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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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耍賴的孫丕揚 (首訂感謝章節!)

    “此事如何是好啊!”張元忭面帶憂愁的看著吳兌。

    “咱們還是先去見徐文長吧!”吳兌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索性就先不說了這個了,去找徐渭,聽聽他自己是怎麼說的。

    張元忭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兩個人也顧不得其他的了,離開了翰林院,直接回了張元忭的家。

    這邊張元忭和吳兌在忙著徐渭的事情,另外一邊孫丕揚卻鬧心的很。自己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自己什麼都沒幹,直接就被推到查鹽政上去了。

    自己算什麼?左副都御史而已,算什麼朝廷重臣?

    自己的確是年富力強,這自己認了,可是說好的朝廷重臣呢?是,左副都御史,官職正三品,說出去也是朝廷大員了,勉強也算得上是朝廷重臣。

    可是這也得分什麼事情,查鹽政,自己一個左副都御史算哪門子的重臣啊!

    此時此刻,孫丕揚坐在申時行的家裡面,指著空了的茶杯,對身邊伺候的丫鬟說道:“再給我沏一壺茶來,用申閣老的好茶,別弄招待客人的破茶葉。”

    “你要是多來幾次,我這個閣老非讓你給喝窮了。”

    申時行邁著步子從外面進來,笑著看著孫丕揚說道:“去給孫大人沏一壺好茶,用上一次張閣老送的!”說完對孫丕揚說道:“這總可以了吧?”

    孫丕揚直接說道:“申閣老也別想用一壺茶葉就把卑職給打發了。”

    笑著指了指孫丕揚,申時行笑著說道:“行了,坐下吧!”說著他先坐下了,看了一眼孫丕揚說道:“我已經讓人去準備飯了,咱們邊喝邊聊。”

    “我這個閣老又是請你喝茶,又是請你喝酒的,你也別黑著臉了。”

    孫丕揚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申閣老真是,只好苦笑著說道:“申閣老,鹽政可不是那麼好查的,稍有不慎,那是會出大亂子的,您怎麼就不勸勸皇上啊!”

    申時行也帶著一些無奈的說道:“皇上剛剛親政,先前說用海瑞,結果被我和張閣老把海瑞弄到通政使司去做左通政了。皇上雖然沒有不滿,可是心裡面肯定也是有芥蒂的。”

    “現在查鹽政,要是在不讓查,皇上會怎麼想?”

    “那個曹一夔的奏摺言之鑿鑿,怎麼都要查一下的,我把你安排過去,為的就是事情不要鬧大。查出幾個貪官,幾個不法的鹽商,這都沒什麼。”

    “只要不亂,你可以任憑曹一夔放手施為,你就本持這一點去就可以了。”

    “那些人雖然貪財,可是他們也知道分寸,既然皇上想要磋磨他們一下,他們自然也會乖乖的讓皇上磋磨,哪怕傷些筋骨也沒什麼。”

    “現在明白該怎麼做了?”申時行說道這裡,笑著看著孫丕揚道。

    孫丕揚的神情卻依舊沒有輕鬆多少,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很多時候都是拔出蘿蔔帶起泥,又有誰願意把身家性命拿出來的。

    “放寬心,事情到了一定程度,我和張閣老會勸說皇上收手的。”申時行笑著安慰孫丕揚道。

    “和你說一件事情,皇上吩咐了,給你們準備了一個臨時衙門,這個衙門由你負責,主要就是查鹽的。應該會有兩個副手,其中一個就是曹一夔。”

    “另外東廠和錦衣衛那邊也會派人,你也盯著一點他們。”

    孫丕揚無奈的嘆氣,這一次的差事怕是不好幹啊!

    晚上在申時行這裡吃了飯,第二天一早,孫丕揚就趕奔臨時的衙門了。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申時行保舉,不干是肯定不行的,自己去申時行的府上耍賴,一是為了顯親近,二也是為了讓申時行給自己幫助。

    別等到自己陷入危機的時候,申時行一腳把自己踹開,那豈不是掉的大。

    申時行來到衙門的時候,發現衙門口居然已經有人了,兩個錦衣衛的校尉,兩個東廠的番子,四個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手按在腰間的刀把上。

    看到這四個人,孫丕揚一皺眉頭,為官多年,該有的眼裡肯定是不缺的。

    兩個番子,兩個校尉,這四個人絕對是東廠和錦衣衛的精銳,目光銳利,站立如松,肯定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看來這一次東廠和錦衣衛來的人不尋常啊!

    邁步走進衙門口,孫丕揚在院子裡面發現了更多的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

    十五人一隊在院子裡面巡邏,還不少站崗的,每一個都是精銳,有的身後還背著手弩,裝備很是精良。穿過兩個院子來到大堂,孫丕揚見了足足有二百錦衣衛的校尉和東廠的番子。

    進入後堂,孫丕揚見到兩人正在喝茶,左側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太監,白面無鬚,三角眼,看著就有一絲邪氣。右側的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光頭,這個時代的光頭可不多。

    一身飛魚服,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此時正笑著說什麼。

    見到孫丕揚進來,兩個人倒也給面子,全都站起來了,那個太監笑著說道:“見過孫大人,咱家東廠王忠,是張公公的手下,奉旨過來聽孫大人的調遣,還請孫大人多多關照。”

    伸手不打笑臉人,在加上自己還要和他們共事,孫丕揚便笑著說道:“以後要多多仰仗王公公。”

    光頭見兩個人寒暄完了,對著孫丕揚抱了抱拳:“卑職錦衣衛北鎮撫司邢尚智,奉我家都督大人的命令聽從孫大人調遣,孫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好說,好說!”孫丕揚連忙說道:“多多仰仗,多多仰仗!”

    事實上孫丕揚有些不明白,這兩個人的態度放的挺低,看著不像是東廠和錦衣衛的作風啊!心裡面不但沒松懈,反而更加的提防了,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啊!

    要是讓王忠和邢尚智知道孫丕揚的想法,肯定委屈的要命。

    這兩個人在來之前,一個被張鯨耳提面命,一個被劉守有耳提面命,總之就一句話,事情辦砸了,皇上饒不了我,我肯定饒不了你們。

    現在兩個人是膽顫心驚,生怕事情辦砸了,那樣就沒辦法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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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看法 (保底第一更)

    三個人各自客套之後就坐下了,然後氣氛就尷尬了起來。

    在孫丕揚沒進來之前,兩個人還是能聊一聊的,東廠現在和錦衣衛走得還算近。司禮監掌印太監張宏不太管事情,宮裡面最有權勢的太監就是東廠廠公張鯨了。

    不過張鯨也面臨一大堆人的挑戰,遠的不說,一個張誠就夠受的了。

    錦衣衛這邊的劉守有更別提,以前依靠張居正的,現在張居正死了,他沒人能依靠了,自然要在太監裡面找一個合得來的,於是就和張鯨一拍即合。

    這種合,自然也會體現在手下上,邢尚智和王忠就聊得來。

    孫丕揚和這兩個人自然不是一路的,他進來之後,邢尚智和王忠也沒法聊了,三個人的氣氛自然而然就尷尬了下來。等到第四個人進來,這才好了一些。

    這一次來的是御使曹一夔,雖然名義上這一次的主導是孫丕揚,可是大家都知道,曹一夔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點從邢尚智和王忠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兩個人對曹一夔的態度可是親熱了不少,比對孫丕揚都親熱。只不過曹一夔對這兩個不假辭色,兩個人也不在意。

    當第四個人進屋,三個人都是一愣,來的這個人他們都不認識,這個人是誰啊?

    這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穿著三品的文官官服,看起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下官見過孫都堂!”來人先給孫丕揚行禮,然後才開口說道:“下官南京戶部侍郎王用汲,奉聖旨來孫都堂堂下聽用,還請都堂多多指教。”

    兩個人的官職都是正三品,是不過比起都察院副都御使,南京戶部尚書有些不夠看。

    不過王用汲把態度放低,也是因為孫丕揚是他的前輩,無論是官場上還是科舉上,不尊前輩可是大忌。

    聽著王用汲的話,幾個人都是一愣,這個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孫丕揚心直接就翻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副手,一個愣頭青曹一夔,還有一個莫其名妙王用汲,在加上東廠和錦衣衛,自己這一次的差事,呵呵。

    很快吏部和戶部那邊的人也來了,不過這兩個衙門派過來的都是一個郎中以及幾名隨從。

    “人也到齊了,聖命急迫,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吧!”孫丕揚直接開口說道:“諸位有什麼想說的都說說看,也別藏著掖著,咱們這一次就是要把事情辦好。”

    “讓咱們查這一次的案子,是朝廷,是皇上對咱們的信任,咱們不能辜負了這一份的信任。”

    幾個人全都面容嚴肅的聽著孫丕揚在那裡唱高調,可是大家誰都能聽出孫丕揚話裡面的敷衍。相比曹一夔的不動聲色,王用汲的眉毛不時會忍不住挑一下。

    王用汲在南京這幾年,可以說閒的很是難受啊!

