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68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六十五章 修行球彩(為515活動打賞加更之三)

  這是最後一輪小組賽,張騰明再次碰到強敵,卻是位北直隸白雲閣的黃冠,據說是衛朝宗的小師弟。其球技和他旗鼓相當,幾乎難分軒輊,兩人在分別拿到六分(勝一場三分)之後會面,爭奪本組的晉級八強名額。

  現在已經是他主攻的最後一桿,打到這一桿,他與對手成績已經只差一桿,如果被對方攔下,他就輸了,對手收穫三分順利晉級,若是進洞,則雙方打平,計算之前的小分,他將領先三桿獲勝。

  看台上的潘錦娘雙手捂著眼睛,緊張得不敢看了,安妙口中唸唸有詞,為張騰明禱告上天,司馬致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場上,呼吸幾乎停滯。

  張騰明揮杆而出,修行球拉出一道詭異的曲線,向外兜了個極大的弧度,卻又在張騰明快速變換的手訣中兜了回來。

  與此同時,白雲閣修士的修行球同時飛出,向著張騰明的木球直射而去……

  兩球相隔十丈、八丈、六丈、四丈、兩丈、一丈……

  張騰明的木球忽然直墜而下,驚險萬分的將白雲閣修士的攔截球勘堪避過,接著在快要落地時,斜著飛向球洞。

  攔截球衝出去老遠,又在白雲閣修士的凌空操控下轉了回來,化作一道青芒迎向球洞洞口,就在這時,張騰明發揮了超出預期的水準,修行球在空中減速,緩了一緩,再次將攔截球讓過去,隨即落入洞中。

  張騰明汗流浹背,幾乎脫力,再也顧不得維持形象,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他晉級八強決賽了!

  白雲閣修士喘著粗氣,滿臉的不甘,盯著球洞洞口發了會兒呆,緩緩回過身來,走到張騰明面前,伸出一隻手:“龍虎山張騰明?我是白雲閣王宇初,張師兄好球技,佩服!”

  張騰明握住王宇初的手,一拽而起,和對方客氣了兩句,心中生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自豪感:我張騰明也憑真本事得到旁人的尊重了,不是靠臉,不是靠家世!我不是父親說的廢物,我是天下八強!

  回到看台,潘錦娘顧不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撲入張騰明懷中,司馬致富哈哈大笑:“晚上我做東,給張師弟慶功!”

  安妙跑回來道:“騰明師兄,我去打聽了,可以離開賽場了,八強正賽對陣表明天公佈。”

  經過三天激烈的角逐,三個組別的八強全部產生,大賽組委會正式發佈八強賽對陣表。

  當期發行的《君山筆記》、《八卦》、《龍虎山》也收到了由全權代理宣發的華雲館所提供的大賽官方稿件,將對陣表公佈的同時,還將三個級別二十四名修士的簡介配以素描進行了登載。

  同時,《君山筆記》依託發行點,開始發賣第一輪比賽的彩票。

  京城是彩票的重點發售地,全城共有十多處地點可以買到第一輪對陣彩票。

  靈山散修莫不平早早就來到朝天宮東門外,這裡設置了一個彩票發售點,一名元福宮派出的低階修士剛剛把桌椅擺放好,將一個木匣子放在桌上,然後坐了下來,靜待客人。

  莫不平等他安置好,立刻圍上去,問:“是發售彩票的嗎?”

  那修士點了點頭:“這位道友買否?”

  莫不平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勞駕,開十張。”說著,將自己研究了一夜的紙條取出來,遞了過去。

  那修士指了指木匣子,上面有三個圓鈕,分別寫著勝負和,向他道:“自己按鈕,順序不要錯了,先按甲組的四個,再照順序按乙組、丙組,一共十二次,不能更換。”

  莫不平點了點頭,他知道按錯了不可重來的道理,這就相當於買定離手的意思。

  屏息靜氣,對著自己的紙條一個一個按了下去。

  甲組為大法師組:

  立聖館鐘雲志對陣昭真閣邢騰和,負。

  萬壽館姜雲裡對陣天福館張致深,勝。

  游龍館李雲戡對陣先雲門宗器恆,勝。

  洛水派梁松對陣金華府曾億,和。

  乙組為金丹法師組:

  靈山顧遂遠對陣靈墟閣杜星衍,負。

  靈濟宮張中對陣赤靈館沈致卿,負。

  紫霞庵林三娘對陣溧陽劉一刀,勝。

  松風館甄致高對陣金仙館賈致平,和。

  丙組為黃冠組:

  應天府嚴世藩對陣仙源閣蘇君尚,勝。

  崇明島孫文虎對陣永福館左致誠,和。

  泗水楚大夫對陣香積山金雨喬,勝。

  龍虎山張騰明對陣天寧館於騰龍,勝。

  按完最後一個“勝”時,莫不平“啊”了一聲,頓時懊惱不已,他全程觀摩了第二輪各小組賽事,這個龍虎山的張騰明一路路磕磕絆絆闖進丙組八強,在他看來是必輸的,明明要選負的,陰差陽錯去按了個勝,實在不知所謂。

  元福宮發售彩票的修士看出了門道,當即提醒:“不可更換!”

  莫不平無奈,乾脆又掏出一吊嘉靖通寶擱在桌上:“加一注!”

  那修士將錢收了,拉著木匣子上一根外露的橫桿,向外一拉,鬆手,“叮嚀”一聲響起,匣子中似有軸柄左右移動了一次,開口道:“繼續。”

  於是莫不平重新開始。

  選完一組之後,修士再次拉動橫桿,“叮嚀”聲再次響起,莫不平接著按下一注。

  將昨夜估算的十種可能全部投注,元福宮修士提醒莫不平在三個按鈕旁的一塊方寸大小的凹陷處以指簽名,於是莫不平寫上“靈山莫不平”。

  等他寫完,那修士在匣底扳動了一個開關,匣子前部的縫隙中吐出一張巴掌大小的紙條,上面從上到下羅列著莫不平選擇的十一注組合,右側空白處有“靈山莫不平”五個字,正是他剛才指尖描出的筆跡。

  莫不平還想仔細核對一遍,那修士卻催促道:“讓一讓,下一位。”

  回頭看去,身後不知何時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列。

  莫不平趕緊讓到旁邊,核對著手中投注組合的同時,也想看看別人是怎麼選擇的。他身後的第二個只選了一注,很快就拿著彩票走了,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六十六章 彩民(為515活動打賞加更之四)

  那些只買了一注的都沒有留戀之意,倒是那些買了五注、十注、甚至更多注的,都留了下來,彩票點旁漸漸聚起數十人,人群一多,影響到了後面買彩票的隊伍,在朝天宮修士的干預下,都撤到二十多丈外,靠著朝天宮的宮牆熱熱鬧鬧交流起心得來。

  莫不平是打入小組賽第二輪的修士,可謂購買彩票這些人中的專業人士,因此,簡單聊了幾句對上述八強選手的點評之後,頓時吸引了不少“彩民”的興趣,其中尤以不具修為的凡人為多。

  有一位老者聽了片刻後點點頭,湊過來看了看他買的投注,看到第一注就忍不住搖頭:“先不說其餘,只說最後一場,你居然買龍虎山張騰明勝,這是什麼道理?投注不能只看宗派名氣,龍虎山是道門執牛耳的魁首,這本身沒錯,但那是宗門的整體實力,是幾十位煉師境以上高修支撐起來的,論及個人,卻不能這麼算。比方說單拿出煉虛以上高修比較,龍虎山其實是不算強的,不過三個而已,與宗門實力稍顯不配……我意思是說,張騰明雖是龍虎山嫡脈,但個人修為上差遠了,此戰必敗無疑!”

  能說出這番話,表明老者必是修士無疑了,只是身上沒穿修士的袍服,看不出修為。他的觀點其實與莫不平相同,若非點錯按鍵,也不會買出這麼一注。

  但莫不平前面點評了一大堆,已經在這群人裡隱隱以行家裡手自居,若是直承自己選錯了,面子上過不去,於是為張騰明、更為自己辯解起來。

  “老前輩看過張騰明小組賽三輪中的表現麼?”

