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914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09
君山筆記:關於末法之世的猜想

  作者:魔修九黎

    本文初始發於貼吧《道門法則小說吧》,應作者之邀整理以做番外。

  在第十一卷第84章《後悔不後悔》中,儒修通過水雲珊之口,道出了對未來的規劃,一反過去淫奸的形象,開始有點意思了。

  摘錄如下:

  水雲珊道:“江師兄,你應該聽說過吧,為何魏晉之後,靈寶絕跡?為何中唐之後,鮮有仙神降世?”

  水雲珊續道:“傳聞中,都說此乃末法之世,可末法之世又因何而來?當然,這些問題,我也說不清楚,但會不會有那麼一種可能,是因為天子威權不在?天子為天道之子,卻不能代天掌命,會不會這是逆天之道?自中唐以後,天子威權淪喪,名為天下之主,實為牽線木傀,一切秉道門之意行事,尤其大明更立之後,更是名不符實。”

  水雲珊道:“我從未否認,這是一種猜測,我剛才也說了,這不過是一種可能。但既然是可能,我們需不需要去嘗試一下?而且我認為,這種可能並不是虛妄。軒轅、伏羲、神農、少昊、顓臾,五帝成聖,何嘗用過信力?再往下,祖天師立教之前,有哪一位仙神依靠信力飛昇?信力究竟是什麼?天庭為何需要下界繳納信力?他們用信力來做什麼?這些問題,江師兄你思索過沒有?”

  排除後面儒修給出的方法,即恢復天子威權,根據水雲珊的問題,依照本文,其它網文,歷史,政治。嘗試給出猜測。

    

  末法之世從何而來:

  在流浪的蛤蟆所寫的《仙葫》中,末法之世來自於大道斷絕,宇宙中的大道或被其它宇宙老祖佔據抽走,或者被本宇宙老祖帶走開創新世界。大道唯留下種子,不足以支撐宇宙崩滅。在現實中,類似“階層固化”,比如因較難找工作而形成的“讀書無用論”。

  唐家三少所寫的《斗羅大陸》中,雖然並沒有寫到末法之世,但根據斗羅的升級需要魂環——森林和大海中的十萬年魂獸被殺死奪取魂環,可以猜測,再過若干年,斗羅大陸中再無萬年,甚至千年之上的魂環,魂師再不能升級。

  根據筆者的閱讀記錄,末法之世來源無非“階層固化”“熵增”這兩種。若有其它方式,歡迎各位道友補充。

  水雲珊第一問:靈寶絕跡。據此可以猜測魏晉之前,修仙的主要方式是資源型修仙,魏晉之前的修士把資源都利用完了。現如今強大的法寶,基本上都是之前製造出來的。但隨著資源修仙所需資源太多,導致地球上資源枯竭。再不能製造出強大的法寶,更不用說利用法寶修仙。

  軒轅、伏羲、神農、少昊、顓臾,五帝成聖,何嘗用過信力?

  這個描述,就更有意思了。五帝成聖限於筆者所限,並不都能寫出他們所做的貢獻。軒轅皇帝的主要貢獻是除魔一統,其它的還有其部下倉頡造字,螺祖制絲。伏羲演八卦,神農嘗百草。這些都是大功德之事,據此可以猜測,最初時,修仙最主要修的是功德。在《抱朴子》中也有相應描述“人欲地仙,當立三百善,欲天仙,當立千二百善”(來自本書第七卷第五章)

  《抱朴子》成書於東晉,據此可以猜測魏晉之前,修仙的主要方式是修功德和修法寶,最初是修功德。

  欲知何為末法之世,需要先知道何為興法之世。興法之世清楚了,那末法就可以據此推測出來。

  筆者認為世界是可以理解的,筆者相信,書中所有的神仙都是地球上的人飛昇上去的。據此,筆者做出以下推測。

  最初,人族英雄做出種種利民之事,比如取火,制屋,造字。產生了大量的功德力,人族先祖在懵懂之中,學會了借助功德力修仙的方法。

  隨著修仙人數的進一步發展,人族學會了利用種種靈石,靈草,法寶修仙的方法,在魏晉之前達到頂峰。

  隨著靈石的枯竭,修仙的衰落也是無可避免。但當時修功德力還是可行的,所以才有了抱朴子中修功德的寫法。

  修功德會產生一個問題,即功德會集中於最先做這件事情的人。

  類比於雜交水稻這件利國利民之事,如果這個世界可以修仙的話,那麼袁隆平毫無疑問,是可以借此成仙的。但隨之問題也就來了,在袁隆平之後做這件事情的人,估計大家就都不清楚了。

  所以功德力修到後來,就只會對他的首創者最明顯,其它人不能據此修仙。這就有點類似於《仙葫》中的“大道三千,擇一合道”。類似於“上車的人把車門關上了”

  信力是什麼?

  信力,信仰之力。這個在西紅柿的《盤龍》中有類似的描述,信仰之力可以助神修煉。其中描繪道:主神可以佔據信仰之力中的絕大部分,其它神則只能佔據其中的小部分。

  最初,飛昇是依靠功德修仙的,但為何現如今已沒有功德力?只有信力?

  仙界要信力做什麼?

  會不會是,信力就是功德力?

  從趙致然遇到青山之主時張老道的表現來看。縱使最初時張老道不明白趙致然的功德力修煉方法。但當時,張老道觀察到功德力內丹之後,從當時張老道的表現來看,也應該明白到了,趙致然修的就是功德力。

  張老道能明白,那麼其它的道門中人呢?其它人就算不明白,也應當瞭解功德力的修煉方法。

  那麼,縱使儒門沒有第二條繩索法寶,瞭解功德力修煉也是很大可能的。

  那麼,為什麼,其它人並不採用功德修煉呢?

  據此,對道門如今的修練方法的歷史變革做出猜測。

  遠古時代借助功德飛昇。後來功德加法寶,這也是飛昇最多的年代;再後來少量功德飛昇。再到後來,由於大道三千被之前的祖師佔據,功德主要供給之前的祖師修練(類似於君山廟的功德力只能歸於趙致然,第二任方丈金久不能利用),後來的道士很難利用功德再飛昇。

  於是之前的飛昇祖師,一方面為了功德(道士眼中的信力)修練,一方面為了提攜後輩。就採用了授籙的方式,道士門提供信力,祖師們就傳下一些神力助道士修練(類似於《斗羅大陸》的神賜魂環)。

  趙致然修練以後遇到的問題

  趙致然目前修練主要受三個方面所限:

  第一是功德力,這個主要是量的積累。

  第二是十方叢林的官職,官職能夠為趙致然提供下一階段的修練法門。

  第三是授籙,授籙能夠為趙致然提供對敵的法術。

  寫到這裡才發現,趙致然的這些限制,在另一個人身上則完全不是問題。

  果然如另一位道友所說,難道嘉靖皇帝是一位合道境的大修士?

  末法之世,其實用現在的話來說,應該是人類社會發展遇到科技瓶頸了。

  所以說,如果能夠進行第一次工業革命,第二次工業革命,這些才是真正有大功德的事情。即穿越文的常規套路,發展科技。

  只有發展科技,人類數量大幅度增加,功德力增加,信力增加,這樣才能有更多的道士飛昇。再然後,去外星殖民,再增加人口。只有這樣,道士飛昇的才能越來越多,不再僅僅需要信力。

  貼吧中道友的回覆也很精彩,摘錄部分如下:

  信力就是功德力,那麼可以推導出兩個要點

  第一,功德要為人所知才能獲取功德力,如果你默默的做著事情讓天下百姓受益,但缺沒有一個人知曉,那麼即便是再大的功德也沒有功德力。

  這個知曉不一定要清晰明白,只要懵懵懂懂甚至無意識中將次項功德和你聯繫在一起,你就能源源不斷的獲取功德力。

  所以要信,信了則無論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功德,都會將功德和你聯繫在一起,也就是說功德就會由你獲取。

  這就推導出下一個要點

  第二,功德力也是可以竊取的,所謂貪天之功,哪怕所有事情都不是你做的,只要讓別人相信事情是你做的,功德就是你的。

  這就推導出了儒修的理論基礎,就是用皇權之威皇權之名去貪天下之功據為己有,讓老百姓真心相信所有的好處都來自皇帝,則皇帝自然可以源源不絕獲取功德力,也就是信力。

  同樣的,佛道之爭也是這樣,你道家的信徒相信三清,我佛門的信徒相信佛祖,只要信徒們真心相信所有的恩賜都來自三清(佛祖/上帝),那麼他們就能獲取功德力,無論那些好事到底是不是他們做的。

  以上是貼吧道友:liuzhimin9602貢獻

  發散一下,功德和信力可能是互相依存的,產生多少信力(佛門是願力),就同時會產生多少功德。有功法能以功德修煉,同時為天上產生信力。

  而另一方面神仙下凡顯聖也要消耗大量信力。

  而自從某個時候開始,修士們將行功德改為了更方便的吸納天地靈氣。這導致了事實上的信力的減少,現在的授籙和飛昇需要信力,或許是後來天庭為了保證最低程度的信力存續而後來強制增加的規矩。

