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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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成了

    朝廷要將武選司劃歸五軍都督府,同時要把武將的選功司也劃分到五軍都督府。

    這件事情傳出去的瞬間就引爆了京城的官場,一時間輿論嘩然,無數人開始上書彈劾,只不過內閣和六部在這次的事情中保持了支持和沉默的態度。

    這讓不少人開始把目標對準內閣,對準六部,又是一大堆彈劾的內閣和六部的奏摺遞了上去。

    對於這些奏摺,朱翊鈞根本就沒看,不看也知道這裡面都寫的什麼,只要不鬧出大亂子就可以了。有了內閣和六部尚書的支持,這件事情不會難辦。

    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原本應該是最難搞定的兩個人,現在有了張居正,也沒問題了。

    “陛下,英國公和定國公來了!”張鯨來到朱翊鈞的身邊,躬身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時間不長,英國公張溶和徐國公徐文壁就在張鯨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兩個人一起給朱翊鈞行了,然後各自被賜了座,這才開始說起了正題。

    “關於選功司和武選司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朱翊鈞看著兩個人,開口問道。

    “臣知道了!”兩個人連忙開口達到,態度很是嚴肅。

    兩個人也都能意識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皇上讓兩個人進宮,沒有出乎他們的預料。兩個人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們脫不了關係,無論是在勳貴,還是在五軍都督府裡面,他們兩個都是最頂級的存在了。

    “知道就好!”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個衙門,你們能立起來吧?”

    朱翊鈞既然在五軍都督府這邊成立選功司和武選司,自然不會讓原班人馬過來。大明的勳貴少的傳了五六代,多的傳了八九代了,他們早就不是那些粗鄙的武人之流了。

    讀書養士,培養自己的子弟,他們玩的很溜。

    雖然大部分是不屑子孫,可是也有一部分是精英的,不會全都是草包,建立一個選功司和一個武選司,人手肯定不會是問題,這件事情很關鍵。

    “那徐國公,選功司由你提督,英國公,武選司就由你負責。”

    朱翊鈞直接開口說道:“你們要盡快準備人手,聖旨過幾天就會下,到時候你們就去吏部和兵部進行交接。以後武選司和選功司這邊,你們兩個要負責起來。”

    “朕把這兩個衙門從文官的手裡拿給你們,你們應該明白朕的用意。”

    說道這裡,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道:“功勞被貪墨,有能之人不能上,這樣的事情以前很多,朕希望到了你們的手裡能有所改變。你們都是大明的國公,家族依靠什麼你們比朕清楚。”

    “別讓朕失望,別讓那些文官看了笑話。”

    “臣明白!”兩個人連忙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直接開口說道:“這就好!”

    三天之後,聖旨下。

    五軍都督府設立武選司和選功司,今後凡是各地軍功核准,武將選用,全部報五軍都督府,由五軍都督府報於陛下。

    這道聖旨雖然引起了很大的輿論風暴,可是卻沒能在官場上掀起來什麼風浪。

    有張居正壓著,這件事情算是達到了朱翊鈞的預期,只不過對於張居正的指責更多了,無數的奏摺彈劾張居正。只不過這些奏摺全都如泥牛入海。

    在大家以為事情會越演越烈的時候,東廠出動了。

    吏部選功司被抓了七個人,兵部武選司被抓了九個人。

    罪名很簡單,收受賄賂為他人謀取官職,證據確鑿,一條條的全都被東廠寫了出來,同時在之後十六個人的家裡面,抄家抄出了白銀九十三萬兩。

    田地古玩字畫無算,瞬間震撼了無數人,以前就知道你們肥,可是沒想到這麼肥啊!

    因為這是十六個人被抓,牽扯出的買官賣官人數多達一百六十二人,大多是知府知縣同知推官之流。整個朝廷都為之震動,張居正借此罷免了一大批人。

    無數官吏為之禁聲,關於考功司和武選司的事情,徹底被壓了下去。

    紫禁城,乾清宮。

    朱翊鈞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外面淅淅瀝瀝落地的雨水,臉上帶著一絲淡笑,回頭看了一眼張鯨:“這些日子辛苦了,這才的事情辦得不錯。”

    “這是老奴的本份!”張鯨躬身說道,這段時間東廠可是大顯了伸手,張鯨現在可是威名赫赫。

    朱翊鈞沒有在繼續說下去,繼續看下雨,他知道自己需要安穩一段日子了。自從張居正奪情以來,朝廷一直是大事不斷,自己露臉有點多。

    軍方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韜光養晦,讓張居正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來傳話,晚上在慈寧宮舉辦家宴。”張鯨聽了一個小太監在自己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轉頭對著朱翊鈞開口說道。

    朱翊鈞一愣,隨後點了點頭說道:“好,朕知道了。”

    晚上,朱翊鈞帶著自己的皇后一起去了慈寧宮,李太后似乎很高興,坐在那裡微笑著看著朱翊鈞。

    一家人吃了晚飯,朱翊鈞就被李太后叫去說話了。

    “皇上,哀家有一件事情要問你!”坐下之後,李太后看著朱翊鈞,緩緩的開口說道:“怎麼大婚這麼久了,皇后和兩個妃子的肚子都沒動靜啊?”

    “聽下面的人你去的也挺勤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不要找太醫給你看看?”

    在這個時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談論這個是周公之禮,是人倫之禮,是非常嚴肅和認真的一件事情。李太后說完就看著朱翊鈞,他現在可是等著抱孫子呢!

    朱翊鈞雖然來到大明很久了,可是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母后,這個太早了吧!”朱翊鈞有些無奈的說道:“無論是皇后還是宜妃昭妃,年紀都太小,再過幾年就好了!”

    “要不在收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吧!”李太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看那個柳瑟就不錯,母后這邊也有幾個不錯的人選,這皇家無子嗣,可是大事情,皇上不可懈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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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明皇家講武堂

    “朝廷的事情,張先生既然回來了,那就讓張先生多擔待一些,皇上多忙碌一些後宮的事情,哀家可是等著抱孫子呢!”李太后最後開口說道。

    朱翊鈞一愣,隨後也就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這就是讓自己收收心。

    事實上朱翊鈞也沒準備在做什麼,事情做了不是做了就完了,你要盯著它落地,這個很關鍵。如果做了就不管結果,那和沒做也差不多了。

    朱翊鈞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盯著,盯著五軍都督府,盯著京營,讓事情按照自己的計畫發展。

    “兒臣知道了!”

    這些朱翊鈞自然不會和李太后說,也沒必要說,表現出尊重的態度就好了。

    李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你能明白就好,多給哀家生幾個皇孫才是正經。”

    離開了慈寧宮,朱翊鈞帶著王皇后回了坤寧宮。

    事實上朱翊鈞被說了孩子的事情,她也不例外,所以看向朱翊鈞的目光就有些期待和羞澀了。這個時代孩子對女人的意義非常的多,對於王皇后來說,那就更是意義非凡了。

    “朕很好看嗎?”朱翊鈞見王皇后一直偷瞄自己,忍不住笑著問道。

    王皇后一愣,隨後遲疑著說道:“好看,皇上最好看了!”

