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68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29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天王紅眼全線突

  隨著一輛輛的秦軍戰車呼嘯著衝進北府軍的陣形,絕大多數都是這樣從小隊之間的空隙處衝過,要嘛是被斜盾所掀翻,要嘛是被盾後伸出的如林矛槊所攢擊,車上的弩手和戟士們往往直接給這些側擊的長槊擊得飛出車子,落到地上,很快就給攢刺於地上,更有些倒楣的傢伙,被掀翻的戰車從空中落下,重重撞到,頓時就化為血泥,零落於塵,四十餘輛戰車氣勢洶洶的衝擊,竟然就這樣給化解於無形!

  劉裕持刀,傲然而立,在他的面前,風塵已經散去,兩里多外的壽春城下,護城河邊,十里多寬的正面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三百多輛戰車一字排開,後面是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步兵,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列於戰車之後,擺開了陣勢,而他們的眼中,卻分明顯示出了一絲恐懼之色,再也無複開戰前的那種狂妄和不可一世。

  八公山上,司馬道子一臉的興奮,看著遠處的戰場,笑道:「謝鎮軍,你訓練出來的將士果然厲害啊,想不到這戰車衝陣,也能給這樣防下來,剛才可嚇到本王了,真不知道如何能擋呢。」

  謝玄停止了拂琴,睜開雙眼,微微一笑:「王爺,其實秦軍趁著煙塵大作進攻,就說明了他們的第一波攻擊,乃是試探性的,所以我才會如此鎮定,只靠著試探性的衝陣,不可能擊破我軍的防線。」

  王國寶不服氣地說道:「謝鎮軍,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為何你就認定這是試探性的攻擊?」

  謝玄一指遠處的戰場,說道:「象秦軍現在這樣的排列,在十里寬的正面上排出幾百部的戰車,才是應有的水準,要是這樣全力衝擊,不會是趁著煙塵滿天的情況,而一定會趁著光天化日,全面地發起突襲,因為戰車太多,太密,在煙塵裡衝擊,就會相互撞擊,而且這種戰車衝陣,最講氣勢,給別人看到這種千軍萬馬還來不及呢,哪會裹在煙塵裡呢?」

  司馬道子信服地點了點頭:「原來這樣啊,果然這就是兵法。謝鎮軍果然厲害。那個前軍將校,是叫劉裕的吧,他也看出這些了?」

  謝玄微微一笑:「此人不僅勇悍,也算是熟知兵法,這些事情,他有自己的判斷,剛才他主動前出,專殺這些戰車上的御手,就是讓他們的戰車失去控制,無法直接衝撞我軍的小隊,而我軍的這些小隊,變成楔形而非線列,也是為了盡可能地避免被敵軍的直接衝撞。」

  說到這裡,謝玄一指戰場之上,有六七個給撞得七零八落,戰士的屍體散亂滿地的陣列,一些渾身浴血的士兵,正咬牙切齒地把那些剛剛碾壓過自己同伴的戰車上的秦軍士卒,從已經撞毀的戰車上拖出,刀槊齊下,剁成血泥,連首級也不要了。

  謝玄歎道:「即使是列了陣,給戰車這樣正面撞上,也難逃這樣的結果,畢竟人力再強,不可勝過這巨大的衝擊,敵軍的試探進攻,戰車之間相隔數十步,後面又無大批步騎跟進,所以我們可以散開陣形,以緩解敵軍戰車衝擊,以最小的代價來消滅敵軍。」

  司馬道子一直是面帶微笑地聽著,突然,他的臉色一變,看著對面的戰場,說道:「可是現在秦軍有這幾百輛戰車,都是這樣密密麻麻地相連,後面又跟了這麼多的步兵,要是這樣全面衝過來,只怕我們現在這樣分開也無法抵擋啊。」

  王國寶得意地笑道:「王爺英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危險。謝鎮軍,你難道是想把這幾千忠勇的將士都扔在河對面,讓敵軍的鐵蹄與車輪去踩踏嗎?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們吧。」

  謝玄微微一笑,眼中神光一閃:「不必著急,本帥自有良策,可破秦軍,劉裕知道應該怎麼做。秦軍勢大,兵力超過我軍數倍,現在我軍若是全面渡河,只會陷入苦戰,只有將之徹底擊潰,趁勝追殺,才能一戰定天下!」

  王國寶冷笑道:「徹底擊潰?就靠這幾千人馬?謝鎮軍,我真不知道你是何來的自信,敢說這話!」

  謝玄緩緩地站起了身,看向了前方,千軍萬馬前,那個提刀傲立,山岳一般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驕傲之色:「我的自信,來源於我親手訓練出的猛士,劉裕,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壽春城頭,苻堅一臉陰沉,看著遠處的晉軍陣列,四十餘輛戰車的殘軀在戰場上堆得到處都是,而無論是車上的軍士還是拉車的戰馬,都已經被北府軍刀槊齊下,殺死於地,晉軍的歡呼之聲,此起彼伏,一浪浪地襲來,而在戰前氣勢衝天的秦軍幾十萬軍隊,這會兒卻是鴉雀無聲,兔死狐悲,物傷已類,很多人的眼神中,都透出了恐懼,開始四下尋找退路了。

  慕容蘭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天王,卑職以為,今天的戰況不利,也許現在,您應該考慮退兵之事了。」

  苻堅咬著牙,頭上的汗珠一滴滴地落下,自他成年以來,帶兵作戰無數次,但今天這樣地絕望,卻是前所未有,甚至當年在長安城外大敗於桓溫之手時,也沒有象現在這樣的感覺。他恨恨地說道:「退?你讓孤往哪裡退?幾十萬大軍,在這敵前想要退兵,那就會是山崩一樣地災難。再說了,現在孤還沒輸,晉軍不過幾千人馬,孤就不信,戰車衝擊起來,步兵跟進,他們能擋得住!」

  一邊的權翼小地說道:「天王,你不是想以這些晉軍為誘餌,引他們大軍過河,加以消滅嗎?」

  苻堅氣得一跺腳,恨聲道:「現在哪還顧得了這個!傳令,全軍突擊,不留一個活口,給孤徹底消滅這支晉軍!」

  苻堅的命令,很快被千百支鼓號傳到了前方的苻融耳中,苻融咬了咬牙,冷冷地舉起了手中的長槊,直指向天,他的聲音沉穩而鎮定:「三百輛戰車突擊,五萬步兵跟進,有畏敵不前者,陣斬!」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0
第五百五十二章 苻融上陣決死戰

  一陣又一陣沉悶而低沉的鼓角之聲響起,秦軍一線的戰車兵,一個個拉下了鐵制的面當,御手們開始拉扯起馬韁,揮起長鞭,讓那些戰馬緩緩地開始前行,三百餘輛戰車,一字排開,相距不到十步,這個距離,晉軍不管如何再次變換陣列,都不可能象剛才那樣,分開橫隊,再從側面或刺或以斜盾掀翻戰車了,回復一線橫隊,正面硬抗,大約是唯一的選擇。

  苻融的神色冷峻,他手中的騎槊高舉,而在他的身前,三百部戰車之後,五萬多各族步兵,已經緩緩地跟在戰車之後,開始行進,與紀律嚴明,陣形嚴整的晉軍步兵不同,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不同種族,連語言也各不相同的異族士兵們,雖然如同潮水一樣地前進,但是陣列卻是完全散亂,苻融也懶得讓他們列陣而前,這樣亂哄哄地一團,手持刀斧圓盾,以跳蕩兵,刀斧手的形式出擊,反而更好。

  毛當的眉頭緊鎖,低聲道:「陽平公,我們這樣一下子壓上所有的主力,真的行嗎?要不要用鐵騎先衝一下敵軍的側面試試?還有…………」

  毛當說到這裡,一指十餘里外,淝水沿線的另外兩處戰場,左軍方向,謝琰的兵馬已經有一萬餘人過了河,這會兒在河岸邊展開,正在和石越的五萬人馬,打得有來有回,箭矢遮天,小隊的步兵伴隨著戰馬的衝擊,來回衝殺,但前線晉軍組織的一線橫列,卻如同鋼鐵森林一般,巋然不動,後面的晉軍步兵,正沿著十餘道架起的浮橋,源源不斷地從南岸衝過來,暫時雙方還是形成了一個均勢。

