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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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劉顯進京

    聽到朱翊鈞這話,王皇后頓時害羞了起來,拉著朱翊鈞的手,有些扭捏的嬌嗔道:“皇上!”

    這聲音聽得朱翊鈞直咳嗽。

    “行了,別搖了。”朱翊鈞制止了王皇后,又開口說道:“朕是想告訴你,朕雖然是皇上,可是朕也是你的男人,朕會好好待你的。”

    王皇后點了點頭,眼圈微紅的說道:“臣妾明白的,皇上。”

    很快飯菜就準備好了,兩個人溫馨的吃了一頓飯,顯然朱翊鈞的話還是很有用的,王皇后這一次就比較放得開了,與朱翊鈞有說有笑的。

    在朱翊鈞陪著皇后吃飯的時候,通州碼頭來了一艘船。

    這是一艘不算大的船,船頭掛著的旗子上面寫著:京營提督劉!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這個提督是什麼官,可是看著船幫站著的士卒就知道,這位肯定是一位武將。正午時分,船緩緩的靠了岸邊,一個年輕人面帶興奮的站在船頭。

    “爹,咱們到京城了!”年輕人的身上穿著盔甲,腰間掛著一口大刀。

    比起普通的刀,這把刀要大很多,一看就頗有份量。

    聽了這話,船裡面走出了一個老者,鬚髮皆白,但是精神頭還不錯。只不過一路走來,風塵風塵僕僕,看起來有些疲倦,聽了兒子的話,笑著點了點頭。

    目光掃過兩岸,老者神情略微有些複雜,似乎感嘆過往,又似乎在擔憂前路。

    在岸邊上,一隊人馬早就等在這裡了,京城新成立的左龍武衛提督俞大猷站在岸邊,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正是他的兒子俞咨皋。

    見到船上下來的老者,俞大猷笑著迎了上去:“賢弟,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老者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朱翊鈞剛剛加封的京營提督劉顯。

    老友重逢,自然是喜慶異常,兩個人笑著互相問候,這才給身邊的兩個人年輕人做了介紹。俞大猷拉著兒子說道:“這是我家的,咨皋,見過你劉叔叔的!”

    “小侄見過劉叔叔!”俞咨皋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道。

    劉顯上下打量了一番俞咨皋,發現這是一個黑臉漢子,身材很高大,關節粗大,手上也有老繭,看的出來也是勤於練武,便笑著說道:“很不錯,兄長後繼有人!”說著讓人遞過來一把刀。

    “這把刀是我年輕時候征戰用的,送給你,多多上陣殺敵。”

    俞咨皋頓時受寵若驚,連忙伸手把刀接過來,躬身道:“小侄謝過叔叔厚賜!”

    劉顯笑著點頭,然後把身後的年輕人拉了過來,對俞大猷說道:“我兒子劉綎,小時候你見過,一晃這麼多年了,咱們也都老了啊!”

    俞大猷也打量了一番劉綎,笑著說道:“怪不得你的刀傳不下去了,原來你兒子比你強啊!”

    劉綎的刀可比劉顯的大了一號不止,顯然走得勇猛的路子。

    “好,很好,兒子就要比老子強!”俞大猷笑著說道:“看來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用得上了!”說著俞大猷讓人拿來了一把弓:“這把弓可是好東西,送給你了。”

    雙方沒有過多的客氣,一起上了馬車趕奔京城。

    劉顯和俞大猷一起上了馬車,劉顯也有話要問俞大猷。

    “賢弟,這一次怕是我害了你啊!”俞大猷有些苦悶的說道:“如果不是我舉薦賢弟,賢弟也不會到京城來趟這一趟渾水,賢弟勿怪啊!”

    劉顯一愣,怎麼一上來就這麼說?劉顯便問道:“兄長此話從何說起?”

    “原本皇上讓愚兄舉薦一個人整訓經營,愚兄覺的賢弟資歷和本事都是足夠的,加上在南邊也立了不少功勞。”說道這裡,俞大猷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愚兄也不想看著賢弟在南邊苦熬,畢竟年歲不小了,在熬下去身子先受不了了。”

    俞大猷這話可不是瞎說的,俞大猷比劉顯大了十二歲,可是看起來劉顯比俞大猷還老,當然,這裡面也有這幾年俞大猷在京城調理的結果。

    自己享受著,俞大猷也想讓兄弟回來調理一下。

    “只不過愚兄沒想到皇上會設立提督。”俞大猷說道這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皇上此舉,賢弟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聽了俞大猷的話,劉顯卻笑了:“兄長原來是說這個。”

    “我覺得沒什麼,陛下看重是好事情,咱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心裡面難道不明白?很多敗仗是打仗的人的原因嗎?是咱們不能打?還是手下的人不賣命?”

