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3531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3

第40章 牙行

  人怕出名,豬怕壯。蕭震雷在十裡洋場聲名鵲起之後,應酬和事務也多了起來,在租界中國大小商人們、道上的各路江湖豪客、當地的地頭蛇們都爭相前來拜訪,就連青幫本地幫老頭子范高頭都派人送來請柬請他赴宴。

  與嚴老九掰腕子、結拜為兄弟,這都不能讓范高頭放下身段給蕭震雷下請柬,但鬥敗東洋人又讓東洋人吃個啞巴虧卻不能誰都能做到的,至少范高頭就認為自己做不到,也不敢隨便招惹東洋人。

  這段時間,蕭震雷收請柬、收禮品都收到手軟,他從後世而來,對清末這個時期的禮節不甚明瞭,好在沒有鬧出什麼大笑話,不過這也讓他吃不消了。

  看著滿屋子的禮品堆得亂七八糟的,又感覺這段時間自己實在是應付得辛苦,蕭震雷感覺自己必須要找一個管家了,不止要找管家,還要找傭人,這占地二十三畝大小的別墅現如今只有兩個人住,即便法斯特偶爾也在這裡過夜也勉強只有三個人,實在是顯得太冷清了。

  蕭震雷打電話將法斯特找過來問道:“法斯特,你以前是牙人,對於如何找管家和傭人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法斯特拍拍胸脯,顯示自己對這一行極為拿手,好讓他對得起那每個月兩百塊大洋的薪水,他又道:“找傭人很容易,在滬西一帶就有不少市場都有雇傭傭人和人口買賣的行當,找管家就看您要找中國管家還是找英國管家了,找英國管家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英國管家只為西方人服務,給您這個清國人做管家只怕就沒人願意了。如果您要找中國管家,我建議您去找中國牙人幫您物色一個,如果您信得過我法斯特,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我保證會給您找一個合格的管家!”

  蕭震雷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找清國管家的事情就交給你,你呢,就暫時先兼任一下我的洋人管家,專門負責接待西方人,我想你應該能勝任吧?”

  “噢,不不不!先生,英國管家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職業,我根本幹不過來,我也沒有接受過這方面專業的職業培訓,我擔心因為禮儀上的不周到給您搞砸了而得罪客人”法斯特急忙推卻道。

  蕭震雷攤攤手:“我又不是英國貴族,也不是什麼身份極為顯赫的大人物,與西方人之間的交往又不涉及外交,就算禮儀上有那麼一點點小問題,我想客人也是不會太過計較的,就這麼定了吧,你總不能白拿我二百兩的薪水而不幹活吧?好了,現在你帶我去滬西找傭人!”

  法斯特無奈,只能趕著鴨子上架勉強答應先兼任洋人管家,負責接待來訪的洋人們,蕭震雷給馬小雙打了一聲招呼,讓他看家,自己帶著法斯特前往滬西找傭人。

  出了公共租界,過了靜安寺一帶之後就是華界,由於緊鄰租界,因此異常繁華,大街小巷商鋪林立,沿街叫賣聲此起彼伏。

  蕭震雷看見一個半大小子脖子上吊著一個木框子,框子裡掛滿了各色眼鏡,正沿街叫賣,便招了過來挑了一副墨鏡,這個時期的墨鏡基本上都是一個模樣,鏡片都是圓圓的,也沒得選。

  蕭震雷隨便挑了一副戴在鼻樑上問法斯特:“怎麼樣?是不是很帥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法斯特見了撇了撇嘴:“沒覺得,如果您想自己顯得紳士一點的話,我建議您頭上戴一頂高筒圓帽,身上穿燕尾服,嘴唇上留一點點向兩側上翹的鬍子,再戴一雙白色的手套,拿一根精緻的文明杖,腳上再穿上一雙大頭皮鞋,這樣就差不多了!”

  “那是西洋老古董!我要的是帥氣、英俊,懂嗎?算了,我的內心世界你不懂!”蕭震雷擺擺頭準備付錢。

  一副燒包的模樣讓法斯特差點想吐,他連忙也拿一副墨鏡戴在自己的鼻樑上腆著臉討好道:“老闆,一起付了吧?”

  一副墨鏡而已,值不了幾個錢,蕭震雷也不甚在意,將錢一起付了,兩人繼續向西行走,沿街的行人看見蕭震雷穿著一身洋服,還戴著墨鏡,又跟洋人在一起,都躲得遠遠的,有些人心裡還直罵他二鬼子。

  沒過多久,蕭震雷看見一家牙行,“咦,這裡有一家牙行,我們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管家!”說完直徑向那牙行走去,法斯特跟在身邊快步追上。

  所謂牙行,就相當於後世的仲介所,後世有各種各樣的仲介,例如家政仲介所、婚姻仲介、房屋仲介等等,都有各自的店鋪,而在這個時期,各種仲介所都稱之為牙行,經營的範圍遠比後世經營單一行業要大得多。

  剛進門,蕭震雷就領略到了這個時期牙行牙人們嘴巴的厲害,只見一個穿著亮白色綢緞馬褂、頭戴寶蓋財主帽子的年輕人迎上來,嘴裡稀裡嘩啦的說開了:“哎呀,二位爺大駕觀臨,有失遠迎啊,恕罪恕罪!不知二位爺是想買宅子,還是想找個媳婦兒?又或是惹上了官司想找一個狀師幫忙脫罪?如果您想買宅子,我這裡剛好有幾套宅子準備出手,保證價格便宜,宅子大、風水好、冬暖夏涼,如果您想找個媳婦兒,我們這裡有最好的媒婆,可以把死的說活了,把稻草說成金條,給您二位說個媳婦兒簡直是小菜一碟啊,如果您是惹上了官司,您二位不用擔心,我們這裡可以給您二位介紹最好的狀師,保證您半點事都沒有,我們這裡的生意路子廣得很,不論您有什麼要求,只要您說得出來,我們都可以為您二位辦得到……”

  這傢伙嘴巴一刻不停地說了一大串,蕭震雷和法斯特連說話的機會都找不到,直到將蕭震雷和法斯特說得雲裡霧裡才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倆。

  蕭震雷回過身來,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才開口道:“這位掌櫃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掌櫃的連忙客氣兩聲,道:“免貴姓何!”

  “何掌櫃!”蕭震雷點點頭笑道:“幸會幸會,我姓蕭,今天來貴店是想請何掌櫃幫忙找個管家,不知道何掌櫃在這方面有沒有路子?”

  何掌櫃一聽真是生意上門了,眼睛發亮,當即道:“有有有,不知道蕭老爺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呢?”

  蕭震雷想了想提出了幾個要求:“第一,身家清白、善交際、能識文斷字;第二,接人待物、禮數方面要精通;第三,歲數在三十五歲以上,如果有家有口,且是本地人則優先考慮,就這麼幾條!”

  何掌櫃用心記下,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這麼著吧,蕭老爺,我多找幾個人,看哪天您有空兒我帶著他們到您府上去,由您親自挑選,如果您覺得我帶的幾個人都不滿意,我再幫您找,直到您滿意了,咱們這樁生意才算做成了,您看成嗎?”

  蕭震雷很滿意,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吧,成!不知要花費幾何?”

  何掌櫃道:“您要先在鄙人這裡留下五兩銀子,待咱們這樁生意做成之後,您和新招的管家雙方都要在支付給鄙人與新管家一個月薪水的三成等同的酬勞!”

  “明白了,也就是說我現在要支付五兩銀子,等您給我找到了管家,並且我滿意了,如果我的管家一個薪水是十兩銀子,我和他都要再付給您三兩,一共是六兩銀子給您,是這樣吧?”

  何掌櫃笑著點頭道:“對的,對的!”

  五兩銀子對於這個時期社會底層人物來說是一筆不少的錢,許多人一年下來都賺不到五兩銀子,但能夠請得起管家的大戶人家當然不會在乎這區區五兩銀子,蕭震雷很爽快地支付了五兩,雙方簽訂了委託協議文書。

  從牙行出來後,蕭震雷不由地對法斯特感慨道:“剛才都看見吧?何掌櫃才是真正的牙人啊,你這個外來洋牙人與何掌櫃比起來只是一個半桶水!”

  “我只是兼職做牙人,好不好?”法斯特忍不住聳了聳肩膀。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4

第41章 管家和帳房

  蕭震雷和法斯特從滬西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兩男兩女。根叔,近五十歲的單身漢,額頭、臉上許多皺紋和溝壑,飽經風霜的一個老男人,有一條腿瘸了,行動有些不便,蕭震雷安排他做花匠,整理花園和草坪,沒事的時候養馬喂馬,護理馬車。

  狗蛋,二十多歲的一個小夥子,長得乾瘦,會趕馬車,人很機靈,手腳利索,蕭震雷安排他做馬夫,平時做些雜活。

  吳媽,本地人,五十多歲,子女已經成家,蕭震雷安排她做家務和保潔。

  桃姐,不到四十歲的一個女人,西川人,大廚,做得一手好川菜,她負責蕭震雷家裡一日三餐。

  傍晚時分,由桃姐主廚,做了一桌子菜,在蕭震雷再三強迫下,整個家七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除了桃姐,其他六人都吃得讚不絕口、辣得渾身冒汗,法斯特這個洋鬼子操著一口英國腔漢語直說:“好吃,好吃!”

  晚飯後,牙行的何掌櫃就帶著四個人過來了,這是他找來的管家,一共四個備選人,由蕭震雷挑人,蕭震雷打量著這四個人,其中一個戴著老式圓框眼鏡、穿著舊灰色長袍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和另外一個穿著長袍馬褂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蕭震雷問了一些問題,經過詢問,得知戴眼鏡、穿舊灰色長袍的人叫範之庸,湖州人,是一個落第老秀才,打得一手好算盤,寫得一手好字。穿長袍馬褂、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叫宋世傑,世代官宦之家,其父曾在兩廣做過地方知府,只因得罪了上官被革職,後鬱鬱而終,從此家道中落,宋世傑年輕時乃紈絝子弟,再厚實的家產也經不住他敗的,等到家中一貧如洗時才不得不出來討生活。

  蕭震雷將牙行何掌櫃叫道一邊道:“何掌櫃,我看中了範之庸和宋世傑,比我上午說的多要了一個人,當然,傭金是不會少你的,這個你可以放心,這樣吧,你先帶他們都回去,明天再帶範之庸和宋世傑過來找我!”