  至於右軍那裡,張蠔正帶著萬餘步騎,在晉軍的陣中來回衝殺,這位以勇武聞名天下的猛將,在雙方戰鬥僵持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終於按捺不住性子,帶著自己手下的三千餘鐵騎,從側翼發起了突擊。

  對面謝石和桓伊所部的右軍,本就是八萬晉軍中戰鬥力最弱的一支,並非經過了嚴格訓練的北府軍,雖然這些以京城宿衛軍和豫州西府軍為主的部隊,也算得上是裝備精良的精銳,但是在張蠔那支縱橫天下,征戰南北的鐵騎衝擊下,仍然是不能抵擋,側翼被衝開了口子。

  秦軍三千餘鐵騎,在晉軍陣形之中左衝右突,攪得原來嚴整有序的陣形,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即使是桓伊站在大帥旗下,指揮著親衛部隊一次次地反擊,仍然無法阻止張蠔的衝擊,至少有三十餘名晉軍騎將,被張蠔一人挑於馬下,眼看晉軍右軍,已逞不支之勢,全軍崩潰,亦在半個時辰之內的事。

  苻融點了點頭,沉聲道:「是的,我軍左軍相持,右軍即將取勝,不過,決勝的根本還是在中軍這裡,張蠔在一個時辰內不可能幫上忙,我們如果再不攻擊,劉裕這裡若是再次得到了增援,戰機就會失去,三百輛戰車衝擊這五千晉軍問題不大,但要是晉軍的數量增加到兩萬以上,就沒那麼容易衝下了。」

  說到這裡,苻融一指浮橋之上,一面大大的「劉」字將旗下,紫面長髯的劉牢之,正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千餘步騎飛快地衝過浮橋,秦軍的投石車仍然在不停地發射,在淝水之中不停地掀起陣陣浪花,濺得這些晉軍援兵滿身都是,卻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哪怕半步。

  苻融的眉頭一皺,說道:「這個紫面大將,好像就是晉軍什麼老虎部隊的總指揮,鷹揚將軍劉牢之,而他身邊的那條大漢,應該就是他的那個以勇武見長的兒子劉敬宣,雖然這批晉軍過來的不多,只有兩千人不到,但劉牢之親自動了,應該是他手下的精兵,看起來,晉軍是打算發起全面的突擊了。」

  毛當微微一愣:「不可能吧,才兩千人過來,加上劉裕現在的人馬,也不超過七千人,難道只靠這七千人,就能戰勝我們幾十萬大軍?」

  苻融歎了口氣:「我軍十萬以上的部隊分散在兩翼,正面不過十餘萬人馬,還有七八萬人在護衛天王,以現在的情況看,並沒有絕對的優勢,想那梁成,五萬大軍,阻水列陣,不也是給五千晉軍擊潰了嗎?我看這劉牢之是想把那夜的事情再來一次,一個劉裕已經是勇冠三軍了,要是再加上這兩千生力軍,當先猛突,只怕我軍前軍的五萬步兵,也擋他不住!」

  說到這裡,苻融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現在絕不能有別的想法,戰車只有在突擊的時候才是利器,若是讓敵軍反衝擊,不僅速度無法發揮,還會阻止後面步兵上前廝殺的通道,傳令,放棄弓箭和飛石的攻擊,鐵甲戰車全面衝陣,與敵接觸之時,所有投石車全面轟擊敵陣,不得有誤!」

  毛當的臉色一變:「陽平公?你是認真的嗎?我軍的戰車衝著陣哪,這時候飛石攻擊,難道這三百部鐵甲戰車不要了嗎?」

  苻融冷冷地說道:「若不是衝陣時發射投石,只怕晉軍以大盾木排防護,我軍也傷不到他們,前幾次衝擊之前我軍都以箭雨飛石攻擊,卻是收效極微,毛將軍,這支老虎部隊,是晉軍的頭等精銳,劉牢之,劉裕這樣的將校,是萬中挑一的虎將,不管我們損失多大,只要能把這支晉軍消滅,就是成功!」

  毛當咬了咬牙:「謹遵陽平公將令,末將願意領兵出戰,必取劉牢之,劉裕二賊首級!」

  苻融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他緩緩地拉下了面當,策馬而前:「不,這一回,我要親自押陣突擊,毛將軍,你看守好後方的投石車和弓箭手,記住了,當我軍戰車衝入敵陣的時候,就全面攻擊,以最快的速度,把矢石全部發射掉,因為,我的五萬大軍,會在戰車衝陣之後就發起全面的攻擊,打掃戰場,不給敵軍任何喘息的機會!」

  毛當看著已經騎出幾十步的苻融,以拳按胸:「末將在這裡祝陽平公旗開得勝。」

  苻融的聲音隨風傳來:「大秦必勝!」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0
第五百五十三章 寄奴一跪驚天地

  苻融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兩里之外,那個在戰場上橫刀傲立,山岳一樣偉岸的身影,劉裕,正是劉裕,這會兒單手提刀,站在本方軍陣前四十多步的地方,面對著秦軍的千軍萬馬,毫無懼色。

  苻融咬了咬牙,看著劉裕的雙眼之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而他發現,這個男人的目光,也越過了自己面前的幾萬大軍,直射向了自己,在那雙冷厲而神光四射的眼睛裡,苻融突然感到了一絲涼意,因為,那是一道道復仇的光芒。

  劉裕的腦海之中,一遍遍地浮現起那個壽春城陷落的夜晚,殺聲,火光,慘叫聲,以及操著氐語與羌語的那些得意洋洋的聲音,那些戰死的壽春軍民們最後圓睜的雙眼,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都如同過電影一樣,在他的眼前掠過,最後,這些所有的情景,都定格成了一個畫面,那就是騎著高頭大馬,在眾多護衛的伴隨下,策馬入城的苻融,就和今天一樣,在數萬軍中,這個秦國主帥,又一次和自己面對面了。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他緩緩地抬起了左手,伸出大姆指,慢慢地劃過了自己的喉嚨,這個手勢是京口男兒在戰鬥前,向敵人示意不死不休,必取首級的做法,幾乎是全天下都通用,即使不用說一句話,所有人都會看清楚這個手勢的意義。

  苻融的身邊,一名叫苻飛龍的將校恨聲道:「大帥,此賊太過狂妄,末將願出陣取他首級!」

  苻融的神色平靜,冷冷地說道:「他就是要激怒本帥,本帥才不會中了他的這些小計,傳令,戰車加速發起攻擊,步兵跟進,本帥就不信了,這回他劉裕還能擋得住我們的攻擊!」

  劉裕在做完這個手勢之後,把宿鐵大刀突然往地上一插,向著秦軍攤開了雙手,整個胸腹之間,毫無防備,甚至所有人可以看到隨著他的呼吸,前胸的甲片葉子一陣陣地搖晃,而日光照在這些精鐵甲葉之上,閃閃發光,甚至刺得不少秦軍將士,眼睛都難以睜開了。

  劉裕的聲音,操著氐語,隨風而來:「苻融,今天我劉裕在此發誓,必親手取你性命,你再多的手下也救不了你的性命!這是為壽春城那些死在你手下的軍民,向你討回的血債!滅胡,滅胡,滅胡!」

  晉軍的方陣之中,一波接一波的聲浪響起:「滅胡,滅胡,滅胡!」

  隨著劉裕的這聲大吼,他的身後,二百多名各隊的隊正,幢主們,紛紛上前,站在了劉裕的身後,相隔四五步,持槊頂盾,卻又不是站成一個密集橫列,看起來,是那麼地怪異。

  八公山上,司馬道子奇道:「這劉裕是腦子不好使了嗎?面對這戰車的全線衝擊,上去這二百多人,又不列陣,這是要送死嗎?」

  王國寶舔了舔嘴唇,今天他已經多次給謝玄羞辱了,就是腦子再不好使,也不敢再隨便開口鬧笑話,他看著劉裕,說道:「王爺,下官以為,劉裕可能是想再次象剛才那樣,以跳躍方式來擊殺那些戰車的御手,這二百多人,看起來都是精兵銳士,也應該是做同樣的事情吧。」