    一夜甜蜜之後,朱翊鈞再一次回到了乾清宮。

    接下來的幾個月,事情都按照朱翊鈞的設想再走,選功司和武選司那邊走上了正軌,這讓朱翊鈞很是鬆了一口氣。京營那邊的調查也都完了,五個指揮使的位置也讓了出來。

    罷免了五個人,從新任命了五個人,提督衙門那邊也都走上了正軌。

    朱翊鈞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到了秋天,朝廷又開始忙了秋天收稅的事情。這兩年朝廷的情況好了不少,戶部能夠有存銀了,太倉的糧倉裡面也有了存糧,讓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少。

    八月初,朝廷有一件事大事情要開始了,那就是學宮的招生。

    幾個月前這個消息就傳出去了,無數的勳貴子弟都在準備,可是無論是朱翊鈞還是其他人,全都沒想到這件事情的吸引力會如此的大。

    在得知勳貴子弟都可以來之後,無數的勳貴子弟從全國各地匯聚到京城。

    這些人可不是窮書生,基本上都是有錢人,整個京城的消費徒然暴增,糧米蔬菜的價格都暴漲。朝廷不得不緊急平抑物價,免得鬧出事情。

    紫禁城,文華殿。

    “皇上,這是這一次學宮報名勳貴子弟的名冊!”兵部侍郎曾省吾將一份名冊呈了上來,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可是看著面前的名冊,曾省吾還是感覺不真實。

    倒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是因為太厚了。

    原本他們對這件事情並沒有太看重,但是現在看來,顯然這件事情的影響被嚴重低估了。單單是從這份名冊上就能看得出來,學宮的影響很大。

    光是報名的勳貴子弟足足有兩千多人,這個人數震撼了不少人。

    朱翊鈞摸著手裡面的名冊,笑著說道:“那就開始選拔吧!”

    學宮的建設和管理,朱翊鈞交給了兵部侍郎曾省吾負責,而日常的訓練,朱翊鈞則交給了俞大猷負責。幾位教官也是從各地抽調上來的底層軍官,大部分都是戰功赫赫的人物。

    有從西北來的,也有從南方來的,也有從遼東來的。

    第一年是全面的軍事化訓練,到了第二年就需要分科了,從步兵科到騎兵科,從炮兵科到後勤補給科。其中還有一個特戰科,以及一個軍醫科。

    軍醫科的主要教員來自太醫院,也就是李時珍這兩年的醫學學生。

    特戰科那邊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慢慢的摸索。不過那些都是一年以後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招生考核,這件事情是朱翊鈞關注的重點。

    “對了,考核的那天,朕會去現場!”朱翊鈞笑著對曾省吾說道。

    “陛下,學宮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合適?”曾省吾對朱翊鈞要去現場的事情不太感興趣,反正皇上對學宮的看重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對學宮的名字不太滿意。

    “以前因為在宮中,叫學宮還沒什麼不妥,現在已經遷出宮外了,再叫學宮就不太合適了。”

    聽了曾省吾的話,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的確不能在冠以學宮之名了,既然是講武的地方,那就叫講武堂好了。因為以前是在皇宮裡面,在加上大明皇家四個字,也就可以了。”

    “大明皇家講武堂?”曾省吾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點頭道:“好,臣會讓人製作匾額!”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朕來寫,朕親自為大明皇家講武堂寫匾額!”

    關於名字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學宮更名為大明皇家講武堂,匾額由朱翊鈞親自來寫。大明皇家講武堂武試的那一天,皇上也會駕臨。

    這幾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參加考核的勳貴子弟頓時歡欣鼓舞了起來。

    八月初六,這一天是講武堂武試的日子,朱翊鈞起了一個大早,在英國公定國公等勳貴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新建的大明皇家講武堂。

    大明皇家講武堂設立在南苑,這是朱翊鈞挑選的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

    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後,趕走了所有居住在海子裡的居民,擴建殿堂宮室,四周修砌圍牆120里,謂之“南海子”,把元朝的獵場擴大了數十倍。

    燕京十景中的“南囿秋風”,就是指南海子一帶。

    周辟四門,內建衙署,設總提督一人、提督四人負責管理。苑內分為四部分,各有一名提督管理,管轄海戶400人。苑內設立二十四園,養育禽獸,種植果蔬,供皇帝和官僚貴族打獵享樂。

    後日漸荒蕪,明隆慶年間,南苑已經很衰敗。

    朱翊鈞準備把這個衰敗的獵場利用起來,畢竟這裡夠大,環境也夠豐富,山水都有,也利於訓練。這天一早,這裡就聚集了不少人,參考的加上看熱鬧的,足足幾萬人。

    只不過能進入的不多,龍武左衛出動了一萬人維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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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招生

    在講武堂裡面,校場上早就準備好了考核,一側的檯子上面,朱翊鈞和勳貴們入座之後,下面的考核也就開始了,主持這一次考核的自然就是俞大猷。

    “皇爺,考核的第一項是跑步。”張鯨在朱翊鈞的身邊,向朱翊鈞解釋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個他能理解,畢竟是講武堂,你沒有一個好身子骨肯定是不行的。通過跑步來驗證,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不過勝在有效。

    放眼看過去,朱翊鈞發現這個校場這圈可不小,比起後世的操場可大多了。

    這一圈下來,怕是能有一千米的,於是朱翊鈞轉頭問張鯨:“這跑幾圈算是合格的?”

    “回皇爺,三圈,能跑三圈的才算是合格!”張鯨聽了朱翊鈞的問題,連忙笑著說道。

    三千米,朱翊鈞點了點頭,還是可以,不太難,如果連三千米都跑不下來,也別讀講武堂了,這裡不適合你。在朱翊鈞問張鯨的時候,下面已經開始跑了。

    只見俞大猷讓人弄了一個沙漏,看來這跑步也是有時間的。

    兩千多人一起跑,這場面也是很大了,只不過剛開始跑就來開距離,不少人直接就衝了出去,速度很快。朱翊鈞看著眉頭都一挑,這麼跑,確定能跑下來?

    跑完一圈就有掉隊的了,俞大猷就讓人把後面人全都攔了下來,他們這就算是被淘汰了。

    這些人倒是沒引起朱翊鈞的注意,勳貴裡面這樣的人不少,畢竟家境殷實,這一次來考講武堂,不是來湊熱鬧,就是家裡面逼著的,他們也不想真的考進去。

    跑完第二圈,基本上水份就擠出去了,不行的基本上都被淘汰下去了。

    這個時候吸引人的就是跑在前面的了,朱翊鈞數了一下發現居然有幾十人,這些人的步伐穩健,速度也很快,尤其是領頭的那幾個,基本上從開始就跑的很快。

    “不錯,不錯!”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這就很好啊!

    有人才就行,畢竟是第一次,只要不全都是窩囊廢,朱翊鈞就很滿意。

    跑完三圈,下面清點了人數,發現還剩一千三百多人,跑個圈大概淘汰掉了一半,朱翊鈞只能無奈的搖頭,這些勳貴子弟身體該是有多差,三千米都跑不下來。

    要知道他們大多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也不是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平日裡應該是真的不鍛鍊啊!

