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83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2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暖帳在手美人旁

  拓跋珪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一邊的安同眉頭一皺,沉聲道:「劉裕,我家主公已經願意作出這樣的讓步了,為什麼你還是不願意答應?」

  劉裕冷冷地說道:「因為我根本信不過你們的誠意,別的不說,就說這慕容垂,他可是收留你們的恩公,又放你回草原,還肯出兵相助,如此的幫助,換來的卻是你的背叛,不要說什麼你現在還沒有叛行,你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中原,甚至在想一統草原之後的事,連他你都背叛,更不用說我了。」

  拓跋珪搖了搖頭:「我早就說過,我跟慕容垂不過是互相利用,他放我回草原是因為害怕劉顯一統漠南,與他為敵,如果在五橋澤之戰之前,他就知道劉衛辰居然能帶著拓跋窟咄回來,他是斷然不會放我的。只怕現在他的命令已經快要到這裡了,要你把我除掉。」

  劉裕沉聲道:「如果他沒有任何理由就要除掉你,這個命令我不會執行,同樣的,在他沒有對不起你之前你就有了叛心,我是斷然不會跟你這種人合作。而且,我說的很清楚,慕容蘭現在是我的妻子,我永遠不會背叛她。你將來要與燕國敵對,就是與我的妻子敵對,我又怎麼會與你聯手?」

  安同突然冷笑道:「劉裕,我原本以為你是個義薄雲天的好漢,想不到也不過是個重色輕友之徒,難道慕容垂和他的後燕,在五橋澤殺了那麼多你的北府兄弟的大仇,就這麼快忘掉了嗎?還是說,你真的打算叛晉入燕?!」

  劉裕的心一陣刺痛,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五橋澤之仇,刻骨銘心,永志不忘,但現在的我,有我的苦衷,只有完成了草原上的事情,我才能重新做回自己。與慕容蘭的感情,跟我要找慕容垂報仇無關,但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假手他人,更不會因為要報此大仇,就引你們這些草原虎狼入關,禍害我中原百姓。」

  拓跋珪歎了口氣:「我們說過,不擄一人,不取一物,你答應交出賦稅,我們必將守信。」

  劉裕轉過了身,向著那漢人營區的方向走去,他的聲音順風傳來:「多言無益,看在你們對我還算有些誠意的份上,你們的事情,我暫時不會向慕容垂報告,不過,我勸你們還是早點想著怎麼逃離劉顯的毒手吧,別玩脫了真把自己的小命送掉,到時候什麼雄心霸業,終歸塵土!」

  拓跋珪咬著嘴唇,看著劉裕的身形消失在遠方,他看向了身邊的安同:「現在怎麼辦?」

  安同的眼中冷芒一閃:「劉裕說得不錯,我們得先從這裡逃走,按我們的計畫繼續進行,讓丘穆陵崇和莫題去找我那美麗的小姨,還有,那可愛的小朋友。」

  天色漸晚,草原的日落得比別的地方要更快一些,獨孤部的營地裡,一片歡快的歌舞,數不清的火堆熊熊燃燒著,到處都是牧民們在載歌載舞,馬奶酒的香味和烤羊肉的膻氣,盈滿了整片草原。

  劉裕卻是沒有什麼心情去參加這些狂歡的盛會,一想到謝安的死和那拓跋珪的勃勃野心,他就是如鯁在喉,一臉沉重地回到了漢人的營區,幾個兵士早早地營區外的道上等著他,劉裕認得為首一人,正是跟那劉亢泥一起過來的兵士,遠遠看到劉裕,就揮手道:「蒼狼,我們等你好久了。」

  劉裕平復了一下心情,上前行了個禮:「見過這位軍爺,可是大當戶找我有事?」

  那兵士的態度比起下午的時候明顯好上了許多,笑道:「奉了我們大當戶的命令,已經特賜給蒼狼你一頂氈帳,就在那蒯恩的氈帳的邊上,你的老婆已經在那裡面收拾啦,我們已經吩咐過蒯恩,明天一早,就帶你去放牧,你的編戶,已經辦好,現在已經是我們獨孤部的人了,記住,不要給部落丟人哦。」

  劉裕微微一笑:「自當為我獨孤部效犬馬之勞。」

  那個兵士咧開了嘴:「都說你有大本事,我叫丘穆陵崇,是部落裡的謀士梁六眷家的奴僕,也在大當戶身邊當差,以後有什麼要我做的事,儘管開口。」

  劉裕點了點頭,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兵士,他的個子不高,只有六尺多,隻到自己的胸口,兩條腿彎成八字,走路都顯得搖搖晃晃,可是眼中卻是時不時閃過一道精芒,有一股子普通奴隸身上看不到的狡猾和自信。劉裕正色道:「以後也要多倚仗丘穆陵兄在部落裡多加照顧,在大當戶和大謀主面前多多美言啦。」

  丘穆陵崇笑著行禮而退,劉裕回頭走進了一個新紮起的氈帳,當他掀帳而入時,已經看到慕容蘭一頭的小辮子,鮮卑髮型,換了一身布襖,盤膝而坐在帳中,地上鋪了氈毯,一個火盆正燒著柴條,而四周的架子上,掛著皮甲,弓箭,彎刀等物,幾口箱子,放在帳蓬的角落之中,兩個木桶,盛滿了水,放在門口的邊上,短短半日不見,居然一個新家,就這樣出現在了劉裕的面前。

  劉裕先是一訝,轉而笑著放下了帳門,一種特別的溫暖,在他的周身騰起,他看著慕容蘭,眼中閃過一絲憐愛:「辛苦你了,這麼快弄起來,不容易吧。」

  慕容蘭的眼睛笑得眯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也沒那麼難,劉顯派來了那個叫丘穆陵崇的軍士,帶了二十多人,也運來了建帳的這些個材料,蒯恩夫婦也幫了不少忙,所以才能弄成,我在邊上就是指揮他們而已,沒怎麼動手。你還別說,這些大男人做事還真的挺利索的,要是我們的北府兄弟們紮營立帳也有這麼快,就好嘍。」

  劉裕的眉頭一皺,警覺地看向了四周,慕容蘭搖了搖頭:「放心吧,我四周都佈置好了,一有人接近,馬上就會有示警,在這裡,我們說話是安全的。你在汗帳那裡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跟拓跋珪談的,是不是不太順利?他是不是直接拉攏你想要叛燕自立,與他共創大業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2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北伐戰果一朝空

  劉裕看著面前的這位絕色佳人,儘管戴著人皮面具,但那雙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卻是直視著自己,他歎了口氣:「又讓你猜對了,拓跋珪果然早有反叛燕國之心。但是最讓我意外的是,為什麼謝相公的死,你一直瞞著我?慕容蘭,你還有多少事情不告知我這個丈夫呢?」

  慕容蘭的眼中神色平靜,似乎早就知道劉裕會有這麼一問,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劉裕,到了現在,你還信不過我嗎?我以為,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了你,我們之間應該再無隔閡,彼此信任才是。」

  劉裕冷冷地說道:「有些事情,看起來是無法改變的,比如你我的身份,無論如何,你都是站在你大哥的一邊。」

  慕容蘭緊緊地咬著嘴唇:「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我不告訴你謝安的死訊,是為了幫我大哥?」

  劉裕沉聲道:「你是不想讓我在這個時候回晉國,你知道,如果我知道了謝安的死訊,有可能現在就會衝動地回晉國,所以你就選擇了隱瞞。」

  慕容蘭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不可能一直瞞住你的,就算沒有謝安之死,你對家人,對你母親和弟弟的思念,也會讓你回去的,我有做這種事的必要嗎?劉裕,你我現在處於虎狼巢穴之中,說錯一句話也許命都沒了。我不想讓你分心,受干擾,你答應過,只要做完此事,就會帶我永遠地隱世,不再理會世上的紛爭,我若不是信了你的話,安能如此?」

