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398
x24685 發表於 2019-6-2 14:50
第九十章 府學布武

  不過,這想法一閃便過,葉不悔出去又回來,蘇子籍就出來。

  「今日我看有餛飩,就買了一碗給你,還有些小包子並鹹菜,你快吃了,好去上課。」葉不悔換了一身深藍衣裙,雖不是鮮豔顏色,因她的清麗,也並不顯老氣。

  她的小臉也在這段時間消瘦不少,還帶些許蒼白,可此時望過來,瘦了幾圈的小臉,更顯得眸子又大又亮,在晨輝下,美若星辰,蘇子籍腳步就是微微一頓。

  將某種微妙情緒壓下,蘇子籍看了一眼,問:「你不吃?」

  「我買了豆漿。」葉不悔說,就從放到桌上籃子裡取出吃食,熱氣騰騰,光聞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蘇子籍洗漱後回來,吃了一口,點頭:「味道不錯。」

  招呼葉不悔也坐下,這時小狐狸奔來,拱手討吃,葉不悔已經知道它愛乾淨,拿出新碗盛上。

  「不悔,你有沒有覺得,它的眼很貪婪?」蘇子籍記起了早晨起來對上的眼睛,總覺得有點發寒,又給它扣個黑鍋

  「……唧唧」小狐狸不由抬首,發出了抗議聲。

  「夫君,你別開玩笑了,小白最純真不過,不能總欺負它!」葉不悔看著它鬱悶的樣子,被逗笑了。

  「……」也行吧,反正得警惕下這狐狸。

  「張兄送我們走時,除了禮物,還贈送了一份棋譜,這明顯是給你,你自己待著無聊,可研究下棋譜。」想到葉維翰去世前的叮囑,蘇子籍溫聲提醒。

  哪怕葉不悔有著天賦,更在水府棋局中得到機緣,可荒廢了,想奪得棋聖,也並不容易。

  蘇子籍不是成了親就將妻子拘於後宅的人,更何況葉不悔本性開朗,正是嬌憨可愛的年紀,蘇子籍也喜歡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也願意讓葉不悔繼續棋手之路。

  葉不悔果然心動:「原來是棋譜?我還沒來得及看。」

  「張兄出身名門,現在的老師也是大儒,能贈送的棋譜,必是精品。」蘇子籍說著,又想到余律:「倒是余兄,也不知道什麼時過來。」

  才想著,就看到挨著自己獨院宿舍的一處舍院,有個熟悉書僮在指揮著人往裡搬行李。

  蘇子籍看到時,這書僮也看到了蘇子籍,眼睛就是一亮:「蘇公子!」

  這書僮正是余律的書僮琴墨,當日曾跟著余律一同去碼頭送過蘇子籍,雖然二人只見過一面,但書僮長著一張娃娃臉,相貌看著討喜,蘇子籍對其還是有些印象。

  「你終於來了,你家公子呢?」蘇子籍過去看了一眼,只有兩個幫忙,並無餘律身影,遂問。

  書僮琴墨回答:「公子去拜訪教授跟訓導,我在這裡收拾行李,蘇公子,你也住在這邊?」

  待蘇子籍給他指了位置,琴墨更是高興:「原來竟是鄰居,我家公子知道了,必定高興。」

  余律在半個時辰回來,見到了蘇子籍跟葉不悔,得知是鄰居,果然十分高興。

  因府學是學府重地,不能隨意飲酒,書僮帶人在宿舍裡打掃,三人在蘇子籍的宿舍裡喝茶,閒聊。

  看著蘇子籍這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用想,必是葉不悔的功勞。

  當初得知蘇子籍竟倉促成親,老丈人還去了世,余律還覺得驚訝,畢竟蘇子籍是一榜案首,又這樣年輕,明顯前途無量,別說中進士,就是考取了舉人再娶親,一個年輕舉人,娶個六品同知家的千金也屬正常,就是知府之女,看中潛力下嫁,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蘇子籍竟然娶了一個縣城書肆老闆之女,還是孤女,哪怕余律曾見過二人相處,知道感情不錯,也覺得驚訝。

  就覺得,這必是蘇子籍為了報恩,讓恩人安心,自斷姻親這門助力,著實讓余律敬佩。

  眼下看到二人相處和諧,又覺得,蘇子籍選擇也不算是荒唐。

  雖不好對葉不悔細看,也能看出,此女姿容秀麗,雖未長開,再過上幾年,必是美人,而舉止言談,雖因喪父,沉默寡言了些,也口齒清晰,進退有度。

  「上課時間到了,余兄,我們一起去。」蘇子籍卻沒有注意到余律的可惜,見時間不早了,起身說著。

  「這裡環境清幽,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余律跟著起身,轉過一處走廊,看到小湖,遂笑著點評。

  蘇子籍有著「府學布武」之心,躍躍欲試,就想在余律身上試用下文心雕龍,只是看了余律一眼,心裡暗嘆:「這異術終不是自然,余律是真當我朋友,我何忍用上此法?」

  也覺得這處不愧是府學,的確符合文人審美,不過這些並不是最重要,嘆著:「講師也出色,我昨天才聽了一課,都覺得受益匪淺,不愧是府學,訓導講師都很博學多才。」

  「對了,你可見到了鄭教授跟陳訓導?」

  「我只見到了鄭教授,之前只聽鄭兄提過這位長輩,沒想到他竟到府學當教授,對了,閒聊時,可對我誇獎了你,說你學問紮實,為人沉穩認真,頗有天賦。」

  余律並不嫉妒,相反,還因當初就能慧眼識英雄而感到驕傲,覺得自己有眼光。

  蘇子籍因此對這鄭立軒更多了幾分好奇,昨天並未上鄭立軒的課,莫非鄭立軒從別的講師處打聽到了自己的事?

  「不過,看樣子,不是對我有著惡意。」

  才尋思,又聽著余律指著一人說著:「不過,鄭教授稱讚,這位仁兄,可是當場黑了臉。」

  蘇子籍看了上去,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穿著青杉,相貌不錯,兩道濃重的劍眉揚起,緊繃的雙唇,總有點高傲。

  「是丁同知家的公子丁銳立。」

  同知本是知府的副職,正六品,權力不大,但本朝分掌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務,衙署稱「廳」,等同或略高縣令,不再是副職。

  再上此人是前二年的案首,難怪不服氣自己。

  蘇子籍就上去一揖:「丁公子,你好!」

  說話之間,就想發動文心雕龍,只是身一震,感覺眉心刺痛,似乎這一發動,就有不好的事發生。
x24685 發表於 2019-6-3 10:41
第九十一章 文心雕龍發動

  「……」

  「【文心雕龍】,竟然欺軟怕硬。」蘇子籍很是鬱悶,學府布武看似是笑話,其實有著用意。

  太子血脈之事,是始終懸在自己頂上的利劍,不得不未雨綢繆。

  而且,蘇子籍對蟠龍心法進階,也有著想法。

  既證明每級都必須有人道之種,那省試突破3級,會試突破4級,殿試突破5級,是正好。

  可蘇子籍習慣性想爭取到餘地——學府布武,爭取一府學子歸心,一旦成功,是不是也能當人道之種?