    “皇爺,下面就是文試了!”張鯨在一次介紹道:“文試的內容並不難,基本上就是一些簡單的兵書。”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些人大多都是勳貴子弟,要是不識字,那就根本沒必要用了,這些人不是讀不起書,如果真的不識字,那就只能說明是徹徹底底的紈褲子弟。

    兵書考得應該也不難,只要懂一些基礎,應該就會錄取。

    朱翊鈞和勳貴們自然不會在這裡等著他們文試,在兵部尚書曾省吾的陪同下,朱翊鈞和勳貴們參觀了整個講武堂。

    從靶場到教室,從食堂到茅房,全都看了一遍。

    茅房採取的是橫向的,類似後世農村學校的那種,食堂則是寬敞的大屋子,木製的桌椅板凳。窗口打飯,地面上鋪的全都是磚石,很是平整。

    逛了一圈,朱翊鈞很滿意,在食堂吃了一頓飯,那邊也就忙完了。

    大明皇家講武堂第一次武試,錄取人數七百八十六人。

    加上原本學宮的學生,一共八百三十人左右,把這些人打散,每五十人一班的進行了分班。加上軍醫科那邊,總結學生超過了一千人。

    “曾侍郎,講武堂的束修怎麼收?”朱翊鈞將手中的名冊放到一邊,開口問曾省吾。

    開玩笑,一千多人,自己可養活不起他們,兵器甲冑馬匹等等,這些要是全都自己出,那可就廢了大錢了。這些人都是勳貴自己,朱翊鈞可不想給他們出錢。

    雖然有些沒落了,可能窮,但是他們考上了講武堂,長房那邊肯定會給出錢的。

    不說其他的,像侯府或者伯府,其他的支脈或許窮,但是也窮不到哪裡去。萬一真有沒錢的,你承襲爵位的,總不能不管其他的兄弟吧?這錢肯定是他們出。

    “回皇上,這個臣還沒想好,不知皇上有什麼示下?”曾省吾聽到朱翊鈞問這個問題,連忙說道。

    事實上曾省吾制定了一個收取束修的標準,可是聽了朱翊鈞這麼問,他果斷的推了出去。收錢到什麼時候都不是好事情,他很怕被罵成死要錢的。

    “食堂那邊,讓學生們交伙食費,每個月的伙食費扣除了採買和人員的費用之後,加三成收。”

    朱翊鈞想了想,又補充道:“行李被縟,春秋裝束,以及盔甲兵器,書籍筆墨,全都成本加三成收。多收的這三成,給教官們發薪俸以及講武堂的修建。”

    曾省吾一愣,全都明碼標價嗎?要是這麼算,這講武堂一般人可讀不起啊!

    勳貴們也都是面色各異。

    朱翊鈞才不管他們的臉色,自己可沒錢折騰這些,修建現在的講武堂,自己撥付了三萬多兩銀子,全都是自己的內庫出的。以後自己可不出了,不然自己非得倒架不可。

    講武堂自負盈虧,這是朱翊鈞認為的理想狀態。

    如果真的搞免費教育,那也要從底層,從低年級開始,而不是從這些勳貴子弟開始。

    “怎麼了?不妥嗎?”見曾省吾不說話,朱翊鈞轉頭看著他問道。

    “臣遵旨!”曾省吾連忙躬身道,他可不管這些,這是皇上定的,你們誰有意見,自己去找皇上。

    朱翊鈞點了點頭。

    考核完成了,這一千多人在食堂吃了午飯,這一頓飯是免費的。

    下午就是入學儀式了,校場上一套一套的軍服被搬了上來。每個人領取三套,一套是常服,也就是上一次畢業禮穿的那種。棉麻混織的,主要是便宜。

    另外兩套,麻多棉少,是訓練時候穿的,也很便宜。

    朱翊鈞自然不可能準備綾羅綢緞,雖然這些人買得起,可是那玩意太貴,經常更換根本穿不起。後世一套綢緞的漢服,便宜的大幾千,貴的就大幾萬。

    在大明也一樣,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穿的起的。

    老百姓的衣服大多是棉麻,也都是褲子上衣,還沒有腰帶,直接系一條繩子,朱翊鈞好歹還只給他們準備了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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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查

    換了軍服,配上儀刀,就是當初朱翊鈞弄得那種直刀。

    文官有佩劍的習慣,武將配的那種刀被人看不起,朱翊鈞就是要改變這種印象,所以才給他們配儀刀。說起來看著真的很好看,很精神。

    典禮的進行倒是很順利,朱翊鈞看完典禮之後就回宮了。

    剩下的事情也用不到他這個皇帝了,在說他都出來了一天了,皇上也不能總在外面不是。

    接下來的日子,朱翊鈞再一次閒了下來,張居正回來之後,朝廷的運轉瞬間就順暢了起來。什麼事情到了內閣都能給出合適的意見,朱翊鈞也認識到了自己和張居正的差距。

    沒讓朱翊鈞等太久,在收完了秋糧之後,入冬之前,張居正終於拿出了他的大招。

    一份名為“請清賬全國土地折”的奏摺遞到了朱翊鈞的面前。

    在這份奏摺裡面,張居正詳細的闡述了清賬田地的重要性,清查隱匿的土地也這個範圍之內。一時間朝廷震動,隨著消息的擴散,甚至有震撼天下的感覺。

    將張居正的奏摺放在桌子上,朱翊鈞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臉上的表情很淡然。

    “交閣部議處!”朱翊鈞將奏摺遞給了張鯨,然後開口說道。

    整個冬天朝廷都在忙碌議論這件事情,雖然爭論的很厲害,但是張居正做了好幾年的準備了,自然不會被擊敗,這一次他更是帶著破釜沉舟氣勢歸來的。

    過年的時候總是下雪,朱翊鈞事實上喜歡下雪的時候,但是不喜歡下雪。

    看著大學飄飄揚揚的,頗有一種自由自在安然自得感覺。

    站在坤寧宮的門口,身上披著大氅,朱翊鈞伸手接了一些飄落的雪花,雖然有些涼,可是朱翊鈞臉上的表情還是很享受。看了一眼身邊的王皇后,朱翊鈞笑道:“你不喜歡下雪嗎?”

    “臣妾不喜歡!”王喜姐點了點頭說道:“下雪天冷,會有不少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活不下去。”

    朱翊鈞淡淡的笑了笑,這麼久了,王皇后被自己的保護的很好,還是有些天真爛漫的感覺。換成成熟的妃子,這話是絕對不會在朱翊鈞的面前說的。

    聊天雪,聊點詩,聊點風花雪月,這多好,說什麼百姓啊!

    不過朱翊鈞也喜歡王皇后這樣,畢竟阿諛奉承的人多了,也不差皇后一個。伸手捏了捏王皇后的鼻子,朱翊鈞笑著說道:“這天下會有一天路無凍死骨的。”

    “妾身也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皇上在,肯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王皇后笑得很燦爛,自從進宮之後,她從忐忑不安,到現在甜蜜享受,全都是因為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溫柔、儒雅,做事雷厲風行,氣度非凡,凡是稱讚的詞語放到他的身上,王皇后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嫁入皇宮為後,還能遇上這樣的皇上,王喜姐很滿足。

    “走,雪小了,朕帶你去堆雪人。”朱翊鈞拉著王皇后的手,笑著說道。

    王皇后一愣,隨後笑著跟著朱翊鈞而去了。

    雖然說是皇帝和皇后堆雪人,事實上他們只是動手裝飾,比如插一個紅鼻子,朱翊鈞還把張鯨的太監帽子拿下來放在了雪人的腦袋上。

    玩累了,晚上在坤寧宮吃火鍋,這是朱翊鈞難得的閒暇時光。

    這個年朱翊鈞過很舒心,是他穿越以來過得最舒心的一個年。

    宮裡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軍隊那邊也按照自己想法進行了佈局。朝廷不再為銀子發愁,朱翊鈞鬆了一口氣,彷彿積壓在身上的壓力為之一鬆。

    過了年,朝廷就要開始實行清賬田地的事情了。

    剛出正月,朱翊鈞就接到了無數的奏摺,無一例外,全都是彈劾勳貴和宗室的,罪名就一條:侵佔田地!

