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3530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1

第20章 暴打

  九江路上的英吉利公寓聽著名字還以為是多高檔、氣派的公寓,這棟公寓樓就坐落在九江路邊上,但卻談不上多麼高檔和豪華,它其實是英國人在十裡洋場混得非常失敗的一些人的棲身之所而已。

  蕭震雷和馬小雙兩人走進英吉利公寓那破破爛爛的大門時,從裡面蹦出來一隻奇臭無比、神情極為慌亂、而且還不停嗚咽的癩皮狗,看到這只癩皮狗,蕭震雷神情警惕了一些,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生存本能。

  兩人慢慢地、且很小心地上了三樓,三樓樓梯口卻站著幾個眼神極為不善的年輕人,從這幾個人的衣著打扮上來看,蕭震雷斷定他們是幫會中人。

  兩人走過之後,這些幫會中人並沒有刁難,直到走到305房間門口,蕭震雷伸手正要去敲門,可門從裡面自動打開了,一個臉色慘白、神情極為狼狽的年輕白人被兩個幫會中人押著從房內出現在房內門口,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色對襟短褂,卻露出胸口一撮毛的矮壯壯漢,看來這人應該是這些幫會中人的老大,而這個極為狼狽的年輕白人應該就是他要找的法斯特!

  蕭震雷知道自己和馬小雙很明顯來得不是時候,連忙道:“不好意思,找錯房間了!”

  儘管蕭震雷極為不願意現在這就和這些上海灘上的幫會中人發生衝突,可事情並不是他能控制的,兩隻胳膊被反手綁住的年輕白人看見蕭震雷和馬小雙出現在門口之後,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一種類似溺水的人無意中碰觸到某個物體時會不顧一切死死抓住的希望之光。

  年輕白人立對蕭震雷道:“噢,我的上帝啊,劉先生,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快幫我把欠高利貸的錢給還了,我一定會將您的事情辦得一百個讓您滿意!”

  蕭震雷見多了世面,當然知道這個法斯特打的什麼主意,他皺眉道:“這位洋大人,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並不姓劉,您還是好自為之吧!”說罷就要和馬小雙轉身就走。

  可現在不是蕭震雷和馬小雙想走就可以走得了的,房內的矮壯大漢開口了:“慢著!二位既然是來找這位法斯特先生的,那麼想必與法斯特的關係是極好的,既然如此,二位還是替法斯特把欠我們的錢給還了吧!免得把大夥鬧得都不高興,大夥一不高興,就有人要倒楣了,這位先生,你說呢?”

  這幫會小頭目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看見蕭震雷和馬小雙身上的西裝,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能穿得起這種西裝肯定是有錢人,既然有這樣的冤大頭,他怎能放過?放過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我說了,我不是認識這個人,他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他欠您的錢是他的事情!我一直聽說你們青幫做事都是講規矩的,您總不能訛上我吧?告辭!”蕭震雷說完就走,馬小雙立即跟了上去。

  那矮壯壯漢被蕭震雷這麼一頓搶白,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臉色變得陰沉,跟著走出門口盯著蕭震雷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憤怒之色,向站在樓梯口的幾個手下打了一個眼色。那幾個靠在樓梯口的幫會中人立即雙手挽著站成一排將樓梯口給堵死了。

  蕭震雷見狀停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問道:“你是青幫誰的手下?知不知道這裡是英租界,不是法租界、南市、滬西、閘北、滬東和上海縣城,這裡不是你們青幫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地方!”

  蕭震雷這一番話一出口,矮壯壯漢臉上更加掛不住了,感覺今天丟了天大的面子,立即惡狠狠道:“怎麼著?老子是青幫大字輩大佬李超五老大的手下兄弟田大光,你能老子怎麼樣?就算這裡是英租界,老子今天還真想怎麼樣了,你以為你是哪根蔥?敢與我青幫叫板?弟兄們,讓這兩個小赤佬長長記性,讓他們知道與我青幫叫板的下場!”

  “砍死他!”七八個小弟從身上抽出傢伙一起向蕭震雷和馬小雙招呼過去。

  蕭震雷一把推開馬小雙,雙手雙腳並用,拳拳到肉、一腳踢一個准,眨眼之間就將圍攻自己的七八個幫會小弟幹翻在走廊地板上,走廊裡頓時響起了一片哀嚎之聲。

  蕭震雷臉不紅、氣不喘地拍打著自己身上的西裝袖子,又拉了拉西裝的下擺,使得衣服更加筆挺,走到早已經驚呆了的田大光面前掏出一包白鶴牌香煙抖了抖,抖出一支叼在嘴裡,用洋火點燃抽了兩口將煙霧吐在田大光的臉上,田大光連忙後退躲避。

  蕭震雷一愣,立即甩手一巴掌扇在田大光的臉上,只聽得一聲輕響,再甩過去一巴掌,又是一聲輕響,就這樣連續打了十幾巴掌,一邊打一邊罵:“老子叫你躲,你躲啊,還他媽黑社會啊,青幫啊,我呸!本來呢,你們在法租界,大爺們在英租界,大傢伙井水不犯河水,咱也不想與你們起衝突,給你臉你他媽還蹬鼻子上臉了?如果是范高頭那老傢伙,老子還佩服幾分,青幫在他們這一代還算是盜亦有道,做事還講一些規矩,李超五?潘鈺清?劉福彪?他們算個屁?老子今天放你回去,你去告訴李超五,如果他這老小子再敢縱容手下到公共租界裡搞事,再敢撈過界,老子就做了他,聽明白了沒有?啊?明白了沒有?不明白的話,老子再讓你清醒清醒?”

  田大光連續被打了十幾記耳光,一張臉早就被打成了豬頭模樣,此時聽蕭震雷最後幾句話,急忙叫道:“聽明白了,明白了,好漢爺,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回去就跟老頭子講!”

  蕭震雷伸手道:“拿來!”

  田大光不明所以,愣了愣問道:“什麼?”

  “借據!”蕭震雷指著躲在門後的法斯特道:“他寫的借據!”

  “哦,在這兒,在這兒!”田大光連忙從袖子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心驚膽顫地遞過去。

  蕭震雷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票子道:“這借據上寫著他借了你十塊大洋的本金,對吧?一個月後連本帶息還五十塊大洋,真他媽是高利貸啊,沒見過這麼高利息的!這裡是一英鎊,相當於十塊大洋,這是還給你的本金,至於利息,你確定你還要嗎?”

  “不不不,不要了,好漢爺,是小人不對,小人撈過了界,小人不要利息了!”田大光連忙接過那一英鎊的紙鈔說道。

  蕭震雷一腳踹過去,罵道:“滾,再讓老子在公共租界看見你們,見一次打一次!”

  “是是是!”田大光被踹了一腳之後撲倒在地上,慌忙爬起來答應,又向其他手下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跟老子回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2

第21章 買房

  待那些幫會中人狼狽而逃之後,白人法斯特從房內小心走出來湊到陽臺往下看,見那些人從公寓大門走上大街消失不見之後才轉過身來,看見蕭震雷正盯著自己,而且臉色極為不善,連忙上前行了一個紳士禮道:“這位尊敬的先生,剛才真是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才會這樣做的,不讓我真的會被他們打死!還請您原諒我剛才的舉動,不過您放心,我相信您是來找我幹活的,說出您的要求,我一定會把您的事情辦得讓你滿意。”

  蕭震雷冷笑著抽著煙,吞雲吐霧道:“哼哼,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句話就可以讓我放棄對你的憤怒?我今天來找你是準備讓你給我找一棟房子,房子要大、要豪華,但價格又不能太高,市值一萬大洋的房子,你必須要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將價格砍下一半以上,如果辦不好這件事情,你知道後果嗎?哼哼,只要我一句話,剛才那些人就會將你沉入江底喂魚!”

  法斯特長期混跡於上海灘,對當地的灰色勢力非常清楚,但他對於那些在公共租界內活動的流動性極大的江湖豪客和江洋大盜們卻又不太熟悉,經過剛才的事情,他還以為蕭震雷和馬小雙是活躍在公共租界的亡命徒,他寧願得罪當地的幫會,當地的幫會不會殺洋人,就算他欠錢也沒有生命之憂,可得罪了那些江湖豪客,恐怕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蕭震雷這麼將他嚇得不輕,可蕭震雷的要求也太高了,就算他的嘴巴很厲害,可也沒有辦法將市值一萬大洋的房子砍價到一半價格以下。

  他哭喪著臉道:“這位先生,您的這個要求也太高了,您要知道我只是一個包打聽和中間人,我不是賣房子的戶主,在價錢上我是說不上話的!”

  蕭震雷臉色一變:“這麼說你就是沒什麼作用嘍?”

  “不不不!”法斯特以為蕭震雷要幹掉他,嚇得他臉都白了,在生死關頭,他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道:“先生,您別殺我,我知道有一棟房子非常大、非常豪華,價格也很低,但是沒人敢買下來,因為這棟房子自從去年它原來的主人一家六十八口全部慘死在家裡之後,那棟房子裡不久就出現了不乾淨的東西,後來連續兩個主人都被活活嚇死了,在那之後全上海灘所有有錢人人都認為那棟房子不吉利,因此沒人敢買下來!如果先生不忌諱或者說不害怕被惡魔上身的話,我想您看見那棟房子之後應該會滿意的。”

  “有鬼做怪?”蕭震雷說著又道:“這真是有趣,我倒想去看看那棟房子,去看看是否真的有不趕緊的東,走吧,法斯特先生,帶我們去看看。”

  在法斯特的帶領下,三人很快來到了北京路上,在蘇州河南岸一動宅院門口停下,法斯特站定道:“先生,就是這裡了!”