  她說到這裡,眼圈開始變得紅紅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顯然,給自己心愛的人這樣誤會,即使是剛強如她,也無法接受。

  劉裕的心中頓時充滿了酸楚與憐惜之間,他一把把慕容蘭攬入了懷中,親吻著她頭頂上的那些髮辮,不停地說道:「對不起,愛親,是我,是我一時失態,才會胡思亂想,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呢,我只是,我只是…………」他心中一時慌亂,嘴上也開始結巴起來,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

  慕容蘭幽幽地說道:「好了,蒼狼,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謝安確實對你很特殊,不僅有恩於你,也是你的人生導師,王妙音的事情,我相信他也不知情,北伐對謝家的意義跟你一樣,都是不容破壞的第一要務,我不相信謝安在北伐前就跟桓玄勾結,王妙音只怕是在尋你的過程中看到兵敗後,自己做的選擇,又或者是她一開始就拒絕這門指定的親事,心中所愛的還是桓玄這樣的貴公子。」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這個女人的名字,我不想再聽,愛親,謝家於我有恩,謝相公更是指引了我人生的方向,他死了,我不知道母親和弟弟該如何是好,也許,我需要你的説明。」

  慕容蘭搖了搖頭:「蒼狼,這個時候你要冷靜,要沉著,謝安雖死,謝玄仍在,他會繼續守護你的家人,東晉現在在北方焦頭爛額,張願和翟氏丁零皆叛,黎陽,滑台等重鎮,加上青州之地全部失守,可以說,這次北伐,非但沒有取得成果,反而把之前的大片領地都丟失了。現在朝廷上下,因為謝安之死而出現了權力真空,沒有人再對你和你的家人感興趣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滑台和青州丟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慕容蘭從劉裕的懷中坐了起來,理了理自己散亂的秀髮,平靜地說道:「青州那裡是叛將張願據州郡自立,他本就是與我大哥暗中勾結,是桓玄的人,河北之戰後,他退回青州,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風聲,說是朝廷準備拿他當替罪羊,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據州自立。」

  劉裕咬了咬牙:「張願反叛是早就預料的事,可是滑台,黎陽這些重鎮又怎麼會丟了?」

  慕容蘭歎了口氣:「翟氏丁零被我大哥擊敗之後,翟真,翟遼各自逃跑,翟真最後終於被部下所殺,獻首我大哥座前,而翟遼則狡猾得多,他逃到了在滑台的滕恬之那裡。自從五橋澤戰敗之後,晉軍全部撤回了河南之地,連黎陽也放棄了,而黃河一線的防務,則交給了滕恬之,他這個人是個只知吟詩作賦的書呆子,對翟遼來投,毫無防備。」

  劉裕歎了口氣:「後面的事,我猜都能猜到了,翟遼一定是打著為晉國招納河北流民的旗號,暗中把丁零舊部召到滑台,時機成熟時,就對滕恬之下手,我跟此人在一起打過幾天交道,確實是對軍旅之事一無所知,又好飲酒,給翟遼殺掉是必然的事,只是可憐了我大晉來之不易的戰果,就這樣毀於一旦!」

  慕容蘭正色道:「本來晉軍在河北戰敗,河南一帶也是人心震動,而謝安之死,謝玄被召回廣陵,劉牢之也被解職還鄉,晉國的中原一帶,形同虛設,幾乎是得而復失,洛陽以北,已經盡入丁零翟氏之手,甚至翟遼還一度攻打洛陽,只是因為朱序緊急前往坐鎮,調集了豫州兵馬來援,才堪堪頂住。」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滅掉這些該死的丁零人。」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說過,此事了結之後,你再也不管這些征戰之事的。難道又是騙我嗎?」

  劉裕微微一笑:「是我一時失言,對不起,這些人爭來爭去,就讓他們爭吧,我們解決了草原之事,就再也不管他們了。不過,拓跋珪今天一見我,就極力拉攏,還表現出很明顯的要叛燕的意圖,甚至答應助我如劉琨一樣地在河北立足,讓我滅燕自立。」

  慕容蘭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就算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難不成他靠了你就能奪回權力,一統大漠?我想他沒這麼瘋狂,今天是我來這裡的第一天,但是我的探子們已經在這裡調查了一段時間了。拓跋珪的實力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強大很多,現在的他,除了安同以外,已經身邊有一幫精兵猛士了,我想,他很快就會找藉口離開劉顯。」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3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草原姐妹何可娶

  劉裕奇道:「拓跋珪離開你大哥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人,為什麼到了草原也就幾個月,卻身邊有一幫精兵猛士了?這不太可能吧。」

  慕容蘭的神色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他離開我大哥的時候,安同也不在身邊,可是為什麼現在就成了他的死黨?有一個安同,就會有其他人,我想,我們都低估了這個少年,他這些年一直沒有斷了跟草原的聯繫,有人一直在這裡為他積蓄力量,只要他一回到草原,這些潛伏多年的力量,就會發動了。」

  劉裕歎了口氣:「想必你也能猜到,安同一直是拓跋珪的人,你大哥也給這個奸商給騙了。」

  慕容蘭微微一笑:「我大哥其實早就懷疑安同了,要不然也不會特地讓你來執行這次的任務。不過拓跋珪在草原上的眼線很厲害,我的人幾乎探聽不到什麼消息,甚至就在這十天半個月,有三個優秀的探子失蹤了,應該是在查拓跋珪的勢力時被發現,遭了毒手。」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覺得這些情況要不要報告給你大哥,讓他新派人手來支援呢?」

  慕容蘭笑道:「這是你決定的事啊,要知道,現在蒼狼才是在草原上燕國最高級別的代表,而不是愛親。」

  劉裕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用自己的情報探子來做這些事呢?」

  慕容蘭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因為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情報一途,驚心動魄,你的才能在行軍作戰之上,而不是這種情報工作,反正以後我也用不著這些探子,就權當你我收山之前,最後利用他們一次吧。」

  劉裕點了點頭:「有妻如此,夫複何求。我覺得現在拓跋珪沒有公開的反行,就算你大哥知道他背叛了自己,也沒有辦法來懲罰他,我們還是想辦法讓他自立,一旦他叛劉顯而去,那草原將會陷入分裂與征戰,我們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說到這裡,劉裕頓了頓:「在我看來,漠南的西邊出現了劉衛辰和拓跋窟咄這個強敵,暫時與獨孤部會形成一個均勢,拓跋珪如果想要自立,能拉攏和依靠的,恐怕就是漠北的柔然,和東部的賀蘭部了吧。尤其是賀蘭部,是她母親的部落,長期又與劉顯爭鬥,一定會成為他的強大助力的。」

  慕容蘭微微一笑:「可是賀蘭部與獨孤部明爭暗鬥多年,劉顯也早就料到拓跋珪要是逃跑,第一個就會去賀蘭部,所以就在兩部之間設了十幾個近親部落,又遍佈哨探,拓跋珪如果真的想逃去賀蘭部,那是難於上青天,倒是向北逃跑,到柔然那裡,要現實得多。」

  劉裕想到白天跟蒯恩的那一番對話,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是柔然部為何要對拓跋珪忠誠呢?他們本就是拓跋珪的高祖父拓跋鬱律的逃奴所建,按說是仇人才是。」