  這樣的話,就說明其實是沒有餘力可供神仙下界顯聖了。

  我傾向於,這《先天功德經》和綠索是一個試探,天上對下界定期的一個試探,因為不能直接顯聖,所以通過綠索來放下這套早已失傳的功法。我覺得結局會是趙然飛昇之後信力重新變得充裕,由他本人下界顯聖傳授功德修煉法,重新讓功德修煉成為這方世界的主流。

  以上是貼吧道友:黑羽HIME貢獻

  感覺信力和功德不是一回事。信力是相信的心,是祭神如神在,本質是唯心,要信眾發自內心相信才會生出信力,有九洲閣神像之類就可以儲起來,不然應該會憑空消散,當然像紅原之戰中兵士信力對佛寶那種直接當場用掉也行。而功德力則不然,它更像是消因果中的果,只要有因(善行發生)就必然有果(功德力),也就是是唯物的客觀存在,經濟改革科學進步這些直接相關會生功德,助正骨(入修行)殺毛賊(止戈)助飛昇(哪怕和尚)也生功德

  就是功德力生出後的歸屬機制,是按牽涉取整通吃還是分大小頭還是其他沒想清楚...樓上說的貪天之功是挺開拓思路的。

  另外天庭信力的用法...其實可不可以信力本身(相對)不重要,重點可以是天庭沒那麼多編制天庭地方有限,個個又千年王八萬年龜的,不得不用信力來限制飛昇人數

  以上為貼吧道友:泥巴算個蛋貢獻

    

  註::因八寶道長對世界的探索依然較淺,故本文不代表八寶道長的觀點,與劇透無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09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圍觀眾

  顧南安臉色很是不好,他隱約之間開始擔心起來,萬一自己真要出去應戰,哪怕被魏致真支撐得久一些,比如一炷香,自己這張臉也沒地方擱啊,以後還怎麼和江騰鶴見面?

  看來還是不能輕易應戰,不出面是對的,穩坐家中,任他外面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顧南安在家中巋然不動,一過就是三天,顧氏山莊的大門緊緊關閉了三天,樓觀眾弟子則在山莊外堵了三天。

  顧南安不應戰,關於這一點,樓觀弟子們早就考慮過,堵門的主意,就是趙然出的,魏致真對此表示完全贊同。

  魏致真本來還想挑個幡子,上面寫上“以武會友”四個大字,再拉起一隻敲鑼打鼓的隊伍到顧氏山莊門口熱鬧一番,還說要堵得顧氏山莊連個買菜的丫鬟都出不了門。

  據他說這一招很管用,但趙然卻看不出來有什麼用,同時也生怕這麼做會有點過激,引發某些中立大修士看不下眼去以至於反而被顧氏掙了同情分,所以苦口婆心的勸熄了大師兄的這點小心思。

  雖然標語沒有立出來,鑼鼓隊伍也沒成立,但卻當真把顧氏山莊的大門堵了個水洩不通,沒有一個丫鬟和僕役敢出來買菜。

  上千修士堵在門口瞧熱鬧,誰有那膽子出門?

  樓觀一行是做足了長期堵門準備的,趙然的儲物扳指中存放了不少精美的食材,可以現場加工。青衣則完成每天的功課之餘,取出來一副棋盤,強拉著魏致真陪她下棋。

  駱致清早就做好了打算,在圍觀的上千修士中轉來轉去,眼神始終盯著對方的袍袖看,但凡見到四個標記的,甭管是什麼馬兒、驢兒、鶴兒、蟲兒、帽子、冰塊、火焰、石頭、泥土什麼的,沖上去就是一句話:“請道友亮劍!”

  頭兩天還有幾個修士滿是興趣的答應了,但在陸續被門板大的劍光拍進地裡之後,就再也無人響應,於是駱致清便開始瞄著那些有五個標識的人湊過去搭話。

  這些穿著五朵標識的修士不願和他一般見識,更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鬥法,駱致清只有四個標識,贏了他沒什麼好處,輸了可就太丟臉了。更何況看上去還真有可能被他佔到上風,傳出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而且瞅駱致清那架勢,似乎被他拍到地裡去的可能性還不小,那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駱致清約鬥五朵標識不成,更不可能約到少數的幾個六朵標識,只得反過頭來重新往四朵標識的人堆裡鑽,卻忽然發現大家一夜之間都換了衣服,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然也很忙碌,聞訊前來觀戰的修士裡邊,他有不少熟人。

  一會兒和裴中澤扯扯閒篇,打聽打聽慶雲山的情況,或者參加東方敬舉辦的聚會,游一遊靈山;一會兒又和屠夫、沈財主共同整治食材,喝酒吃肉;又或者過去拉著杜星衍敘舊,只可惜杜星衍始終對他有些敷衍,不愛和他扯淡,趙然也聽出來了,人家敬佩的是總編余致川,對自己還是心有隔閡……

  當然還有蓉娘。不過剛開始的時候,趙然的確忽略了蓉娘,把蓉娘氣得差點拂袖而去。

  蓉娘立身於一處六七丈高的石台上,斜對著顧氏山莊的正門,距離大概六七十丈遠,正是觀戰最好的位置。能夠佔據此處,是杜星衍專程派了幾個師侄輩的低階修士提前過來佔場的原因,打出了靈墟閣的名號,等閒之人自是避退道旁了。

  潘錦娘從盤中拈起一枚拇指大小的碧綠果子,優雅的塞進唇齒之間,同時招呼著:“司馬師兄、蓉娘、安妙、存心,都來嘗嘗,這是龍虎山鐘鼓岩下出產的綠草果,有強氣益丹之效,快,都來嘗嘗。”

  安妙問:“姐姐和張公子的事情妥當了?”

  錦娘得意道:“差不多定下來了,張家說,等張公子結丹之後就辦雙修大典,這些綠草果就是張公子特意送來的,你們都嘗嘗鮮。”

  安妙嘆了口氣:“張公子還沒結丹啊……”

  錦娘道:“他給我飛符說了,不過是差個機緣而已,很快了……你見他們張家什麼時候為結丹發過愁的?存心、蓉娘,來嘗嘗啊,這綠草果可不多見,龍虎山不輕易送人的。”

  一個妙齡女修款款走來,嘗了一枚果子,讚道:“不愧是龍虎山的靈果,確實好吃,上次吃綠草果是六年前了,還是我家老祖帶回來的。”

  錦娘道:“喜歡就多吃些,吃完了再讓張公子送過來就是了。”

  這妙齡女修名楊存心,是江西袁州太玄館楊氏嫡女。楊氏與端木家同為閣皂山一系,說是兩家,實為一體,祖上也曾領袖閣皂山,出過合道境大修士。如今依舊鼎盛不衰,器符閣坐堂真師楊真人,便是太玄館的大長老。

  楊存心笑著道:“真是替錦娘歡喜,能嫁給風流倜儻的張公子,我就沒那麼好命了,唉,真是羨慕煞人!蓉娘,你說是不是?”

  蓉娘心不在焉的答了句:“確實一段好姻緣……存心,你快看,打起來了。”

  幾個女修連忙起身來到蓉娘身旁,凝目向遠處樹林邊望去。

  片刻之後,安妙道:“打完了……還是端木大哥厲害……”幾個女修中,屬她年歲最小、修為最淺,目下只是黃冠境,所以對端木春明和駱致清鬥法的詳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端木春明勝了,駱致清門板大的劍光被無盡的綠藤緊緊纏住,再也遞不進去半分。

  錦娘卻是金丹法師修為,看出來許多門道,笑了笑,有意無意道:“蓉娘,你家符籙道法當真了得,這是六階法符萬物生聚符吧?”她即將嫁入龍虎山,與端木春明算是沒了緣分,忍不住便想刺兩句。

  楊存心微笑著把話接過去:“閣皂山本就以符籙取勝,端木大哥揚長避短,正得其法。”

  錦娘道:“存心說得不錯,只是稍嫌浪費了一些,那可是六階法符啊,就用在一場比試中……”

  存心道:“端木家有的是符籙,一張六階值當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22
第一百二十章 認門

  錦娘正要反駁,就見蓉娘轉過頭來,在她和存心身上掃了一眼:“你們在聊什麼那麼熱鬧?”

  錦娘立馬將話憋了回去,改口道:“沒什麼,我們在說端木大哥好本事。嗯,還有樓觀,好在我沒有嫁過去,你看樓觀這些弟子,果然蠻橫、凶頑,一言不和就堵著人家山莊大門非要逼著對方鬥法,閒著沒事又四處挑釁,居然還挑釁到了端木大哥頭上,真是有眼無珠啊!還有那個趙致然,你看前天被他那個於師兄罵得不敢回嘴,分明就是心虛理虧,可見他為人有多不堪!一想起我差點要嫁給這種人,就後怕得不行,好在我是脫離了苦海了,當真謝天謝地,嗯,謝謝蓉娘、謝謝安妙……”

  蓉娘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又轉過頭來看著林中,向楊存心道:“他們來了,小存心,一會兒我把姓趙的傢伙引開,給你留個機會,你可要把握住啊。”

  楊存心眼中滿是欣喜,又有些緊張:“我跟你哥說什麼好呢?蓉娘,你可別走……”

  蓉娘白了他一眼:“你傻不傻啊,我不走你哪來的機會?”又看了看跟後邊老老實實待著的杜星衍,招手把安妙喚過來低語:“妙妙,幫姐一個忙,把杜星衍支開。”

  安妙不懂:“嗯?為什麼?”