  蕭震雷打量著這棟房子,只見這棟宅子門前都已經雜草叢生,更別說宅院裡面了,宅院裡面的房子是一棟典型的西洋風格的尖塔高樓,整個洋房正面呈長方形,一共三層高,看建築面積就知道裡面有很多房間,樓頂上是哥特式風格的圓圓的尖塔,只略計算一番就知道這院子的面積不小,至少也有二十畝大小,這塊地方雖然位於蘇州河南岸,但畢竟是在英租界內,市值應該很高才對,可就因為出了原主人一家六十八口全部慘死,後來的連續兩任主人都被嚇死的事情,造成了這棟房子無人敢買,因為沒人買的緣故,價格也一直下跌,看來連洋人們也不能免俗擔心厄運上身。

  分開一人多高的野草,蕭震雷走到宅子的院子門前問道:“能進去嗎?”

  法斯特聳聳肩:“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現在的房主很少到這兒來,不過如果要進去的話,只能從鐵柵門翻過去。”

  蕭震雷往上一跳,雙手抓住鐵柵門上的橫欄,將身體往上一拉,雙腿就已經越過鐵柵門躍進了院子裡,後面馬小雙和法斯特見狀也跟著爬鐵柵門翻進院內。

  蕭震雷在院子裡找了一根趁手的枯木棍分開密集的野草來到了洋樓門口,儘管洋樓的臺階上和門廊裡佈滿了灰塵,還有一股腐朽的味道,看上去這棟洋樓很有歷史滄桑感和厚重感,感覺就像一座神秘的古堡,它是有著歷史的傳承一般。

  此時法斯特和馬小雙兩人已經走了過來,法斯特介紹道:“這座房子已經建成五十十多年了,當初建的時候牆體的主體材料全部是用的青石,在水泥發明出來之後,後來的房主又用水泥混合砂石對牆體進行了翻修和加固,可以說這棟房子非常堅固和結實,完全可以當碉堡用。現在的房主是上一任房主的兒子,叫麥德斯,聽說混得不怎麼樣,有回國的打算,如果先生您真的想要買下這棟房子,我們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砍一些價錢!”

  蕭震雷走到窗戶邊透過窗戶看向房子內部,大門內是一個若大的客廳,而裡面的情況讓他有些詫異,扭頭問道:“你確定這房子的主人麥德斯不常來嗎?”

  法斯特笑道:“這傢伙的老父親就是被這裡不乾淨的東西嚇死的,你想他會經常來嗎?看看這房子周圍的模樣就知道這裡至少也有好幾個月沒有人來過了!”

  這房子有古怪!這是蕭震雷觀察房子內的情況後發現的,絕對有古怪,想想看,好幾個月都沒有人來過了,而客廳裡的地面上卻有許多新鮮的腳印,歐式真皮沙發長椅上(填充物當然不是海綿,而是天鵝絨之類的東西)光潔如斯,難道這裡真的有鬼?

  蕭震雷沿著洋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洋樓周圍有什麼異常情況,沿著原路返回時若有所思,回到洋樓門口問道:“那麼法斯特先生,這棟房子現在是什麼價錢呢?”

  法斯特說道;“上個月麥德斯找到我,希望我給他找一個買主,他出的價錢是四千五百英鎊,這個價錢現在已經非常低了,您應該知道如果這裡沒有發生那麼多事情,市價絕對在一萬英鎊以上!”

  蕭震雷掏出香煙叼了一支在嘴裡,見法斯特正看著他吞口水,於是丟了一支煙過去,那法斯特大喜,連忙接住,含在嘴裡之後連忙掏出火柴劃燃給蕭震雷點上,再給自己點上。

  蕭震雷吸了兩口問道:“那你認為麥德斯可以接受的最低價格是多少?”

  法斯特想了想回答:“如果先生真想買下來,我想憑我的談判能力應該可以將價錢砍到三千五百英鎊,再往下就很困難了!”

  蕭震雷退到院子中間的雜草中抬頭看了看二樓和三樓以及樓頂的圓頂,對已經走過來的法斯特道:“如果你能將價錢砍到三千五百英鎊以下,不僅你欠我的可以一筆勾銷,而且每少一百英鎊,我就支付你二十英鎊的仲介費用,至於麥德斯給你多少仲介費用是你們之間的事情!”

  法斯特立即道:“每少一百英鎊,我要三十英鎊的傭金!”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答應:“可以,前提是這筆生意一定要談成,否則的話,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法斯特一點也不在意蕭震雷的威脅,他笑道:“當然,只要與錢有關的生意,我都會全力以赴,我想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找那位麥德斯先生!”

  三人花了一個小時找到了洋房的主人麥德斯,法斯特這個傢伙既當中間人,也作為蕭震雷的談判代表直接與麥德斯商量價錢的問題,這傢伙的談判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死死地抓住那棟房子曾經發生過諸多詭異事件的問題做文章,再利用麥德斯急於想脫手的心理,將房子的價格直接砍到了三千兩百英鎊。

  這棟房子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賣出去,其實是有錢人以為這裡曾經發生的事情,擔心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不敢買,而敢買的人又嫌價格太高,所以這房子就一直空了下來。

  由於蕭震雷手上暫時還沒有那麼多錢,所以先付了三十英鎊的定金,保證三天之內將剩下的錢款如數付清,到時候再去租界工部局辦理房產轉讓手續,而麥德斯拿了定金則保證三天之內不準將房子再賣給別人,如果三天後蕭震雷還沒有付清剩下的餘款,房主麥德斯則有權將房子賣給其他人,收取的定金也將歸他所有,蕭震雷不得再討要定金,雙方簽訂合同之後按上手印之後,合同即生效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3

第22章 第二個小弟

  買下了房子,以後就可以在這裡落腳了,蕭震雷心裡安心了一些,在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之前,暫時還不宜與這裡的青幫為敵。因為這裡位於公共租界,更在英租界內,上海灘的幫會人物一般不敢在英租界內亂來,公共租界巡捕房可不是吃素的,只有一些不怕死的江湖豪客和江洋大盜們敢在這一帶活動,所以在英租界相對要安全和寧靜一些。

  至於他和馬小雙以前在上海縣城內租的民房不能再住了,那裡是青幫本土幫會的勢力範圍,自從昨天下午蕭震雷發現有人一直跟蹤自己和馬小雙開始,他就知道那肯定是當地幫會中人,至於是誰的人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一點,他們還不確認自己和馬小雙是不是報紙上的那兩個殺死那麼多英國大兵的人,所以他們只是在跟蹤。

  蕭震雷可以裝作沒發現,但也受不了整天被人監視和跟蹤,從昨天晚上監視的人消失之後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了,再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也讓蕭震雷鬆了一口氣,也許是跟蹤的人認為他和馬小雙根本就不是報紙上的那兩個人,所以放棄了繼續跟蹤,不過這樣也好,蕭震雷心想至少現在不用與青幫起衝突了。

  從原房主麥德斯的住處出來後,中間人法斯特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摸著身上各處部位,就好像長了蝨子奇癢無比似的,渾身不自在,眼看著走到四川路上了,法斯特才鼓起勇氣扭扭捏捏道:“先生,您看,您的事情我幫您辦妥了,按照我們之前的協議,您應該付給我九十英鎊的酬勞……”

  蕭震雷被法斯特這麼“提醒”才想起來似的,“噢!”蕭震雷拍了拍腦袋就好像自己差點忘了這事一樣說道:“是的是的,按照約定我應該付給你九十英鎊的酬勞!”說著將手伸進口袋裡。

  得!沒錢了!蕭震雷的手伸進西裝口袋裡停住了,但他立即叫道:“不對啊,法斯特先生,我記得好像是我救了你一命,是吧?”

  “呃?”法斯特愣了愣,他不知道蕭震雷怎麼突然提起那件事情,不過他卻不能不承認確實是蕭震雷救了他的命,“是的,先生!我很感激您救了我,我將會把份感激一直放在心裡,記在腦海的深處的!”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笑道:“法斯特先生,您知道我們中國人是施恩不圖回報的,不過呢,我知道您是一個生意人,而且您是從英國來的,算得上是客人,所以我還是認為應該尊重你們英國人的習俗,將我救了您的性命這件事情按照你們英國人的習俗來處理,您看啊,我救了您的性命,那麼您應該支付給我多少酬勞呢?或者說您認為您的性命值多少錢呢?您千萬別告訴我您的性命一文不值!”

  法斯特傻了,馬小雙也傻了,只剩下蕭震雷一個人笑呵呵、慢吞吞地抽著煙。

  法斯特看見蕭震雷那副模樣就知道自己應得的九十英鎊的傭金是拿不到了,伸出手狠狠道:“拿來,我要抽煙,給我一支香煙。”

  這次蕭震雷倒是沒小氣,抽出一支遞了過去,法斯特伸手接過叼在嘴上又搶過蕭震雷手上抽了半截的煙屁股給自己點燃再還了回去。

  連續抽了幾口之後,法斯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他伸出右手大拇指道:“先生,對於您,我只能用你們清國的一個字來形容,‘服’,我服了!我來上海很多年了,清國人給我印象有很多種,社會底層的人一般都是麻木不仁的,商人們大部分都很誠信,但也有奸詐的,官員們一般都是欺上瞞下,獻媚上級,欺壓下級,紳士們都很愛面子,有學識的人都很謙虛,從來不炫耀自己,可是您呢?您給我的印象與我看見過的所有清國人都完全不同,您的臉上充滿著自信,無與倫比的自信,你的眼神很亮,氣質很獨特,就好像您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一樣,可您的另一面與清國人都非常謙虛謹慎的為人處事態度完全不同,那就是狡詐,是的,請原諒我這麼形容您的性格中的這種特質。我原來以為您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匪徒,但經過這半天的相處,我知道我錯了,您是一個十分理智,並且很紳士的人,但是您身上又不缺乏殺手的狠辣,我看得出來,您身上沒有九十英鎊了,但您又沒有殺了我滅口,而是用您救過我的命這件事情做文章,以達到您不想支付給我傭金的目的,我說得對吧,先生?好吧,不管您承不承認,我也不打算要那九十英鎊了,以後我不欠您的,您也不欠我的,我們之間一筆勾銷,這下您滿意了嗎?”