    這一次大臣們顯然是有備而來,全都是有理有據的。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召集了五位內閣大臣議事,議事廳裡面點著檀香,朱翊鈞坐在龍椅上,五位閣臣坐在下面,大家都知道皇上召集他們是做什麼。

    “諸位愛卿,關於清賬田地的事情,你們說說看吧!”朱翊鈞將手中的奏摺遞給張鯨之後說道:“這些都是彈劾勳貴宗室侵佔田地的摺子,諸位愛卿也說說看法。”

    事實上,無論是朱翊鈞還是幾位閣臣,他們都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凡是大家都幹了,但是只能私下干,不能明面干的事情,文官們甩鍋已經是常事了。被推出來的必然是勳貴和宗室,畢竟這些人和皇帝的關係親近啊!

    文官就算是當一輩子,那也是一輩子完事,可是勳貴和宗室不一樣,那是真的與國同休啊!

    現在這件事情推出來,幾位閣臣也都知道,要看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朱翊鈞。

    “臣以為清賬田地勢在必行。”申時行最先開口道:“隱匿土地,不繳賦稅,絕對是不能容忍的。陛下應該下旨徹查勳貴以及宗室田產,凡是侵佔和隱匿的,侵佔的還田於民,隱匿的,全部充公。”

    馬自強接口道:“勳貴宗室的田地都是有規矩的,多出來的土地,必然是侵佔的。臣也以為當查,除去因公賞賜的田產,一律充公。”

    這兩個人說完,其他三個人就沒在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張居正。

    兩位閣老表態了,張居正在表態,那基本上這就是內閣的態度了。

    朱翊鈞也知道這件事情是反對清賬天地的人推出來的,要查就先從勳貴宗室下手,他們都知道勳貴和宗室都是最難纏的。一旦查到他們的頭上,這清賬田地能不能進行的下去,那就不一定了。

    “先生以為如何?”朱翊鈞轉頭看向張居正,笑著問道。

    “查!”張居正的回答很簡單,只有一個字。

    事實上張居正對勳貴和宗室侵吞土地也很不滿,這些人大肆的侵吞土地,比起士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說是大明一害。既然提出來了,那索性就查。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就查吧!”

    “成立一個勳貴宗室田地清查的臨時衙門,專門負責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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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震撼人心的數字

    “勳貴那邊定國公和英國公會參與,宗室那邊,朕也會讓人去,具體操辦還是你們內閣來做,讓戶部派人來做。”朱翊鈞開口說道。

    事實上讓勳貴和宗室參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能讓勳貴和宗室鬧騰,勳貴或許還差一些,可是宗室那邊真的就不好說了。讓人壓著點,不會出問題,朱翊鈞看了一眼張鯨說道:“你也跟著去,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朕!”

    朱翊鈞讓張鯨去盯著,實際上就是不想讓人在這裡面搞事情。

    事實上朱翊鈞很擔心有人在這裡面搞事情,而且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是真的會有人在裡面搞事情。肯定很多人不想看著這件事情順理成章的做下去,朱翊鈞都做好了打掉幾個勳貴的準備了。

    甚至是宗室那邊,朱翊鈞都準備下刀了,從嚴從重的處理。

    “陛下,臣會盯著這件事情的!”張居正見到朱翊鈞安排這麼多,自然明白他的擔心,開口說道:“馬上就是春耕了,這件事情要安排下去。”

    “要趁著春耕之前先弄起來,然後夏收之後正式開始清賬。”

    朱翊鈞點了點頭,在這個時代,農時是不能耽誤的,天大的事情也沒有農時來的事情大。

    皇上準許了大臣們的奏摺,準備全面核查勳貴和宗室的土地,從戶部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抽調人手,對所有的勳貴和宗室進行土地清賬。

    這一次的清賬不是在京畿之地,而是在全國,整個國家的勳貴和宗室,有一個算一個。

    這個消息出來之後,可以說哀嚎遍野,無數人開始搞事情了。

    朱翊鈞在皇宮裡面穩坐釣魚台,可是這幾天後宮就沒消停。李太后那邊總有人來,甚至連李太后的老爹李偉都進宮來了。這個貪財的老頭也不知道是捨不得那點錢,還是被人給蠱惑的。

    不過所有人都被李太后給擋回去了,包括他的老爹,朱翊鈞這邊倒是沒人來打擾。

    勳貴那邊這一次倒是安靜不少,這裡面定國公和英國公出了不少力,有他們壓著,也鬧騰不起來。加上講武堂和給與五軍都督府權力的事情,讓他們也知道該怎麼做。

    朝廷今年一整年的大事情就是清賬勳貴和宗室的土地,這件事在年初的時候就定下來了。

    朱翊鈞也不搞事情,他就安穩的坐著,給張居正站台。

    夏收之後,清賬土地正式開始,彈劾的奏摺也一下子多了起來,什麼仗勢欺人的,什麼欺壓勳貴的,什麼欺壓宗室的,一下子全都來了。

    朱翊鈞翻看這些奏摺,留下的只有冷笑,尤其是看得文官彈劾的時候,更是不屑。

    當初彈劾勳貴和宗室的是你們,現在為他們鳴冤的又是你們。不要說沒有欺壓的事情,就算是有朱翊鈞也不打算管,讓你們被欺壓也好,省的做事情不知道輕重,要知道心懷畏懼。

    事實上朱翊鈞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情,表面上東廠張鯨帶人盯著,私底下內廠也在盯著。

    很多人都不想把隱匿的土地交出來,這就要防備著土地轉移和交易了,朱翊鈞特意下了旨,凡是萬曆七年以後,勳貴和宗室土地全都不許出賣。

    出賣的土地也被會認定為無效,這一條一出來,更是哀鴻遍野。

    那些勳貴家奴手下亂七八糟的人手一大堆,把土地分散給他們,這樣的事幹的不要太熟練。朱翊鈞這一次就是要把他們的土地全都清出來。

    釐定準確的田畝,為以後的全國清查打下根基,同時也為以後全國的田稅收取做根基。

    這件事情是朱翊鈞想讓張居正做的事情,要是等到自己登基之後去做,鬼知道會做成什麼樣子。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欺上瞞下的動手腳,也不是沒有。

    現在張居正聲勢無兩,這麼多年的經營下來,黨羽遍佈全國。

    要知道張居正的人可不光是他提拔的人,從老師徐階開始,到後來的高拱,連同他做首輔之後提拔起來的人,絕對是黨羽遍天下。基層的官吏願意巴結他的人,願意為他做事情的人很多。

    很多時候就是這麼悲哀,皇命他們不放在眼裡,但是權臣和太監的命令,他們卻不敢違背。

    朱翊鈞也思考過,皇帝做事要講規矩,這個國家是你的,如果你都不講規矩,那你怎麼指望別人講規矩?但是權臣和太監不一樣,他們的立場就不一樣。

    整件事情推進的很順利,到了萬年八年的四月,所有勳貴和土地的清賬全部完成了。

    送來魚鱗冊的這一天,朱翊鈞在文華殿見了張居正。

    一年的忙碌下來,張居正明顯蒼老了不少,這一年整個國家的運轉,大事情小事情全都要操心勞力。在加上清賬土地的事情,他也是累的夠嗆。

    不過這麼多年張居正底蘊也顯示出來了,他有一隻願意為他做事的文臣。

    無論是地方官吏,還是六部內閣,無論這些人是為什麼聚集到張居正的身邊的,但是這些人能夠按照張居正的命令去做事,哪怕稍稍打一些折扣。

    說實話,朱翊鈞對於這一點是很羨慕的,這也是他不敢拋開張居正的原因。

    如果自己來做,那就真的需要從新培養自己的心腹,培養自己的人手,那樣花費的時間會很長。可是不培養,你的手下不聽你的,你能做成什麼?