  “當然看了,老夫這幾年痴迷球戲,有此機會,場場不落。張騰明每一輪都幾乎差點被淘汰,若非運氣好得出奇,早就出局了……對了,老夫看你眼熟,想起來了,你就是複選時和張騰明同組的十七號吧?哈哈,你們那場複選老夫也看了,難怪難怪……說起來,你第二輪有些可惜,那桿怎麼打的?打天上的星宿呢?還有第一輪,你幾乎每場都會有一次重大失誤……”

  莫不平臉上微紅,道:“老前輩你也說了,張騰明運氣好的出奇,我買他勝,買的就是他的運氣!至於晚輩,運氣就差遠了,只能明年再努力就是。”

  老者怔了怔:“運氣?”

  莫不平道:“買彩票本身就是為了搏一搏運氣,不買他勝買誰勝?”

  老者如夢初醒,擊掌道:“說得是啊,小友果然行家,小友是靈山莫氏子弟?”

  “是。”

  “回頭再聊,老夫先去補一注!”

  長長的隊列一直在排著,京城中的十餘處發售點都擁擠不堪,於是黎大隱向趙然索要更多的彩票木匣。趙然當即飛符,讓羊草山散人連夜趕製了十台,以傳物飛符發至京城,這才稍稍緩解了各發售點的壓力。

  當天夜裡,朝天宮發售點的彩票木匣耗光了紙墨,那修士也有些盯不住了,不再向香爐軒索要紙墨補充,向依舊在排隊的人群道:“今日發售至此,諸位明早再來。”也不管人群一片嘩然,檢查了自己儲物法器中收到的銀錢,核對無誤後,扭動木匣底部的機括,擊發符陣,將今天發售的彩票記錄發往紫金山香爐軒。

  香爐軒中,黎大隱的幾位師弟各自劃了省區,不停接收到各地銷售點發來的銷售底單,再將底單塞入一個高達丈許的大櫃子中。

  木匣和櫃子,便是趙然提供思路、羊草山散人研發出來的彩票法器。原理很簡單,木匣子是記錄法器,通過存放其中的特製紙墨(防偽),將投注人通過按鈕點擊的勝負和三個字敲擊在紙上,敲完一組後由操作人“回桿”換行。

  全部敲完後,用複寫台的原理,將投注人姓名標註下來,底聯留存,複寫聯吐出來交給購票者。每天結束後,底聯以木匣中的飛符直髮接收人,接受人再送入接收櫃中。

  接收櫃的構造稍微複雜一點,以衛道符組成識別法陣,然後專門設計了另一組符陣進行歸納排列,計算出各種組合的投注數。

  等到戰局出來的時候,從櫃子裡比對結果,將中選的投注號篩選出來,發到大賽指定合作錢莊——四季錢莊。

  投注者按照《君山筆記》公佈的戰況核對自己手中的彩票,全中者為天獎,瓜分獎池中的兩成獎金,十二中十一者為地獎,瓜分彩池中的兩成,以此類推,十二中八者就能保證獲獎,十二中七及以下者則無。

  兌獎的時候,則到各地的四季錢莊取銀,以手中防偽並帶簽名的彩票換取獎金。四季錢莊是閣皂山開設的老字號錢莊,在大明各省省城均有分鋪,在五成以上的州府也開有分號,實力雄厚,網點覆蓋範圍很廣。

  趙然和閣皂山達成這筆生意後,四季錢莊成了大賽的合作夥伴,所有大賽銀錢都在四季錢莊中存儲和走賬,具體操辦人便是廬山上純陽閣中的安伯。安伯向趙然信誓旦旦的保證,四海錢莊將借此東風,兩年之內,力爭實現大明所有州府的全覆蓋,讓每一位投注者,都可足不出府而實現彩票的便捷購買和兌換。

  到了九月的最後一天,各處彩票發售點結束了嘉靖二十八年第一期修行球彩票的發售,經過接收櫃的統計,共售出彩金七萬八千多兩。比趙然所說的十萬兩要少,但考慮到這是第一次發售,卻也足以令人對其前景充滿期待了。

  彩池佔了一半,計三萬九千多兩,天獎、地獎、玄獎、黃獎、人獎各七千九百兩,如果有人能中天獎,那就是一錢銀子搏七千九百兩,勉強也可稱“萬銀戶”了。

  另外的三萬九千兩,一萬多交簡寂觀、七千八交戶部,三千九給黎大隱,五千八給華雲館,最後的九千多銀子再由黎大隱和慶雲館對半分。

  聽上去似乎不多,但如果將來“每週”都能達到這個收益,那可就了不得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六十七章 八強賽

  經過接收櫃的統計,來自京城的購買者——按趙然的說法稱之為彩民,佔了三分之一,南直隸和浙江又佔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則在其他各省。

  裴中澤有些遺憾,對自己的宣發工作不是很滿意,黎大隱卻很興奮,他充滿信心的道:“在那麼多省發售不理想的情況下,第一期就能達到將近八萬,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還對每期十萬的發售額不敢奢望,如今看來,前景十分樂觀,將來做好了,何止十萬,十五萬、二十萬都不在話下!從沒想過,我大明民間竟是如此富庶啊!”

  十月初一,修行球大賽冬季賽第一輪在元福宮紫金山修行球場正式拉開帷幕,在黎大隱的運作下,裕王代天子出席,當他宣佈大賽開幕的一刻,滿場鑼鼓喧天、彩旗飄舞,萬眾歡呼,令年輕的皇子獲得了巨大的滿足,臉上一陣潮紅。

  比賽從黃冠組開始,之後是金丹法師,最後是大法師。

  第一個上場的就是嚴世藩,他的對手是來自河南仙源閣的蘇君尚。

  陪同而來的朱先見向坐在貴賓席中專程趕來觀摩兒子首戰的嚴嵩道:“閣老勿須擔憂,世藩精於此道,贏面較大。”

  嚴嵩一臉沉穩,捋鬚微笑道:“且看看,若是能勝,也是大宗師教導得好。”

  事實證明,朱先見的預測是正確的,在十八洞的正規比賽中,嚴世藩以領先對手八桿的成績,提前七洞結束了比賽,當他將球杆瀟灑的拋入皮袋中時,全場響起萬人的掌聲和讚頌聲,嚴世藩仰頭四顧,情不自禁雙臂伸平,享受著這份榮耀,一瞬間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嚴嵩和朱先見相互對視,同時起立擊掌。

  裕王則有些興奮,指著場上向左右道:“最後這桿好球!好球啊!”

  先太子於今年三月薨逝,天子命裕王和景王入文華殿讀書,由詹事府奉詔教導,實際上表明,下一任太子將從裕王和景王之間產生,一個成了太子之後,另一個將立刻之國。

  趙然將陪同裕王的詹事府主簿張居正招過來,悄悄問了問裕王的起居日常,按理說,這種問題陳善道這等坐堂真師可以問,邵元節之類合道大修士可以問,就連一般的煉虛境都不好問。但趙然和張居正是什麼關係,張居正自是一樁一樁講了。

  講完後問趙然:“方丈可是說裕王的身子骨?他的確有些氣虛,偶爾腰腿痠軟。”

  趙然點了點頭,沒什麼表示了,皇嗣乃天下之重,他今日見到了便隨意關心一下,倒也沒太多想法,只是覺得,正常情況下,以裕王這副身子骨,怕是為太子的可能性不大。”

  張居正又道:“裕王千歲還是挺仰慕方丈的,若是方丈得空,可以入裕王府為殿下傳道,同時可否請方丈為裕王診治一下身體?再過些時日,說不定殿下就沒這福分了。”

  再過些時日,說不定天子就宣佈新儲了,裕王要麼入東宮,要麼離京之國,的確就不易見面了。但見裕王有什麼好處呢?他瞄了瞄了張居正,張居正向他輕輕點了點頭,趙然有點明白了。

  甘書同他們,莫非想要擁立裕王入東宮?可他們拉上自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已經有能力干預帝位的承繼了嗎?趙然對此信心不是很足,猶豫道:“看能否有暇吧……”

  比賽繼續進行,崇明島孫文虎戰平了永福館左致誠,雙方都是四十九桿;泗水楚大夫對陣香積山金雨喬,楚大夫以三桿優勢獲勝,弄得金雨喬這個黃冠美人當場落淚,惹得不少人大呼楚某人不懂憐香惜玉,令趙然都為楚大夫感到冤屈,這是比賽,莫非還能為了憐香惜玉而故意失敗?那到時候楚某人怕是更要被說道了——此必好色之徒!

