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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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棋聖再臨

  入夜了,蘇子籍並不想尋歡作樂,與這群人不投緣,就告辭了。

  不少學子覺得他奪了風光,一肚皮的懊惱,還要裝出笑臉,眼見要辭,心裡巴不得,還要假惺惺邀留。

  蘇子籍笑著作了揖:「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就此別過吧。」

  說罷就想命畫舫離開。

  「蘇賢弟!」孫不寒看天色已過酉時,笑:「本舫幾個姑娘都特別注目你,你要留下,她們必第一時間逢迎。」

  又恍然:「你還不到十六歲,還是童子?她們更還得給你一個紅包才對。」

  蘇子籍聽了無語,擺了擺手:「……孫兄要是沒有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話沒有說完,孫不寒截住了,說:「罷罷,不說笑了,蘇賢弟救命之恩,實在難忘,記得上次賢弟說愛讀書,我最近整理下書房,又多買了幾本稀本,可以招待賢弟一二了。」

  償還恩情,就是請蘇子籍去孫家做客,讓蘇子籍可以借閱孫家的藏書,這本是可以,只是上次在考場,已經還了人情。

  蘇子籍聽了,有點不好意:「……你要說什麼恩情,你上次在貢院的事,難道忘了麼?」

  「沒有我,賢弟也能破局,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孫不寒連連擺手,又誠懇的說:「不僅僅是賢弟,幾個新進的舉人也會同來,算是同年會吧!」

  「這,我就不敢推辭了。」蘇子籍表面還遲疑了下,心中已是樂意。

  「孫不寒有點高深莫測,不宜深交,但孫家藏書若能閱覽一番,倒是好事。」

  「再者,此人頗有些心機,不是喜歡欠人恩情,我若不接了這好意,反讓他多疑,以為我對他圖謀更多,倒不如順了他的心意。」

  「這就是兩全其美。」這樣想著,在孫不寒的再次提議下,蘇子籍應了。

  「那到時候就叨擾孫兄了。」

  「我必須恭候大駕。」

  蘇子籍與他約好了,明日去孫家做客,看著蘇子籍送走了孫不寒回來,葉不悔一身素色衣裙,面帶一絲好奇的從房間裡出來,不過,她沒問這孫不寒的來歷,對蘇子籍的交友,她素來放心。

  她只是提醒了一句:「夫君,明日可要帶些禮物去?」

  蘇子籍笑著搖頭:「這倒不必了。」

  「那他家人……」空手去,總歸不好。

  蘇子籍則將認識孫不寒的事與葉不悔說了一些:「孫公子家中並無長輩,我路上買些東西帶過去,有個意思就好。」

  葉不悔回想著上茶點時,這人也沒有大到哪裡去,不過二十左右,沒想到家中竟也遭了變故,可見人生苦難,與出身也無多少關係。

  「夫君決定就是。」意外勾起一絲對父親的懷念,葉不悔心中難受起來,沒有再多問。

  「砰」就在這時,窗外噴出了煙花,在半空中炸開,放出五顏六色的光,兩人都望了過去,蘇子籍驚疑:「咦,現在已經有這種煙花了?」

  眼前的先是炸出流星狀,這還罷了,後來還炸出了動物。

  葉不悔白了一眼:「爹說了,慶武十年八月十八日,上詣德壽宮,點放五色煙炮滿空,呈龍鳳形,以賀其壽。」

  「龍鳳都能顯空,這些動物算什麼?」

  「是麼?」蘇子籍是記得在前朝,許多詩人、文人都有鞭爆煙花這方面的記述,原理也很簡單,由不同金屬灼燒,發生焰色反應顏色不同造成,可要塑造成形就不簡單了。

  這不科學啊!

  「對了,小白又到哪裡去了?」眼見著炸開了一隻狐狸,蘇子籍突然之間想到了它。

  「……唧唧唧!」才說著,小狐狸竄了進去,它這些日子養的很好,所有傷痕都消失不見,毛皮光滑。

  蘇子籍鬆了口氣:「外面可是有很多壞人,別走失了。」

  而在又一條畫舫上,見大燈籠導引,一群讀書人哈腰依次辭出,一身宮裝的胡三姨跺腳,真的怒了。

  「虧我們暗裡運作,組織了這次文會,夕顏她到底想什麼,為什麼看了暗號,還是不肯過來?」

  「要不,我們過去?」胡星竹試探的問著。

  「不行!」說話的是杜成林,他說著,就踱步沉吟,良久才說著:「蘇子籍有點不對,氣機糾纏,集中在他身上,我還罷了,你們靠近有不小風險。」

  「最重要的事,還是蟠龍湖的事,夕顏就由她去吧,過幾天我會以棋手的身份,與蘇子籍接觸。」

  胡三姨聽了,蹙眉:「蟠龍湖出現帝流漿,雖這消息被壓制了,但還是隱瞞不了人,當年龍君就是有著帝流漿點化,才使萬妖齊拜,成了妖皇,現在又出現了。」

  「雖出現時間很短,範疇也不大,可也有上百妖族復甦,當然,新的妖族很少,多半是當年退化的蝦兵蟹將。」

  「可這消息一旦擴展,必會大大震動了妖族和人間。」胡三姨說到這裡,對杜成林說著:「你折轉過來,連棋賽也不參與,是不是會暴露你的身份?」

  「我雖以棋為道,但也是妖族,這等大事,怎麼能不參與?暴露就暴露了吧!」杜成林苦笑,嘆了口氣:「而且,你當我的身份真的絕密?無非是看在我力量不差,又從不惹事,更不血食的份上,才給予容忍。」

  「龍宮重啟還罷了,帝流漿重現,這消息是隱瞞不住,遲早擴散出去。」杜成林憂心匆匆:「少主還太小,雖龍宮非是人間,獨成一格,可也未必安全。」

  杜成林說到這裡,語氣轉冷:「京師似乎聞到了味,已派欽差前來,明著治水,實際就是打探虛實。」

  「這還罷了,怕的是我們妖族內部……」這話到這裡止住,胡三姨心裡雪亮,人族窺探,妖族難道不窺探?

  挾天子以令諸侯,加九錫而劍履上殿,這並非僅僅是人族會。

  至少現在知道,已有不少妖族焚香求見了。

  「你等青丘,曾受過龍君敕封,再試一次。」杜成林說著。

  「行!」胡三姨端容,奉上了五色禮物,正了正她的衣袍,看起來與前朝的宮裝相似,取出一枝香,點了點,恭敬拜了下去,口稱:「臣青丘伯門下使,求見少主。」

  香菸縈繞,升上半尺,就消失不見,似乎鑽入了某處,禮物突然之間消失了,兩人盯著良久,還是沒有任何答覆,更無門戶。

  「哎,少主警惕,也是好事。」杜成林露出點失望,又有點滿意:「這樣的話,就得老夫更加用心了,不可讓亂臣賊子驚擾了少主。」

  說著,目光向幾處看去,其中一處,就是孫不寒。
x24685 發表於 2019-6-23 09:28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孫府之會

  畫舫抵達了府城碼頭處,一夜無話,次日一早,葉不悔就重新振作,整個人又變成一棵青蔥小辣椒。

  她將剛剛做好的一件淡青袍熨平整了,服侍蘇子籍穿好,又上下打量,小臉上就帶上了一絲自得的笑,叉腰:「我做的衣服果然合身!」

  「是,是!」蘇子籍被她這模樣逗笑了,連聲應和。

  事實上他也滿意,不悔最近除讀書下棋做家務,還跟附近認識的婦人學做衣裳,雖說是新手,可針腳密而細,穿著舒服,不比買來的成衣差多少。

  「不悔的手藝就是好。」蘇子籍誇著,而葉不悔笑眯眯,又給蘇子籍拿來了一雙新做好的鞋:「你再試試這個!」

  蘇子籍試了下,千層底,看上去和普通學子穿的鞋一樣,可舒服程度,卻比外面買的鞋子好多了,再看葉不悔的手指,青蔥手指上,有著一些紅點,這是著實下了大工夫了。

  蘇子籍摸摸葉不悔的頭:「我很喜歡。」

  卻想著,定要努力,不讓葉不悔勞累做這些,才想著,非常給面子穿上了葉不悔做的衣裳鞋襪,叫了牛車就要出門,不遠隔壁靠岸的畫舫上就有人說話:「聽聞杜成林又來本府棋院了,我等要長棋藝,還得快去。」