    “給先生搬一把椅子來!”朱翊鈞看著兩鬢斑白的張居正,語氣輕柔的說道:“先生辛苦了。”

    張居正有些疲倦的笑了笑:“謝陛下關懷,事情做完了最重要。這些新清理出來土地的魚鱗冊,全都是這一次從勳貴和宗室名下清理出來的藏匿土地。”

    “扣除強佔還民的田地,這一次總計清賬出藏匿土地三十六萬七千八百二十六頃。”

    朱翊鈞一愣,有些遲疑的看著張居正問道:“這麼多?”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一頃地是一百畝,雖然這個時代的一畝地比起後世的要小,也不是公畝,但是朱翊鈞也大約的測量過,這個時代的一畝地也有630多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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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神器

    徐階佔田地二十四萬畝,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可是現在居然請出了三十六萬頃,可見這些勳戚宗室的土地有多少人了,關鍵是不交稅。

    以大明現在的土地和人口,朱翊鈞是不反對大地主存在的,況且馬上就要到小冰川期了,有糧食心裡面也不慌。

    朱翊鈞關心的稅,你這麼多地還不交稅,這就不合適了。

    勳貴和宗室按照爵位擁有的土地都是定死的,這些土地也都是不交稅的,這是符合大明法律規定的。不過隱匿的土地,就不合規規矩了,徹底的耍流氓。

    “這些土地先生準備如何處置?”朱翊鈞看著張居正,開口問道。

    “臣準備分天給沒地的百姓。”張居正躬身說道:“畢竟這些土地也要有人耕種,把土地分給百姓,原本種植這些土地的百姓也有一個活路。”

    “朝廷上下也能夠收到更多的賦稅,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張居正的辦法聽起來不錯,可是朱翊鈞卻認為不怎麼樣,真的要這麼幹了,自己什麼錢都拿不到,那不是白弄了。至於納稅,朱翊鈞就只能呵呵了。

    分下去,沒幾年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樣子,這個可不行。

    與張居正的想法不一樣,朱翊鈞想要的是全民納稅,哪怕是自己這皇帝,也要納稅。畢竟內庫和皇莊都是皇上的私產,大明的國庫和皇帝的內庫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大明的問題不是土地兼併,而是朝廷沒錢,收不上來稅。

    這一點朱翊鈞早就看清楚了,朝廷有錢可以買糧存糧,豐年存糧,保證糧價,以免穀賤傷農,災年放糧,賑濟災民,就是因為沒錢,你買糧都沒錢,窮的當褲子,這才是根本問題。

    把人力全都束縛在土地上,自己後面要做的事情怎麼辦?後面可是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人的。

    “朕覺得這些土地不如出賣了吧!”朱翊鈞淡淡的說道:“無論是勳貴還是士紳,只要想要,全都可以出錢買。朝廷可以再各省舉行一次土地交易,價高者得。”

    朱翊鈞覺得這些地肯定能賣上一大筆錢,到時候就能辦很多事情了。

    “當然了,稅也不能不交,這些地全都登記在冊,無論誰買了,每年該交的稅還是要交的。”

    張居正一愣,這麼幹有人會買嗎?張居正覺得可能性不大。

    土地出產有限,百姓之所以願意投現,就是因為佃租比賦稅要低。地主出租土地,免了稅,繳上來的地租都是他的收入,如果地租還要交稅,那肯定會造成地租上漲。

    佃農既要負責地租,又要負責交稅,這壓力很大啊!

    土地產量低,這麼種地,佃農怕是連飯都吃不飽啊!

    張居正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態度認真的把事情和朱翊鈞解釋了一遍,明確的告訴朱翊鈞,這麼幹是不行的。這些土地原本都是有佃農的,你現在賣回去,那些勳貴宗室只會變本加厲的盤剝佃農。

    一家五口的佃農,拚命的種地,交了地租田稅,怕是要餓一半的肚子啊!

    “張鯨,去把東西給先生拿來!”朱翊鈞看著張鯨,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笑著對張鯨說道。

    張鯨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吩咐小太監去拿東西了。

    時間不長,幾個小太監就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朱翊鈞也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托盤的前面。伸手拿起了一個圓形的東西,對張居正是說道:“先生,這個叫土豆!”

    “能做菜,也能充飢,這個是煮的,這個是烤的,先生嘗嘗看。”

    張居正看著手中圓乎乎的蛋蛋,伸手掰了一塊,然後咬了一口,很是綿軟,點了點頭。

    “土地可存放幾個月不壞,畝產三千斤!”說道這裡,朱翊鈞笑著說道:“在朕的皇莊裡面,最高產的一年,畝產達到了五千斤。”

    “多少?”張居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千斤?”

    張居正這些年都在忙著當官,也沒有心思關係種地的事情,事實上大明的文官都是這個德行。

    土地和地瓜的推廣,甚至要等到崇禎年間的徐光啟。朱翊鈞來到大明之後就讓人找種子,讓人種,現在終於到了拿出來的時候了,這才是神器。

    “這個叫地瓜,畝產千斤,這個是烤的,先生嘗嘗,朕最喜歡吃。”說著朱翊鈞掰了一塊烤地瓜遞給張居正。

    張居正拿起吃了一口,這個也能畝產千斤?

    朱翊鈞又拿起了一根玉米,然後對張居正說道:“這個叫玉米,它就是糧了,可以磨面,這個是玉米面的餅子,先生嘗嘗看,味道還是不錯的。”

    玉米面的餅子朱翊鈞就沒吃,又不是發麵的饃饃,有點噎,吃著費勁。

    張居正掰了一塊玉米餅子,有些遲疑的說道:“陛下,這,這。”

    “這些都是朕讓人在皇莊種的,已經有好幾年了,朕原本還想著怎麼推廣出去,這一次就是一個好機會。買地的人,皇莊可以提供種子。”

    朱翊鈞笑著說道:“種了這些東西,交了租子和田稅,佃農也能吃飽飯,對了,地租給朕定死了。”

    “買地的這些人,地租只能按照朝廷的規定收,多收不行,但是少收可以,這個叫上限,不能讓他們亂收租子。朝廷的賦稅都是有定額的,地租怎麼能亂收。”

    “至於如何讓他們相信這些作物的產量,我想朕和先生的話,沒人敢懷疑吧?”

    張居正點了點頭,這個當然,當今天下敢懷疑他和皇上話的人,那是活夠了。

    “朕會東廠的張鯨帶著聖旨出京,一地一地的進行拍賣,相對應的種子也會帶過去。皇莊那邊會有熟悉種植的人跟過去,教導他們怎麼種植這些東西。”

    張居正聽著朱翊鈞的話,何著自己這位皇帝學生都準備好了?

