地發抖了。

  一隻素手輕輕地捉住了劉裕的手,卻是身後的慕容蘭,劉裕一扭頭,只見她已經脫下了面具,露出那絕美的本來面目,柔聲道:「你可真厲害,要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這東西時,嚇得都快暈死過去了。」

  劉裕的心下稍安,點了點對,另一邊的賀蘭敏突然睜開了眼睛,額頭之上一種青光閃耀,一隻剛才那蟲子的形狀,一閃而過,她把杯中的那根血腸一樣的蟲子拾起,一把丟到了火盆之中,「嘶」地一聲,這條血蟲在火焰中翻滾著,身上的每根絨毛,倒刺都根根而立,一股難言的刺鼻味道,盈滿了整個帳中。

  帶著淡淡血霧的怪煙,則把賀蘭敏整個包圍在內,剛才的咒語之聲,突然變成了男女交--合時的那些個糜糜之音,若是在平時,劉裕和慕容蘭會聽得臉紅不已,但這時候,他們只會覺得恐怖而可怕,因為在那血霧之中,分明有一道蟲子的影子,若隱若現,時蠕時飛,這一瞬間,劉裕甚至相信了,賀蘭敏,便是這只可怕的蟲子所化!

  當賀蘭敏曼妙的吟聲漸漸地平息下來之時,血霧漸漸地散去,劉裕定睛一看,只見賀蘭敏那一頭的烏髮,已經完全披散,那件用黃金與翡翠包裹的胸衣,散得滿地都是,上身幾乎完全是赤裸在外,她趴在地上,美如凝脂般的後背之上,紅紅點點,似乎是給毒蜂刺出了無數個傷包,觸目驚心。

  劉裕本能地扭過了頭,而慕容蘭則飛快地拾起了一件狗皮袍子,上前蓋住了她的嬌軀,柔聲道:「賀蘭妹妹,真是苦了你了,其實,其實你沒必要為了證明你的話,吃這樣的苦。」

  劉裕也心生歉意,說道:「對不起,要是早知道你的預言要吃這樣的苦,我是不會要你預言我的未來的。」

  賀蘭敏的臉色蒼白,聲音也變得無力:「不,沒事的,你們,你們救了我,我有所回報,也是,也是應該,就算你不想要,慕容姐姐,也想,也想知道你的安危,這個預言,我,我必須做。」

  慕容蘭的臉微微一紅,確實,賀蘭敏說中了她的心事。她勾了勾嘴角,柔聲道:「你且先休息一下,看到了什麼,不必急著說。」

  賀蘭敏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劉裕,劉裕他馬上就要走,我看到,我看到他最後會跟拓跋矽,跟拓跋矽跪在一起,面對著額爾古納河,結為,結為阿幹。」

  劉裕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我為什麼要跟…………」

  慕容蘭沉聲道:「好了,狼哥哥,賀蘭妹妹沒有騙你的必要,尤其是吃了這麼大的苦,她說的,就是她看到的。起碼這一次,你不會有危險,去吧,按你的意願行事,不用管我們,我們有辦法脫身。」

  賀蘭敏閉上了眼睛,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聲音也漸漸地無力:「我很累,要睡了,劉,劉大俠,如果,如果見了拓跋矽,幫我帶句,帶句話給他,就說,就說這次他,他扔下我,我不怨他,但,但這是最後一次,若是,若是他下次,下次再這樣拋棄,拋棄我,我一定,一定會讓他後悔。」

  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終於,陷入了沉睡之中。

  慕容蘭歎了口氣,把她的嬌軀又裹好,給她的一對玉足套上靴子,重新放回了下面的地窖裡,然後在上面的毯子上放了火盆,如此一來,即使是身處下方的地窖,也是溫暖如帳中,劉裕默然半晌,才歎了口氣:「也許,這世上真的有鬼神。」

  慕容蘭點了點頭:「我只想知道你能平安無事,你是真龍,天命之子,我不相信你會出什麼事,即使預言你亡,我也不信。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在,我一定會,一定會隨你而去。」