  蕭震雷沒想到法斯特這個洋鬼子竟然說得一套一套的,看來確實有點本事,不過他可不想這麼讓法斯特離開,“這麼說法斯特先生認為自己的命只值九十英鎊嘍?”

  法斯特連忙道:“不不不,先生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您沒有錢支付傭金給我,而我又欠您的一條命,那我們只要互相抵消,以後誰也不欠誰的,難道先生的意思不是這樣嗎?”

  蕭震雷笑道:“當然不是,按照您剛才的邏輯,也就是說我只要支付了九十英鎊的傭金給您,您的命就還是我的,我隨時可以拿走,對不對?”

  法斯特徹底傻了,他被蕭震雷繞暈了,回過神來抱著頭一臉痛苦的表情說道:“先生您不能這樣,我的命只屬於我自己,噢,上帝啊,見鬼!好吧好吧,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到底要怎麼樣?”

  蕭震雷終於滿意,心說你小子總算上道了,問道:“平時怎麼能聯繫到你?”

  法斯特老老實實道:“英吉利公寓一樓門衛室有電話,您可以在任何公用電話亭查到號碼!”

  “跟著我混吧,以後要隨叫隨到,每個月給你200兩白銀的薪水,幹得好還有獎金,這是兩塊大洋,是給你這個星期的飯錢,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去賭場賭博欠了別的人錢,我不僅不會救你,還會幫著別人剁了你的手指!”蕭震雷說完丟了兩塊大洋給法斯特就帶著馬小雙走了,很快消失不見。

  一個混得被別人追債差點喪了命的賭徒,即使他是洋人,能夠突然得到一份月薪200兩白銀的工作也實在是太幸運了,要知道並不是所有來大上海討生活的洋人都能拿到200兩的月薪,這個時候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務處督察長布魯斯的年薪都只有7270兩白銀,平均算下來每個月也只有不到606兩,副督察長麥高雲的年薪只有2000兩白銀,平均算下來每個月的薪水還不到200兩呢!

  法斯特呆呆地看著手上兩塊現大洋腦袋裡有些恍惚,月薪200兩?那混蛋不會忽悠我吧?對了,他怎麼知道我經常混賭場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3

第23章 人為

  “震雷哥?你咋給那個洋鬼子那麼高的薪水?200兩啊,我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錢!”

  馬小雙對蕭震雷說要付給法斯特每個月200兩薪水的做法很是不解,也不滿,他認為法斯特根本不配拿那麼多錢。

  蕭震雷笑著解釋道:“小雙啊,這個法斯特現在確實不值得我給他每月200兩的薪水,不過我們要做長遠的打算,他在洋人那邊就是混得最慘的,在工部局和公共租界也說不上話,不過我看中的不是這個,我看中的是他那張皮,洋人的皮!以後無論我們幹什麼只要把他拉上,朝廷的官員和這大上海的幫派中人就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先前青幫的人之所以敢抓法斯特,是因為法斯特欠他們的高利貸,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即便法斯特去會審公廨或領事館告狀,他也打不贏官司。可如果法斯特沒有任何把柄給人抓住,試問哪個清國官員、幫會敢對一個洋人動手?

  馬小雙並不傻,蕭震雷這麼一說,他很快就明白了法斯特的作用了,連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哥,還是你想得周到,如果我們把那批貨給賣了肯定有很多錢,有了洋人在前面給我們頂著,別人就不敢打我們的主意,是這樣吧?”

  蕭震雷笑著點頭:“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

  “哥,我現在去幹什麼?”

  蕭震雷想了想說:“回縣城裡住的地方把東西清理出來,今天去找房東把房子給退了,然後去新買的房子,把院子和房子的裡裡外外都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搬進去住!”

  聽說明天就搬進新房子裡,馬小雙很高興,不過他也有一點不好意思,新買的房子畢竟是蕭震雷的,儘管他把蕭震雷叫哥,可住在別人的房子裡總覺得有些不好,因此他有些猶豫。如果是在後世,只怕許多人都沒有什麼顧慮地跟著一起住進去,畢竟後世不要臉的人太多了,而這個時代的人卻不會這樣。

  蕭震雷看出了馬小雙的心思,連忙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那房子太大了,哥一個人住著也覺得空蕩蕩的,再說了咱們還要一起做事,你分開住著又不太方便,等你以後攢夠錢要娶婆娘了再搬出去也不遲!”

  馬小雙聽蕭震雷這麼說才勉強答應一起住進去。

  ……

  十六鋪碼頭。

  劉福彪坐在碼頭門口的值班室椅子上喝著茶,兩個打手帶著包工頭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打手報告:“老大,他來了!”

  包工頭連忙上前對劉福彪點頭哈腰、鞠躬行禮,臉上堆起笑臉道:“劉老大,聽說您找小的?不知您有什麼事要小的去做?您儘管吩咐!”

  “嗯!”劉福彪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拉開胸前的衣襟露出壯碩的胸膛和黑黝黝的胸毛,雙手撐在膝蓋上問道:“那兩個叫什麼來著,蕭震雷和馬小雙今天怎麼沒來碼頭幹活?”

  包工頭連忙道:“不知道啊,不過昨天傍晚時分下工的時候我說不知道今天沒有活幹,只是讓他們來碼頭看看,興許他們以為今天碼頭上沒有活幹也就沒有來吧,這誰知道呢?劉老大,您也知道我們這碼頭上幹活的苦力流動性很大,今天在這個碼頭幹活,說不定明天就不在這兒幹了,哪有活幹,工錢多,苦力們就往哪去,我們這些工頭是沒辦法限制他們的!”

  “唔!”劉福彪搓了搓腮幫子,沉吟了一會又問:“你知道這兩個小子住在哪兒嗎?”

  包工頭想了想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們住在小東門一帶,具體住在哪個弄堂裡就不太清楚了。”

  劉福彪立即起身向外走去,其他的打手見老大走了,也都跟著走了。出了碼頭之後,劉福彪站定扭頭對其中兩個道:“你們兩個去小東門一帶找找看,只要發現他們兩個就緊緊地給老子盯著,不准跟丟了,等晚上他們睡覺之後留下一個人繼續盯著,另外一個人回去向我報告,明白了嗎?”

  “是,劉爺!”被指定的兩個人同時答應。

  蕭震雷和馬小雙回到位於上海縣城小東門附近的出租房附近弄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不過現在天氣轉熱,白天的時間要比晚上長,所以五點多還算早。

  兩人到租的房子裡收拾了一通,其實這些被褥行李之類的東西完全可以不要了,蕭震雷並不在乎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新房子那邊可以買新的,傢俱都是現成的,只是馬小雙一個窮慣了的農村小子捨不得丟掉而已,蕭震雷又坳不過他,只能和他一起回來搬行李,不過蕭震雷回來退房子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順便要做一下,他準備將埋在東城牆外護城河邊上的兩支李•恩菲爾德步槍和配套的兩百發子彈取走,沒有用任何東西包裹的兩支步槍不能長時間埋在土裡,那樣很容易生銹壞掉。

  退掉租的房子後,兩人出了里弄口,馬小雙身上背著行李,蕭震雷什麼都沒要,那些破衣服鞋子和被子都丟了給房東。

  沒走多久,蕭震雷發現自己兩人再次被人盯上了,跟蹤的就是昨天跟蹤的那兩個人。他一邊走之著一邊思索,看來那些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呐!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和馬小雙的新住處,否則遺禍無窮。他決定和馬小雙分開走,於是說道:“小雙,我去辦點事,你先走,在老北門路的電車站等我,我帶回去找你!”

  馬小雙不知道有人跟蹤,也沒想其他的就答應了,於是兩人分開,劉福彪的兩個手下打手見狀也分開,一人盯著一個。

  分開之後,蕭震雷開始在城內各個里弄堂子裡到處兜圈子,走了幾個弄堂之後拐彎看見以免低矮的圍牆就迅速翻了過去,消失在狹窄的里弄巷子裡。

  跟蹤蕭震雷的打手轉過彎之後就不見了目標,心裡大急、神情大變,他立即跑出巷子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蕭震雷的身影,又返回巷子裡找了一圈,直到確定跟丟了才不得不跺腳離開去找跟蹤馬小雙的另外一個打手,馬小雙不知道有人跟蹤,走得並不快,而且是沿著大街走的,因此很快被追上了。

  “咦,你不是去跟另外一個了嗎?怎麼跑這兒來了?”跟蹤馬小雙的打手問道。

  “唉,別提了,那傢伙不知道在各弄堂裡幹什麼,胡亂瞎轉,轉了幾下我的頭就轉暈了,轉過一道彎一看,人不見了,真他媽邪門了!”

  跟蹤馬小雙的打手道:“沒關係,他們倆是一夥的,只要我們跟著這個小子,就不愁找不到另外那個!”