  多一個人,何掌櫃就可以多收兩份傭金,對於他而言,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他立即滿臉欣喜地答應:“好的好的,蕭老爺,只要您滿意就好,您滿意就好!”

  第二天,何掌櫃果然如約帶著範之庸和宋世傑來了,範之庸和宋世傑兩人向蕭震雷躬身齊聲行禮:“蕭老爺!”

  蕭震雷送走了何掌櫃之後伸手將他們扶起笑道:“我這裡就不要叫老爺了,我不是什麼地主老財,也不是官老爺,你們就叫我一聲先生吧!”

  也許是他們在來之前就聽何掌櫃說了蕭震雷要了他們兩個,因此心理上早就有準備,兩人聞言,互相看了看,連忙改稱呼:“先生!”

  蕭震雷本來只要一個人做管家的,本意是要留下範之庸,範之庸給蕭震雷的印象是老實、算盤打得好,對一些禮儀很清楚,完全是封建時代老文化的人的典型代表,讓他做管家,蕭震雷比較滿意,不過看到了宋世傑之後,蕭震雷又想把宋世傑留下,儘管宋世傑這個人前些年還是紈絝子弟,不過現在他也沒有紈絝的本錢了,蕭震雷看中的是他的社交能力,但凡封建時代的紈絝子弟都能夠結交各色人物,而且宋世傑出身官宦世家,對官場那一套很熟悉,蕭震雷自己覺得以後與清廷官場上的人物打交道的次數是絕對不會少的,因此必須要找一個熟悉官場規則又善於與官員周旋的人在身邊。

  蕭震雷笑著點點頭:“好,二位,今天請二位過來,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鄙人想聘請宋先生為寒舍的管家,聘請范先生為鄙府的帳房,宋先生的月例為二百兩,范先生的月例同樣為二百兩,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范之庸和宋世傑聞言都非常激動,月例二百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宋世傑清楚得很,他出身官宦世家,想當初他府上的管家也只有幾十兩銀子,他想著這二百兩銀子只怕不那麼好拿,不過既然有這麼豐厚的薪水,那就只能盡心盡力為主家做事,才能不負這二百兩銀子的月例錢。

  範之庸是落第的老秀才,由於清廷早在前些年取消了科舉考試,讀書人靠讀書做官的途徑被封死了,以範之庸為代表的讀書人只能找活幹養活自己,他之前也做過師爺、管家、狀師之類的職業,但從來沒有拿過二百兩這麼高的月例,現在聽說月例銀子有二百兩,這個消息將他砸得一陣頭暈。

  兩人再次行禮,範之庸拱手深情道:“初來咋到,事兒還沒做,先生就許下二百兩銀子的月例,可見先生對我等之器重,庸無以為報,必忠心做事,方才對得起先生的知遇之恩!”

  宋世傑也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剛來就領二百兩銀子的月例,實在慚愧之至,這份月例在整個租界都屬於高薪了,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先生的氣魄之宏大,所要做的事業必定也是非同凡響,先生看得起宋某,宋某這一百多斤就賣給先生,以後縱是造反殺頭也百死無悔!”

  “呃?”蕭震雷聽得打了一個激靈,心道這宋世傑好生厲害,一下子就說中了我的秘密。

  蕭震雷連忙打著哈哈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說道:“哈哈,宋先生慎言、慎言,殺頭造反的話也不要亂說,被朝廷鷹犬知道了可不得了。對了,二位先生剛來,我安排人給二位先生安排房間住下,從現在開始,宋先生,你就是我的管家了,范先生,你就是我的帳房了,我這就把帳目交給你管,以後家裡的事情就拜託二位了。”

  宋世傑和範之庸兩人連忙行禮道:“敢不盡心盡力!”

  還別說,自從宋世傑和範之庸分別做了蕭震雷的管家和帳房之後,蕭震雷就省心多了,家裡的事情裡裡外外都有宋世傑和範之庸打理,再加上馬小雙在一旁幫襯,很多事情不需要蕭震雷處理就被解決了。

  這天蕭震雷將宋世傑找來說道:“宋先生,現如今洋人船堅炮利,而我大清則國勢漸微,縱觀列強之國無一不是工業發達、科技遠超我大清?以我看,想要趕超列強,必要發展工業,特別是造船、造槍造炮的重工業,我蕭震雷身上流淌著炎黃血脈,身為大清子民,自當要為國家的前途和命運出一份力,因此我想心動不如行動,我打算先開一家工廠試試水,然後再慢慢擴大規模,宋先生以為如何?”

  宋世傑看著蕭震雷有些震驚,他驚訝道:“世傑自見到先生,就知道先生氣魄不小,卻沒想到先生心系國家前途和命運,既然先生有這個志向,而且現在就準備開始,世傑以為可行,此事宜早不宜遲,有什麼吩咐,先生儘管吩咐!”

  蕭震雷沉吟片刻道:“清廷官場黑暗,上下貪污索賄、官官相護成風,如果我們將攤子一下子鋪得太大,只怕那些官員就會像餓狼看見了肥羊,宰肥羊一樣宰我們,所以我打算先建立一座機械廠試試水,生產一些工業機器和機械,例如車床、銑床、刨床等等,為將來的工業發展打下基礎,所需工作母機向各大洋行採購,可能採購到的工作母機的精度不是很高,這還需要我們自己再加工成更高精度的工業機器,而所要的鋼鐵原材料暫時只能向國外購買,你認為我們要將廠址選在什麼地方合適?”

  宋世傑想了想說道:“租界的地價太高,成本太大,開工廠不合適,寶山一帶有不少荒地,價格低廉,而且距離租界不遠,運輸方面不論是用馬車還是用輪船都很方面,距離火車站也不遠,不知道東家以為呢?”

  “寶山?”蕭震雷想了想點點頭。

  宋世傑又道:“浙江商人在大上海開的工廠,世傑也是見過的,且不說將工廠開起來,就直說工人的培訓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洋人的機器那些玩意不好弄,我大清子民識字的也沒幾個,只怕擺弄不好那些機器啊,如果東家真的下定決定要開機器廠,這個方面不能不仔細斟酌考慮!”

  蕭震雷聞言道:“我已經開始考慮了,準備讓法斯特去聯繫一些洋人,看看在上海灘的洋人當中是否有懂機器和機械製造的人才,如果在上海灘找不到,就去出洋去找,一定要找懂這方面的人才!另外,關於工廠選址的事情,我也是想把工廠設在寶山,也看中了一塊地,只是我從未與官府打過交道,對官場上那一套不是太懂,此事還須麻煩宋先生隨我一起去會會那寶山縣令。”

  宋世傑拱手道:“好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5

第42章 英國大力士

  “東家,可以動身去見寶山縣令了!”次日上午宋世傑穿著一身名貴布料裁剪的長袍馬褂走進客廳對蕭震雷說道。

  蕭震雷正拿著一份報紙看著,對宋世傑的話充耳不聞。宋世傑等了良久,不明所以,走過去一看,只見報紙上頭版頭條寫著英國大力士奧皮音在章園擺下擂臺已經兩月有餘,至今無人能敵,但凡上擂之人無不被其打得吐血,直接被打死者甚至不再少數。

  霍元甲與奧皮音相約比武的日期是在明年,而現在距離明年比武的日子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英國大力士奧皮音依舊每隔三天在章園擺設擂臺,並登報宣稱上擂臺比武較技只需繳納五兩銀子,如果能打贏他就能獲賠一千兩銀子,為了刺激中國人,他的後臺主子英國人沃林還在擂臺兩側掛出條幅辱駡中國人是東亞病夫,連一個敢上臺的人都沒有,今天正好是奧皮音擺擂臺的日子。

  蕭震雷看著報紙上的報導,黑白模糊不清的圖片上奧皮音那囂張不可一世的張狂面孔格外令人厭惡,他氣憤地拍著桌子起身大怒:“洋人實在倡狂至極,宋先生,暫時不去見寶山縣令了,咱們先去章園看看!”

  宋世傑張嘴:“東家,我已經與寶山縣衙那邊說好了,現在這……”

  “去見寶山縣令的事情往後推一推,先去章園看看那洋人奧皮音到底是如何的囂張,就這麼定了,讓狗蛋準備馬車,我們一起去!”蕭震雷說著走向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宋世傑無奈,走到外面通知狗蛋不去寶山了,改去章園。

  蕭震雷很快就出來了,他穿著一身幹練的騎士裝,腳下是一雙馬靴,頭上沒有戴帽子,這段時間的好吃好喝,再加上每天都抽出好幾個小時進行訓練,原本有些消瘦的身體開始變得強壯,武力值也是直線上升,一身騎士裝包裹不住他那強壯的體魄。

  蕭震雷給馬小雙佈置了練武的作業就和宋世傑出了門,由狗蛋趕著馬車趕往章園。至1894年,章園的面積達到了61.52畝,為十裡洋場的私家花園之最。免費開放的章園已被認為是以西為主、中西合璧的新式花園,被譽為不分名族、不分階級、不分性別、部分區域的公共活動場所。

  除開奇花異木、荷塘假山等這些傳統的園林內容之外,園內還有彈子房、點膳鋪、拋球場、茶座、照相館、旅館等。在風格上逐漸西化,與傳統風格合為一體,稱得上是近代海派園林風格的典範。由於交通方便,又地處租界,清末民初舉行集會、演說等社會公眾活動,章園一般都是大家的首選之地。此地是遊人如織的地方,所以在此舉行集會,常能一呼百應,聳動視聽。

  1903年,園中還添設了有一定冒險性質的遊藝車。其法是築高臺臨池,上下以車,車作形,輪行鐵路,用機關運動。一人出小銀元二枚可以乘車,登臺以後,即坐小舟,自臺上推下,投入池中。舟顛蕩似懸空墜下,十分危險,其實全無問題。據說西人喜之,乘者頗眾。華人膽怯,多不敢嘗試。

  若說起清末最為時髦的玩意兒,照相肯定是名列前茅的,而在這一方面,章園又是第一個吃螃蟹者。

  馬車進入章園的時候,蕭震雷看園中各處景點都有人擺弄著笨重的老式支架箱體照相機,鎂光燈一個閃耀冒出一蓬黑煙,照相的師傅便通知正在擺POSS的人照完了。

  一條道路從西往東將章園一分為二,道路左側的一塊草坪上坐落著擂臺,擂臺上左右兩側懸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拳打東亞病夫”,下聯是“腳踢清國猴子”,橫批“打遍天下無敵手。”

  擂臺下聚集著上千人,大部分是腦後拖著長長辮子的中國人,少部分是洋人,有男有女,洋人們男的穿著西裝革履,頭戴高筒圓帽,女人穿著各式西洋流行服飾,洋氣兒十足。

  此時好像剛剛開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腳下一雙白色皮鞋、前額光亮、腦後拖著長長辮子的買辦走到靠近觀眾的台前高聲喊道:“諸位大上海的市民們,今天已經是英國大力士奧皮音在這章園擺下擂臺的第56天了,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打敗奧皮音先生,難道清國就沒有一個勇士嗎?偌大的清國就找不出一個有膽量上臺的人嗎?只要交五兩銀子報名就可以上臺與奧皮音先生對決,贏了可以拿到一千銀子啊,看看左右兩側的對聯,大清國的勇士們真的懦弱到了沒有人敢上臺的地步了嗎?……”

  “二鬼子,滾下去”突然從台下人群中發出一聲怒吼。

  這個聲音立即引起了台下觀眾中所有中國人的共鳴,所有人都大聲呼喊:“二鬼子,滾下去,滾下去!”