  慕容蘭的眼中冷芒一閃:「柔然部的實力很強大,但是一直不被允許來漠南,只能在漠北苦寒之地忍受,如果拓跋珪允許他們遷到漠南,我想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支持拓跋珪。之前柔然部每年向獨孤部的劉庫仁和劉顯進貢,想要一年中有幾個月來漠南,卻被獨孤部害怕他們借機攻打漠南,或者是紮根不走,給拒絕了,所以柔然部一定會向著拓跋珪的。」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分析得好。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拓跋珪如何才能讓劉顯這時候對他下手?只是有個自立之心,就讓劉顯對他下殺手了?恐怕不至於吧。」

  慕容蘭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要讓劉顯這時候對他下手,除非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說到這裡,慕容蘭突然臉色一變,猛地一拍劉裕的大腿:「對啊,我怎麼一直沒想到呢?」

  劉裕只感覺到大腿上給她這一下拍得發麻,眉頭一皺,道:「沒想到什麼呀,這麼一驚一詐地?」

  慕容蘭笑了起來:「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拓跋珪的那個母親賀蘭氏嗎,她可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劉顯早就對她垂涎三尺了,而且她又是賀蘭部的人,如果能把她弄到手,成為自己的夫人,那跟賀蘭部的關係也能得到緩和。現在拓跋珪有意自立,賀蘭部又一直虎視眈眈,西方出現了強敵,劉顯一定會打起賀蘭氏的主意,一方面可以作為人質牽制拓跋珪,一方面可以用來跟賀蘭部討價還價,讓他們在這時候出兵幫助自己對付劉衛辰,還有一點就是可以向草原宣示獨孤部,拓跋部和賀蘭部這三個主要部落的聯合,阻止那些小部落倒向拓跋窟咄。」

  劉裕笑了起來:「還是你想的遠,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慕容蘭眨了眨眼睛:「只怕還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就是那賀蘭氏,名叫賀蘭玲花,她還有個妹妹,叫賀蘭敏,更是被稱為傾城獨立的北方佳人,無數男人為她瘋狂。而劉顯之所以多年來不敢真的收了賀蘭玲花,就是因為他還需要賀蘭敏的説明,沒有這個女人,他也沒今天的地位。」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個女人比她姐姐還要美貌嗎?」

  慕容蘭微微一笑:「賀蘭玲花雖然是曾經的草原第一美女,但畢竟現在兒子都快二十了,女人總會老的,色衰愛馳,劉顯想從她身上得到的,更多的是拓跋氏的家業和賀蘭部的支持。可是這個賀蘭敏不一樣,她比她的姐姐年輕十幾歲,正值花季,三年之前,可是劉庫仁花了五千匹馬,一萬頭牛才從賀蘭部聘來的,本意是想立為夫人,可是,自己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現在,輪到他的兒子劉顯來垂涎賀蘭敏了。」

  劉裕笑道:「三年不娶,難不成是守孝嗎?」

  慕容蘭深吸了一口氣:「當然不是,劉庫仁父子沒有把賀蘭敏納入帳中,是因為此女有個比床第之歡更重要的作用,她是個巫女,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連劉庫仁的死,都給她說中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3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天神巫女賀蘭敏

  劉裕的神色一變,訝道:「預知未來的能力?真有這個本事?」

  慕容蘭微微一笑:「不管你我信不信,反正草原上都信這個。我以前跟你說過,草原的遊牧蠻夷,嗜血好殺,崇尚暴力,看起來人世間沒有任何法規可以約束他們,但他們又有迷信鬼神,敬畏祖先的另一面。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力量就來源於鬼神和祖先的保佑,漸漸地,各部就有自己的神靈和崇拜物件,那些低等的,落後的小部落往往崇尚山川河流,而強大的部落,往往崇拜天神,無論是羌人的白馬天神,還是匈奴人的昆侖天神,又或者是,鮮卑人所崇拜的,長生天。」

  劉裕睜大了眼睛:「長生天?」

  慕容蘭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你們漢人也崇拜的上天,天帝這些。我們認為祖先們死後,靈魂上天,成為天上的帝君,保佑子孫後代,所以不死不滅,長生永久。這就叫長生天,蒼狼,我們慕容部落,在入主中原之前,也是信奉這個,直到建立大燕後,才開始用你們漢人的那套儒家學說,天命五行這些。也許我們的國家滅亡,就是因為失去了古老的傳統和信仰的原因吧。」

  劉裕勾了勾嘴角:「所以,就會有女巫這些的存在,作為這個什麼長生天在人間的使者?這套我們漢人玩的更熟啊,別說上天了,就是個兇神惡煞,頂級壞人,死後都可能給當成神靈看待呢。我老家京口不就有個現成的蔣子文蔣神嘛。」

  慕容蘭「撲哧」一笑:「其實這些都是用來騙人的,裝神弄鬼的那些東西,我是見的多了,不過,這個賀蘭敏,倒可能真的是有些本事呢,我想,她可能還真有些預知未來的能力。」

  劉裕訝道:「你不會真信有什麼天帝,鬼神吧。」

  慕容蘭正色道:「她曾經給過我預言,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會出現在南方,我以後會嫁給一個蓋世英雄,助他完成偉業,為他誕下子嗣,然後…………」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劉裕似乎可以看到她的面具之後那發燙的臉,笑道:「因為我們的事情,給她說中了,所以你信她?」

  慕容蘭歎了口氣:「我實話告訴你吧,每次我回北方,都會到草原上找她,而她的預言,幾乎次次都成功。不僅是對我,對別人也一樣,比如她預言過大哥一定會複國,也預言過劉衛辰會在北方崛起,預言過劉庫仁之死。所以,不由得我不信。不僅是我,劉顯和草原上的人,也都信這些。獨孤部已經到了每次征戰之前,都要由她來預言勝負的地步,如果她說會輸,那直接就不打,會逃往別處。」

  劉裕本想擺手否認這些,但突然想到自己曾經幾次三番地冥冥中遇見那個大蛇神,甚至在長安的時候,被清河公主以幻術所迷惑之時,也隱約有那種靈魂出竅的體驗,也許這世間真有什麼天帝鬼神,來安排著自己的宿命呢。

  慕容蘭看著劉裕不再開口,陷入沉思的狀態,微微一笑:「其實,賀蘭敏的美色,冠絕草原,但是她聲稱,只有保持童貞之身,才有這個預言的能力,若是失去,就再也無法預言未來。所以劉顯儘管早就對她垂涎三尺,卻是不敢動她。」

  劉裕冷笑道:「只怕這是她自保的一種手段吧,你跟這個賀蘭敏很熟嗎?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點,來控制劉顯,按我們的意願行事。」

  慕容蘭微微一笑:「當然,賀蘭敏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也幫過她不少忙,這次來草原,我就是計畫好利用這賀蘭敏來控制劉顯,現在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要幫拓跋珪還是除掉他?我都聽你的。」

  劉裕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從人品的角度來看,拓跋珪雄才大略,又是冷酷無情,可以背叛所有人,他的承諾,絕不可信,但是從利益的角度來說,劉顯好大喜功,又無恩義,如果助他除掉拓跋珪,那草原必將四分五裂,再不能對慕容垂構成威脅。

  雖然自己答應過慕容蘭,不再爭權奪利,但是五橋澤的上萬同袍被殺之仇,北伐功虧一簣之恨,必然會向慕容垂討還,大丈夫恩怨分明,助拓跋珪成事是報慕容垂放自己一馬之恩,而留拓跋珪與其為敵,是讓晉國有機會消滅這個北方梟雄。免得中原和江南的漢人,遭遇河北漢人的那些悲慘命運,這點,是自己作為一個漢人的底線和良心。