  黃冠組最大的冷門出現在了比賽的最後一場,被彩民們一致看衰的龍虎山張騰明再次上演逆天神技,和他對陣的天寧館於騰龍在領先六桿的大優局面下樂極生悲,在第十一洞時耍了個花桿,不慎將自己擅使的球杆折斷,之後悲劇上演,換桿如換手,於騰龍一時無法適應備用桿的特點,水準嚴重下滑,最終以一桿之差落敗,痛失首輪。

  這一結果令很多人目瞪口呆,趙然向黎大隱和裴中澤道:“折斷的球杆需要找人驗一驗。”兩人當即點頭。他們最怕的就是張騰明和於騰龍之間私下達成協議,出現故意讓球的情況,這是大賽嚴打的範疇。

  黎大隱當即吩咐下去,不多時,身為裁判長的黎大隱師弟和當場裁判方清、方正兄弟倆向黎大隱和裴中澤稟告,已經驗看過球杆,沒有提前做過手腳的痕跡,而且於騰龍下場時,方青和方正都聽見,張騰明毫不留情的挖苦了對方兩句,雙方好懸沒有當場打起來。

  查不出問題,就只能認賬,於是張騰明獲得了首輪寶貴的三分。

  黃冠組四場比賽之後,金丹法師組的比賽就開始了,論水平,金丹法師組的比賽肯定更高,修行球在空中激烈追逐,相互碰撞,動不動就在空中爆碎,引起觀眾台上的陣陣驚呼。

  趙然最關注的是靈山顧遂遠和靈墟閣杜星衍之間的這場比賽,兩個都是熟人,這種比賽更有意思,最終杜星衍大比分獲勝,取得三分。

  趙然飛符蓉娘,通報戰況:“蓉娘,遺憾的通知你,杜星衍勝了,你買的顧遂遠並沒有爆冷。早跟你說過了,顧遂遠肯定不行。”

  蓉娘回覆:“猜別人都能猜對的多無趣,我就是要猜爆冷的戰局,那才好玩。”

  “既然要猜冷門,為什麼不猜張騰明?”

  “不會吧,他居然能贏?你們是不是暗箱操作了?還是說他真的走了狗屎運?”

  “你可以懷疑我們的人品,但絕不能懷疑我們的操守……你真不打算來京城看比賽?”

  “還不是你給我家找的事兒?我家錢莊還有八十多個州府沒開設分鋪,忙都忙死了,等把攤子鋪完再去找你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六十八章 中獎者(為起點515活動打賞加更之五)

  趙然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關注比賽。金丹法師組別的比賽完成後,於下午暫歇了半個時辰,就開始了重頭戲,大法師級別的四場比賽。

  在別人眼中精彩絕倫的比賽,趙然卻感到興致缺缺,身為組織者,看比賽的心態往往就變了,聚焦點總是脫離比賽本身,更多的是思考比賽是否令選手滿意,是否讓觀眾高興,規則還有沒有漏洞,判罰能不能服眾。原本應該有一個最高標準——是否能令領導滿意,如今對他來說也不存在,這一條也被能不能賺錢所替代。

  失去了最初的樂趣,或許這也是大多數活動組織者的悲哀吧。

  當天,冬季賽的第一輪十二場對戰便全部結束了,觀眾們興高采烈的議論著退場,除了《君山筆記》、《八卦》和《龍虎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十多家小刊物派出的採訪團也忙著趕發稿件,參賽修士們或去慶賀勝利,或是接受親友的安慰,各種悲喜紛紛上演,而香爐軒中則忙得一團亂麻,開始統計彩票中獎的注數。

  莫不平心滿意足的看完了全部比賽,然後興高采烈的走出了賽場,興奮之餘,又有些緊張。明明知道自己買的彩票中了兩注,依舊有些心情忐忑,沒看到大賽官方消息發佈,都算不得中獎,不,沒在四季錢莊拿到銀子,都算不得中獎!

  第二天,莫不平來到朝天宮外,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彩民,大家都在交流著對昨天比賽的看法,或是開懷大笑,或是後悔遺憾。官方公告還沒出來,大家都在等待著。

  莫不平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頭,頓時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發現是那天買彩票時遇見的老頭。老頭笑眯眯的看著他,道:“當日多虧了小莫啊,老頭我中了一注玄獎,否則就只能是黃獎了,也不知玄獎能兌多少銀子。”

  莫不平道:“老前輩只錯了兩個號,不容易了,怎麼也能有百十兩吧?不是我說老前輩,怎麼能買顧遂遠勝呢?”

  老頭嘆了口氣:“當時要按照你的第一注來買,豈非就是天獎?唉,沒有財運啊,到手的銀子飛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原來這老頭姓顧,如果不是熟悉顧氏山莊的莫不平沒見過此人,他真以為這老頭和顧遂遠是一家子了,否則怎麼會買顧遂遠呢?

  又想,好在你沒有跟我買一樣的,獎池就那麼多,如果你中了,豈不是我的就少了?看來以後買了票要捂嚴實一點,不能輕易被人看了去。”

  到了下午的時候,朝天宮外開始張貼佈告,正是彩票中獎情況的公佈,短短一行十二個字,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心。

  天獎有三注得中,合分七千九百兩,每注兩千六百多兩;地獎三十五注得中,每注二百二十五兩;玄獎四百三十注得中,每注十八兩三錢;黃獎六千一百多注得中,每注一兩三錢銀子;人獎三萬五千多注得中,每注兩錢二分銀子。

  莫不平使勁攥了攥拳頭,他中了兩注,一注天獎、一注地獎,加起來兩千九百兩!而他的付出則是一兩一錢銀。再沒有比這更賺錢的事情了,兩千多倍的收益,比進堵坊還要賺,不,堵坊壓根和彩票沒法比,給彩票提鞋都不配!

  這一切都感謝張騰明啊,若不是當時買錯了,自己就最多中個地獎。要不要找時間請張騰明吃飯聊表謝意呢?

  除了莫不平外,在場的也有不少中獎的,但大多數是人獎,黃獎有十多個,玄獎只有三個,能連中天獎和地獎的,只有莫不平一個。因為老頭的感嘆,莫不平頓時被圍在人群中央,很多人聽說莫不平一次買十一注,都在捶胸頓足,後悔不迭。

  有人當即發狠道:“下一輪老子買十二注,不,買三十六注,不過三兩六錢銀子而已,老子出得起!把他全買了……”

  頓時就有幾人翻了白眼:“三十六注就想全買了?老兄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還有人嗤笑:“這位老兄的算術怕是馬術老師教的……”

  莫不平和他們打趣了一會兒,中獎的十多人便簇擁著向秦淮河東頭的四季錢莊趕去,趕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排上了長長的隊列。

  見了這番情景,顧老頭向莫不平道:“莫小友,建議你改個時辰再來,人太多了,老頭我先撤了。”

  莫不平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何要換個時間再來兌獎,已經有個同行的機靈人高喊一句:“諸位讓一讓,天獎得主來了!”