    雖然南京水暖,秦淮兩岸風光秀麗,更是紙醉金迷之所,可是王用汲又不是一心享受的人,他心中是有抱負的,只不過事與願違,只能在南京蹉跎。

    不過王用汲的官升的很快,剛去南京的時候,王用汲還只是一個郎中,現在已經是戶部侍郎了。

    這一次進京,王用汲是抱著一展才華的想法來的,一聽到查鹽政,王用汲更是大喜,這一次是自己展現才華的機會了。誰想到第一天就遇到這麼一個上司,對王用汲來說,不啻兜頭一盆冷水啊!

    孫丕揚說完了之後,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道:“曹御使,咱們的目的地你選好了吧?”

    大家都知道孫丕揚在那裡裝腔作勢,但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主官呢!

    曹一夔開口說道:“下官早就選好了,咱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河北滄縣,下官就是在這裡發現的官吏倒賣私鹽,經過暗查,下官發現這裡是一個私鹽集散之地,整個北方的私鹽大部分都出自這裡。”

    邢尚智和王忠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當然,更多的卻是嚴肅。

    王用汲則是轉過頭看著曹一夔,這麼重要的情報,你就這麼大喇喇的說出來,這樣真的好嗎?朝廷這都選的什麼人啊?裝腔作勢孫丕揚,大大喇喇曹一夔,靠著他們真能查出東西來?

    在場的這些人,全都能相信?王用汲才不信呢!

    估計消息剛從這裡說完,馬上就有人飛鴿傳書河北滄縣,等著咱們這些人慢悠悠的趕過去,估計人早就跑沒影了,還輪得到你們去抓,去查?

    王用汲心裡面頓時苦澀非常,自己的雄心壯志怕是要完啊!

    沒人管王用汲怎麼想,曹一夔說完之後,孫丕揚有拿腔拿調的說了一些廢話,官樣子十足十,然後就散會了。只是要求了明天一早出發,不准遲到。

    出了衙門,邢尚智和王忠湊到了一塊,邢尚智笑著說道:“王公公,我知道一處好地方,做魚的味道那是一絕,我聽說王公公最喜歡吃魚,不如我請王公公吃魚喝酒如何?”

    吃魚?

    吃個屁魚,還我最喜歡吃魚,王忠心裡暗罵,誰不知道自己最討厭吃魚了。

    不過看著邢尚智的表情,王忠笑著點頭說道:“好啊!那就讓你破費了,孩兒們,前面開路,刑千戶請客,咱們今天晚上吃魚喝酒!”

    邢尚智嘴角一抽抽,自己想壓老太監一頭,這才說請吃魚,沒想到這個老太監直接給自己挖坑。

    請東廠的人吃魚,這得多少錢,關鍵是你請了東廠的人,自己錦衣衛的兄弟不能不請吧?你要是不請,兄弟們怎麼看你,可要是都請,那是錢啊!

    不過到了這個份上,邢尚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對,今天本官請客喝酒,兄弟們,走著!”雖然是打掉牙往肚子裡面咽,可是邢尚智還是說的豪氣干雲的。

    看到這一幕的王用汲眉頭一皺,不靠譜的上司,加上一個不靠譜的同僚,現在還有兩個錦衣衛和東廠的不靠譜,這一次的差事非得辦砸了不可。

    搖了搖頭,王用汲嘆著氣背著手往回走,心裡面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辦,是不是找個人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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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選妃 (保底第二更)

    紫禁城,文華殿。

    放下手中的奏摺,朱翊鈞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還真是累啊!

    伸了一個懶腰,朱翊鈞看著周圍的太監和宮女忙著掌燈,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回頭看了一眼張鯨,發現這傢伙似乎在神遊天外。

    上去拍了一下張鯨,朱翊鈞笑著問道:“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出神?”

    張鯨連忙說道:“回皇爺,老奴在想東廠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這一次去河北,會不會有什麼差錯,如果沒能辦好皇爺交代的事情,那就是有負聖恩了!”

    擺了擺手,朱翊鈞笑著說道:“想這些做什麼。”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不成的想也沒用。”

    “還是皇爺看得透徹,老奴多有不如!”張鯨笑著拍了一個馬屁,然後才開口說道:“皇爺,剛剛慈寧宮的人來傳話,太后想請陛下過去一起用晚膳。”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啊!那就走吧!”

    朱翊鈞到了慈寧宮的時候,發現王皇后也在,只不過比起之前的王皇后,此時的王皇后眼圈發紅,一副受了委屈但是我不說的可憐模樣。

    笑著走到王皇后的身邊,輕輕的把她攬在懷裡面:“怎麼了這是?皇宮大內誰敢給朕的寶貝皇后委屈?和朕說說,朕幫你收拾他。”

    王皇后噗嗤一下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掙脫朱翊鈞的懷抱,然後眼淚就叭嚓叭嚓的往下掉:“陛下,沒人給臣妾委屈,是臣妾心裡面難受。”

    “臣妾入宮這麼多年了,也沒能給陛下生個皇子,妾身心裡面不好受。”

    見王皇后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朱翊鈞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這要是能有才怪了,自己這幾年就沒打算讓你們懷孕。看看王皇后的身段,朱翊鈞發現當初還是小丫頭的王皇后,現在已經十八歲了。

    臉上的嬰兒肥漸漸的不見了,身體也變得風韻了不少。

    “好,朕讓你給朕生個皇子。”朱翊鈞笑著給王皇后擦了擦眼淚說道:“別哭了,臉都哭花了,都不漂亮了。”

    王皇后點了點頭,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埋在朱翊鈞的懷裡。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咳嗽響了起來,朱翊鈞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李太后正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兩個人。朱翊鈞倒是無所謂,王皇后卻嚇了一跳,連忙從朱翊鈞的懷裡面鑽了出來。

    “行了,用膳吧!”李太后見朱翊鈞要行禮,對著他擺了擺手,轉身說道。

    拉著王皇后跟上,朱翊鈞還對著她做了一個鬼臉。

    事實上朱翊鈞看到王皇后的樣子,基本上也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肯定是說自己子嗣的事情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朱翊鈞能理解。

    在這之前李太后就說過,自己整天和王皇后膩歪在一起,卻沒能生個皇子,成何體統。

    坐下吃飯,朱翊鈞和沒事人一樣吃著,不時的還給王皇后夾個菜什麼的。別人不知道,朱翊鈞知道,王皇后這個鍋是給自己背的,總不能和人說自己每次都弄到外面吧!

    偶爾還哄騙人家小姑娘這是天地精華,有營養的很。

    李太后見到這一幕,放下筷子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皇兒,母后去了慈慶宮,與仁聖太后商量了一下,想給你選一次妃子,把九嬪配齊了。”

    選妃啊?

    朱翊鈞轉頭看向王皇后,果然見她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頓時就笑了。

    王皇后吃醋是不可能的,這個時代的女人對給丈夫納妾還是看得開的,更何況她是皇后,被人扣上善妒的帽子,那就不好了。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李太后肯定是拿子嗣說事了。

    伸手拍了王皇后的手,朱翊鈞示意她不要擔心。

    “母后,張先生剛去不久,兒臣尚在熟悉朝中事物,每日甚是煩勞,實在是沒心思操持選妃的事情。”朱翊鈞直接開口說道:“在說張先生剛去,朕剛親政,選妃之舉也不合適。”

    李太后聽了朱翊鈞的話,微微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原本李太后是想著無論如何都讓朱翊鈞選妃的,不能整天專寵王皇后,這沒子嗣可是大事情。

    可是現在聽了朱翊鈞的話,李太后又覺得有道理了,剛親政就選妃,傳出去的確是不好聽。沉吟了片刻,李太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那就明年選妃吧!”