  至於拓跋珪的野心,那是以後的事,從現在草原的情況來看,他不太可能迅速地一統,即使能恢復代國,也要數十年的征戰,也就是說,他不太有機會進中原燒殺搶掠,威脅比慕容垂要小,兩害相衡取其輕,助拓跋珪自立,也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裡,劉裕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劉衛辰這頭惡狼控制草原,匈奴鐵弗,兇殘好殺,連草原上也是人人聞名色變,更不用說這些惡狼入了中原會如何了,劉顯看起來擋不住劉衛辰和拓跋窟咄,只有拓跋珪可以,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得幫拓跋珪自立,打退劉衛辰,以後的事情,看一步走一步吧。」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輕輕歎了口氣:「希望你以後不要為這個決定後悔,你是我的夫君,我聽你的。」

  劉裕正色道:「好,那安排這個賀蘭敏和我見面,我想請她去預言,讓劉顯相信,只有放了拓跋珪,才會成功。」

  慕容蘭站起了身,向著帳外走去:「行,我現在就去找她,蒼狼,你去西邊五里處的小林,我會把她帶到那裡。」

  話音未落,突然在外面響起了一陣緊急的銅鑼之聲,成百上千的嗓子同時在大聲喊道:「吉力萬,你在哪裡,吉力萬,你在哪裡?」

  劉裕的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喃喃道:「吉力萬?那不是劉顯的獨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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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草原黑手若隱現

  劉裕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我的愛親,這個吉力萬聽起來這麼耳熟,似乎是你在京口幫著刁家兄弟出老千時用過的名字吧。那個什麼北方賭神,千王之王,一邊賭一邊脫衣服色誘對面的,可是讓我念念不忘了好幾年啊。對了,你身上的那些紋身是怎麼回事,那時候有,現在怎麼沒了?」

  慕容蘭笑著搖了搖頭,一頭的小辮子都在飛舞:「那千術是有個異人教我的,可是什麼紋身色誘這些,是那賀蘭敏教我的,她有秘法,可以事先繪製圖形,以藥水印到皮膚之上,看著與紋身刺青無二,事後可以用別的藥水洗去。我若不是把身上紋得跟個豹子一樣,又怎麼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呢?賭場之上,只要瞬間失神,那就輸了。」

  劉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說呢,你那一身刺青怎麼沒了,要不然,我也不至於在北府軍的時候認不出你。對了,那個什麼吉力萬,如果是劉顯的兒子,又怎麼成了你的名字?」

  慕容蘭正色道:「我說過,我碰到大事的時候,會先向賀蘭敏占卜,當年賀蘭部跟我們慕容氏的關係非同一般,同在遼東,所以大燕亡國後,大哥秘密地借用了賀蘭部的力量,積蓄兵力,裝備,準備東山再起,上次你看到的甲騎俱裝,有些就是藏在賀蘭部。當然,事後也分了他們不少。至於賀蘭敏嫁到獨孤部的時候,也是我一路暗中護送,要知道,當時在草原上想破壞這門親事,阻止賀蘭部和獨孤部聯姻的,可為數不少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可是賀蘭敏為何拒絕了親事,成了巫女?」

  慕容蘭歎了口氣:「此事說來也奇怪,本來賀蘭敏只是一個公認的美女,也沒學過巫術,至少在賀蘭部的時候沒學過。但是就在她去嫁給劉顯的路上,有一夜突然失蹤了,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在一個山洞裡,昏迷不醒,一絲不掛,那個山洞裡有很多古怪的圖形,似乎有種說不出的神秘,當賀蘭敏醒來之後,卻聲稱她被天神帶走,教會了她各種巫術,甚至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

  劉裕奇道:「一絲不掛?那應該是給人擄走,玷污了吧,怎麼突然成了巫女神棍了?」

  慕容蘭笑道:「最神奇的事情就在於此,她還是完壁之身,我親自檢查過,草原上的人都相信,天神祉接受那純潔無瑕的處子,作為自己在人間的使者。當時獨孤部還是劉庫仁掌權執政,本來他們也不信此事,以為是賀蘭敏與人私奔不成,故意編了個故事,可是賀蘭敏當眾跳了一番大神,說當時鎮守秦國北方的宗室大將,苻洛和苻朗一定會反叛,天神讓我們草原各部千萬不要插手,才能避免災難。」

  劉裕默然無語,這件事確實神奇,攻滅代國的總大將苻洛,在當時的秦國可謂二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苻堅和王猛,誰也不及這個破國擒君的大功臣,甚至連苻融,也聲望不在他之上。苻堅對他也可謂是裂土分疆,幾乎把半個國家相贈,誰也沒想到,這個苻洛居然會謀反,更沒有想到,這場叛亂不到兩個月,就會給平定了。若不是如此,恐怕苻堅也不會驕傲自滿,生出南征滅晉之心。

  慕容蘭正色道:「從此之後,賀蘭敏的話就成了天神的旨意,劉庫仁為劉顯另找了乙丹部的公主聯姻,可是賀蘭敏卻留在了獨孤部,成為巫女,劉庫仁上次接到秦國苻丕的求救,想要出兵攻打我大哥時,賀蘭敏曾經勸阻過,說她能看到劉庫仁一旦出兵,必不得善終。」

  劉裕笑道:「可是劉庫仁還是不信邪,決定賭上一回。他先派了妻弟公孫希打先鋒,以作試探,結果公孫希旗開得勝,大敗燕軍,於是劉庫仁就親自想要率部南下,結果應驗了這個可怕的預言,對吧。」

  慕容蘭歎了口氣:「是啊,如果一個巫女偶然預言成功一兩次,那還只能讓人將信將疑,可這些年她的預言幾乎沒落空過,就由不得人不信了。現在的獨孤部,無論是征戰還是外交,這些大事都要靠她的占卜。就連劉顯,也對她深信不疑,賀蘭敏對我說過,劉顯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幾次想要占為已有,但是每到關鍵之時,賀蘭敏就會警告她,若行苟且,天神震怒,她的預言能力就沒有了,甚至可能會給劉顯帶來災難。只有草原的大汗,才能迎娶這個天之驕女,大汗本人會受到天神的庇護,自然也不再需要這個預言能力了。」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那麼,拓跋珪知道此事嗎?這個賀蘭敏應該是他的小姨,我們現在知道了這些年來拓跋珪一直在草原積累力量,早就有所準備了,難不成,此事是他暗中…………」

  慕容蘭笑道:「不可能的事,十年前的拓跋珪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又給帶到了長安,哪有可能安排…………」

  說到這裡,她突然臉色一變,與劉裕四目而對,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拓跋珪的娘,賀蘭玲花!」

  慕容蘭猛地一掌拍出,正中劉裕的大腿內側:「哎呀,我怎麼一直沒想到這個,賀蘭玲花,這個女人!」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她嫁的丈夫在拓跋什翼健的諸子之中,並非長子,而拓跋什翼健後來跟你們燕國聯姻,娶了燕國宗室之女為妻,生下諸多幼子,在這種前有兄長,後有受寵的嫡後母所生的幼弟情況下,能讓自己的丈夫後來居上,搶得這個太子之位,只怕也是這個女人在後面出力,愛親,看來深藏在獨孤部的黑手,漸漸地要現出原形啦。」

  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了帳外,那呼喚吉力萬之聲,越來越近,已經響成了一片,他喃喃地說道:「就讓我們看看這出好戲,將如何上演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3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獨子走失劉顯急

  劉顯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自己的寢帳之內來回踱步,一邊傳來女人的抽泣之聲,讓他更加心煩意亂,突然停下來吼道:「哭什麼哭,天塌不下來!」

  一個年約三旬,膚白貌美的女子,正是劉顯接手其亡父的續弦夫人,公孫氏是也。這位被苻堅親自下令遠嫁草原的氐族貴女,在前秦還沒有崩潰的時候,可是被劉衛辰奉如掌上明珠,連幾個兄弟如公孫希,公孫眷都受到了重用。

  可是形勢變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前秦帝國毫無徵兆地崩潰,而每年以給公孫夫人作為湯沐錢的名義供應獨孤部的大量物資,也隨之而斷。劉庫仁肯起兵援助苻丕,名為忠義之舉,實際上背後也有巨大的利益交換,若非苻丕承諾將以往對獨孤部每年的歲賜提高三倍,劉衛辰又怎麼會置那個神奇女巫賀蘭敏的警告於不顧,冒著生命危險出兵呢?