  卻說蕭震雷確定甩掉了跟蹤他的打手後就立即在街面上招來一輛黃包車,坐著黃包車出了東門,在門口下車後丟了幾個大子發了車夫,然後沿著護城河一路往南走,在埋藏槍支的護城河邊停下來。

  左右看了看,趁著沒人經過的時候迅速用手將沙土刨開,很快就將兩支步槍和幾個子彈盒拿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將步槍拆成零件之後連同子彈一起裝進了麻袋裡,然後扛著麻袋就走。

  走到東城門附近就遇到了一輛空黃包車,蕭震雷叫了黃包車直往老北門路而去,等到了北門附近的時候下車給錢,然後沿著老北門路步行向北走,這裡已經是法租界,有軌電車站就在前面不遠。

  走到電車站不遠處,蕭震雷停下點上一支煙觀察,他發現馬小雙果然老老實實站在電車站路邊等待,而那兩個跟蹤的人也站在路邊,只距離馬小雙不過四五米的距離,他們的周圍還有十幾個等電車的人,這些人的穿著各異,有男有女。

  蕭震雷扛著裝著步槍零件的麻袋慢慢走過去,當他看到有一輛電車正快速向電車站開過來的時候,蕭震雷無聲無息地走到了那兩個跟蹤的打手身後。

  電車來了,蕭震雷將麻袋放在地上,雙手突然用力向前一推,跟蹤馬小雙的兩個打手不由自主地同時向大街上跑過去,他們一直在不時地盯著馬小雙,根本沒防備蕭震雷對他們下手。

  電車上的司機正要拉下電閘將車停下,這時兩個人突然從路邊跑到車前,他大驚失色,一時間慌了手腳,待反應過來去將電閘拉下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被電車撞得飛了出去,儘管電車的速度不是很快,完全不能與後來的汽車速度相比,但因為電車品質太大,即便只有二三十碼的時速也足夠將那兩個撞飛出去了。

  “啊——”等車的那些人無不尖叫起來,就連馬小雙也忍不住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蕭震雷走過去蹲下檢查了那兩個打手的情況,很快得知這兩個人的全身骨骼都多處骨折斷裂,特別是軀幹部位的肋骨斷裂刺穿了內臟器官造成了大量內出血,以現在這個時代的外科技術,即便及時將這兩個人送到醫院也救不活了。

  蕭震雷起身對電車上的司機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送他們去找大夫啊!”

  司機早就嚇壞了,蕭震雷說完就走到路邊拉著馬小雙就走,在那些人還在圍觀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成功的利用這次交通事故做掉了這兩個人,他們的死讓蕭震雷放心了一些,以後青幫的人再想找到他們也不太容易了,畢竟青幫中對他們倆熟悉的人只有這兩個人,而且他們的死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交通意外,青幫中人絕對想不到這起交通意外事故是人為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5

第24章 “捉鬼”

  回到新買的房子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原本蕭震雷打算回來之後就立即將院子裡裡外外收拾一番,將那些齊人高的野蒿子剷除,再把洋樓裡好好清掃一下,可因為那兩個跟蹤的青幫幫眾而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天色已晚,看來只有等明天再處理。

  不過決定今晚住進來,蕭震雷和馬小雙就連夜將房子裡粗略地打掃了一番,至少沒有了灰塵,只是家裡還有一些亂,馬小雙因為昨晚只睡了幾個小時,今天白天又忙了一天,打掃完房子之後就哈欠連天想睡覺,蕭震雷神秘地對他說:“小雙,你沒聽法斯特說這裡以前一直在鬧鬼嗎?今晚咱們就來捉鬼!”

  馬小雙聽得心肝兒一顫,臉色發白道:“哥,我膽小,你別嚇我啊,這裡真的有鬼?”

  “跟我來!”蕭震雷拿著燭臺轉身就走出了二樓的房間,馬小雙見房間裡漆黑一片,立即跟了過去。因為這裡一直長期沒人居住,早已經停水停電,兩人只能用在這裡找到的蠟燭照明,所以明天還得去供電部門和水廠找人來開通水電。

  一直向樓下走到一樓西北角靠近廚房的雜物間門口,蕭震雷將燭臺放在一張破桌子上,伸手向下壓示意馬小雙蹲下,馬小雙不知道蕭震雷要搞什麼,但還是照做,蕭震雷立即將蠟燭吹滅了,走廊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

  對於從小生活在鄉下農村,並且深受封建迷信毒害的馬小雙來說,呆在一棟有鬼、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子裡真是要命,他渾身打著哆嗦,牙齒不停地打著顫,“哥,太黑了,我……”

  不等馬小雙說完,呆在他身邊的蕭震雷就低聲道:“別出聲,鬼差不多就要出來了!”

  這話讓馬小雙更加害怕,緊緊地靠在蕭震雷的身邊,蕭震雷也不在意,他將一根長木棒子拿在手上,低聲道:“等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聲,否則把鬼給嚇回去再想捉住他就很難了,知道麼?”

  “知、知道了,哥!”馬小雙回答得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底氣不足。

  蕭震雷的煙癮很大,不過因為要捉鬼,擔心抽煙會把鬼嚇跑,所以他都忍著沒有抽煙,兩人就這樣一直蹲著沒有出聲,雜物間門邊安靜得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雜物間內的角落裡的柴草堆突然發出了響聲,黑暗中一捆柴草被推倒下來,馬小雙嚇壞了,剛要喊出來,蕭震雷就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馬小雙這才生生止住了叫喊。

  感覺從雜物間角落裡的柴草堆裡一前一後出來兩個人,突然一道耀眼的光束從雜物間裡射出來照在雜物間門口對面的牆壁上。

  緊接著就從雜物間裡傳來一個女人抱怨的聲音:“我說當家的,每天都這樣爬下水道真是臭死了,乾脆我們直接住進來,住在這裡找東西多方便?”

  “閉嘴!”前面一個粗豪的男人聲音怒斥道:“你這娘們懂什麼?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不是你家的房子,是洋人的!你明天要是住進來,後天這房子的主人就知道了,扮鬼嚇人的把戲就露餡了,明白嗎?更吃虧的是我們以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要不找到這批寶藏,我實在難以甘心,這前前後後我們已經殺了七十個人了,其中兩個還是被我們嚇死的,前後花了我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來,我們過得什麼日子?”

  說著那男人就從雜物間裡走了出來,面向了走廊的盡頭——大廳方向,後面的女人不知道嘟嚕著什麼也跟著走出了雜物間,就在這時,蕭震雷舉起木棒面對著女人的背部敲下了木棒,頭頂被砸之後,女人立即暈了過去,蕭震雷迅速上前扶住她的身體讓她平躺在地板上,再又快又輕地跟著前面的男人走去。

  前面那男人感覺後面的女人沒動靜了就出聲道:“你快點,今天咱們再從一樓開始找,我他媽就不信找不到藏寶地點!”

  “不用找了!”後面傳了一聲。

  “不找我們他媽的吃什麼?我擦!”男人罵了一句,但很快感覺不對,立即回頭,不過還沒等他看清楚後面是什麼就感覺脖子受到了重擊,頓時暈死過去。

  搞定了這兩個“鬼”之後,蕭震雷掏出香煙點上一支吸了兩口後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照過去喊道:“小雙,把燭臺拿過來!”

  點上蠟燭之後,房間裡亮起了燈光,蕭震雷讓馬小雙將這一男一女分別用繩子捆起來,馬小雙做事很仔細,他將這一男一女捆得結結實實。

  蕭震雷決定將這一男一女分開拷問,以此獲得更多的資訊,從剛才聽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話中只能得知這棟房子裡有寶藏,但具體的資訊就不知道了。

  將那女人的嘴堵上之後丟進了隔壁的房間,蕭震雷示意馬小雙把中年男人弄醒,馬小雙也不含糊,甩手幾巴掌將中年人扇醒了,但這傢伙卻不睜開眼睛。

  蕭震雷抬腳踢了踢中年猥瑣男人道:“別裝了,睜開眼吧!”

  被捆綁住的中年男人很明顯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打死都不睜開眼睛,他緊閉著眼睛一副懼怕的表情道:“不不不,好漢爺,小的懂,真的懂!睜開眼睛看了好漢爺的尊容,小人就鐵定是死定了,好漢爺看中了小人身上什麼東西儘管拿走,想讓小的辦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只要小的能辦到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含糊,只要好漢爺不讓小人睜開眼睛就行。”

  蕭震雷聞言啞然,隨後忍不住罵道:“媽的,這年頭的人怎麼都這麼猴精?好吧,既然你不想睜開眼睛那就不睜開吧,不過呢,如果你不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即使你不睜開眼睛也鐵定沒命,懂嗎?”

  中年猥瑣男人急忙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懂懂懂!小人懂,好漢爺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喲呵,想不到啊,你這猥瑣男竟然有點文采!”蕭震雷說著笑了起來,抽了一口煙後問道:“你們進這荒廢的房子是來幹什麼的?”

  儘管中年猥瑣男閉著眼睛,但依然可以轉動著眼珠子,聽到蕭震雷的問話之後,眼珠子急速轉了幾圈回答道:“小人是見這房子建得很大氣,又長時間無人居住,正好這幾天手頭有點緊,所以就動了進來順手牽羊的心思。”

  “看來你這猥瑣男不老實啊!”蕭震雷說著抽了一口煙向馬小雙擺了擺頭道:“兄弟,給這傢伙一點顏色看看,不然的話,他不會老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得咧!哥,瞧好了吧!”馬小雙答應一聲就開始招呼中年猥瑣男,別看馬小雙心思單純,沒什麼心機,人又老實,還有點膽小,可他是那種嫉惡如仇的人,對待他認為是壞人的傢伙絕對下得了狠手。

  “啊——”“啊——”“啊——”“啊——”

  連續四拳擊打在中年猥瑣男的腹部,中年猥瑣男就發出四聲慘叫,並且嘴角開始流血,顯然這四拳的力道不輕,看樣子中年猥瑣男受到嚴重的內傷。

  “說不說?”蕭震雷再次問道。

  中年猥瑣男儘管被打得不輕,但依然還是剛才那樣的說辭,他前後花了三年的時間來找寶藏,顯然不可能因為挨一頓打就把秘密說出來。

  蕭震雷見這傢伙不肯鬆口,知道必須要改變策略,他腦筋一轉說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嗎?實話告訴你吧,在招呼你之前,我們就已經招呼過你老婆了,她挨不過已經說了,我現在問你就是想看看你們倆到底誰說的更可信,既然你不說,那留著你也沒什麼用,雙啊,把他裝麻袋裡扛到河邊扔河裡去,記得扔之前在麻袋上綁上一塊石頭,不讓麻袋浮上水面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馬小雙見蕭震雷擠眉弄眼,立即配合答應:“明白!”說著就真的找來一條麻袋罩在中年猥瑣男的身上將其裝了進去,然後把麻袋口系緊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外走。

  中年猥瑣男嚇壞了,他雖然很愛財,但他更惜命,寶藏固然好,可命只有一條,沒了命有寶藏也得不到,總歸是別人的,被裝在麻袋裡的他立即大叫:“別殺我,別殺我,好漢爺!我說,我說,我全說!”