  劉裕心生感動,一把把慕容蘭摟入了懷中,忘情地吻著她的髮辮:「不會的,我不會有事的,為了你,我一定會活下來。」

  蒯恩的大嗓門從外面響起:「蒼狼大哥,該出發了,大汗讓我叫你。」

  慕容蘭嫣然一笑,從劉裕的懷裡起了身,轉身取下了劉裕的大弓,又取出了一個包裹,一打開,只見裡面有一把沉甸甸的雙手大刀,以及一把連著精鋼細鏈的單手鏈子刀。

  劉裕心中一動,自從上次的漳水之戰後,他的百煉宿鐵刀和鏈子刀就失散不見,這一路以來,用的都不是趁手傢伙,本打算在獨孤部待得久點,認識鐵匠之後打造兵刃,卻沒想到,慕容蘭這就給自己準備好了。

  慕容蘭微微一笑:「這刀,是我用天降隕鐵,請草原第一鑄刀大師格里木為你打造的,一大一小,一長一短,長刀名斬龍,短刀名紮心老鐵,希望你喜歡。慕容恭送夫君出戰,祝你旗開得勝,平平安安。」說著,她雙手伏地,額首於手,行了個標準的稽首禮。

  劉裕哈哈一笑,取刀而起,挎弓而出:「愛親,等我回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9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朱雀暗影現二姝

  當劉裕走出帳門之後,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皮甲,背著大弓的蒯恩,上前一拳輕輕地擂在他的胸口,笑道:「蒯兄弟,你怎麼這回也要出擊啊。」

  蒯恩搖了搖頭:「不知道,回來之後就接到了傳召,說是有事要做。蒼狼大哥,你可知道這回是執行什麼任務?要打仗殺人嗎?」

  劉裕的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追殺拓跋矽的事情,是不會大肆宣揚的,除了劉顯本人的護衛以外,找獨孤部內的勇士,是再合理不過的事。蒯恩的勇武與力量,在漢人中算是出類拔萃,但這次的事情叫上他,恐怕也有監視自己的可能。

  不過以這個全無心機的大老粗來看,不太可能接受了這樣的任務,還顯得跟平常沒區別,自從自己來獨孤部後,這個蒯恩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一個同族,這次劉裕隱隱有種感覺,拓跋矽絕不會坐以待斃,只怕會設下厲害的埋伏,劉顯未必能占什麼便宜,到時候自己如何抉擇,還得隨機應變才是,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保護蒯恩,至少不能讓桃花,就這麼沒了丈夫。

  念及於此,劉裕笑道:「沒什麼,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到時候按大頭人的意思行事就行,這回大頭人親自帶我們去,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到時候靠在一起,不要散了。」

  蒯恩面露喜色,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咧,這回有機會跟蒼狼大哥一起,可以親眼見識一下,俺哪兒也不去,就跟著你啦!」

  劉裕拍了拍蒯恩的肩膀,直接向外走去,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帳落之內,慕容蘭從地上起了身,神色變得複雜起來,她的目光流連,落到了帳壁之上掛著的那根長鞭,素手漸漸地握起了拳。

  地底之下傳來了賀蘭敏的聲音:「怎麼,你又想跟著劉裕去了?我提醒你,這回人少,獨孤部的人又不怎麼戴面當,可沒這麼容易讓你混過去。」

  慕容蘭歎了口氣:「我不放心他,拓跋矽顯然有所準備。」她一邊說,一邊搬開了火盆,掀起地毯,賀蘭敏的臉色仍然蒼白,從地窖裡坐起了身,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幾顆紅色的藥丸,仰頭就吞了下去,臉色變得稍稍好看了些,皮膚也恢復了點光澤,配合著帳內那火盆裡紅紅的炭火,映著她那張絕色的臉,讓人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這是裝的還是真的。看著嚇人,但又讓我很可憐你。」