  這聲音不大,不過蘇子籍聽的清楚,一怔轉身一看,就見三五成群的士子在甲板上說話,已有人上了岸,連忙上前,作了揖:「棋聖又駕臨了麼?」

  士子張生才上岸,長眉細目,嘴唇很薄,顯得刻薄,聽突然有人在背後說話,不由一驚,不快的說著:「誰在背後誰話……」

  轉眼見了蘇子籍,認了出來,昨天蘇子籍已經在本府學子面前露了面,又一詩冠絕全場,斷沒有不識的道理,只得裝出笑臉:「原來是蘇兄,您也喜歡棋藝?是的,杜棋聖又來本府棋院,聽說願意選幾個人指導下棋,我等聽了,都有些心動呢!」

  「多謝!」蘇子籍連忙回去,讓葉不悔準備了銀兩,乘牛車去府棋院。

  「不悔,你且過去,多少銀子不要吝嗇,要不是我已經約了,就陪你過去了。」

  葉不悔也很高興,眯起了月牙眼:「我知道了,我必會好好學習,爭取明年也當個棋聖!」

  蘇子籍連連頜首,有著棋聖指導,又有著自己強迫增加她的經驗,升級想必很快,當棋聖有點困難,取得名次應該不算很難。

  先看著她去了,又喊了一輛牛車而去,幾個學子這才放鬆了臉,一人就忍耐不住:「呸,這女人還想當棋聖?」

  「她可是本府棋賽第一,說不定真有機會。」張生聰明些,不願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真實想法,眼皮跳了跳,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才說著。

  蘇子籍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坐車往孫不寒的府邸去,車簾落下,出門時的悠閒頓時就收斂一些。

  街上人來人往,但能感覺到幾個人的氣息,一直不遠不近跟著。

  「人數比前些時又多了一個。」蘇子籍閉著眼略探查了一下,就搖頭。

  雖說這多一個盯著自己,跟少一個盯著自己,對蘇子籍來說並無不同,但逐漸累加的盯梢人數,也能說明一個問題。

  就是,隨著時間推移,似乎自己這個太子遺孤成真的可能性越大越大了,距離不得不被公開或被按下去的一天,或也不遠了。

  「承認還罷了,不承認的話,下場會很慘。」

  「哪怕不死,也有可能被軟禁,在這之前,我必須先獲得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才行。」

  「四書五經雖不是力量,但能提高我的智力,提高了智力,強迫性經驗就提高了,這可以全面增強我的力量。」

  就算是風火山林,練一遍,也能強迫性增長武功。

  「但是這還太慢了,上次得了本武經,一下獲得突破,我必須尋到更多的武功才行。」

  真到了那時,不管是好壞,跟現在比,身邊跟著的人只會更多不會更少,所以趁著現在還算乾淨,要盡快將武力提高了。

  「只是,鄭朝建國才二代,武技雖還沒被明令禁止,可想在民間淘到武技的書籍,卻著實不容易。」

  「不知這孫不寒家中藏書裡,可否有武技了。」

  蘇子籍這樣想著,其實對此並不抱希望。孫不寒乃是書香門第出身,本人也不擅長功夫,就算有著武技,怕也普通。

  思索間,就到了孫家門前。

  孫宅佔地頗廣,都不用問,就知道三代必有人考取了進士的功名,從大門這裡看,就能看出來。

  鄭朝建國初,就對房舍門庭的規格進行了要求。

  沒有功名,哪怕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院子建得再奢華,大門只能遵從百姓的規格而窄小樸素,不僅僅是這樣,連著屋舍的高度、屋門的寬窄,也都有著規則。

  而有了功名,哪怕是秀才,那就可以改了門,加高加寬,區別於尋常百姓,改換門庭。

  觀孫宅的大門,寬而高,兩還有著石獅子,端是大戶。

  蘇子籍自己就是舉人,自然知道,這不是舉人家能有,必須是進一步的進士才行。

  剛下了馬車,還沒上台階,大門大開,孫不寒帶著一個管家和幾個僕人,出門迎接,爽朗笑著:「蘇兄,你可算是到了,快快請進。」

  「哎呀,解元公來了!」孫不寒的話未說完,五個人齊擁出來,都穿著青色大袖衫,戴著舉人頭巾垂帶,見了蘇子籍不由分說道喜。

  這五人認識了二個,岑善和莊宏榮是經常聽自己課的,聽聞都低低的中了舉,這得益蘇子籍不淺了,這時專門感謝:「我等謝過解元公教誨了。」

  蘇子籍心裡其實是微驚,雖知道岑善和莊宏榮本來就苦讀多年,自己不過是給予了臨門一腳,還是心驚。

  「要是再讀一陣,又有人突破了什麼辦?」

  省試取舉人100人,一府中十幾人正常,額外多二個也不算多,可要是多十幾個,貢院就要震驚了。

  蘇子藉口中連說:「大家同喜,同喜,至於岑兄和莊兄,怎麼這樣說,你我不過是共同學習進步,謝我幹什麼?」

  「噢,不得推辭,快去快去。」眾人卻不肯罷休,擁著蘇子籍向書房而去,等到了,孫不寒笑眯眯推開書房的門,邀請蘇子籍入內。
x24685 發表於 2019-6-23 09:30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所行不虛

  蘇子籍進了,見這個書房很大,極是清幽雅緻,南首一架紫檀多寶書櫥,滿滿的書冊,還懸著一管玉簫,西首一張花梨小幾,上面一個雨過天青的花瓶,插著數株花,淡雅宜人。

  才要稱讚,卻見孫不寒根本不停,拿了把鑰匙,對著書架只管行去,在緊靠著書架盡處,出現了一個門,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用鑰匙將這門打開,這裡面才是孫家的真正藏書之所。

  空間比外面書房略小一些,門一打開一股書籍多了的味道就散了出來。

  蘇子籍只鼻間一聞,就知道自己來著了,孫家果然藏書不少。

  等進了裡間,果看到靠著牆擺放著一人的幾排梨木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擺放著數千本書籍。

  蘇子籍情不自禁上前,掃了一眼,多少有些失望。

  「雖書籍頗多,還有史書,但這些在外面未嘗不能重金買到,就算有些孤本,也不是手抄。」

  對蘇子籍來說,能用錢買到的書,其實就不珍貴,反是一些手稿更是要緊,但不能表現,目光在搜尋了一遍後,最終挑出了兩冊稀本,外面很難買到。

  「蘇賢弟,你何必如此客氣?」孫不寒見了,就笑了。「這裡的書籍,你可盡情借閱。」

  蘇子籍搖頭:「這二冊就夠了。」

  莊宏榮就笑著:「我就知道蘇賢弟的興趣,在之前,已經挑了出來。」

  說著,就去了花梨小幾上一拍,眾人目光看去,見是一疊手稿,薄薄的幾冊,見孫不寒還要說話,他說:「蘇賢弟的讀書會,就是真的朗讀,昔日與府學的一等生員,就喜歡這樣讀書,這書是你家長輩的手稿,帶走不妥,彼此讀上一遍,就能受益。」

  「哦,原來是這樣?」孫不寒眸子一閃,答應了。

  大家出了裡間,在外面書房坐下,坐在蘇子籍對面的孫不寒,就翻開一冊唸誦起來。

  「鐘離人邱良吉,嘗據山壘石為城,民之依者九千餘,孫茂佔余州,命歸降,良吉不從偽命,率眾歸節制黎睿廣為左軍統領矣!」

  「孫不寒向你傳授【孫興德手稿】,是否學習?」

  蘇子籍應了「是」,視野冒出淡青色的提示:「【經驗+2】、【經驗+3】、【經驗+3】……」

  「進士手稿,哪怕不是專門寫學問,也受益匪淺。」蘇子籍心裡想著。

  卻不知,蘇子籍閉目受之時,孫不寒讀著,眼睛直直盯著,神情微變,露出一絲迷惑。

  等這一冊手稿唸完,孫不寒繼續念一冊。

  字數不是很多,又都是孫不寒也熟讀了的,整個六冊,很快唸完了。

  蘇子籍確定了經驗都已收到,這才睜開了眼睛。

  「蘇賢弟可有受益?」孫不寒好奇問著。

  這六冊,一下就得了差不多3000點經驗,實在可觀,蘇子籍垂下了目光,就看見了:「四書五經12級,11838/12000」

  還差一點就升級了,當下就笑:「受益匪淺。」

  「那就好。」孫不寒嘆著:「不過,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只肯聽讀這幾冊手稿,我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