  這個時期在上海灘有許多替洋人做事的中國人,稱之為買辦,這些人當中有的人剪了辮子,有的沒有剪,不過都穿著洋服,還能說一些洋話,大多數幫助洋人欺負中國人,所以中國人成這些人為“二鬼子。”

  那買辦被台下絕大部分觀眾一陣轟罵之後,抬起手臂用袖子遮住面孔狼狽不堪地逃到了幕後去了。

  早已經從馬車上下來的蕭震雷和宋世傑兩人已經在人群後面站了好幾分鐘,將剛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宋世傑指著臺上坐在左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戴高筒圓帽的三十多歲的中年洋人說道:“先生,你看那個洋人,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他就是擂臺的公證人,中國名叫平福,是電燈公司的經理!坐在他左邊的是奧皮音的後臺老闆沃林,沃林其實是一家英國馬戲團的大班(後世‘老闆’這個稱呼就是由粵語大班的叫法演變而來的)。”

  “哦?”蕭震雷聞言有些詫異,隨即又憤怒道:“一個馬戲團的老闆就敢這麼倡狂侮辱我們中國人?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擂臺上一個隻穿著一條四角短褲的高大西洋壯漢光著身子從幕後走了出來,此人寬闊的額頭,下巴上留下濃密的短茬鬍鬚,滿臉的橫肉,身體更是魁梧高大,四肢極為粗壯,走起路來,腳下鋪設的擂臺木板都被壓得咋咋作響,這就是擂臺的主角奧皮音。

  宋世傑適時對蕭震雷說道:“先生,這就是奧皮音,我已經找人算過了,自從他擺設擂臺以來,已經有七十九個上臺好漢被他打傷,更有二十三個人被直接打死,由於在比武之前簽訂了生死自負的文書,所以……”

  宋世傑沒說完,蕭震雷也明白了那些被打死打傷的武林中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找奧皮音的麻煩,實際上不能找奧皮音的麻煩,誰讓雙方都簽訂了生死狀呢?

  此時擂臺那邊的情況發生的變化,由於奧皮音的出場,且極盡挑釁、刺激之能事,台下有自認為身手高強的江湖好漢們一個個都受不了了,這其中就有一個率先忍不住一個縱身跳上了兩米高的擂臺,並大聲喝道:“山東馬漢龍前來會會你這個洋鬼子!”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6

第43章 出手

  其實霍元甲早與奧皮音相約在明年春天比試高低,而且霍元甲還請人用英漢兩種文字在《蘇報》上刊登廣告聲稱:“世譏我國為病夫國,我即病大國中一病夫,願與天下健者較!”“專收外國大力士,雖銅筋鐵骨,無所惴焉!”

  誰知奧皮音根本沒把與霍元甲比武的事情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在章園擺設擂臺,以至於今天才有會這麼多人前來觀看,也有如此之多身懷武藝之人因為氣憤不過到來這裡想殺殺奧皮音的囂張氣焰。

  只見那山東馬漢龍一個縱身跳上兩米高的擂臺,讓蕭震雷看到眼睛一亮,他情不自禁喝彩道:“好輕功!”

  蕭震雷可謂清楚得很,在後世一個世界級頂尖跳高運動員想要原地起跳跳過兩米高幾乎是癡人說夢,可這個馬漢龍卻跳得如此之輕鬆,這不由地讓蕭震雷想要與之結交一番。

  馬漢龍一身短裝打扮,標準的武師練功服,兩隻袖口上的卯著鉚釘,小腿上打著綁帶,他跳上擂臺之後就要對奧皮音動手,卻被公證人一聲叫住,平福用蹩腳的漢語高聲說道:“嘿,清國勇士,想要與奧皮音大力士比試,就要想交五兩銀子,到這邊來交錢”說著指了指旁邊一個收錢的年輕英國人。

  馬漢龍哼了一聲,在他看來,五兩銀子算什麼?只要能打敗奧皮音為中國人出一口惡氣就什麼都值了,對於那一千兩的賠償他根本不在乎。

  馬漢龍走到那年輕的英國人面前,從懷裡摸出一枚五兩的銀錠拍在桌子上,交了錢之後,平福讓先前的那個二鬼子拿著一張生死狀過來給他簽名和按手印,馬漢龍用毛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生死狀就算簽了。

  這一系列的程式完成之後,從擂臺右邊走過來一個身穿高大、穿著白色襯衣打著黑色領結的紳士,他走到擂臺中間對馬漢龍說道:“你好,馬先生,我是此次擂臺賽的裁判,現在我宣佈擂臺賽的規則,由於中國的搏鬥中有許多手腳並用的招式,而奧皮音卻不會這樣的攻擊方式,為了公平起見,規定參賽者在比武過程中不得使用指戳、腳勾等中國武術技法,而且不能攻擊下陰,比賽沒有時間限制,直到有一方主動認輸或者倒地不起為止,由於搏鬥的激烈性,而且雙方都簽署了生死狀,所以如果在比鬥中出現了傷亡了,後果自負,與他人無關,你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可以開始了嗎?”馬漢龍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並且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裁判揮動雙手示意馬漢龍和奧皮音向他靠攏,直到兩人都距離他很近了,他舉起右臂向下一揮:“開始!”

  “啪”裁判剛剛喊完開始,馬漢龍就一拳擊打在奧皮音的胸膛上,拳頭擊打在奧皮音的胸部發出一聲悶響,奧皮音屁事沒有,而馬漢龍卻被反震之力震得接連退了五步才停下。

  奧皮音看著馬漢龍後退的一副狼狽的模樣,臉上流露出非常得意的笑容,他用鄙視的神情看著馬漢龍,舉起自己碩大的雙拳捶打著自己隆起的胸大肌大笑道:“哈哈哈,孱弱的清國猴子,你早上沒吃早餐嗎?你用點力啊!就你那點力氣連給我瘙癢都不夠!哈哈哈——”

  台下中國人聽了奧皮音這囂張至極的話,都氣得臉色發綠,群情四起,惹來一片大罵聲,可奧皮音卻充耳不聞,完全不放在眼裡,依然邁動腳步向馬漢龍逼近,雙拳不時地捶打著自己的胸部大聲是戲謔:“來啊,你來打啊,你這個膽小鬼,瘦弱的清國猴子!”

  由於之前有多了諸多的江湖好漢都是因為受不了奧皮音在言語上的刺激而喪失理智,在比鬥中方寸大亂,進而被奧皮音打敗的事情,所以馬漢龍聽了奧皮音的挑釁之言之後生生克制了自己的憤怒,他臉色極為難看,但卻沒有著急進攻,而是圍著奧皮音轉圈尋找戰機,而且不停地試探奧皮音的虛實。

  時間久了,奧皮音也有些不耐煩,他不可能一直跟馬漢龍在擂臺上耗著,他開始追著馬漢龍打,而馬漢龍因為找不到機會攻擊奧皮音身體上的薄弱之處,只能不停地與之周全,他輕功好,身體靈活,攻擊方式眾多,唯一缺點就是力量不足以攻破奧皮音的肉身防禦,他每次擊打在奧皮音身體上的力量都如石沉大海,不能給奧皮音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擂臺只有這麼大,馬漢龍再怎麼躲避,周旋的餘地也只有這麼大,被奧皮音追逐的時間長了之後他開始心慌意亂,出現了破綻,立即被奧皮音抓住,奧皮音將他逼在了擂臺的西南角上,使得他不得不孤注一擲地全力攻擊。

  奧皮音任他攻擊,一把抓住他一隻手臂,另一隻手對準他的面部就是一拳。這一拳的力量對於馬漢龍來說太大了,而且被攻擊的部位是面部這種最為脆弱的地方,馬漢龍被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還不等馬漢龍頭腦清醒過來,奧皮音的另一拳又到了,馬漢龍的面部再次挨了一拳,就這樣一拳接一拳,馬漢龍的腦袋已經被打得當機狀態,台下的觀眾都雅雀無聲了,許多人都忍不住用袖子掩住面孔不忍再看下去,還有一些人唉聲歎氣,在他們看來,這馬漢龍今天不死也要殘。

  “啊——”奧皮音連續幾拳將馬漢龍打得面目全非,頭腦當機之後,他大叫著雙手將馬漢龍舉起摔在擂臺上。

  “砰——”的一聲,馬漢龍的身體摔在擂臺上發出一聲巨響,擂臺上的紅色地毯都掀起一陣灰塵。

  也許是馬漢龍被這麼摔了一下,頭腦清醒了一些,晃悠悠開始爬了起來,可還沒等他爬起來,奧皮音已經大踏步走過來,雙拳連續擊打在他的胸腹部,一拳拳下去,馬漢龍口中不停地噴出鮮血,眼看著就要被打死。

  蕭震雷知道再不出手的話,馬漢龍就會被打死,他正準備上臺阻止,這時突然從西邊傳來一聲大喝:“奧皮音,住手!”