  蓉娘道:“沒見趙致然上來了?姓杜的敗在過他手裡,兩人不對付。”

  安妙道:“那就別讓趙致然上來啊?”

  蓉娘道:“那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咱們和樓觀派的人不熟悉,這裡那麼多女修,他上來怎麼回事?再說這裡是靈墟閣佔的地方……”

  “肯定不行!哎呀我說妙妙,你翅膀硬了,連姐的話都不聽了?”

  “……”

  “你隨便找個話把他領走,就說仰慕他大才,跟他探討文筆,或者……看見衛朝宗沒?那邊山頭上站著呢,杜星衍跟衛朝宗有舊,你就說讓他幫你引薦……”

  “我見衛朝宗幹嗎?”

  蓉娘瞪眼道:“你去不去?”

  安妙嘟著嘴:“好吧……”

  蓉娘喜笑顏開:“乖妹子,快著點啊!你要不喜歡衛朝宗,回頭我把我二哥介紹給你……嗯?敬師兄呢?哦,他成親了……總之看上哪個給你介紹哪個,快去。”

  司馬致富和杜星衍並肩站在一起,一邊說著剛才林中端木春明和駱致清那一戰,眼睛一邊瞟著安妙,忽見安妙過來,迎上前道:“小師妹……”

  安妙對他睬也不睬,直接向杜星衍道:“杜師兄,一直聽說貴派雷法了得,卻未曾見識過,不知師兄可能為師妹我演示一二?”

  杜星衍:“啊?這裡……”

  安妙道:“此處的確不便,不如我們下去尋個空處?”

  杜星衍:“哦,可是……”

  安妙:“走吧走吧。”催促著杜星衍下了石台,司馬致富在後面跟了上來:“正好同去!”

  安妙無奈的向老天爺翻了白眼,嘀咕了一聲:“真煩!”

  石台下,端木春明邊走邊向趙然道:“你家駱師兄果然了不起,不愧川省大大有名的駱木頭,假以時日,便可向衛朝宗挑戰了。”

  趙然問:“難道衛朝宗比端木道兄還厲害?道兄實在過謙了。”

  端木春明笑道:“也不能說他就比我厲害,但我跟他比鬥太費錢了,不是一張六階符能擺平的,所以輕易不跟他打。”

  趙然真心實意道:“其實不用這張符籙,端木道兄也是能贏我駱師兄的,這是我大師兄的原話。”

  端木春明道:“有符能用為什麼不用?難道戰陣之上,生死之間,有手段殺招還藏著掖著?那不曉得要死多少回。”

  趙然想起此君的經歷,不由笑了笑:“端木道兄這話實在,聽聞當年你就是屢屢在生死間領悟破境的。”

  端木春明咧嘴一笑:“這你都知道?我跟你說,這可是個好方法,生死一線,最是考驗心性,修行時遇到難關怎麼辦?去體驗一下!當真大有好處!下一步若是你大法師境過不去,只管來找我,我來跟你鬥……唔,也不行,你知道我對你下不了殺手,這招沒什麼用……對,我帶你去佛門走一遭,專門挑他們狠辣的人物下手。我跟你說,我已經有幾個目標了,下回我準備去鬥一鬥虎尾山的和尚,到時候叫上你……”

  趙然渾身有點不自在:“那啥,最近我真有點忙……”

  端木春明鄙夷的看了一眼:“你就這點不好,打架太慫!”

  趙然陪笑:“見笑見笑,您這是要帶我去哪?”

  端木春明似笑非笑:“有人要見你。”

  “誰啊?”

  “見了你就知道了……再說了,都跟靈山待了幾天了,明知道我來,你竟然不過來招呼一聲,當真令人不爽!雖說只見過一面,但不打不相識,畢竟是打過的,交情豈同尋常?”

  趙然心說就您這樣的鬥法狂魔,我躲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主動湊上來挨打?口中道:“哎呀呀,實在是要陪我大師兄堵門,抽不出空來,這會兒才得閒,您可別往心裡去。”

  一提起魏致真,端木春明又來勁了:“一口氣約鬥四位煉師,你大師兄可以,比你強!等這次試劍完畢,你給我引見引見,我跟他約一場……”

  上了石台,趙然抬眼就看見了蓉娘:“我說怎麼沒找著你,原來躲在這兒了……嗯,這位置不錯,下面的人看不清上面,上面的人想要看下面卻容易得很……”

  蓉娘道:“發個飛符的事,也沒見你找啊。”

  趙然道:“我這不是給我大師兄護法嘛,先辦正事要緊。”

  蓉娘沒好氣道:“要不是我兄長把你請上來,你還一直跟下頭護法呢?”

  趙然怔了怔:“你兄長?”

  端木春明嘿嘿沖趙然眨了眨眼:“我妹子,你……”

  話沒說完,被蓉娘一把掐在胳膊上:“行了大哥,我有事要跟趙致然談,你幫我陪存心這丫頭說會兒話。”

  楊存心笑逐顏開:“端木大哥......”

  蓉娘拽著趙然往石台後邊就走,邊走邊向趙然介紹:“看見坐那的丫頭沒?”

  “誰啊?”

  “把你拒了的潘錦娘。”

  “哦……”

  “哦?你就哦?”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22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補償

  趙然看著那邊滿臉疑惑表情的女修,不自然的笑了笑:“小姑娘長得不錯……”

  “小姑娘?人家比你還大兩歲好吧?”

  “哈,無所謂了。她家世也好,拒了我很正常,再說了,她們潘家也賠了不少東西,我算過,價值五萬一千多兩,我很滿意,這叫雙贏!要是再多來兩家這樣的宗派,我就發財了。沒想到啊,本道士居然也能靠被人悔婚而過上幸福的生活,一想起來就有些小激動。”

  蓉娘搖了搖頭:“死財迷!”

  趙然忽然拉下臉來:“說說吧,怎麼回事?”

  蓉娘眼神遊移不定:“什麼怎麼回事?”

  趙然冷笑:“裝!繼續裝!你為什麼姓端木?”

  蓉娘一臉無辜的反擊:“本姑娘姓端木怎麼了?你為什麼姓趙啊?”

  趙然惱怒道:“嘿!我這暴脾氣的!聽明白嘍,我的意思,你姓端木怎麼不言語一聲呢?有必要瞞著我麼?姓端木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我也不可能因為你是閣皂山的人就鄙視你啊,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對了,借用最近比較流行的那句話:你真是腦子進了水了!”

  面對趙然氣勢凌人的一通搶白,蓉娘頓時氣的說不出話來,實在忍不住道:“我姓端木很丟人麼?我們閣皂山哪裡讓你看不起了?你今天給我說道說道,我洗耳恭聽。說啊,快點,我聽聽你的大道理!”

  趙然怒道:“對啊,你說的不就是我的本意嗎?你瞞著我那麼久有意思嗎?朋友之間貴在坦誠,我連心窩子都掏給你了,你卻連個姓氏都要瞞著我,有你這樣的嗎?你給我解釋解釋!”

  誰說有理不在聲高,趙然如今佔了理,一聲還比一聲高,引得端木春明和楊存心頻頻注目,另一頭的潘錦娘更是有點發懵,話說這可是端木家的蓉娘,就沒聽說過誰敢這麼凶她的!

  趙然這通斥責裡頭,蓉娘選擇性的只聽到了“我連心窩子都掏給你了”,其餘的一概直接無視,或者說聽見了也沒放在心上,趙然越生氣,她反而越感到歡喜。

  於是瞪了一眼邁步準備過來的端木春明,把端木家這位大哥嚇得又縮了回去,扭過臉來笑吟吟向趙然道:“好啦好啦,算我錯了還不行嗎?你不知道,好多人一聽我是閣皂山端木家的人,心思就不正了……”

  趙然痛心疾首打斷道:“所以你也以為我是這種人?貪圖你們家的地位和勢力?蓉娘,沒想到我在你眼裡是這種人!我是缺銀子的主嗎?哪次發財不是我帶著你?我吃肉的時候你不也喝湯……不對,你湯裡也沒少一塊肉啊?可你居然會如此對我?那行,朋友沒得做了,你也別搭理我了……”

  蓉娘忙道:“哎呀,我這不是跟你道歉了嗎?都說了是我的錯,好吧好吧,怎麼補償你?”

  趙然怒道:“你看,一開口你就說銀子……”

  蓉娘委屈道:“我沒說銀子……”

  趙然更委屈:“我是那種人嗎?我能圖你們家的錢嗎?我趙某人交友貴在雙贏,有銀子我可都跟你一起賺的!”

  蓉娘急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補償你一下。”

  “真想補償?”

  “真的!”

  趙然滿腔疑慮的上下打量著蓉娘,蓉娘又重重點了點頭:“真的!”

  於是趙然沉吟片刻,沖蓉娘勾了勾手指頭:“有個事咱們商量一下,這裡人多嘴雜,找個僻靜處。”

  蓉娘得了趙然的“原諒”,把“隱瞞家世”這一難關渡過去,高興的挽著趙然的胳膊:“走,我知道一個地方。”

  趙然一巴掌把她胳膊拍開:“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兩人結伴而去,石台上這幫人等都有些傻眼,楊存心小聲問端木春明:“蓉娘這是……”

  端木春明苦笑著搖頭:“我妹子說要跟他談筆生意,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錦娘也湊了過來:“端木大哥,要不你去看看,蓉娘可別被這小子騙了。”

  端木春明衝她翻了個白眼:“想騙我妹子?呵呵……”

  趙然和蓉娘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趙然道:“行了,今天算是給我長臉了,我這被悔婚的霉頭被你化解不少,幹得不錯!咱倆的關係,就不用謝了。”

  蓉娘笑嘻嘻道:“你怎麼謝我?”