    朱翊鈞笑著點頭:“好,全都聽母后的!”

    朱翊鈞雖然答應的痛快,心裡面盤算的卻不是選妃的事情,而是讓女人的懷孕的事情。等到有人懷孕了,明年李太后也不會追著給自己選妃的。

    對於選妃的事情,朱翊鈞真的有些不上心,自己現在有四個女人,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真的選了一大堆女人,你寵幸不過來,後宮非得亂套了不可。現在這四個挺好的,以後即便是想找了,也沒必要這樣全國各地的大範圍選妃。

    陪著李太后吃完了晚飯,朱翊鈞帶著王皇后回了坤寧宮。

    這晚上朱翊鈞自然又是好一陣的安撫,直接安撫了四次,原本朱翊鈞還想弄在外面,結果王皇后摟著朱翊鈞的腰,一副決絕的模樣,眼淚叭嚓的看著朱翊鈞,朱翊鈞只能苦笑著由著她了。

    第二天早上,朱翊鈞起的很晚,雖然年輕力壯的,恢復快,可是也貪睡不是。

    倒是王皇后,容光煥發,伺候著朱翊鈞穿衣服用膳,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朱翊鈞估計這是幻想著自己要生孩子了,無奈之下,朱翊鈞吃完飯就離開了坤寧宮。

    回到文華殿的時候,張鯨就進來報,說吳兌帶著徐文長來了。

    朱翊鈞頓時就笑了,這吳兌和徐文長的關係還真好,這還跟著來,這是真怕徐文長惹自己生氣啊!

    “讓吳兌回去,他跟來做什麼!”朱翊鈞笑著對張鯨說道,想了想,面容又嚴肅的說道:“等一下安排幾個強壯的小太監在這裡,要是徐文長發瘋,給朕按住他。”

    還是做點預防的好,要是真的發瘋了,自己也不能和瘋子搏鬥是不是,大明皇帝和一個老瘋子打架,傳出去多丟人了!在打輸了,還不一定怎麼被人編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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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悲歌 (為打賞書友加更)

    文華殿外面,吳兌看著徐文長走進去,有些悵然若失,不過還是轉身向外走了,皇上明顯不想讓你在這裡,你也不能賴在這裡不走不是。

    朱翊鈞見到張鯨帶著一個老頭走進來,知道這個就是徐文長了。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忍不住去打量徐文長,實在是因為徐文長的名聲太大了。會的太多,稱號也太多了,凡是關注明史的人,沒人不關注徐文長的。

    徐文長多才多藝,在詩文、戲劇、書畫等各方面都獨樹一幟,與解縉、楊慎並稱“明代三才子”。他是“潑墨大寫意畫派”創始人、“青藤畫派”之鼻祖。

    能操琴,諳音律,愛戲曲,所著《南詞敘錄》為中國第一部關於南戲的理論專著,另有雜劇《四聲猿》、《歌代嘯》等雜劇的劇本,這就是一個全才。

    關鍵是他的才能還不光體現在文學的造詣上,還體現在軍事上。

    徐文長是胡宗憲的幕僚,助其擒徐海、誘汪直,可以說在東南抗倭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一個人,最後卻落得一個瘋癲的下場,朱翊鈞也不能不唏噓啊!

    徐渭此時看起來雖然只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可是氣度卻是不凡的。

    見他趴在地上給自己磕頭,朱翊鈞受了他這一禮,然後親自走下了龍椅,走到了徐文長的身邊,親手將他攙扶了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徐文長,見他目光清明,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徐渭,徐文長,你的名字,真的是如雷貫耳了。”朱翊鈞笑著說道。

    “濁名污了陛下的耳朵!”徐渭只是淡淡的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沒有在意徐文長的話,而是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朕前些日子提拔了海瑞,事實上朕雖然對世宗皇帝時候的事情不甚明了,但是卻很喜歡那個時候的一些大臣。”

    “徐階、高拱,朕的先生張居正,還有胡宗憲譚倫等等,無一不是一時之選。”

    “在看他們這些人的事情的時候,朕也就知道了你,徐渭,徐文長!”說道這裡,朱翊鈞轉頭看向了徐渭,臉上帶著一抹笑容說道:“你很敬佩胡宗憲?”

    朱翊鈞說完這句話就盯著徐文長,目光不輟,他生怕徐渭發瘋。

    在徐文長的心裡面,胡宗憲的自殺一直是一個痛。

    讓朱翊鈞擔心的事情並沒有出現,徐渭沒有發瘋,只是靜靜的站著,目光也很清明,但是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和朕說說胡宗憲的事情吧!”朱翊鈞看著徐渭,笑著說道:“朕知道你這些年心裡面鬱結,有很多的不滿,也有很多的悲憤,說出來,朕願意聽。”

    徐渭聽了朱翊鈞的話,抬起頭看著朱翊鈞,眼圈瞬間就紅了:“皇上以為胡汝貞如何?”

    嘆了一口氣,朱翊鈞沉聲說道:“於國有大功!”

    “可是他死的冤啊!”說道這裡,徐渭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聲音也漸漸的高了起來:“胡汝貞不應該是那樣的下場,不應該啊!”

    看著痛哭流涕的徐文長,朱翊鈞久久的站著,沒說話。

    這也就是面對自己這個皇上,不然徐文長絕對不會開這個口,這麼多年過去了,胡宗憲被平反了,但是徐文長心裡面這口氣卻不出,他為胡宗憲不值得。

    “東南糜爛,朝廷錢糧短缺,官員把東南當成了爭權奪利之地,胡汝貞是沒辦法,沒辦法啊!”

    “如果不是依附於嚴嵩,不是送禮物給嚴世藩,何來東南總督,何來東南今日之安定。可是最後呢?最後如何了,胡宗憲在獄中自殺了,他死的憋屈啊!”

    “倭寇沒能殺了他,他卻死在了自己的手裡面啊!”

    朱翊鈞聽著徐文長的話,半晌無語,無論後人對嘉靖皇帝的評價如何,朱翊鈞始終不認為他是一個好皇帝。煉丹求長生,把大明百姓禍害苦了。

    或許他用嚴嵩搶回了權力,可是他卻坑了整個大明。

    貪官橫行,送禮成風,私相授受,這些都是他留給大明的,連戚繼光都不能免俗,到了這個時候還需要送禮給張居正,何況在那個時代的胡宗憲。

    做事的人是不容易的,壞事的人卻非常容易。

    想做事情,很多時候你不得不屈從於大環境,屈從於現實。

    看著趴在地上痛哭失聲的徐文長,朱翊鈞也沒去勸說他,而是撩起龍袍坐在了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徐渭。這是徐渭的悲聲,何嘗不是大明的悲歌。

    半晌,徐渭擦了擦鼻涕眼淚,也不跪著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朱翊鈞看著徐渭,笑了,事實上和自己想的一樣,徐渭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吏,他的腦子裡面有很多文人的理想主義,或者是文人的浪漫情懷。

    這些注定了他不會成為一個政客,也注定了他今日的悲劇。

    只不過徐文長的悲劇,是他一個人的悲劇嗎?朱翊鈞認為不是,這是整個時代的悲劇,是大明的悲劇。

    “舒服了?”朱翊鈞拍了拍徐渭,笑著說道:“那就和朕聊聊。”

    徐渭抬頭看著朱翊鈞,半晌才說道:“陛下不一樣。”

    朱翊鈞一愣,一頭霧水的說道:“什麼不一樣?”