  「蘇賢弟,你不如再看看別的書籍,有喜歡的,都可拿回去讀,就是這些手稿,你也可以帶回去,不必顧忌那麼多。」

  蘇子籍只是笑笑,問:「不知貴府可有著武技的傳承?」

  「武技?」

  孫不寒面露詫異:「莫非是蘇賢弟要學?」

  等得到了肯定答覆,面露不解:「堂堂解元,學什麼武技?」

  這態度,符合世人的態度,亂世時,以武技見長的人,地位還不算低,可一旦天下太平,自然是重文輕武了。

  見蘇子籍只是微笑,孫不寒嘆一口:「其實,朝廷編的武經,本省藩庫有著二卷,蘇兄,你實在想學,可去看看,這乃是朝廷所編,其實比大部分私人所藏的更優。」

  這話讓蘇子籍陷入沉吟。

  「鄭朝開國編的武經?這沒聽說過,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但轉念又一想:「就算有這武經,不是手抄,也是無用,就算手抄,不是當事人,僅僅是書匠所抄,同樣無用。」

  只是搖頭:「去問了,恐怕被人詢問,涉及朝廷武經,怕是有著忌諱,還是不學為好。」

  別管這話是否在理,反正岑善和莊宏榮是贊同,岑善更是說著:「孫兄讀完了,就輪到蘇賢弟講解了。」

  就見蘇子籍拿了書稿,讀一句講解一句,孫不寒開始時還不以為意,但是聽了數段,不由驚訝,別的人更是面面相覷。

  「誰道南華是僻書,眼前遺蟲喚停車,平生學道無堅意,此景依然一起予。」蘇子籍唸著最後一句,半片紫檀木鈿出現,一行青字在手稿上竄起:「【四書五經】提升到13級(2/13000)」

  學問在重組,恍惚之間,又有著領悟,卻不覺幾個第一次聽的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相信。

  「明明只是第一次讀,立刻融會貫通,鞭辟入裡,還能使我們有所感悟,這等才能,實在讓我們瞠目結舌,難怪能中解元。」

  「說的是,今日才知真有天生之能。」

  蘇子籍聽了,也就是笑笑,以前自己要隱藏,隨著自己才能增強,地位變高,許多事只要推到「天賦」上就可以了。

  「實在讓我歎為觀之。」孫不寒也說著,站了起來再次進了裡間,片刻,就拿了一本薄冊。

  遞給了蘇子籍一看,卻與武技有關。

  「此卷就送給蘇賢弟了。」

  蘇子籍翻看了幾頁,就知道這武技端是不簡單,連忙說著:「這想必是你家所學,我怎麼敢受?」

  「不是我家所傳,是偶得的一本,對我來說無用,蘇賢弟只管拿去。」

  雖推辭,僅僅是客氣,蘇子籍推辭兩下,就答應了,口裡答謝,手已經對著它撫摩一下,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在手稿上飄起來。

  「孫不寒向你傳授【紫清照空圖】,是否學習?」

  「是。」

  「【紫清照空圖】已習得,發覺有著缺陷,是否與風火山林合併修正?」

  「是!」

  「紫清自在賦2級,1825/2000!」

  蘇子籍一瞬間,就感覺到自己腦海中,多出了一些信息,紫清照空圖等級似乎遠高於風火山林,只是卻是殘缺,就算這樣,這也是意外之喜。

  再說,有著修正,就算有缺陷也被彌補了,要不是現在並不合適,都想立刻去練習感知一下了。

  這次所行不虛,文武都大有收穫。
x24685 發表於 2019-6-24 18:51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欽差

  蘇子籍一離開,孫不寒就收斂了笑容,他年紀不大,笑著時溫和,可不笑,眸子就透出了一絲不符合年齡的深沉。

  直接回了書房,僕人被打發,一人坐在書房內,片刻對面就多出一個人,罩在黑色的袍子內,連面孔都看不清。

  「如何?」孫不寒抿唇,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片刻才蹙眉問著。

  「很怪。」黑袍怪細聲細氣的回話,聽不出男女,有些怪異。

  「怎麼說?」

  「我是專修天機的天機妖,也見識過不少人,就是進士也不少,可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人。」

  黑袍怪回想剛才,看得真切,蘇子籍在讀書時,氣數有變化。

  「沒有看過這種,在短暫的幾刻時間內,氣數已發生了二三次變化,怪,實在是怪。」

  「莫非皇家血脈有這樣的奇特之處?」孫不寒有些驚訝,隨後又恍然:「聽說蘇子籍已入了上面的眼,被確定是太子血脈三人之一。」

  「雖這其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難以辯認,但蘇子籍或真是太子血脈也說不定,由賤到貴,有變化也不出奇。」

  「不,不是這樣。」黑袍怪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搖了搖頭:「我所說的氣數變化,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黑袍怪大概以為,是看出這蘇子籍面相有了變化才驚訝。

  實際上在天機妖看來,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市井中流傳著一句話:大惡大善者,氣數不准。

  人生下來就有著一定之規,根據學習、交際、辦事,有規律的改變,只有遇到大事才會有突然變化。

  就算是龍子龍孫流落江湖,一輩子不認,氣數自然與朝廷認可的皇室子弟有著雲泥之別。

  說穿了,氣僅僅是表現,力量(資源)才是真諦。

  但黑袍怪說的,並不是指這個,它看出了蘇子籍在短暫時間內,氣數的變化和增長。

  人就在它眼皮子下,當時除了朗讀可是什麼事都沒做,在這樣情況下,眼瞅著氣數變化,這怎能不讓人感到驚駭莫名?

  反常既妖,可妖表示不背這鍋——它們也羨慕嫉妒恨。

  怕孫不寒不明白,黑袍怪略解釋了幾句,說:「就算是皇帝,氣數增長必有規律,可蘇子籍當時只一會,才氣就增了幾分,這簡直不可思議。」

  「莫非蘇子籍深藏不露,有著什麼術法可以竊取氣數?」孫不寒笑眯眯的冒出這一句。

  「您說笑了,您不應該不明白——氣數之道,在於實體。」

  「官位、爵位、田宅、人脈都是實體,就算是風水,其實就是一塊大地內醞釀的靈力。」

  「而直接奪所謂的氣運,從來是空的。」

  有氣數之道,自然有人想辦法竊運,天機妖特別組織了研究,但它們失望發覺,直接從別人身上竊得的氣運,根本對自己毫無作用,只有奪取了對方的實體——官、爵、田、權等,才會真正轉移。

  孫不寒當然明白這道理,他只是說笑,這時收斂了笑意:「蘇子籍的確不凡,快凝聚出貴氣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他可是我救了我的命,能干涉我的命數,哪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孫不寒一笑,十幾歲青蔥少年面孔,多出了深沉。

  「不說這個了,欽差羅裴要來了,總督和知府有令,士紳可參與迎接,公子要不要去迎接?」

  「碼頭?」孫不寒冷哼一聲:「坐船來,膽子不小。」

  眼下江水水位上漲,波浪翻滾,官船就算又大又穩,在雨水中,怕也有著危險,這種情況下還拚命向這裡趕,看來朝廷和蜀王著急了。

  「可以去看看。」羅裴都不怕死的到了,自己不必擔著風險,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看看呢?