  這關係著自己能不能化被動為主動,不想第一次就遇到挫折。

  不過想想也對,要是能隨意,單憑這技能就可以魅惑皇帝,位極人臣了。

  再說,蘇子籍也隱隱感覺到,這與丁銳立的對立情緒有關,已經有了成見,想改變就不容易了。

  眼下入夏,天氣炎熱,熱得人心裡發緊,見丁銳立哼一聲不答禮,蘇子籍趁勢對著別人作了揖。

  別的秀才,沒有丁銳立那樣桀驁,紛紛還禮。

  都是二十多歲,三十的人,哪可能為了一點意氣,當場給本屆案首臉色?不過就算這樣,氣氛還有點尷尬。

  【文心雕龍】發動。

  莊宏榮一怔,他出身並不算高,鄉紳之家,生活條件不愁,但家中從沒有出過有功名的讀書人,所以決心發奮讀書博個功名來光耀門楣,本來甘心當著丁銳立的陪襯,這時突覺得蘇子籍怎麼看都順眼,似乎是自己至親好友一樣,連忙打圓場:「哎,天太熱了,就算聽課都一身汗,大家還是入學堂等候!」

  有人聽得一笑,說:「莊兄,天熱了不要緊,大家吃點瓜就行。」

  莊宏榮合上扇:「我院裡井裡,正巧冰了二個西瓜,下課了就請大家吃西瓜解暑。」

  一行人就入了裡面去,笑談了幾句,唯有丁銳立臉色有點陰沉,陳教導就進來了,點了名字,發揮全部到齊了,不由滿意,掃了一眼說著:「生員之數,府學四十,朝廷有恩,汝等月廩盡食米六斗,有司尚給以魚肉,安能不盡心學習,以報效皇恩?」

  「今日再學尚書,不得有怠慢。」

  說著,朗朗解說。

  「陳博南向你傳授【尚書奧義】,是否學習?」

  蘇子籍又應了「是」,視野冒出了淡青色的提示:「【經驗+3】、【經驗+2】、【經驗+2】……」

  「果然,第二次聽,汲取的經驗就大幅度下降,這是因陳教導的心得,已經被我獲得了緣故,現在不過是查漏補缺。」

  「按照這情況,單是尚書這本書的精要,第三次聽課,就榨乾淨了。」

  等得講完一段,陳博南突問著:「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梨想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這話何解?」

  蘇子籍突有想法,就目注之,果然陳博南一眼掃見,指著:「你且說說。」

  「是!」蘇子籍起身一躬,目視陳教導,發覺【文心雕龍】可發動,心中暗想:「果然並非不可越雷池一步,必須考慮到對方的心情。」

  「陳教導與我欣賞,有親近之意,就可發動。」

  只是才發動,蘇子籍身體一搖,只覺得悶錘一記,幸虧早有腹稿,說:「此是堯命羲氏與和氏,恭敬遵循上天之道,根據日月星辰運行來制定曆法,教導人民按照時令行事。」

  這是正解,陳博南微微點首,就聽著蘇子籍說著:「讀尚書,學生受益非淺,有人說,此是重德,重民之意。」

  「學生以為,尚書之要,首在畏天而順服之,烈風迅雷,有志於君子者,理應惴然敬畏。」

  這話說到了陳博南心中,尚書一道,大要就在敬畏天命,進而敬畏天命的化身——天子(朝廷),有著此德,此書列於經典之列。

  敬畏天命,服從君主,只要掌握了這點,才真正理解尚書之意。

  「你明白這點,就可謂入門了,以後就是把這領悟,滲透到身心之中,流入到文章裡,這就是文理之氣!」陳博南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歡喜大起,一瞬間就極是欣賞,幾乎把心得全部說出,只是當了教導,到底養氣甚深,說了這句,就示意蘇子籍坐下。

  只是,是個人都能看見,陳博南欣然欣賞之意。

  蘇子籍目光一掃,見與自己親近者,有些欽佩,而與自己疏遠者,有著嫉妒,特別是丁銳立,雖勉強笑容,神色僵硬。

  再看著莊宏榮,滿是欽佩,似乎說到他的心中。

  頓時就對【文心雕龍】更是明白了。

  「此術不但使用有要求,不能施之超過自己等級多的人,更重要的是,當時雖有好感,只是空中樓閣,水中浮萍。」

  「只有趁著此術影響時間內,加以實貨,投其所好,才能塌實使好感落實。」

  「陳教導,因今天一話,就可能別眼相看。」

  「莊宏榮也頓起欽佩之感,別眼相看。」

  「一天頂一萬天不可能,但頂得一二個月相交,卻不難,這縮小了我多少人情功夫?」

  蘇子籍雖臉色有點蒼白,卻心砰砰而跳,這才明白,【文心雕龍】的可怕處。

  課堂無話,轉眼到了下課,余律拍了拍肩:「一起飲一杯?」

  「行,不過我先回去更衣。」

  蘇子籍回到了家中,看了一眼「【圍棋】4級,3258/4000」,就問著:「不悔,張兄(張墨東)給的棋譜,你可看了?」

  「我在看,怎麼,夫君也對棋道感興趣了?」葉不悔有點驚訝。

  蘇子籍見她望著自己,微笑一下,說:「就一點點。」

  等著她把棋譜給了自己,注意了下,這是手抄本,摸了下,就露出笑容,還真是可以汲取。

  當下毫不遲疑用了,【+327】頓時浮現,累的蘇子籍一恍惚,看著提示:「【圍棋】提升5級(37/5000),智力+1,智力13→14(10)!」

  葉不悔見他臉色有點白,說:「你是不是累了,我作飯給你吃,吃完了,我和你下會棋,消遣下。」

  「不用了,今天余律來,我得與他吃頓飯,就連這棋……」蘇子籍達成了目標,就想丟下,他的確對棋道沒有啥興趣,只是突然之間想起,看了下她的神色有點黯然,就立刻改口:「只是這棋,我回來和你下,如何?」

  「好啊!」葉不悔小臉頓時多了些光彩。
x24685 發表於 2019-6-3 10:44
第九十二章 布武初啼

  初來的廩生,相互還有著競爭,彼此都不瞭解,想要短時間內就讓人親近,也並不容易。

  只經過幾日,就多了一些朋友,這是因余律到來,蘇子籍在府學內如虎添翼。

  這是外人的想法。

  一天中午,蘇子籍醒來,目光垂下,半片紫檀木鈿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一行青字浮現。

  「【水墨畫】4級(25/4000)」

  「【館閣體】晉陞5級(35/5000),魅力+1,魅力12→13(10)!」

  「果然,館閣體的升級,不但字跡進步,而且資質還能提高,原來我的魅力,僅僅是略高普通人麼?」

  蘇子籍向著銅鏡看了看,眉目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只是使人看的更順眼,蘇子籍看了片刻就出去,在硯台上倒了點水,拿著墨錠一下下緩慢研磨起來。

  墨水漸濃,在案上鋪開紙,拈起柔毫,舔墨,就揮筆寫就。

  蘄竹能吟水底龍,玉人應在月明中。

  何時為洗秋空熱,散作霜天落葉風。

  蘇子籍此時字就行雲流水一一流淌出來,雖還是算不上正中生雅,秀潤華美,但勻圓豐滿之感已經成就。

  世界沒有那樣多書法大家,這字體在省試都綽綽有餘了。

  不僅僅這樣,智力提高了之後,他很清晰感受到,自己才思敏捷,就算不是汲取經驗,四書五經讀過,原本不注意的地方,都融會貫通。

  「咦,這是?」余律正拿著書過來,過來觀看,看著看著,眼睛漸亮。

  「賢弟,沒想到只入府學一週,你進步之快,著實令愚兄汗顏,不僅僅字好,詩也好。」從這詩中醒過神來,余律眼睛發亮看向蘇子籍。

  「秋闈時,賢弟你必定能高中!」

  這話不實,四書五經7級,離舉人還有不少差距,可以說,新進的秀才,到八月秋闈之時,任憑怎麼學,都不可能中舉。

  本朝大臣紀遷,8歲就參加縣試,雖現在由於當了大臣,稱之神童,其實有點譁眾取寵。

  19歲才中秀才,直接參與州(省)試,結果大敗而歸,23歲中舉,24歲入京考失敗,以後屢次失敗,直到30歲才中進士。

  按照蘇子籍的估計,如果說秀才的最低標準是5級的話(文化落後縣可能4級就可),舉人起碼是10級,進士不清楚,或要15級?