  可是劉衛辰死後,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劉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自己的叔父手中,搶來了自己的這位後娘公孫夫人,誰佔有汗庭,誰就擁有草原,誰佔有中原帝國派來和親的貴女,誰就佔有了跟中原貿易的特權,這兩點,是草原上千年來的生存法則,哪怕是頭母豬,劉顯也不會放過的。

  公孫夫人抬起了頭,臉上的脂粉,已經給淚水衝出了道道痕跡,走失的吉力萬,是她與劉顯唯一的兒子,劉衛辰娶她時已經年過半百,雖然極為寵她,但仍然沒生出一男半女,而這個劉衛辰與拓跋氏所生的劉顯,年富力強,納了公孫氏之後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吉力萬,這個兩歲多的小孩子,一向被二人視為心肝寶貝,可沒有料到,今天出去騎狗的時候,就突然消失了。

  公孫夫人的聲音在顫抖,悲傷中透著憤怒:「都怪你,一定是天神降下了憤怒,來懲罰我們了。若不是,若不是我們在你父汗還活著的時候就暗中偷情,又怎麼會,怎麼會激怒天神?」

  劉顯睜大了眼睛,上前兩步,捂住了公孫夫人的櫻桃小口:「說什麼哪,不是說好了這事永遠也不提嗎?」

  公孫夫人的眼淚如決堤的江水,不停地向外湧:「你還我吉力萬,你還我吉力萬!如果天神要降罪,就降在我身上吧,吉力萬只是個兩歲的孩子哪,他什麼也不懂,他不應該受這種懲罰!」

  劉顯咬了咬牙,沉聲道:「來人!」

  帳門一掀,兩個衛士從外面跑了進來,單膝下跪:「大汗,何事?」

  劉顯沉聲道:「大當戶還沒回來嗎?怎麼這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話音未落,只見門外一陣火光閃動,帳門掀處,滿頭大汗的劉亢泥陘直入帳,甚至來不及行禮,便說道:「汗兄,方圓二十里內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翻過了。還是不見吉力萬的影子,只怕是…………」

  公孫夫人的眼前一陣金星直冒,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暈倒,劉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劉亢泥的眉頭一皺,對邊上的兩個衛士沉聲道:「你們先出去,我有密報要給汗兄。」

  那兩個衛士連忙退出了大帳,外面一陣腳步聲響過,卻是衛士們撤出了安全距離,以確保沒人聽到帳內的對話,劉顯咬了咬牙:「兄弟,你覺得此事是誰做的?我才不信什麼天神收走吉力萬這種屁話!」

  公孫夫人柳眉倒豎,罵道:「你這混蛋,到了這時候還褻瀆天神,真不要吉力萬了嗎?」

  劉顯厲聲道:「給我閉嘴,我跟我兄弟商量正事,女人別插嘴!」

  公孫夫人先是一愣,轉而痛哭起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嫁了這麼個無德無能的男人!天哪,讓我死了吧!」

  劉顯不看公孫夫人在一邊的哀號,直視劉亢泥:「你覺得是誰綁架了吉力萬?那個新來的漢人有沒有嫌疑?為什麼他一來就出這事?」

  劉亢泥搖了搖頭,正色道:「應該不是他做的,今天我的人一直在盯著他,他剛來的時候跟漢人營地裡的一個叫蒯恩的牧民聊了一會兒,後來就來見了我們,出帳之後跟拓跋珪和安同在河邊聊到天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幹的,至於他的老婆,也一直在搭帳蓬。我倒是覺得,可能是那額爾達的同夥所為。」

  劉顯睜大了眼睛:「額爾達的同夥?他不是死了嗎?他的同夥能做什麼?」

  劉亢泥歎了口氣:「額爾達一直是劉衛辰安插在我們部落裡的奸細,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肯定還有別的同夥,聽到額爾達被殺的消息後,要嘛是為了報仇,要嘛是為了給劉衛辰一份大禮,於是綁架了吉力萬,這個人在吉力萬騎狗的時候下手,躲過了所有衛士的眼睛,一定是對我們部落的情況,尤其是對吉力萬的每天行蹤,還有他練騎狗的那片草場非常熟悉,才下的手。」

  公孫夫人又嚷了起來:「都是你這個沒心肝的,練什麼不好,非要練騎狗,你還我吉力萬!」

  草原上的三歲小兒,就要從騎狗開始練起騎術,五六歲的時候轉騎小馬,那種可以在馬背上吃飯睡覺得本事,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劉顯咬了咬牙,大聲道:「你懂什麼?我們從小都是這樣過來的。若是真有奸人對吉力萬起了歹心,不管他做什麼,都會給找到機會下手!我一定要下令,把今天所有護衛吉力萬的衛士腰斬,以泄我心頭之恨!」

  劉亢泥的嘴角勾了勾:「汗兄,事已至此,你殺再多的人也是無益。但願吉力萬是給綁架走了,送到劉衛辰那裡,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我們現在派精騎去追趕,可能還來得及。」

  一個曼妙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大當戶,你錯了,吉力萬沒有被綁架,現在的他,正跟天神在一起呢。」

  公孫夫人突然尖叫了起來:「賀蘭敏,你這個賤女人,居然還敢再來勾引大汗,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嗎?」

  劉顯的神色一變,抬手一個巴掌甩在了公孫夫人的臉上,厲聲道:「閉嘴,不得對聖女無禮!」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4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天神旨意聖女傳

  一陣銀鈴聲響過,帳門微掀,混合著玫瑰香氣的一陣輕風,入帳而來,而風兒的主人,來自於一位絕色的佳人,寒冬臘月,外面已經是積雪數寸,而這位佳人的穿著,仍然是異常的清涼,她的頭上,戴著百色羽冠,每一根羽翎,都是不同的顏色,她的臉上,抹著各種油彩,只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周正的五官,即使是在這些五顏六色的油彩之下,也能看出其精緻,而她的四肢,完全裸在外面,膚色瑩白如玉,又有如那天山之上千年的積雪,柔若無骨,可是隨著她的款款蓮步,小腿肚上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美到了極點。

  一雙天足,指甲上塗著鳳仙花油,輕輕地踏著帳內名貴的波斯地毯,每走一步,腳踝之上所系著的銀鈴都會叮噹作響,配合著她用黃金與翡翠碎片製成的貼身胸衣,遮住了那傲人的雙峰,而雪白的腰肢,襯托著那圓潤的臀部,走起來,前波後浪,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都會心跳加速,血脈賁張。與其說這是一個部落的巫女,不如說是一個絕色的尤物,可不正是號稱草原第一美人的巫女,賀蘭敏嗎?