  「這是蜀王的人,正要治這水患,眼看就要有一場好戲了。」孫不寒露出一絲冷笑:「走,我們上省城迎接欽差去。」

  「要不要通知下蘇公子?」

  「蘇子籍是解元,應該通知的早就通知,沒有通知肯定有原因——我們不要多事。」

  「是!」

  當日,孫不寒乘船返程省城,第二日下了雨,牛車冒雨趕到了碼頭。

  孫不寒來得不算最晚,可也不算早了。

  在前面,就已有不少人在碼頭上等著,一眼望去,一溜牛車都在雨中熬著,最前面當然是知府的牛車,都是有著標記,防止在亂哄哄的情況下被人衝撞了。

  跟著孫不寒過來的管事,差家僕去打探情況,不一會就對著孫不寒稟報:「公子,知府大人已到了,在最前面亭子裡。」

  「你們不用跟著,我帶著阿來過去即可。」孫不寒下了車,有小廝撐起了油紙傘,傘面很寬大,就連撐傘的都能大半個身子躲在傘下,孫不寒自然淋不到了。

  沒多遠,遠遠看到幾位面熟的人,都是這一屆的新晉舉人,前十之列,出身頗好,見了孫不寒,也立刻打著招呼。

  幾人相伴著來到了總督跟知府的身旁。

  「你們來得正好,欽差大人馬上就到,你們乃新晉舉人中出類拔萃,正好與我們一同迎接。」總督岑毅轉過臉來,若有所思點點頭,說。

  總督大人說完,知府廖清閣也頜首:「正該這樣,讓欽差見見本省的文風。」

  說著,又看向身後,蹙眉:「第一和第二都未到?」

  這說的就是解元蘇子籍,以及第二名鄭應慈。

  鄭應慈家中雖有人為官,並不親近蜀王,而蘇子籍則誰都知道的寒門小戶出身,這二者不來,前者或是出於某種考慮,後者可能是根本不知道此事。

  當然在某些人眼中,蘇子籍身份貴重,可知府與總督未必知道此事,或知道了也裝作不知。

  總督岑毅就淡淡看知府一眼,岔開了話題:「迎接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廖清閣心中總有些不安,這時聽了問話,說著:「迎接儀仗都準備好了,只是這天氣……」

  「天氣由不得人作主,但規矩不可破。」

  「是是……」

  聽這些,孫不寒無聲一笑,眼睛望著江面。

  此時的江面上雨點不斷打下,江水滔滔,江色籠罩在灰暗陰沉的天穹下變得黯黑,明顯不是好兆頭。

  這雨連著下了幾天了,在此前,更時不時有著暴雨。

  要知道,現在都快冬天了,這非常反常,在這種情況下要治這水患,也並不容易。

  又或,治水是真,別有目標也是真?
x24685 發表於 2019-6-24 18:52
第一百三十四章 詢問

  孫不寒搖了搖頭,過了一會,三艘大船由遠及近,因下著雨,沒有掛著燈籠,但甲板上旌旗間甲冑林立,這種森肅漸漸近了,已一覽無餘。

  「來者不善吶!」

  這時亭子裡的人出來,以總督岑毅居首,知府廖清閣等人其次,士紳再其次,雖下著雨,可一個個目不邪視。

  船下錨扎定,橋板靠上,三聲炮響,一個中年人在十幾個彪悍侍衛保護下,健步如飛下船。

  頃刻間總督岑毅為首,所有迎接的官員和縉紳,齊跪在地,伏身叩頭:「臣等恭請聖安!」

  「聖躬安!」

  欽差羅裴代天受禮畢,連忙親手扶起岑毅,又和知府廖清閣寒暄,孫不寒見此人本官是三品,有些精瘦,卻毫不顧忌雨水,大步流星。

  又見除一開始受禮是規矩,餘下笑口常開,說話平易隨和,但不知道為什麼,自然有一種氣度威勢,讓人不敢放肆,心中就讚了一聲。

  「倒小看了蜀王,羅裴雖從京城出來,模樣不出奇,看上去倒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這氣度,就很足了。」

  由於下雨,等欽差上了岸,總督岑毅就對著羅裴說:「欽差大人,知道您要來,本地學子與鄉紳牽頭,將望江樓包下為您洗塵,感謝您帶著聖上的恩典旨意來我們這裡治水,還請您不要推辭。」

  將洗塵說成是學子與鄉紳牽頭,哪怕是再刻板一些,也不好冷下臉來。

  羅裴看了一眼迎接的人,很是感慨:「士紳這樣熱情,倒是讓我愧疚了,寸功還未立呀!」

  望江樓並不遠,沿著早清掃過的樓梯拾級登樓,登至極頂,只見這樓鑲板鋪地,隔扇、雕柱雕著故事,但很舊了,並沒有翻新,羅裴心裡滿意,站在欄上眺望回身說:「一看千里,江水東去,撩人思緒,憶古追來之心油然而生,不過,這通向蟠龍湖吧?」

  「是通過蟠龍湖,不過蟠龍湖是雙華府,這裡卻看不到。」總督岑毅不知道為什麼欽差說起這個,笑著。

  「蟠龍湖是上古名勝,我倒要看看——大家請入宴吧!」

  「開宴了!」

  立刻傳令下去,各人按照身份和地位入席,總督岑毅相陪,知府廖清閣取過酒壺斟上,孫不寒看了,暗笑一聲,目光就落在了一道恰趕來的身影上。

  這人有所察覺回看,見是他,臉色一變。

  此人不是別人,是這次舉人中的第二名——鄭應慈。

  鄭家與蜀王並不親近,沒想到鄭應慈過來了,他這麼做,鄭家可知道?

  不知道,這好戲就越發熱鬧了,孫不寒更是暗笑。

  等酒宴開始,酒過三巡,對新晉舉人,羅裴也十分重視,每一個本屆新舉人,他都一一過問一遍。

  輪到鄭應慈時,一聽到這姓氏,羅裴的眸子就微微閃了下,面上不顯,笑意更濃了兩分。

  不僅問了些文章上問題,還多問了幾句功課,鄭應慈聽著羅裴當眾誇獎,心中總有些得意。

  結果聽到這位欽差說:「不錯,不愧是鄭家麒麟兒,功底紮實,才學出眾,實是青年才俊。」

  但又面露遺憾:「第二名就這風采,實是想不出,解元該何等模樣,想必更好了,今日竟未到,以後有機會,不妨一見。」

  這話說的,讓鄭應慈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雙華府

  窗外噼裡啪啦的雨聲,半支著窗戶望去,能看到雨點一直下著。

  「夫君,一直下雨,我心裡有些不安,你可要早些回來。」葉不悔得知蘇子籍要出去,許對蘇子籍放心,只問是與城中朋友有約,就放了行,只是叮囑要早些回來。

  蘇子籍何嘗不知這雨連八天,讓人心都跟著不安了?

  他摸摸葉不悔的腦袋,安撫:「放心,天黑前就回來,這種天氣,你也莫要出去,就算是棋院也不去,在家裡看譜也可以。」

  「我曉得。」葉不悔頜首,又說著:「我受杜伯點撥,進步很快,也要有時間消化消化。」

  「是啊,我現在又不是對手了。」本來蘇子籍雖不用心,可經常念棋譜和陪著下棋,棋藝也在進步,與葉不悔能來往兩下,現在又處於下風了。

  雖覺得沒幾天,就稱杜成林為「杜伯」有點奇怪,不過這是好事,低首看了一眼「圍棋9級,3175/7000」,笑著:「消化了,想必就會突破了,一定要中個棋進士回來。」

  雖葉不悔看不出等級,但在龍宮棋賽時就應該突破了10級,現在可能衝向15級,這就是一流棋手的境界了。

  「以後得還杜成林這個人情才是。」

  才想著,離開住處,只是走在街上,舉著傘的他,都明顯能感覺到城中的氣氛不太好。

  前幾日雨還下得大一些,可出去時遇到的路人,還不像現在這樣匆匆,個個神情凝重,全不見喜色。

  「看來誰都不傻啊。」蘇子籍搖頭嘆。

  這雨今日大明日小,可有一樣,連下八天,一個時辰都沒停過。

  路上的積水已有了一些深度,也就是蘇子籍暫住的地點以及要去的地點,都位於地勢相對高的地段,這才沒有阻礙了前行。

  蘇子籍沒叫車,是因這連綿的雨,讓路上租賃牛車跟著少了大半,畢竟幹這營生,雖比窮人略富裕一些,可也都是普通百姓,雨裡淋著,人吃不消不說,牛也吃不消。

  蘇子籍不得不早些出門,步行來到跟野道人約定的地方——青竹酒館。

  酒館位於還算繁華地段,只是面積不算大,裡面能容納幾十人而已,雖有兩層,只有底下這一層是營業,上面一層住著老闆一家連同夥計。

  青竹酒管以老闆自己釀製的一款青竹酒聞名,這酒並不是竹子釀製,但帶著一點竹子的清香,顏色也微微泛著一點青色,細品的話,比大酒樓也不差了,更有著不少拿手菜,價格還略便宜一些,平時招攬了不少回頭客。

  但蘇子籍與野道人將見面的地點定在這裡,不止是因這裡離著近,也不是因這裡的菜餚酒水不錯,而是因為最近在這裡經常流連的一位客人——絲綢商人賈源。
x24685 發表於 2019-6-25 09: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祐

  蘇子籍進來時,角落處一個客人開口衝著夥計喊:「再給我上一壺青竹酒!」

  細一看,不是賈源是誰?