  司馬道子不滿地勾了勾嘴角:「胡說些什麼呀,王尚書,你看這回的戰車之間距離如此之小,後面還有大批的敵軍步兵跟進,怎麼可能象剛才一樣在戰車間跳來跳去而不受傷害呢,定是有別的戰法。」

  說到這裡,司馬道子的黑臉轉向了謝玄:「謝鎮軍,你就說吧,劉裕這回又有什麼破敵良策?啊,不,應該是說,這些戰法是你佈置的,對吧。」

  謝玄微微一笑:「容我先賣個關子,王爺,這個戰法還真的是劉裕自己想出來的,我聽了以後都大吃一驚,不過,應該會有奇效,你很快就能看到劉裕的打法了。」

  說到這裡,謝玄扭頭看向了孫無終:「到現在為止,劉裕殺了多少個?」

  孫無終平靜地說道:「二十七個了,還沒超神。」

  謝玄笑著長身而起:「應該快了。不過,我想有個人會跟他比一比哪個殺敵更多的。」

  壽春城頭,苻堅的眉頭緊鎖,看著本方的戰車已經開始慢慢地加速,車輪隨著馬蹄的奮飛,越轉越快,而那響動之聲,也是漸漸地騰起,煙塵騰起,殺聲震天,離著前方的劉裕等人,已經不足一里之距,而身後的大批步兵,也開始全速地奔跑,發出野獸般地嚎叫之聲,從這裡居高臨下地看,仿佛一大波黑壓壓的浪濤,衝向對面一道淺淺的堤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覺得有任何給阻擋住的可能。

  苻堅喃喃地自語道:「劉裕,他在搞什麼鬼?」

  說到這裡,苻堅突然扭頭看向了一邊的慕容蘭:「慕容都尉,你在北府軍的時候,是如何訓練對付戰車的,就象這樣嗎?」

  慕容蘭的額頭也是沁滿了香汗,粉拳緊握,完全看得入了神,甚至第一遍沒有聽到苻堅的話,直到苻堅抬高聲調再說了一遍後,她才反應過來,剛要開口,苻堅就搖了搖頭:「罷了,看你這樣,應該也不知道劉裕有什麼辦法,孤就不信,劉裕這血肉之軀,真的可以硬擋戰車的突擊!」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的劉裕,還有身邊的二百多名同伴,突然同時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整齊劃一地全都跪了下來,四肢伏地,抬頭看著對面的秦軍戰車,已經不到二百步的距離。

  苻堅吃驚地張大了嘴:「這,這是何意?劉裕,劉裕難道是要投降我軍嗎?」

  慕容蘭這回也是杏眼圓睜,不自覺地素手掩住了櫻口,幾乎要叫了出來,難道,難道劉裕真的要投降了嗎?可是就算真的想降,這麼近的距離,衝起來的戰車也根本不可能停下啊,勢必會將前面的所有人,碾成一片血泥!

  戰車之後,苻融先是一愣,轉而大笑了起來:「劉裕,你這是幹啥?跪地求饒嗎?太晚了!碾死這些螻蟻!」

  劉裕突然抬起了頭,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而手裡拿了一樣東西,變戲法似地往身上開始套:「苻融,你完蛋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0
第五百五十四章 猛虎殺陣如卷席

  隨著劉裕的話音順風飄來,在傳入還在一臉笑容的苻融的耳朵之前,這兩百多名晉軍軍校們的手裡,都多出了一樣東西,黃白相加,毛絨絨的,就往身上套了開去,幾乎是一瞬間,這趴在地上的兩百多人,就披上了這毛絨絨的東西,是一套完整的獸皮,而蓋在腦袋上的,則是一張有著血盆大口,尖牙利齒的臉,碧綠的眼睛閃閃發光,而最有標誌性的,則是額頭上的那一個「王」字形的花斑紋。

  所有秦軍將士的嘴齊齊地張大到合不攏了,幾乎是變魔術一般,眼前的兩百多晉軍,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兩百多頭老虎了呢?伏於地上,張牙舞爪,而虎嘯之聲,迎風而來,隨時就會撲向自己那三百輛戰車的驅使戰馬!

  不僅是人,連戰馬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虎是百獸之王,即使是奔騰的駿馬,看到老虎,也是魂飛魄散,而且戰馬沒有人這麼高的智力,即使是最笨的秦軍士兵,這會兒也應該看出來,這些不是真的老虎,而是劉裕等人在身上披了虎皮而已,但是最聰明的戰馬也不明白這一點。

  在它們看來,眼前就是一下子多出了兩百多隻老虎,基因裡那被惡虎撲食,四分五裂的恐懼,一下子佔據了這些馬兒的腦袋,它們再也顧不得拉著戰車向前衝鋒了,全都齊刷刷地前蹄人立而起,然後轉身而逃,任憑戰車上的御手如何地抽鞭,拉韁,都無法阻止這些戰馬慢跑上哪怕半分。

  求生的本能對於人和動物都是一樣,再嚴格訓練的戰馬,在猛虎們的面前,也失去了鬥志,離這些可怕的叢林之王越遠越好!

  幾十名御手就給這突然的轉向,生生地從車轅上掀了下來,落到地上,然後被倒轉的車輪重重碾過,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變得血肉模糊,三百多輛本來看起來不可阻擋,一往無前的秦軍戰車,一大半都掉轉了頭,反而向著秦軍後方的步兵陣線衝去,即使是因為御手的禦術高超,暫時拉住沒有回跑的二十多輛戰車,也根本無法再向前半步,變成了御手在原地對著馬兒的生拉硬扯。

  劉裕哈哈一笑,長身而起,老實說,這個戰法是他以前看兵書時學來的,當年春秋時期,晉國與楚國在城濮大戰,晉軍就是用這種戰士身上披虎皮的辦法,嚇得楚國左軍的戰車的戰馬紛紛不戰而逃,可以說兵不血刃地就取得了勝利。

  而劉裕以前談論軍機的時候,跟謝玄曾經談及此戰,當時東晉的朝廷內庫之中,正好有幾十年前,遼東慕容氏還作為晉國臣子時,進貢的五百張虎皮。

  據說睡在這些虎皮上面,有活血化淤,壯陽補氣之功效,謝安的長兄謝尚,當年北伐中原時曾經奪回傳國玉璽,使東晉天子不再是白板天子,是以得到了賞賜,以三百張虎皮作為謝家此功的封賞。

  謝玄當機立斷,以這三百張虎皮分給前軍的老虎部隊,用於在戰場上與敵軍鐵騎或者戰車部隊大規模相遇時使用的殺手鐧,那夜在洛澗之戰時,由於是夜戰,加上樑成的騎兵沒有發揮作用,是以未用此物,今天,在這淝水戰場上,虎皮終於起到了奇效!

  但不管怎麼說,趴在地上,直面幾十步外的敵軍戰車,那膽量不是一般人所具備的,劉毅在敵軍第一次四十多輛戰車衝擊時,就頂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想用虎皮了,但劉裕卻判斷,敵軍只是試攻,而且後面無步兵跟進,即使用了虎皮,嚇退敵軍前部,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殺傷,可是現在,秦軍全線出擊,以戰車打頭陣,後面跟著海量的步兵,這時候敵軍的戰車倒退,不僅不會對本方造成損失,反而會是成為秦軍步兵們的惡夢了。

  劉裕的笑聲也鼓舞了身邊的同伴們,所有戰士們全都從地上彈了起來,披著虎皮,抄起百煉宿鐵刀,劉裕的豪氣幹雲,挺刀直指對方的前線,大吼道:「北府軍,散開陣形,放手大殺吧,讓咱們手中的鋼刀,痛飲胡虜的鮮血,殺啊!」

  劉裕的話音未落,向靖那蠻牛一樣的身形,就從他的身邊衝了過去,一百多步外,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與衝撞聲已經響成了一片,秦軍的鐵甲戰車,以可怕的速度與衝擊力,直撞上了後面跟進的秦軍步兵大隊。

  密密麻麻,如同螞蟻海一樣的秦軍步兵陣線,幾乎沒有任何散陣與躲閃的空間,這不到十里的正面,幾百輛戰車不停地衝進秦軍的人海之中,撞倒一片片的步兵。

  戰車輪子外的木軸之上,掛滿了秦軍的斷臂殘肢,血流遍地,而那些因為恐懼而瘋狂賓士的戰馬,這會兒被血腥味道所刺激,更是雙眼如血,奮蹄如飛,嘴裡噴著血沫,拉著戰車,衝倒,碾過前進路上的一切障礙!