  賀蘭敏沒好氣地說道:「要是裝的,以前的那些個預言有哪次沒應驗過?我這樣消耗元氣來幫你,你還這樣說,以後我再也不幫你了。」

  慕容蘭連忙拾起了賀蘭敏的手,輕輕地搖晃著:「哎呀,我只是一時失言,要是不信你,這麼多年怎麼會一直來問你呢。好妹妹,別生氣。」

  賀蘭敏幽幽地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嚇人,你有所懷疑也是正常。我第一次學這些預言之術時,也是嚇暈了好幾次。不過你相信我,這些就是天神讓我們看到的東西,絕不會有錯。」

  慕容蘭的眉頭微微一皺:「如果真的是天神,那倒好了,可問題是我明知道讓你學習這些的是…………」

  朱雀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怎麼,是我教的,就讓你懷疑了?」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只見另一側的一個小帳門,光線一閃,朱雀那瘦長的身影,閃進了帳中,他的臉上戴著朱雀形狀的青銅面具,全身卻是一副牧民的打扮,顯然,這個陰影中的梟雄,一直是扮成獨孤部的人,潛伏其中。

  慕容蘭站起了身,訝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為什麼我的人都沒有反應?」

  朱雀冷冷地說道:「要是讓你的手下能覺察出我的動向,那我也不用混了。慕容,上次我助你跟劉裕成就好事,你還沒感謝我,怎麼還反而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慕容蘭歎了口氣,以手按胸,深深地對著朱雀行了個禮:「多年來承蒙恩公的關照,更是我跟劉裕的大媒人,這點,慕容必須謝過。」

  朱雀平靜地看著慕容蘭:「直接說但是吧。」

  慕容蘭直起身,咬了咬牙:「但是我知道你這些年來接近我,絕不是為了我好。以前你說你是大晉的世家,跟我接近是因為要跟我大哥聯手,可是現在晉燕兩國已經成為仇敵,而我也到了這草原之上,你還是如影隨形地跟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賀蘭敏:「賀蘭,你說我是為了什麼呢?」

  賀蘭敏恭敬地說道:「我們都是天神的僕人,為他執行人間的使命,您的行動,我的行動,都是按他的意願行事。」

  慕容蘭咬了咬牙:「我不相信,一個漢人會是什麼草原天神的僕人,到目前為止,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賀蘭出嫁的時候,你指引我帶她去了那個神秘的山洞,然後賀蘭就突然變得有了預言能力,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雀微微一笑:「慕容,這些懷疑在你心裡,已經很久了吧,今天終於肯說出來,是做好了跟我反目為敵的打算了嗎?現在你真的對劉裕這麼死心踏地,甚至連背棄你大哥都在所不惜?」

  慕容蘭沉聲道:「對大哥的情,我已經還完了,這次來草原就是幫他最後一次,以後就是兩不虧欠。我現在是劉裕的妻子,當然要向著我的夫君,你的身上有無窮無盡的陰謀,黑暗,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牽連,不要逼我。」

  朱雀的目光從慕容蘭的臉上漸漸向下,最後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先是微微一愣,轉而笑著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的慕容公主居然有了身孕了。」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我哪來的身孕。」

  朱雀冷笑道:「我這一生閱人無數,難道你有孕我都看不出來嗎。慕容,儘管你特地束腰,但是孕像是無法阻止的,再過半個月,休說是我,連劉裕也能看得出來了。這恐怕才是你現在不敢,也不願再跟我們有所接觸的根本原因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9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連夜突擊七介山

  慕容蘭的眼中光芒閃閃,這下她確實是給朱雀說破了心事,咬了咬牙,沉聲道:「沒錯,就是如此,我現在和劉裕只想平靜地生活,不想再捲入你們的這些陰謀是非之中。至少,我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捲入到這裡,這個難以理解嗎?是不是以後我們得躲到天涯海角,才能擺脫掉你們?」

  賀蘭敏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的好姐姐,你和劉裕都是人中龍鳳,注定不可能平凡的,無論到哪裡,都會出人頭地,避不了的。就象這次你們來草原,沒人知道你們的身份,但不也照樣是獨孤部內無人不知?有這樣的能力和天賦,不要給埋沒了。」