    “陛下和世宗皇帝不一樣!”徐渭直接開口說道。

    朱翊鈞笑了,他當然和嘉靖皇帝不一樣,嘉靖皇帝面對的是楊廷和他們,自己面對的是張居正,相比較起來,張居正的權勢比他們大多了。

    “哪裡不一樣?”朱翊鈞笑著對徐渭說道:“說來聽聽。”

    “草民在京城這麼久,對朝中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草民當初以為張居正不會有好下場的。”徐渭也沒什麼顧忌,他孤老頭子一個,沒什麼不敢說的。

    “張居正攬權太重,無論何朝何代,攬權太重是沒好下場的。”

    “讓草民沒想到的是陛下,陛下一直容忍張居正到死,死後還極盡哀榮,忠正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封號。縱觀歷朝歷代,忠武侯有兩個,一個是諸葛武侯,一個是王猛。”

    “別人說的是張居正的謚號“文”,草民關注的卻是這個追封。”

    “陛下以忠正侯追封張居正,可見張居正在陛下的心裡面,張居正的功勞比諸葛武侯更甚。”

    笑著看著徐渭,朱翊鈞笑了,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不錯,你還是第一次猜到朕的想法的人,朕該說不愧是徐文長,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都是些虛名罷了!”徐文長不在意的說道。

    “皇上以為皇上會犯錯嗎?”徐渭抬起頭,突然盯著朱翊鈞問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當然,為什麼不會錯,人無完人,皇上雖然叫天子,可是終究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不然也不會有罪己詔了。”

    “皇上也是這麼看張居正的?”徐渭開口問道。

    朱翊鈞再一次點頭:“朕覺得看人要分開看,他的功過要分開,人無完人,不能只盯著功,也不能只盯著過。於國有大功的,些許小節就不用太在意。”

    “胡宗憲也一樣,他於國有大功,或許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不對,但是人無完人,對於有功之人不能過於苛責。”

    “朕覺得無論是張居正,還是胡宗憲,他們都是有不得已的地方。”

    徐文長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半晌,最後才開口說道:“或許這就是明君聖主該有的氣度,陛下年紀雖然不大,可是這胸襟氣度已然超越無數君王了。”

    “和朕說說胡宗憲的事情,朕願意聽一聽,雖然時間並不久遠,朕也想以之為戒,以後別再出現第二個胡宗憲了。”

    “好,那草民就和陛下說說!”徐渭點了點頭,開始說了起來。

    從自己和胡宗憲的相識開始說起,滿臉都是懷念之色。

    徐文長敘說的過程,朱翊鈞都仔細的傾聽,不時還要發問一句,張鯨在一邊伺候著,茶葉都上了好幾壺,中間徐文長還出去上了一趟茅房,到了中午時才說完。

    看著默默垂淚的徐文長,朱翊鈞嘆氣道:“知道朕為什麼用海瑞嗎?”

    徐文長不知道朱翊鈞為什麼把話題轉到海瑞的身上,搖了搖頭道:“草民不知。”

    “朕看過海瑞的《治安疏》,雖然沒說什麼策略的事情,但是有些話朕是認同的。”話說到這裡,朱翊鈞就停下了,沒有在繼續說,而是直直的看著徐渭。

    嘉靖皇帝畢竟是朱翊鈞的爺爺,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徐渭懂了,他笑了,半晌他跪在地上,大笑著給朱翊鈞磕頭:“大明由此明君,天可憐見啊!”笑著笑著,他又哭了:“胡汝貞,你生不逢時啊!”

    這話堪稱大逆不道了,可是朱翊鈞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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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長得醜怪誰

    看著恢復過來的徐渭,朱翊鈞基本上能斷定,這個小老頭應該就是間歇性精神病了。在沒有受到刺激發病的時候,正常人一樣,但是發病的時候,那就真的是精神病了。

    心裡憋悶不忿所致,這也是心裡面理想主義破滅的後果。

    “聊了一上午了,朕都餓了,咱們去吃飯吧!”朱翊鈞見徐渭正常了,直接開口說道:“想吃什麼?和朕說,朕讓他們去準備?咱們君臣喝幾杯。”

    經過上午這一通發洩,朱翊鈞相信徐渭能好不少,估計犯病的概率會下降。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這病怕是沒那麼容易好。想到這裡,朱翊鈞心裡面忍不住慨嘆,可惜了啊!

    “臣是山陰人,來京城這麼久了,想吃一頓家鄉菜可不容易,陛下這裡有會做臣家鄉菜的廚子嗎?”徐文長倒是一點也不客氣,與朱翊鈞一番談話之後,讓他更多了一絲從容和淡然。

    看起來似乎有些超凡外物的意思。

    朱翊鈞覺得與徐文長相處的感覺挺不錯,在這個時代遇上這樣一個人也不容易,何況這個人還這麼有才。笑了笑,朱翊鈞對徐文長道:“你聽說過西湖醋魚嗎?”

    “當然!”徐渭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皇上這裡有人會做西湖醋魚?”

    朱翊鈞寫笑了:“有人會,朕的小廚房裡面,天南海北的廚子都有,會做江浙菜的人也有,朕也不知道正宗的江浙菜是什麼味道,今日正好你來了,嘗嘗,要是不正宗,朕就把他送給你了!”

    徐渭也笑了:“草民可不要,草民養不起,草民現在養自己都費勁。”

    看著徐渭搞怪的樣子,朱翊鈞笑的更開心了,這個老頭還真是有意思,徐文長是他來到大明這麼多年,第一個覺得有意思的人,雖然只是一個小老頭。

    “草民給陛下說說這西湖醋魚的來歷吧!”徐渭似乎對吃很感興趣,剛吩咐去做菜,他這邊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吃魚上面,一副興奮的模樣。

    朱翊鈞也笑著說道:“好啊!”

    徐渭笑著給朱翊鈞講述了西湖醋魚的來歷,讓朱翊鈞沒想到的是一道菜最後居然又歸到了皇帝身上,與這道菜有關的居然是宋高宗趙構。

    宋五嫂,為南宋著名民間女廚師,高宗趙構乘龍舟西湖,曾嘗其魚羹,讚美不已,於是名聲大振,奉為膾魚之“師祖”。從此,宋嫂魚羹,遂揚名於世。其後又經名手整治,乃成西湖醋魚與宋嫂魚羹兩種名菜,

    朱翊鈞剛開始聽著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聽到後來就咂摸出滋味來了。

    “你想和朕說說趙構?”朱翊鈞看著徐文長,有些玩味的說道。

    徐文長是江浙人,必然去過杭州,現在又提起趙構,下面怕是就要說岳飛了吧?他不是想把胡宗憲比作岳飛吧?胡宗憲是死的憋屈,死得慘,可是也沒到岳飛那個程度吧?

    嘉靖皇帝是不怎麼樣,可是也比趙構強吧?

    似乎被朱翊鈞看出來了,徐文長有些尷尬的說道:“草民失言了!”

    徐文長這話倒是真心的,只不過勸諫君王似乎深入到了骨子裡面,說道西湖醋魚就想到趙構,想到趙構就想勸諫一番,過程自然流暢。

    想到自己身邊這位少年皇帝的胸襟,徐文長又後悔,怎麼能把陛下比趙構呢!

    朱翊鈞看著徐文長窘迫的樣子,頓時笑了,很大聲,很開心,半晌才說道:“文人是不是都有勸諫君主的想法?覺得勸諫君主是好的事情?”

    徐聞嘆了一口氣道:“陛下,致君饒舜上,這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啊!”

    點了點頭,朱翊鈞笑著說道:“好,咱們先吃飯,然後在聊聊你“致君堯舜上”的夢想。”

    八道菜,每一道看起來都是色香味俱全,張鯨讓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壇紹興女兒紅。看著上面的泥封,以及罈子的老舊程度,這罈酒顯然時間不短了。

    “徐先生,陛下每餐四個菜,今日招待先生,增加到了八個。”

    張鯨在一邊開口給徐渭解釋道:“這壇紹興女兒紅是進貢來的,三十年陳釀,咱家早就聽說紹興老酒,越老越香,這罈女兒紅可是陛下的珍藏。”

    朱翊鈞笑罵了一聲張鯨:“就你話多,一邊站著去!”

    張鯨笑嘻嘻的退到了一邊,擺了擺手,示意其他的太監宮女也退下。

    對於女兒紅,徐渭自然是不陌生,也不理會張鯨的話,把酒罈子拿過來,伸手拍開泥封,先給自己倒了一碗,然後一口就喝掉了,臉上露出了一陣舒爽的表情。

    朱翊鈞只是笑著看著,他知道這是徐渭才給自己嘗酒,當然了,自己饞了的可能性更大。

    等到徐渭連著喝了三碗,朱翊鈞也忍不住了,示意張鯨給自己倒了一碗。

    徐渭也不客氣,伸手拿起筷子就開吃,第一下就直奔了西湖醋魚,夾一口放在嘴裡面,滿意的點頭:“好,真好,這廚子不但手藝正宗,而且廚藝高啊!”