  中年猥瑣男被放出來之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秘密說了一遍,原來他們確實是來這棟房子找寶藏的,既然是寶藏,那麼藏寶肯定不少,因此藏寶所需要的地方必然不小,而這個院子占地面積達到了二十三畝,房子的建築面積有一千平方左右,在這裡是可以藏下不少東西的。

  據中年猥瑣男所說,寶藏是當年小刀會的財物,在小刀會被困上海縣時,其首領把大量的財物通過秘密管道運到租界委託好友——一個洋和尚保管,再後來洋和尚在租界娶了一個大清女子開始開枝散葉,但這個秘密始終沒有洩露,直到半個世紀之後,當年運送這片財寶的頭領的後人得到了財寶就藏在這棟房子的消息,他們就是中年猥瑣男和他的老婆,他們為了得到寶藏,不惜毒死了當年洋和尚的後代一家六十八口,房子後來被租界當局拍賣給另外一個洋人,於是他們夫婦挖了一條地道每晚出來扮鬼嚇人,一次就將這房子的第二任主人嚇死了,麥德斯的父親,也就是後來買下這棟房子的第三任主人,在買下這房子不到半個月也被嚇死,從此這棟房子鬧鬼的傳聞就傳遍了上海灘。

  寶藏就藏著這二十三畝的地界上,但他們一直找了兩年多就是找不到藏在什麼地方。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6

第25章 冤大頭

  中年猥瑣男和他的老婆被馬小雙幹掉了,別看馬小雙平時有些膽小,可他只是對官府和洋人畏懼,並且還有點迷信,實際上像馬小雙這種人殺起人來手黑的很,因為他心思單純,殺人的時候沒有任何心理活動和負擔,就像殺了兩頭豬一樣,而那些心思活泛的人殺人的時候受到自身情緒的影響,多多少少有些猶豫不決,可馬小雙這種性格憨憨的人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將屍體用麻袋裝好之後,馬小雙和蕭震雷一人扛著一具屍體扔進了附近的舒州河裡,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兩人匆匆睡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之後蕭震雷留下馬小雙在新房子收拾整理,他自己則趕到閘北廢棄廠房查看那批煙土是否還安全,檢查之後沒有發現煙土有被動過的痕跡,一些簡單的機關陷阱也沒有被動過。

  從廢棄廠房出來之後,蕭震雷在附近找人打聽財主盧家勝的府邸的位置,因為根據撓鉤的王二狗和守衛土棧的絡腮胡打手頭子交代所說盧家勝的府邸就在閘北。經過打聽,蕭震雷得知盧家勝的府邸竟然距離廢棄的廠房不足一裡路,盧家勝也許想不到他的紅土煙就在距離他府邸不足一裡的廢棄廠房裡存放著吧?

  蕭震雷此時穿著一身青色長袖對襟短裝、黑色燈籠褲、嶄新的老式布鞋,頭頂上還戴著一頂灰色的鍋蓋式布氊帽,他抓著一把花生斜靠在盧家勝府邸大門前馬路斜對面的一顆大樹旁,一邊磕著花生,一邊不時地觀察進出盧家勝府邸的人。

  臨近中午時分,一個嘴唇上留著長長八字鬍,下巴上留著長須、穿著長袍馬褂、頭戴寶蓋管家帽子的中年男人從盧府大門裡走了出來,門口兩個站班的家丁向他鞠躬打招呼:“胡管家出去啊?”

  “嗯!”那中年人點頭答應一聲,自顧自走下來臺階,從側門拉出來的坐人馬車剛好到門口,那中年人就撩起長袍下擺上了馬車。

  蕭震雷看見將手中剩下的花生和花生殼往地上一丟,向斜對面一輛黃包車招了招手,那車夫見有生意立即拉車過來問道:“大爺您去哪兒?”

  蕭震雷從口袋裡抓了一大把銅錢遞過去道:“你儘管走拉著我走,我讓你往哪邊你就往哪邊,我讓你快你就快,讓你慢你就慢,知道麼?”

  車夫本來不樂意,哪有坐車的顧客是這樣的?不過看到蕭震雷遞過來的一把銅板著實不少,抵得上自己的一天的收入了,因此立即改口交爽快地答應:“好咧,大爺您坐穩了!”

  盧家勝這兩天因為土棧被燒的事情整個人都垮了,他呆在家裡茶飯不思,時常大發脾氣,動不動就動手打人,還打死了一個丫鬟,整個盧府裡都是噤若寒蟬,沒一個人敢大聲說話,想想也是,土棧倉庫裡堆積的其他貨物值不了幾個錢,但那五十三麻袋紅土的價值太大了,他在其中占了三成股份,本金花了近十萬兩,現在土棧被燒,他自己的那十萬兩被燒了是小事,關鍵是要賠其他一些股東的錢,而且賠的錢不是本金,是連本帶利潤,土棧裡從來沒有發生過火災,這次可以說是差點讓他賠光了家底,他不病倒才是怪事。

  胡二管家這兩天都在小心伺候著,唯唯若若,這不才得到一個機會出來散散心,他坐著馬車到了一家澡堂子找了一個手藝極好的老師傅給他搓背,盧家勝派他出來是讓他聯絡那些煙館的老闆,告訴他們這次的煙土不能及時地交貨了,也就是打個招呼,畢竟雙方商量好的,定期交易,如果貨沒及時運到要及時通知各大煙館的老闆。

  蕭震雷跟著胡二管家到了澡堂子裡,等那老師傅給胡二搓了一會,他就站在門口靠在門邊上,不一會兒功夫,搓背的老師傅出去換毛巾,蕭震雷叫住他遞過一塊大洋:“我跟裡面那位老爺有事要談,你不用來了!”

  那老師傅拿了錢就走了,也沒有懷疑什麼,其實他們這些人都是人精,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

  蕭震雷壓低布氊帽掩蓋住大半臉龐走進搓背間叼著一支煙,掏出火柴點燃,抽了兩口出聲道:“胡二老爺?”

  胡二聽著稱呼和聲音不對,立即翻身坐起,畢竟他也是做著見不得人的買賣,警惕性很高,看見蕭震雷之後拱手道:“不知這位好漢有何貴幹?如何認得胡某人?”

  “呵呵,盧家勝盧老爺的貼身管家,這大上海灘誰不認識?今兒來找胡老爺不為別的,只想請胡二老爺幫個忙,老子手上有一批煙土想要借用胡二老爺手上的管道散出去!”

  胡二本能地想拒絕,不過他想起這次自家老爺不能及時與各大煙館的老闆交易,只怕在各大煙館老闆心中的信譽度會下降,如果能夠買下眼前這人手中的煙土,哪怕不賺錢也是划算的,思索一番後問道:“不知道這位好漢爺手上有多少貨?”

  蕭震雷也不疑有他,不過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說:“七八千斤是有的!”

  盧家知道貨棧藏有煙土事情的人都以為煙土已經被燒了,胡二聽了蕭震雷所說的數量之後也根本沒往煙土被人偷走那方面去想,只是這麼大的煙土數量還是讓胡二吃了一驚,心想什麼時候這大上海有人可以一次性有這麼大的出貨量了?這讓胡二開始警惕,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商業競爭的威脅,畢竟有人有這麼大的出貨量,其本身的實力肯定也是非常強的,大量的煙土上市必然會導致價格下滑,生意也會開始不好做了。

  胡二此時沒想別的,他卻沒想過蕭震雷是如果知道他手上有鴉片的銷售管道,只想著如何吞下這批貨,然後打探到蕭震雷的來歷,“這位好漢,你這批貨我全要了,開個價吧!”

  蕭震雷從嘴上拿下香煙笑道:“實在對不起,胡二老爺,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紅土的散貨管道!”

  胡二也是走慣了江湖的人,什麼場面沒見過?這傢伙心狠手黑著呢,見蕭震雷只想用銷售管道而不願意把貨賣給他,他當然不願意,臉色一變道:“這麼說這事沒得商量嘍?”

  蕭震雷看著胡二變臉了,笑了笑,思索了一下決定改變初衷,既然這傢伙自己貼上來送錢,那幹嘛不要?於是說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老子出一個價錢,如果胡二老爺同意的話,我們就交易,如果不同意,那這樁生意就只能告吹了,不過胡二老爺的散貨管道我是一定要借到的!”

  胡二權衡了一下點頭道:“好,你說價錢吧!”

  “一塊二斤五兩的紅土300輛銀子,不二價!胡二老爺覺得這個價錢可以接受的話,咱們就約定時間地點交易!”

  “300兩?你怎麼不去搶?”胡二聽了這個價錢幾乎暴跳如雷。

  蕭震雷攤開手道:“胡二老爺可以不做這樁生意,不過你的管道一定要借我用一用!”

  胡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如果我不借呢?”

  “那我就只好請胡二老爺去見見我們家老闆了,我們老闆可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見他之前先掉一層皮是絕對躲不過去的!”蕭震雷說著從後背腰部褲帶上抽出一支盒子炮對準了胡二。

  這個時代有槍並且隨身都帶著這種盒子炮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要知道清政府對火器的管制是相當嚴厲的,即便清廷想向洋人們買槍也不是說買就可以買到的。突然一下子看到盒子炮,胡二臉色巨變,不過他很快堆起笑臉道:“這位好漢,胡某剛才是開玩笑的,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沒必要動傢伙不是?好吧,你這樁生意我代表我們家老爺答應做了,一塊二斤五兩的紅土300塊大洋,你有多少我們要多少!不知道怎麼交易?”