  「這就給您準備著!」夥計應著,一轉臉,就看到了蘇子籍,忙又堆起了笑:「喲,這位客官,外面雨大,您快往裡請!」

  就要給蘇子籍找位置,蘇子籍直接指著挨著賈源的一處空桌:「那似乎有著空位?」

  「是有這一桌。」

  「就是那裡了,我一會可能還有人來,先給我上一壺你們這裡的招牌酒,再給我來幾樣菜。」

  說著,蘇子籍就過去。

  酒館這環境,那自然是嘈雜,幾十人哪怕低聲說話,也是嗡嗡響。

  雨天倒沒耽誤了這裡的買賣,除了偶爾有一兩處空桌,基本都三三兩兩坐滿了人。

  這種地方有著一樣好處,就是想聽到一些消息相對容易。

  蘇子籍掃了眼穿著深褐色綢緞衣裳的男人就坐下,慢慢喝著茶,眼睛打量著四周。

  直到夥計給蘇子籍上了菜,又溫了酒,對面的賈源,四十餘歲的樣子,面顯愁苦,依舊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悶酒,面前的菜餚倒沒動幾筷子。

  蘇子籍沒有立刻過去,而聽著不遠處一桌的幾人交談。

  他們的聲音不大,對蘇子籍來說,就算是在耳畔低語,只聽其中一人:「聽說了?南壩縣大雨變成澇災,死了人。」

  「真的假的?既是如此,怎的這裡聽不到什麼消息?這南壩縣離咱們這裡,可不算遠吧?」

  「怕是上面給攔下了,不是我有親戚在那裡,怕也不會得知此事。聽說連衙門都給淹了,大老爺都帶著妻兒跑了……」

  這肯定是胡扯,遇水災而逃,與失地差不多,縣令是要負重責。

  「我們這裡不會有事吧?這雨下了八九日,哪一天見過晴?再這麼下,江壩會不會有事?」

  「噓!這事不要亂說,你二人在這裡說這些,也不怕被人聽了去,惹了禍端。」

  「唉,說的也是,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吃菜!」

  蘇子籍聽到這裡,也忍不住苦笑了下。

  連普通百姓都心中不安了,若水患治不好,怕是這裡也不一定太平,忍不住暗暗想:「也不知今年水患,跟妖怪有沒有關係。」

  就在這時,隨著夥計聲音,又有人進來。

  這人將傘收起,對夥計說了幾句,就過來了,正是野道人。

  「他們沒跟著?」見野道人坐到對面,蘇子籍隨口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野道人想辦法,將跟著蘇子籍的人暫時引開了。

  「放心,保準發現不了。」野道人說,目光就落在了對面賈源身上,雖不是第一次看見,還是讓他心中暗嘆:「看賈源,是個好相,可惜了。」

  感慨完,沒有立刻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小包,放在桌上,打開裡面是幾捲紙。

  「……公子,這就是您要的。」野道人將它們朝蘇子籍推了推。

  蘇子籍知道,這應該就是野道人找到的證據了,沒有先問,而是打開這幾捲紙,一一看過,面上就帶上了一絲讚賞。

  「其實這賈源,和黃良平還是親戚,是嫡表親。」

  「賈家本是一脈單傳,有田有地,相反黃良平雖族人多,但並不算富裕,中人之家吧!」

  「賈源和黃良平都通過了府試,是秀才。」

  「二十年前,突然之間,賈家遭了匪,賈源當時父母和妻子三人被燒死在祖宅中,妻子還帶著身孕,是三口四命。」

  「不僅僅這樣,當時縣令還追問賈源怎麼和匪徒有牽連,賈源痛苦下,賣了祖地給黃良平,遠去經商。」

  「細查下,才知道一切都是黃良平所為,為了爭賈家的一塊地。」

  「這塊地我看了,的確有些門道,不過不是故意點化,而是賈家湊巧買入,為商能做到一省首富,為官也能出個三品,並且還能延續三代,唯一的缺陷就是子嗣不豐。」

  「辛苦你了。」蘇子籍還是相信專業人士的意見,心想難怪知府黃良平選了賈家的風水寶來奪,而且能查探的這樣仔細,不容易,當下說著:「我過去與他說話。」

  說著,就將油布小包包好,就要站起身過去。

  「公子,你現在有身份的人了,去不合適。」野道人朝鄰桌看了一眼:「牽連深了更不好,我過去就是了。」

  說著,就過去說:「兄台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沒意思,不如與我喝一杯?」

  賈源看野道人一眼,野道人暗暗搖頭,離近了看,這人越發帶著苦相,明明該是子孫滿堂富貴的面相,生生被多出來幾道紋路給截斷了。

  而這紋路,又跟經歷有關。

  賈源是上過縣學的人,又是海商,覺得眼前這人,看不出貴賤,心中微微驚疑,不知道這陌生人是何意,本想拒絕,突然之間心一動,應了:「那就打擾了。」

  野道人叫來夥計,將兩桌菜合在了一處,蘇子籍早就去了別處,這一桌就只有野道人與賈源一起。

  不必野道人多勸,這位就眼神迷離,已將自己的身份說了。

  「這麼說,賈兄是做海上絲綢買賣?這可是賺錢的營生,看賈兄穿著,應該是生意興隆才對,怎麼一個人在這小小酒館裡借酒消愁?」野道人明知故問。

  賈源並不奇怪野道人這一問,海上貿易本賺錢,雖擔著風險,但利潤極可觀,也不怪不解。

  只是嘆著:「還不是子嗣鬧的,實不相瞞,我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紀,先前的妻子去了,續娶妻子前幾年也病逝了,娶了二房妾侍,都是良家,看著好生養,可這麼多年下來,別說兒子,連女兒也無一個!」

  賈源越說,就越不是滋味:「就算是這些年,我賺了些家財,可要是沒有子嗣,百年後,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去了九泉,又怎麼面對祖宗,你說我怎能不愁呢?」

  想到傷心處,顧不上說話的人並不熟悉,連連嘆息:「當年我原配是懷著身子去的,要是能生下來就好了。」

  說著,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抹了眼淚。

  野道人看了,歎為觀止,這種事,本不應該隨便說,可公子在附近一坐,自己就似乎是對方親人至友一樣,什麼話都說了。

  野道人這些天也細想,術數里是有幾項能達成類似效果,可也沒有這樣容易。

  「這,難道就是貴人之天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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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篡奪

  野道人靜靜看著賈源悲聲連連,片刻才出聲:「那嫂夫人是怎麼去的?」

  這話問得有些孟浪,但賈源此時已帶上了醉意,又正傷心,野道人這一問,並沒有讓他警惕起來,反面現痛苦。

  「唉!是家中遇盜賊起了火……罷了,不提這傷心事了,來,喝酒!」

  說到一半,賈源就搖搖頭,不肯再往下說,給自己滿了一杯酒,就衝著野道人一抬手。

  野道人沒有與其碰杯,而是蹙眉:「我其實學過一些相面之術,賈兄這面相,可不是無子之相。」

  「怎麼說?」賈源手就是一頓。

  野道人扯扯嘴角:「你命中該有一子,只是可惜。」

  說著,搖搖頭:「可惜這一子被毀了。」

  這話說的讓賈源僵住,心裡一陣迷亂:「我的兒子?她懷的是兒子?可恨,那些盜賊,僅僅是處斬太便宜了,應該千刀萬剮。」

  雖過了二十年,可想到這事,賈源還是哽咽一聲,已抹了眼淚。

  野道人一聲不言語,靜靜聽他訴說完,慢慢:「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你真當是盜賊所幹的?你真是糊塗蟲!」