    皇宮裡面的御廚,手藝當然好了,他們可是朱翊鈞小廚房的廚子。

    徐文長是吃了一個過癮,喝酒吃菜,吃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朱翊鈞覺得幸虧自己採用了傳統的分餐制,沒跑去和徐文長做一張桌子以示親近,不然自己估計都搶不過他。看到這一幕,朱翊鈞也不說話,也低著頭開吃,他也餓了。

    酒足飯飽之後,徐文長這才開口說道:“陛下找臣進宮的事情,草民已經聽吳兌說過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那你怎麼看?”

    “陛下想讓草民去瓦剌,事實上去不去瓦剌,對這件事情的影響都不會很大,關鍵要看三娘子的態度。”徐文長淡淡的說道:“不過據草民所知,三娘子是不願意嫁給黃台吉的。”

    “這你都知道?”朱翊鈞看著徐文長,有些遲疑的問道。

    徐文長點了點頭:“事實上三娘子在自己的部落,也就是瓦剌奇喇古特部裡面是有不少喜歡的,三娘子可是被譽為草原上最美的花朵。”

    “當年她嫁給自己的舅舅俺答汗,也是迫不得已,事實上她很不喜歡這種強壓的婚事的。”

    “加上俺答汗的長子黃台吉,長得也實在是!”說道這裡,徐文長沒往下說,而是有些尷尬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不說朱翊鈞也明白了,就是醜唄,草原也看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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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娶一個草原姑娘怎麼樣?

    徐渭見朱翊鈞明白了,便笑著說道:“事實上這件事情陛下不必著急,咱們只要看著就行了。咱們先動的,反而會有問題,有時候晚出手的好處更多。”

    笑著看著徐渭,朱翊鈞點頭道:“那朕就聽聽你的高見。”

    “事實上俺答汗死了之後,三娘子的選擇只有兩種,嫁或者不嫁。”

    “如果三娘子選擇嫁,這個就沒的說了,事情會安穩的過渡,朝廷直接封黃台吉一個順義王,大家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黃台吉要是想打過來,咱們大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大事。”

    “如果三娘子選擇不嫁,這裡面才有咱們大明的事情。”

    朱翊鈞點了點頭,雖然說得都是淺顯的事情,可是徐渭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三娘子不嫁,那麼大明就有了兩個選擇,第一個,冊封黃台吉為順義王,強迫三娘子嫁。在大明和黃台吉雙方的壓力下,三娘子選擇嫁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朱翊鈞看著徐渭,你個老頭還挺有本事的,上一世大明就是這個干的,最後的結果也和徐渭說得一樣,三娘子迫於壓力,無奈之下就嫁了。

    只不過嫁了之後又打起來了,那是因為三娘子兒子的婚事。

    “大明第二個選擇就是支持三娘子,冊立三娘子的兒子為順義王。”徐渭說道這裡嘿嘿的笑了起來:“這種情況下,就是大明聯合三娘子向黃台吉施壓。”

    “黃台吉的選擇也有兩個,一種認命,另外一種就是和三娘子開打。”

    “以黃台吉的實力,想和有大明支持的三娘子打,他打不贏。”徐渭搖了搖頭說道:“所以,這個時候黃台吉就會尋找外援,那誰能給他做這個外援呢?”

    “察哈爾部!”徐渭直接說出了一個部落的名字。

    “察哈爾部是蒙古最著名的部落之一,號稱蒙古中央萬戶。在蒙元時是蒙古大汗的直屬部落,現在的察哈爾部由達延汗的長子圖魯博羅特和六子斡齊爾博羅特)的子孫承襲。”

    “嘉靖時,察哈爾部達賚遜汗懼為淹答所並,率領所部十萬南遷,移牧於大興安嶺東南半部。”

    “達賚遜汗是俺答汗的堂弟,他們都是黃金家族的血脈,如果三娘子和黃台吉鬧翻,即便是黃台吉不聯繫察哈爾部,察哈爾部也會重返草原,甚至吞併三娘子他們。”

    “不過無論三娘子嫁或者不嫁,他們都會派人到京城來,黃台吉也會派人,畢竟要請封順義王。黃台吉現在也急需朝廷的支持,現在就看大明如何抉擇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麼一說就明白了:“朕問你,遼東鬧騰的是不是就是這個察哈爾部?”

    “回皇上,就是這個察哈爾部,只不過咱們通常都把他們稱為土蠻。”徐文長笑著說道。

    這一下朱翊鈞對這個察哈爾部有一些認識了,能在遼東鬧騰的天翻地覆,讓李成梁疲於應付,還得戚繼光去幫忙,這個察哈爾部還真的是挺強的。

    “如果他們回到草原去,那遼東是不是就有喘息之機了?”朱翊鈞想了想,再一次問道。

    “陛下,如果真的那麼做了,草原恐怕會開啟很久的戰爭,邊疆必然烽煙四起。”徐渭沉聲說道。

    朱翊鈞也明白了,徐渭說得是最壞結果,也有可能察哈爾部就喜歡大興安嶺,人家不想去草原,你們怎麼亂我都不回去,這種可能也是有的。

    不過如果自己選擇了支持三娘子,挑起俺答汗部的內亂,那估計整個草原就亂了。

    摸著下巴,朱翊鈞對著徐渭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讓朕想一想!”說完這句話,朱翊鈞又說道:“你也別草民草民得了,聽著彆扭。”

    “去通政使司做一個參議,沒事的時候就進宮和朕聊聊,到時候朕請你吃飯,御廚,家鄉菜!”

    徐渭也有猶豫,跪在地上說道:“臣謝皇上恩典。”

    徐渭走了,帶著朱翊鈞給他的一食盒子家鄉菜,還有剩下的半罈子三十年的女兒紅。

    朱翊鈞站在大殿裡面,看著徐渭的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是說明白了,可是卻把這頭疼的問題扔給自己了。讓三娘子嫁或者不嫁,這是一個問題啊!

    嫁,好處多多,草原穩定,邊疆穩定,自己也穩定,自己能夠從容的收拾內政。

    不嫁,草原亂了,自己能夠從中漁利,不夠好像也沒什麼利能拿到。

    半晌,朱翊鈞嘆了一口氣,自己還是覺得讓一個女人去決定國家的命運,心裡面彆扭,可能是自己的皇家大男子主義在作祟?讓三娘子帶著部落嫁到大明來?

    好像挺不錯!

    朱翊鈞摸著下巴,最後還是苦笑著搖頭,估計是夠嗆能成功。

    “要不弄一個草原妃子進宮?”朱翊鈞嘀咕了一句:“不過這個時候沒有海蘭珠大玉兒什麼的。算了,不管了,等人來了再說,自尋煩惱。”

    “張鯨,前面帶路,困了,去皇后那裡小憩一會兒。”

    張鯨連忙說道:“是,皇爺!”說完就在前面帶路。

    徐渭除了宮門口就看到了吳兌和張元忭,笑著說道:“你們兩個還真是,這是等了多久了?”

    見到徐渭安然無恙的出來,兩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吳兌聲音有些急切的問道:“怎麼樣?你沒惹皇上生氣吧?”

    “這話說得,我和皇上暢聊了一番,你看這個,這是皇上賞賜的菜,江浙菜,都是我愛吃的。午飯都吃了一頓了,臨走皇上還給我又做了一份。”

    “在看這個,三十年的女兒紅啊!”徐渭笑著說道:“好東西啊!”

    吳兌和張元忭無語的看著徐渭,不過聽了他的話,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兩個人都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東方朔。難道皇上要把徐渭做東方朔?

    如果真是這樣,兩個人還真就不替徐渭擔心了,徐渭這樣做東方朔也沒什麼不好的。

    “走走,回去,我請你們喝酒!”徐渭大笑著說道。

    兩個人跟著徐渭往回走,吳兌有些急切的問道:“皇上和你說三娘子的事情了嗎?”