  劉顯和劉亢泥兩兄弟看得眼睛都要發直了,呆立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公孫氏則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呸,騷貨!」

  這句話提醒了劉顯,他咽了一泡口水,臉上綻放了笑容,回頭對著公孫夫人沉聲道:「閉嘴,當心驚動了天神,給你降下災禍,先收了你這條惹事生非的舌頭。」

  公孫夫人雖然恨極這賀蘭敏,但也真的害怕天神會降罪於吉力萬,連忙掩住了嘴,甚至連臉上的那個挨巴掌處,火辣辣的疼,也不去理會了。

  賀蘭敏微微一笑,輕輕地鞠了一躬,俯身的那一瞬間,金玉胸衣內,春光偶現,一道深溝,直入兩個男人的眼底,甚至連他們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公孫夫人恨恨地扭過了頭,甕聲道:「你憑什麼說是天神帶走了吉力萬?」

  賀蘭敏平靜地說道:「因為我的預言能力,從昨天夜裡開始,我就一直聽到天神在我的耳邊說話,這次與以往不同,他是主動來找我的,我從昨天夜裡就一直被他所控制,昏迷,在夢中,我看到了很多東西,我看到了河套那裡的千萬頭惡狼,撲向了這裡,我看到了南方的一條巨龍,盤旋於九天之上,最後也降落到了我們獨孤部。」

  劉顯睜大了眼睛,顯然,他能聽出來,西邊的惡狼是劉衛辰,而南邊的巨龍,難道會是那個叫蒼狼的漢人嗎?他又怎麼可能是巨龍?

  劉亢泥搶先問道:「龍?那是漢人的東西,你確定你看到這條巨龍了?」

  賀蘭敏點了點頭:「不錯,就跟多年前,還在代國的時候,我看到了南邊的巨龍飛到了陰山之上,噴出火焰,燒毀了整個草原,當時我說的話,你們都不信,後來你們才知道,那條紅色巨龍,是苻堅。」

  劉顯咬了咬牙:「那你這回看到的巨龍,又是什麼樣子?」

  賀蘭敏歎了口氣:「我看不到它的形狀,只看到一個龍影飛過草原,把整個陰山都蓋住,而它的身形,隱藏在雲霧之中。龍和狼在搏鬥,在廝殺,讓草原上騰起無數的火焰,到處都是慘叫和哀號,天神說,吉力萬是他賜給草原的,不能讓他在這場龍狼的搏鬥中受傷害,所以,他把吉力萬召回了天庭,跟他在一起。」

  公孫夫人面露喜色,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尤物,但絕對不敢懷疑她的預言能力,她的聲音都激動地發抖:「賀蘭聖女,你說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賀蘭敏點了點頭,神色如常:「這是天帝要通過我傳達給大可汗的消息,怎麼可能有假?!我一醒過來,就來這裡報告了。大可汗,天帝說,要給吉力萬神奇的力量,助我們草原能逐走龍與狼,而當吉力萬有了這個力量的時候,他就會把他放回!」

  劉顯的眼中光芒閃閃:「兩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力量去打敗匈奴大軍?還有那個什麼龍?賀蘭聖女,雖然我一向相信你,可是這次天神的意思,你是不是弄錯了?」

  劉亢泥突然說道:「汗兄,可能那個龍,不是什麼漢人,而是慕容垂,你想想,以前的燕國稱霸北方,連代國都要跟他們聯姻,說是中原的真命天子,也不為過啊。現在慕容垂打敗了晉軍,一統河北,幾乎也是複國成功,他跟我們有如此大的仇恨,建國之後,一定會趁著劉衛辰來攻,趁火打劫,這個老賊一向深藏不露,苻堅都看走了眼,所謂的雲中隱龍,不就是他嗎?」

  劉顯猛地一拍手:「對啊,兄弟,你說的太好了,這下我就完全明白了。以我們的軍力,就算能召集漠南各部,對付劉衛辰和拓跋窟咄,已經很吃力了,要是這時候慕容垂再發兵來攻,我們腹背受敵,那就危險了!」

  劉亢泥沉聲道:「慕容垂若來攻我,必是從東邊出代郡,漁陽,那一帶是賀蘭部的地盤,只有靠賀蘭部,才能抵擋慕容燕國了。」

  劉顯看向了賀蘭敏,歎道:「賀蘭聖女,你出自賀蘭部,現在卻是我們獨孤部的聖女,請問天神還給了我們什麼別的指示,要我們做什麼?」

  賀蘭敏搖了搖頭:「我只是天神的使者,除了傳話,別的什麼事也不知道。而草原的規矩,嫁出去的女兒,就跟本部落沒有了關係,除非是丈夫死了帶著家產回娘部落,這些軍國之事,您應該問你的部下,謀主,而不是問我。」

  劉顯咬了咬牙:「那吉力萬什麼時候可以找回來?天神會給他何種力量?」

  賀蘭敏微微一笑:「天神說,當他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吉力萬身上後,就會把他送回,請大可汗給我七天的時間,讓我做法,七天之後,我一定會讓吉力萬從天上回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4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手足兄弟亦猜忌

  劉顯沉聲道:「那就有勞聖女了,請代我獨孤部上下三十萬軍民,向天帝表達我們作為他的子民,最誠摯的感激,我會獻祭三百頭牛,一千頭羊,作為我們忠誠的證明。」

  賀蘭敏點了點頭,轉身向著帳外走去,又是一陣銀鈴響動,那後翹隨著她的走動,如同流動的沙丘,又是看得劉顯與劉亢泥一陣眼睛發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帳外,他們才恢復了神智,劉顯咬了咬牙:「傳令,金箭調兵!」

  劉亢泥微微一愣:「汗兄?你這是要跟劉衛辰全面開戰了嗎?現在鐵弗匈奴入侵的消息還沒傳開,尤其是東面的各部落都不知道,只怕未必會聽從啊。」

  劉顯沉聲道:「等傳開消息,劉衛辰已經打到這裡了,這回他先用拓跋窟咄在前面拉攏舊部,自己的大軍悄悄在後面跟進,就是想雷霆一擊,徹底消滅我們,現在趁著他還沒來,我們先調集各部兵馬,也可以看看,現在有多少人是聽我們話,有哪些是與敵人暗通的。」

  公孫夫人恨恨地說道:「不行,現在天神還沒把吉力萬送回來,這個時候你們要做的應該是誠心地祈禱,而不是再動刀兵,當心激怒天神!」

  劉顯沒好氣地說道:「劉衛辰可不信我們的長生天神,他不會停下七天來等我們找回吉力萬,再說了,你真的覺得天神會讓一個兩歲的孩子上陣打仗?吉力萬不止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也是未來咱們獨孤部的繼承人,我比你更在乎他的下落,但現在,我作為獨孤部的首領,必須要為整個部落,為整個漠南草原考慮,你如果想不明白,就繼續自己哭吧!」

  他說著,一拉劉亢泥的手,陘直走向了帳外,卻沒有注意到劉亢泥在剛才聽到他這句話時,臉色的微變。

  走到帳外,劉顯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清靜點了,這女人就是麻煩。」

  劉亢泥回頭看了一眼帳內,低聲道:「汗兄,你對這個女人太過縱容了,現在前秦已亡,咱們也不必顧及這個秦國送來的公孫氏。這些年,無論是先阿大還是你,受了她多少氣啊。」

  劉顯咬牙切齒地說道:「可她畢竟是生下了吉力萬,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總不能讓他沒了娘。讓她鬧鬧吧,別影響正事就行。」

  說到這裡,他想到了什麼,換上了一副笑臉,拍了拍劉亢泥的肩膀:「放心,我以前就說過,吉力萬太小,我走之時,他恐怕是還沒成年,以後我們獨孤部的大權,還是會交給你這個年富力強的弟弟。」

  劉亢泥低頭道:「汗兄,你是我們部落的首領,你想給誰就給誰,不必在乎我的想法,不管你指定了誰,我都會盡力輔佐的。」

  劉顯哈哈一笑,拉住了劉亢泥的手:「兄弟,你多心了,我剛才說吉力萬是繼承人的話,就是說給公孫夫人聽的,不是真的這樣想,這不合乎咱們草原的規矩,只有咱們兄弟齊心,這麼多年一起走過,才是最靠得住的。你看,現在連金箭調兵這些事情,我都讓你來做,不就是讓你提前掌權,以後交給你嗎?」