  為求生存的秦軍步兵,也顧不得是敵是我了,抄著手上所有的兵器,無論是刀還是槊,瘋狂地砍殺著衝向自己或者是從自己身邊馳過的戰車,濃重的血腥味道,彌漫在整個戰場之上,連騰起的煙塵,也變得一片血色了。

  苻融整個人都陷入了蒙圈的狀態,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置身於戰場之上,直愣愣地就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直到毛當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響:「陽平公,陽平公,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苻融這才回過了神,他看著一邊,毛當那滿頭大汗,一臉驚恐的臉,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吼道:「混蛋,你的飛石呢?為什麼不砸啊!」

  毛當哭喪著臉:「陽平公,兵敗如山倒,還砸什麼啊!趁著前方敵軍還沒殺到,咱們快回城去護送天王突圍吧。」

  苻融厲聲吼道:「不行,現在一步也不能退,傳令,擂鼓,所有軍隊轉身向前,有後退者,斬!」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在後軍的方向,傳來一聲大吼,緊接著是千百個聲音同時吼響,操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語言,氐語,漢語,鮮卑語,羌語,匈奴語,羯語………………,但所有的語言都是一句話:「秦軍敗了,快逃命啊!」

  八公山上,謝玄平靜地長身而起,也不看在一邊喜極而泣,狂叫喝彩的司馬道子與王國寶,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冷冷地說道:「傳令,出動狂戰士,全軍突擊,目標,苻堅的首級!」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1
第五百五十五章 霸王猛藥狂戰士

  劉敬宣興高彩烈,手中的兩根鼓槌,如風車一樣地旋轉,重重地掄向面前的一部大鼓,鼓聲震天動地,而他的嘴裡,則不停地大叫道:「殺啊,衝啊,滅胡啊!」

  劉牢之突然厲聲大喝道:「夠了,阿壽,你在做什麼?!」

  劉敬宣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大槌,訝道:「父帥,我這不是按你的吩咐,在這裡擂鼓助陣嗎?」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愚蠢!你是戰士!最優秀的戰士,戰士上戰場是做什麼的?就是為了躲在後面擂鼓嗎?我看你這老虎部隊是白進了,怎麼越混越沒出息,連點爭功之心也沒了嗎?」

  劉敬宣咧嘴一笑,伸出鼓槌,指向了前方的劉裕等人,只見他們已經披著虎皮,如猛虎入羊群,殺進了早已經一片混亂的秦軍陣中,刀砍棍砸,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而失去了鬥志和戰意的秦軍步兵,雖然數量龐大,但如同一群群驚慌失措的牛羊一般,在戰場上到處亂跑,哪還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劉敬宣笑道:「父帥,寄奴他們幹的太漂亮了,這場仗,比他娘的洛澗夜戰還要讓人熱血沸騰,作為兄弟,孩兒我是真高興啊。」

  劉牢之咬了咬牙:「劉敬宣,你聽好了,你是我劉牢之的兒子,你生來就應該是這個北府軍裡的第一勇士。當年你爹是名動天下的兩淮兵王,你也必須要是第一勇士,現在你看著你以前的戰友,同伴們在那裡放手大殺,自己卻沒有一點上去打的意願,還配當我兒子嗎?」

  劉敬宣的嘴角勾了勾:「那不一樣,寄奴他們是過命的兄弟,既然是兄弟,為何還要爭個高下啊。再說那天在洛澗,孩兒不也陣斬梁成了麼,這回也該輪到他們去爭點自己的功勞了吧。」

  劉牢之恨恨地一拳打在他的胸甲之上,打得劉敬宣的胸口一陣氣悶,險此透不過氣來,卻聽到劉牢之厲聲道:「蠢才!梁成才多大的官?不過是秦軍的一個大將罷了,他這級別的,在秦國有十幾個,要換在平時,確實是大功,但現在可是苻堅親征,他現在就在城頭,而那苻融,也是在陣前,這兩個人的腦袋,足足頂十個梁成都不止,怎麼可以讓他人搶了去?」

  劉敬宣睜大了眼睛:「父帥?這戰場爭功可是玄帥明令禁止的啊,你難道想犯軍紀嗎?」

  說到這裡,他勾了勾嘴角:「再說了,現在寄奴他們已經殺入敵陣,不可能撤出來了,總不能象上次在洛澗一樣,把他們派往別處吧。」

  劉牢之的紫色臉膛上,閃過一絲冷笑:「爹自然有辦法,你可別忘了,玄帥雖然禁止別的部隊隨便搶功,但是有一種人,不在此列!」

  劉敬宣的臉色大變,後退兩步:「爹?你是說?…………」

  劉牢之哈哈一笑,眼神變得狠厲起來,環視四周,對著周圍的親衛沉聲道:「全都給我退下!」

  所有的親衛們迅速地行禮離開,方圓幾十步內,只剩下劉牢之父子二人,外面的殺聲震天,而一隊隊晉軍正飛快地從身後的浮橋上衝過,不斷地投入戰場,遠處的戰場之上,秦軍已經是兵敗如山倒,「秦軍敗了,大家快逃命啊」的叫聲響徹一片,劉牢之死死地看著對面的城頭,說道:「這個時候,如果出動狂戰士,先登壽春城,那是沒人敢和你搶的。在這次出兵前,玄帥就和我說好了,一旦秦軍徹底崩潰之時,就允許你作為狂戰士出動,可以不受軍法約束!」

  劉敬宣咬了咬牙,沉聲道:「可是狂戰士是被藥物所控制,失去理智,不分敵我地一通大殺,這樣真的好嗎?再說,玄帥真的這樣說過嗎?他怎麼知道秦軍一定會崩潰?!」

  劉牢之得意地笑道:「上次朱序來我大營之時,就秘密地跟玄帥商量過,一旦開戰之時,他就會在秦軍陣後想辦法搗亂,只要我軍占了上風,他就會大呼秦軍敗了,秦軍雖眾,但是士兵來自各個異族部落,語言五花八門,指揮起來也相當困難,所以平時順風時還好,一旦逆境之時,只要稍加干擾,就會造成大亂,劉裕在前面的奮戰就是給了他這個機會,秦軍剛逞敗象,他就大叫,現在顯然是得手了,很快,玄帥就會…………」

  正說話間,淝水對面的八公山上,響起一陣沉悶而短促的號角,三面紅旗,高高地從山林中升起,如同三堆烈火一般,劉牢之的雙眼一亮,撫須大笑道:「對,就是現在,玄帥果然允許出動狂戰士了!敬宣,爹知道,這藥服了後會有些反應,但可以助你在戰場上橫掃千軍如卷席,那天孫恩他們殺人的瘋狂和速度你應該親眼見到,而以你的能力,只要服下這些,一定會發出千百倍的力量!」

  劉敬宣的身子微微一晃,低聲道:「可是,可是這藥力太兇猛了,孫恩他們上次服了此藥,兩千多人,把自己人都殺了六七百,剩下的人個個脫力不起,今天都無法參戰,我若是服下這個,且不說能不能殺到苻堅,這一路之上,要傷到多少我們自己的兄弟?」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富貴險中求,怕死人還打什麼仗?!我知道你是捨不得傷到劉裕他們,但現在我告訴你,所有人都是擋在你前面,阻你奪取萬世大功的敵人,秦軍是,劉裕也是!你若是不肯上,那只有爹自己服下這瓶五石霸王散,去做那狂戰士了!」

  說著,劉牢之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花瓷瓶,拔開塞子,從裡面滾出一顆龍眼大小,滾圓通紅的藥丸,散發著一股強烈而詭異的味道,中人欲嘔!