  這一嗓子,頓時引起數百人側目,在無數道羨慕的眼光中,一行人插到了最前方,掌櫃的親自將他迎入,檢驗彩票的真偽,核對簽名,驗看無誤後,當場開出二十九張銀票,當著數百人的面轉交莫不平。

  緊接著,十多名早就等候於此的各刊記者擁了上來,紛紛提問,要求莫不平談一談中獎的感謝……

  趙然和裴中澤上完下午的功課,黎大隱就找上了景陽樓,他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平台上的交椅中:“第一期終於圓滿發行了,兌獎的情況也很順利,反響極其熱烈啊!下一期馬上就要發售,估計會受第一期兌獎的帶動,實現較大的增長。還是多虧了四季錢莊,他們有足夠的頭寸應對提現,否則還真不知道會不會出亂子,致然的心思當真周到。”

  裴中澤也很高興,只是稍微有點擔憂:“我們原本的口號是一期打造一個‘萬銀戶’,這一期最高只中兩千多銀子,會不會因此而被人指摘?”

  趙然道:“或許會有一些影響,但主要的期刊都在咱們手上,倒是不怕。我甚至以為,這反而是一個噱頭,可以大肆炒作一番,題目就是‘萬銀戶何時能夠出現——敬請期待下一期彩票’。”

  黎大隱哈哈大笑,擊掌稱妙。

  莫不平火了,他自己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大火起來,這一期的《君山筆記》、《八卦》、《龍虎山》以及《皇城內外》等等刊物上,都登載了他中取天獎的消息,同時登載的還有對他的現場採訪,讓他談一談買注經驗,聊一聊獎金的用途,反而是另外兩位同獲天獎的中獎者鮮有提及。以至於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也經常被人認出來——報導的同時,還配有他的半身像,畫得活靈活現,極易辨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六十九章 小莫和老顧(為水手135盟主加更)

  莫名其妙大火之後,莫不平贏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苦惱,靈山莫氏的當家人莫二長老給他發了一張飛符,說了幾項家中的困境,讓他在外吃餅的時候不要忘了自家人。

  於是,莫不平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銀子轉眼就少了一半,他痛苦的向彩友顧老頭訴苦:“悔不該聽你的勸,早知道就躲得遠遠的,換個時間再去領獎了。”

  彩友顧老頭安慰道:“無妨,下一期你低調些就是,領獎時戴上帽子,再系方紗巾遮住臉。”

  莫不平嘆道:“哪裡有那麼容易中獎的,老前輩沒看公告嗎?全天下只有三個天獎。”

  顧老頭道:“反正老頭我這回繼續看好你,來來來,研究一下第二輪你準備怎麼買。”

  一提這個話題,莫不平頓時將家裡帶給自己的負面情緒拋諸腦後,開始口沫橫飛:“黃冠組,我依然看好嚴世藩、張騰明……”

  “等等,你還是看好張騰明?難道他還會走狗屎運?”

  “老前輩,你見過在賭坊裡開注的時候,連出二十三把大的麼?”

  “何止二十三把?老頭我還見過連開四十三把的……嗯,明白了……”

  隨著一篇《誰會是第一個‘萬銀戶’——讓我們拭目以待》在《君山筆記》的發表,第二期修行彩票的發售立刻掀起一股熱潮,而隨著《八卦》、《龍虎山》、《皇城內外》等大小刊物的爭相轉載,這股熱潮持續升溫,並在三天之內火爆起來。

  三個級別二十四位八強修士的名字也隨之炒熱,在大街小巷中傳遍,成為不僅是修行界,更是俗世民間耳熟能詳的人物。在京城、南直隸以及周邊省份,購買彩票的群體向著高端和低端兩個方向擴散,高端人士是漸漸被大賽吸引,追逐和參與這股風潮,低端人群則懷抱夢想,希望借此一步登天。更有不少街坊鄰里,大家甚至合股湊錢,十戶人家集資買上一注,希望能夠發一筆橫財。

  截止第二輪比賽開賽前,彩票的發售額一舉突破十萬兩,讓黎大隱兩隻眼睛中都是晃動的銀子,連裴中澤都笑得合不攏嘴。

  因為趙然的堅持,第一期銷售中的一萬五千多兩銀子沒有絲毫拖延,按比例分別由四季錢莊上交簡寂觀賬房和朝廷戶部,頓時引起兩部強烈關注,賬房來了一位右執事,戶部則派出了一位侍郎,兩邊同時表示,要現場觀摩第二輪比賽,為比賽壯一壯聲勢。

  嚴世藩繼續輕鬆戰勝對手,拿到了寶貴的第二個三分,而龍虎山張騰明繼續跌破一地眼球,取得了連勝佳績,送給他的對手——香積山嬌滴滴的黃冠美人金雨喬兩連敗。金雨喬的失敗當時顯得十分古怪,比賽進行到最激烈之時,她忽然捧腹而去,她離去的路上則灑下了點點血跡。

  面對選手莫名其妙受傷的情況,當值裁判方清和方正只得按照比賽規則,宣佈中止比賽,並裁定張騰明獲勝,等到金雨喬返身回到場邊時,一切已經結束,金美人大怒,當場追逐著兩位裁判要求“討回公道”,由此引發一場笑劇。

  在趙然較為關注的兩場金丹法師比賽中,杜星衍繼續保持連勝勢頭,顧遂遠則獲取了第一場勝利,將紫霞庵的林三娘擊敗。顧遂遠的獲勝有些出乎意料,林三娘是紫霞庵弟子,門中有當世坤道第一的焦元君,乃是玄門正宗,按理說修為高於顧遂遠,並且從前面的比賽中也能看出,林三娘精於修行球,想必過去幾年也是個玩家,在這場比賽中竟然發揮大失水準,實在是爆了個冷門。

  趙然由此預測,因為張騰明和顧遂遠這兩戰的意外結果,第二期中獎者怕是要少上許多,但中獎金額肯定會高出不少,對於第三期的彩票發售當屬利好。

  在大法師組中,趙然關注的游龍館李雲戡繼續敗北,並沒有因為趙然的鼓勵而獲勝。這位來自游龍館的大法師已經年歲不小,趙然估摸著怕是比自家老師也不遑多讓,他在選手休息區候場的時候,見到了前往看望的趙然等一行。這老頭對黎大隱和裴中澤兩位同境大法師都愛搭不理,卻偏偏對低一階的趙然十分親熱,令趙然很是詫異。

  趙然對此很是不解,在他的認知中,實在搞不明白,這位明明應該和自己“視若寇仇”的李大法師,為何會有如此反轉的態度,就好似自己曾經幫助過他一樣,相當令人費解。由此,他也對李雲戡提高了警惕,只是一時間看不出對方有什麼陰謀詭計。

  第二輪比賽結束後,香爐軒當夜就完成了比對,這一期彩票中獎者中,終於出現了第一位‘萬銀戶”,這是來自江西的一位老童生,五十八歲高齡依舊沒能取得秀才功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掏出一弔錢,隨意買了張彩票,於是就中了一萬零三百五十六兩的天獎。

  這樣的傳奇故事自然是民眾的最愛,老童生奇蹟般的發財史激勵了江西一千萬百姓,在第三期的彩票發售中,江西的發售額一舉榮升大明第二,僅次於南直隸。

  莫不平雖然猜對了張騰明和嚴世藩,但在金丹法師組的預測中遭受重挫,最終只拿到了一注黃獎,獎金三兩七錢。顧老頭這一輪對莫不平採取跟投的原則,同樣只得了個黃獎。

  不過這對莫不平來說,也不能算差,至少他沒有虧本,他的本金投入依然只有一兩一錢。莫不平非但沒有太過於失望,反而由心底生起一個念頭,或許我真的可以只靠購買修行彩票就能活的很好?