  朱雀滿意地點了點頭:「慕容,你看,就連賀蘭都比你有見識。你和劉裕注定不可能隱姓埋名的,即使你願意,他也不肯。他的心裡那個光復漢家江山的夢沒有一天能放下,即使能為你忍了一時,也忍不了一世。也許你是可以甘心接受平淡的生活,但劉裕這樣的奇男子,你忍心拖他的後腿,阻止他建功立業的宏願嗎?」

  慕容蘭柳眉一豎,沉聲道:「如果劉裕是光明正大地征戰沙場,那我當然不會阻止他。但你們要的是這樣嗎?你們設置一個又一個的陰謀,布下一個又一個的圈套,只是利用他,犧牲他,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劉裕是英雄,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是你們世家的一條狗。你們已經把他害得這麼慘了,我不會允許你們繼續這樣害他!」

  朱雀微微一笑:「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是在害他呢?實話告訴你吧,之前害他的那個人,這回已經被我親手解決掉了。就在這草原之上。」

  慕容蘭的臉色大變,一下子站起了身:「你說什麼?」

  朱雀的眼中寒光閃閃:「你應該知道,跟你大哥合作的,不是我,而設計五橋澤大敗,想取劉裕性命的,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這回他為了自己新的計畫,到了草原,想要繼續操縱和控制劉裕,而控制的手段,則是通過賀蘭,還有拓跋矽。敏敏,我說的對嗎?」

  賀蘭敏笑了起來:「朱雀大人說的一點不錯,青龍也是絕世的梟雄了,只可惜他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點,您在十年前就施恩於我,而我賀蘭敏,一直是您在草原上最忠實的部下。他的一舉一動,盡在您的掌握之中。」

  慕容蘭不可思議地搖著頭:「青龍?朱雀?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想做什麼?」

  玄武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伴隨著他的身影也入帳而來:「這說起來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可以上溯到百年以前。慕容蘭,你有興趣從頭聽起來嗎?」

  慕容蘭緊緊地咬著嘴唇,搖著頭:「不,我對你們的謊言,陰謀,沒有任何的興趣,我只希望你們能離我,離劉裕遠遠的,永遠不要再來害我們。」

  玄武與朱雀對視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二人同時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兩張熟悉的面孔展現在了慕容蘭的面前,這一下她驚得幾乎連每根小辮子都倒豎了起來,櫻口張得能塞進一整個大饢,直指著二人,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玄武的眼中冷芒一閃:「現在,有興趣聽了嗎?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將來的事了。」

  獨孤部東,一百二十里,七介山。

  這裡是陰山山脈的延續,兩座獨立的山頭相對而立,中央是一條峽谷,額爾古納河穿谷而過,谷中是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牛羊成群,二十餘座不大不小的氈包,集中在一起,而最中央的一個最大的氈包前,一杆馬牛圖案的大旗,迎風飄揚,正是拓跋氏代國的王旗。

  劉顯穿著亮眼的金色鎧甲,騎著高頭大馬,立在左側的山包頂上,在他的身後,三百餘剽悍的鐵騎,已經整裝待命,梁六眷一身皮甲,立於他的身邊,而劉裕和蒯恩則穿著普通兵士的衣服,騎馬立於人群之中。

  劉顯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慮:「老梁,怎麼回事,看起來拓跋矽全無防備嘛,我還以為他們這會兒應該是在逃跑呢。」

  梁六眷微微一笑:「我的探子一直在這裡監視,從昨天夜裡到現在,沒有人回來,恐怕拓跋矽也知道我們會來追殺他,嚇得不敢回來了,直接逃往賀蘭部啦。」

  劉顯恨恨地說道:「那是便宜他小子了,不過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跑了,那就讓他的手下們來替他去死吧,這些來投奔他的,都是拓跋氏的近親,死黨,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了,以後這草原上,再也沒有拓跋氏的餘黨,也讓賀蘭部看看,包庇我們獨孤部的敵人,是什麼樣的下場!」