  劉亢泥的臉上轉而露出喜色,被握著的手也重重地搖了搖:「那小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這就去辦!」

  劉顯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劉亢泥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去吧,你辦事,我放心,調兵令發了之後,把梁六眷叫來,咱們還得好好謀劃一下。」

  劉亢泥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劉顯的目光冷冷地投在他那快步走遠的背影之上,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散,眼中閃過一道冷厲陰狠的光芒,在自己身上的袍子上把手擦了擦,仿佛是剛剛接觸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嘴裡喃喃道:「想接我的權?下輩子吧。」

  四天之後,巫女神木小屋。

  這是一頂五色木料所築的小屋,座落在陰山的山巒之上,傳說中最接近長生天神的位置,可以更方便地聆聽到天神的指示,巫女的神木小屋,一如同山腳下那金頂的汗帳一樣,象徵著漠南草原的最高權力,從冒頓單於建牙於此開始算起,已歷數百年,早被山下的眾多子民,視為神跡。

  山腳之下,十餘萬獨孤部的子民,人山人海,把山巒圍繞得水泄不通,他們身上穿著最好的衣服,一個個滿臉地虔誠,跪伏於地,看著那山頂之上,滿身被五色羽翎,黃金與翡翠包裹著,妖豔與美色齊飛,柔媚共神聖一色的賀蘭敏,在那裡右手握著一根聖骨法鼓,左手拿著一個獨孤部先祖的骷髏,在那裡瘋狂地舞蹈著,而那吟唱的聲音,隨風而來,即使是山下隔了數里的眾人,也能聽到那隻言片語。

  劉裕單膝跪在地上,冷冷地看著遠處山頂的賀蘭敏,一邊的慕容蘭則伏身於地,低聲道:「蒼狼,尊重下他們的習俗,不要太顯得你特立獨行。」

  話音剛落,賀蘭敏突然旋轉起來,鼓聲變得高亢而急促,而她的身子,也跟著急劇地抖動,隨著這套動作的加劇,十餘萬獨孤部的百姓齊聲高呼:「長生天神,佑我獨孤,長生天神,佑我獨孤。」跟著這些禱告,他們齊齊地五體投地,顯得劉裕那還直挺挺上半身露在外面的樣子,是那麼地顯眼。

  劉裕卻沒有任何的伏地意思,冷冷地回道:「那是他們的天神,不是我的,如果心中沒有那長生天神,伏地又有何意?四天了,每天都這樣來一通,那吉力萬究竟何時才能從天上回來呢?」

  幾十道目光從四面投來,充滿了憤怒,慕容蘭歎了口氣,在地上低聲道:「若不是周圍的都是漢人,只怕你早就給拿下了。你看我都這樣向她伏地了,你又何必強撐呢?這畢竟是個儀式而已。」

  劉裕笑著也跟著伏地,周圍的那些刺眼的目光總算消失不見,而他現在的這個姿勢,跟慕容蘭倒是頭碰頭,他低聲道:「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4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長生天神降巫身

  只聽到慕容蘭的聲音細如蚊蚋,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拓跋珪去了東邊的七介山,說是在那裡放牧,劉顯這陣子心思全在調集各部兵馬,還有找兒子身上,對拓跋珪的要求也沒拒絕,反正只要不自立重建拓跋部,一切都好說。不過,只要吉力萬找到,拓跋珪的好日子,恐怕也到頭了。」

  劉裕微微一笑:「我不這樣看。」

  慕容蘭的秀眉微蹙:「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劉顯只要找回兒子,馬上就會收拾拓跋珪,上次他做的有點太過了。在這個時候要求自立,無異於趁火打劫,然後又離開了獨孤部,幾乎是在公開分裂部落,劉顯豈能容他?」

  劉裕搖了搖頭:「可是拓跋珪雖然走了,他的母親和這個巫女小姨現在還在部落裡,你覺得是為了什麼?」

  慕容蘭冷笑道:「不就是為了當人質,讓劉顯安心嗎?一如他這幾年做的一樣。不過我想這一次劉顯不會再上當了。他之所以放了拓跋珪一馬,也是要利用賀蘭敏找回自己的獨子罷了,一旦吉力萬找回來,以劉顯的性命,必殺拓跋珪。七介山附近,已經出現了劉顯的大批探子,切斷了拓跋珪向賀蘭部逃亡的道路,我看拓跋珪這回,是必死無疑了。」

  說到這裡,她輕輕地在劉裕的耳邊吹了口氣:「這樣不好嗎?拓跋珪自尋死路,與你我無關,他死之後,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到時候我們可浪跡天涯,不問世事,狼哥哥,你不會反悔吧。」

  劉裕微微一笑:「如果能這樣,當然最好,我說過,這次的事情由拓跋珪而起,也讓他自己解決,在我看來,賀蘭氏姐妹絕非易與之輩,拓跋珪留她們在獨孤部,也就留下了自己的眼線,甚至,那賀蘭敏,也許會引起獨孤部的內亂與分裂,也未可知也。」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你這一分析,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呢,難道…………」

  她的話音未落,只聽到山巒之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鈴響之聲,賀蘭敏突然陷入了癲狂的狀態,足尖點地,整個人開始劇烈地旋轉起來,口中念念有詞,而她圍著跳舞的那個火堆,猛地火焰騰起三丈,煙霧梟梟之中,仿佛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個狼首人身的影子。

  山下的眾多獨孤部百姓齊聲地高呼:「長生天神,佑我獨孤,長生天神,佑我獨孤!」

  劉顯和劉亢泥嘴裡高呼口號,推金山倒玉柱地伏了下去,所有的百姓們也跟著五體投地,劉裕睜大了眼睛,看著山巒之上,那一股怪煙包裹住了賀蘭敏的全身,漸漸地,她的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煙霧繚繞之中,只有那銀鈴的響動,還有那胸衣之上黃金與翡翠飾片的撞擊之聲,時有時無。

  這一下,連慕容蘭都伏身於地,嘴裡念念有詞,一臉的虔誠,劉裕跟著也伏了下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愛親,你不會真信了這套裝神弄鬼吧。」

  慕容蘭正色搖了搖頭:「這次真的不是,我說過,那賀蘭敏還真有這種與鬼神溝通的能力,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狼哥哥,不要輕易地褻瀆神靈,要不然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這招數我在京口騙吃騙喝的時候常用,煙散之時,就是那個什麼長生天神上身的時候了,不過現在,她會先倒下去。」

  慕容蘭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正待開口,只聽得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驚呼之聲,賀蘭敏果然如劉裕所說的那樣,仰天倒了下去,這下驚得十餘萬獨孤部的部眾們大叫道:「不,不可能!」

  劉顯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道:「來人,快去保護聖女!」

  一個蒼老沉勁的聲音,從山頂順風而下:「汝等愚民,有眼不識長生天神耶?」

  隨著這句話,賀蘭敏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子,那絕色的容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碩大的狼首,一如剛才那陣怪煙中所展現出來的那個。

  慕容蘭激動地說道:「長生天神,我看到長生天神了!」

  所有的獨孤部百姓都跟著齊聲歡呼,只有劉裕抱臂而立,嘴角邊勾起一絲不屑地冷笑,低聲道:「不就是戴個狼頭面具嗎?有啥了不起的。」

  劉顯雙手高舉,然後又連同他整個人,跪到了地上,兩手前伸,扒到地上,他的聲音恭敬而惶恐:「長生天神在上,我們獨孤部面臨了巨大的威脅,還請您示下,該當如何做。」

  賀蘭敏,不,應該是那個降臨凡間的長生天神,他的聲音如滾滾天雷,在天空中回蕩,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漠南部落,都是吾長生天神的子民,都受我的保護和庇佑,以前拓跋氏敬吾,所以吾以神力助之,不到百年,便讓其成為漠南第一大部,但當拓跋部對吾不敬,違反天道之時,吾便棄之,任其被滅,汝輩知否?」