  他將這個想法和顧老頭說了,顧老頭問他,如果離開莫家,有沒有穩定的靈力來源地可供修行,對此,莫不平無奈搖頭,長嘆了一聲。

  第二筆銀錢也很快就衝入簡寂觀賬房和朝廷戶部,為此,張居正向趙然發來了一張請帖,非正式邀請趙方丈前往裕王府,向裕王解說修行球彩中的生財之道。

  趙然考慮良久之後同意了,他也想瞭解一下,作為朱家皇子的一員,裕王對道門是什麼觀感。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39
第七十章 以球的名義(為起點515打賞加更之六)

  裕王府坐落在皇城西北,下了雞籠山,繞國子監,向北過兩座街坊就是。因為是非正式會面,講授的又是關於球彩的非主流課程,所以此行帶有很大的隨意性。

  隨意些就好,如果變正式了,趙然還真要仔細考慮考慮要不要見面的問題。

  由北角門入府,在一名王府太監的引領下直入內書房。這太監面相年輕,看上去不到三十,談吐不俗,舉止之間頗有幾分書卷氣,令趙然有些好感。

  他知道這幫中官大都具備不俗的學識,很多人甚至是內書房中多年苦讀出來的,以大學士、翰林們為師,否則無法硃批,於是很感興趣的問:“敢問高姓大名?”

  那太監回頭躬身道:“賤名不敢擾了方丈清聽,咱家姓馮。”

  趙然一路見他在府中地位不低,本想再打聽一下此人職司,卻不想他竟如此低調。不過也用不著他打破沙鍋問到底,張居正和裕王都等候在階下,將他迎入書房的時候,張居正向他介紹:“此為王府大伴,名保,字永亭。”

  趙然頓時肅然起敬,這太監他聽說過的,原為司禮監秉筆,沒想到現在成了裕王府的總管,這明顯是被貶斥了啊。

  坐定之後,馮保在旁邊親自奉茶,張居正則向趙然道:“方丈,殿下對修行球甚感興趣,其後聽聞戶部每隔七日便有一次進賬,頗為好奇,不知這球戲為何能夠掙出那麼多銀子,故此便想請方丈前來解說一下其中的門道。當然,殿下也僅只是好奇而已,方丈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也不用太過在意。”

  趙然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不過是個託詞,在帝王之家看來,這應該是不務正業的小道,當然,也正因為不務正業,所以反而是個很好的理由。

  裕王坐在椅中,身子前傾,抱拳,微微躬了躬身,這是請指教的意思了。

  於是趙然便將修行球戲的運營之道大致講了講,當然,真正的竅門和關鍵點他都沒有說,也懶得說,說了裕王不一定能理解,就算能夠理解,人家也不一定喜歡聽,故此在講述中穿插了大量的趣事,比如龍虎山張騰明各種好運之類的軼聞,屢屢搏得堂上一片笑聲。

  談了小半個時辰,便差不多說完了,裕王在馮保的陪伴下出去更衣,趙然則和張居正在堂中等候。

  內室之中,裕王提上褲子,馮保幫他繫緊,今日天氣有些轉涼,於是給他加了一件內襖,再套上常服。

  裕王雙手伸展開,邊任馮保伺候著,邊問道:“如何?”

  馮保給裕王束著腰帶,回道:“是個風趣的道長。”

  裕王又問:“那便再請他給看看根骨?他能說實話麼?”

  馮保道:“張主簿引見的人,想必不會隱瞞,再者,說話風趣,至少表明趙道長對殿下很有好感。其實,以臣看來,殿下還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才好,在這種事情上,齊王千歲應當不至於故意欺瞞殿下。”

  裕王沉默了片刻,道:“還是看看吧……一個個都能修仙,為何我就不能……有機緣正骨也成……”

  馮保道:“正骨的話,小臣聽說可疼得受不住。”

  裕王深吸一口氣:“寧可疼死,也不想就這麼白白耗下去了。”

  馮保攙著裕王出來,重新落座,向張居正微微點頭,於是張居正向趙然道:“方丈,裕王殿下身子骨一直不太康健,方丈是仙家中人,金丹高修,能否幫忙看一看?又或者有什麼吐息的調理手段,讓殿下能夠日常自煉,強身健體?”

  相比於張居正的含蓄,馮保要直接得多,直接插話道:“殿下仰慕仙家,想看一看是否有仙緣在身。”

  趙然怔了怔,點頭伸手,搭上裕王手腕,隨即施展功法查探,沉吟片刻,道:“令殿下失望了,恐怕希望不大。”

  一瞬間,裕王臉上儘是沮喪之色,身子向後重重一靠,有氣無力的發呆。

  張居正勸解道:“殿下為人主之尊,當努力振作,仙道之事本就渺茫,何苦為此孜孜以求?”

  裕王嘆了口氣,眼中竟然落淚!這一下當真出乎趙然預料,他根本沒想到這位皇子會有那麼強烈的修道之心,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馮保在旁道:“道長能否再看看?聽說根骨不成,是可以正骨的,若是因為修行資質的原因,那道長有沒有什麼功法,是可以讓殿下先習練起來改善資質的?”

  這哪裡有什麼功法?至少趙然不知道世間還有什麼功法可以讓毫無資質的人修行出資質來,除非他把自己的細索讓出來,但這壓根兒不可能。

  但他察言觀色,覺得馮保和張居正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引導他“欺瞞”裕王,於是再次伸手:“殿下,貧道再看看。”

  抓住裕王手腕,一絲法力透了進去,裕王頓時疼得好懸沒蹦起來。

  “殿下忍一忍,貧道要施法,查驗殿下有無改善資質的機會。”

  “好!道長儘管施為……哎呀……痛殺我也!”

  “殿下少陽經中是否有圓珠滑落之感?”

  “有的,好疼,疼死了。”

  趙然收了法力,閉目良久,在裕王緩過勁來後滿是希冀的目光中點頭:“有望改善資質。”

  裕王頓時一陣狂喜,雙手拉著趙然的道袍:“道長此言當真?”

  趙然道:“貧道不敢誆騙殿下,要說必定可以,這是假話,但剛才貧道也查過了,要說毫無機會,那也不盡然,只是需要殿下今後多吃苦、多受累,比旁人付出更多……”

  裕王道:“受什麼苦我都甘願,我,我,我這就拜道長為師!”說著就要躬身行拜師禮。

  趙然連忙擋住:“且待貧道過上兩日,回去仔細思索之後再說。”

  在裕王依依不捨的送別下,趙然離開了裕王府,張居正陪著他出來,乘坐一駕沒有王府標識的車轎,將他送回雞鳴觀。

  路上,趙然皺眉問:“叔大你們到底什麼意思?讓我陪著演這麼一齣戲,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40
第七十一章 宮中(為落葉聽風啊五盟加更)

  這是趙然第一次對張居正拉下臉色說話,張居正頓時被唬了一跳,連忙解釋:“方丈恕罪。下官也是到了王府之後,才知裕王的本意。而且是否請方丈查驗資質根骨,也是裕王殿下在和方丈交談之後才定下來的,說明裕王殿下今日對方丈印象極佳……”

  趙然沉默了一會兒,道:“再有這種事情,要提前說。下不為例!”

  張居正擦了擦汗,道:“是。”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張居正忙壓低聲音道:“方丈有沒有聽說過,陛下在修煉?”

  趙然很是意外:“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張居正道:“馮大伴說的。”

  “他有實證麼?”

  “沒有,馮大伴自己都沒見過。但他說,之所以被貶出宮,便是與此有關。陳洪和孟沖把持內廷,宮中消息防範得極緊。他前年剛任司禮監秉筆的時候,有一次碰見尚膳監孟沖夜裡親自搬了個箱子不知去哪兒,他上前打個招呼,孟沖被嚇得將箱子掉落於地,灑了滿地硃砂……隔了不到七天,他就被免了秉筆之職,出任裕王府總管。”

  “硃砂很正常,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但他之後無緣無故便被免職,讓人不得不有所懷疑……更何況,關於陛下修煉一事,其實宮中是有流言的……馮大伴說,陛下有一次喝醉了酒,曾在殿中發狂,對道門不許皇帝修行的規矩很是不滿,還說自己將來非要選一個能修行的子嗣接任大寶。”

  “這到底是真是假?怎麼都是傳言呢?裕王就因為這條傳言,所以著急想要修煉?”