  趙然道:“是這樣的,我大師兄出山試劍,我唯獨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各地賭坊大開盤口,以此賺錢。”

  蓉娘點點頭:“賺錢就賺錢吧,居然不帶著你一起賺,這就很不地道了,嗯,很不雙贏。”

  趙然打了個響指:“還是你懂我!我尋思著,我大師兄是出力氣的人,不能白白付出汗水,收穫的卻只有名聲,所以在上期的《君山筆記》中,我發了一篇勝負支持的統計報告。後來發現,各家大賭坊開出的賠率都據此作了調整。按照我的測算,我認為最佳的投注方案如下:

  對顧南安、水雲珊這兩場投勝,對景雲安、張元祥的那兩場不投,再加一個四場全勝。前面兩場是用來保本的,贏了就不賠錢,咱們賭最後全勝那一注,輸了無所謂,贏了就是十二倍!”

  “你對大師兄四戰全勝沒信心?”

  “當然有信心!但是信心歸信心,投資有風險,風險管控,你懂的!”

  蓉娘想了想道:“咱們玄門正宗,參與關撲賭錢……會不會不太合適?”

  趙然拍了拍蓉娘肩膀道:“我這邊下注更不合適,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就看你的了。你們端木家路子多,牌面硬,名聲也好,出了事,有心人很難查到你們頭上,就算查到了,你們也不怕。我的建議是,兩京十三省的大賭坊都不妨找人過去押一注,分散一點,每一注都不要太大,總投入控制在十萬兩以內,不要太貪心。這樣,銀子我出,你去找人操盤,二一添作五……”

  蓉娘白了他一眼:“行了,十萬兩而已,我掏得起。”

  趙然讚道:“果然夠豪,我的眼光沒錯!放心吧,跟哥混,肯定沒錯,就是要抓緊些。現在顧南安三天沒有應戰,這一場的賠率已經開始走低了。”

  蓉娘也不廢話,當即開始發出飛符,來來往往小半個時辰,向趙然道:“下邊人去忙活了。”

  事情談成,趙然舒了一口氣,正要回去,卻被蓉娘叫住:“有個事我替我父親問的。”

  知道了蓉娘的身份,自然也就知曉她父親是誰了——純陽閣大長老,老資格的大煉師端木長真。端木家最頂上更有一個合道境的大修士——秉誠致一大天師端木崇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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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壓力

  聽說端木長真問自己,趙然有點意外:“嗯?伯父問我什麼事?”

  蓉娘開門見山:“《君山筆記》,算我們端木家一份,一起辦行不行?”見趙然皺眉,蓉娘忙道:“沒關係,這是你們樓觀好不容易折騰出來的,我知道你捨不得,若是不方便,我跟父親回個話就是,我家沒有分毫用強的意思。”

  如果說,當初九姑娘代表龍虎山想要摻一股的時候,趙然還可以暫時不用多想的話,那麼到了現在,他就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正一三山,龍虎山、閣皂山都向他提出了加入《君山筆記》的希望,他要是腦子秀逗了,當然可以義正言辭拒絕,但很可惜他衝動不起來,因為他知道《君山筆記》將來的發展方向,知道手握這樣一份期刊的份量,更知道拒絕龍虎山和閣皂山的後果。

  “《君山筆記》……不賺錢……”他在進行無力的最後嘗試。

  “《君山筆記》還能賺銀子?”蓉娘表示很詫異。

  好吧,現在他沒招了。

  “蓉娘,回去後請轉告伯父,龍虎山也對《君山筆記》很有興趣,這件事情不是你我兩家能夠單獨談妥的,至少我們樓觀沒有獨自面對龍虎山的勇氣和實力。要麼三家一起談,要麼你們把龍虎山踢出去——當然,我本人不建議這麼做。”

  蓉娘點了點頭,問:“龍虎山是誰跟你談的?”

  趙然道:“九姑娘。就在我們從大君山啟程的頭兩天,九姑娘是……”

  “是龍虎山下一代天才嘛,很多龍虎山的事務實際上都是她在處理。如果是她提出來的話,的確能夠代表龍虎山,嗯,代表雲意大天師的意思。行,我知道了,我去回覆父親。”

  趙然想了想,道:“蓉娘回覆伯父的時候這麼說,就說我樓觀正在考慮這件事,待大師兄試劍完畢之後,就主動和閣皂山聯繫,共商《君山筆記》的發展,行麼?”

  蓉娘道:“當然可以。”

  其後幾日,蓉娘便陪在趙然身邊,給他介紹這家是什麼館閣,那家是哪個宗門,有些她不認識的,隨手招個下面的人來一問便知,讓趙然也很是長了一番見識。

  顧氏山莊閉門七日,魏致真就在山莊外堵了七天,連端木春明都在搖頭:“顧南安這一戰敗了。”

  蓉娘對趙然道:“還好你說得及時,昨天最新的盤口已經翻轉了,現在再買大師兄勝,已經賺不到什麼錢了。”

  顧南安這兩天受到了空前的壓力,不僅朱先見給他發符,游龍館水大長老、靈墟閣杜煉師、元符萬寧閣宋大煉師等等,差不多認識他或者有交情的,都在跟他不停的飛符往來,明裡暗裡催促他出門迎戰。除此之外,更有周邊館閣的許多大法師、法師一類修士向他飛符問候、詢問戰況,浙江的幾乎所有散修宗門、世家也都由家主、門主之類的人物往顧氏山莊捎信,催促他應戰。

  顧南安已經整整七天沒怎麼好好入靜,基本上每天能夠睡著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他要麼暴躁的踢翻家什、摔碎器具,要麼將顧氏後輩子弟喚過來好一通臭罵,整個顧氏山莊所有人等全都惶惶不安。

  他罵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飛符催戰的各方高修,無論對方地位多麼顯赫、修為多麼高深,只要接到了飛符,顧南安就必定破口大罵一番,起初還能在罵完之後冷靜下來,考慮好措辭回覆一下,現在根本連回覆都不願意了。

  當然,他如今罵得最多的,是各地那些開賭坊,“賺昧心銀子的壞了心肝的商賈”。

  他髮髻披散、眼角紅腫,連嘴唇都會時常起泡,對於修士來說,這是屬於極其罕見的情況。

  而且就算身邊沒有人的情況下,他也會自言自語,不停的重複一句話:“絕不能應戰!我要是答應了接受挑戰,我今後還怎麼做人?不輸也算輸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久違了將近十年的飛符:“師弟,為了顧氏山莊,戰吧。”

  十年前,因為理念的分歧,師兄義無反顧的離開了顧氏山莊,將龐大的山莊留給了他,自己則消失匿跡於茫茫江湖,幾乎不聞音訊。卻不想今日收到了他的消息,令人不爽的是,師兄竟然催促他應戰。

  顧南安呆呆的琢磨著這張飛符,然後暴怒不已:“這個抱養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說為了顧氏山莊?有什麼資格告訴我應該做什麼不做什麼?你既然十年前離開了,那麼顧氏山莊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暴怒之下,自己居住的整座房舍都飛灰湮滅,只餘一地的碎磚亂瓦,以及斜倒著的梁木。顧遂遠不得不再次將自家的院子騰出來,供叔父居住。當然,這次他提前做了預備,將好東西全部收了起來。

  “我就是不去應戰,真要應戰,不論輸贏,我都輸了!”這是現在支撐著他的唯一信念。

  但這一信念,隨著一個人的到訪,被擊得粉碎。

  來人是天師陳善道弟子、元福宮宮院使黎大隱。

  顧南安瞪著猩紅的雙眼,嗓音沙啞,問道:“黎院使怎麼來了?”

  “不來不行啊,顧煉師現在躲在家裡偷閒,誰的飛符都不回應,我們都很關心,都很著急,不知道顧煉師現在近況如何,所以只好親自過來看一看了。”

  “你現在看到了?我好得很。”

  黎大隱坐在顧南安對面,盯著顧南安上下打量了許久,然後點了點頭道:“我老師說,顧煉師七日不戰,戰意已挫,應戰必敗,看來此言不虛。”

  顧南安一拍桌子,怒道:“誰說我應戰必敗?我是不願意出去丟臉而已!他魏致真算什麼東西?江騰鶴的弟子,小輩!憑他也有資格來拿我試劍?只要我出手……”

  黎大隱打斷道:“那顧煉師你倒是出手啊?”

  顧南安手指黎大隱,怒道:“我尊稱你一聲黎院使,那是看在陳天師當面,看在陛下當面,別以為……”

  黎大隱慢條斯理道:“顧煉師,先別看面子了,看看眼前吧。這麼說吧,你讓我們大夥兒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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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論勝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瞞顧煉師,京裡頭不少朋友都對這一戰極為關注,對於顧氏的實力,都在默默評估。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這也不是我來的原因。”

  “我顧氏的實力,需要跟一個後輩弟子鬥法來證明?笑話!那你來我家是為什麼?”