  這鴻溝,不是任何人能跨越,除非縮在家裡一口氣讀到大成才去考試,才能連沖三關,不過現實沒有這樣的人。

  蘇子籍只是笑著:「只是今日有些才思罷了,府學的講師的確才學過人,以余兄你的才學跟悟性,學上幾個月,必定也能有所收穫。」

  這話並不是假,收穫肯定有,但中舉就別想了。

  余律現在的智力,其實和現在的自己相當,算是百里挑一。

  但沒有半片紫檀木鈿的話,哪怕是自己,也必須至少三年,一年跨一級才可中舉,至於進士,起碼再加六年。

  本次秋闈,余律等人,斷無機會。

  「哎,但願如此。」才這樣想,就聽余律擔憂的說:「不過,秋闈時,起碼數千秀才齊聚,都是有著才學,只擇百人,跟府試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童生考取秀才,半數是年輕人,而秋闈時,一省之內,鄭朝開國來的所有秀才,都可能搏一搏這舉人功名,四五十歲的老秀才入場,毫不稀奇,這競爭的確是更激烈了。

  「況且,除了府學,還有不少秀才家學淵博,家中有著大儒,或拜在大儒門下,有名師開小灶,到時中舉的人中,他們人數必是最多。」

  說到這裡,余律就想到了丁銳立,對蘇子籍說:「丁公子,似乎就拜在于先生的門下。」

  這事蘇子籍不太清楚,只知道丁銳立的老師是位丁憂回家的進士。

  就聽余律說:「這位于先生,乃是二榜進士,曾在翰林院任職,因父喪丁憂回了故里。」

  「三年丁憂,丁公子家有人曾是這位于先生的同窗,丁公子因此得以拜在于先生門下,在許多人看來,都是這次鄉試的奪魁人選,我父親因此勸說我,戒驕戒躁。」

  「最近,你和他關係有點不融洽,我有點擔心。」

  余律家好歹也是大戶,縣試時余律是案首,府試時略退步了些,是一榜第五名,在長輩看來,很容易因此驕傲,有了這樣的交談。

  凡是真正經過科舉的人都清楚,童生到秀才其實不算難,秀才到舉人有個巨大天塹,舉人到進士又有個天塹。

  所謂的懷才不遇,大部分是根本沒有才力,跨過這天塹,只能認為科舉黑暗。

  蘇子籍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丁銳立有才學,是上屆案首,人雖驕傲,但天賦有,也刻苦,經過三年苦修,或有機會中舉,更有家世跟大儒教導,看做是奪魁熱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我勤修數月,未必不能爭一爭這解元。」

  這事距離現在來說,到底還是遠了些,談論了幾句,余律就轉移話題,說起了別的事:「賢弟,是不是讀書了?」

  「余兄卻早早來了,真是近水先得月啊!」才說著,莊宏榮就捧著一隻冰了的大西瓜進來:「嫂夫人呢?這瓜就得嫂夫人收拾。」

  余律搖了搖素紙扇子說:「鳳襄觀今天來了個博奕道士,誇了海口,一局十兩銀子分勝負,嫂夫人今天就去與他爭一爭。」

  「聽聞嫂夫人是府棋案首,讓我等好生羨慕。」有人開口說,後面跟的是曹興學,前朝書香門第,父輩上已破落下來,家境並不闊綽,但底涵卻有,這時手裡取了本書,一笑說:「我幼年也愛下幾手棋,不過到現在還是臭手,讀書博奕二者哪能兼得?我現在只想在讀書上有點收益。」

  「蘇兄,還是老規矩,我讀書,您講解?」

  蘇子籍笑著:「大家都坐吧,曹兄,就多煩勞了。」

  曹興學就拿起書朗讀,余律和莊宏榮也不以為意,還在私下說話。

  「曹興學向你傳授【曹氏涑水筆記】,是否學習?」

  蘇子籍臉上不動聲色,應著:「是!」
x24685 發表於 2019-6-4 09:21
第九十三章 嫉妒

  蘇子籍一暈,一堆信息瞬間進來,而視野冒出了淡青色的提示:「【曹氏涑水筆記】已習得,【經驗+740】……」

  待得了曹興學讀完,余律和莊宏榮卻立刻收斂了笑,正容端坐,見著曹興學把書籍轉到了蘇子籍手中,面露期待之色。

  蘇子籍笑了,這曹氏涑水筆記是前朝進士的筆記,但四書五經的心得,不會因改朝換代而大改,最多有微妙調整。

  這次,一口氣就得了740點經驗,離第八級不遠了。

  「嗟魯公之慷慨,聞楚聲而悒於。歌拔山而涕夷,切霸圖而莫居。」蘇子籍朗讀著,接著解釋,他既汲取了信息,自然知道作者的真意,講解的是精闢入裡,但這還不是關鍵。

  只見著【經驗+2】、【經驗+2】、【經驗+2】每隔一段時間浮現,曹興學、余律、莊宏榮三人,個個聚精會神,心神搖動,不能自己。

  蘇子籍微微而笑,自己智力升到14,強迫性經驗提高到2,對曹興學、余律、莊宏榮來說,聽自己講解,往往有醍醐灌頂之效,一場課下去,往往抵一週之功。

  並且文心雕龍這術,自己基本摸透,雖可使對方產生好感,但這是空中樓閣,一旦時效過去,就會消泯,甚至有些敏感的人可能產生疑惑——我為什麼對他突然之間有好感?、

  一次二次無所謂,但多次必有猜疑。

  但配合著實際有效的送禮、講解等,不但有效解答了好感增長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新增好感在時效過去時還保留大半,這才是學府布武的關鍵!

  不需要故意宣傳,就有聰明的學子擠尖腦袋進來,而且,由於規矩是講解新書,這些人會自動奉上可能有隱含經驗的新卷,這很完美!

  丁銳立之流,很快就會孤立,甚至被拋的遠遠。

  同知丁府‧書房

  連花園在內,佔地有三畝,書房之中,丁銳立正有些頭痛看著老師交代下來的功課,覺得自己腦袋昏沉,有些才思枯竭。

  「老師對我期望甚高,可我連這樣文章都寫不出……」只要一想到老師跟父母對他的期待,丁銳立就覺得心裡沉甸甸,很有些壓力。

  更心煩的是,丁銳立一向是縣學、府學的核心,可這情況,在最近起了變化。

  這次新進的案首蘇子籍,其實他也沒有多少為難之心,畢竟每隔二年,肯定有個府案首誕生,難道個個與之為難對敵?

  丁銳立還沒有那樣傻。

  再說,他自己就是案首的過來人,心知進了府學,就很快被前輩教作人,有的甚至懷疑自己人生和才學——其實僅僅是秀才和舉人之間有巨大差距。

  按照道理,已苦學了三年的自己,老師評價已經接近舉人,可以搏一搏,後輩不可能超越自己。

  但蘇子籍卻打破了這定理,他一入府學,本來圍繞自己的人,就跟聞了迷香一樣,紛紛圍繞過去,就連訓導都讚不絕口。

  丁銳立頓時產生了危機感,在書房裡,就覺得悶的喘不過氣來,當下出門喊過了書僮。

  「公子,你要出門?」書僮見公子吩咐自己去備車,問。

  丁銳立蹙眉:「心情煩悶,打算出去看看周圍景色。」

  這在文人中,也是經常有的事。

  光是坐在書房裡,哪能經常寫出好文章來呢?

  等乘著牛車出了城,看著道路兩側很快有了田野,風吹過,煩悶心情終於得到了一些紓解。

  「去那邊的亭子。」又走了一段路,前方有個亭子,風景看起來還不錯,丁銳立想過去吹吹風,就對車伕說。

  等到地方下了牛車,走上涼亭,發現,這裡早就來了個人,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穿著灰色短打,相貌平庸,應該只是個路過歇腳的人。

  丁銳立也沒多在意,反正這涼亭很大,他與書僮坐在對面,也毫無妨礙。

  望著遠處的風景,他思考著老師佈置的功課,該如何完成。

  就在這時,一陣風忽然刮來,迷人雙眼,丁銳立忙用手遮面,等風過去,發現書僮不見了,原本坐在對面的路人,竟坐到了自己身旁。

  見丁銳立望過來,路人笑了笑:「丁公子,聽聞你才學出眾,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你是誰?」丁銳立皺眉站起來,叫起了書僮的名字。

  「不必喊了,我看到你書僮去牛車,許是去取東西。」身後的人淡淡說。

  這事,深究的話,其實經不起推敲,書僮方才就在身邊,怎麼可能不跟丁銳立說一聲,就突然去了別處?