  喊聲落下,道路上飛馳過來一輛馬車,馬車還沒停下,就從馬車內竄出一道影子,那影子以極快的速度飛身上台飛起一腳踢向奧皮音,奧皮音後背受到威脅,聞聲不得不停止對馬漢龍的攻擊,閃身避開了攻擊。

  待奧皮音看清來人的長相之時,不由大怒道:“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中國武人是最看不起背後偷襲的吧?你對此有什麼解釋?”

  原來阻止奧皮音的就是早已經與奧皮音約定明年春比武的津門大俠霍元甲,霍元甲一臉怒容地看著奧皮音道:“奧皮音,你我之間既然已經約定了明年春比武,你為何現在還要在這裡擺設擂臺侮辱我國人?”

  台下的中國人都大聲起哄,是啊,既然已經約定了明年春比武,你這個洋鬼子為什麼不遵守約定,還在這裡攪風攪雨?

  場面一度有些混亂,台下的觀眾都憤憤不平,逐漸有暴亂的趨勢,這時坐在左側的馬戲團老闆沃林站出來趾高氣揚地大聲道:“沒錯,當初你和奧皮音之間約定明天春比武,可沒有規定在這之前他就不能擺擂臺!距離明年比武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等著把存款吃光嗎?好了,霍,我希望你遵守約定,不要在這裡搗亂了,否則我會到領事館告你!”

  “你!”霍元甲氣得說不出話來。

  蕭震雷看到這裡,對身邊的宋世傑和馬小雙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6

第44章 代替

  等蕭震雷帶著宋世傑和狗蛋趕到擂臺上,此時已經有四個漢子圍在已經倒地不起的馬漢龍身邊,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不斷地搖晃著已經昏迷的馬漢龍並悲戚地呼喊著他的名字,想來這四個漢子與馬漢龍的關係不一般。

  蕭震雷走到擂臺上來到這幾人身後說道:“受重創之人最忌大力搖晃,此時切不可胡亂動他,在下略懂外科,如幾位兄弟信得過在下,且讓開一下讓在下看看?”

  聽見身後的聲音,剛才還在悲呼的中年大漢回頭一看,見蕭震雷器宇不凡、神情鄭重,不像是胡說子人,連忙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就勞駕這位兄弟施以援手,為我大哥診治一二,我胡為山等兄弟定然感激不盡!”

  “感激之類的話就不說了,來,我看看!”蕭震雷抱拳回了一個禮就走近蹲下用手撥開馬漢龍的雙眼眼皮,發現見到陽光之後,馬漢龍的雙眼瞳孔開始收縮,他又解開馬漢龍已經滿是鮮血的上衣,發現馬漢龍的身體驅趕部位有多處開始出現淤青,他用手在馬漢龍的胸前順著肋骨的摸了一遍,一共發現了四處骨折,於是順手將這幾處骨折部位進行復位,他乃是雇傭兵出身,學過一些自救的手段,給自己正骨只是小菜一碟。

  將斷裂的好幾根肋骨接上之後,蕭震雷鬆了一口氣,對中年壯漢道:“胡兄弟,這位馬漢龍兄弟胸前斷了六根肋骨,我已經將斷裂的肋骨給接上了,不過還要用東西給他的身體進行加固,以免造成斷裂的肋骨再次斷開,另外他可能還受有嚴重的內傷,這方面我就無能為力了,我建議馬上把他送到醫院去治療!”

  “醫院?”胡為山一聽頓時一臉為難,“我們兄弟剛剛來到這大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去什麼地方找醫院啊?”

  蕭震雷聞言道:“這樣吧,我讓我的管家帶你們去,你們馬上找兩根長木棍,中間間隔半米,用繩索將兩根木棍纏繞起來製成一副擔架,將他抬到醫院去,切記不可大力挪動他的身體!”

  “好!”胡為山答應一聲,立即安排另外三個兄弟去找木棍和繩索,東西很快被找了過來,蕭震雷指點他們快速做成擔架,然後輕手輕腳將馬漢龍挪到擔架上。

  考慮到馬漢龍受傷頗重,內出血十分嚴重,如果救治不及時很可能危及生命,於是蕭震雷吩咐宋世傑道:“宋先生,這幾位兄弟初來咋道,不熟悉上海灘的情況,你帶狗蛋駕馬車快點宋馬兄弟去最近的醫院,告訴醫生,一定要盡最大努力救治,錢不是問題,無論花多少錢都要保住他的命!”

  “明白,先生放心!”宋世傑答應一聲就招呼胡為山等人抬著馬漢龍坐馬車。

  看著馬車走遠之後,蕭震雷這才回過頭來觀察擂臺上的情況,只見霍元甲正和奧皮音緊張對峙,距離擂臺最近的台下有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正焦急地對擂臺上的霍元甲呼喊著,大意是讓他先下擂臺,等比武日期到了之後再來與奧皮音切磋。

  霍元甲因為奧皮音打傷馬漢龍的事情惱怒不已,此次勢必要讓奧皮音撤掉擂臺才肯離去,他頭也不回地喊道:“勁蓀兄、振聲,你們不必為我擔心,既然洋人存心要辱我國人,那麼就不必等到明年再一較高下了,今天我霍某人就讓這洋人知道我大清是不是病夫之國!”

  此時台下觀眾早已經停止了哄鬧,一個個張大眼睛和豎起耳朵,聽見霍元甲這番話之後哪裡還不知道他就是津門大俠霍元甲?剛才還無精打采如同死了爹娘,現在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大聲呼喊霍大俠將這個狂妄的洋人狠狠地教訓一頓。

  蕭震雷也聽到了霍元甲的話,他扭頭看向台下,心道原來他們就是農勁蓀和劉振聲,又扭頭看向霍元甲,只見霍元甲四十多歲的樣子,各子不高,一身傳統的長袍馬褂,帶著寶蓋財主帽子,眼睛十分有神,從他的神態和姿勢,蕭震雷就可以看出霍元甲的武技十分之高超。

  不過一想到如果霍元甲現在就要與奧皮音比武,那麼就會違反了雙方之間的約定,這對於霍元甲這樣德高望重的武術界前輩的名聲是十分不利的,而且英國人可以以此為藉口在輿論上大肆攻擊,說不定英國人還會追究法律上的責任,畢竟這是在租界,英國人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蕭震雷眉頭一皺,不過他很快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從擂臺右側走過去來到兩人面前向霍元甲抱拳道:“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津門大俠霍元甲霍師傅麼?”

  兩人都沒想到會有人從旁邊走過來,見到蕭震雷身形如此高大強壯,而且一身的騎士裝,霍元甲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蕭震雷底細和意圖,謹慎地退後一步抱拳還禮道:“大俠稱不上,正是霍某人,不知兄台是?”

  蕭震雷一臉驚喜地抱拳道:“原來真是霍師傅?在下江北蕭震雷,字寰宇,對霍師傅敬仰已久,只恨無緣一見霍師傅一面,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實乃平生一大幸事!”

  “蕭震雷?我怎麼聽著這個名字這麼耳熟啊?”霍元甲聞言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蕭震雷這個名字,不禁忍不住嘴裡念叨了一句。

  距離很近的擂臺下劉振聲突然想了起來了,他連忙高聲道:“師傅,前些天報紙上說有一個蕭震雷的人在賭場賭命贏了三個東洋人!”

  霍元甲聽了頓時恍然大悟,指著蕭震雷道:“難不成小兄弟就是在賭場賭贏了三個東洋賭術高手的蕭震雷?”

  蕭震雷笑道:“如果沒有第二個名叫蕭震雷,字寰宇的人,那就是在下了!只不過賭乃下九流之道,不值一提!”

  霍元甲暗自點了點頭,心道這年輕人不驕不躁,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他抱拳道:“原來真是蕭震雷蕭兄弟,似蕭兄弟這等年輕俊傑,霍某人正要結識一番,只不過現在霍某人要與這洋人奧皮音算一筆賬,還請蕭兄弟退到一邊,以免打鬥起來殃及池魚!”

  蕭震雷抱拳笑了笑,指著奧皮音笑道:“霍師傅,這洋人只是因為身體強壯有一身蠻力罷了,絲毫不動搏鬥發力技巧,怎麼值得霍師傅親自出手教訓他呢?而且在下聽聞霍師傅事先已經與他有了約定,如果霍師傅沒到比武日子就與他動手,勢必會對霍師傅的名聲不利,霍師傅乃我大清武術界前輩高人,為此事而損名節卻是大大的不妥,而且霍師傅以前輩高人之身份,即便打敗了他也是勝之不武,況且洋人還可能利用此事為藉口通過租界工部局追究霍師傅的法律責任,在下這些年習得一些武藝,自信可以對付得了這個洋人,如果霍師傅信得過在下,就將此時交給在下來處理如何?”

  花花轎子人抬人,霍元甲雖然不是喜歡聽奉承話之人,但聽了蕭震雷的一番話心裡也是很舒坦,在打量著蕭震雷的同時,發現他身形高大健壯,儘管個頭很高,比奧皮音也矮不了多少,但下盤絲毫沒有不穩的跡象,行走之間如龍行虎步,又舉重若輕,可見對力道的控制已經到了高深之處,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蕭兄弟真的沒問題?”

  蕭震雷笑道:“沒問題,如果真有問題,那不是還有霍師傅坐鎮嗎?我相信霍師傅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這洋人打死的!”

  霍元甲聽得不由一笑,心道這蕭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在如此情況之下竟然還有心情說笑,可見非常人也!當下點頭道:“好,那就拜託蕭兄弟了!”

  蕭震雷立即走到擂臺邊上蹲下對劉振聲抱拳道:“想必這位應該是劉振聲兄弟吧?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情?”

  劉振聲連忙抱拳道:“請說,只要兄弟辦得到,必定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沒那麼嚴重!”蕭震雷身體前傾在劉振聲耳邊低聲嘀咕幾句,劉振聲聞言眼睛一亮,頓時興奮非常,連忙答應:“好,我這就去辦!”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7

第45章 入套

  擂臺下的觀眾將蕭震雷與霍元甲之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議論紛紛。如果是霍元甲對陣奧皮音,觀眾們的信心可能大一些,畢竟霍元甲的名聲不是蓋的,他於七八年前就在天津衛嚇跑了當時到天津耀武揚威的俄國大力士斯其凡洛夫,因此而名震天下。可現在由蕭震雷對陣奧皮音,說實話,在場絕大多數觀眾都對蕭震雷不報什麼希望,儘管他的個子高,身形魁梧,可與奧皮音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再說蕭震雷很年輕,年輕就意味著搏鬥經驗不足,這才是讓在場觀眾們心憂的原因,甚至不少人還為蕭震雷惋惜不止,在他們心裡已經認定蕭震雷會敗北,很可能也會和先前的馬漢龍一樣被奧皮音打得進醫院。

  在劉振聲離去之後,蕭震雷站起聲來面對奧皮音,此時霍元甲剛剛走到擂臺左側邊緣與沃林和平福同列。

  蕭震雷走到奧皮音面前道:“霍師傅是我國武術界的前輩,你想要與他對決,先要過我這一關,如果你能打贏我,說明你就有資格與霍師傅交手,現在我與你打一場,你覺得怎麼樣?”