  “你回去告訴你們家老爺,我們家老闆有八千斤紅土,讓他準備九十六萬兩白銀,記住我們只要現銀或現大洋,錢莊開出的莊票或者銀行的鈔票一概不要,帶足錢在二號鋼橋上等著,戌時有人過去查驗錢款數目,並給你們看貨的樣品,如果錢款數目正確,來人就會帶你們前往交易地點,到時候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之後各奔東西”蕭震雷說完收起槍就走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7

第26章 交易

  蕭震雷根本不擔心胡二不帶著錢與他交易,盧家勝的土棧已經被燒了,那批紅土也沒有了,也就是說盧家勝現在非常缺貨,他不能按時完成與各大煙館老闆之間的交易,這會讓他失去信譽,要知道這年頭不論是做正經生意還是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都是講究誠信的,一次不誠信就失去了生意夥伴的信任,下次再想做生意就困難了。

  因此蕭震雷斷定一旦盧家勝知道他手上有一大批紅土,必然會想辦法將這批貨弄到手,即便不願意大出血當冤大頭,也會來個黑吃黑,但不論盧家勝怎麼選擇,此人都必須帶著九十六萬的現錢跟著馬小雙走,否則盧家勝就看不到紅土,這就是蕭震雷的依仗。

  出去之後,蕭震雷立刻開始佈置,他買了一些油料,將油料藏在那五十四袋紅土的下面,這是為焚毀這批紅土做準備的,另外他還買了一些製作炸彈的原料,在上海灘這個十裡洋場只要你有錢,什麼東西都可以弄到,這些原料並不難弄。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蕭震雷才將計畫佈置得萬無一失。

  卻說胡二心驚膽顫、且又極為興奮地回到盧府上將遇到蕭震雷的情況對盧家勝說了一遍,最後又道:“老爺,如果我們得到這批貨,那麼我們也可以跟各大煙館的老闆們有一個交代,即便賠一些錢也是值得的!”

  盧家勝是一個精明的人,聽了胡二報告的情況之後他想到的不是得到這批貨就可以給各大煙館一個交代,而是他可以挽回自己的損失,並且還能賺一大筆,另外還可以掐斷這剛剛出現的一家可以大批量出貨的賣家。實際上他毫不在乎各大煙館老闆對他怎麼看。現在的大上海,紅土出貨量最大的就只有他這一家,各大煙館老闆想要大宗購進紅土必須找他,否則就沒有貨源,這是他的憑仗。

  思索了一番之後,盧家勝面露陰狠之色說道:“你的想法是不錯的,不過老爺我是絕對不會拿出哪怕一個大子的,但是我們一定要弄到這批貨,同時還要弄清楚對方是什麼人,貨是從什麼管道運進來的,上海灘出貨量最大的是我們,現在竟然出現了另外一家出貨量不比我們小的賣家,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明天晚上戌時你帶四個人去二號鋼橋等著,老爺我親自帶十幾個好手暗中跟著,一旦到了目的地看見了大批的貨,你馬上發信號通知老爺我,到時候老爺我就帶著人馬沖進去將他們抓住,搶了貨再逼問貨的來路!”

  胡二有些吃驚道:“老爺是想黑吃黑?咱們還不知道對方底細就來一招黑吃黑,萬一點子很硬,豈不是給我們自己帶來無窮後患?”

  盧家勝狠聲道:“怕什麼?上海灘的勢力難道老爺我不清楚嗎?如果對方點子硬,絕對不會想要借用我們的散貨管道了,直接去找本地的地頭蛇們豈不是要好的多?這說明對方是外來的,絕對不是本地勢力!”

  胡二想了想也覺得自家老爺分析得很有道理,又問起另外一個細節:“好的,老爺!不過對方要求我們帶現銀或是現大洋,其他莊票和鈔票一概不要,難道我們要帶著九十六萬銀子去?這得用馬車拉啊!”

  盧家勝有的是錢,對於他這種世代都從事走私紅土買賣的生意人來說,一百萬兩只是九牛一毛,拿出來連嗝都不打一個,不過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在心裡權衡了一番,說道:“錢還是得先拿出來,對方不看到現銀肯定是不會帶我們去找到那大批紅土的,拿去了咱們再拿回來就是了,丟不了,你去準備準備,讓下面的人把傢伙都準備好,免得到時候萬一真打起來吃虧!”

  “明白,老爺!”

  第二天晚上,胡二帶著四個人拉著一輛馬車等在二號鋼橋上,五個人的腰間都帶著手槍,清一色的十響單發盒子炮。

  戌時,馬小雙帶著一頂破布氊帽準時出現在了二號鋼橋上,鋼橋上的電杆燈光將他的影子照在橋面上,影子越拖越長。

  來到胡二等人面前,馬小雙按照蕭震雷的囑咐壓低著布氊帽,遮住大半張臉,問道:“胡先生?”

  胡二一愣,還從來沒人喊過他胡先生,別人都是叫他胡管家,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待馬小雙喊第二遍時才反應過來答應:“我就是胡二!”

  馬小雙一切都按照蕭震雷的囑咐進行著交易的步驟,他道:“按照道上的規矩,先看貨樣,再點驗錢款數目!”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紅土丟過去。

  胡二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一生土裡土氣的小子竟然知曉這麼多道上的規矩,接過馬小雙丟過來的紅土,在身旁一個跟班用手電筒燈光照射下查驗貨樣的情況,看了看成色,又湊到鼻子下聞了聞,再用小手指扣下一小片塞進嘴裡嘗了嘗再吐掉,說道:“是上好的紅土,三子,打開馬車上的箱子讓這位兄弟查驗貨款!”

  叫三子的跟班答應一聲就轉身走到兩輛馬車後面將車上的十四個箱子一一打開,胡二又對馬小雙道:“這位兄弟,兩輛馬車上一共有十四個箱子,為了攜帶方面,我們家老爺準備的全部都是鷹洋,按照現如今銀兩與鷹洋之間的兌換比例,九十六萬兩銀子可以兌換一百三十七萬一千塊鷹洋,這裡其中十三個箱子中都裝有十萬塊鷹洋,最後一個箱子裝的是七萬一千塊鷹洋,你可以清點一下!”

  儘管事先有蕭震雷的提醒和警告,但馬小雙看到一箱箱白花花的鷹洋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眼睛都直了,不過馬小雙雖然也愛財,但他不是一個極度貪財的人,他是那種愛財但又要取之有道的人,這一點從他的性格中就有所體現。

  連續用手在幾個箱子裡翻騰了一番,沒有發現搞鬼的情況,馬小雙經過粗略的清點確定數量應該沒有多大的出入才揮手道:“錢款數量沒問題,現在我帶你們去看全部貨物,跟我走!”

  胡二向四個手下點了點頭,立即跟了上過去,其中兩個跟班趕著馬車走在最後面,等馬小雙等人走了大約幾百米,從鋼橋的橋面鋼架下方翻出來十幾個身手矯健的人,其中就有盧家勝盧老爺,盧家勝從腰間抽出一支左輪手槍向其他人晃了晃道:“走,跟上去!”

  另外十幾個打手全部都端著步槍,跟在盧家勝的身後尾隨著馬小雙等一行人而去。

  在鋼橋的一端橋頭,待盧家勝帶著十幾個手下過去之後,蕭震雷從橋墩下翻身上了橋面掏出一支煙點燃,一邊抽著一邊注視著那群人的黑色背影。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8

第27章 人為財死

  馬小雙帶著胡二等人一直從二號鋼橋在公共租界北區和東區逛了一大圈,從晚上八點鐘一直逛到十點多,兩個多小時,時間長了不僅胡二等忍受不了,就連跟在後面不遠的盧家勝和他帶來的十幾個好手也受不了,這其中就有四個人一起因為走的時間太長而尿急在中途解決生理需要去了。

  就在盧家勝正在納悶去解決生理需要的幾個手下怎麼還沒跟上來的時候,馬小雙等人好像到了地方,盧家勝再打量周圍的情況,發現此地距離他家宅院根本不足一裡地,這裡原本是多家工廠的廠房,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而關門了,因此廠房也就廢棄了下來,他卻沒想到對方會把大批量的紅土存放在這裡,一時間盧家勝也忘記派人去催促後面那幾個人快點跟上來,他帶著剩下的九個人快步跟著前面的胡二等人悄悄地摸到了廢棄廠房的牆根腳下。

  胡人等人趕著馬車隨著馬小雙進了廢棄的廠房區,這讓胡二等人非常震驚,大批量的紅土竟然藏在這裡,距離自己家老爺的宅子不到一裡啊,這幫人的膽子可真大!

  正在震驚的時候,前面的馬小雙突然往旁邊的野蒿叢裡一鑽就不見了蹤影,這讓回過神來的胡二大驚失色,正想掏出槍向野蒿叢裡打幾槍,但又想到胡亂打槍可能會把閘北的巡捕們招惹過來,只能作罷,於是讓趕車的兩個手下和另外兩個人拿著手電筒到周圍尋找馬小雙的蹤跡,而胡二自己本人則提著手槍向外走,到了廢棄廠房門口就看見不遠處的圍牆根上出現一個人向他招手。

  胡二走過去見是自己老爺的手下,跟著來到盧家勝身邊,還不等他開口,盧家勝就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出來了,看到貨了嗎?”

  胡二氣惱道:“老爺,咱們上當了,那小子帶我們進去之後就自個鑽進野蒿叢裡不見了蹤影!我已經打發其中兩個去找了,另外兩個看著銀子。”

  盧家勝聽了胡二的報告皺起眉頭道:“不對啊,難道對方只是耍著我們玩?不好,裡面有埋伏,他們是沖著那九十六萬銀子而來的!”

  “有埋伏?”胡二大驚,隨即急忙道:“老爺,既然裡面有埋伏,那我們趕緊走吧,遲了恐怕來不及了!”

  盧家勝大急:“可裡面還有我九十六萬兩銀子啊!”