  梁六眷的眉頭一皺:「大汗,不可大意,就算拓跋矽不在,但是王建,拓跋儀,拔拔肥這些人都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想要一舉消滅他們,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我們還是要充分計畫,用最小的代價把他們一網打盡。」

  劉顯勾了勾嘴角:「你的情報沒問題吧,他們就二十幾個人,對不對?」

  梁六著點了點頭:「不錯,現在來投奔拓跋矽的,就是二十一人,他們只帶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連部曲都沒帶,估計也是因為拓跋矽不想造成跟我們決裂,自立的印象。」

  劉顯冷笑道:「那還有什麼好怕的,難道我們獨孤部的勇士,十個人都打不過一個拓跋矽的手下?更不用說我們現在是有備而來,他們現在還在帳裡摟著老婆睡大覺呢。傳令,五十人堵住峽東,防止有人逃跑,二十人分別占住兩側的高點,弓箭支援,其他的人隨我突襲,一個不留!」

  說到這裡,他突然回頭,對著人群中的劉裕沉聲道:「蒼狼,你過來。」

  劉裕面無表情地策馬而出,只聽劉顯說道:「你說你不想廝殺,沒關係,留在我的身邊,我會讓你看看,我們草原男兒,是如何戰鬥的!」

  劉裕微微一笑,按胸行禮:「我會睜大眼睛,看個清楚的。」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9
第一千零九十章 拓跋少主反伏擊

  五十餘騎,卡住了東面的峽谷出口,馬刀在月色之下閃著寒光,領頭的武士多布吉,打了一聲響亮的呼哨,整個峽谷幾里方圓,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顯一揮手,身前的八十餘騎,策馬而出,直接衝向了那些個氈包之中,本來低頭吃草的那些個在圍欄之中的牛羊,紛紛驚恐地抬起了頭,發出了陣陣的鳴叫之聲,而那二十餘座氈包,卻是靜靜地留在那裡,一動不動。

  劉裕的身邊,蒯恩的眼中盡是疑惑不解的神色:「蒼狼大哥,原來這回是要來殺拓跋矽,為什麼呀?」

  劉裕看了一眼離自己十餘步遠,正一臉興奮地看著前方的劉顯,勾了勾嘴角,淡然道:「不該我們知道的事情,就別多問了。拓跋矽一定是做了對不起大頭人的事,才是自尋死路。」

  蒯恩歎了口氣:「想不到獨孤部侍奉了這麼多年拓跋氏,最後還是落得這個結局收場,看來拓跋矽不應該回來啊。」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權力是這個世上永遠無法共用的東西,草原的霸主只有一個,以前拓跋氏無人在草原,獨孤部是事實的霸主,可是拓跋矽回來了,無論他有怎麼樣的理由和藉口,都是為了奪回代國失去的天下,這點,大頭人一開始就心知肚明,走到這一步,也是必然的事。」

  蒯恩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可是今天要把這些拓跋矽的部下,包括他的那些個近親全部除掉,也太狠了點吧,這是要把拓跋氏,拔拔氏,叔孫氏這些連根拔起啊。」

  劉裕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還不知道,今天是誰把誰連根拔起呢?」

  蒯恩的臉色一變,正說話間,遠處的八十餘騎,已經衝到了峽谷中的那些氈帳附近,為首的一員黑臉大漢,身長九尺,壯如熊羆,揮舞著一杆又粗又重的狼牙棒,正是以勇力聞名漠南的勇士阿薄幹,他大吼一聲,一棒擊中了帳外的一個大火盆,幾十斤重的火盆,連同著盆中的那些個熊熊燃燒的炭火,淩空飛起,直鑽進一邊的帳落裡,火光一下子騰了起來,整個帳落,都迅速地燃燒起來。

  阿薄幹的臉色一變,與此同時,其他的殺手們也紛紛地鑽進了別的帳落裡,有扔火把的,有推倒火盆的,有用套馬索圈住帳頂,然後幾匹馬用力一拉,把整個帳蓬拉倒的,更是有幾騎乾脆直接騎著馬衝進了帳門之中,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卻發現所有的這些帳蓬裡,都是空空如也,沒有一個活人。