  「嗯?」賈源不知道為什麼,一見野道人就心生好感,似乎是最親近的朋友一樣,這時聽了這話,終有些醒悟,面孔泛青光,盯著野道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看這個吧!」野道人一笑將油布包裡面的幾捲紙扔給賈源,賈源一手接過,狐疑的看了看野道人,這才展開看。

  只看了一眼,賈源就手一顫,全身一震,盯著野道人,瘖啞著嗓子:「你是什麼人,我與黃表弟是骨肉親情,當年的事,還是他幫我周旋,你怎麼能誣陷他?」

  這時,賈源終露出了海商本色,海商本就是海裡搏命,哪次出海不出幾條人命,這時眸子凶光四射,似乎是惡虎要噬人。

  野道人毫無懼色,盯著賈源,良久撲哧一笑:「虧你還作得不少生意,你想想,你和黃良平雖是表親,可來往不多,為什麼這事上,他熱中上下奔走?你覺得他幫了你,可回想下,是不是越幫,越是出事?」

  「縣令、捕頭、里長,都找你麻煩,逼得你不得不賣地出走。」

  「你現在回想,蹊蹺麼?」

  賈源聽了,頰上肌肉迅速抽動了幾下,獰聲:「就算是這樣,你突然告訴我,是何居心?」

  「我當然有我的用意,只是這又有什麼關係?」野道人笑著,聲音卻帶著威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殺母、殺妻、殺子。」

  「你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你能不報?」

  賈源的臉又抽搐了下,的確,殺父殺母殺妻殺子,這仇要是不報,人的吐沫都可以淹死自己。

  可黃良平是一郡知府,已經不是原來的小表弟了,賈源把頭深深埋在兩臂間,發出嗚咽:「為什麼會這樣……」

  「我只說一下,黃良平與你不僅僅有血海深仇,更斷了你的前途和子嗣,他現在所有一切,都原本是你的。」

  「不弄翻了他,奪回賈家的風水地,你就斷無子息,賈家就斷了煙火了。」

  說完,野道人也不去理會賈源的反應,起身扔給夥計一小塊碎銀子:「不用找了。」

  「喲,謝謝客官的賞!」

  在夥計的聲音中,野道人走出酒館,心中數著步子,果然,才第七步,裡面酒館,賈源就衝了出來,不顧雨水,重重磕了下去。

  「不管你是誰,我都感謝你,還請先生助我復此血仇。」

  「這才對!」野道人大笑,把他拉了起來,雨中,街上沒有行人,雨點打沒了他們的話。

  直到賈源重重點首,轉身離開,蘇子籍才撐起一把傘趕了上去,兩人共同漫步在雨中。

  「公子,事成了。」

  「這些天我仔細查了風水地,以及知府的覆歷,可以肯定,此官是奪了賈家的氣運,因是篡奪,所以以霸道手法,開了靈脈,盡其血本一役,只是數年,臉上就帶有蟒紋,可以肯定的是必有高人相助,要無高人相助,僅僅是自然點化就這樣,我說什麼都不信!」

  「我唯一不清楚的是,既是這樣,黃良平官至二三品都可,為什麼一直在五六品徘徊,看來我學藝不精。」

  「不過就算這樣,因是篡奪,所以有著反噬,其最厲害的就是賈家的繼承人賈源,他名正言順,對黃良平反噬最厲害。」

  「那為什麼,不殺了賈源?」蘇子籍津津有味的聽著,反問:「黃良平既然心狠手辣,連殺四口,難道還有表親之情,別忘記了,燒死的賈母,就是他的嫡姨。」

  「因為賈源死了,這塊地就變成死地,幾十年不能用了。」

  「所以這些年,黃良平很關心賈源,把他控制在眼皮下,說不定賈源生不出孩子,也是此人暗裡下的黑手。」

  「給你這樣一說,黃良平真的不愧是梟雄之資了。」可惜給皇帝壓制了,再大本事也無濟於事。

  蘇子籍想起一事,蹙眉:「史書說,往昔陳王舉事,黃氣直立數丈,從西竟東,中天而行,奪氣運,就是奪這黃氣?」

  「公子,那都是神棍騙人的話。」野道人笑了:「氣只是表相,莫說不能奪此氣,就是奪了,對活人也無裨益,就算是黃良平這次奪運,也不是抽氣,而是奪了這地,把這地的龍脈收為己用,才有此效果。」

  「自氣運之道發覺以來,自然有人想著奪之,千百年試過無數次,才知道必須奪其根本才能奪其氣數。」

  「屠龍術中,所謂的奪人氣數,其實還是奪人與地。」

  「此是水中月之論。」

  蘇子籍有點理解了,大意是說,看見的氣,其實就是水中的月亮,抓不到,抓了也沒有大用,真正源頭是天上的月亮。

  不由笑著:「難怪,難怪,歸根到底,還是力量。」

  「公子一言中地,說破萬千奧妙,只是就算是力量,其實具體也有不少奧妙,就拿賈家這塊來說,靈力本是無主,但賈家數代葬入,就有了主,黃良平得了地,也難輕易消滅,只得妥協,這就是旁門的弊端。」

  野道人說著:「公子請只管專一大事,這些旁門左道的術法,都交給我好了,必給公子辦的妥當。」

  遠處有人用東西遮頭,快步跑著,雨霧中稍遠一些的景觀與人,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蘇子籍的心情,就如這雨,良久頜首。
x24685 發表於 2019-6-26 20:44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余先生

  府城‧虹橋坊

  虹橋坊,其實並不喧鬧,一處別院清靜,唯一的好處就是離知府衙門很近,步行不到百米。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在知府衙門的側門出來,敲開了門。

  「余先生,我新得一壇桃花釀,這不,知道您喜歡美酒,特意送來與先生,先生可不要嫌棄。」這人姓劉,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還是恭敬,一奉上美酒,果然被裡面的余先生留下了。

  余先生已五六十的年紀,可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歲左右,頭髮烏黑,皮膚蒼白,雖相貌普通,可氣質頗好,乍一看,倒真有些得道高人的架勢。

  但平時的做派,並不是高人,不僅喜歡美酒,還有些好色,此刻就摟著一個歌姬,與她對著嘴喝酒。

  附近還有著幾個侍女,正給他捶肩捏腿。

  這糜爛景象,讓劉管事都跟著抽了下眼角,心說這老頭倒還真是有豔福。

  可惜,人家在知府大人那裡有面子,這幾個侍女和歌姬,明顯是知府衙門內養的,連管家都要捧著,他這樣小管事,也只能跟著說好話,哄得開心。

  「我說老劉啊,你過來,肯定不止是請我喝酒,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酒過三巡,余先生手裡捏個酒杯,眯著眼睛,直接開口問了。

  畢竟又不傻,就劉管事的模樣,明顯無事不登三寶殿。

  「您果然料事如神。」劉管事被揭破了來意,也就不繞彎子,陪著笑臉:「余先生,是這樣,我這裡的確是有個事,想麻煩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余先生似笑非笑地看著:「你先說說是什麼事,若我能幫的,幫個忙也沒什麼,若不能幫的,你再怎麼說也沒用。」

  劉管事心中暗罵,臉上更帶上了幾分討好:「您放心,這事不是什麼難事,我有個親戚,前不久死了爹,這不,為了子孫後代,想請您幫著看看墳地……」

  還沒說完,就被余先生直接拒絕:「劉管事,這種事隨便找個風水先生就能辦,找我去?」

  他冷笑一聲,明顯覺得被人看輕了。

  劉管事早料到余先生不會立刻同意,壓低聲音:「有道是能者多勞,我這個親戚可就只信您這樣的高人,這不,只要您願意走一趟,看一眼,就奉上一百兩銀子,權當請您喝酒了。」

  「一百兩?」本來只是躺在歌姬懷裡,一臉不以為然的余先生,聽到這數字,慢慢坐直了:「果真?」

  「這怎能有假?請您這樣的高人出手,低於這個數,我這裡就不可能答應不是?」劉管事忙說著。

  余先生捋著短鬚,沉吟片刻,別說,還真有些動心了。

  一百兩可不是小數字,現在的客卿,吃穿住宿之外,一年所得,少者不過20兩銀子,多者不過是200兩銀子,哪怕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客卿,想要隨便得到100兩,也並不容易。

  想到這裡,余先生就點頭了:「既是你的親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走一趟。」

  一副不是為錢的模樣,劉管事自然不會去揭開遮羞布,立刻說:「那就太好了。」

  「什麼時候去?」余先生又問。

  劉管事生怕夜長夢多,立刻說:「最好現在就去。」

  「時間居然這般急?看來這百兩銀子,也不是那麼好拿。」余先生不滿哼了一聲,這話說得有些不好聽,但還是站了起來,也不去理會歌姬,只對著劉管事說:「走吧!」

  劉管事樂呵呵帶路,反正這所謂親戚本就是編的假話,余先生埋怨也埋怨不到自己頭上。

  因知道余先生素來摳門,他一個小管事也不好用府裡牛車,索性不折騰,去雇了輛車。

  「地方遠嗎?」上車前,余先生又問了一句。

  劉管事忙說著:「遠倒不遠,不過是在城外。」

  城外還不遠?