    吳兌身為兵部尚書,以前又是宣大總督,他真是怕徐渭在皇上面前亂說話,真要是讓皇上做出什麼奇怪的決定,那就事大了。皇上的表現就搆不著四六的,在加上一個不著四六的徐渭徐文長,後果不堪設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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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軍械 (為投月票的小夥伴加更)

    看著吳兌著急的樣子,徐渭就把自己和朱翊鈞說的關於三娘子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才讓吳兌放心了一些。沒瞎說就好,等等看也是好的。

    當天晚上,徐渭大醉,又哭又笑的折騰到了很晚。

    早上。

    朱翊鈞伸著懶腰從坤寧宮走出來,深秋的皇宮有些冷,呼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感覺精神了不少。看了一眼剛露頭的太陽,朱翊鈞有些無奈,早朝果然是最讓人鬱悶的一件事情。

    一樣的三拜九叩,一樣的流程,然後又是張鯨高喊:“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正在朱翊鈞犯迷糊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大殿裡面響了起來,這個人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是一愣。因為這個人是勳貴那邊的人,要知道他們不少人上朝都是不說話的。

    這一次第一個跳出來參奏,大家全都轉過頭看著他。

    站出來的這個人是定西侯蔣寬,也算是世襲勳貴裡面的老牌侯爵了。現在認京營十二營的掌營官,看到他出來,大家想到了京營的提督衙門。

    不少官員已經轉頭看向了馬芳和劉顯,不過更多的確實看向了劉顯,定西侯蔣寬歸他管啊!

    劉顯卻看起來絲毫的不在意,神色絲毫不變,連頭都沒轉。

    “臣彈劾兵部!”蔣寬也不管別人是不是看自己,直接大聲的說道:“兵部貪污軍械製造款,交給京營的軍械都不符合標準,無論是火銃還是兵器鎧甲。”

    “這一次兵部交給我營的三千副鎧甲,全都一刀便能砍破。”

    “所有交付的刀,劈砍五副鐵甲就會卷刃,長槍僅能破甲十副,矛尖就會繃斷。弓箭連射百次,不是弓弦被拉斷,就是弓背被拉斷。”

    “至於箭矢,質量也是奇差,火銃能用則不說七成,餘下三成基本上不能用。能用的七成,也偶有炸膛的事情發生。”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靜靜地聽著,不時看了一眼俞大猷,又看看馬芳和劉顯,這一次的事情明顯是這三個老貨搞出來的。至於他們怎麼鼓動定西侯的,朱翊鈞就不知道了。

    至於定西侯蔣寬說的事情,朱翊鈞心裡面很平靜,因為他知道這還是好的。

    這是交付給京營的裝備,給邊軍的就更糟糕,比如火銃,京營的有七成能用,送給邊軍的,有四成能用都算是高的了。弓箭百射才斷,那已經算是好弓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朱翊鈞生氣,因為自己給他們大把的銀子,他們就拿這些殘次品糊弄自己。

    文官那邊也沒想到定西侯蔣寬搞出了這麼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是常事。可是常事就是大傢俬底下默認的情況,不代表它就是對的。

    你把這件事情拿到檯面上來,尤其是當著皇帝的面說,這個就不行了,潛規則是不能見光的。

    “可惡,豈有此理!”

    朱翊鈞猛地一拍龍書案,大聲的說道:“竟有此事?定西侯,你所言可是實話,如果有虛言,朕定然不會輕饒了你,朕給你一個機會,再說一次!”

    大臣們看著朱翊鈞怒氣勃發的樣子,心裡面一沉,甚至直接就叫苦了,有的兵部官員都快站不住了。

    雖然皇上憤怒的質問定西侯蔣寬,可是現在的皇上有多憤怒,等一下他的憤怒就全都轉到自己這些人身上。沒人相信蔣寬會拿這件事情撒謊,他要是敢撒謊,下場會很慘的。

    “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那些軍械就在臣的大營裡面啊!”

    定西侯蔣寬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說道:“臣自祖上就為大明盡忠,世代以效忠皇上為使命,怎麼敢欺瞞皇上,還請皇上明察啊!”

    看著定西侯蔣寬,朱翊鈞有些無奈,他很想告訴蔣寬,戲有點過。

    嘆了一口氣,朱翊鈞居然從龍書案上走了下去,徑直來到定西侯蔣寬的身邊,伸手把他攙扶了起來,然後寬慰道:“讓愛卿受委屈了,朕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情,給愛卿一個交代。”

    安撫完了定西侯蔣寬,朱翊鈞這一次又拎著龍袍會回到了龍椅上。

    “臣有罪!”

    這個時候吳兌先跪了下來,身為兵部尚書,他請罪也是應有之意。

    朱翊鈞看了一眼吳兌,直接開口說道:“還弄清楚怎麼回事,請什麼罪,你是兵部尚書,肯定是有責任的,但是罪不罪的要查過之後才知道。”

    讓吳兌起來之後,朱翊鈞轉頭對劉守有說道:“錦衣衛的劉愛卿可在?”

    劉守有連忙走出來,恭敬的說道:“臣在!”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錦衣衛查吧!”說道這裡,朱翊鈞又補充了一句:“好好查,不許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查清楚了回報朕。”

    “是,陛下!”劉守有答應了一聲,連忙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行了,剩下的事情就等查清楚了之後再說吧!”說完朱翊鈞又問道:“還有哪位愛卿有本要參奏?”

    有處理了幾件小事,朱翊鈞便下了早朝回乾清宮了。

    到了乾清宮,朱翊鈞對張鯨說道:“給朕盯著劉守有,但是不要干涉他查案子的事情。”

    事實上朱翊鈞對劉守有不信任,他一直都和文官走到很近,加上自己的出身和喜好,他一直都比較受到文臣那邊的歡迎,這次把事情交給他,未嘗沒有考察的成分在裡面。

    如果劉守有的表現不能讓自己滿意,那麼替換他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是,皇爺!”張鯨在心裡面暗嘆,這段時間自己和劉守有走得還算近,有幾分守望相助的意思,可是看皇爺的意思,劉守有怕是要出事,自己這一次躲遠點吧!

    散朝之後,大臣們魚貫而出,三五成群的聚雜一起,勳貴那邊也一樣,不少人圍著定西侯蔣寬。

    顯然這一次蔣寬的突然出手,不但文官大吃一驚,連勳貴這邊也是大吃一驚。

    “吳尚書,咱們聊一聊!”曾省吾來到吳兌的身邊,微笑著開口說道。

    吳兌看了一眼曾省吾,點了點頭,作為張居正的心腹愛將,曾省吾絕對是有能力的,吳兌也想聽聽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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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錦衣衛在行動 (給推薦票小夥伴加更)

    兩個人向前走了幾步,離開了人群,曾省吾這才開口說道:“吳尚書,靜觀其變!”說完這句話曾省吾就走了,似乎沒什麼在說的了。

    吳兌看著曾省吾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疑惑,隨後也跟著露出了一抹笑容。

    錦衣衛,北鎮撫司!

    劉守有面帶煞氣的走進了北鎮撫司衙門,他做了這麼多年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什麼事情沒見過。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他怎麼會嗅不出味道。

    劉守有相信,朝堂上的大臣一大半都能嗅出味道,可是這個沒人敢說。

    這一次對自己來說,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考驗,如果過不去這個坎,自己也就距離完蛋不遠了。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劉守有面無表情的掃過人群:“人都到齊了嗎?”

    “回都督,全都到齊了!”站在台階下左手邊的錦衣衛同知田琦開口說道。

    劉守有點了點頭:“皇上交代了咱們錦衣衛一個差事,廖芳、武威,帶著你們的人跟著我去查案,其他人各安其職。“

    “這一次是皇上交代的案子,本都督醜話說在前面,誰敢私底下走漏消息,給本都督玩手段,錦衣衛家法從事!”

    “是,大人!”眾人肅然,連忙躬身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劉守有轉頭看向了田琦,吩咐道:“讓人把昭獄清理一下,該殺的殺,該埋的埋,該放的放,不要再有亂七八糟的人在裡面了。”

    “是,卑職明白!”田琦連忙答應了一聲,同時也明白了這次的案子絕對不簡單。

    其他的事情都好說,把錦衣衛的昭獄清出來,這是要抓多少人啊?

    “走!”劉守有來不管屬下怎麼想,直接站起身子,大聲的說道。

    當錦衣衛浩浩蕩蕩的穿過京城的時候,皇上讓錦衣衛徹查兵部案子的消息也徹底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時間京城官場徹底震盪了起來。

    霎時間人心惶惶,不少人官員心膽俱裂,尤其是兵部的官員。

    兵部大堂。

    吳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眾官員,眼中閃過一抹不忍,這些人當中,自然是有貪贓枉法的碩鼠之輩,可是把偷工減料這樣的事情都怪在他們的頭上,實在是有些冤枉。

    目光掃過眾人,吳兌把他們的表現全都收在了眼底。

    坦然著有之,但是更多的卻是驚懼,有的人甚至嚇的直哆嗦。

    心裡面暗自嘆氣,吳兌甚至都想去找朱翊鈞求情了,這麼鬧下去,兵部整個就亂了。可是想到曾省吾提醒自己的話,吳兌又按下了自己的衝動。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吳兌擺了擺手:“皇上既然下旨查案,那就一定會查的,大家問心無愧,那也就不怕查。”

    “如果有冤假錯案,本官也會給大家做主的!”