  胡二拖著盧家勝就走,“老爺,銀子是小,性命是大,裡面什麼情況咱們都不清楚,為了這點錢把命搭進去不值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先回去再說!”

  被胡二管家這麼一勸,盧家勝也醒悟過來,性命是最重要的,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於是點頭道:“胡二你說得不錯,咱們先回去,老爺我就不信在上海灘有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吞老爺我的銀子!”

  說走就走,十來人正要離開這裡,可是這時剛剛被胡二派去尋找馬小雙的其中一個手下從廠房門口跑了出來叫道:“胡管家,我們找到了紅土了!”

  “什麼?”盧家勝和胡二兩人聞言都有些不可置信,所有人都停下來了,胡二疑惑道:“老爺,我怎麼感覺腦子不夠使了?難不成那小子帶我們就是給我們送土的?一個子兒也不要?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兒嗎?”

  盧家勝也感覺這事真的有點玄乎,難不成真是天上掉餡餅了?不能吧?為了確認,盧家勝一把揪住剛才報信的打手喝問:“你確定你們找到的大批紅土是真的?”

  打手吞了吞口水,信誓旦旦道:“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全部都是上好的紅土,跟老爺您前幾天從印度國進的那一批紅土一模一樣,肯定是同一個地方出的!”

  聽了這話,盧家勝站不住了,立即伸手撥開打手就往廢棄廠房裡走,胡二急忙上前拉住道:“老爺,您不能進去,裡面到底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呢,還是先讓小的帶著他們進去看看情況,老爺您就在外邊等著,等小的確認裡面沒有危險,發現的紅土是真的再過來請您進去吧?”

  盧家勝一想也是,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緊,急忙道:“對對對,胡二,此時就勞你費心了,如果裡面的紅土是真的,老爺我肯定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這裡所有人!”

  “老爺言重了!”胡二客氣了一句,向其他人揮了揮手:“其他人跟我進去!”

  看著所有人都跟著胡二進了廢棄廠房大門,盧家勝又忍不住摸到廠房門口伸出腦袋看看情況,只是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倒是偶爾有幾道手電筒的光芒照射。

  這時突然一隻手拍在盧家勝的肩膀上,盧家勝嚇得跳了起來,但立即有一支手從背後伸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頂在牆壁上,讓他看不見身後之人的長相,手上提著的左輪手槍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搜走了。

  蕭震雷嘴裡叼著一直點燃的香煙,將剛剛從盧家勝手上奪過來的左輪手槍插進自己的腰間,吐著煙霧道:“盧家勝盧老爺?”

  “唔……你……你是誰?”盧家勝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只因他的脖子被蕭震雷掐住了,說話實在困難。

  蕭震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要確認你是盧家勝就行了!”說完伸手一個掌刀切在他的脖子上,盧家勝便暈死過去了。

  這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老爺,老爺,紅土找到了,是真的,胡二管家讓我過來請您過去!”

  話喊完之後,一個打手從廠房區內部跑了出來,蕭震雷將盧家勝像丟破抹布一樣丟在地上,順手將剛剛跑過來的打手拉扯過來拗斷了他的脖子。

  剛剛料理完盧家勝和這個打手,馬小雙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哥!”

  “噓——”蕭震雷豎起手指在嘴邊低聲吹了一下,示意別出聲,馬小雙點點頭答應,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廠房區內。

  等蕭震雷和馬小雙摸到儲藏紅土的廠房邊上時,胡二管家正帶著十幾個打手將掩蓋在大批紅土上的遮蓋物取下來,看到這個情況,蕭震雷對馬小雙低聲道:“快去把那兩輛馬車趕到外面去!”

  “好的!”馬小雙低聲答應,轉身走了。

  約莫過了三分鐘左右,蕭震雷感覺馬小雙應該將兩輛馬車都趕出去了,而此時廠房內的胡二等人已經完全將紅土上的遮蓋物取下來,大批用麻布袋裝著的紅土出現在胡二等人的面前。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彎下腰將嘴裡的香煙拿下來點燃了牆根上的引線,引線被點燃後發出“嗤嗤嗤”的聲音,起身後再次抽了兩口煙,扔下煙頭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可惜了那十幾人手上的步槍了!”

  蕭震雷完全可以從背後突然出現開槍將胡二和另外十幾個人打死,以他的槍法和開槍速度,殺死這些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不過蕭震雷想到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將胡二和所有人都打死,槍戰拖延下去他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在閘北巡捕們趕到之前離開這裡,這裡畢竟偏僻,道路較少,容易被人堵住。因此蕭震雷思考了多種方案才選擇用這個辦法。

  趕到廢棄廠區門口時,馬小雙已經在那兒等著了,蕭震雷走到牆邊將盧家勝扛到了馬車上,在蕭震雷看來,這傢伙絕對是個超級土豪,世代走私紅土的土豪,身家少得了嗎?他準備再從盧家勝身上敲一筆。

  趕著馬車離開廢棄的廠房不到一分鐘,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滔天的氣浪將整個廠房區都席捲進去,蕭震雷和馬小雙回頭看了一眼,廢棄廠房區一片火紅,在爆炸過後整個廢棄的廠房區燃起了熊熊大火。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0:58

第28章 三百萬兩贖金

  廢棄的廠房區發生爆炸和大火之後,整夜都無人救火,不僅僅是那裡地處偏遠,而且那裡不屬於租界範圍,周圍居住的居民很少,上海縣衙方面也沒有消防救火隊之類的機構,因為不屬於租界範圍,公共租界方面即使得到了火警的消息,也沒有派出消防隊去救火,就讓大火燒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蕭震雷已經在院子裡連續打了幾套拳,將自己的身體好好訓練了一番才回到洋樓裡,馬小雙此時也剛剛醒來,看見蕭震雷進來打招呼:“哥,你怎麼這麼早?”

  蕭震雷擦著汗水笑道:“出去活動了一下,你以後也早點起來跟我學點功夫,在這大上海討生活沒點功夫防身是不行的!”

  馬小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這年頭想學功夫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有錢想請一個高手來教也不一定請得到,別人也不一定肯教,拜師的話,厲害的高手也不一定肯收你為徒,殊不知這年頭的各家武學都藏得極其嚴密,輕易不肯傳授給外人。現在蕭震雷肯教他學武,馬小雙自然是欣喜萬分。

  蕭震雷肯教馬小雙也不全是出於想培養一個厲害的幫手的緣故,大部分原因是馬小雙肯吃苦耐勞,性格敦實,身體很強壯,有的是力氣,身體素質這方面是不差的,差的就是技巧性的武技訓練,基本上不需要進行太多的基礎性練習,也等於節省了許多的時間。

  馬小雙高興地答應:“哥,我可以跟你學武了嗎?這太好了!”

  蕭震雷笑了笑,擦乾身上的汗水,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說道:“看好姓盧的,我去買早點回來!”

  馬小雙答應:“好的,哥,你放心吧!”

  蕭震雷穿著對襟短裝、燈籠褲和布鞋出去之後來到大街上,沿著大街小巷轉了幾條巷子,再次回到大街上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拖著一輛黃包車出來了,他在一家早點攤子附近停下,放下黃包車後去買了三人份的早點,再拖著黃包車回到了新家。

  進了院子,蕭震雷放下黃包車,提著早點走進了洋樓,馬小雙正在打掃客廳,蕭震雷招呼道:“小雙,過來吃早點了!”

  “好咧!”馬小雙答應一聲放下拖把就過來了。

  蕭震雷拿起一個包子一邊啃著一邊問:“姓盧的怎麼樣?”

  馬小雙含糊不清地回答:“可能嚇壞了吧,沒什麼事兒!”

  連續吃了幾個包子後,蕭震雷拿著兩個包子起身道:“我去看看!”

  盧家勝被關在雜物間裡,原本雜物間的地下暗道已經被蕭震雷封死了,別說盧家勝不知道地下有暗道,即便知道也沒辦法逃走。

  打開門,蕭震雷走了進去,裡面的盧家勝被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他害怕地站起來,急忙道:“好漢,好漢爺,您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口?要錢?要多少?您儘管開口,只要您不壞了我的性命,一切都好說,好說。”

  被關到這裡醒了之後,盧家勝就知道對方肯定有所求,否則根本不用把他關在這裡,直接殺了不就得了?幹嘛還這麼費事的打暈他還抓到這裡來關著?

  蕭震雷走過去拉了一張破板凳坐下,解開盧家勝身上的繩索,將裝著包子的紙袋丟過去笑道:“這事兒不急,來,先吃點東西,盧老爺您的身體可是金貴著呢,萬一餓壞了豈不是不美?”

  聽了蕭震雷這話,盧家勝的心裡沒底了,但是他又越發肯定對方絕對是有所求,如果是求財,這筆數目肯定不小,但不管怎麼說,性命是第一位的,一般來說,綁匪如果拿不到錢,或者過了贖票期限很可能會撕票,因此盧家勝決定先保命。

  吃著包子,滿嘴裡流油,嘴裡卻一點味道都沒有,囫圇吞棗般地咽下兩個大肉包子,盧家勝就再也吃不下了,擦了嘴巴後說道:“好漢,我吃完了!您有什麼條件直管提,只要我能滿足的,我盧某人絕對不含糊,只是請您拿了錢之後別壞了我盧某的性命,我聽聞這行道上的江湖好漢都是講規矩的,拿錢贖人,兩不相干。”

  蕭震雷冷笑道:“想不到你還知道挺多的,既然你懂規矩,我也不多說了,我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盧老爺的銷貨管道,而盧老爺您呢?您自個兒見財起意,企圖黑吃黑將我們吞了,這是您先壞了規矩吧?”

  “是是是!”盧家勝沒想到對方秋後算帳,趕忙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盧家勝是深得此道的精髓。

  蕭震雷又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您認為您應該受到怎麼樣的懲罰呢?做錯了事情不能沒有懲罰吧,否則的話人人都犯錯而不追求,豈不是天下大亂?”