    “先生以為朕的安排如何啊?”張居正點頭道:“自然是好的。”

    現在張居正除了對於糧食的產量持懷疑態度,其他的東西都覺得不錯,真的要是能做到,那好處就多了。百姓得活,朝廷也能得到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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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夜,無眠。

    離開了皇宮,張居正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了關於地瓜和玉米的事情,事實上調查起來根本就沒什麼難度。這些東西原本朱翊鈞也沒瞞著,皇莊那邊找人一打聽就明白了。

    張居正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土地發賣和新種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最先的拍賣自然是從順天府開始。不限士紳,不限宗室和勳貴,感興趣的人不是一點點,於是京城就熱鬧了。

    在這個是時代,土地是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了,加上新種子也足夠吸引人了。

    有人還發現其他的地方也有人種植土豆和地瓜,只是沒被推廣開,但是產量的確很驚人,於是買土地便再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無數的勳貴和宗室都想把自己的田買回去。

    對於這件事情朱翊鈞就交代給戶部和張鯨去操辦了,放出有人種植過新種子的消息之後,朱翊鈞就沒再關注過這件事情。

    在買賣土地吵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朝廷開始議論另外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全國的土地清查。

    自從完成了勳貴和宗室的土地清查,大家都知道全國的土地清查根本就無法阻擋了。這件事情再一次被提起來,上奏摺反對的人都很少。

    張居正認為這件事情要趁熱打鐵,趁著臨時衙門還在,開始找一個省份試行。

    紫禁城,文華殿。

    內閣大臣,六部尚書齊聚,這一次為的就是探討關於全國土地清查的事情。有沒有必要的問題,根本不在今天的議題之內,今天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哪個省份試行。

    “這一次的清查,軍隊的屯田也要算在內,軍隊開墾的荒地,一律不准混入有司開墾數內,以免滋擾,單獨成冊。”張居正看了一眼定國公和英國公他們,先開口說道。

    軍隊的屯田也是一個大麻煩,這件事情早晚也要解決,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關於在哪一省開始清賬田地的問題,臣以為在江西最為合適。”張居正這一次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就說出了他心中所想,那就是江西。

    “臣以為單一一省略顯單薄了一些!”申時行想了想,開口說道。

    “南方江西可以,臣以為當在北方選一省,這樣南北各一省,有個比照,也好辦一些。”

    申時行的話讓不少人都點了頭,兩個省一起來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朱翊鈞轉頭看向了張居正,笑著問道:“先生以為如何?”

    “回皇上,臣以為可行!”張居正沉吟了片刻,點頭說道:“北方這一省,臣以為當放在山西,山西是屯田大省,位置有很重要,臣以為放在山西比較合適。”

    這一次眾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張四維,山西可是他的老家啊!

    張四維卻是面色絲毫不變的說道:“那就山西吧!臣也覺得山西合適。”

    第一批清查的兩個省就這樣定了下來,山西和江西,朝廷再一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到了萬曆九年十二月,這兩省的清賬土地也完成了,江西奏報:全省六十六州縣官民塘池原額外,丈出地六萬一千四百五十九頃五十四畝。

    查出南豐縣各佃糧租田四萬七千三百石,武寧縣未賣沒官田三百七十一畝,通行認價出賣,得銀三萬六千四百九十兩。

    這份奏報上來之後,朝廷正式開始在全國展開了土地清賬。

    最先完成的省份是山東,山東撫按何起鳴、陳功首先奏報該省清丈結果:全省軍民屯糧地、民地,原額總計七十六萬三千八百五十八頃,丈出地三十六萬三千四百八十七頃。

    屯地原額為三萬六千九百一十五頃,丈出地二千二百六十八頃。

    到了萬曆十萬,各省份的奏報也全都送到了京城。

    萬曆十年三月初六日,遼東巡撫周永泰丈出屯地八千九百零三頃五十餘畝,屯糧十九萬九千八百四十餘石;科地、米地二萬四千一百八十八頃七十餘畝,科糧地米九萬零九百餘石。

    萬曆十年五月初九日,戶部復廣西巡按郭應聘奏經清丈該省田糧,除補足國初原額外,多餘官民田七百六十八頃八十七畝,該糧三千八百九十八石。

    張居正府邸。

    已是深夜,張居正依舊坐在書房裡面忙碌著,臉上的神情時而輕鬆,時而嚴肅。

    張敬修從外面走了進來,將父親的燈挑亮了一些,見父親抬頭看自己,這才開口說道:“父親,天色已經不早了,該歇息了,事情總是忙不完的。”

    慈愛的看了一眼兒子,張居正笑著說道:“快了,快了,各省的土地清賬已經完成了。今年的稅收肯定能好很多,加上這兩年新作物的推廣,朝廷的太倉存糧以夠十五年支用了。”

    “國庫存銀也有四百多萬兩,為父的事情就快做完了。”

    看著父親斑白的頭髮,張敬修有些鼻子發酸,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孩兒祝父親早日完成心願!”

    這幾年,父親是如何的忙碌,是如何的操勞,張敬修全都看在了眼裡。

    “為父在寫一份奏摺,關於減免歷年拖欠錢糧的。”張居正見兒子的樣子,笑著說道:“這一次清賬過程中,故意拖欠錢糧的,大部分已經追繳了。”

    “剩下那些實在追繳不上來的,他們是真的繳納不起了。”

    “朝廷現在寬裕了,我就想請皇上免了這些人的賦稅,不能逼著他們活不下去啊!”說道這裡張居正笑著說道:“罷了,那就明日在寫,我這就休息了,你也睡去吧!”

    紫禁城,乾清宮。

    雖然是深夜了,可是朱翊鈞也沒睡,站在窗口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朱翊鈞面無表情的靜思。

    萬曆十年了,自己來到大明也十年了,從一個十歲的小皇帝,長到了二十歲,成為了大明的少年天子。

    握了握拳頭,朱翊鈞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張鯨,給朕拿一壺酒來,朕睡不著了,對月飲酒也算是不錯的事情,喝一點,沒準就睡得著了。”

    這一夜,朱翊鈞喝醉了,被太監抬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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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傾倒

    大明萬曆十年,六月十八,陰雨。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張居正,臉上帶著一抹笑容:“先生今日進宮,有何事要與朕說?”

    “這是臣的奏摺!”張居正將奏摺遞給張鯨,然後開口說道:“臣想請減免各地積年所欠稅銀的,朝廷現在日子好過了,也該讓百姓鬆口氣了。”

    “很多百姓不是不想交稅,是交不起稅了。”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笑著說道:“交閣部議處吧!”

    朱翊鈞沒有翻看奏摺,而是直接遞給了張鯨,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交給閣部議處,事實上就是讓張居正做主了。

    “先生,今天陰雨,衙門也沒什麼事情,陪朕吃頓飯吧!”朱翊鈞看著張居正,笑著對張鯨吩咐道:“讓御膳房準備豐盛一些,朕想和先生多聊聊。”

    事實上自從進來之後,張居正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皇帝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

    只不過朱翊鈞不說,張居正也不能問,便笑著說道:“臣遵旨!”

    飯菜很快就擺了上來,這次沒有按照分餐制進行分桌,朱翊鈞拉著張居正做到了一張桌子上。事實上這是很失禮的一件事情,朱翊鈞卻非要堅持這麼做。

    見張鯨拿著酒壺要斟酒,朱翊鈞對著他擺了擺手,伸手將酒壺拿了過來。

    拿著酒壺,朱翊鈞笑著給張居正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張居正的臉上閃過一抹惶恐,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話“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事實上張居正被朱翊鈞的做法給嚇到了。

    朱翊鈞卻不在意,也沒有去看張居正的眼神,而是笑著說道:“朕敬先生一杯!”