  “有一些朋友委託我搞了一個盤口,並且有很多重注都下在了你這一邊。說實話,只要你出戰,無論輸贏,其實我們都不會賠本的,因為這七天已經足夠我們將盤口逐漸調下來了,這一戰也不指望能掙多少銀子。但我們都沒想到,你居然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沒有出戰的勇氣,我是不屑出戰!”

  “好吧好吧好吧,無論你是沒有勇氣還是不屑於出戰,結果都一樣,我這盤口開不下去了,那麼大的損失,誰來擔這個責任?”

  顧南安皺眉道:“誰押了銀子,你給人退回去不就是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黎大隱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道:“說得輕巧!很多盤口都是連下的,連續兩勝或兩敗、連續三勝或三敗、四戰全勝或全敗,還有一勝三敗、三勝一,.或者掐頭去尾勝敗各半,每一個盤口都不知有多少人參與,可顧煉師你第一戰就沒打,你叫我們怎麼賠付?你知道這裡頭多少銀子?我告訴你,八十八萬兩!”

  顧南安呆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黎大隱繼續衝他吼道:“而且我還告訴你,這只是京城的盤子,兩京十三省,有多少大莊都在開盤你知道嗎?加起來是多少銀子你算過麼?顧煉師,你賠得起麼!”

  顧南安嘴角抽動:“為什麼要我賠?”

  黎大隱指著顧南安的鼻子道:“你不出去打,所以我們大家都得輸,你不賠誰賠?”

  顧南安氣得渾身哆嗦:“盤口又不是我開的,是你們開的,我賠什麼?我沒有任何錯!”

  黎大隱輕蔑的沖顧南安搖了搖手指頭:“顧煉師,誰錯誰對重要嗎?不,錯與對從來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得與失!你活了那麼多年,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懂嗎?”

  顧南安從來沒有見過黎大隱態度如此凶狠的一面,也從來沒有經歷過被一個小小金丹法師在自己面前拍桌子的體驗。但他此刻卻憤怒不起來,他知道黎大隱說的是對的,知道黎大隱的身後,站著無數即將損失慘重的貴人,這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洪潮,他顧南安擋不住,顧氏山莊擋不住!

  “這是陳天師的意思?”

  黎大隱笑了笑,道:“不,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和我老師無關,你務必記住了!”

  見顧南安呆呆不語,黎大隱亮出一塊玉珮,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南安怔怔道:“陛下?”

  黎大隱坐下來,悠悠道:“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說了,如果顧煉師願意出戰,不論勝敗,他都會將顧氏所作的一切牢記於心。”

  顧南安苦澀道:“連陛下都對我沒有信心?”

  黎大隱道:“顧煉師,如果第一天你就出去打,我們大家都對你充滿信心。第二天、第三天,我們依然認為你是可以獲勝的,但是你躲了七天,你自己問問自己,對這一戰,你自己還有信心麼?”

  顧南安瞪著黎大隱,黎大隱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兩人對視良久,顧南安緩緩點了點頭,道:“很好,我會讓你看到的。”

  黎大隱輕輕一笑:“我也希望你能勝,不過如今勝敗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你願意出戰就好,盡快!”

  黎大隱走後,顧南安在房中枯坐,一直到了天黑,然後起身,入後堂,在牆上的先祖師顧君遺像前駐足良久,雙指打出一道法訣,那圖像隨風輕蕩,化作一柄泛著紅光的長劍,輕輕落在顧南安掌中。

  劍形如葉,握於掌間,輕飄飄如同無物,但以法力催之,又如山嶽難撼。

  食指輕輕掠過劍鋒,劍身上題著詩句兩首。

  正面為:

  一入深宮裡,

  年年不見春。

  聊題一片葉,

  寄與有情人。

  反面是:

  愁見鶯啼柳絮飛,

  上陽宮裡斷腸時。

  君疇不閉東流水,

  葉上題詩寄與誰。

  上陽紅葉劍,先祖顧況親自煉製,乃是法寶級的飛劍,為顧氏山莊鎮莊重寶。劍上所題詩句,乃先祖顧況和先祖母當年情定終身之詩。

  顧南安反覆誦唸著兩首詩,不停給自己打氣:“我怎麼可能會輸?完全沒有道理……絕不能墮了先祖的威名,顧氏山莊必能大振聲威……”

  到了天亮的時候,顧南安捧劍而出,得了消息的顧氏修士們一齊簇擁在他的左右,默默無聲的向著山莊大門前行,肅殺而又悲壯,悲壯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厚大的門閂緊緊鎖閉,三重不同功效的符陣籠罩其上,顧南安停下腳步,眼中望著門閂,心裡不停的默念:“我不可能輸,我絕不能輸……”

  顧家碩果僅存的老祖拄著蟠龍杖,很是擔心的喊了聲:“勝敗乃常事……”

  顧南安猛然轉過身來,面目有些猙獰:“我不會輸的,我絕不能輸,是的,我絕不能輸。”

  在門內足足站立了一炷香時分,口中重複念叨著這句話不知多少遍,然後深吸一口氣,道:“開門!”

  魏致真堵門的第八日上午,顧氏山莊大門在旭日中吱呀呀緩緩開啟,顧南安從門內走了出來,抬眼看了會兒天,望著天上緩緩移動的朵朵白雲出了會兒神,然後將目光移注到對面坐著的魏致真身上。

  魏致真緩緩從椅上起身,與顧南安相對七丈而立。

  喧囂吵鬧了整整七天的靈山忽然間肅穆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目光全部盯在兩人身上。

  轟轟烈烈喧囂南北的試劍,終於要開始了。

  魏致真緩緩起身的那一刻,顧南安忽然發現,對方的身形竟然如同山嶽一般巍峨,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凝重深厚,竟然帶給自己一股莫能抵禦之感。

  他頓時有些驚惶了起來,雙腿忍不住發軟,懷抱飛劍的雙臂控制不住的微微顫動。

  “怎麼可能?這境界哪裡是大法師?這……難道陳天師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會輸?”顧南安立刻從心底生出了這個念頭,這個念頭一經生發,頓時瘋狂蔓延,籠罩住他身心內外。

  魏致真靜靜注視著對面的顧南安,打量了片刻,向前緩緩走出三步。

  這三步如同山嶽巨神一般,重重踏在顧南安心上,顧南安只覺自己完全無法阻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這步一退,顧南安幾乎快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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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來報仇的

  顧南安身上一陣發冷,他從魏致真眼中,看到了殺意。

  對方哪裡是來試劍的?他是想要殺了自己!

  顧南安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將懷抱中的上陽紅葉劍握在掌中,指向魏致真。

  “你我比試一場,不論勝敗,你離開靈山,今後我們再不相干……亮劍……亮出你的……日月黃華劍。”顧南安嗓音嘶啞,如同咆哮般,劍指魏致真。

  魏致真冷冷打量著顧南安,忽道:“不論勝敗,離開靈山?有那麼好的事麼?”

  “站住!那你想怎樣?”

  魏致真盯著顧南安,神情嚴肅:“你對我老師做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同樣的事情放在你身上,你會怎麼做?實話告訴你,我在你門口等了七天,不是為了等著跟你比劍,我是來報仇的!”

  “說好的試劍鬥法,你不能殺我……你不能……這裡那麼多人,你不敢殺我……”

  “聽說很多餿主意都是你出的,又聽聞顧煉師以智計出名?那你算一算,我今天會不會殺了你。”

  顧南安不說話了,幾次攥緊了上陽紅葉劍,又幾次鬆開,心裡拚命算計,卻算不出來——算計對方殺掉自己的決心,應該怎麼算?

  顧南安瞪著紅通通的雙眼,努力掙扎道:“你不會殺我的……這裡有上千修士……真師堂、朝廷,很多人都在盯著……”

  魏致真輕輕一笑,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入大法師還沒幾年,道法不純,鬥法之時偶有失手,在所難免。我樓觀會向顧氏山莊賠償的,師弟……”

  話音剛落,趙然從儲物扳指中倒出十個木箱,箱子打開,裡面碼放著整整齊齊的銀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白銀十萬兩!顧煉師可以放心,你家後輩子弟,我樓觀養之!”

  十萬兩現銀就在眼前,瞬間佈滿顧南安的視線。

  顧南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就是我的買命錢嗎?這麼多現銀,樓觀早就準備好了……

  原來江騰鶴對我動了殺心,他們想殺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們是真的想殺我!怎麼辦?

  這哪裡是銀箱,在顧南安眼中分明就是十副棺材,那些銀錠也化為了紙錢。

  我要死了麼?明年的今日,便是我的祭日麼?

  顧南安渾身開始顫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身後顧遂遠輕輕道:“叔父,我們認輸吧。”

  “不行!我寧死也不認輸,死則死矣,我顧南安立於天地之間,豈能貪生怕死!”顧南安嘶吼著,他想要大聲的向天下證明他的勇氣,但旁人只聽到了近似哭泣般的掙扎。

  他想要不顧一切出劍——卻只覺上陽紅葉劍重逾萬斤,根本刺不出去!於是雙手合力,拚命去攥劍柄,想要凝聚法力,法力卻似乎消失了一般,氣海中只剩下滿腔的恐懼。

  顧南安又開始和恐懼對抗,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縮緊,繼而“啊”的一聲想要將恐懼從體內驅散出去,最終還是無濟於事。

  這一聲掙扎喊出來的同時,已是淚流滿面……

  自己身心疲倦整整七天,對方卻養精蓄銳,這要怎麼打……

  憑什麼他們賺銀子,我卻要冒著生死……

  我若一走,顧氏後輩誰來照拂……

  我要死了,見不到明天了……

  忽然,他聽見身後的舅舅喊道:“認輸吧,勝敗常事,敢於承認失敗,才是真的大勇之輩!”