  劉敬宣清楚,這顆名為五石霸王散的,乃是當年號稱仙人的葛洪親自煉製的,集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煉製一甲子,方有大成,全天下一共只有三顆,服者可以一個時辰內有鬼神之力,以一敵千亦非不可能。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1
第五百五十六章 狂戰殺神終現世

  當年號稱霸王再世的冉閔,服下一顆之後,在廉台之戰中大發神威,幾乎以一已之力擊殺上千燕國鐵騎,但也因為力盡之後落馬被擒,功虧一簣,劉牢之機緣巧合,也得了一顆,多年來不捨得服用,今天,在面對擊殺苻堅的蓋世大功的面前,終於拿了出來。

  劉敬宣咬了咬牙,一把從劉牢之的手上搶下了這顆藥丸,一口就吞下了肚:「爹,孩兒願成狂戰士!」

  劉牢之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他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了兒子的手,盯著他的雙眼,沉聲道:「很好,不愧是我劉牢之的兒子,吞下這藥丸,你就會成為兵王,成為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殺神,即使是劉裕,,也不能與你爭鋒。去吧,我的孩子,去爭奪你的榮譽,去爭奪你的功績,幹死他們!」

  劉敬宣的眼神開始漸漸地泛起紅光,目光也變得有些呆滯,直勾勾地看著劉牢之,喃喃地說道:「幹死他們!」

  劉牢之一把拿掉了劉敬宣的頭盔,額頭緊緊地頂著兒子的額頭,目光裡透出如猛虎一樣兇殘的殺意:「幹死他們!」

  劉敬宣的眼中,一團火焰也開始燃燒:「幹死他們!」

  劉牢之一揮手,早就守候在崗下的親衛們,飛奔而來,四人手裡拉扯著一張碩大的熊皮,足有兩丈高度,乃是在黑水白山的深山老林裡,擊斃過幾百名鮮卑獵手的雪域熊王的皮,當年隨著那五百張虎皮一起進貢給晉朝皇帝,以表忠心,據說披上的勇士,可以得到熊王的力量,手格猛虎,腳踢蛟龍,而今天,服用了這五石霸王散,變身成為狂戰士的劉敬宣,終於可以披上這身熊王之皮了。

  當劉敬宣開始一遍遍地,在藥物的致幻作用下,不停地吼叫起:「幹死他們,幹死他們!」的時候,這四個親衛把這一身的熊皮,套到了劉敬宣的身上,讓他那本來身高九尺,如鐵塔一樣魁梧的身形,顯得更加的強悍,透出一股遠古的蠻荒氣息,劉敬宣的雙眼已經變得一片血紅,甚至已經不再能發出人類的語言,喉頭格格作響,甚至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頜下的鬍鬚也是一陣瘋長,連同手背上的毛髮,看起來三分象人,七分象一頭真正的黑熊!

  兩個膀大腰圓的北府軍壯士,滿頭大汗地扛著一杆粗如人臂,純精鋼打造,足有八九十斤重的大鐵棒,走了上來,棒頭是一大塊沉重的鐵疙瘩,看起來有點象狼牙棒,卻是給雕刻成了一個拳頭的形狀,也沒有倒刺,這武器號稱精鋼衝天頂,正是劉牢之特意為了變身狂戰士的劉敬宣所準備的,長達八尺,重達八十七斤,只有這種勇力絕倫的壯士,才能使得動,在戰場之上,根本不用考慮卷刃的問題,所砸之處,都有千斤之力,即使是身穿幾層鐵甲,也根本擋不住這衝天頂的致命一擊!

  劉敬宣一聲低吼,順手就抄起了這根精鋼衝天頂,他的嘴裡不停地,條件反射式地重複著:「幹死他們,幹死他們!」而自己卻是倒拖著這柄大殺器,向著前方的戰場,一路狂奔,即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那人熊一樣的身影,仍然是高出別人兩個頭以上,格外地顯眼。

  劉牢之的身邊,一個年長的親兵抱拳道:「將軍,少爺他這樣一個人去,真的可以嗎?要不要我等在一邊護衛?」

  劉牢之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微笑:「不用,你們幫不了他,反而會被他所傷,吃了這五石霸王散,在戰場上沒有一個人能擋得住他了。而且…………」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也不會再有一個人能跟他去爭功啦!」

  劉裕一刀砍出,前方的一個秦軍士兵慘叫一聲,整個背後從甲到皮膚,全都象破竹一樣給撕裂了開來,白花花的骨頭,連同紅色的血肉與黃色的脂肪一起,露了出來,他慘叫著撲倒在地,手卻無力地在空中伸張著,想要去抓自己的後背,可是劇痛讓他根本不可能摸到自己的後背了。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意,他搖了搖頭,再次一刀刺下,直穿了這個秦軍小兵的心臟,這下讓他徹底地沒了掙扎,也沒了痛苦,看著這個人臉上的表情從剛才的極度扭曲和痛苦變得平和下來,劉裕抽出了刀,開始抹起臉上的汗水了。

  一邊的檀憑之笑道:「寄奴哥,這一仗殺的可真痛快,我可一直給你數著你,從你一開始破那戰車,到現在,已經殺了一百四十七個啦。」

  劉裕搖了搖頭:「秦軍已崩,這些雜兵沒有什麼好殺的,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殺掉苻融和苻堅,苻堅現在在壽春城上,我們得先殺苻融,不能讓他再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才是。」

  何無忌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那寄奴你得抓緊時間了,苻融好像在這裡指揮頑抗,想要掩護苻堅逃跑,或者是想重整軍隊,咱們還得抓緊才是。」

  劉毅冷笑道:「現在怕是來不及了,後面的已經上來搶功,寄奴,你剛才動作太慢,不去直取苻融,這會兒怕是來不及啦,而且…………」

  說到這裡,劉毅一指側前方,說道:「你看,這是誰?」

  眾人放眼看去,只見一個人熊一樣地猛漢,披著一身黑絨絨的熊皮,手拿一柄衝天巨棒,看起來有近百斤重,幾乎是一個人在戰場上,放手大殺,方圓三丈之內,幾乎無人敢接近,無論是敵軍還是本方的戰士,哪怕給這巨棒掄起來的罡風掃到,都會骨斷筋折,倒地不起,在他的身後,一路之上,起碼倒下了上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幾乎都是給生生砸成了肉泥,說不出的恐怖。

  劉裕吃驚地張大了嘴,訝道:「這,這難道不是…………」

  劉毅冷笑一聲:「不錯,就是我們的好兄弟阿壽,這個時候,不知道是磕了藥還是灌了酒,過來搶功了,我剛才就看到起碼有五個兄弟想上來幫他殺敵,卻給他一棒子打倒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寄奴,你還想跟他搶功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1
第五百五十七章 猛虎出擊截苻融

  劉裕咬了咬牙,眼中冷芒一閃,說道:「我不是要跟他搶功,只是現在阿壽一個人這樣衝鋒,身邊孤立無援,太危險了,要是敵軍有鐵騎,戰車,或者是弓箭來射他,只怕他性命難保。不行,我們得去救他才是!」

  檀憑之失聲道:「不行,寄奴哥,太危險了!你要是現在衝上去,有可能沒命的!就算阿壽不攻擊你,可是秦軍也會對你造成威脅。你看…………」

  說到這裡,檀憑之順手一指,只見在劉敬宣前方一百多步的地方,一員秦將正來回策馬賓士,指揮著大批的弓箭手,在一排大盾之後列陣,而前方的逃兵,則紛紛從盾陣的兩側逃過,而十餘輛被虎皮戰士所驚嚇,掉頭狂奔的戰車,這會兒也在這員秦將的身邊,給眾多的秦軍步兵生拉硬拽,漸漸地穩定下來,還活著的御手開始蒙起馬兒的雙眼,掉轉馬頭,準備重新發起衝擊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說道:「看起來敵軍有重整的趨勢,而我軍…………」