  “今年二月,裕王殿下進宮給太后拜壽,太后也對裕王殿下說,可惜了他沒有修行天分。殿下回來之後便愈發悶悶不樂,常自為此夙夜憂嘆。”

  趙然問:“哪個太后?”當年在元福宮議決皇帝追諡興王一事之後,宮中便有兩個太后,一個是孝康皇太后,另一個是皇帝本生母皇太后。但一般來說,天下依舊尊奉的是孝康皇太后,這是正主,居掌西宮,本生母皇太后,也就是原來的興國王妃,則居於別宮——興慶宮。

  張居正回答:“是西宮孝康太后。”

  裕王雖然不是孝康太后的親孫子,但自小便和孝康親厚,反而是和自家的生母太后沒什麼感情,這也難怪,畢竟興王妃是七年前才由封國遷進大內。如果這句話是從孝康太后嘴裡說出來的,真不知道是什麼意味了。

  趙然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道:“我道門不許皇位上坐著的天子修行,這是幾百年的規矩了,裕王只憑這幾句話,就想要走修行的路子,怕是輕率了些吧?”

  張居正道:“如今不是說政歸天子麼?”

  趙然道:“那也沒說這條規矩會變。”

  張居正沒有再繼續反駁趙然,再反駁的話,就是找不痛快了,於是道:“方丈不用太過多慮,下官等也是怕裕王沒了信心,就此頹喪沉淪。只要方丈給裕王殿下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就好。”

  裕王有沒有修煉天賦,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趙然也相信,他五歲之後便肯定是驗過資質根骨的,可卻依舊不停讓人查驗,只能說太過執著,當下苦笑:“我去哪裡給他找這功法?”

  張居正忍不住道:“聽聞陛下當年也是沒有資質根骨的……”

  趙然正色道:“第一,我道門至今不曾說過皇帝可以修行,別說我找不來這種功法,就算找來,我也不會傳給他;第二,裕王身子骨不好,腎氣衰弱,我可以教他一些養生之道,但你跟馮保說,想要裕王活得久一些,就不要讓他縱慾女色。至於皇帝,找到實證再說。”

  張居正忙道:“是。我和馮大伴的意思,也是想方丈出面哄哄他,能讓他身子骨硬朗一些便知足了。”

  到達雞籠山下的時候,趙然向張居正道:“過上幾天我再去裕王府。”

  張居正恭送趙然上山,輕輕嘆了口氣。

  趙然的修士講法堂進修班課程仍在繼續,修行球的第三輪、第四輪也順利完賽,這是已經賽程過半了。

  在排名榜上,昭真閣邢騰和高居大法師組第一,靈墟閣杜星衍則在金丹法師組中拔得頭籌,黃冠組中,嚴世藩暫時領先,作為非玄門正宗出身的修士,能夠拿到小組頭名,也算是極為難得的。

  整個冬季賽要打七輪,在十一月底結束,到時候將按照總積分排名頒獎,各組第一名將成為明年春季賽的擂主,後七名則可以拿到“外卡”,直接獲得參加明年春季賽正賽的資格,繼續爭取決賽階段席位。

  到了明年春季賽的時候,各組決賽階段的第一名將和擂主進行三場大戰,此為攻擂戰,勝者將獲得豐厚的獎金。以後每一季都將有一位擂主守擂,其餘人則爭奪挑戰資格,這是明年大賽最吸人的地方。

  而隨著修行球大賽的繼續升溫,四季錢莊一家一家的補足各地網點,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州府加入到彩票發售的熱潮中,彩票的發售額節節攀升,到了第四期的時候,已經上升到十三萬六千兩,樂得所有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對此,趙然的預期是,等到明年舉辦春季賽並季後擂台挑戰賽的時候,彩票的銷售額應該可以輕輕鬆鬆突破二十萬大關,各方的收益都將比原來預計多出一倍!

  十一月,講法堂進修班的主要課程已經開始進入後期,道錄司安排三個班的進修修士們下到南直隸各處道宮、道院逐一參觀和座談。

  這是一種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學習方法,貢獻這一方法之人便是趙然,連道錄司正印,那個向來不苟言笑的靜慧大煉師也對此微笑著表示了贊同。

  趙然是府宮進修班的修士,所以他們這一班三十六名修士參觀座談的地方,都是南直隸各府道宮,頭一個去的,就是應天府玄壇宮。

  玄壇宮離秦淮河不遠,處於繁華熱鬧之地,供奉的主神是正一玄壇趙元帥。

  應天府為天下大府,下轄上元、江寧、句容、溧陽、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八縣,玄壇宮也相應的下轄八座縣院。

  這是一個總人口達三百萬人的大府,這麼一座道宮,所面對的人口和資源,都是天鶴宮的四倍!因此,趙然對參觀玄壇宮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40
第七十二章 參觀(為起點515打賞加更之七)

  趙公元帥姓趙名朗,終南山人,後隱居蜀中,精修至道。祖天師在青城山煉丹時,收其護衛丹室,丹成之後分而食之,由此成道。因服食祖天師所煉之丹,故此其形酷似天師。天師遂命其永鎮玄壇,號玄壇元帥,領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和利市仙官等,統管人世間一切金銀財寶。

  趙然隨同一干進修班的方丈們在玄壇宮正殿中仰視趙元帥神像,只見神像面如黑鍋,下乘黑虎,一手持銀鞭,一手持元寶,身上各處珠光寶氣,不由有些好笑。

  又聽玄壇宮方丈為眾人解說其身世,談及相貌的那段說辭,暗自揣測,說不定趙元帥也是大妖化形而成,單看他吃了哪家丹藥容貌便酷似哪家,便可知之。

  忽而又擔心起靈鶴白山君,她一直在龍陽祖師身邊衝擊化形,龍陽祖師會不會讓她嗑藥,由此而成第二個小龍陽?那可就有點不妙了……

  玄壇宮就在京城之中,而且是城中鬧市旁邊,故此佔地不大,加起來也就是十多畝地的樣子,比道錄司所轄雞鳴觀小得多,僅有財神殿這一座正殿,以及慈航殿、祖師殿兩座配殿,其餘便是寮院、經堂、雲水堂等八大執事房,連監院舍、方丈院的規格都要比趙然待過的白馬院要小得多,更不用說和無極院、西真武宮相比了。

  但這座道宮佔地雖小,道士卻多,受牒道士一百三十餘人、火工居士也有相同數量。這麼多人住哪兒呢?道士們擠在寮院中,火工居士們則在外頭自行賃房而住,因此,圍著道宮這座街坊又名玄壇坊,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和玄壇宮有所牽扯。

  進修班的大多數方丈都是直接從山上下來的,他們和趙然、九姑娘等人沒法比,包括裴中澤在內,參觀講解的內容都是他們接手方丈職位所必須瞭解的課程,一個個聽得都感覺很是新奇。

  玄壇宮冷監院又帶著眾人來到經堂就坐,將八大執事挨個請了出來,一個一個簡單談了談自己的職責和日常事務,令大家頗有收穫。

  到了午後,眾方丈們目睹了一場下面縣份某商賈前來為剛開業的商舖請神像鎮場的開光儀式。儀式結束後,主持的高功慚愧道:“小道身無法力,諸位法師見笑了。”

  帶隊的道錄司正印靜慧道:“這正是我們要向你們這些道友學習的地方,哪怕沒有法力在身,依舊兢兢業業、一絲不苟,正是因為諸位的堅持,才維繫了道門信力長久不衰。”

  到得太陽快要落下去時,這一天的實地參觀學習才算結束,姓侯的方丈領頭將眾人送了出來,有人問及玄壇宮何時選派修士入駐,方丈苦笑道:“總是快了,嗣教天師上任以來,動靜極大,老道我年歲本就大了,多熬了幾年,也撐不住了,過上幾日便準備上書辭道。”