  劉顯的臉色大變,突然大叫道:「該死的拓跋矽,一定是讓手下們連夜逃跑了!兄弟們,別管這裡了,給我追!」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一聲淒厲的破空之聲響起,劉顯本能地一伏身,趴在了馬鞍之上,而一根長杆狼牙箭從他的頭頂飛過,直鑽進了身邊的一個護衛的胸口,那人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栽倒馬下。

  劉顯驚魂未定,抬頭看向了一邊的山頭,原來自己留了二十人的那個山包之上,只見拓跋矽正面帶微笑,手裡拿著一杆足有四石五鬥的檀木大弓,雙股筋弦,還在微微地顫動著,這會兒舉著大弓,正向自己揮舞著致意呢。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設伏,誘敵,搶佔至高點,真的非常完美,拓跋矽小小年紀,軍事上真是個天才,這回只怕大頭人想要脫身,沒這麼容易嘍。」

  蒯恩恨恨地咬牙道:「不會的,我們畢竟有這麼多人,就算讓拓跋矽占了點先機,還是優勢,只要搶佔那山頭,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劉裕收起了笑容,肅然道:「大壯(蒯恩的外號)兄弟,不要逞強,今天只要能活下來,就是勝利。」

  劉顯的聲音氣急敗壞地響起:「拓跋矽,你休要得意,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他說著,厲聲吼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往高地衝啊,把拓跋矽亂刀分屍,取他首級者,賞一千頭牛,兩千頭羊!升俟斤(草原高級武職,相當於晉國的將軍)!」

  此言一出,群情振奮,二十餘騎,齊齊發一聲吼,策馬而出,直奔高坡而去,就連蒯恩也哈哈一笑,抄起馬鞍兩側的兩柄馬刀,呼嘯而出。而在那谷中的阿薄幹,也帶著八十餘騎,跟著這二十多騎衝擊的方向,一起衝向了那高坡之上的拓跋矽。

  劉裕搖了搖頭,慢慢策馬走到了劉顯的身邊,梁六眷的眉頭深鎖,說道:「大汗,拓跋矽看起來早有準備,我們這時候不宜強攻,要考慮撤退的事了。」

  劉顯怒道:「混蛋,我是堂堂的獨孤部的首領,更是草原的霸主,身為大汗,怎麼能臨陣而逃呢,要是連個拓跋小子都殺不了,以後草原上怎麼看我?」

  劉裕的聲音緩緩響起:「大頭人,梁軍師說的沒有問題,現在你應該考慮的是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去殺拓跋矽的事。」

  劉顯微微一愣,轉而怒道:「連你都覺得我對付不了這個拓跋小子?」

  劉裕平靜地說道:「很顯然,拓跋矽早就設下了埋伏,轉移走了手下的家人,你來的這麼快,他卻比你更快一步,說明很可能他在去找賀蘭敏之前就這樣安排了,甚至可能讓你發現他跟賀蘭敏的事,都是他的計畫之一,現在他故意現身,引你攻擊高坡,只怕更是設下的圈套。」

  劉顯張大了嘴,劉裕的話音未落,只見拓跋矽放下了手中的大弓,撮指入嘴,一聲淒厲的嘯聲響起,正在衝擊高坡,衝到某一半的幾十騎,身下突然現出十餘根絆馬索來,端坐馬上的幾十名騎士,都來不及作出任何規避和閃躲,就給這些絆馬索別住了馬腿,高速衝擊下的他們,頓時從馬上栽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身。

  與此同時,從草叢中如鬼魅般地鑽出了七八條身影,個個手持鋒利的彎刀,跳躍著奔到那些落馬的,掙扎著想要起身的獨孤部殺手身邊,刀光閃閃,血箭紛飛,這些殺手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給一刀斃命,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些人殺人的速度,那就是,殺人如割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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