  劉裕回頭一看後方,只見源源不斷的北府軍,正從越來越多的浮橋上衝過來,幾十萬的秦軍,漫山遍野地在潰退,即使是剛才在河岸邊占了上風的張蠔的右軍,也已經支撐不住,開始敗退了,只是晉軍的將士們,正在到處追殺這些逃跑的秦軍,興高采烈地收集起這些戰死敵軍的首級,甚至,有些部隊已經開始了爭功的現象,畢竟現在大局已定,如何從這場大勝之中多撈點好處,才是這些視戰功重於生命的虎狼之士們,現在最希望的。

  劉毅勾了勾嘴角,說道:「是的,寄奴,勝負已定,秦軍現在的重整,也不過是為了讓苻堅的逃跑,爭取點時間罷了,而阿壽的這次單人突襲,看樣子是想取苻堅的首級的,他既然想爭功,就讓他去好了,咱們又何必去趟這渾水呢。今天咱們殺了足夠多的敵軍,剛才為了攻擊,都沒來得及去收集首級,你看,現在是後方的援軍在割那些我們所殺的秦軍的首級,要是我們再不收點,只怕這回會落得兩手空空了!」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不行,首級軍功,乃是身外之物,但是阿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扔下他一個人在險地,再說了…………」

  劉裕駢指向前,一指在劉敬宣身後不到三百步,在秦軍箭陣之後騎著高頭大馬,來回馳馬呼喝,收集散兵,重新列陣的苻融,說道:「看,苻融就在那裡,這個時候,他不可能用替身出來了,這個一定是他的本人,咱們如果能陣斬苻融,秦軍最後的抵抗也會給粉碎,到時候,就算擊殺那壽春城頭的苻堅,也不是夢!」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抬頭看向了壽春城頭,只見那個黃色的傘蓋之下,已經空無一人,剛才突擊前還能看到的全副武裝的苻堅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何無忌歎了口氣:「寄奴,你沒看錯吧,苻堅已經不在了!」

  劉裕搖了搖頭:「我一直盯著他呢,他也就是剛剛離開,這會兒苻融拼命抵抗,就是為了給他爭取逃跑的時間,而且,我看到了,慕容蘭就在他的身邊,只要我們繼續進攻,慕容蘭一定會親手殺了苻堅的!」

  劉毅的臉色一變,急忙說道:「你說什麼?慕容蘭在苻堅的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劉裕微微一笑:「大概是她用某種辦法取得了苻堅的信任,兄弟們,相信我,慕容蘭和她的慕容家,是最想要苻堅命的人,現在沒下手,大概是因為苻堅的身邊還有大批的護衛,動手之後就算得手,也難以脫身,但只要我們加一把勁,追上苻堅,那一定可以取下他的首級,苻堅若死,北方無主,勢必大亂,到時候我們大晉百年以來收復失地,驅逐胡虜的夢想,就可以真正地實現了!與這個豐功偉業相比,今天這一戰的勝利,也就不算什麼啦!」

  檀憑之哈哈一笑:「我聽寄奴哥的,寄奴哥,你說怎麼打就怎麼打!」

  向靖也用力地點著頭:「跟著寄奴哥不會有錯的,那些之前的首級,不要就不要了,苻堅的身邊全是秦軍的高級將帥和大臣,砍一個都能頂一百個,大傢伙兒不會吃虧的!」

  何無忌的嘴角勾了勾:「可是,阿壽他明顯是奔著苻堅過去的,這會兒他敵我不分地亂殺一氣,我們又如何能近得了他的身?」

  劉裕正色道:「我們解決掉那些威脅阿壽的弓箭手和戰車,讓阿壽突過去,只要追上苻堅,自然能互相幫助,他現在這樣瘋狂突進,比苻堅逃命的速度快,所以那苻融自己不逃,也要留下來抵抗的,他想做的事,我們絕不能讓他實現目標!」

  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行,寄奴,那就聽你的,不過,我可不會離阿壽太近,這瘋子現在認不得人,就是連你,也會一併打了,你用他前突可以,但千萬別跟他靠太近了,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劉裕點了點頭:「不需要太多人,現在我下令,全軍散開陣形,放手衝殺,現在開始,可以任取首級,至於想封萬戶候,追殺苻堅,援救阿壽的,跟我來!」

  劉裕說完,倒提宿鐵刀,披著一身虎皮,頭也不回地就向著劉敬宣的方向衝去,而他身後的一百餘名老虎部隊隊正以上,披著虎皮的強悍猛士們,也都咬了咬牙,對視一眼之後,緊跟在劉裕的身後,衝向了不遠處的戰場,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轉頭對著自己身邊的三十餘人低聲道:「都當心點,打打殺殺的事情讓劉裕和劉敬宣他們做,咱們找機會射殺高價值的敵將,記住,這回一個首級也別放過!」

  趙毅眨了眨眼睛:「希樂哥,這樣不太好吧,再說分散開來,也危險啊。」

  劉毅冷笑道:「危險個屁,有劉敬宣這個吃了藥的瘋子在衝,咱們在後面放冷箭就行,這回箭上都標了名字吧,記住,對著面門和脖子招呼,射那些騎馬的將校!還有,誰也不許動苻融,那是我的!」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2
第五百五十八章 秦營臥底戰陣歸

  苻融滿頭大汗,這在一向以鎮定沉穩而著稱的這位秦軍主帥,那幾十年的戎馬生涯中,從未有過,眼前的幾十萬大軍,如山崩一樣,象犀牛似地在戰場上橫衝直撞,自相踐踏,大批的士兵走投無路,解甲棄兵,跪地請降,卻被殺紅了眼的晉軍一通砍殺,不到一半的人才有運氣,能活著讓敵人俘虜,而更多的人,則直接首級變成了敵軍的軍功,掛在了敵軍的腰間,戰場之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各種語言的慘叫,哀號與求饒之聲,響成一片,而半個時辰前那傳得滿個戰場都是的那句「秦軍敗了,快逃命啊」的話,反而已經沒有多少人在叫了。

  毛當滿身塵土,策馬而回,他的肩上和小臂之上,插著三根箭翎,傷處隱隱在冒血,臉上盡是一道道的給汗水衝開的印子,渾身上下遍是血污,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苻融大聲道:「大帥,前面已經頂不住了,我布下了兩千部曲,最後形成了一個箭陣,用來拖延時間,噢,還有十餘輛戰車,也由我的族人親自駕駛,對晉軍發起最後的反擊。」

  苻融點了點頭,沉聲道:「毛將軍,做得很好,我在這裡都看到了,現在,你馬上帶著你的子侄,去護衛天王吧,這裡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毛當的臉色一變,失聲道:「大帥,要走一起走啊,你可是全軍主帥,天王的安危也系於你一身,不可以陷在這裡啊。」

  苻融慘然一笑:「兵敗如山倒,我作為主帥,已經無顏再去見天王了。現在能在這裡拖一會兒就是一會兒,只要我的帥旗不倒,就能再撐上一陣,天王從壽春城出來,兵荒馬亂,車駕不容易逃脫,你馬上過去,護送天王,那雲母車不要再坐了,騎馬回去,還有生的希望,只要天王在,我們大秦就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毛當的眼中淚光閃閃,正要開口,卻聽到幾百步外,響起了一陣氐語的喊叫聲:「秦軍敗了,快逃命啊!」

  苻融和毛當雙雙看向了聲音的來處,只見一片煙塵之中,十餘騎穿著秦軍的盔甲與戰袍,正在一邊賓士,一邊大喊這些話,而當先幾騎,苻融看得真切,一個是朱序,另一人則是張天賜,而在壽春城中被俘的晉將徐元喜,這會兒也換上了秦軍的衣甲,騎著一匹無鞍的馬,跟著這些人,邊跑邊喊呢!