  可此時丁銳立覺得腦袋越發昏沉,甚至有一種噁心感覺湧上來,讓他根本無法再去思索。

  他踉蹌著後退,重新坐下,看著路人,蹙眉:「我不認識你,你又是如何認識我?」

  「我叫譚安,曾是臨化縣的公差,與蘇子籍也算相熟。」這人笑得很怪異:「我就對你也有著印象,只是你這樣的公子,竟然顧忌蘇子籍這樣的寒門子弟,這讓我很是費解。」

  「這話怎麼講?」丁銳立晃晃頭,努力讓精神集中,望著這個自稱譚安的人,這人的笑容,在他的眼睛裡,變得忽遠,又忽近,彷彿在做夢。

  見丁銳立的眸子清明不再,譚安慢慢說:「蘇子籍這人極有心機,他現在與你和平相處,只是一時摸不清楚你的深淺。」

  「現在與府學諸多學子結交,不消多少時日,必能取代你!」

  「這……」雖心底有個聲音在說不是這樣,但又一道聲音在丁銳立腦海中響起——就是這樣,說的不錯。

  譚安突悶哼一聲,鼻子流出黑血,卻完全不顧,繼續說:「你看,你這樣的公子,官紳之家,又拜了名師,縣試、府試,皆是名列前茅,若無意外,甚至這省試解元,也是手到擒來。」

  「偏偏多了一個蘇子籍,寒門出身,天資過人,又有心機,這次解元落在他手裡,莫說是你,你的父母老師,也要面上無光。」

  「出身名門,又有資源栽培,不如一個寒門少年,這事說出去,惹來多少嘲諷?」

  說著,譚安長嘆一聲:「我這個旁觀的,也覺得你有些慘。」
x24685 發表於 2019-6-4 09:23
第九十四章 再見

  「你覺得我不如蘇子籍?」一股邪火蹭竄上來,丁銳立剛才還覺得有些不對,此刻已徹底沉浸在惱怒中。

  他冷冷說:「我老師是進士,我祖父是進士,我父雖是同進士,可也官居六品,我三歲啟蒙,五歲識字上千,苦讀二十年,我會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寒門子弟?」

  「實在可笑!」

  說著,丁銳立直接甩袖下了亭子。

  譚安也不去追,只笑眯眯站在亭子上,望著丁銳立遠去,片刻悶哼一聲,七竅流出了黑血。

  冷笑一聲:「這可不怪我影響你,你心底不曾有著不安與嫉妒,也不會中了我的術。」

  隨後又奇怪:「不過也是稀奇,丁銳立按說才學以及家世,都比蘇子籍強才是,為何會對蘇子籍有著這樣多忌憚?」

  「不管了,我奉王命行事,就算有反噬,最多舍了這軀體,再折損了些元靈罷了。」說著,譚安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見。

  「公子,公子?」回程的路上,書僮問冬有些疑惑看著自家公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公子出來散心,卻去了路邊不起眼的小亭,可到了那裡,坐了沒有一會,又吩咐回去。

  公子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但小亭風景不錯,只是遇到了一個路人,中間並未相互說話,為何公子與誰鬥了氣一樣?

  問冬百思不得其解,可也不敢問,只能將這疑問憋在了心底。

  丁銳立出來時只是心情煩悶,可回來時整個人都陷入了負面。

  尤其當晚將所寫的文章交給老師,于先生看了皺眉:「你今日可是狀態不佳?這文章做得,怎麼差了這麼多?一看就是心浮氣躁,不曾用心,且回去重寫一篇給我。」

  丁銳立挨了一頓訓斥,心情更差,回來在燈下,看著這一篇自己看了都覺得不知所云的文章,怒而揉成一團,扔到紙簍裡。

  光滑的桌案上,彷彿有一張臉在嘲笑著,細打量,不是蘇子籍是誰?丁銳立尖聲大叫:「蘇子籍,你再有心機,想要奪我解元,不過是痴心妄想。」

  但僅僅一週,于先生將他叫到跟前,示意看一篇文章。

  「此是我老友抄錄給我,是府學一個叫蘇子籍的秀才所作,字字珠璣,實在是一篇精彩的文章,你且看看。」

  說著,又不勝感慨:「原本以為,你已足夠出色,不想,府學竟出了這人,聽說這秀才年紀不過十五歲,自入了府學,每一日都進步神速,這一篇還及不上你,但與半月前,已有天壤之別。」

  「我老友藏著掖著,實在是吝嗇,哎,莫非是怕我搶了他的學生不成?我已有了你這樣的學生,又怎會眼饞別人?」

  于先生對自己這學生還是有信心,而作這文章的蘇子籍,顯也是才華橫溢,不過是愛惜學生,才會想著將這篇文章給丁銳立看一看。

  按他對丁銳立的瞭解,這孩子心胸寬廣,並不是一個嫉賢妒能之人,說著就一擺手:「坐了,細細看。」

  聽老師這樣稱讚蘇子籍,就已臉色有些難看,丁銳立勉強一笑,側坐捧著這篇文章讀了一遍,更是臉色發白。

  的確,這篇文章還比不上自己,可是丁銳立看過府試時蘇子籍的文章,相比一下,就很懸殊。

  「怎麼可能,蘇子籍怎麼進步這樣快?」

  因怕老師看出什麼,丁銳立勉強笑:「老師說的是,這蘇子籍我是認識,的確是個有才之人。」

  于先生是真心為了學生好,自然希望學生能結交一些有才之人,聽到這話,就欣慰點頭:「你可以與他多多來往,觀此子文章,不僅有文采,還很沉穩老練,並不走偏鋒,就算這次省試,不能考取舉人,三年後也綽綽有餘。」

  「你們同一府學,以後說不定同朝為官,要多多親近才是。」

  當過官的人,才最清楚同年以及同窗的關係有多重要,可以說,官場中,才能固然重要,可關係有時還在其上。

  丁銳立聽了,臉上笑著,心裡更難受了。

  等回到了自己房中,直接就一腳踢在了桌腿:「實在是可惡!」

  在此時,聽到一聲嗤笑在屋內響起:「丁公子何必動怒?」

  「誰?」丁銳立尋聲看去。

  就看到上次在小亭處得見的路人,笑吟吟轉身而出,竟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裡,這一驚非同小可,丁銳立立刻就要喊人,就聽這人說:「我此次過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秘密,事關蘇子籍的事,你不想聽,就盡可喊人吧。」

  丁銳立聞聽這話,臉色一變,稍退了幾步,靠近了門,只要有不對,就立刻奪門而出,問:「事關蘇子籍的秘密?哼,你與我說這些作甚?」

  「行了,我的丁大才子,我就不信,你不想扳倒蘇子籍。」譚安慢悠悠過去,只要丁銳立沒有第一聲喊人,就知道有戲,反客為主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一指旁座:「丁公子不要對我這麼警惕,我過來,就是要與你結盟,不會害你。」

  「你與我結盟?」丁銳立雖中了術,但也只是擴大負面情緒,只將蘇子籍當做仇敵而已,並不代表就腦子蠢到了誰的話都信,聽到這樣譚安說,第一反應就是審視的打量。

  上次時因心情激盪,丁銳立對譚安也並未仔細觀察,此刻細看,微微吃驚。

  這人自稱譚安的人,按照得的消息,按說曾經只是個縣衙公差,並不是讀書人,亦不是大戶出身,相貌平平,年紀也不大。

  可現在來看,泰然自若,就在這同知府上出現,也並不畏懼,哪裡有一點是普通人?

  更奇怪的是,眉眼之間,還帶著一種驕縱。

  怪哉,不過是個底層人,哪有底氣,有這輕蔑姿態?