    雖然這話在下面的人聽起來像是假話,可是吳兌說這話是真心的,他能容忍錦衣衛來兵部查案,但是絕對不會允許錦衣衛在兵部衙門製造冤假錯案。

    真要是那樣,自己也就顧不得什麼了,哪怕丟了這個官。

    京營大營。

    劉守有從轎子上下來,看到自己的人被堵在了營門口,微微一愣,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多見啊!

    “大人,守門的兵卒不讓咱們進,說要有定西侯的手諭才行,他們已經派人進去稟報定西侯了。”千戶武威來到劉守有的身邊,恭敬的說道。

    劉守有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守衛營門的軍士,臉上的詫異更深了。

    這些軍士一個個抬頭挺胸,目不斜視,站在那裡動都不動一下,這可真是少見啊!

    劉守有不禁想起了最近幾年大熱的大明皇家講武堂,他的小兒子也進去了,不過他卻沒怎麼在意。他喜歡的是文士,所以幾個兒子都在國子監讀書。

    只有小兒子喜歡舞槍弄棒的,自己也是為了拍皇上馬屁,這才把他送進了大明皇家講武堂。

    看來下一次他放假,要問問情況,聽說皇家講武堂裡面就是這麼訓練的。

    沒有讓劉守有等太久,定西侯就從裡面走了出來,讓劉守有沒想到的是定西侯此時已經換了衣服了。不再是上朝的朝服,而是頂盔摜甲,腰間也壓著刀。

    劉守有不知道,這是京營新軍紀的一條,在大營之中,必須著軍裝。

    當然了,這種盔甲不是戰時穿的鐵甲,而是皮甲,即便是皮甲也不輕啊!

    “劉都督!”定西侯蔣寬過來和劉守有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在守門士卒那裡簽了字,然後才邀請劉守有向裡面走。

    雖然劉守有很想問問,可是他卻沒開口,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劉都督,我先帶你去看看那些軍械吧!”定西侯蔣寬開口說道。

    劉守有點了點頭,他來這裡就是干這個的,一路上走過去,他也看到了不少士卒,劉守有發現這些士卒的狀態很不一樣,每一個都精神氣十足。

    巡邏的士卒走路都是一個步點,腳落地的時間都差不多。

    一手握著長槍,另外一隻手擺動著,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手臂,京營現在都是這個樣子了嗎?劉守有有些吃驚,他當然明白這樣的軍隊代表著什麼。

    哪怕是沒上過戰場,這樣的軍紀嚴明的軍隊,打上幾仗,很快就會成為強軍的。

    定西侯蔣寬懶得和劉守有說話,勳貴對劉守有和文臣走得近,本來就很不滿。雖然不至於甩臉子給他,但是也沒必要對他太過於親近。

    兩個人來到一座帳篷的前面,蔣寬對守著帳篷的士卒吩咐道:“把軍械抬出來一些給劉都督看看。”

    士卒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進了帳篷,時間不長就拿出了一捆刀。

    蔣寬從地上抽出了一把刀,然後拿出自己的腰刀,雙手各自握著一把,狠狠的向一起一砍。噹啷一聲,那把被蔣寬抽出來的刀直接就斷成了兩截。

    “兵部這群混蛋,拿生鐵刀糊弄人,這些東西能用嗎?”

    隨手把刀扔在地上,蔣寬對劉守有說道:“劉都督,東西都在這裡面,你可以帶著人查驗,這裡我讓孫千戶陪著你,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問他。”說完這句話,蔣寬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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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咱們去搶錢吧!

    劉守有看了一眼這個孫千戶,總覺得他有些面熟,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你是誰來著?”

    “回劉都督,家父應城伯孫乾!”孫千戶躬身笑著說道。

    劉守有頓時笑著說道:“原來是應城伯之子,不錯,果然將門虎子,應城伯後繼有人啊!”

    簡單的客套了幾句,話題就轉移到了正事的上面,詳細的詢問了來交接這些軍械的兵部官員是誰,得到這個名字時候,那邊也把那些殘破軍械清點好了。

    這些東西都是物證,那是絕對不能出差錯的,劉守有這一次是打定主意把這個案子辦死了。

    “走,跟著本都督去抓人!”出了定西侯蔣寬的大營,劉守有對身後的錦衣衛大聲的說道。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回頭對張鯨說道:“張鯨,你覺得和皇宮壓抑嗎?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宮就再也出不去了,朕這樣出生在皇宮的人?一輩子都出不去啊!”

    “皇爺,個人都有個人的緣法,為天子是天命所歸,皇爺又何必羨慕凡人的生活。”張鯨笑著躬身道。

    朱翊鈞無語了,你們這些太監都這麼會聊天嗎?自己不就是矯情一下,還讓不讓人文青了?

    擺了擺手,朱翊鈞覺得和張鯨聊天就是一個錯誤,下一次還是得找徐文長,那個老頭有意思。轉頭看著張鯨,朱翊鈞覺得自己還是問點正事吧!

    “張四維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朱翊鈞看著張鯨,開口問道。

    “回皇爺,張閣老最近倒是沒什麼事情,家裡面去拜訪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得到接見的卻不多,大部分人都被趕走了。門房那邊的答覆是“公事到衙門去說”,然後就把人給打發了。”

    “老奴安排在後門的人也沒什麼發現,張閣老家的後門一直關著,也沒什麼人進出。”

    朱翊鈞頓時一愣,這不對啊!

    張四維的團結反對派呢?張四維迫害革新派呢?怎麼不動啊!你不動,朕很被動啊!難道是被自己嚇到了?不至於吧!朕的演技有這麼好的?

    看來前世選錯職業了,應該去做演員的,做網絡寫手沒前途。

    難道是自己保下潘晟把他給嚇到了?歷史上潘晟被罷免就是張居正被清算的導火索。自己保下了潘晟,然後給了張居正死後極盡哀榮,張四維就嚇的不敢動了?

    你這不對啊!

    做臣子一點都不貼心,這個時候朕需要你啊!

    把張居正的人手收到自己的麾下,朱翊鈞從來沒想過這些人會倒頭便拜,雖然自己是皇帝。這些人如果不快速的轉化,肯定會變成朋黨,朱翊鈞從來都會以惡意揣測人。

    如果真的發展到了朋黨的地步,那就麻煩了。

    現在就需要張四維跳出來,可是張四維不動,這就很尷尬了。

    原本朱翊鈞是想張四維跳出來,然後自己順勢幹掉幾個張居正一系的敗類,震懾一下,同時也清洗一下,並且施壓給張居正一系的人,讓他們緊密的團結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現在張四維不跳了,這就很尷尬了,事情難辦了啊!

    要不讓海瑞跳一下?

    想了想朱翊鈞就搖了搖頭,輕易不能放海瑞出來,一旦放了海瑞出來,在想關起來就費勁了。光是給海瑞擦屁股,自己估計就會焦頭爛額了。

    “怎麼能讓張四維跳起來呢?”朱翊鈞摸著下巴嘀咕。

    可是琢磨了半天,朱翊鈞覺得張四維怕是跳不動了,除非自己扶他一把。可是扶一把張四維,就代表著要干掉一員張派的猛將,這個就不好辦了。

    朱翊鈞挨個數過去,動誰都不合適,看來自己得搞點事情了。

    這些人的能力都不錯,出差錯的也就是理念上的問題,所以朱翊鈞需要做的就簡單了,搞點挑戰理念的事情,如果有人不同意,那就要套用張居正的那句話了。

    蘭芝攔路,吾亦除之!

    事情該怎麼搞呢?

    朱翊鈞陷入了沉思。

    站在一邊的張鯨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下來,皇爺終於不問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了。這些問題實在是讓張鯨頭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朱翊鈞坐了半晌,猛地站起身子,大聲的對張鯨說道:“那個陳璘現在在哪裡?”