  盧家勝又被嚇了一跳,平常他可是一副士紳模樣,十分的有型,現在卻極為狼狽不堪,他著急道:“別別別,好漢爺,懲罰就不要了,要不咱改罰錢?對,就是罰錢,不是說錢能通神麼?你開個價!”

  “哈哈哈!”蕭震雷大笑,“都說盧老爺財大氣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既然盧老爺想用錢解決問題,那就如盧老爺所願,我們也不多要,三百萬兩白銀,不二價,一個銅板也不能少。”

  盧家勝臉色巨變,“三百萬兩?嘶——,好漢爺,您這口也開得太大了,我盧某人即便傾家蕩產也沒有這麼多的銀子啊!”

  “別給老子哭窮!”蕭震雷剛才還和顏悅色,聲音中帶著親切之意,現在卻如同要殺人一般,“盧老爺,你以為老子不清楚你們家是什麼底細嗎?從你爺爺那輩就開始做紅土的生意了,這玩意利潤巨大,除了軍火,恐怕沒有什麼生意比做紅土生意更賺錢了,區區三百萬兩與你們家的家產相比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我可以拿腦袋擔保,你們家存的現銀就不止八百萬兩,這三百萬兩你都不肯拿出來,那就別快兄弟我不講江湖道義了!”

  盧家勝嚇得臉色慘白,以為蕭震雷要撕票了,急忙道:“別別別,好漢爺,且慢動手,你看我家大業大,實際上的開銷也大啊,我們家是有不少產業,可那都是不動產,不能馬上變現的,這麼著,您容我三天時間,我一定籌集三百萬兩給您送過來,您看如何?”

  蕭震雷笑道:“可以,不過您不能走,只能打電話回去讓家人準備,三天之後送過來,錢送來了,盧老爺就可以回去了!現在請盧老爺跟我去打電話,不過你最好是別想著將眼睛上的黑布拿掉,如果你看清了我的長相,那麼盧老爺,就別怪兄弟心狠手辣了!”

  拿上布條的盧家勝原本還想出去的時候趁著蕭震雷不注意拉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看看周圍的環境和蕭震雷的長相,卻不想被蕭震雷戳破了心思,當下也不敢耍花樣,只能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眼睛蒙個嚴嚴實實。

  將盧家勝帶到外面,兩人一起坐上黃包車,蕭震雷讓馬小雙拉車,三人一起離開了新宅子。

  按照蕭震雷的吩咐,馬小雙把黃包車拉到了法租界一個比較偏僻的公用電話亭,蕭震雷帶著盧家勝進電話亭撥了他家的號碼,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蕭震雷道:“是盧夫人吧?萬分抱歉,尊夫現在在我們手上,如果想讓他完好無損的回去,請在三天之內準備好三百萬兩銀子,記住,千萬別報官哦,如果驚動了官府的話,夫人您應該知道有什麼後果,您要不要聽聽尊夫的聲音?”

  盧家勝的聲音證實了他被綁票的事實,電話那頭的盧夫人幾乎拿不穩電話。綁票這種事情對於從後世而來的雇傭兵團團長蕭震雷來說,實在是太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了,再加上這個時代刑偵技術和通訊手段的落後,蕭震雷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那三百萬兩,拿到錢之後他就把人給放了,他沒有殺盧家勝,即便盧家勝在他看來應該說是罪該萬死的,但是他既然幹了綁票這件事情,拿了錢就絕不幹撕票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原則還是要堅持的,沒有原則的人就沒有底線,永遠也沒有出息!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00

第29章 遺禍

  范高頭、陳琪美、劉福彪、黃精榮等這些人一直在派人尋找蕭震雷和馬小雙兩人,儘管上海灘看著不大,可在蕭震雷和馬小雙兩人有心躲藏之下,還真沒有被范高頭等人找到。在兩個跟蹤的小弟被電車撞死之後,劉福彪就失去了蕭震雷和馬小雙蹤跡,不過這件事情也引起了劉福彪的懷疑,他倒不是懷疑這兩人是被人做了手腳才被電車撞死的,他只是懷疑那兩個小弟死得太巧了一點,懷疑歸懷疑,劉福彪自從沒了蕭震雷和馬小雙的消息之後,也只能把這件事情暫且放下。

  盧家勝被勒索了三百萬兩之後心裡當然不甘心,不僅不甘心,而且對綁架他的蕭震雷狠得牙癢癢,只是他不知道是誰綁架了他罷了。想他盧家勝在上海灘也是一號人物,儘管勢力不是最大的,可以說在上海灘比他有錢的人還真不多,什麼時候被人綁架了,還不知道綁匪是誰的?事後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會洩露到外界,被新聞媒體給捅了出來,這個面子可是丟大了。

  為了出這個口氣,他派人將報導此事的記者綁架了,取走了記者所知道的全部資訊,而後親自到青幫老頭子范高頭的府邸求見,他認為想要找到綁架他的歹人,恐怕只有依賴於青幫了,畢竟青幫在上海灘的消息最為靈通。

  法租界,范高頭府邸。

  從大門外一直到三進的里間,過道兩旁每隔兩米就面對面站著兩個打手,這些人穿著清一色的對襟短裝,衣襟敞開,露出裡面的白色內襯棉布汗褂,雙腳叉開與肩同寬,雙手背在背後,雙眼目視前方,無論是從裡看向外面,還是從外看向裡面,都很有派頭。

  范高頭看著跟在管家身邊走過來的盧家勝抱拳高聲道:“哈哈哈,這是什麼風把盧老爺給吹來了?”

  在上海灘值得范高頭親自出門迎接的人不多,不過盧家勝確實要算一個,范高頭是走邪道的,屬於頂級地頭蛇,而盧家勝這傢伙是撈偏門的,他想要在偏門上賺到錢,自然不能得罪范高頭這樣的頂級地頭蛇,每月的買路錢、孝敬錢自然是一個子也不能少的,這只是因為這種錢不能省,但這不代表他畏懼范高頭的勢力,因為他與洋人的關係匪淺,否則他憑什麼做紅土生意?只要在洋人哪兒說上幾句話,范高頭在租借的日子就不好過。從另一方面來說,盧家勝是范高頭的財神爺,他的到來就意味著是給范高頭送錢來的,所以范高頭親自出門迎接就不會讓人意外了。

  盧家勝抱拳回了一禮苦笑道:“范老爺子,別提了,被疼折騰得半死,付了一大筆贖金不說,事後還被人捅到了報紙上,想必這幾天你也知道了吧?”

  范高頭一邊做著裡邊請的手勢一邊說道:“略有耳聞,難不成盧老爺今天是為這件事情而來?”

  說話間到了內堂,范高頭請盧家勝坐下,侍女很快就端著託盤帶來兩杯茶,盧家勝接過茶碗放在桌子上說道:“正是,外界都知道盧某人被人綁票勒索了,對贖金的猜測也是眾說紛紜,可沒有一個人知道盧某人具體被勒索了多少錢,不瞞范老爺子,盧某人被勒索了這個數!”說完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范高頭眼睛裡冒出精光,身體前傾問道:“三百萬鷹洋?”

  “三百萬是不錯,不過不是鷹洋,是三百萬兩!經過這一次,我盧某人可謂真正是傾家蕩產了”盧家勝有些頹廢地糾正道。按照現如今的兌換比例,一百兩成色上等的白銀可以兌換一百四十三塊鷹洋,此時上海灘最大的錢莊之一義善源在日後因為股災的原因持各業股票向上海道台劉燕翼借款十萬兩被拒絕之後不得不宣佈破產,十萬兩就逼得一家實力極為雄厚的錢莊倒閉了,由此可見三百萬兩這筆錢的數目有多麼駭人。

  “嘶——”范高頭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等范高頭說話,盧家勝又道:“那三百萬銀子不是我盧某人的,已經在別人的腰包裡了,難道范老爺子就對那三百萬銀子不動心?今天我盧某人來不為別的,就為出一口惡氣,只要范老爺子願意幫盧某人抓到那個天殺的綁匪,把他交給盧某人處置,從他那搜到的三百萬銀子我盧某人分文不要,全部歸范老爺,而且我還可以提供一些有關綁匪的消息,不知道范老爺子意下如何呢?”

  范高頭聞言眼神中精光大盛,沉聲道:“盧老闆此言當真?”

  盧家勝敲著桌子道:“范老爺子,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我盧某人在上海灘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

  “啪!”范高頭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道:“好,盧老闆,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盧家勝也站起來道:“當然!”

  兩人隨即又坐下,范高頭問道:“不知道盧老爺可以提供一些什麼消息?”

  盧家勝回憶了一會兒說:“盧某人被綁票的那幾天時間裡一直被蒙著眼睛,即便有機會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也不敢這樣做,唯恐綁匪殺我滅口,因此盧某人只能從對方的口音上判斷,綁匪應該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人,主要負責出面與我說話的是一個聲音中氣十足的年輕人,依盧某人的感覺,那人的身形應該很高大,身體很壯實,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官話,還有,他們應該在公共租界一帶活動!”

  范高頭聞言點點頭,不過又很快皺眉道:“在公共租界?這怕不好辦啊!”

  英租界和法租界,是涇渭分明的兩個地區,雙方“人物”雖有來往,但是利害關係和所持立場大不相同。活動在英租界的一般都是江湖豪客,這樣的人不會經常呆在一個地方,流動性極大,而且公共租界當局對於地頭蛇的態度要比法租界強硬得多,所以幫會人物頂多只在公共租界一帶走動,但卻不敢“活動”,而在公共租界活動的都是江湖豪客,租界當局拿那些流動性很大的江湖豪客們沒有什麼辦法,卻對地頭蛇的打擊是相當嚴厲的,因此范高頭有顧慮是很正常的。

  不過范高頭顯然經不住那三百萬兩銀子的誘惑,他認為即便惹上了公共租界那些江湖豪客,只要能得到那三百萬銀子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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