  聽到這句話,顧南安頓時感到一陣溫暖,就如同漩渦中拚命掙扎的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

  不錯,敢於承認失敗,這才是勇氣的體現。只要我不動手,魏致真就不會“失手”!

  “我認輸!”說完這句話,顧南安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搖搖欲倒。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魏致真滿臉的失望,嘆了口氣,顧南安渾身虛脫,鬆了口氣。

  魏致真走上來,兩指夾住上陽紅葉劍的劍鋒,向後一拽。

  顧南安勉力握緊劍柄,掙紮著守護寶劍。

  魏致真皺眉喝道:“鬆手!”

  顧南安心中一顫,寶劍被魏致真奪去,魏致真掃了一眼上陽紅葉劍,劍鋒“啪”的一聲拍在顧南安頭頂:“跪下!”

  顧南安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我樓觀有座靈劍閣,閣中藏有不少敵人的法劍,你這劍不錯,我收走了。能入靈劍閣,也是你顧氏的榮幸。等你哪天真正把心思用在道法上了,可以來大君山取劍。”

  魏致真轉手將上陽紅葉劍拋給趙然,趙然笑著接了,收到扳指中。

  魏致真走出去兩步,又轉過頭來向顧南安道:“你是個聰明人,但想得太多,瞻前顧後,就成了個蠢人,很多時候,解決問題是要靠拳頭的。”

  趙然聽得大點其頭,沖魏致真伸出大拇指,又有些遺憾道:“讓他逃過一劫。”

  魏致真道:“無妨,此人道心已毀,再難進境,廢了。”

  蓉娘不知何時湊到趙然身邊,搖頭嘆息:“雖然從顧南安躲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就猜他要輸了,但我真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個輸法,不戰而降。他連鬥一斗的勇氣都沒有。”

  趙然笑了笑,道:“顧南安生生把自己拖垮了,怪得了誰?就如我大師兄說的那樣,顧家的修士,想得太多了,想來想去,被自己那點小心思算計死了。”

  蓉娘道:“我怎麼覺得你也想得挺多的呢?為什麼你就不會把自己算計死?可見這話也不是放之四海皆準。”

  趙然道:“我能一樣麼?”

  蓉娘道:“行,你不一樣。這一戰打完了,什麼時候去游龍館?游龍館又會拖幾天呢?”

  趙然道:“馬上就去。接下來不會那麼拖了,那三位應該得了消息,吸取教訓了。”

  蓉娘瞄了一眼趙然取出的飛行法器,好奇的問道:“這就是清羽寶翅?”

  趙然謙虛道:“不錯,小門小派,僅此一件而已,論品質,也就在天下各宗門飛行法器中名列前十,不一定能擠進前三,你家大門大戶的,也看不上眼。”

  蓉娘白了他一眼:“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賊啊?說你驕傲,似乎很謙虛,真要說你謙虛吧,這話聽起來又不是那麼個味兒,嗯,炫耀。”

  趙然喊冤:“在你家閣皂山跟前,我哪兒敢炫耀?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啊!”

  蓉娘道:“那我跟你們一起走,試試好坐不?”

  趙然擺了個邀請的手勢:“那就有勞蓉娘品鑑一番。”

  忽聽身後有人喊:“蓉娘……”

  蓉娘回頭一看,喊她的是潘錦娘,錦娘旁邊還有楊存心、安妙、杜星衍、司馬致富幾人,於是衝她們擺了擺手:“有點事和樓觀談,你們自己去衢州吧,不用等我。”

  說罷,邁步而入翡翠玉盤,上下動手摸來摸去。

  趙然:“哎,小心點……這個別亂碰……行行行,一會兒你來操控……這是放聚靈符的地方……”

  蓉娘伸手:“聚靈符拿來。”

  趙然雙手一攤,嚴辭拒絕:“你不是要駕馭法器嗎?當然是你出。”

  “憑什麼啊?你就那麼小氣?”

  “不是小氣,是你想駕馭法器的,當然用你自己的聚靈符比較順手,這叫人符合一,懂不懂?”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邪說……”

  “別瞎動,等大師兄他們來了再走。”

  “人呢?”

  “誰知道?哦,駱師兄在那邊斗法呢,還沒打完……咦?大師兄和青衣去哪兒了?”

  趙然和蓉娘在清羽寶翅上摸來摸去、交流心得的時候,被蓉娘撇下的一干人等都在犯嘀咕。

  杜星衍看著魏致真的背影,好一陣神往:“不愧是大師兄,一劍不出,強敵灰飛煙滅……”

  旁邊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修士,同樣讚歎:“堵門七日,對手繳劍認輸,有大師兄在,真乃我輩君山之友的福分!”

  此言當真深得我心!杜星衍轉過頭來,見是個道袍上標識著三隻小鼎的黃冠道士,抱拳問:“閣下是龍虎山哪位?”

  “小道龍虎山王梧森,見過杜師兄。”

  “你也是君山之友?”

  “早聞鏡玄散人也是君山之友,特地前來拜會……哈哈,幸會幸會!”

  “你………”

  “小道無邊落木。”

  “啊呀,原來竟是落木道友,一家人,一家人……對了,你那篇《浙江信力調查》寫得極好,家父讚歎不已……”

  不提王梧森和杜星衍如何攀交,這邊廂錦娘皺著眉道:“蓉娘怎麼和趙致然混一起了?不行,我回頭要去提醒一下端木大哥,這個趙致然可不是好人,蓉娘別被她騙了。”

  楊存心輕笑:“你的意思,我會轉告端木大哥的,放心吧,這世上能騙蓉娘的還真不多。是不是,杜師兄?嗯?杜師兄去哪了?”

  安妙道:“蓉娘不跟我們走,咱們怎麼去爛柯山?你們誰帶有飛行法器?”

  錦娘問司馬致富:“司馬,你們家的霞紋白雲帔呢?沒帶出來?”

  司馬致富反駁:“錦娘,你怕不是開玩笑?這種東西,除了蓉娘家,誰能隨便拿出來用?你們家的十轉五道舟呢?你怎麼不拿出來用?”

  錦娘道:“那樓觀怎麼就拿出來用了?”

  司馬致富道:“樓觀小門小戶,弟子就那麼幾個,老師又不出山,可不就是這幾個弟子在用?他們沒規矩是他們的事,咱們用得著攀比?”

  楊存心道:“行了,別吵了,咱們去找端木大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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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爛柯山

  大師兄堵門七日,不戰而勝!顧南安避戰八天,跪地認輸!

  這一消息立即風傳大江南北,引發天下震動。

  這個結果,超出了大多數人的猜想,但卻在部分高階修士的預料之中。這一戰也由此成為了許多修士傳授徒弟修行時必講的一個戰例。

  當你想要逃避的時候,其實已經輸了,逃得越久,輸得越慘。

  人們的鼓噪聲中,顧氏子弟攙扶著顧南安迅速返回顧氏山莊,大門再次緊緊閉上。

  上千修士熱熱鬧鬧的議論著顧氏山莊這一戰,在靈山留下一地雞毛,又紛紛向著爛柯山哄鬧著奔去,大家都對游龍館水煉師很好奇,想親眼看一看游龍館會不會重蹈顧氏山莊的覆轍,更想見一見,傳聞中挑動這場試劍大比的水煉師究竟是什麼樣的天仙人物?

  大師兄可是乘著清羽寶翅來去的,慢一步可就趕不上好戲開場了!

  顧南安被弟子們攙回山莊後,腿腳痠軟的毛病漸漸消散,恐懼之心漸去,這才稍微回過神來,忍不住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表面上看著是正常了,但他心裡的癥結卻愈發嚴重,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自閉於房中,時而唉聲嘆氣,時而怔怔發呆,時而咬牙切齒,時而自傷自艾,只覺今日這一遭,當真是稀里糊塗、莫名其妙,顏面盡損,無臉見人。

  還丟了祖傳的法劍重寶!

  不僅如此,氣海中總有一股鬱鬱之氣盤踞凝結,揮之不去了,這該如何是好?

  枯坐良久,一道白光閃過,卻是水雲珊飛符詳問究竟。這還能怎麼說?這又有什麼好說的?難道跟水雲珊哭訴——魏致真想要殺我?嘆了口氣,無心理會。

  再過片刻,又是水雲珊的飛符:“你這一戰,當真好冤,非是道行不夠,實乃敵人狡詐。”

  顧南安愣了愣,問:“此話何解?”

  “師兄當局者迷,此戰樓觀佈局高明,掀起滔天聲勢迫人,以大利蠱惑人心,散佈謠言亂人分寸。又欺師兄君子之方,不願以長輩之身而壓小輩,於是無禮堵門,最終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一套謀劃當真老辣,師兄非戰之罪,且非敗於魏致真之手。”

  這番話如撥雲霧而見日出,令顧南安恍然:“原來如此!那以師妹之見,我敗在誰手上?”