  奧皮音聞言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對於我而言沒什麼關係,相比其他的清國人,你也只是強壯那麼一點點,我打中你一拳,你照樣也得躺下,如果你想和我對決,那麼請你去交錢吧,我不介意耽誤幾分鐘解決你!”

  蕭震雷聽了眼神中精光一閃而逝,豎起大拇指道:“很好,你夠囂張,我希望你躺在地上的時候會記得你說過這番話,再想想自己的感受是什麼!”

  奧皮音確實是一個大力士,這一點蕭震雷清楚得很,不過他知道奧皮音只是馬戲團的一個職員而已,奧皮音身體極為強壯,力量遠超常人,卻不是什麼搏鬥名家,擁有的是一副好身板和一身的蠻力,會那麼一點點拳擊技巧,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儘管如此,一般的練武之人想要擊倒奧皮音卻難之又難,因為擊打力度達不到一定的程度是無法給奧皮音造成傷害的,就比如馬漢龍,此人輕功極好,身體敏捷、靈活性遠超常人,攻擊技巧也是繁多,但因為攻擊力量不足,不能對皮糙肉厚的奧皮音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又被奧皮音抓住了破綻而一頓猛揍,別說是馬漢龍了,就蕭震雷都自認為被奧皮音打中一拳也會吃不消。

  蕭震雷走到擂臺左邊看著沃林問道:“你就是沃林先生嗎?馬戲團的老闆?”

  沃林大吃一驚,心道這個東方人連這個都知道,那意味著此人肯定也知道馬戲團的老闆在租界不算什麼大人物了?那麼自己一直以來扮演的高貴的洋大人的角色就要被戳穿了?

  想到這裡,沃林不由得有些心慌,不過他急忙穩住自己情緒,裝作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傲然道:“我就是高貴的沃林先生,你這個清國黃皮猴子有什麼事情?如果想跟我的大力士比試就請交錢吧,否則就滾下擂臺給其他人讓位置!”

  蕭震雷氣急而笑,“哈哈哈,一個小小的馬戲團的老闆也冒充洋大人?你以為你是英國貴族?算了,本大爺也不跟你廢話,你們的規矩是如果要奧皮音比武就要先交五兩銀子,贏了可以拿一千兩,對吧?”

  沃林挺著個大肚腩仰頭望天,一副不理不睬地樣子道:“當然,難道我尊貴的沃林先生會騙你不成?”

  “按照這樣算的話,如果我交一千兩銀子,又恰好贏了奧皮音,那你豈不是要賠我二十萬兩?”

  “呃?”沃林聽了蕭震雷的話愣了一下,隨即眼珠子溜溜亂轉了幾圈,立即道:“當然,你的數學計算能力很不錯,你算的是對的,如果你真的交一千兩,又恰好贏了奧皮音,就可以拿到二十萬兩!”

  蕭震雷一副不信地模樣搖頭道:“我知道你才從英國來上海灘兩個月不到,而且在上海灘沒有不動產,我憑什麼相信你有這個能支付這筆錢?除非你能出示相關的文件證明你確實有這個能力支付這筆錢,或者請他人擔保,我才會交一千兩與奧皮音在擂臺上對決,否則我只交五兩。”

  一千兩?這對於沃林這個馬戲團的老闆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想想看,一個馬戲團每個月要養活那麼多職員和畜牲,能盈餘多少錢?別說沃林所擁有的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馬戲團,就算是英國頂級的馬戲團一場表演能夠賺到一千兩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因此一千兩對於沃林這種愛財如命的人來說簡直有著致命的誘惑!

  為什麼說沃林這個人愛財如命?從沃林安排只是馬戲團職員的奧皮音打擂臺賺錢就可以看出來此人不僅缺錢而且愛財如命,如果奧皮音是一個職業拳擊手的話,沃林安排就可以理解了,畢竟職業拳擊手打擂臺的贏面要大得多,而奧皮音只是一個馬戲團的職員,蕭震雷分析到了這一點才會拋出一千兩作為誘餌,不怕沃林不上鉤。

  沃林果然上鉤了,他禁不住那一千兩的誘惑,他眼神發亮,仿佛蕭震雷的一千兩已經到了他的手裡一般,連忙道:“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很快答覆你!”說著就將身邊的公證人平福拉到了一邊。

  沃林和平福在一邊頭碰頭商議了好幾分鐘才達成一致意見,兩人走了過來,沃林說道:“這位是公證人平福先生,他是大上海電燈公司的經理,他可以為我擔保!”

  蕭震雷看向平福,平福適時點頭驗證沃林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蕭震雷問道:“平福先生,你拿什麼擔保呢?如果我贏了,而這位沃林先生又拿不出二十萬兩,你拿什麼為他填那二十萬兩的窟窿呢?”

  平福聞言臉上出現了猶豫之色,這時沃林用手不著痕跡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平福才咬牙道:“我在華德路擁有一套別墅的產權,以現在的行情大約市值七萬兩,另外我擁有大上海電燈公司百分三十七的股份,算市值的話,應該足夠抵得上十三萬兩!”

  蕭震雷心中冷笑,終於上鉤!他點頭道:“好,那麼由來誰作為公證人呢?平福先生,你現在成為了沃林先生的擔保人,不能做公證人了,我想我們需要一位元律師!”

  就在蕭震雷想找人去把秦連魁找來做公證律師的時候,突然從擂臺下東邊洋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如果各位需要律師的話,我想我可以作為你們雙方之間的律師!”

  話音落下,一個身材矮壯、帶著眼鏡、留著七分頭的三十四五歲的洋人提著一隻黑色公事包分開人群走上了擂臺。

  蕭震雷打量了這個洋人一下行了一個紳士禮用漢語問道:“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又是哪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那洋人遞過來一張卡片道:“先生你好,我是佑尼幹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費信惇,也是佑尼幹律師事務所的股東之一!”

  蕭震雷接過被稱之為名片的紙片一看,突然想起這個費信惇是何許人了,此人乃是歷史上後來的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1920年入選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會,1923年—1929年任工部局總董,任內公共租界發生了五卅事件、北伐軍佔領上海等許多重要事件。沒想到此人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律師。

  蕭震雷對費信惇日後是否依然會成為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不感興趣,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行事公證的律師,他收起名片問道:“費信惇先生是嗎?據我所知你是美國人,儘管美國和英國是兩個國家,可美國與英國向來是同根同源,我怎麼相信你作為公證律師不會偏袒作為英國人的沃林先生和平福先生呢?”

  費信惇聞言臉色大變,怒道:“先生,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質疑我身為一名律師的職業操守!對於我來說,我的委託人和當事人就是我的上帝,只要我收了他們支付的律師費,我就會盡我所能為他們服務,不論他們身為哪國人!”

  “呃?”蕭震雷沒想到費信惇的反應會這麼大,連忙道歉:“對不起,費信惇先生,我不應該質疑你的職業操守,我向你道歉,好吧,我決定雇傭你做我的律師,對了,你需要多少律師費用?”

  費信惇想了想下定決心道:“如果先生您贏了,那麼您要支付您這次所得的百分之五作為我的酬勞!”

  “百分之五?也就是一萬兩嘍?”蕭震雷說著考慮了兩秒,答應道:“好吧,我同意,現在交給你處理了,我希望您能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您需要負責的事務,因為台下的觀眾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狠揍這個大塊頭了!”

  費信惇行了一個紳士禮:“如您所願!”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7

第46章 拳打西洋大力士

  費信惇的辦事效率很快,他首先向平福問清楚了對方在華德路的別墅的位址、占地面積大小、建築面積大小,然後拿出一疊合同範本,修改了一些關鍵性的詞句,將雙方之間的約定寫上去,規定如果蕭震雷贏了,那麼沃林就必須賠償二十萬兩給蕭震雷,如果沃林拿不出這麼多錢,或者人跑了,則由擔保人平福負責賠償二十萬兩,由於現在還不知道平福是否有足夠的資產做擔保,因此合同上規定以二十萬兩為准,即便平福的資產不足二十萬兩,在將資產進行市價評估之後賠償給蕭震雷,不足的部分平福仍然需要在一年內還清。

  協議弄好之後,費信惇將合同分別交給三方簽字按手印,蕭震雷始終是一副微笑的神情,十分的輕鬆,沃林則裝作滿不在乎、仿佛這次擂臺比武奧皮音贏定了,而平福則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顯然是十分的擔心。

  平福的表情被蕭震雷看在眼裡,他非常的不解,平福是大上海電燈公司的經理,而沃林只是才從英國來的一個二流馬戲團的老闆,兩人的身份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平福為什麼會願意給沃林擺出的擂臺做公證人呢?以平福的身家,怎麼會願意替沃林做擔保呢?一千兩銀子雖然不少,可還不看在平福這個大上海電燈公司洋人經理的眼裡吧?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這一切都是一個迷!

  蕭震雷已經無暇想這些了,費信惇處理完他作為律師的事情之後就退到了一邊,將擂臺讓給蕭震雷和奧皮音兩人。

  這時裁判上來了,正要將兩人招到身邊宣佈比武開始,蕭震雷抬手示意道:“請稍等一下,容我對下面的觀眾們說幾句話!”