  余先生頓時就是眉眼一耷拉,但想到那一百兩銀子,又忍了:「到了地點叫我,我休息下!」

  說著上了牛車,直接佔據了地方,閉目休息起來。

  牛車內能坐兩個人,但余先生這一盤,可就沒了劉管事的位置。

  「得!我還是在前面吧!」劉管事心中不悅,但為了許諾的五十兩銀子介紹費同樣忍了,往趕車的車伕旁一靠,牛車就動了起來。

  牛車出城,直奔著所指的地方行去。

  快到地方時,後面傳來余先生的疑問:「這是奔著哪裡去?」

  現在才問?劉管事腹誹了一句,不能不答。

  「水祠?」聽了要去的地方,是城外的一處水祠,余先生頓時怔了下,這就稀罕了。

  劉管事解釋:「我那親戚家中停著亡人,不好請先生你上門去,那得多晦氣?您是高人,自然是不怕,可還要回府是不是?」

  「水祠離他家不遠,又是一打聽就能知道的地方,去那裡省得車伕不認識,反耽誤了時間。」

  余先生一聽,是這個道理,不再說了。

  一路無話,等到了地方,還沒有下牛車,牛車內閉目養神的余先生,就睜開了眼睛。

  因劉管事正在下車,沒看到余先生眸子一瞬間閃過一抹紅光。

  「怎麼在這裡,感覺有點不對呀?」余先生本來懶散表情上,立刻就有了一點變化。

  「而且原本以為是一個偽祠,沒想到……」

  居然是真的?以前在這裡經過時,整個水祠並無靈光,灰濛濛,現在眼中看去,前面有靈光在閃爍。

  「余先生?」牛車外面,劉管事不解問了一句。

  余先生這才下車,雙腳落地瞬間,一絲肉眼難見的黑氣朝著水祠衝去,卻被白光擋住。

  「沒想到有些靈氣。」端詳面前的水祠,最初驚訝此時慢慢消去了。

  雖這水祠內並無真神,可的確有一些殘餘靈氣,想必曾經有過真神來過,這樣的地方有些意思。

  余先生扯了扯嘴,看向劉管事時,眼神就帶著一絲審視。

  本以為不過是再普通的賺錢事,在人間就得按照人間規矩辦事,就是靠這個規矩,自己才能在人間幾十年平平安安,道行也隨之精進。

  沒想到這次就這樣巧,約在水祠見面,這是巧合,還是試探?

  要是試探,回去知府大人,又要打死一個管事了。
x24685 發表於 2019-6-26 20:45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魚頭

  不好說是膽子大,還是有依仗,懷疑一閃而過,余先生還是邁步裡去。

  因著多少收斂了一些氣息,又有與水祠親近的氣息,走近了,白光微閃,並沒有立刻拒絕。

  劉管事對此絲毫不覺,只是跟上笑的說著:「余先生,我們要等的人,就在裡面。」

  「我知道。」余先生淡淡說著,一步不停。

  在跨過門檻時,白光一閃,余先生身體一搖,面色一紅,還是進得裡面。

  「這是?」水祠裡面正朗讀的蘇子籍一驚。

  「來者不是人?本以為不過個有些本事的風水師,最多和妖道一樣,沒有想到是妖怪……」

  「現在妖怪滲透的這樣深?」

  蘇子籍因修煉蟠龍秘法,對妖怪,尤其水妖氣息再敏感不過,這一感應,就知道,它不僅僅是妖怪,還是水妖。

  聯想到連綿下著的雨,想到某些郡縣的水患,現在知府親近信重的風水師竟然是個水妖,蘇子籍頓時一驚。

  「查得證據,當年給黃良平指點風水,殺人奪地的人就是這姓錢的風水師,本想助紂為虐,擒殺逼供也不會很難,不想這廝不是人類?」

  蘇子籍早已經見識過妖怪,但這一次仍被打個措手不及。

  「有點變數了!」蘇子籍查看自己的經驗,發現紫清自在賦還差著幾點才能升級。

  「蘇公子?」一個青年見狀立刻喚了一聲。

  蘇子籍臉色有些難看,但還壓下,對這青年說:「姓錢的風水師到了,你按我說的迎過去,儘量拖延時間。」

  「……是。」這青年乃是地痞,野道人本是幫會的白扇子,認識不少地痞,事先得了吩咐,對蘇子籍自然順從,立刻走了出去。

  蘇子籍繼續快速在心中默念,在外人看來,他背手而立,唇微微動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出去了青年,就看到劉管事帶人朝走來,走在前面的是個看起來四十餘歲的男人,應該就是要攔截的目標。

  劉管事心里正迷糊著,本就是因中了文心雕龍,又因貪著許諾的五十兩銀子,才請了余先生出來。

  結果一踏入水祠,立刻清醒了一些,心中在猶疑:「怪哉,之前的那人姓什麼來著?模樣我也想不起來了,真是喝酒誤事!」

  是將蘇子籍的容貌忘個大半。

  直到看到一個身上穿孝服的青年快步出來,開口就喚表哥,就知道這人就是自己要引薦給余先生的「親戚」。

  模樣有點不對,不過這時騎虎難下,只盼著趕緊解決了這件事,說:「表弟,這就是你要見的余先生!」

  余先生停下腳步,看著二人,突然之間冷冷一笑。

  「表哥?」余先生看看劉管事,又看看青年:「表弟?」

  劉管事心裡咯噔一下,就是一陣慌亂,而青年是久混江湖的地痞,倒也不怕,沖余先生一拱手,說:「余先生,久仰大名,這次我爹去世,實在是匆忙,還希望您能幫忙尋個好墳地,讓我爹魂魄得安。」

  「胡說八道,竟然敢當面欺我?」余先生突然大怒,死死盯著青年,冷笑:「你說你爹死了,我看不到面相有此事,你爹活著好好。」

  「倒是面帶灰氣,想必是作姦犯科,身上已經有著案子了。」

  「余先生,這怕是有什麼誤會……」劉管事冷不丁被余先生這翻臉唬了一跳,忙上前勸說。

  「你更混蛋,敢勾結外人陷害我?」余先生陰狠地一笑,說:「還記得上次樂管家,三代的家養子了,為了一個女人和八百兩銀子,就敢洩露了消息,結果大人把他活埋了。」

  「本以為你們會警惕,受點教訓,不想又出了你——你想怎麼死?」說著,一記耳光打了上去。

  「哎!」劉管事聽的身體顫抖,一股大力突然一掀,只覺得整個人凌空,隨後就重重落地,疼痛從四肢傳來,腦袋也嗡地一聲,眼睛一翻,直接就昏厥了過去。

  就只剩下青年直面余先生的怒火。

  但他本就是潑皮地痞出身,混江湖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哪會被一個風水先生一怒嚇到?

  就算這余先生力大如牛,也只是讓他神情凝重,並不畏懼:「喂,你這人好生無禮,給臉不要臉……」

  「給臉不要臉?你看我有什麼臉?」

  就在青年開口呵斥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隨著咯咯咯令人牙酸聲,眼前的風水師,突然之間整個人變個模樣。

  臉原本普普通通,並不出奇,此刻和遇了熱的蠟像一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五官都瞬間扭曲變了位,最恐怖的是嘴,本是再尋常不過,此刻裂開,越裂越大,一直裂到了耳根處,上下一拉,就變成了一張極恐怖的血盆大口。

  牙齒密集,臭氣直撲面門,這是一張長著利齒的魚頭。

  「你敢騙我,我就吃了你!」伴隨著一聲怒吼,沒個人樣「余先生」就整個人撲了上來。

  「啊!」青年此刻已被嚇傻了,再是混跡江湖,哪見過這個?