  難道不怕自己一喊人,就有家僕甚至衙差撲入將其擒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銳立沉吟了下,扯過了椅子坐下,冰冷冷一笑,就問:「你不過是區區一個革職公差,憑什麼與我結盟?」

  「就憑你擅闖同知府邸,我就可喊人把你拿下入獄,甚至就地格殺也可。」

  「說,誰派你來的?」
x24685 發表於 2019-6-5 17:50
第九十五章 入了彀

  見丁銳立容聲盡厲,譚安笑而不語。

  門口就響起了書僮問冬的聲音:「公子,你可需要茶點?」

  丁銳立見譚安不為所動,沉聲說著:「進來!」

  書僮問冬的確端了茶點進來,認真給公子上了茶,丁銳立心裡一沉,問冬的確是聽見聲音才問,進了房間還四周掃了一眼。

  但偏偏是,不遠書架處譚安,明明在,可書僮問冬的目光掃過,就和掃過空氣一樣略過。

  「難道,是妖鬼?」丁銳立一股寒氣湧上來,身體微微顫抖,不少傳說襲上了心去。

  「公子,你還有什麼吩咐?」書僮問冬見四周無人,一切正常,就納悶的問。

  「不用。」丁銳立說著:「我打算讀書,無事不要進來。」

  「知道了,公子。」

  等書僮問冬離開了,丁銳立再次看向對面:「你是誰?」

  「我,和你說了,臨化縣一個革職公差。」譚安放下了書,重新說:「蘇子籍與我有奪妻之恨,更害我丟掉差事,我對他的恨意,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你且信我就是。」

  見丁銳立不語,就說著:「我要與你說的是關於蘇子籍縣試時的事。」

  「縣試?他出了何事?」丁銳立根本不想和這可疑之人說話,但它要說,自己也只得敷衍下。

  萬萬不可給它翻臉之機。

  譚安嘆了口氣:「我是縣衙公差,自有著消息來路,聽說,縣試時的文章,他寫了避諱字。」

  「此話當真?」丁銳立就算戒心很重,還是一驚,隨即不信:「可我聽說,蘇子籍的縣試只考了一次就中了,要是寫了避諱字,如何能考取?」

  「這就是我要與你說的事了。」譚安嗤笑一聲,「他雖寫了避諱字,可有人幫著修改了文章。」

  「何人?」這可是大醜聞,大把柄,丁銳立眼睛一亮。

  「還能誰?自然是縣令張大人。」譚安搖頭:「你別看蘇子籍只是個寒門子弟,實際上善於鑽營,張大人就是收了好處,才修改了這避諱字。」

  「這事,不僅張大人知道,就連教諭也知情,當場還有別人,消息就是那裡傳出來,保真!」彷彿怕丁銳立不信,譚安還說了消息來源。

  這讓丁銳立開了眼界。

  雖說譚安的說辭裡有著前後矛盾的地方,但此時丁銳立相信,這事本身未必假,在屋內來回兩圈,冷聲說:「這可是科場舞庇,我去令人去告,就算是縣令也得罷官丟職!」

  「告也無用。」譚安笑了下,瞥了一眼,這人果是恨意很濃,要不,豈會立刻想出對策。

  「你莫非忘了,縣試只考取童生,可童生並不算是功名。」

  是啊,童生不過是得到考取秀才的資格罷了,可不是功名,要是蘇子籍考取秀才時這樣做弊,不但可革了蘇子籍的功名,就連張縣令的烏紗帽也保不住。

  朝廷開國不久,對這方面非常重視,雖還沒有科場大案,但前朝一次科場大案,受賄考官和行賄考生立即處死,還株連親屬,父母妻子全遭流放,懲處異常嚴厲!

  有這例子,本朝也不會輕放!

  但不得不承認,蘇子籍是有幾分才學,想必經歷避諱字,府試時不會再犯。

  而僅僅只犯一次的話,還是在縣試,上面的官員也不會去查。

  想明白這事,讓丁銳立更惱怒。

  「這事既無用,那你何必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麼?

  丁銳立其實脾氣並不算差,可中了術,對蘇子籍的事都有著極強情緒,此時有些惱怒,瞪向譚安。

  譚安老神在在坐下,也不惱,只是挑眉:「我只是告訴你,他這人看似寒門,其實有後台,心機也深,不能蛇打七寸,必會成為大患。」

  見丁銳立面露思索之色,才慢悠悠說:「其實,你想要的不就是這次省試,能考取解元麼?」

  「本來你不用擔心蘇子籍,誰叫他進步這樣快速?」

  「離秋闈還有三月,你不怕他突飛猛進,硬是把你的解元擠掉?」

  丁銳立雖知此人挑撥,可真中心中隱憂,肌肉不由抽搐下,陰沉看了一眼,道:「你有何辦法,能讓他不中?」

  很快又說著:「他才學的確不小,不能讓他失去科舉資格,此次說不定真的能中。」

  甚至和自己搶奪解元。

  譚安就知道此人已入了彀:「你鑽了牛角尖,誰說一定要失去科舉資格,才不能科舉?受傷,殘疾,焉能再去科舉?」

  他殘忍一笑:「再說,失去科舉資格,還可再考,說不定結了死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只有蘇子籍殘了,別說是這一次,以後前途也都毀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下這狠手了。」

  「這……你讓我再想想。」丁銳立有些心動,可又有聲音在阻止,本來只是小衝突,要是鬧到這程度就是不死不休了。

  見著丁銳立遲疑,譚安有些不滿意,嘆了口氣,取出了一根香,面露不捨,還是一揮手,就點著了,釋放出煙霧。

  丁銳立怔了一下,等回過神時,已面現陰狠,說:「你說的對,他殘疾了,必定前途盡毀,你有什麼好辦法?留有把柄,對我不利,我可不做。」

  又狐疑:「這事你可以作,為什麼你不干,你莫非是想漁翁得利?或者拿此把柄要挾我?」

  就算在這時,丁銳立還是有幾分清醒。

  「哈哈,放心,不會對你不利,知道挨著府城的水源鎮嗎?」譚安問著。

  「知道。」

  「水源鎮有著一個小湖,比不上蟠龍湖,其水也來自蟠龍河,湖雖無名,但周圍景色不錯,常有人踏青,更有著一座久無香火的水祠,你改日就邀請那蘇子籍水祠玩耍,我會埋伏在附近,趁亂,毀了面容,將其打傷。」

  「到時,就算分寸不好拿捏,只要面目有瑕,哪怕考取了舉人,也就此止步,不足為患。」

  「怎麼樣,下手我幹,你只要引出他就可。」譚安說著,要不是自己不能近身,又要借此人之手抵抗反噬,哪要這樣麻煩?
x24685 發表於 2019-6-5 17:52
第九十六章 邀請

  「為何非要引蘇子籍去那裡?」丁銳立還是狐疑。

  譚安坦言:「因那處水祠面積不小,後面有禁地,一般遊客都不會進入,而且曾有過妖怪之說,他在那裡出了事,可以推到妖怪頭上。」

  丁銳立仍覺不妥,畢竟這說法有著破綻,但神色一陣遲疑,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譚安悄然離開,丁銳立在房間裡靜坐半宿,次日一早,就向于先生請假。

  「朋友有事,這幾日要去幫忙?」于先生對這學生自然是信任,甚至都沒問是哪個友人需要幫忙,就准了假。

  丁銳立隨即去了水祠,探了的確沒有陷阱,這才奔去府學。

  府學還是和以前一樣,上完了課,三十多個秀才在學堂奔出,正巧沿著半個湖面而散。

  這一條走廊漫長,兩側樹蔭如蓋,夕陽金色透過了枝葉,散落到一行人上,有的人大聲說笑、有的人竊竊私語。

  丁銳立漫不經意看著,這情況對他來說很平常了,但又一轉眼,臉上掠過一絲不快,只見七八個秀才,擁著一人出來。

  這人是個少年,還帶著一點青澀氣,只是神態從容,不時和周圍的師兄施揖說話,說來也奇怪,他雖禮數不缺,一說話卻諸人都傾耳而聽。

  「這,果然是心機甚深,才半個月就騙得這樣多人……」丁銳立只瞥了一眼,陡一個念升起來,當下就心亂如麻。

  丁銳立也長的不錯,家世也算是地頭蛇,平時也有一幫人陪襯,但僅僅半個月,就有這樣一幫人圍著蘇子籍,不由油然生出一股厭憎和恐懼。

  「弟妹又來接你了,琴瑟相合,月下棋盤,讓我等羨慕。」這時有人說話大了些,驚得丁銳立身上一顫,就見著蘇子籍笑著:「各位兄台,那我們就下次再聚,一起讀書?」

  「極是,極是,我還有幾本祖父時的心得,到時必拿來交流。」一行人施揖,作鳥獸散。

  「夫君,你的人緣真好,我看了都開心。」葉不悔說著:「我人悶,也不會多說話,其實你不必每天陪我下棋。」

  「噓,我可你的夫君,不陪你,讓你開心,難道去陪那些大男人?」蘇子籍低頭看了她一眼說著,並不是故意矯情,的確這樣想。

  前世他並不喜歡吸血鬼式的女權,但也認為對自己妻子,理所當然尊重,花點時間陪個開心,這不是本分之事?