  “師兄莫非忘了景雲逸下廬山之後怎麼說的?”

  顧南安豁然起身:“這一切都是趙致然的謀劃!我沒有輸給魏致真,我輸給的是趙致然!原來如此,我當真是糊塗了,早就該想到的,師妹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多謝師妹,我沒有敗給魏致真,我敗給了趙致然,我在明,他在暗,原來如此……接下來我又該當如何?”

  “唾面自乾,忍辱負重,以待將來。”

  “師妹,多謝指點迷津,我是身在山中不自知啊,險些自誤!”

  收到顧南安的回覆之後,水雲珊鬆了口氣,向乃父道:“顧師兄險險就廢了,好在父親提醒。”

  水鄉侯道:“這小子的心性本就不穩,浮於表面,此番挫於心戰,當真兇險,若不救一救,還真可能跌落境界,可就算如此,恐怕他大道也無望了。先不說他了,說你吧,明日一戰,你怎麼打,考慮過麼?”

  水雲珊道:“還能如何?來了就打唄!總不能學顧南安連躲七天,把自己鬥志都躲沒了。”

  對自家女兒積極主動的應戰姿態,水鄉侯頗為讚許,點頭道:“論修為,你比魏致真高深,論道法,游龍館未必就比他樓觀差到哪裡去,論經驗,十個魏致真也比不上你,論法寶,咱家也有逍遙溪,你這次儘管拿去用。我就不信,還能當真輸給他?”

  水雲珊點頭:“父親當日卻不是這麼說的。”

  水鄉侯道:“試劍鬥法之前,當然要謹慎準備,無論如何看重對手都不為過,但臨敵之際,卻要對自己有信心,否則打都不敢打,還怎麼贏?故此你不須緊張,該怎麼鬥就怎麼鬥。”

  “是,女兒知道了。”

  “你需注意,樓觀水石丹法非同小可,當年欲讓你加入樓觀,其實也多少與這門功法有關,可惜未果。樓觀弟子與人交手,向來是兩件本命齊出,一為符籙,二為假借金丹之法寶。魏致真的假借本命法寶我們已經知曉,便是日月黃華劍,只是不知他寄託神識的本命符籙是什麼。無論法器還是符籙,你千萬記住一條,他的本命你很難傷到,所以出手之時不必留下餘地,按生死鬥那麼打。”

  “知道了父親。”

  第二天上午,洞天外已經人山人海。

  石橋峰下人聲嘈雜,紛紛嚷嚷,鬧鬧哄哄。

  “清涼傘,清涼傘,三兩銀子一把,經左旋山大法師曾舜親自煉製,可擋烈日酷暑,只賣三兩銀子,過了這一山就沒有下一店咯……”

  “這剛三月份,賣什麼清涼傘?哈哈……”

  “不要不要,哪裡來的烈日酷暑?現在春天!簡直有病!”

  “哎,小心點,你這傘戳著孩子了!”

  “爛柯山特產何首烏,可治修行引起的經絡不順、氣息不暢,對增加氣海韌性也有良效!一百兩紋銀一斤,或是二十枚飛符也可換購,存貨有限,請諸位抓緊!”

  “你這看著不像是爛柯山何首烏啊,色澤發淺,個頭也小。”

  “道長,這的的確確就是爛柯山何首烏,小修我以籙職擔保……”

  “師兄且慢,這何首烏看著不對……你這是哪個爛柯山?是此處本山還是廣東肇慶的爛柯山?”

  “呵呵,道長果然行家,既是行家,必須打折,五十兩一斤……”

  喧鬧之中,一個小修士擠入人群,滿臉汗水,手中還握著紙筆:“這位前輩,勞駕讓一讓,小修我是君山筆記特約記者。”

  那老修士皺著眉往邊上挪了挪,不滿道:“老夫也是君山筆記特約記者,別擠了。”

  那小修擠到最前面,在老修士身旁坐下,一邊整理筆具一邊賠笑:“原來是同道中人,幸會幸會。還請前輩多多指點!”

  “指點談不上了,一起切磋便是……你怎麼來得如此之晚?”

  “路上趕著發稿,和總編就一些文字上的用法來回討論,耽擱了時間。”

  老修士一聽,肅然起敬:“不知尊駕筆名?”

  “鏡雲散人,不知前輩是?”

  “老夫境玄散人。”

  小修士頓時一臉尷尬,訥訥道:“原來是尊駕,晚輩冒昧,借用了尊駕的名諱,只因對前輩的文章極為仰慕,還請前輩不要怪罪……”

  老修士拍了拍他的肩,寬厚的道:“無妨無妨。”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23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斷水

  小修士打量著對方,心道不對啊,聽說鏡玄散人是位出自某玄門正宗的年輕高道,怎會如此大的年紀?眼角餘光偷眼瞄向對方木板上正在書寫的文字,頓時欽佩不已,上面的筆名卻是境界的境,而非鏡子的鏡。

  欽佩之餘又暗自琢磨,如今同類筆名怕不是有些太多了,要不要換一個?比如熏鶴道人?或者假面憎?亦或盤絲太仙、雨陽山人?

  正咬著筆頭苦苦思索之際,猛聽一旁的“境玄散人”喊了句:“來了來了,要開打了!”

  小修士連忙抬頭觀瞧,忍不住站起身來,卻被後面人群中不知道哪位修士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坐下,擋著了!”

  “哎喲,我的紙,你踩著我的紙了……”

  山門前,孤零零一位白衣素紗的女修,冷冷注視著正懸於空中的清羽寶翅,目光一個個掃過,最後停在了魏致真身上。

  不等清羽寶翅落地,水雲珊便不屑道:“你就是樓觀魏致真?試劍三省四煉師?好大的口氣!是你老師讓你來的?”

  魏致真站在翡翠玉盤的舵頭之上,雙手負於身後:“水煉師大名轟傳南北,早欲一見了。”

  “見我做什麼?”

  魏致真很認真的道:“聽說水煉師為了婚姻放棄了愛情,又為了事業放棄了婚姻,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故此特來見識見識。”

  此言一出,全場大嘩,水雲珊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將這個討厭的樓觀大弟子當場撕碎。當下也不想再和魏致真多說,招手取出一方淨瓶,向空中漫灑一道水波,結成淙淙溪流。

  有識貨之人頓時驚呼:“逍遙溪!”

  這淨瓶中所盛正是游龍館鎮山法寶——逍遙溪。當年創派祖師聶師道前往衡山尋仙,路遇一個樵夫正要挑擔過溪。適逢天色將晚,聶師道想要跟著樵夫尋地暫歇,於是在他身後追著下了溪水。

  誰知樵夫過得十分平穩的淺淺溪流,對於聶師道來說,卻深不可測,那樵夫回首道:“要過這溪,你還有五十年工夫。”

  其後聶師道方知,這樵夫便是他要拜訪的蔡仙人。等數十年後道法大成,聶師道重回衡山,在原地追思仙人風采,忽有所悟,於山中坐煉一年,煉得一瓶溪水。因聶師道曾被封號“逍遙大師”,後輩弟子便將這瓶溪水稱名“逍遙溪”。

  上來就使用了游龍館最強法寶,可見水雲珊速戰之心甚堅。只見溪流攀升高漲,在她身前結成一道洶湧激盪的狂流。

  水雲珊向清羽寶翅上凌風而立的魏致真喝道:“廢話少說,下來一戰!”

  魏致真微微一笑,不待清羽寶翅落地,縱身一躍而下,邁起大步直奔溪流而來。

  這一戰,沒有如同顧氏山莊前那般拖拖拉拉,水煉師上來就是最強手段,魏致真也同樣沒有二話。

  大步流星趕到溪流之畔,日月黃華劍飛上半空!

  此劍為樓觀祖師梁諶所煉,與混元聖劍合稱樓觀鎮山雙劍,劍光出手,立時在空中綻放八道光華,隱現太素、始素、玄素、元素、紫素、黃素、白素、飛素八元君。

  八元君齊出,則日月顛倒,光芒傾曜,烈燭拔根,八風揚波,滌蕩幽源,連暉直上九霄,絳霞鬱鬱而繞,黃雲纏綿不休。

  旋轉之間,光華聚收為一線,猛然向著溪流斬了下來!

  無聲無息之間,溪流為劍光斬斷,發出驚天動地的波濤洶湧之聲。

  魏致真沿溪流中斬出的甬道,毫無阻滯的向前奔行,越過溪水,眨眼間出現在水雲珊面前。

  日月黃華劍一劍破去逍遙溪,送魏致真上了彼岸。

  劍光懸在水雲珊頭頂半寸處,一縷秀髮輕柔飄蕩,打著旋緩緩落下。

  水雲珊驚駭失色,望著眼前奪目的劍光怔怔不語,嘴角一股血漬緩緩滴落。

  游龍館前異常的安靜,安靜到了葉落可聞的地步,如同時光停頓。

  也不知過了多久,魏致真終於點了點頭:“見識了,告辭!”

  劍光倒飛而回,瞬息而沒,魏致真掉頭轉身,一躍而上清羽寶翅:“走!”