    “不是,都不是,是因為戰陣之事咱們說的不算。”

    “打個仗,指手畫腳的人一大堆,懂得也說,不懂得也說。貪墨軍餉多如牛毛,貪功為己有的,大有人在,下面的人誰願意賣命?能到手六成軍餉,我都偷著樂。”

    “這幾年張閣老主政,這種情況好了不少,可是以後怎麼辦?”

    聽了劉顯的話,俞大猷也沉默了,當年東南抗倭是什麼情況,他當然也是一清二楚。說起來挺好聽,可是無論是俞大猷還是劉顯,心裡面都覺得窩囊。

    一群倭寇而已,鬧騰的大明整個東南一團亂麻。

    胡宗憲想要抗倭,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居然是行賄,何其悲哀。抗倭成功了,胡宗憲是什麼下場?他還是文官,要是武將,估計腦袋都沒了。

    “提督好啊!”劉顯在俞大猷沉默,自己先笑著說道:“聽說兄長也做了提督了?”

    俞大猷點了點頭:“左龍武衛提督!”說著俞大猷轉頭看了一眼劉顯:“那咱們兄弟就好好做做這個提督。”

    兩個人一起去了俞大猷的府邸,接下來自然就是接風宴。

    紫禁城,坤寧宮。

    朱翊鈞斜臥在床上,王皇后在坐在不遠處的踏上,面前擺著一張古琴,正在輕撫著琴音。聽到朱翊鈞昏昏欲睡,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王皇后有些鬱悶的停下手,自己還想著給陛下展示下自己的琴藝,結果聽得陛下哈切連天,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朱翊鈞看到王皇后的樣子,自己先笑了,這副小委屈的模樣,當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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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召見劉顯

    “皇后的琴藝,算了,朕就不做評價了!”朱翊鈞被王皇后看得有些尷尬,只能有些無奈的說道。

    王皇后看到朱翊鈞的樣子,頓時就笑了,臉上的表情也不在那麼幽怨了。

    將走過來的王皇后攬在懷裡,朱翊鈞笑著說道:“朕從小跟著宮裡面的師傅們學習,學的是治國之道,學的是聖人之道,琴棋書畫卻很少涉獵。”

    “書和畫還有些,琴和棋就真的一竅不通了,不過皇后以後倒是可以教教朕。”

    王皇后面容嚴肅的說道:“這件事情是妾身的錯,陛下還是要以國事為重,琴藝乃是小道,妾身可不敢讓陛下學琴,還是妾身彈給陛下聽吧!”

    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真是賢明的皇后,那朕就聽皇后的。”

    聽了朱翊鈞這話,王皇后頓時心裡面就甜滋滋的,看向朱翊鈞的目光就越發的柔和了。

    朱翊鈞在王皇后這裡呆到了掌燈,然後就離開了,他還需要繼續入洞房。為了避免出現爭寵的現象,朱翊鈞採取一個看起來很荒唐的做法,那就是抽籤。

    劉妃已經被冊封為昭妃,楊妃則是被封為宜妃,皇后這邊自己寵愛一點沒關係,可是她們兩個朱翊鈞就儘量要擔待一些了。

    抽籤的結果是劉昭妃,朱翊鈞就特意讓人去傳旨給楊宜妃,這只是運氣的問題,你別怪朕偏心。朱翊鈞接下來的兩天,一直都在忙著入洞房。

    白天就儘可能的多待在王皇后那邊,兩宮太后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樂見其成。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朱翊鈞從王皇后的床上醒了過來,讓朱翊鈞沒想到來伺候的居然是張宏。朱翊鈞看著張宏就知道了,這肯定是李太后有話說啊!

    “皇爺,太后讓老奴和陛下說‘少年人戒之在色’,男女之事要節制。”

    朱翊鈞一臉的黑線,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上稟母后,朕知道了。”

    “太后還說了,以後皇上就不要留宿坤寧宮了,如果陛下需要人伺候,那就宣人到乾清宮吧!”張宏又說了一句話,不過卻低著頭,不太敢看朱翊鈞。

    事實上張宏也知道這個有多難,少年突然嘗得男女之事,自然是食髓甘味。

    不過張宏也知道太后擔心什麼,畢竟當年先皇就死在這上面,現在陛下還小,如果沉溺於男女之事,不說耽誤國事,對陛下自己也不好。

    “朕知道了!”朱翊鈞點了點頭,皇宮裡面的這個規矩他懂。

    事實上雖然大婚了,可是皇上和皇后是不能住在一起的,皇上住在乾清宮,皇后住在坤寧宮。皇上想要和皇后妃子行周公之禮,方法有兩種。

    第一種就是皇上跑過去留宿,事實上這種情況是不合規矩的,如果皇上這麼幹多了,那是要被彈劾的。

    第二種就是侍寢了,皇上宣皇后或者妃子去乾清宮侍寢,這也是侍寢這個詞彙的來歷,侍,服侍,寢,就寢,說白了就是服侍皇上睡覺。

    張宏來提醒朱翊鈞的就是這一點,你不能總睡在坤寧宮。

    王皇后在一邊小臉紅撲撲的,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朱翊鈞就不在乎了,拉著王皇后的手說道:“咱們不在坤寧宮吃飯了,去慈寧宮,先給太后請安,然後咱們就在慈寧宮吃早飯了。”