  這在這時代,已經是情話了,葉不悔扭頭看看走廊,耳朵都紅了——夫君怎麼能在府學裡,這樣一本正經的說這話!

  她心裡很開心,感覺就算自己再不幸,還是選中了一個好夫君,不想把這心情表露的太明顯,小聲:「爹以前說,男人要以學業為重……」

  蘇子籍笑:「最近我的學業進步很快了,朋友也結交了不少,大禹三入家門固是豪傑,我卻不取……」

  別人,就算是教授,都覺得蘇子籍的確有過人之處,短暫時日,不但學業突飛猛進,還能與人結交,使其信服。

  這些能中秀才的人,誰不是聰明又有個性,能不依靠官位地位,就使他們服帖,連鄭立軒都歎服:「實我數十載難見。」

  可蘇子籍自己清楚,自己就算是魅力增加了,也不至於這樣強,全靠文心雕龍打開心扉,又用朗讀強制增長經驗來促進學子學業。

  秀才都不是傻瓜,朗讀會一二次一去,就能感覺到在自己周圍能得好處,誰不想中舉,誰不想當官,頓時人人奉承,看起來就是眾人咸服。

  「不過,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慧,人有私心不要緊,進了小圈子,就能形成事實。」

  「最重要的是,我得了最大好處,本來一本本尋找,不但費功夫,還若人猜疑——為什麼你就專門找手抄本?」

  「現在是讀書交流,十本混個三本有價值的,就賺翻了。」

  「難怪不消半月,我就連連突破8級和9級,離10級都只有小半了。」

  「唯一可惜的是,舉人筆記的經驗越來越少了。」蘇子籍暗暗嘆息,舉人的知識面就這樣大,重疊性很高,到了現在,就算有新的舉人筆記,能獲得的新知識也少之又少。

  進士筆記才能發揮作用,經驗也減了許多。

  就在蘇子籍沉思時,感覺衣角被拉了下,這是示意又有人來了,蘇子籍習慣性抬起首微笑,只是見到面前這人時,微微一怔。

  「丁兄前來,只是為了邀請我明日去水源鎮遊玩?」聽了來意,蘇子籍笑著:「你差人來與我說一聲不就好了?」

  原本丁銳立一直冷淡,現在是想和解?又或者想參與讀書會?

  可丁銳立的水平,對這個需要不大了吧?

  「我是正好赴了別人的約,又想著從沒有和蘇兄出遊過,就過來拜訪一下。」丁銳立露出爽朗笑容:「明日是府學旬假,你應該有空吧?聽說水源鎮風景不錯,那邊還有個水祠,我約了一些友人去那裡踏青,他們聞得你的才名,也都想認識你,你可不能不去。」

  「既是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蘇子籍略一思索,就回著。

  在丁銳立走後,蘇子籍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奇怪,丁公子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葉不悔這時過來,說著。

  「你也覺得他有些奇怪?」蘇子籍看向葉不悔。

  葉不悔雖覺得自己這樣說對方有些不好,可又是真有這樣感覺:「上次在府學見到時,雖不理踩你我,給我感覺還算爽朗,可今日笑著,我覺得他似有著心事,顯得有些陰鬱,給我的感覺不太好。」

  「許是真遇到了事。」蘇子籍安撫葉不悔,暗想:「丁銳立,今日給我感覺得確不好,雖說可能是錯覺,但明日去時還是要小心一些。」

  只是藝高人膽大,蘇子籍看了一眼「蘇式拳術5級(4833/5000)」,略有點遺憾:「早就想過要採集這世界武技。」

  「可是文學還有人教,武技都是私人或將門密傳,非自己人不可傳。」蘇子籍搖了搖首,武功沒有輕易傳授的道理,以自己身份上門求師,對方都不一定買帳,即便買帳,那也有一堆條件,服從師門,聽從命令,以自己的身份很難接受……

  自己都快是舉人了,又掛著太子血脈的名號,不可能這樣作。

  但印刷本的武經,其實府學藏書中有,可惜的是無法汲取,從頭學起,自己怕是沒有這時間。

  「罷了,以後看機會吧,現在這程度也足夠用了。」
x24685 發表於 2019-6-6 09:49
第九十七章 祖祀

  水源鎮

  出了府城,行十幾里就到了,這鎮算是背靠著府城的一個繁華小鎮,街上行人車輛不少,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牛車行過時,能聽到叫賣聲。

  只是窗口看,茶肆酒樓之間,會發覺綠苔幽石,隱隱間有一種古老的韻味。

  蘇子籍坐在了牛車上看著街道,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一種熟悉的繁華,好像回到上一世。

  「大鄭盛世麼?」蘇子籍目光轉動:「有著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真的能這樣和諧?」

  一切力量都會在時間的博弈獲得應有的位置。

  如果有超自然力量,它們應該有的位置在哪?

  就在這時,一支小小的隊伍穿過街道,為首的配刀,看官服是巡檢,後面的人持著鐵尺。

  街道上的人很嫻熟進行規避。

  「嗯?」巡檢是個中年人,目光一轉,就看見了不遠的牛車,不過隨之看見了青衫,臉色緩和了。

  這是有功名的學子。

  蘇子籍笑笑,拱了拱手,沒有多話,他換了一身半舊的青衫,只是袍下,腿上綁著短刃,這樣在桐山觀事件後,就已是日常了。

  「去水祠!」見著巡檢過去,蘇子籍吩咐著車伕,水祠位於鎮尾,乘牛車穿過了街道,蘇子籍突一怔。

  「咦,似有人在窺視自己。」蟠龍心法的靈力,使得蘇子籍若有所感,不動聲色掃看了下,沒有發覺異樣,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