  劉顯的臉色一變,大聲道:「長生天神,我個是愚鈍之人,不知您的意思,還請您明示。」

  那長生天神的聲音提高了一度,大聲道:「草原兒女,當孝敬父母,愛護手足,這就是天道。有違此天道者,天神,是永遠不會保佑他的。一個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敬重的人,又怎麼可能尊敬自己的祖先?」

  劉顯恍然大悟,而所有人也都聽明白了,原來是這個長生天神指拓跋氏那父子,兄弟相殘的慘劇,而代國的國滅,也是緣於這些事情。

  劉裕冷笑道:「所以,獨孤部就得以拓跋氏為戒,一定要父子骨肉不離,兄弟手足情深,所以,劉大可汗就必須要找回自己的兒子,不然就是不顧天道。」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他說的沒什麼不對的啊,漢人不也是最講忠孝,怎麼就不對勁了?」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我想,那個號稱失蹤了的吉力萬,很快就要出現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00:34
第一千零七十章 獨孤少主失複得

  劉裕的話音剛落,只聽得劉顯大聲道:「長生天神在上,您的訓誡,獨孤部所有的子民,不,是整個漠南所有的子民,都會恭敬地照辦,父子之情,勝過世間一切感情,我劉顯一定要為父復仇,消滅後燕,打垮劉衛辰,還請長生天神能賜我力量,助我獨孤!」

  所有的百姓跟著大喊道:「賜我力量,助我獨孤,賜我力量,助我獨孤。」

  那長生天神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看來汝曹勿忘吾之教導,這是汝等強過拓跋氏的地方,吉力萬是吾帶上天的,吾將吾之智慧,力量,都賜與了他,他會助汝曹擊破敵軍,稱霸草原,汝等聽好,在吉力萬成年之前,凡人不能養育他,只有吾在人間的使者,就是我現在附身的這個巫女,才能養育他,汝曹當敬之如敬吾,若有半點不誠,吾必將降罪汝等,切切,切切!」

  他的聲音漸漸地遠去,越來越高,只見一道輕煙從賀蘭敏的身上騰起,擴散了開來,把她的身軀全都掩埋在了這道煙霧之中,突然,天空飛過一道閃電,隆隆的雷聲在雲層之中滾動著,所有獨孤部的子民全都嚇得臉色蒼白,在草原之上,雷電交加意味著天神的憤怒,要降下可怕的災難。

  公孫夫人聲嘶力竭的吼聲,混合著哭泣之聲響起:「都是你,都是你弄丟了吉力萬,天神,天神要降災難給我們啦。」

  劉顯的臉色一變,厲聲道:「閉嘴,你竟然敢對神明不敬,他明明說,要把吉力萬還給…………」

  劉顯的話音未落,突然,山巒之上,那股子白色的狼煙漸漸地消散了,輕煙之中,只見賀蘭敏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那個狼頭再也不見,而是一張傾城絕世的臉,額頭上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藍色寶石,滿臉盡是神聖不可侵犯之色,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孩子,圓滾滾的,人見人愛,隔著數里的高山,一眼就看到了劉顯和公孫夫人,頓時哇哇大叫起來,,儘管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楚他在叫什麼,但看口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叫:「阿大,媽媽!」而這個小孩子,不用分說,定是那吉力萬了。

  劉顯激動地熱淚盈眶,跪地就拜:「萬能的長生天神,神聖的長生天神,感謝你,感謝你把我的兒子還了回來,我一定要獻祭一百頭牛,一千隻羊,表達我們獨孤部對您最虔誠的感謝。」

  草原之上,十幾萬的獨孤部眾,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讚歎與膜拜之聲,連慕容蘭也是觸景生情,跟著他們一遍遍地拜伏於地,經久不息。只有劉裕冷冷地看著山巒之上的那個精靈般的影子,突然,二人四目相對,賀蘭敏意味深長地向著劉裕眨了眨眼睛,這一瞬間,劉裕突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卻不知道是在哪裡見過,再一眼看去,那女巫已經背向了自己,拉著吉力萬,緩步下山。

  入夜,獨孤部已經是萬點火堆,草原之上,處處都是載歌載舞的人群,這幾天以來,因為鐵弗匈奴入侵,拓跋珪分家自立,賀蘭部拒絕來援這一連串壞消息的打擊下,而變得壓抑消沉的氣氛,也為之一散,畢竟,草原的男女,是一個愛好音樂與舞蹈,天性自由奔放的民族,尤其是在今天,親眼目睹了天神降臨這一神跡的情況下,獨孤部上下每個人都會相信,前方會是一片光明。

  劉裕靜靜地坐在帳門的門口,看著幾十步外的一通狂歡,幾十帳落的民眾,有漢有胡,圍著一個大火堆,手把手,轉著圈,跳著舞,火堆之上,一隻烤全羊已經酥皮焦黃,幾個男人正在一邊轉著這頭羊,一邊往羊身上撒著孜然,那香味讓任何人聞了,都會流口水的。

  蒯恩的手中拿著一個大酒囊,笑著奔到了劉裕的面前:「蒼狼哥,今天難得這麼高興,也過來一起玩玩吧,你看你來了這些天,都是跟大家不冷不熱的,總象隔了些什麼,今天正好可以去認識一下大家。」

  劉裕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改天吧,今天我剛偵察了劉衛辰的動向回來,明天也許還要再出去,還是好好睡一覺得好。」

  蒯恩一眼掃過劉裕的帳中,只見慕容蘭正在裡面背對著自己,在地毯上鋪著兩床羊皮襖,他哈哈一笑:「我懂了,沒事,大哥玩好,別太累就行。」

  劉裕沒好氣地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泥土,揚手就向著蒯恩灑去,這個莽漢笑著跑遠,很快,他那五音不全的歌聲,就在另外的一個火堆響了起來。

  慕容蘭的聲音從劉裕的身後響起:「到了這裡就不與人來往,這可一點也不象你。」

  劉裕搖了搖頭:「既然很快要離開,那最好不要有什麼交情,要不然,分別的時候,心會很痛的,我經歷了很多這樣的分別,不想再來一次。」

  慕容蘭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不信這世上有鬼神,但是狼哥哥,也許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凡事留有幾分敬畏的好。賀蘭敏真的是能跟上天溝通,我一開始也不信,但見多了幾次,由不得我不信。我想總有一天,你也會相信的。」

  劉裕冷冷地說道:「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你已經被賀蘭敏帶歪了路子,失去了自己的判斷。賀蘭敏通過今天的事,把吉力萬控制在了身邊,等於就是捏住了劉顯的死穴,拓跋珪安全了,劉顯絕不敢下手殺他。」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你就這麼相信賀蘭敏會站在拓跋珪的一邊?憑什麼?她並不是拓跋珪的娘,而且她們姐妹也多年沒怎麼見面說話了,賀蘭敏現在手上有了吉力萬,以後就可能成為他的夫人,這可比助她姐姐扶拓跋珪上位,對她要好得多。」

  劉裕歎了口氣:「劉顯並沒有一統大漠的才能,裝神弄鬼騙騙自己人還可以,可蒙不了敵人,也許賀蘭敏真正想做的,是可汗夫人,只不過,這個可汗,現在在七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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