  眼看著這張大了的嘴就要一口咬了下去,腦袋如西瓜一樣破裂,就在這時,只聽「噗」一聲,一桿長槍伴隨惡風刺了過來。

  本來只是冷笑著不在意的余先生,在槍尖即將刺到一刻,雙腳剎住,就向後一仰。

  「噗」長槍貼著魚頭刺過,正常看沒有任何異樣,貼著魚頭處,槍尖泛出了白光,與同樣泛出淡淡血紅光的魚頭摩擦,一絲血滲了出來。

  「竟有著這等殺討靈力,你是煉丹士!」別說是刺中,就是摩擦,就受了微傷,余先生又驚又怒。

  道士雖也有道法,但是感覺和這完全不一樣,武道內氣也有殺傷,但也不是這樣,只有專門殺妖取丹的煉丹士,才有這種專門殺伐妖怪的力量!

  不等余先生再說話,長槍一抽,就再次以刁鑽的角度刺過來,余先生一時間,連連格擋,竟然抵抗不住。

  它眼睛一動,立刻就要撲向依舊呆立在原地青年,不管是殺了,還是拿他當盾,都是可行。

  只是才一動,就露出了破綻,「噗」一聲,槍尖直接刺到了肩上,一聲慘叫下,一股熱辣的疼痛,從傷口處一直朝裡面鑽入,猶是烈火鑽入了血肉。

  這人的靈氣,竟如此霸道,必是煉丹士中的高手!
x24685 發表於 2019-6-27 20:20
第一百三十九章 鯉魚精

  「敢傷我,去死吧!」

  知道今天中了陷阱,難以善了,余先生的眼變得通紅,反而悍然直撲,只是長槍毒蛇一樣一閃,噗一聲,自腰而入,貫穿而去。

  令人驚奇的是,雖有血噴出,腰間也多了個洞,余先生悶哼一聲,肌肉收緊,一時拔不出,一隻手還砰一聲,直接抓住了槍。

  一直呆滯的青年,這時才回過神來,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下,不過到底是見過生死,發狠一咬牙,拔腿跑了,不給場中任何一人添麻煩。

  也直到這時,青年才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誰。

  「是蘇公子,沒想到蘇公子竟然有這樣的武技!」青年看得佩服又心熱。

  混江湖,雖被野道人命令聽從蘇子籍,知道這是貴人,可這種聽從,與現在的佩服,還是有很大區別。

  江湖人,最服的還是赤裸的力量。

  蘇子籍並不知道青年此刻心中所想,就是知道也不會在意。

  「紫清自在賦3級,5/3000!」

  能趕過來救人,是因這妖物爆發前一刻,蘇子籍恰唸完直接升級,可以說有個脫胎換骨的變化。

  長槍在手,如臂使指。

  更重要的是某種武意。

  在被余先生抓住長槍,只是一抖,一股氣勁就一顫,余先生本鐵鉗一樣的手一麻,長槍脫手而出,再次疾刺。

  「煉丹士竟有這等武功?」被逼得連連後退的余先生,此時怒氣值達到巔峰,終顧不得這裡是人煙密集的地域,直接低吼一聲,身體膨脹起來。

  恰剛剛醒轉的劉管事,一睜眼,就看到張先生竟和傳說中畫皮一樣,外面的皮囊破碎,裡面擠出一隻……醜陋凶殘的魚怪?

  劉管事揉揉眼睛,再看過去,沒錯,原本張先生,真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怪物!

  這怪物看著像魚,有著爪,嘴咧開,牙齒密集而恐怖,足足兩人高,居高臨下往下看,實在令人腿軟。

  「妖、妖怪!」發現對方一爪子格開長槍,劉管事心中道了一聲「完了」,直接眼睛一閉,再次昏厥了過去。

  地痞青年看到這一幕,也是瑟瑟發抖。

  妖物不去理會,它眸子充滿了仇恨。

  「逼迫我顯出原形,使我前功盡棄,你必須死!」

  妖物人形時,力量只有三四成,現在妖力全復,不殺此人還等何時,它發誓,就要將這人抓住,撕成碎片!

  「它變強了,我也變強了。」蘇子籍發現它原型一現,就意識到這妖物的實力,比自己猜測的還要更強一些。

  「果然是水妖!」

  想到它來到這水祠時的反應,蘇子籍心中猜測著它的身份,但對妖怪瞭解不多,這原型也不似普通人認識的魚類,讓他一時難以辨別出真身。

  可知道它是水妖,就足了。

  心中原本的猜測有了答案,蘇子籍暗想:「這妖物這樣強,還得使上詭計才行了。」

  於是,蘇子籍對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妖物說:「且慢,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是朋友。」

  「朋友?」妖物一迷糊,就覺得面前的人十分面善,原本的殺氣,立刻就慢慢洩了。

  「不對!」但它一怔,很快恢復了清明,再看蘇子籍時,更是殺氣騰騰。

  「你竟對我用術法,想要迷惑我,去死!」

  不好!這廝瘋了!

  發覺面前的妖物黑氣四溢,明顯是理智崩掉,蘇子籍可不想在這地,讓妖物的事情傳出去,一兩個人看到了也就罷了,外人估計不會信,可鬧得凶了,聲響大了,引來外面的人,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想到這裡,蘇子籍連連後退,直退到了神像前,而妖怪知道神並不在內,也毫不害怕,直撲而至,由於身大,轟一聲,直接將大門撞壞了一塊。

  蘇子籍見此,不再猶豫,衝著不遠處的神像一躬:「有請龍女。」

  才拜下去,就已是觸動了法禁,天空傳來了「轟」一聲悶雷,隨著這一聲,蘇子籍,包括已追殺到跟前的妖物,都覺得眼前景像一變,落在一處廢墟上,而在廢墟之上,是淡金色的天穹,隱有雷聲,一看就不是人間。

  蘇子籍還好些,他本就是始作俑者,有心理準備。

  妖物被震住了。

  「這是……龍宮?」

  水府龍宮,不是早已湮沒了麼?這個水祠居然供的是龍女?而龍女居然真給了回應?

  這怎麼可能?

  它可不信這事是蘇子籍搞出來,真有這本事,就不會被自己追殺。

  心中驚疑不定的它,等雙爪落在實處,就立刻環顧左右,只是一看,原本僥倖已徹底沒了。

  水波蕩漾,近處就是宮殿,雖大部分都壞了,但有一座完好,晶瑩剔透,奢華非常,也非常眼熟。

  「這是主殿,當年自己曾有幸隨著遠遠朝拜過一次。」

  可這龍宮水府,不是早就毀於一旦,只剩下殘垣斷壁了?

  妖物心中驚疑不定,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煉丹士的幻術,可來自水中的力量,以及血脈裡的本能,又時刻提醒著它——這裡就是水中,就是龍宮!

  轉眼它又是狂喜!

  自發生了帝流漿事件,多少妖想著入著龍宮,就連人類也虎視耽耽,可只有自己拔得了頭籌。

  這等大大的好處,就算自己不能一口吞下,只要把消息傳遞出去,說沿途水祠可能就是龍宮入口,自己就建有大功。

  「人類,對我們來說,有水之地,就是大大有利,你是如何想著,莫非還以為龍宮會庇護你們人類?」

  「也許當年會,可龍君已遜,誰也救不了你。」魚妖大笑,就要撲去一口把這人吞下。

  「不對!」

  正想著這些時,與它一同落入這裡的人,突然消失不見,換之是在原地甩著尾巴的一條紅色鯉魚,看到這一幕,妖物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也是妖?鯉魚精?」

  如果是鯉魚妖,一切都說的通了。

  可再仔細看時,又覺得雖形似鯉魚,跟水妖不同,身上那股文氣可是絲毫不作假,這也是它剛才並沒有察覺到它是妖怪的原因之一。

  妖物仔細打量著,又覺得不對。

  什麼時,鯉魚精竟然能將妖氣遮掩得絲毫不漏?要不是現在在水中現了原型,哪裡能看出是個妖,分明就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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