  「蘇兄,你來了。」牛車在水祠前停下,蘇子籍下車就看到了等候在入口處的丁銳立。

  「你且自去,下午來自己找我。」蘇子籍交代,因僱傭時就交了定金,是僱傭一天,車伕自無異議。

  「丁兄,別人呢?」蘇子籍雖有些預料,但看見沒有人,還是心一沉,暗暗嘆一口氣。

  丁銳立不知道蘇子籍內心感慨,說:「他們都已進去了,我留下是為了帶你入內,免的你尋不到人。」

  「裡面有問題的話,這裡是有不少人看見,難道丁銳立不怕官府追究?還是說,是我多心了?」

  蘇子籍順著跟著裡去,步入水祠,能看出這裡雖久無香火,但當年應有過輝煌,雖牆壁陳舊,少數甚至倒塌,小路兩側也多是野草,不過還是有主持,並且也有人上香。

  雖遊客不算多,但也有,見丁銳立似乎並不在意人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有些不解。

  蘇子籍還想探察,突然覺得一股清涼自湧泉穴直透而上,整個人一清爽,頓時就轉移了心思。

  這水祠有點古怪。

  兩人沿著古舊碑廊一路而行,丁銳立指著色澤斑落的側壁說著:「這水祠在前朝,就是本郡水祠之首,受本府官祀。」

  「這些繪畫,當年可是請了大師所繪,雖因有失靈驗,官府停止官祀,香火日衰,但也可以看見當時之盛。」

  的確,側壁有不少剝落,但很明顯是水金瀝粉所繪,海面晶瑩如玉,隱有雷霆,魚、蟹、鯪、鯢、鮫、蝦、蚌、龜等大小水族騰躍起來,恭迎寶幡方旗之君,蘇子籍一怔,若有所思。

  「不僅僅是祠畫還可以看,後面有一片風景頗佳的樹林,野花遍地,適合野餐,別人都在那裡等候。」

  蘇子籍笑了笑:「既是這樣,不能使人久等,就請丁兄前面引路了。」

  丁銳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但眼角眉梢都帶著欣喜,讓蘇子籍看了心中更是微沉。

  「丁銳立,人還是那個人,前後判若兩人,雖說我覺得他看起來不對,可真要害我,又是為什麼?」

  「難道是為了科舉?可觀丁銳立言行,並不是慾令智昏的人,害了我,又有什麼好處?」

  蘇子籍心裡想著,目光掃過前面一片小樹林,這片矮樹林看起來有些雅趣,還有著幾間矮房露出屋簷一角。

  丁銳立催促:「就在前面,怕是等急了,速去吧!」

  「這裡看起來不似有人啊。」蘇子籍故意這樣說。

  丁銳立只是笑:「林深,人怕在更裡面,不過我突然之間要更衣,先去方便,你只管自去。」

  說著作了揖,就勢退了出去。

  蘇子籍站在原地,也不去追出去的丁銳立,走向一排矮屋。

  「這裡怕才是水祠最初所在。」看著這比大殿更破敗古舊的矮房,蘇子籍目光掃過沒了門扉的中間房子裡的供台,心下明了。

  這最初的供台是一大塊天然石頭鑄造而成,份量絕非幾人能搬,矮房也是石頭堆砌,石縫間有雜草生長。

  雖供台上空無一物,連神像也無,有點不符合水祠的規格。

  不過,這些對蘇子籍來說並不重要,看出簡陋水祠裡並未藏著人,就站在這裡,看著周圍。

  既丁銳立將自己引誘而來,就絕不可能只讓自己在這裡露個面,游個祠。

  果然,只是片刻,就有絲絲霧氣生出,漸漸籠罩住了小林,接著,似乎被激怒,陰風吹過,微帶寒意。

  壓在蘇子籍的身上,漸漸重若磐石,而蘇子籍並不慌張,仔細看去,只是不等蘇子籍看清楚,一道惡風直撲。

  蘇子籍略一退,惡風撞向身後石屋,在半空一個翻轉,再次朝蘇子籍撲來。

  蘇子籍故技重施,又是一讓,惡風消失不見。

  就好像只是一個幻影,來得突然,去得亦是詭異。

  蘇子籍環顧四周,面色微沉。

  「有著一絲妖氣,莫非是妖怪作祟?不過,惡風又有點熟悉的感覺。」

  就在蘇子籍作勢欲走,惡風再起,半空中俯衝著撲來。

  「噗」這次,蘇子籍伸手一拔,寒光一閃,只聽噗一聲,惡風硬是被斬中,它顯也不是真的惡風,撕開了紙一樣的感覺,憑空消散。

  蘇子籍不現驚慌之色,冷靜觀察四周,這就讓試探的人,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果然是大鄭的龍子龍孫。」隨著腳步響起,一道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冷冷的在不遠處響起。

  蘇子籍回身,就看到霧中走出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譚安。

  但此時譚安,與蘇子籍印象中普通公差截然不同,平庸面容上雖仍帶陰沉,並不見稚嫩。

  望著目光,亦帶著一種刻骨的仇恨,彷彿蘇子籍是自己的滅族仇人一樣。
x24685 發表於 2019-6-6 09:51
第九十八章 羅網

  「此人不是譚安!」蘇子籍不動聲色,試探:「你竟然這裡,難道剛才是你搞的鬼?」

  「不錯,是我。」譚安緩步走來,在距離蘇子籍四五米遠停下,審視看著,上下打量。

  「我奉命打殺於你,本來還有些懷疑真假,現在卻相信了他們說的話。」

  「這處本是一府水祠之首,這裡又是祖祀,凡進入而不敬者,就受其殃,你呆立許久而不敬,就已觸犯了法禁。」

  「雖法禁早已鬆弛薄弱,也不是普通人能抵抗,這也是水祠冷落數百年還能受人畏懼的原因。」

  「你區區秀才的位份,絕對抵抗不住,唯有龍子龍孫,天璜貴胄,才能抵禦,更能斬殺靈使。」

  這話聽著是誇獎,但配上譚安表情,更像是居高臨下的輕蔑,彷彿蘇子籍已是抓住的獵物,此時不過是在點評一下獵物聰明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而已。

  這樣的姿態,讓蘇子籍不喜。

  而龍子龍孫這個詞,蘇子籍也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上次曾靜闖入書肆時,就曾指著葉維翰說是龍子龍孫,隨後更殺死了葉維翰,還試圖殺死葉不悔,如果不是蘇子籍抓住機會反殺,也就沒有現在了。

  那時,蘇子籍沒有機會從曾靜口中得知隱情,現在倒想從面前這人身上得到些線索,試著問:「你認為我是龍子龍孫?」

  譚安陰冷一笑:「你別想著從我這裡打探出消息,我不管你是否知情,這裡是祖祀,自成一體,就算你是龍子龍孫,不曾受封,也受壓制——去做個冤死鬼吧!」

  說著,不肯再多說一句,雙手一屈,已戴上了鐵爪,快如狸貓,朝著蘇子籍就抓撓而下。

  這攻擊方式,的確不像人類,更像是動物成精。

  蘇子籍一閃,腦海一亮,感覺到了違和:「它借助譚安身體,還讓丁銳立引我過來,不是謹慎,是力量不夠!」

  「真的實力強大,必定不會這樣行事,就算是沈誠,心懷利器,殺心自起,何況是妖物?」

  「謹慎小心,無非是因力量不大。」

  但知道了這些,蘇子籍也沒有放鬆警惕,這話用在自己身上也合適,此時自己,也還不強。

  「這妖貓戲老鼠的姿態,怕是不知道我修煉了蟠龍秘法?」蘇子籍冷笑一聲,現在試探差不多了,是解決它了。

  「這裡挨著府城,我也不好多留你,誰讓你是龍子龍孫,吃了你的血肉,我不僅能報仇,還能修為增長,這就是你的命,怨不得誰。」

  「去死……」譚安說著才說著,蘇子籍突然臉色一變,雖手中僅僅是短刃,但隱隱雷鳴,還沒有等譚安反應過來,刀光一閃,快得令人目眩。

  「啊……」譚安大腦沒有來得及反應,但是巨爪卻條件反射一樣,一爪格了上去,只聽「錚」一聲,剎那間,一股奇特的力量透爪而入,譚安身體巨震,向後退了一步。

  「不可能!」譚安的臉色扭曲,但蘇子籍的拳術,本是戰場殺人之技,講究的就是迅如雷霆,根本不給敵人喘息之機。

  只聽「錚錚錚」連擊,譚安的巨爪連連格擋,火星飛濺,到第七刀時,終於經受不住,格擋露出了破綻。

  「不!」

  「噗」一聲,短刃貫穿而入,自譚安的左胸心臟處刺入,又狠狠的一攪,再一拔,就見著譚安胸口和口中,同時噴出大口血,跌滾出了數步,才停了下來。

  「……可…可惡!」

  譚安一時不死,面目猙獰:「不可能,你是大鄭的龍子龍孫,竟然學了兵家格殺之法?」

  不過轉眼若有所悟:「……是被齊王和蜀王追殺,所以才傳授你兵家格殺之法麼?」

  蘇子籍深深看了譚安一眼,看見了血液污黑,頓時若有所悟:「真的譚安,怕是早死了。」

  腦海裡靈光一閃,就喝著:「齊王和蜀王,你是奉哪個王爺之命?」

  這本是試探,譚安露出了詭異難明的笑容:「是齊王,太子半途而薨,蜀王受道門支持,齊王就受我等妖族支持……」

  才說了這句,眼見著蘇子籍靠近了二步,凝神而聽,突然之間,「轟」一聲,半個腦殼炸開,接著上空浮現一道黑影。

  「定!」這黑影才脫離了軀體,就瞬間凝聚起來,凶悍猙獰臉上有一處致命的傷疤,帶著獸瞳,疾撲而至,大聲喝著,與此對應,霧氣再次凝聚,就和羅網一樣,將蘇子籍綁住。

  「去死!」嘴一張,還真和傳說中一樣,是一張血盆大口,鋒利獠牙,對著蘇子籍的腦袋直咬下來。

  「噗」蘇子籍原本傾聽的神情消失不見,似乎早有準備,刀光一閃,已刺入了近在咫尺的胸膛。

  「不可能,人妖相剋,你怎麼能掙脫祖祠的法禁?」隨著一聲嚎叫,這妖物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它似乎沒料到,蘇子籍竟然能擺脫術法,並且還能傷到它!

  感覺到迅速消退的生機,妖物驚怒交加,直接仰頭大叫一聲,隨著一股力量的爆發,將蘇子籍直接震飛出去。

  「你這個卑賤的人類,竟敢傷我!」低頭看一眼胸口,只見傷口漸漸癒合,又是冷笑:「你莫非以為,靠著凡人手段,就能傷我?」

  可就在這時,體內傳出了異樣,讓它再次停下。

  「不!怎麼會!」

  原來,就在它說話間,原本癒合的傷口,傳來一種讓它靈魂都跟著顫慄的燒灼之感。

  它試圖用妖力去修復,無濟於事!