    端起酒杯,張居正一飲而盡,然後就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等著朱翊鈞開口說話。

    朱翊鈞沒有說什麼,而是拿起酒杯,再一次給張居正倒上,這才開口說道:“先生,朕今年二十歲了,前十年是在父皇的教育下長大了,後十年是先生教育朕長大的。”

    “朕心中甚是感激先生,這杯酒敬先生十年教育之恩情!”說著朱翊鈞再一次把酒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張居正陪著朱翊鈞又喝了一杯,依舊表無表情,也沒開口說話。

    “十年前,朕初登帝位,心中甚是惶恐不安,唯恐有負先皇所托,有負大明的列祖列宗。如果不是先生,朕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做這樣一個皇帝。”

    這話倒是朱翊鈞的心裡話,十年前他穿越而來,前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十年來,自己跟著張居正學著如何治理天下,學著如何做一個地方,如果不是這十年張居正的傾心教導,朱翊鈞覺得自己到不了今天,很多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十年來,先生為大明夙夜憂嘆,嘔心瀝血,使得大民從入不敷出,到現在的庫銀充足,先生功勞甚重。”

    “朕曾經也想過,從古至今,扶幼安天下之臣,有幾何?唯諸葛孔明與先生爾。”朱翊鈞說道這裡又給張居正倒了一杯酒,笑著說道:“這杯酒,朕替大明敬先生,敬先生對大明的功勞。”

    兩世以來,朱翊鈞對張居正的評價都很高,這句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以一己之身,為危機四伏的大明延續了五十年國祚,唯張太岳爾。

    如果不是張居正,或許大明連三大征都撐不過去,或許大明等不到崇禎就已經亡國了。如果不是張居正,大明真的沒錢沒兵去打什麼三大征。

    這杯酒喝了之後,朱翊鈞一改嚴肅的氣氛,與張居正說起了家常。

    從讀書之時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話也說了很久,直到最後喝多了,朱翊鈞再一次被太監抬回了床上。

    張居正出宮之時都帶著疑惑,陛下今天這還是怎麼了?

    大明萬曆十年,六月二十日,陰雨。

    這一天,一件震撼所有人的事情發生了,內閣首輔大學士張居正在內閣暈倒了。大家手忙腳亂的抬著張居正回到了張府,宮裡面的御醫也趕了過去。

    朝廷上下一片惶然,事發突然,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外面陰雨的天,臉上沒什麼表情。

    在朱翊鈞的身後,司禮監幾位太監全都在列,大家都屏氣凝神的躬身站著,沒人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現在整個宮裡的氣氛都很微妙,甚至整個京城的氣氛都很微妙。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一個太監跑進來撲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顫抖著聲音道:“皇爺,張閣老,張閣老卒了!”說完就趴在地上不再動了。

    站在朱翊鈞身後的太監們也都是一臉的駭然,然後就轉過頭去看朱翊鈞。

    這個時候朱翊鈞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到一邊,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慘笑著向地上倒去:“學生,送先生!”

    大明首輔張居正走了,留下的是一份還沒實行的減免賦稅的摺子。

    這一天,天氣陰雨,天地同悲。

    朱翊鈞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太監,開口說道:“張鯨,東廠坐探全都動起來,但凡有串聯鬧事者,抓,有散佈謠言者,抓,東廠護衛張府,如有鬧事者,殺!”

    “老奴領旨!”張鯨趴在地上磕頭,然後站起身子,猛地向大門外走去。

    看了一眼張誠,朱翊鈞開口說道:“傳旨龍武左衛和京營提督衙門,緊守駐地,不得擅動,你帶這人去盯著,沒有朕的聖旨,不許動一兵一卒。”

    “是,老奴遵旨!”張誠也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子轉身向外面而去。

    朱翊鈞看著徐德,開口說道:“徐德,內廠也給朕動起來,偵查京城大街小巷,三教九流,有趁機鬧事者,抓,如有拒捕者,斬!”

    “奴婢遵旨!”徐德也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轉身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陳矩,朱翊鈞開口說道:“你出宮一趟,傳旨給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命他即刻進宮,同時傳旨有司衙門,嚴守職位,任何人不得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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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靠山

    張居正死了。

    這個突然的消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大家都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變天了!

    紫禁城,乾清宮。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起來吧!”

    劉守有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雖然做了這麼多年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可是劉守有進宮的次數都有限,他一直都是聽張居正的。現在張居正突然死了,自己被皇帝第一個召見入宮,劉守有的心裡面忐忑非常。

    “劉愛卿,你在錦衣衛時間不短了吧?”朱翊鈞站起身子,一邊從龍椅上走下來,一邊開口說道。

    “回皇上,十一年了!”劉守有不敢怠慢,連忙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是啊!十一年了,那是夠久的了。”

    這一句看似感嘆的話,直接把劉守有嚇了一跳,難道皇上真是覺得自己該讓位了?劉守有有些不明白,即便是想換人,可是這樣太急切了吧?

    朱翊鈞看了一眼劉守有,直接說道:“那就好好幹,朕希望你能為朕在效命十一年,像以前一樣。”

    “臣定當盡忠於陛下!”劉守有面容一肅,連忙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擺手道:“行了,下去吧!這幾日錦衣衛嚴盯京城,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

    “臣明白!”劉守有躬身答應,然後說道:“臣告退!”

    看著劉守有的背影,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這是一次提醒,也是一次警告,如果劉守有聽話也就罷了,要是不聽話,肯定是要換掉他的。

    “皇爺,張閣老來了!”張鯨恭敬的站在朱翊鈞的身後說道。

    聽到張閣老的稱呼,朱翊鈞略微有些恍惚,嘆了一口氣,朱翊鈞道:“朕就不見他了,你傳旨張四維,讓他為治喪大臣,全權操辦張先生的喪事。”

    “老奴這就去!”說完這句話,張鯨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事實上這一天朱翊鈞早就有所預料,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朱翊鈞還是有些悵然若失。張居正死了,自己的心裡面覺得空落落的。

    走到龍書案的前面,招來小太監磨墨,朱翊鈞提起筆來寫了一句話:*******,*******!

    見到張鯨走了過來,朱翊鈞對張鯨說道:“把這副字送去張府,這是朕給先生的。”

    雖然聊聊兩句話,可是這樣代表著朱翊鈞對張居正的評價。這兩句話的評價,自然是極高的,張鯨接過了這張紙,一句話沒說,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朱翊鈞的這兩句話傳出去,瞬間就把張居正給拔高了起來,因為這代表著皇帝對張居正的評價。

    不過也有人不開心,於是他們準備在試探一番,關於張居正的謚號就提上了日程。相比於朱翊鈞對張居正的評價,這個才算是大家認可的蓋棺定論。

    總結一生的評價,全都在這兩個字裡面,沒人能不在意。

    “陛下,關於張首輔的謚號,內閣擬定了幾個,還請陛下過目。”張四維將一份摺子呈了上去,然後面無表情的退後一步,靜靜的等待著朱翊鈞看奏摺。

    打開張四維遞上來的奏摺,朱翊鈞發現上面的謚號有三個。

    文正、文忠,以及最後一個文恭,看了這三個謚號,朱翊鈞眼睛微眯,提起頭看向了張四維。你們這個試探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張膽了?朱翊鈞淡淡的把奏摺放在了龍書案上。

    文字肯定沒得說了,文正,這個是最高評價了,大明從立國至今,謚號文正的大臣有兩個:李東陽、謝遷。

    李東陽,以“柄國十八載,清節不渝”得以謚文正,謝遷則以立身持正,反對劉瑾被貶,得以謚號文正。如果張居正被謚號文正,那他將是大明朝的第三個謚號文正的大臣。

    至於文忠,那就次一檔了,至於後面的文恭,也許不低,但是對於張居正來說,那就是徹徹底底的貶低。

    三個謚號,代表了三種意向,皇上對張居正的態度究竟如何。

    文正,則代表朱翊鈞對張居正心懷感激,文忠,則代表稍有不滿,但是尚念舊情,文恭,對張居正極為厭惡,大家可以併肩子上,找張居正算賬了。

    朱翊鈞看了一眼張四維,淡淡的說道:“為什麼不能單謚“文”?”