  毛當咬牙切齒,雙眼血紅,恨聲道:「怪不得到關鍵的時候,戰場上卻有我軍敗了,大家逃命的話出現,幾十萬大軍,居然就給這幾句話喊垮了!原來是這些奸賊在作亂!殺千刀的狗賊,天王的好心給這些黑心的東西害慘了!我,我他娘的現在就剁了這些狗頭!」

  毛當越說越氣,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一提大刀,就要奔去砍人,苻融一把拉住了毛當的馬韁,沉聲道:「不用追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殺了這些晉賊也是無用,我軍大敗,也不是兩句話就能喊出來的,還是因為我們擋不住晉軍過河突擊的部隊,步步後撤,才會讓奸賊找到了機會。現在要是追殺他們,只會誤了正事,毛將軍,你快去護衛天王,這裡有我們!」

  毛當咬了咬牙:「難道,難道就讓他們這樣跑掉了嗎?我不甘心!」

  苻融的眼中冷芒一閃,抄起鞍架上的大弓,引箭上弦,對著朱序就是一箭射出,「嗚」地一聲,五十多步外的朱序正喊得起勁,突然聽到一陣破空之聲響過,臉色一變,連忙趴到了馬背之上,這一箭堪堪地從朱序的盔頂掠過,射中了朱序身後的一個騎士,「噗」地一聲,箭透胸背,這名軍士慘叫一聲,落馬而亡,朱序等人哪還敢再大叫,連忙伏身於馬鞍,逃向了晉軍一方。

  苻融再要搭弓上箭,朱序等人已經奔出了數十步之多,而面前的百餘名晉軍也紛紛舉弓欲射,朱序連忙揮手大叫道:「別放箭,我乃晉將朱序,特來投奔玄帥!」

  苻融咬了咬牙,看著朱序等人一個個跳下馬,高舉雙手,跑向了晉軍的佇列之中,早有幾十名晉軍上前將其縛住,在這戰場之上,暫時無法甄別俘虜,只能採取這種辦法了,而朱序等人給串成一串,押著走向後方時,還回頭看了苻融這方向一眼,眼中盡是興高采烈的得意之色。

  苻融放下了手中的大弓,歎了口氣:「也許真的是天意吧,這些叛徒,也不能被射死,我們這回真的是給賊人害慘了。毛將軍,你記住,這次南征,就是慕容垂和姚萇,還有朱序這些奸人的毒計,現在事實證明了,他們早有預謀,而我們一敗塗地,若是我回不去的話,你一定要告訴天王,千萬要小心慕容垂和姚萇二賊,最好直接能將之誅殺,以絕後患!」

  毛當認真地點了點頭:「記下來了,大帥,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你這話親自跟天王去說,他更會相信。」

  苻融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百步左右,兩千多步兵所組成的盾牌與弓箭大陣前,那個一身熊皮,掄著大鐵錘,橫掃千軍的猛士,歎道:「原以為晉軍之中,劉裕這樣的勇士已經是無人能敵了,想不到這個披了熊皮的瘋子,突擊起來似乎更加瘋狂。也難怪我們這回會輸,現在我必須要在這裡擋住這瘋子,毛將軍,執行軍令,快去保護天王,記住我說的話!」

  毛當歎了口氣,對著苻融行了個軍禮:「大帥保重,末將祝你平安!」

  他說完,轉身勒馬,狠狠地一鞭抽在馬臀之上,戰馬一聲長嘶,絕塵而去,後面的十餘騎緊緊相隨,很快,就消失在了後方的煙塵之中。

  苻融回過了頭,緩緩地拉下了面當,看著已經健步如飛,奔向本方步陣的劉敬宣,沉聲道:「全軍聽令,三十步內,亂箭齊發,射死來敵!取其首級者,賞萬金,封候爵!」

  苻融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拉起了弓弦,長杆狼牙箭貼面而起,他的嘴裡喃喃地說道:「這一箭,你擋得住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2
第五百五十九章 野性殺戮驚鬼神

  劉裕的心急如焚,在他的面前,不到百步的地方,那個披著熊皮,山岳一樣強壯的身影,正掄著一柄碩大的鐵棒,呼嘯而前,在他周身十步之內,空無一人,而百步之外的秦軍陣列,弓箭手已經紛紛從盾牆後衝出,引弓搭箭,直指劉敬宣,以一已之力衝擊上千敵軍的陣列,換到平時,即使是威猛如劉裕,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但是服了藥,完全失去理智的劉敬宣眼裡,對面的兩千秦軍,不過是兩千個插標賣首的行屍走肉而已,而他那雙血紅的眼睛中,只剩下了陣後的那個衣甲華麗,騎著高頭大馬的秦軍主帥苻融!

  劉裕放聲大叫道:「阿壽,別衝動,停一停,等等兄弟們啊!」

  他急著要衝上前,側面卻是一陣喊殺聲響起,二十餘個不敢正面抵擋劉敬宣,落在後面的秦軍散兵,手持刀斧,怪叫著從側面衝向了劉裕,在他們看來,這個晉軍雖然強壯,渾身是血,但比剛才那個如惡鬼一樣的怪物劉敬宣,還是看起來好對付得多,斬了此人,再逃回本方陣中,也算不虧!

  劉裕一咬牙,抽出大刀,迎向了從風塵之中衝出來的這些秦軍,厲聲道:「你們想死,爺爺成全你!」

  秦軍陣前,弓箭手們的手都在微微地發抖,這些秦軍的弓箭手,都是那毛當和苻融的親兵護衛,屬於征戰多年的部曲精兵,平時都是戰線最後的支柱,今天的戰場也證明了這點,在幾十萬大軍都如山崩一樣的戰場上,只有這不到兩千的秦軍,還是最後列陣,有組織抵抗的,而支撐他們現在還戰鬥的,就是那作為頭等精銳的榮譽感,以及陣後那個曾帶領他們取得過無數勝利,揚名天下的主帥苻融!

  但是,在親眼目睹了面前的這個怪物,是如何從河岸邊一路橫掃千軍如卷席般地殺過來,如何是在身上中了起碼十刀,五槊,二十枝以上的弓弩後,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地突擊,如何用一杆大得嚇人的鐵棒,把至少兩百個秦軍勇士打成一堆堆的肉泥,甚至連人帶馬都錘斃於地下後,看著那精鋼衝天頂的鈍頭之上,淋漓的鮮血和腦漿,即使是再強悍的戰士,也不可避免地心中開始動搖,之前劉裕給他們的那種超神般地殺戮,帶來的心理震撼,甚至都不如這個來自地獄般的修羅來得更強烈,因為,劉裕很遠,這個怪物很近,近到已經不足五十步了!

  苻融的聲音在空中厲聲回蕩著:「射,射死這個怪物!」

  一陣弓弦響動之聲,奔出盾陣的四百多名秦軍弓箭手,紛紛擊發,對著五十步外的劉敬宣,就是一陣弓矢攢射,就象平時練習的射靶一樣。

  劉敬宣發出了一聲怪吼,停止了向前的狂突,他手中的大棒,掄得如風車一般地旋轉,由於服藥之後的力量和速度,高出了平時何止十倍,即使是這樣重達百斤的巨棒,給他這樣揮舞起來,也就跟平時甩個單刀一樣,罡風獵獵,卷起地上的衝天塵土,把劉敬宣的整個人,都包圍在了一陣沙塵暴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本人。

  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密集的箭雨,一陣陣地射向這陣沙塵暴之中,而數不清的給打斷的箭杆,羽翎,紛紛從這沙暴之中飛出,伴隨著劉敬宣如怪獸一樣的咆哮之聲,只見這團沙暴,開始緩慢地向前,卻沒有停下,那鐵棒與箭矢相交的聲音,不絕於耳,卻是不能讓這團沙暴,慢上哪怕片刻,秦軍弓箭手們不停地從盾牌前進進出出,換箭輪發,但是手已經開始抖得越來越厲害了,他們的心理開始慢慢地崩潰,在懷疑自己面對的,不再是人,而真的是一個來自地府的殺神!

  測距兵的聲音也開始發抖:「敵,敵距十步!」

  苻融的雙眼圓睜,他仍然拉著大弓,引而不發,那團沙塵之中的身影,若隱若現,越來越清晰了,兩點紅光,在沙塵之中一閃一閃,那正是劉敬宣的雙眼,充滿著衝天的殺氣與死意,驚心動魄,讓人不敢直視!