  侯方丈年紀雖大,但今日看他的樣子,哪裡談得上什麼‘撐不住’,再幹五六年也毫無問題。只聽他語氣中的蕭索之意,便能聽出裡頭的不甘。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三年內完成所有府宮方丈的更替,這是大勢所趨,個人前途在這場大勢面前統統都得讓道,不僅是他,大明還剩的百餘座道宮的俗道方丈,其中比他年歲更輕、精力更充沛的不知還有多少,兩年之內都必須把位置騰出來,該調任的調任,該辭道的辭道,這就是改革之痛。

  這位侯方丈還好一些,自從嘉靖二十年松藩天鶴宮升格後,二十二年,江西九江府和南直隸應天府也同升了半格,因此,天鶴宮、三聖宮和玄壇宮,都成了道門三座副省級道宮。作為玄壇宮的方丈,他是省觀三都級的高道,是廬山典造院直管道士,無論怎樣騰挪,哪怕最後辭道,這樣的道士都始終會被總觀關注著、照顧著,直到去世。

  其餘那些州府道宮的方丈們就不同了,就差這麼半格,辭道後的待遇就天差地別。

  去完應天府的玄壇宮,之後還要奔波周邊幾個州府,比如鎮江府、廣德府、揚州府、太平府、常州府等等,到了十二月底,還將以進修班高道們為主,舉辦一次在文昌觀的大齋醮。文昌觀是南直隸的省觀,在這裡舉辦齋醮,算是一次眾方丈們的結業實習演練。

  隨著進修班進入後半程,喧囂一時的修行球大賽也進入了尾聲,七輪戰罷,昭真閣邢騰和勇奪大法師組第一,靈墟閣杜星衍則在金丹法師組中拔得頭籌,黃冠組中,張騰明在最後一輪實現反超奪冠,讓所有人都深感不可思議。

  關於張騰明的奪冠,趙然也很是無語。他在和嚴世藩進行關鍵一輪對決的時候,應天府忽降雷雨,好巧不巧的是,嚴世藩因為大比分領先,正在賣弄他最新琢磨出來的花式擊球法,這種擊球法借鑑了神霄天雷符法,於是悲劇發生,一道天雷被他“引”了下來……

  好在嚴世藩僅為黃冠境,因為功法控制力不強,為了避免自己劈到自己這種極小概率的情況發生,已經提前戴了防護手套,這才沒有釀成被天雷劈死的悲劇。不過就算如此,他的球杆也當場損毀,同時身體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麻痺狀態,無法完成接下來的比賽,只得含恨退出。

  這次事件之後,修行球大賽對球杆的材質做了明確規定,不允許在球杆中加入金鐵之材,同時此事也在京城中引出不少流言,很多人拍手稱快,說是嚴閣老壞事做得太多,報應在了他兒子身上。

  如此一來,邢騰和、杜星衍和張騰明將成為明年春季賽的擂主,等待別人攻擂。三位的詳細簡歷也在各大期刊中被登載出來,同時配以極為逼真的人物插畫,成為了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修行明星。

  更為關鍵的是,經過商議,組委會加大了對參賽修士的獎勵,尤其三位擂主更是給予賽季重獎,邢騰和獎勵五千兩、杜星衍獎勵四千兩、張騰明獎勵三千兩。如此獎勵一出,頓時引發天下側目。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40
第七十三章 籌謀春季賽

  隨著本次大賽參賽選手獎金額的公佈,大量散修門派都跟瘋了似的紛紛湧到京城,聚集在紫金山下,想要打聽明年春季賽的報名時間,還有很多館閣也都向《君山筆記》發來飛符,打聽相關情況。

  這個賬算起來很簡單,如果我家派一個大法師級別的修行球高手參與比賽,如果能四個賽季都佔據擂主,豈不是一年就能淨收兩萬銀子?這已經相當於一家道館小半年的收益了!更進一步去想,如果派出三位的話,最高是不是能夠一年淨收小五萬兩?

  除了各組頭名,其餘八強中的七位也各有獎勵,從兩千到五百兩不等,就算不能拿到第一,前八總能進吧?進了前八也同樣有收入吧?

  懷著這樣的憧憬,玄門正宗的各家館閣也開始紛紛準備報名,力爭在明年的春季賽中有好的成績。

  感受到了這股火熱的報名之勢,黎大隱有些坐不住了,來到景陽樓找趙然,趙然卻沒有在,不過裴中澤卻是在的,這兩個台前的合夥人湊在一起商議了不少時候,終於下定決心,擴軍!

  決心是下定了,但其中牽扯到很多問題都繞不過去,如果擴軍的話,擴多少合適?擴軍之後,彩票組合勢必增加,應該怎麼設置新的獎項?又比如參賽選手太多的話,應該採取什麼辦法海選?對這些問題,這兩位都不是很有底氣,還需要等待趙然來定奪。

  裴中澤給趙然發了個飛符:“師弟何在?黎副印來景陽樓了,關於修行球大賽的事,需要師弟回來拿個主意。”

  趙然很快回覆:“我這邊有點事,兩位再稍等片刻,抱歉。”

  裴中澤回覆:“沒關係,你先忙,我們在景陽樓品茶等你。”

  “其實有些事情可以聽一聽九姑娘的意見,她還是很有想法的。”

  “九姑娘不在,也不知去哪了。”

  好吧,他們倆願意等,那就等讓他們等吧,趙然轉過頭來,繼續向裕王道:“噓、呵、呼、呬、吹、嘻,順序不要亂了,切記一定要與呼吸相配。比如噓字訣,在吸氣後要輕念噓字同時呼氣。噓字訣可洩肝經邪氣……”

  裕王趺坐蒲團之上,按趙然所授法訣調理呼吸,趙然仔細聽著,防止他發生偏差,待他熟悉之後,又道:“現在起身,呼吸不要停,繼續……”

  將裕王雙腿踢開與肩同寬,示範道:“雙手抱球,胸前環繞……雙掌掌心相對,不要抱偏……環繞……繼續環繞,此球為太極,陰陽轉化……左右環繞……前後環繞……呼吸不要亂!”

  “注意節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下一個動作,雲盤手,左手單掌托碗,碗中水滿不可灑出,右手負於身後,左手開始向左後方繞行,不要灑了水!身子向後下腰,仰頭,掌中水碗自頭上繞回……繼續……”

  “開始節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馮大伴、叔大,你們兩個幹什麼?我數的節奏你們自己心裡唸著就好,不要跟著拍巴掌......你們也跟著動起來,不要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馮大伴做得不錯,叔大你這動作僵硬了,知道什麼是圓嗎?”

  “殿下做得好……心裡要有節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你們不要念出來……”

  “貧道跟你們講,這套功法是貧道獨創的服氣法,世間所無,今後每天辰時、酉時各練一炷香,不僅能延年益壽,更能改善資質,快則三五年、慢則七八年,只要練到精微處,就有入修行的希望……”

  接著,趙然又教了“虎抱”、“左右車輪”、“烏龍擺尾”等等一套動作,這才讓眼前三人收了架子。

  裕王還想著拜趙然為師,卻被趙然婉拒:“殿下的心意,貧道明了,但我樓觀也有樓觀的規矩,不入修行便算不得弟子,最多只能是個記名弟子。貧道這些年來也只收過一個記名弟子……”

  裕王道:“趙仙師,若是能收小王為記名弟子,小王也是心甘情願的。”

  趙然沉吟片刻,道:“不急,且等等,貧道就算收記名弟子,也不是說收就收的。”

  裕王頓時一陣氣餒。

  趙然笑了笑,道:“殿下何必如此,我那記名弟子是跟了貧道三年才收入門下的,其中講究因果,講究緣法……好了,今日便到這裡,七日後我再來,望殿下勤練不懈,若是來時見殿下做得生疏,貧道掉頭就走,絕不再踏王府半步。”

  裕王連忙點頭答應了,向馮保小聲道:“記得每日提醒我練習,切切不要忘了。”