    “回皇上,陳璘在遊歷江南,前些日子已經到了杭州了!”張鯨雖然不知道皇爺為什麼關注這個陳璘,可是他卻死死的把這個人記在腦子裡面。

    “還遊玩杭州,興致倒是不錯,把他給朕弄到京城來。”朱翊鈞有些憤憤的說道。

    自己現在焦頭爛額,他倒是跑去玩了,開什麼玩笑。

    這個陳璘朱翊鈞前世就聽說過,可是朱翊鈞真正關注他是在萬曆四年。陳璘因跟隨總督凌雲翼征伐羅旁山瑤民有功,升為副總兵,代理東安參將事宜,不久後賊匪餘孽殺死官民,陳璘奉命平定。

    這時東安剛剛安定,陳璘大興土木,營建寺廟,役使他的部下,並且勒索他們出錢。

    士兵們都被激怒了,於是發生暴亂,搶劫州縣,被巡撫御史羅應鶴上奏朝廷,朝廷下詔剝奪了陳璘的官職。不久暴亂平定,陳璘改任狼山副總兵,不久再次被罷官。

    整件事情是怎麼回事,朱翊鈞根本懶得去查,先把人弄來,然後在說。

    “老奴這就安排人去辦!”張鯨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作為跟隨了朱翊鈞這麼久的太監,張鯨當然對朱翊鈞非常的瞭解。皇爺既然用了“把陳璘弄到京城裡”這樣的說法,顯然不會是邀請這來。

    當然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讓東廠上門抓人,那就只能是綁票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陳璘怎麼得罪皇爺了,可是張鯨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估計這一次進京,少不了被皇爺磋磨,不過張鯨知道這個人到最後還要會得到重用的,能讓皇爺這麼看重的人,怎麼能不被重用。

    朱翊鈞準備撈錢了,不撈錢沒法搞事情,可是徵稅做生意什麼的,來錢太慢了,咱們還是去搶吧!

    想到搶錢,朱翊鈞就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陳璘,在家呆了五六年了,是時候為大明效力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3
第二十一章 王用汲查案記

    河北滄縣。

    在去往滄縣的路上,一隊人馬旌旗招展的前進著。

    前面開路的是錦衣衛的力士,兩側還有不少騎著馬的遊騎,東廠番子壓著腰刀走在隊伍的後面。隊伍的中央則是好幾輛馬車,那馬車一看就知道造價不低。

    不少護衛是騎在馬上的,過路人看到這一幕,全都讓到了大路的兩側。

    坐在一輛馬車之中王用汲放下手中的車簾,十分惆悵的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這一隊人馬驚擾甚重,事實上一路走過來,王用汲發現這些人還是很守規矩的。

    王用汲是對查案子沒信心,這麼多人,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查私鹽,能找到就有鬼了。

    食鹽販子都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被你給抓到,本來就不容易了,你還這樣張揚的去抓。

    王用汲也和孫丕揚說了幾次,只不過孫丕揚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往正題上說。那個御使曹一夔,整天板著臉放大話,什麼鹽販子都是土雞瓦狗。

    東廠和錦衣衛的人,一個個就更不靠譜了,那個東廠的王公公,好像是多少年沒出過宮了,無論走到哪裡都對當地的食物感興趣,總是跑著去嘗嘗。

    錦衣衛的那個千戶邢尚智更過分,在旁邊陪著王公公,兩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昨天晚上居然說什麼要吃野味,大把人撒出去打獵,結果只打了幾隻兔子,最後還是買了百姓兩隻羊,即便如此晚上還真就點篝火吃烤羊腿。

    王用汲真的是鬱悶,你們這些人確定是辦案的嗎?

    正在王用汲感嘆自己命運不濟懷才不遇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王用汲一愣,這是怎麼了?走了一路上了,敢衝撞這個隊伍人還沒出現。車子在這個時候也停下了下來,王用汲挑開車簾,探出頭向外看。

    結果距離前面太遠了,居然什麼都看不到,王用汲只能無奈的放下車簾。

    “大人,前面有人來回報!”正在這個時候,趕車的錦衣衛把車簾子撩了起來,對著王用汲說道:“大人,前面說發現了私鹽販子,大人要不要出來看看?”

    王用汲一愣,這就發現私鹽販子了?私鹽販子是蠢貨嗎?

    光明正大的走官道就不說了,居然還一頭撞到自己這個隊伍裡面來了,你們這是在作死嗎?王用汲根本就不相信,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等到王用汲下來,其他的幾個人也下來了,孫丕揚板著臉,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王太監則是一臉的睡意,看得出來剛剛就是在車裡面打盹,昨天晚上喝多了這是。錦衣衛的邢尚智則是一臉的興奮,拉住來報信的錦衣衛:“發現了私鹽販子?”

    “是,大人,咱們的遊騎在前面發現了一支鬼鬼祟祟的車隊。”

    “十輛馬車,上面滿載貨物,見到咱們的遊騎就想跑,遊騎覺得不妥就追了上去,然後就截下了他們。遊騎發現十輛馬車上全都是鹽,可以斷定這些人就是私鹽販子。”

    邢尚智大笑,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說道:“看看,運氣多好,咱們過去看看這些私鹽販子長得什麼德行。”

    王太監則是撇著嘴說道:“什麼運氣好,這是皇上洪福齊天,我們得皇上庇佑,在這裡截獲私鹽。刑千戶,你覺得咱家說的對不對啊?”

    看著王太監的嘴臉,王用汲一陣膩歪,你都這麼說了,誰敢說不對啊!

    果然,邢尚智連忙笑著說道:“對對,王公公說得對,瞧我這張破嘴,全賴皇上洪福齊天,托皇上的福,我們才能夠截獲私鹽販子。”

    王用汲實在是懶得看他們的嘴臉,直接說道:“咱們還是去前面看看吧!”

    事實上王用汲根本不相信什麼截獲了私鹽販子,很可能是那些人看到錦衣衛之後,直接嚇的不行,這才轉身跑的。錦衣衛在民間可沒什麼好的風評,早就被妖魔化了。

    御使曹一夔也點了點頭:“對,咱們去前邊看看,本官早就說過了,這些私鹽販子,全都是土雞瓦狗爾!”

    王用汲也是無語了,朝廷是怎麼把你們選出來的?

    一行人來到前面,王用汲果然看到了十輛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都是麻袋,有的麻袋已經被錦衣衛給弄下來了,袋子口打開之後,裡面果然都是鹽。

    曹一夔走過去,伸手抓起一小把,然後伸出舌頭舔一舔:“果然是私鹽。”

    說著把手中的鹽扔回袋子裡面,轉頭對身邊的錦衣衛說道:“把人給本官帶上來,本官問問他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販賣私鹽,腦袋都不要了嗎?”

    王用汲頓時無語,誰敢承認自己販賣私鹽,可是他對這些人也很好奇。

    首先這些人拉著鹽,見到錦衣衛就跑,這就不像是運官鹽的。可是說他們是販私鹽的,那也簡單了吧?自己送上門來被抓?這智商是怎麼幹的販私鹽這種買賣的?

    時間不長,兩個人就被錦衣衛壓了上來,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另外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本官問你,你們姓字名誰,哪裡人士,做何營生?”孫丕揚這個時候也站出來了,大聲的喝問道:“還不快快從實招來,等著本官動大刑嗎?”

    王用汲看著孫丕揚,你這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是怎麼當上的?你這案子問的真不專業。

    “回大人,小老兒王老蔫,這是我的兒子王三,我們就是滄縣的人。”老頭一邊說著一邊磕頭:“我們是趕大車的,車隊裡面的人都是咱們一個村的。”

    “本官問你們,見到錦衣衛為什麼跑?”孫丕揚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回大人,不是我們跑,我們是害怕,聽到馬蹄聲,我們還以為是鬧了強盜了。”王老蔫求饒道:“大人,大人,我們不是故意跑的,還請大人明察啊!”

    孫丕揚又點了點頭:“你們車上的鹽是哪裡來的?”

    “回大人,我們也不知道啊!”王老蔫一臉委屈的說道:“我們都是趕大車的,僱主讓我們送什麼,我們就送什麼,我們也不敢問啊!”

    王用汲嘆氣,果然是這個樣子,這個大烏龍怕是不好收場了。

    讓王用汲沒想到的是一邊的年輕王三開口了:“大人,這些都是私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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