  裁判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退到後面。

  蕭震雷走到擂臺邊緣面對台下的大上海民眾用高亢的聲音道:“大上海的老少爺們,在下蕭震雷,江北人。洋人在這裡擺擂臺快兩個月了,不但打死打傷我們中國人數十人,還在兩側掛出這種侮辱我們中國人的條幅,他們稱我們是病夫,說我大清國是病夫之國。身為中國人,我等實在忍無可忍,霍元甲霍師傅原本是要親自出手教訓這個洋鬼子的,被我勸住了,因為霍師傅與這洋人大力士有約,雙方約定明年春比試高低,如果現在就出手就會違背約定,這有損身為武林前輩的霍師傅的赫赫威名!所以,我對霍師傅說,由我來對戰奧皮音,霍師傅沒有怪我多管閒事,他很給面子的同意了,下面我就要與奧皮音決鬥了,剛才我下注一千兩,按照規定,如果我贏了,我就可以得到二十萬兩,到時候我請在場所有老少爺們到得月樓喝酒,如果我不幸被打死,還請老少爺們把我埋在黃浦灘邊!來,劉兄弟,把我們的條幅打起來。”

  話音落下後,擂臺旁邊的劉振聲舉起一個長竹竿,用力拉一根繩子,從竹竿頂端就展開一個條幅,只見條幅上寫著:“拳打西洋大力士!”

  從另一邊也豎起一根竹竿,落下一副條幅,上面寫著:“腳踢東洋武道家”,又有橫批:“病夫無敵。”

  現場一片寂靜,有識字之人將這對聯大聲念出來之後,擂臺下所有中國人都激動得大聲跳起來大聲歡呼。

  “好,寫了好!”

  “打死這個洋鬼子!”

  也有進步人士舉拳大聲呼喊:“中國萬歲!”

  蕭震雷說完後向擂臺下民眾們拱了拱手轉身走過去面對奧皮音,沃林和平福等人見現場民眾聲勢如此之大,也有些膽怯,氣勢上弱了幾分。

  裁判見蕭震雷交代完便上前向雙方招手示意他們走過來,首先向雙方宣佈了比武規則,在兩人點頭都表示明白之後揮下右手宣佈比武開始就退到了一邊。

  蕭震雷只比奧皮音矮兩三公分,儘管在體型上相比奧皮音還有些瘦弱,但在這個時代的亞洲人當中絕對是超級強壯的了,奧皮音對蕭震雷十分的警惕,因為蕭震雷給他的感覺與之前和他比武的其他清國人不一樣。

  兩人都沒有急著進攻,都還在互相試探著,奧皮音不是職業拳擊手,不過經過這接近兩個月的擂臺比武,他的搏鬥經驗也很豐富了,這得益於他能挨打的強壯體魄,正是因為他能扛打才熬出來現在的這麼豐富的搏鬥經驗。

  試探了幾分鐘之後,奧皮音開始進攻了,他邁著丁字形的步伐不斷向蕭震雷逼近,雙拳不時地快速出拳攻擊蕭震雷的頭部,蕭震雷不停地躲閃後退躲避奧皮音的拳頭。

  經過幾分鐘的試探,蕭震雷也明白了奧皮音的優勢和自己的劣勢,奧皮音人高馬大,四肢不僅粗壯而且比他的要長,如果不近身,他很難攻擊到奧皮音,因此他只能不停地閃避,以期尋找貼近奧皮音的戰機。

  看著蕭震雷不停地閃避,這都開始好幾分鐘了,他沒有發起過一次攻擊,擂臺下的觀眾們反應不一,中國人都神情緊張,揪心地盯著擂臺上的一舉一動,而在擂臺下東邊的洋人們則一個個捏著拳頭大聲地用洋文瘋狂地呼喊著:“噢,奧皮音,打死他,打死他!”

  “出拳,右勾拳打他的腦袋!打死這個清國猴子。”

  場上的形勢看上去蕭震雷完全處於劣勢,一直被奧皮音追著打,此時霍元甲已經在擂臺下了,身邊劉振聲有些著急道:“師傅,看來蕭兄弟十分被動,這樣下去恐怕對他不利,快想想辦法吧!”

  霍元甲皺著眉頭搖頭道:“情況暫時還不明朗,依為師看來,蕭兄弟還遊刃有餘,只怕是在尋找機會,畢竟奧皮音皮糙肉厚,如果不能擊打在他身體的薄弱部位沒什麼作用,且再看看!”

  “吼!”奧皮音不停地攻擊,卻始終打不到蕭震雷,時間長了不由有些焦躁,他發出一聲吼叫,大罵:“該死的黃皮猴子,你躲什麼?你不是要與我決鬥嗎?該死的!”

  蕭震雷眼神中精光一閃,在奧皮音一拳打過來的時候,他矮身偏頭躲過,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拳擊打在奧皮音的右腋下窩內,“啊——”奧皮音當即發出一聲慘叫,蕭震雷趁著奧皮音吃痛慘叫的時候,右腿迅速抬起一記邊腿以極快的速度抽在奧皮衣的左膝蓋外側,奧皮音再次發出一聲慘叫,連連後退不止,直到退到了擂臺的邊緣才停下。

  就這兩下重擊對奧皮音造成的傷害雖然還不足以致命,但絕對讓奧皮音的戰鬥力下降了三成,眾所周知,腋窩下沒有肌肉保護,而且血管神經極多,受到重擊之後極為疼痛,嚴重者會造成肋骨斷裂插進肺部,形成大出血。奧皮音的左腋窩下中了一拳,已經造成了骨裂,這還是因為他的身體強壯程度遠超常人,否則蕭震雷這一拳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膝蓋是人體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不需要外部力量,只要自身運動方法不對或者運動過於劇烈都會造成受傷,而在外部力量的擊打下,像膝蓋這種關節部位根本受不了,奧皮音的左膝蓋外側被蕭震雷抽了一記重邊腿,這一下就讓他的左膝蓋受了重傷,在退後的時候就開始一瘸一拐了。

  “好,打得好!”

  “打得好,打死這個洋鬼子!”擂臺下的所有中國人看見蕭震雷開始反擊,而且讓奧皮音受傷不輕。立即大聲歡呼起來。

  蕭震雷握著雙拳沉聲對已經受傷的奧皮音道:“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奧皮音聽了有些猶豫,這時他的後臺老闆沃林站起來氣急敗壞地大叫:“該死的奧皮音,如果你認輸,我就扣了你這個月的薪水,快打,打死他,只要打死了他,我獎勵你十英鎊,快打啊!”

  沃林這次可謂是下了血本,十英鎊差不多有一百兩了,就算蕭震雷沒有贏,他得到的也只有一千兩,能分給奧皮音十分之一已經是大出血了。

  奧皮音一聽要扣他的薪水,立即咬牙一瘸一拐向蕭震雷沖過去,擂臺下中國人看見後有人開始大叫:“快看,他被打瘸了,哈哈,他瘸了!”

  看著沖過來的奧皮音,蕭震雷抬起邊腿就準備抽過去,攻擊部位還是奧皮音剛才手上的左膝蓋外側,奧皮音看見蕭震雷的動作下意識停下,卻不想蕭震雷這招只是虛招,蕭震雷趁著奧皮音的注意力被引到下盤之際,立即揮拳攻擊奧皮音的頭部,奧皮音大意,左側太陽穴中了一記重拳,當場頭暈眼花,身體站立不穩了。

  蕭震雷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攻擊機會,卷起手臂在奧皮音的胸前來了一記肘擊,又抱著奧皮音連續來了幾次膝撞,過後又是幾拳擊打在左右兩側的太陽穴上,奧皮音在這一連串的攻擊下很乾脆地倒在了地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8

第47章 突變

  擂臺下現在已經圍了幾千人,密密麻麻幾乎望不到邊際,此時看著倒在擂臺上一動也不動的奧皮音,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一丁點聲音,所有的中國人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奧皮音已經在這裡擺擂臺將近兩個月了,從無敵手,而且身為洋人,即便有人能打贏他,只怕也不敢真的將他打倒,以免被洋人嫉恨上以後過來找麻煩,現在奧皮音卻真真實實被蕭震雷打倒在擂臺上了,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蕭震雷臉不紅氣不喘,拍了拍衣服,看向裁判臉色不善地說道:“裁判先生,你好像忘了現在應該做什麼事情了吧?”

  “呃?”裁判反應過來,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奧皮音,又看了看正坐在擂臺左側臉色極其難看的沃林一眼,在蕭震雷淩厲的目光逼視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到擂臺中間拉起蕭震雷的手臂舉起大聲道:“現在我宣佈,此次比武,中方蕭震雷獲勝!”

  “噢——勝了!勝了!勝了!”所有中國人都舉起手臂跳起來大聲歡呼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從四周冒出一連串的閃光,原來不知道時候章園內的幾家照相館都派人抬著笨重的照相機過來照相,將這經典的一刻永遠留在膠片上了。

  “哈哈哈,恭喜恭喜,想不到蕭兄弟有如此高強的身手,原本我還有些擔心,現在卻放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霍元甲帶著劉振聲和農勁蓀走上擂臺上來向蕭震雷道喜。

  蕭震雷抱拳笑道:“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在霍師傅面前班門弄斧了,見笑見笑了!早就耳聞霍師傅身邊有一好友曰農勁蓀,還有一佳徒叫劉振聲,想必就是這二位吧?幸會幸會!”

  “啊,蕭兄弟太客氣了,蕭兄弟今天大殺洋人的威風,打壓了洋人的囂張氣焰,為我們中國人爭了一口氣,實在是大快人心啊,在下農勁蓀,這是劉振聲師侄!”農勁蓀抱拳還禮道。

  四人寒暄了幾句,蕭震雷想起沃林還沒有給錢呢,立即與霍元甲等人打了個招呼,便轉身看向沃林,哪知此時沃林正準備偷偷溜走,蕭震雷哪裡會讓他逃走,立即大喝一聲:“沃林先生,按照約定,你應該賠給我二十萬兩銀子,現在請你拿錢吧!”

  二十萬兩,這對於沃林這個只是二流馬戲團老闆的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他怎麼拿得出來,他從西方來東方就是來淘金的,要不然怎麼會讓奧皮音這個只是馬戲團職員的傢伙去打擂臺替他賺錢呢?

  沃林聞言,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變幻不定,良久才叫道:“二十萬兩?沒有,別說二十萬兩,就是二十兩都沒有,你能把我怎麼樣?”

  沃林仗著自己是洋人就以為蕭震雷不敢把他怎麼樣,因此想強行賴掉這比賬,蕭震雷怎麼會善罷甘休?他臉色一變欺近冷聲道:“不拿出二十萬兩銀子,今天你就別想走!”