  趙然這次不再乘坐馬車了,再怎麼不貼標識,再如何小心翼翼,畢竟目標太大,容易被有心人察知,乾脆趁著夜幕垂落,自後門閃身而出。

  回到景陽樓,立刻就被兩個合夥人圍了上來,等黎大隱把“擴軍”的想法說完,趙然當即表示同意。他的意見是,凡事都一步一步來,千萬不能急躁冒進,所以明年的春季賽,可以先期擴軍為十強賽,如此一來,就能實現單賽季九輪比賽,如果施行平穩,夏季賽甚至可以擴軍為十二強,實現單賽季十一輪比賽,一年四十四輪賽事,再加上四場季後擂台賽,除去正月休沐,賽事幾乎填滿全年,已經足夠忙活的了。

  關於彩票的中獎組合,明年的春季賽就由十二個組合改為十五個組合,可以多設置一等獎項,反正總獎金佔比始終是五成,這倒無須多慮。

  至於參賽修士太多的海選問題,趙然也有辦法應對——搞分區賽就是了。

  比如《君山筆記》負責西部區海選,《龍虎山》負責中部區海選,黎大隱的《皇城內外》負責東部區海選。各區劃分地盤,分別海選出三十一名修士,加上今年冬季賽八強中的後七位,一共一百位,在應天府舉辦百強賽,三個組別分別選出前十名修士,參加最後階段的十強賽。

  對此,趙然總結道:“想要彩票賣得好,關鍵是前期的分區海選賽,這是最接地氣、最受關注的比賽,也是最深入人心的宣傳機會,分區海選賽辦好了,十強賽就成功了大半!”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41
第七十四章 在應天府送溫暖

  十二月的時候,應天府已經完全進入了冬天,這裡的冷不同於趙然在川西北時候的冷,平時感覺沒什麼,但在屋子裡待久了,會凍得腳底生疼。

  雞鳴寺中,方丈進修班的修士們自是無懼這種寒冷,他們體內的法力早就將身體呵護得很好,這種程度的寒冷幾乎無所察覺。除非像上次趙然被張老道拎著衣領提到極高處,一般情況下是凍不著的。

  但道錄司仍舊按照規矩將每個屋子的炭爐給送了過來,另外還有三十斤木炭。這些木炭對修士們無用,但要送還回去,肯定是被那些胥吏盡數貪墨了去,與其如此,還不如從裡邊取出一部分來公開拿出來送給需要的人。

  趙然覺得太浪費了,就在三個進修班裡都做了動員,希望大家將道錄司送來的木炭都收集起來,做一次捐贈活動,挨家挨戶送給應天府裡燒不起木炭的窮苦人家。

  玄壇宮有一個窮苦貧困戶的大概名單,趙然讓他們送了一份雞籠山附近的名單過來,這份名單上大概有八十餘戶,趙然又讓道錄司將胥吏和雜役的名單送過來,有五十餘人,兩邊加起來,共計百多戶,於是,修士們分成十多個組,每組負責上門分發木炭,三千多斤木炭就這麼分了下去。

  除了分發木炭外,趙然還提出建議,希望各組耐下性子來,走近貧苦人家的家門,多問一問他們的困難,就算不能解決,也是一個心靈上的安慰和鼓舞。

  同時,他還自掏腰包,向四季錢莊兌換了一批嘉靖通寶,一百文一吊,分給各組修士,讓他們送到各家各戶。銀子本身沒多少,統共不到二十兩,但效果卻極好,黎大隱聽說之後也跟著學習,換了一百貫,將紫金山周邊的百姓人家也送了個遍。

  這件事情在應天府中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眾說紛紜,褒貶不一,有些人說這是大好事,也有些人則嗤之以鼻,認為純粹是講法堂這幫修士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閒得慌,更有人覺得,這完全是沽名釣譽、邀買人心。

  這些風言風語也反饋到了雞鳴觀中,對此,趙然的解釋是,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做起來看似沒什麼大用,顯得形式重於內容,但實際上往往還真缺不了這種形式,作為十方叢林的方丈們,個個身居高位,有此一樁,對於十方叢林的俗道們會起到示範引領的作用。

  很快,趙然的話便得到了印證,上三宮開始發動修士們給百姓贈送木炭,尤以朝天宮最為踴躍。趙然不知道朱先見出於什麼樣的用心,但他更看重行動和結果,對上三宮此舉表示了肯定。

  靈濟宮的春風和觀雲也被上頭指定了送炭的任務,這兩個道人一邊咒罵著道錄司講法堂這幫修士們假仁假義,一邊裝了兩筐木炭,挨家挨戶給送過去。

  他們趕時間,壓根兒不會如趙然他們那般進去之後噓寒問暖,聽一聽大家的困難,鼓勵別人積極信奉道尊之類,而是一邊大肆談論著這兩日去哪裡玩耍,一邊連踹帶罵的把人家的家門叫開,將木炭直接扔下便揚長而去。

  “開門開門,給道爺開門!快些,不然道爺踹門了啊!”

  “道長老爺,您這是……”

  “別廢話,接著!”

  “啊?這是……”

  “春風道兄,損之道友那邊何時才能給個准信?姓趙的都來應天五個月了,咱們居然拿他沒辦法,這不是奇恥大辱麼?”

  “損之兄說,黎院使讓他顧大局,此時不宜輕動。”

  “可咱們這仇怎麼辦?這都多少年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可等不得十年,這口氣一直憋在心裡,難受……是這家麼?”

  “有點分不清了,我數數這是第幾家……”

  “不管了,別耽誤工夫!開門開門,趕緊給道爺滾出來了!”

  “道長老爺高抬貴手,小人家中空無一物……”

  “滾,當道爺是來搶東西的麼?好心給你們家送木炭,被你們這幫壞了良心的東西當盜匪了?回頭收拾你們!接著,十斤木炭!”

  “道長老爺,小人家無餘財,買不起啊……”

  很快,負責的十戶人家便送完了,兩個道人優哉游哉返回靈濟宮,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春風道:“損之道友的意思,姓趙的現在是講法堂進修的修士,在應天地面上動他,不好洗脫嫌疑,到了年底他回轉四川,咱們在路上截住他,到時候自是任你我處置。”

  觀雲恨恨道:“那得盯緊些,這廝有點鬼機靈,就怕他感覺不妙提前藏匿行蹤逃跑了。”

  春風道:“放心吧,年底那兩天派人盯住就是了。”

  觀雲小聲道:“要不到時候打殺了算?屍首化了,灰燼往江裡一拋,誰能查到是咱們幹的?”

  春分沉吟道:“此事再議,自有損之道友主持。”

  觀雲撇了撇嘴:“王損之做事瞻前顧後,不爽快,還不如逍遙那個傢伙......對了,還有黎院使,我看他品性怕是有問題,騎牆草!”

  春風道:“小點聲……”

  兩個道人說話間就回到了靈濟宮,剛到宮門處,迎面就碰到了主持靈濟宮的大煉師藍道行。

  藍道行斜眼睥睨著兩個道人,問:“都送完了?”

  春風連忙上前哈腰賠笑:“您老人家也在,大冷天的,您不進屋歇著?小道我們都送完了,很快的。”

  藍道行鼻子裡哼了一聲,又問:“都是一起出門的,旁人怎麼就沒回來?”

  春風和觀雲兩個感到不妙,他們出門前的確聽了藍道行的訓誡,要大夥兒多向雞鳴觀的講法堂修士們學習,瞭解瞭解百姓們家裡的困難,擺一擺天子的仁愛,如果能夠幫助解決的,爭取給人家解決,最好再送些東西之類,這都是從道錄司那邊打聽來的經驗之談,據說很得民心。

  但這兩位聽了就當耳邊風,壓根兒沒往心裡去,既沒有時間去採買什麼年禮送人,更沒有閒心去跟那幫破落戶瞎聊,直接把木炭扔過去了事。

  可誰能想到,平常不怎麼管事的藍道行,今日居然會在宮門前等著?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