  「果然是龍氣,果然你是大鄭的龍子龍孫!」哪怕是現在,它都完全看不出蘇子籍身上有著任何修士的氣息,並且隨著胸口傷口處的火焰,妖物不得不認識到,它今日栽了!

  目光再看向蘇子籍時,它已恨極了他,但黑影一轉,就要逃出。

  「可惡,曹易顏果然狡猾,隱瞞不了不少東西,讓我打頭陣!」

  就算沒有殺了蘇子籍,只要印證蘇子籍的確就是太子血脈,自己原本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不好,它要逃!」見黑影衝著自己一笑,就要遠遁,蘇子籍只覺得頭皮發麻,這種虛體的妖鬼,最是防不防勝,已經是敵對,就要殺之。

  可就算一沖,已來不及,原本霧氣籠罩的矮樹林內,眼見一道黑氣伴隨著令人膽寒的鬼哭狼嚎,就要衝出。

  「嗡」這時,霧氣突一轉,只聽「噼啪」摩擦,反變成了阻礙黑氣逃出的天羅地網。
x24685 發表於 2019-6-7 21:14
第九十九章 不可能

  「這,不可能!」黑氣化成一個半妖半人形態,在霧氣中掙扎著:「為什麼祖祀會束縛我?」

  「我才是妖族。」說著,就拚命掙扎,眼見著霧氣被撕碎一些,蘇子籍再不遲疑,一咬牙,疾撲而至。

  「去死!」短刃舉起,就要刺下。

  「嗷……」一聲龍吟,似乎在虛空中傳來,在蘇子籍身體上空,一條幼龍虛影出現,只是輕輕擺了下尾巴,尾尖正與短刃相交。

  「不可能,不可能!」黑影目光睜大,滿是不敢相信。

  「噗」短刀刺入,黑影瞬間凝實一瞬,接著就爆出了璀璨白光,當光波及到蘇子籍時,只覺得身體一暖,與妖鬼靠近時沾染的陰邪盡皆除去,而水祠祭石,在白光掃到,劇烈搖晃起來。

  下一刻,一道光柱從石屋處迸發,直衝天空。

  這光柱與幼龍有了共鳴,原本有些呆板的幼龍虛影,眸中多了一分神采。

  「這、這是龍君的力量?不,不,還很幼小……姬君,為什麼,為什麼殺我,我是妖族……」

  妖鬼眼睛大睜,不敢置信感覺到本該消失的龍族力量,它還想說什麼,喉嚨處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下一刻,整個軀體就煙飛雲滅。

  水祠‧壁畫處

  又下起了細雨,幾個遊客兼香客躲到側殿,丁銳立眺望,因天陰,視線很暗,看不出動靜。

  「丁兄,這個石碑,還是前朝敕封,不,是前朝誥封。」

  「既是誥封,為什麼後來又罷黜不用?」兩個秀才觀看著黝黑的石碑,和丁銳立說話。

  丁銳立就算一時迷惑,智商並沒有下調多少,前面說約了人,並沒有虛假,這時把蘇子籍騙到小林,就立刻回來,有著不在現場的證人。

  「就說一起遊玩,蘇子籍自己脫離大隊,遇到妖怪出了事,自己就沒有多少責任了。」

  才想著,聽著這話,丁銳立也細細看去,心裡禁不住驚訝。

  皇帝之命,按照重要性有幾種。

  諭,往往是日常批示和口頭批示。

  敕,有敕命之寶這方玉璽,普通命令,冊封五品以下,九品以上。

  誥,宣示百官,冊封五品以上,以及非世襲爵位,而制是皇帝親作旨文,合起來用制誥之寶這方玉璽

  詔,廣而告之,布告臣民,以及世襲罔替爵位。

  冊封鬼神一般是敕封,用到了誥封,的確是非常重視了,為什麼後來官府罷黜不祀?

  才想著,有人看到小林方向衝天而起的光柱,瞠目結舌。

  「那、那是什麼?」

  原本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可轉頭看向周圍,發現避雨的人,只要轉首,都目瞪口呆望著一處,很顯然剛才的光,並不是只有自己看到。

  而丁銳立只是一見,就本能的臉色煞白,躲在人群中,望著小林,渾身發冷。

  「這是什麼情況?出了什麼事?」

  「不對,我為何會在這裡,我竟然幫著妖物對付蘇子籍?」丁銳立只覺得記憶錯亂,浮現出自己在冷笑試圖讓蘇子籍去死的情景。

  「此事,我不能再隱瞞,要趕緊與老師說,這必是妖物作祟!」大腦有些清醒,丁銳立頓時就要離開。

  但行了幾步,丁銳立恢復清明的眸子裡,突閃過一道紅光,有獸瞳立起,下一刻,紅光與獸瞳同時消失,可焦急的表情也跟著放緩了下來。

  丁銳立只覺得全身清涼受用,似乎一下子就變強了許多。

  「不對!」丁銳立嗤笑了一下:「我怕什麼?殺人的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就是有人要急,也不該是我。」

  「我的感覺,譚安已死,屍體應該在原處,只要報官,就算蘇子籍有一百張口,想要解釋清楚也需要時間,這次秋闈,必不會有結果。」

  「不,這不保險,要是沒有人鬧,以蘇子籍案首的身份,不會懷疑殺人!」丁銳立一念,就對著左右說著:「戴兄,韋兄,裡面似乎出了事,還是趕快報官吧,讓巡檢司或捕快前來查看。」

  「說的是!」兩個書生本來慌亂,覺得這是好主意,立刻答應了。

  其實無需報官,水源鎮水祠顯靈一事,因有許多目擊者,這事的傳播速度非常快,鎮上的巡檢,已經率人趕過來。

  而周圍的人又怕又好奇,圍著擠在水祠照壁前議論。

  「這是龍君顯靈了?」

  「肯定是,你看光柱都沖上天了,不是顯靈是啥?」

  突然,人一陣分開,原來是巡檢到了,只見一個中年人奔來,十餘手持鐵尺、水火棍的公差前後簇擁著近來,見了眾人喝著:「休得喧嘩,祠祀呢?」

  一陣輕微的躁動,祠祀出來,五十歲左右,胖胖的臉也算五官端正,連忙哈腰:「大人,小人在!」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人剛才去查看,是祖祀處石台發光,沖上天空,高三丈餘,前後半刻時間左右。」祠祀說話很清楚。

  「祖祀處石台有可異樣?」

  「沒有。」祠祀已經查看過,除了一些污血,什麼都沒有,這污血一看就是有些時日了,可能是不知道誰在以前殺過狗,因此不想多事。

  「哦,那他們是?」巡檢看了一眼遊客。

  「學生是府學廩生,在此遊玩,不想遇到這事。」丁銳立作了揖,淡淡的說著,心中卻是驚疑,不可能啊,譚安已死,屍體應該在原處,怎麼會沒有異樣?

  就算譚安不能使蘇子籍破相,捲入殺人案,也可以使蘇子籍短時間脫不了身,怎麼能去科考?

  耽擱了三年,就不能和自己爭解元了。

  「原來是府學廩生。」巡檢看了一眼,這是有功名的人,臉色和緩了下,又對著祠祀說著:「帶我過去看看。」

  一行人去了小林和石台,一眼看去,很平常。

  「這就是祖祀?」巡檢皺眉問著。

  「是,當年本祠就這幾間小屋,後來前朝擴建才這樣大,但也保留下來。」祠祀是世代繼承,對祖上歷史還有些瞭解。

  「這是啥?」巡檢是久干治安的事,很敏銳,一下發覺了污血。

  「這血有些時日了,怕是有人偷偷殺雞殺狗留下。」祠祀說著,神色坦然。

  屍體呢?

  丁銳立心中尖叫,掃看四周,目光突盯在一處枯井中,一抬眼,卻看見一處有幾個人過來,似乎也是聽見聲音而好奇跟過來,其中就有蘇子籍。

  兩人眸子相對,都是冰冷冷。

  「現在喊破,不,不行,會把自己都捲入,並且治不了蘇子籍,必須想著別的辦法。」丁銳立沉思著,轉身就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