  大師兄飄然而至,一劍斬斷溪流,又飄然而去,倏然之間不過眨眼而已,許多圍觀的修士連過程都沒有看清楚,只餘下滿場的張口結舌。

  轟然一聲,人群紛紛擠向清羽寶翅,激動、敬佩、崇慕、震撼,各種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而至,有些人甚至拉住清羽寶翅的圍欄,不讓大師兄離去。

  無奈之下,趙然只得出面和一眾修士們周旋。

  “多謝道友盛情,這就免了,我等要前往武當暫住兩日,沒有時間去貴派做客了,見諒見諒……”

  “是的是的……嗯,七日後吧,諸位還有時日可以趕路……”

  “哈哈,您老開玩笑了,我大師兄目下還不考慮個人問題……”

  “想拜師?這個問題我們不在此處討論,若是有意,道友可備齊貴公子履歷,待此戰之後往松藩一行……”

  “松藩當然還有地盤可以容納貴宗門,你們可以先派人去松藩轉轉,等我回去之後再行詳談,當然,最好請備下貴宗門詳細資料,比如修士數量、傳承道法、宗門特長之類……”

  “道友讓一讓,清羽寶翅就要起飛了,請後退……”

  清羽寶翅離去,水雲珊顫抖著手指向淨瓶一招,那股溪流倒捲而回,她手持淨瓶退入山門,山門剛閉,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水鄉侯微笑看著女兒,道:“你如今知道,為父當年為何要讓你入樓觀了吧?”

  水雲珊點點頭:“千年底蘊果然是千年底蘊,哪怕樓觀人丁寥寥,只要日月黃華劍在,只要水石丹法在,樓觀就依然是樓觀,過去女兒不解父親的苦心,今日懂了,也遲了。”

  水鄉侯寬解道:“無妨,大勢所趨,千年門派也擋不住的,只是增加了些變數而已。損了心脈,接下來需要將養三個月。”

  “是。”

  游龍館山門前這一戰,在令圍觀者門震驚之餘,也終於滿足了吃瓜修士們的心願。

  大家的興致越來越高,不少修士掉頭直奔貴州而去,他們沒有飛行法器,要趕在清羽寶翅之前抵達思南府,路途遠、任務重,因此,不少人圍了上來,請求魏致真慢些前行,更有不少修士主動相邀,表示要沿路接待樓觀一行,請他們賞玩沿路美景。目的只有一個,延緩清羽寶翅抵達貴州思南府的時日。

  還有一些浙江本地修士原本只打算圍觀顧氏山莊和游龍館這兩戰,但此刻興致高漲,欲罷不能,於是相約著也一同趕往貴州。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22:23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返武當

  由浙江西返,這次一路的行程由蓉娘掌控,她操控清羽寶翅的水平可就明顯比趙然、青衣等人強了不止一籌,不僅又快又穩,而且幾乎走的直線,壓根兒不用尋找大江之類的標識參照,經驗極為豐富。

  “喏,下邊到黃山了,正巧雨後,要不要進雲海中轉轉?這是天都峰,但福地不在此間,在西海峽,那裡便是掌徽州的紫霞庵,焦元君的地盤。這老太婆脾氣爆得很,還是不要過去了……”

  “紫霞庵原也是茅山上清一支,祖師為正一先生弟子,後來從茅山分出,佔了這美如仙境的黃山。不過你們記著些,游賞黃山可以,離西海峽遠一些……”

  在黃山轉了兩日,青羽寶翅繼續前行,經彭澤、英山、襄陽而至武當,一路上,蓉娘充分展現了高門子弟見識淵博的長處,令趙然等人的旅程沒有絲毫枯燥之處,游得津津有味。

  進了武當山洞天,清羽寶翅停在了玉虛宮前,這裡就是青衣的地頭了。

  望著宮前廣場上的張仙台,趙然好一陣唏噓,於是眾人在青衣的引領下,向張大真人神像上香祈福,當然也沒忘了被大真人帶上天庭的青君。

  得了消息的孫碧雲已從大聖南岩宮趕來相見,見了青衣,道:“看你這樣子,在大君山洞天過的還好?那我就放心了。”

  青衣笑了笑:“江掌門待我很好,魏師兄、致川、致清、致然他們幾個,也當我如同門一般,何況還有玉皇閣的趙師叔、問情宗的江師叔,和她們說話解悶,總比整日在玉虛宮前望著祖父的遺像感傷強的多,掌教不必為我擔心。”

  和樓觀一行及蓉娘見了面,孫碧雲向趙然道:“大君山洞天還好麼?可有損壞的殿宇和房舍?若是有的話,我讓徒弟去給你修葺一下。”

  趙然道:“一切都好,孫真人的手藝那是沒得說的。真人最近在忙什麼?”

  孫碧雲道:“淨樂宮那對雙修道侶吵得不可開交,說是要分道揚鑣,我這不是正按他們的要求準備建一座五龍宮,也好讓他們分開別居,這不,你四海師侄還在南岩宮做沙盤,一時走不開,等回頭再來見你……”

  孫碧雲身旁那修士插言道:“師父,我是四海。”

  孫碧雲拍了拍頭:“啊,你是四海啊,那做沙盤的是九方……還有你們幾個孫孫,見了你們趙師叔祖也不拜見。”

  那幾人上前行禮,趙然哈哈笑著攔住了,都是熟人,自是好一番熱鬧。

  青衣好奇問:“赤松子師伯要和龍姑師叔分開別居?這是何故?”

  孫碧雲嘆了口氣:“赤松子不是喜好丹青嗎?前些日子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幅圖卷,對著圖卷描摹了幾個晝夜,沉迷其中,結果龍姑不樂意了,非說他看上了圖卷中的女娘……唉,這真是……”

  聊著家常,眾人進了玉虛宮,蓉娘拉著趙然小聲問:“這幾個都那麼大年歲了,怎麼又是師叔、又是總管的叫你?搞什麼鬼?”

  趙然笑了:“我在武當輩份也就高了那麼一丟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嘿嘿……”

  趙然對武當極為熟悉,壓根兒不拿自己當外人,終於在蓉娘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給她當起了導遊。一處處宮殿、一家家宗脈給他介紹過去。

  “此山為天柱峰,這裡就是太和宮,應該算是武當最大的道宮了,你看那座銅殿,原本是建在峰頂的,後來移了下來,所以又名轉運殿……”

  “見過趙總管!”

  “喲,許久沒見,小宋已經是黃冠了,呵呵……嗯,繼續說,你可以去拜一拜,據說很靈的……小宋,殿裡備得有香燭麼?”

  “總管稍待,我這就去取!”

  “慢些,不著急……”

  “先拜一拜,回頭帶你去十八盤道轉轉,那是個好地方……明日一早再轉回來,上金頂小蓮峰看日出……”

  “劉師侄大法師了?哎呀不錯啊,比我強,你才五十二吧?前途光明啊,給你一份賀禮!小意思,明早你陪著去看日出?哈哈,那太好了……”

  “對了,差點忘了,應該去拜一拜陳真人,他沖關出了意外,當真可嘆……”

  在武當山中待了三天,算算日子,應該啟程了,在啟程的前一天,孫碧雲向趙然致歉:“致然,我就不陪你們去貴州了,赤松子師弟閉關衝擊煉虛了,此事有些突然,我要幫他好生準備準備。”

  “這是大好事啊,孫真人你看我這幾天玩得糊塗了,還沒去拜見赤松子前輩呢……”

  孫碧雲欣喜的捋著鬍子:“不急在一時,等他破境出關之時我替你轉告一聲便可。”

  趙然道:“龍姑婆婆方便麼?我去拜見一下。”

  孫碧雲道:“龍姑一同入關了,為他護法,只能等下回了。”

  趙然想了想,從扳指中摸出一盒靈草:“孫真人,等赤松子前輩出關,請代我轉交,一點小小心意,權當賀禮了。”

  盒子裡是一株香蘭仙芝,是趙然在西夏時從曲空寺弄到的稀罕之物,可重構氣海,功效通神,幾年前林大法師閉關時出了岔子,便是服用了趙然從曲空寺跟老和尚索要的香蘭仙芝後才恢復如初,不僅沒有落下病根,而且有很大助益,已經開始衝擊煉師境了。

  後來趙然將保存的幾片葉子交給蟾宮仙子和郭植瑋,在這兩位的精心栽培下,歷時六年之久,終於長成了五株,其中之一被他收在扳指裡,預備著緊急時啟用的。至於盒子,他扳指裡不要太多。

  孫碧雲顯然是識貨的,眉眼間有些動容。不過他的驚訝在於趙然居然身懷如此重寶,反而對趙然隨手將重寶送給赤松子則沒什麼觀感——在他眼裡,趙然是自家人。

  青衣則更關心赤松子閉關的機緣和成功的可能,孫碧雲解釋:“這正是赤松子師弟觀摩畫像而來的機緣,赤松子師弟得了那畫像,連夜參透,終於讓他悟出了門道。龍姑也算搞清楚了,並非他有二心,所以兩人不鬧了,又和好如初,呵呵……能否得成煉虛,這就不好說了,但我武當上下都會全力護持的。”

  趙然很為孫碧雲高興。自從四年前張大真人飛昇、三年前陳真人仙逝後,隱仙派連折兩大修士,孫碧雲便成了武當隱仙派唯一的煉虛,身為紫霄閣掌教,獨立支撐門戶,著實不易。若是赤松子道長能夠入虛,那武當便有了兩位煉虛修士坐鎮,無論如何都會好過許多。

  而武當的好,那自然就是趙然的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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