  “怎麼?你還想綁架大英帝國的子民不成?”沃林說著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槍對準蕭震雷惡狠狠道:“我告訴你,黃皮猴子,信不信我現在打死你,你也是白死?”

  看見沃林當場掏槍,除去蕭震雷,擂臺下和擂臺上所有人都神情大變,擂臺下的民眾連連後退,唯恐槍響之後子彈打中自己,現場有陷入混亂的趨勢。

  蕭震雷臉色不變,扭頭看了看周圍身後擂臺下的民眾的情況,知道現在必須穩定形勢,否則造成市民大亂必定會引發慘禍,他當即立斷大喝道:“所有人不要亂,不要亂,他不敢開槍!”

  聽了蕭震雷的話之後,擂臺下的民眾逐漸穩定下來,這時輪到沃林慌張了,他臉色慘白,拿著對準蕭震雷的手槍都不住的顫抖著。

  蕭震雷頭也不回地大聲問道:“費信惇律師,我現在被人用槍指著,持槍人情緒極為激動,隨時有可能開槍,我有自衛的權利嗎?如果我自衛的話,擊殺了持槍者是否有罪?”

  費信惇聽的一愣,連忙高聲道:“據我所知,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的法律都這麼一條,當事人在生命受到極大威脅的情況下是可以進行自衛的,而且沒有任何法律責任!”

  蕭震雷臉色不善地盯著沃林道:“沃林先生,費信惇律師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吧?我勸你不要激動,把槍收起來,當然你可以開槍,就算你殺了我,你以為這裡這麼多的中國人會放過你嗎?我相信他們絕對會把你撕成碎片!來,放下槍,別做傻事!”

  沃林儘管已經被蕭震雷說的心慌意亂,心理防線幾乎崩潰,但此時還保留著一絲清醒,他可不傻,只要他放下槍,等待他的絕對是把牢底坐穿,因為他根本沒有那麼多錢賠給蕭震雷。

  “別動,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沃林顫抖著握著手槍指著蕭震雷,阻止蕭震雷逼近,又神情慌亂而又激動地大叫:“你別騙我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沒有二十萬兩賠給你,你根本得不到那麼多錢,我在東方也混不下去了,現在就走,如果你敢耍花樣,我就開槍!退後,快退後!”

  蕭震雷見他情緒激動,也不想再刺激他,連忙停下了腳步,沃林見狀一邊用槍指著蕭震雷一邊開始後退,而這時有一個人最不想他逃走。

  平福,這個大上海電燈公司的經理攔住了他,平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神情焦急地叫道:“沃林,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我就得為了填那二十萬兩的窟窿!”

  沃林一腳將平福踹倒在地上,大罵:“滾開,滾開,你這個該死的肥豬,就憑你那副醜陋的面孔也想得到愛麗絲?做夢去吧!愛麗絲是我的,你修養得到她,至於我欠下的那二十萬兩就拜託你了,誰讓你喜歡愛麗絲呢?”

  蕭震雷看到這裡就明白了為什麼平福作為大上海電燈公司的經理怎麼會願意為沃林擔保了,原來他愛上了一個愛麗絲的女人,而愛麗絲又是沃林的女人,沃林以愛麗絲要脅平福,平福才不得不為其擔保。

  沃林說完之後就想轉身逃走,卻不想倒在地上的平福突然不知道哪裡的力氣一把抱住了沃林的一條腿使得他逃脫不得,沃林用力抽動卻始終脫不了身,記得滿頭大汗之時,情急之下對準平福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所有人都懵了。

  情況變化得太快了,沃林剛才還用槍對準蕭震雷,所有人都以為沃林為了逃走或者不肯賠付二十萬兩只怕會對蕭震雷開槍,現在中槍的卻是為其擔保的平福。

  平福倒在血泊中,子彈射中了他的額頭,沃林腳下用力抽了出來,然後一臉倉惶地用槍不停地指著周圍的人,並迅速離開擂臺跑上附近一輛馬車,打馬逃走了。

  蕭震雷看了看死去的平福,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奧皮音,走過去蹲下檢查了一下奧皮音傷勢,發現奧皮音雖然受傷頗重,但沒有還生命危險,連忙對費信惇喊道:“費信惇律師,能不能麻煩你找輛馬車過來?”

  周圍之人聞言都知道蕭震雷要把奧皮音送到醫院去,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蕭震雷以德報怨的寬廣胸懷,就連霍元甲也忍不住在心裡稱讚了一句,連忙道:“蕭兄弟,外面就有我一輛馬車,如不嫌棄就用我的馬車吧!”

  蕭震雷哪裡會嫌棄,連忙道:“不嫌棄,不嫌棄,多謝霍師傅!”

  霍元甲立即扭頭對劉振聲道:“振聲,快去把馬車趕過來!”

  “不必,我扛他過去就行了!”蕭震雷說著用力將接近三百多斤奧拼音扛在肩膀上走下了擂臺,霍元甲、農勁蓀、費信惇等人立即跟了過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8

第48章 醫院

  蕭震雷等人很快便將奧皮音送到了距離章園最近的醫院,恰好宋世傑等人也將馬漢龍送到了這家醫院救治,一行人正等在手術室門口。

  看著兩個護士將昏迷中的奧皮音推進手術室當中,蕭震雷等人跟在後面。眾人便知道蕭震雷將奧皮音擊敗了,馬漢龍的兄弟胡為山等人看著受傷的奧皮音後露出憤恨之色,卻生生忍住,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見蕭震雷等人走了過來,胡為山指著手術室的門問道:“蕭兄弟,像這等可恨的洋人,打死也就算了,何必還送他來醫院救治呢?”

  其他的四個兄弟也點頭附和:“是啊,蕭兄弟,這洋人打死打傷我們那麼多同胞,實在是可恨之極,不如讓他死在外面算了!”

  蕭震雷壓壓手說道:“諸位兄弟,這裡是手術室,我們還是小聲一點,以免影響到醫生進行手術。奧皮音其實也是可憐之人,他被幕後老闆沃林操控著身不由己,所有的事情都是沃林搞出來的,他只是一把刀,操刀的人是英國人沃林,我們揪著奧皮音不放算什麼好漢呢?熟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應該找沃林算帳才是,大家說對不對?”

  胡為山等無兄弟聞言互相看了看,都認為蕭震雷所說的有道理,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蕭震雷又繼續道:“剛才奧皮音已經被我擊敗,沃林面臨著要賠付我二十萬兩銀子的危機,他拒不賠錢,並開槍打死了為他擔保的電燈公司的經理平福,然後持槍逃走了,現在平福的屍體還在章園內!”

  “原來是這樣啊!”胡為山聽了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管怎麼說,這次蕭兄弟給我們中國人出了一口惡氣,實在是大快人心,而且還及時派人送馬大哥來醫院救治,對我等有天大的恩情,我等感激不盡,如有用得著我們兄弟的地方,蕭兄弟只管說話便是!”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胡兄言重了!”蕭震雷笑了笑說道:“我們還是耐心在這裡等待,相信馬漢龍兄弟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一番交談下來,蕭震雷贏得了胡為山等武術界好漢的強烈好感。

  聽了蕭震雷的話,大家都安靜下來了,蕭震雷又想起沃林欠下的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情,現在沃林沒有能力賠付那筆錢,擔保之人平福又死了,看來追討的這二十萬兩銀子事情還得落在死鬼平福身上。

  蕭震雷轉身對費信惇說道:“費信惇律師,當事人沃林已經逃走了,而擔保人平福又被沃林殺死,依你之間,我還能將那二十萬追討回來嗎?”

  這事也牽涉到費信惇的利益,如果不能將那二十萬兩銀子追討回來,他的傭金就等於泡了湯,聽了蕭震雷的問話,他立即道:“當然,先生!在事前三方都是簽署了協定的,不管人事如何變遷,也不管他們是生是死,他們都必須賠付這筆錢,賠付二十萬兩銀子的事情現在就落在了平福的身上,儘管他已經死了,但他還有遺產存在,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我要立即趕回去調查他的所有資產,然後通過會審公廨方面凍結平福的所有財產,清點和評估市值完畢之後對您進行賠付,如果還不足的話,那缺的部分就只能您自己承擔了!”

  蕭震雷同他握手道:“那好吧,就麻煩費信惇先生了,您放心,您的律師酬勞費用,我會一分不少的支付給您!”

  費信惇走後,眾人都留在手術室門口等待,就連霍元甲、農勁蓀、劉振聲等人也留了下來,在他們看來,馬漢龍被打傷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也與他們有關係,如果他們能夠來得早一些阻止奧皮音的話,馬漢龍就不會受傷。

  一直等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眾人還以為是馬漢龍的手術完成了,急忙圍了上去,卻沒想到出來的是為奧皮音做手術的醫生,眾人一看都停了下來。

  只有蕭震雷依舊上前問道:“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那洋醫生說道:“手術很成功,病人的身體很強壯,再加上你們送來得及時,現在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他因為左側腋下肋骨斷裂兩根,腹部又有一定的內出血,再加上頭部受到一定的擊打,所以需要休養半個月以上才能出院,其他部位的傷勢都不是很嚴重!”

  蕭震雷同醫生握了握手道謝:“謝謝您醫生!”

  霍元甲看著蕭震雷向醫生詢問奧皮音的傷勢,心裡有些贊許,畢竟能夠把一個曾經是敵人的傷勢放在心上的人不多,這樣的人無一不是擁有大氣魄、大胸懷的人。

  劉振聲就有點不滿了,他道:“蕭兄弟,你怎麼那麼關心那個洋人奧皮音呢?他可是和你一起在擂臺上進行生死對決啊,而且我看這洋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出手狠毒著呢!”

  蕭震雷笑道:“劉兄弟,並不是所有的洋人都很壞,洋人之中也有好人,而且大多都是好人,就好比我大清一樣,難道說我大清就沒有壞人?道理是一樣的,如果洋人都是壞人,那麼他們的國家豈不是會大亂不止?我們中國人和洋人除了膚色不同之外,還有不同的就是文化和意識形態不同,就比如我們大清的人,大多是重義而輕利,人與人之間都講人情關係!但洋人卻恰好相反,他們並不在乎人情,而重視利益!站在我們的角度看洋人,我們當然覺得他們太勢利,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看我們,他們就會認為我們的人情關係太不可複雜、太不可思議!”