    聽了朱翊鈞的話,王皇后還沒反應過來,張宏卻笑了,顯然他知道皇帝此舉會讓太后很高興。

    帶著王皇后去了慈寧宮,順便在那邊吃了一頓早飯,然後朱翊鈞就把王皇后留在了慈寧宮。一個剛進宮的小丫頭,自己寵愛她,讓她有安全感,但是也不能缺了調教。

    朱翊鈞可不想弄出一個恃寵而驕的皇后,那就不是自己的初衷了。

    調教這樣的事情自然要有專業的人去做,這個人自然就是李太后了。無論從禮法還是宮裡面的規矩來說,王皇后在李太后那邊他都嘚瑟不起來。

    皇后面對太后,天生矮一頭,加上李太后這麼多年的皇宮經驗,足夠王皇后學得了。

    朱翊鈞會到乾清宮,先是深吸了一口氣,有一種回來真好的感覺。大婚總算是忙完了,朱翊鈞頓時有了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看了一眼張鯨,朱翊鈞開口問道:“這兩天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嗎?”

    “回皇上,沒有!”張鯨躬身說道:“只有京營提督劉顯進京了。”

    朱翊鈞一愣,劉顯進京了?這速度可是夠快的。

    摸著下巴,朱翊鈞琢磨了片刻,開口說道:“傳見吧!”

    對於這位俞大猷推崇的將軍,朱翊鈞還是很好奇的,反正早晚都要見,那就現在見一見。等到自己見完了,劉顯也能去上任了,盡快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劉顯來的自然沒有那麼快,朱翊鈞翻看你了半天奏摺,張鯨才帶著一個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劉顯,朱翊鈞就是一愣,這怎麼看著比俞大猷還老?從履歷上看,劉顯應該比俞大猷年輕才對啊!看來南邊真的挺熬人,怪不得俞大猷想把劉顯調回來。

    “臣劉顯,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劉顯跪在地上,恭敬的大禮參拜。

    朱翊鈞點了點頭,滿意的打量了一番劉顯,然後開口說道:“起來吧!”說完對張鯨說道:“給劉愛卿搬一個凳子來!”等到劉顯坐下,朱翊鈞才繼續說道:“愛卿一路上可還順利?”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很順利!”劉顯躬身道。

    朱翊鈞頓時就笑了,劉顯看起來和俞大猷不是一路人啊!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光從表面可看不出什麼來,更何況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劉顯能和俞大猷交好,估計骨子裡面是一類人,畢竟俞龍戚虎也不一樣啊!

    “劉愛卿,朕讓你提督京營,有什麼想法,說說看看!”朱翊鈞也沒繞彎子,直接切入正題。

    劉顯知道這是皇上在考驗自己,不過他也不怯場,直接開口說道:“臣來的路上想了一路,想要整訓經營要看皇上。皇上需要臣做到什麼程度,臣才能決定該怎麼做!”說完這句話,劉顯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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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朕言出法隨

    聽了劉顯的話,朱翊鈞一愣,隨後就饒有興趣的看著劉顯,這個老頭明顯比俞大猷有意思啊!

    沉吟了片刻,朱翊鈞笑著說道:“朕希望京營能恢復成祖榮光,追亡逐北。”

    “只要陛下支持臣,也不是做不到的!”劉顯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說道。

    這一次反倒是朱翊鈞來了興趣了,看著劉顯問道:“那行,你說說看,不過醜話說現在前面,朕可不喜歡放大話的人。”

    再往後幾十年大明有一個愛放炮的袁崇煥,難道現在還要出一個劉顯不成?