  苻融厲聲吼道:「槊手,上前阻敵!」

  一百餘名持著長槊的秦軍,戴著鐵面,身著重甲,雙手持槊,從盾牌後衝出,沙塵之中,那個披著熊皮的可怕身影終於浮現出來,最先映入人眼的,則是他高高舉過頭頂的那根巨大鐵棒,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怒吼之聲,由上及下,以千鈞之力,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彭」地一聲,仿佛是天上降了個炸雷,大地在劇烈地搖晃著,衝出來的百餘名秦軍,突然覺得腳下一陣搖晃,一個個站立不穩,仿佛有人突然狠狠地在腳下絆了自己一下,不是前撲就是向後栽倒,本來整齊劃一,如林一般的槊陣,一下子就不成陣列,東倒西歪了。

  煙塵騰處,地上出現了一個足有兩尺深,三尺見方的大坑,裂縫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一樣,飛快地向著四處擴散著,正是這些皺紋,讓搖晃的大地之上的那些秦軍將士,無法站定,而一個人熊一樣的身影,趁著這一下擊地之力,彈地而起,巨大的身形飛向了半空,如同一個小小的隕石一樣,重重地落到了秦軍槊手與盾牌手之間的那個空檔,頓時就砸倒了十餘名附近的軍士,三百半人高的大盾,也直接給這一衝之力,砸得粉碎一般,木屑飛舞。

  巨大的鐵棒,改直砸為橫掃,一片煙塵騰起,起碼二十聲鐵棍砸中盔甲,骨裂與慘叫之聲同時響起,騰起的煙塵這回帶了腥紅的血色,十幾個身影給砸得生生從這煙塵之中飛出,骨斷肢殘,已無人形,甚至有兩個給生生從脖子上打斷的腦袋,如同炸裂的西瓜一樣,以流星趕月的速度飛出,砸到十步以內的秦軍士卒的身上,生生把砸中的人直接打的肋骨折斷,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此氣絕。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23:32
第五百六十章 勇士陷陣生死劫

  苻融的雙眼之中,殺氣爆現,那個煙塵之中的巨大身影,這回清清楚楚,他的手一直很穩,一動不動,這一下,終於讓他看清楚了敵人的身形,扣著弓弦的兩根手指一鬆,狼牙箭從他的臉上劇烈地摩擦而過,甚至他可以感覺到這一箭在自己臉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血痕,鮮血乍出,就給這強烈的摩擦而引發的巨大熱量給焚成了血痂,苻融的吼聲隨著這離弦一箭,脫口而出:「去死吧!」

  劉敬宣的鐵棒猛地一掄,一轉,身後三個想要偷襲他的槊手,三根長槊,給打得槊頭倒轉,直飛了出去,如同飛鏢一樣,直紮進三個槊手的前心,肚破腸流,胸口的甲葉給打得一片稀爛,直直地站在那裡就死了,戰場之上,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道,這讓早已經進入嗜血狂殺狀態的劉敬宣,更加瘋狂,他哈哈一笑,仰天怒吼,而周圍圍了起碼十餘重的秦軍,卻是無人敢再上前一步。

  劉敬宣的眼中紅芒一暴,正要回頭向前再殺,空中卻是一聲強烈的破空之聲襲來,即使是失去了理智如他,也迅速地憑藉著本能作出反應,大鐵棒高高地掄起,帶出劇烈的呼嘯之聲,而地上的沙石也隨著這一下劇烈的舉動,猛地騰起,在劉敬宣的周身,即將形成一道強烈的氣牆,來擋這一箭之力,就是憑藉這樣的防護,剛才的劉敬宣才在幾百箭的集中攻擊之下,仍然可以奮力向前,除了身上多了十幾箭入肉不身的箭杆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可是苻融的這一箭,也是他畢生功力的一箭所在,耗盡了他的力量,趁著劉敬宣剛才的回頭一棒的空隙所發,劉敬宣發現箭來時,這一箭離他已經不過十步,罡風剛起,這一箭就透過了氣牆,「嘶」地一聲,羽翎因為氣牆的巨大力量,從後面給生生地切斷,但前方的半截箭杆,帶著那三棱箭頭,仍然是破空而過,直襲劉敬宣的面門。

  劉敬宣這時候已經是憑藉著殺戮的本能而戰鬥,這一箭來得如此之快,直奔他的要害面門而來,連他的罡風氣牆也無法抵抗,匆忙之下,劉敬宣怪吼一聲,右手扔掉了手中的精鋼衝天頂,伸出如牛腿一樣暴粗的胳膊,就是淩空一擋。

  「噗」地一聲,箭矢透體,入骨的聲音,讓百步之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劉敬宣的紅色眼睛裡,眼珠在劇烈地跳動著,那個閃著寒光的三棱箭頭,帶著血滴,一滴一滴地從他的眼眼前不到兩寸的地方落下,落在他的臉上,那如同死亡的到來,就這樣近在眼前。

  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只見一杆長箭,生生地透過劉敬宣那粗如牛腿的手臂,透骨而過,滴血的箭尖,離著他的眼珠子不到兩寸,只要再稍加哪怕半分力,那劉敬宣的這隻眼睛,就無法保住了。若不是劉敬宣服藥之後,不僅是力量猛增,皮膚也變得跟鋼鐵石塊一樣地堅硬,安能如此?!

  劉敬宣的眼中的紅色,在迅速地消退著,這一箭透臂而過,不僅讓他的血噴散而出,也讓他體內的藥性,開始迅速地流失,五石霸王散能帶給人超人的力量,但一旦失去之時,也會讓人虛弱無力如嬰兒一般,劉敬宣那人熊一樣的身形,開始迅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甚至,他的膝蓋一軟,身形猛地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軟了下來,跪倒在地,就是站也無法站起來了。

  苻融的吼聲在戰場上回蕩著:「哈哈哈哈,此獠中了本帥的透骨神箭,力量全失,再也狠不起來啦,勇士們,上前,割了他的首級,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

  秦軍之中暴發出了一陣歡呼之聲,一輛戰車猛地從後面衝出,密集的人群紛紛讓開了一條通道,困獸猶鬥,眼前的這個殺神給他們造成的心理衝擊與震撼實在是太強烈了,就算現在跪倒在地,可誰知道會不會象剛才披虎皮前的劉裕一樣,又在耍什麼花招呢?用戰車直接衝擊,從他的身上碾過去,才是最保險,最安全的戰法!

  戰車上的御手,正是苻融的貼身侍衛長,苻地虎,此人同樣是個身高八尺七寸的巨漢,光頭赤膊,兩隻巨大的耳環,隨著他禦馬的一下一下抖疆,而劇烈地搖晃著,他的雙眼圓睜,如銅鈴一般,直衝著劉敬宣而來,而吼叫之聲在他的舌尖之上回蕩著:「去死吧,去死吧!」

  劉敬宣掙扎地抬起了頭,他的眼中,紅色在迅速地消退著,而黑白相間的眼白與瞳孔,開始漸漸地清晰,他的眼神已經在發散,巨大的脫力感讓他連話都難以說出,甚至聯手都抬不起來了,眼睜睜地看著這輛衝向自己的索命戰車,大地都在動搖,而他的人,卻是難以動上哪怕一下,除了眼睜睜地等死之外,無法做任何事情。

  「嗚」地一聲,空中飛過了一個巨大的黑影,直奔戰車而去,苻地虎的臉色一變,想要拉疆左轉,哪還來得及,這個黑影重重地砸上了戰車,「彭」地一聲,車身衝天而起,四分五裂,而四匹拉車的戰馬,因為後面的猛地這一下炸裂,後腿乏力一曲,紛紛倒地,巨大的慣性讓它們向前衝出了十餘步,幾乎是衝到了劉敬宣的面前不到三步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這一下變故來得如此突然,所有秦軍都不免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車身落地的時候,他們才看清楚,一個腦袋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全身甲胄的秦軍屍體,正是那個剛剛騰空而來的黑影,正和駕車的苻地虎一起,被斷裂的車轅透體而入,釘到了地上,苻地虎的嘴角邊鮮血長流,身上壓著戰車的殘骸,卻仍然是圓睜雙眼,即使是已經氣絕,也是死不瞑目,他很想弄清楚,這個飛過來的屍體,是如何從天而降的,怎麼就偏偏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劉裕的吼聲從幾十步外傳來:「休傷我兄弟,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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