  霍元甲等人聽了蕭震雷的話,都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心說原來洋人是這樣為人處事的,劉振聲這些年輕人又對蕭震雷更加佩服不已。

  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才再次打開,為馬漢龍做手術的醫生出來了,眾人圍上去立即七嘴八舌的問情況,蕭震雷一看這樣不行,醫生都沒機會說話,他連忙舉起手說道:“各位,各位,請安靜一下!”

  等眾人安靜下來之後,醫生終於有機會說話:“手術算是完成了,不過病人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他的身體多處部位遭到重擊,肋骨斷了好幾根,幸好送來的時候接骨及時,而且病人還伴有嚴重的內出血,他的內臟多處破裂,我們經過搶救之後情況有所好轉,但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如果他能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能夠醒來的話,就說明他挺過了危險期,如果醒不過來的話就危險了!”

  醫生走後,眾人都為馬漢龍擔心不已,霍元甲還吩咐劉振聲去外面買一些補品過來,等馬漢龍情況好轉之後給他吃。

  霍元甲等人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呆在醫院,留下補品和一些錢之後就離開了,蕭震雷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自然不可能呆在醫院,於是留下狗蛋在醫院幫忙照顧奧皮音,他和宋世傑向胡為山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離開了醫院。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1:19

第49章 遭拒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時分,蕭震雷一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還不如先吃了午飯再去寶山,於是和宋世傑兩人找了一家酒樓,兩人小酌兩杯,飯後又喝了兩壺茶,掏出懷錶一看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連忙結帳走人,駕馬車趕往寶山縣衙。

  到了寶山縣衙門口,蕭震雷和宋世傑將馬車停在旁邊,兩人上前走到站崗的衙役面前,宋世傑摸出一塊碎銀子塞在衙役手裡道:“麻煩這位差大哥,鄙人宋世傑,這我家蕭老爺,我家蕭老爺與縣令大人約好了,前來拜會縣令大人,還請通報一聲!”

  那衙役將手中碎銀子掂了掂,試了試重量,感覺份量不輕才收進袖子裡,丟下一句“等著”之後就轉身進了縣衙內。

  看著走進縣衙大門內的衙役的身影,蕭震雷感歎道:“宋先生,你看這衙役收銀子都收得如此理直氣壯,可見世風日下多麼嚴重,看來這大清的氣數差不多要盡了!”

  宋世傑被蕭震雷的話嚇了一大跳,連忙道:“東家,慎言,慎言啊,此種言詞且不可再說,否則離大禍不遠矣!”

  蕭震雷冷笑道:“現在革命黨已經在各地鬧得天翻地覆了,大清的統治根基已經搖搖欲墜,朝廷哪裡有閒心管我們這等屁民胡亂說話的閒事?”

  蕭震雷的這番話讓宋世傑沉默不語,也確實如此,只要聽說革命黨三個字,清廷的官員就嚇得顫顫發抖,唯恐革命黨在自己的轄區內造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要丟官罷職、要掉腦袋的事情。

  這幾年,革命黨在各地舉行的起義數不勝數,儘管沒有一次成功的,但卻如同給清廷統治者們敲響了喪鐘,雖然起義一次次被鎮壓,可革命黨並沒有害怕,起義之事大有星火燎原之勢,這讓大清國各地官員都過得心驚膽顫不已,因此現在清廷各地官員的精力都轉移到對付革命黨上面去了,即便有人對朝廷不滿,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也沒人管了。

  兩人就站在縣衙門口的臺階下,蕭震雷右手夾著一支香煙不時地吸兩口,宋世傑不抽煙,他拿著一個鼻煙壺不時地湊到鼻孔下吸兩下給自己提提神。

  過了沒多久,剛才進去通報的衙役走出來大聲道:“縣老爺請二位進去,跟我來!”

  蕭震雷抬手向前一聲對宋世傑說:“咱們走!”

  兩人跟著那衙役進了縣衙大門,進了縣衙大門就看見一堵照壁,照壁的作用與蕭牆相似,蕭牆是古代國君宮室大門內面對大門的門屏,又稱“塞門”、“屏”,後來一般官宦人家和大戶人家的大門內也修上了一堵牆,稱為照壁,主要作用就是在於遮擋外人的視線,防止外人向大門內窺視,臣子要到宮室裡晉見君王,進宮室首先要經過蕭牆,所以蕭牆之內指的就是宮內。

  繞過照壁之後,兩人跟隨那衙役經過審案公堂進了內堂,只見一個穿著七品官服。頭戴尖頂官帽的五十多歲的老官員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一動不動看著走進來的兩人,身邊還坐著一個師爺模樣的傢伙,三十多歲,長得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此人必然奸詐,鬼點子極多。

  蕭震雷躬身拱手,宋世傑撩起長袍下擺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兩人同時道:“山野草民蕭震雷(宋世傑)拜見縣令大人!”

  葛縣令還沒有說話,坐在他身邊的師爺就猛地一拍桌子大怒:“大膽蕭震雷,你一介草民,見了我家縣令大人為何不跪?”

  蕭震雷用眼睛瞟了那師爺一眼,向葛縣令拱手道:“啟稟縣令大人,鄙人見了洋人也是不跪的,禮數不周之處還請縣令大人海涵!”

  宋世傑原本還為蕭震雷剛才的行為捏了一把汗,直到蕭震雷抬出洋人,他才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豈知那師爺盡是找茬,立即道:“大膽,你這小小草民竟敢拿洋人來壓我家縣令大人?”

  “不敢!”蕭震雷不卑不亢回了一句。

  葛縣令見蕭震雷見了自己竟然一點也不膽怯,還能與師爺頂撞,只怕是來頭不小,還是不要得罪的好,以免踢到鐵板上,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他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想來這位蕭先生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不跪就不跪吧!來人啦,賜坐!”

  待下人抬來兩張椅子,蕭震雷和宋世傑兩人拱手向葛縣令道謝:“謝縣令大人賜坐!”

  葛縣令等兩人坐下後問道:“本縣聽聞蕭老闆此事前來是想購買地皮建工廠?”

  蕭震雷欠身拱手道:“正是,縣令大人!鄙人想在貴縣境內買下一塊地皮建設工廠廠房,準備成立一座機械生產廠,生產一些機器和機械,為我大清的工業發展添磚加瓦!與西洋相比,我大清在工業上幾乎等於為零,唯一稱得工業的也只有漢陽鐵廠、江南製造局這幾個,但現在漢陽鐵廠生產的鋼鐵產量有限,品質上還比洋人的鋼鐵差一大截,江南製造局只能生產子彈和一些在河面上跑的小噸位民用船隻,比起洋人的工業格局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鄙人準備先期投資五十萬兩銀子把機器生產廠的架子搭起來,所需設備和原材料找各大洋行採購,只要能工廠能正常開工,生產出來的機器能用,我大清就可以用這些生產出來的機器進行工業化生產建設,然後逐步改進生產技術、擴大生產規模!”

  洋務運動搞了很多年了,除了幾個比較典型的例子還算成功之外,實際上整個大清國就沒有幾座像樣的重工業工廠,這一點身為洋務派的葛縣令可謂清楚得很,在他的治下,就沒有一座能夠看得上的工廠,都是一些小作坊,資產超過十萬兩的工廠也沒有一座,現在蕭震雷開口就要先期投資五十萬兩,這讓葛縣令有些興奮和期待,一方面是如果這座機械生產廠能夠建起來,也是他的政績,另一方面他作為本縣的父母,怎麼說蕭震雷想要平平安安地把工廠建起來也要給他一些孝敬吧?所以錢是不會少拿的。

  葛縣令看向蕭震雷的目光就像是看見金菩薩一樣,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好啊,蕭先生,呃,如果不介意的話,本縣稱呼你一身蕭賢侄?”

  蕭震雷心裡直犯噁心,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一個勁地笑著答應:“縣令大人如此稱呼,小子求之不得啊!”

  “好好!”葛縣令笑著點頭道:“蕭賢侄,你來這裡投資開廠,本縣十分歡迎啊,不知道賢侄打算把工廠建在哪裡,又需要多少地皮?”

  蕭震雷連忙向宋世傑示意,宋世傑領會其意,立即起身走到牆邊地圖下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葛縣令示意師爺去與宋世傑商量土地購買的事宜,內堂就只剩下蕭震雷和葛縣令兩人了,蕭震雷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面值相同的銀票放在桌子上推過去,“初次前來,也不知道縣令大人有什麼喜好,因此也不敢亂買禮品,唯恐買錯了惹得縣令大人不快,小子與洋人打交道習慣了直來直去,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縣令大人千萬不要生氣,該提點的地方還得提點一二,這裡有一點點小子的心意,縣令還請千萬要笑納!”

  葛縣令眼睛一掃那疊銀票就知道這是一水的一百兩面值的義善源錢莊的莊票,最少也有兩萬兩,心說這蕭家小子好大氣魄,一出手就是兩萬兩,看來果然是見過世面,與洋人廝混過的,他臉上堆起笑臉不動聲色將那疊銀票收進了袖口當中,然後兩人說說笑笑喝茶閒扯。

  不久,師爺和宋世傑兩人商量完畢,確定了需要購買的地皮的具體位置和面積大小,師爺向葛縣令報告了一下具體的情況,葛縣令聽了之後點頭同意,想了想說道:“蕭賢侄,你看每畝作價八兩銀子如何?”

  蕭震雷知道葛縣令在地皮的價格上已經作了很大的讓步了,連忙道:“縣令大人說多少就是多少,鄙人無異議!”

  “那就好!那就這麼……”

  話還沒有說話,一個家丁模樣的男子從外面走進來喊道:“老爺!”

  “什麼事情?”葛縣令極為不高興。

  那家丁模樣的男人走到葛縣令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就見葛縣令聽得臉色一變,然後葛縣令站起來看著蕭震雷的臉色以為不善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蕭賢侄,你自己想死,也別來害本縣啊,本縣年歲不小了,經不起嚇,你在擂臺上打傷洋人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現在你竟然還想在本縣的轄區內建工廠?你不怕洋人找麻煩,本縣還想多活幾年了,你這些孝敬本縣實在消受不起,師爺,送客!”說完從袖口拿出一疊銀票拍在桌子上,赫然就是剛才蕭震雷送出去的那一疊銀票。

  這事一出,蕭震雷知道買地的事情算是黃了,看來只能另做打算了,他默默收起銀票向葛縣令拱手道:“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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