    雖然文正謚號夠高,可是不是最高,單謚“文”,這才是最高的謚號。有明一代,一個沒有,不過提到這個單謚“文”,張四維直接就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王安石。

    謚號“文”,世稱王文公,自號臨川先生,晚年封荊國公,世稱臨川先生又稱王荊公。

    皇上要給張居正上大明從來沒有過的謚號“文”?這句話一出來,張四維都嚇到了,半晌沒回過神,也沒有開口說道,他怎麼也想到,皇上居然要給張居正謚號“文”!

    “文”可是最高的謚號了,朱熹就是謚號文,張居正怎麼能謚號文呢?

    朱翊鈞不管張四維是不是想的明白,繼續說道:“張先生的功勞大家有目共睹,朕覺得謚號“文”就很合適,對張先生來說,也算是一個中肯的評價。”

    張四維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中肯嗎?張居正謚號“文”,怎麼也不覺得中肯啊!

    “傳旨吧!”朱翊鈞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說道。

    看著張四維轉身出去,朱翊鈞目光也嚴厲了起來,你們既然想試探,那朕就讓你們試探一個夠,朕倒是要看看,你們試探了之後,到底會怎麼樣。

    誰先跳出來,就把誰給打回去,這一次朱翊鈞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事實上,朱翊鈞這麼做也考慮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撫人心。

    安撫的不是別人的人心,是張居正這一系人馬的人心,或者說是改革派的人心。人亡政息,這個詞語一點都不新鮮,朱翊鈞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不要想了。

    朱翊鈞這麼做也是在豎旗,改革派可以到朕這裡來了,朕,以後就是你們的靠山。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2
第一章 動起來

    皇上要給張居正謚號“文”,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瞬間震撼了無數人,不少人的眼睛都要掉地上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謚號“文”?

    原本大家能接受的最高也就是文正了,怎麼皇上還要拔高?

    在張居正死的第三天,宮裡面又傳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朱翊鈞要駕臨張府,親自祭奠張居正。

    大家都看出來了,皇上這是要高捧張居正的節奏。

    事情也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到了第三天,朱翊鈞的御駕駕臨張府了。

    從御輦裡面下來,朱翊鈞面無表情的看著掛滿白幡的張家大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家子弟,朱翊鈞邁步走向了張敬修,伸手將張敬修給攙扶了起來。

    “免禮吧!”朱翊鈞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人,開口說道。

    等到大家都站了起來,朱翊鈞拉著張敬修走進了張府,徑直來到了張居正的靈堂。朱翊鈞親筆書寫的那句話就擺在靈堂上,非常的顯眼。

    *******,*******!

    朱翊鈞接過張鯨遞過來的香,給張居正上了一炷香,這才來到了偏廳。

    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張敬修,朱翊鈞面容嚴肅的開口說道:“愛卿有什麼事情可與朕說,先生一生為大明操勞,為國盡忠,無論愛卿有什麼要求,朕無不允。”

    “皇上對家父信任有加,賞賜豐腴,皇恩已是深厚,臣以別無所求!”張敬修連忙跪倒在地上,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先生一生為國,今朕痛失先生,實乃天奪朕之心肝,乃錐心之痛。張鯨,宣讀旨意吧!”說完這句話,祝一句就轉頭看向了張鯨。

    伸手拿過一份聖旨,張鯨輕輕的展開,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江陵張居正者,精世忠臣,乃朕之肱骨也,今天奪朕臣,朕心甚哀之。”

    “先生生前負有經天緯地之才,道德博文,慈惠愛民,自為內閣首輔以來,內外賓服,大慮克就,內外用情,清白守潔,圖國忘死,實乃大明忠臣良臣。”

    “朕心念之,謚號“文”以彰其功,追封“忠正侯”,欽此!”

    “臣領旨,謝恩!”張敬修恭敬的趴在地上磕了頭,大聲的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這句話,這才雙手接過了聖旨,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這兩天的擔心不復存在,這兩天的驚恐也不復存在了。

    朱翊鈞在張府並沒有多呆,很快就回了乾清宮。

    不過朱翊鈞的這道聖旨卻掀起了波瀾,不但給張居正謚號“文”,還追封了忠正侯,這評價真的是大明立朝以來最高了。讚歎者有之,羨慕著有之,妒恨者有之,但是都會有一種情緒:吾當如是!

    回到乾清宮,朱翊鈞叫了四個人,這四個人就是朱翊鈞手下四個間諜頭子。

    司禮監秉筆奉旨提督東廠辦事太監張鯨,司禮監隨堂奉旨提督內廠辦事太監徐德,司禮監秉筆奉旨提督御馬監太監張誠,左都督、太子太傅、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

    原則上張誠不算特務頭子,但是御馬監的諜報部門已經建起來了,這幾年運轉的還算順利。

    整個軍方的間諜和監控全都是御馬監在操作,現在已經頗有成效了。

    “你們四個人中,三個內侍,劉愛卿奉旨提督錦衣衛,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軍,你們四個都是朕的親近之臣。朕現在有一件事情交代你們去辦,希望你們別讓朕失望。”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不負陛下重託!”四個人連忙跪倒在地上,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張鯨,開口說道:“張鯨,發動東廠明的暗的人手,宣傳張先生的功勞,同時宣傳朕對張先生的信重之恩,以及朕給予張先生的死後哀榮。”

    “各大青樓,讀書人留戀之地,安排人去說,讓他們都知道為朝廷做事,為朕做事,朕不吝賞賜。”

    張鯨連忙說道:“老奴明白!”

    朱翊鈞又轉頭看向了徐德,開口吩咐道:“梨園開講張先生的話本,從張先生科舉的事情開始說,著重說他的報國情懷,他不是有一個落榜的事情嗎?宣傳出去!”

    “讓你的人在市井下層,給朕動起來,把張先生的事蹟散播出去,同時也要散播朕對張先生的死後哀榮,總之就一句話,朕與先生,乃君臣典範。”

    “記住,不要提唐太宗和魏徵,如果要說,唐太宗和長孫無忌,知道嗎?”

    徐德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唐太宗在魏徵死後差點刨了他的墳,這件事情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絕對不能提起。諸葛亮也不能提,白帝城託孤雖然是君臣佳話,可是劉禪是什麼貨色?

    自己幼年登基,先皇託孤,全都太像了,可是自己在這個故事裡面就成了劉禪了。

    這個要不得。

    “劉守有,錦衣衛的人也動起來,把消息散出去,從行走南北的商戶入手,說法和他們一樣。”說完劉守有,朱翊鈞又把目光轉向了張誠。

    “張誠,御馬監的人也動起來,在軍中把消息散播出去,你與他們三個不同,你主要散播的是朕對先生的封賞。要讓人覺得,只要為朕賣命,為大明立功,朕絕對不會吝惜封賞。”

    “哪怕是封妻蔭子,許以公侯之位也在所不惜,明白嗎?”

    “奴婢明白!”張誠也連忙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面容嚴肅的看著四個人說道:“這件事情不許走露風聲,事情要辦得漂亮,誰要是給朕辦砸了,朕絕對不會輕饒。”

    “去吧!”

    聽了朱翊鈞的這句話,四個人轉身向外面走去,大步流星。

    大明朝的四個特務機關全力動員,當天就見到了效果,梨園茶館酒肆開說張居正的話本。在梨園裡面,甚至來了長篇話本,第一話就是“賢臣初現世”,講述張居正出生。

    什麼“天降祥瑞文曲星下凡”,各種神話傳說一個勁被抬出來扣到了張居正的頭上。

    其他的場合也一樣,到處都有人高談闊論張居正的豐功偉績,同時也吹捧張居正和朱翊鈞的君臣關係,以及師徒之情。

    外地不知道怎麼樣,整個京城的風向瞬間就被帶到了這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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