    “強軍的幾個要素,臣認為排在第一的就是兵員。”劉顯直接說道,一點都不客氣:“京營的兵員不行,如果皇上想要強軍,那就要選兵。”

    這一次劉顯是豁出去了,他以前是在南疆打仗,一度以為自己就要老死南疆了。

    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進京,還有機會面聖,成不成的,劉顯都覺得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反正皇上要是厭棄了自己,那自己就回家養老了。

    “新軍不代表不能戰,如果兵員好,訓練好,打幾仗就能成為精兵。”

    “如果兵員不好,訓練也不好,打仗也只是望風而逃,甚至連土匪都打不過。關鍵是這些人練不出來,打幾仗也沒用,所以臣說兵員很重要。”

    朱翊鈞點了點頭,很好的觀點,也很有見地。

    見朱翊鈞點頭,劉顯便繼續說道:“京營官軍,大多為世襲,權貴子弟橫行,幾次整訓效果也不佳。想要徹底的整訓京營,那就要選兵。”

    “說說你想怎麼做?”朱翊鈞看著劉顯說道:“如果你想從選批人練兵,朕還不如讓你去編練新軍。”

    “臣準備對京營上下進行一次考核,所有不合格的全都革除,無論是官還是兵,無論是權貴子弟,還是恩蔭入仕,全都開革出京營。”

    劉顯說道這裡,再一次抬起頭說道:“缺額從民間招兵,最好從受災地區招兵。”

    “一來當兵吃糧,可以給他們一條活路,二來他們吃得了苦,也就耐訓練。如果陛下能夠任由臣放手施為,那臣一定能練出一支精兵來了。”

    朱翊鈞看著劉顯,你還真敢說,也真敢幹。

    在自己的心裡面,朱翊鈞自然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真的要這麼幹,那還真不容易,這裡面牽扯的事情太多了。朱翊鈞也認為這件事情還不成熟,所以一直有些猶豫。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真的這麼幹了,那自己面臨的壓力會有多大。

    這個時候朱翊鈞就想到張居正了,張居正不在,自己直面壓力,如果張居正在的話,那就有他給自己分擔壓力了。看了一眼劉顯,朱翊鈞心裡面一動。

    這是一位老將,他為大明征戰一生,他鬚髮皆白,他滿身傷痕。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惜身,他看到了自己提拔他為提督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將面對的是什麼,但是他義無反顧,無懼身敗名裂。

    自己在怕什麼?自己的鮮血冷了?還是自己玩權謀玩的自己都陷進去了?

    “可以!”朱翊鈞面無表情,嘴角輕開,只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劉顯抬起頭看著朱翊鈞,臉上一片驚喜,甚至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陛下,此言當真?”

    事實上這樣問皇上是不合適的,可是劉顯真的太激動了,他原本都沒想著皇上會答應了,可是皇上就答應了,劉顯如何能不激動?在接到任命自己為提督的聖旨之時,劉顯就向著自己該如何做了。

    以前自己的頭上有文官,想要一展身手根本不可能,可是這次不一樣,自己上面就是皇帝。

    如何保住提督的官制,如何讓提督不成為空架子,劉顯想了一路。到了最後,劉顯想明白了,那就是要握住權力。從選兵開始,一定要握在手裡面。

    士卒選拔,武將陞遷,全都自己說了算,而不是依靠文官的舉薦和提拔,只有做到這樣,提督才是真正的提督。

    “朕金口玉言,自然說了就算!”朱翊鈞看著劉顯,擲地有聲的說道:“朕大明天子,言出法隨,朕說可以就可以,誰要是不滿,朕自會為愛卿做主。”

    這件事情劉顯衝鋒陷陣,朱翊鈞就要在背後支持他,不然他做不下去。

    “臣領旨!”劉顯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能看到劉顯顫抖的身子,嘆了一口氣,或許打亂了自己的計畫,或許和自己的步調不協調,可是等到自己計畫好了,步調協調了,自己還能在遇到劉顯這樣的人?

    “起來吧!”朱翊鈞擺了擺手說道:“接著說,選兵的權力朕給你了,朕讓司禮監秉筆掌御馬監太監張誠和你一起做這件事情。放心,他什麼都不干涉,有麻煩就由他去處理。”

    讓張誠去,主要就是給劉顯撐腰的,表明的是朱翊鈞的態度。

    “第二件事情就是餉銀。”劉顯直接說道:“當兵吃餉,軍中貪瀆之事頻發,到了士卒手中不足三成,層層盤剝,京營的軍官權貴子弟眾多,皇上準許臣嚴懲貪墨。”

    “不用!”朱翊鈞一擺手,直接說道:“朕會讓御馬監派人專門負責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最是得罪人,朱翊鈞不會讓劉顯扛起來,最合適的人選和機構就是張誠和御馬監。

    軍隊的監察機構一定要有,朱翊鈞準備將御馬監打造成軍隊的監察機構和情報機構。事實上皇帝對軍隊的掌控是不嚴厲的,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情報不到位。

    另外一點就是管轄權,地方官府對軍隊有管轄權,這個最要命了,朱翊鈞要把這個權力收回來。

    聽到朱翊鈞這麼說,劉顯覺得有些不妥,讓太監來做?不過他也知道做這件事情的壓力和風險,也知道這是朱翊鈞對他的愛護,便直接說道:“臣領旨。”

    “軍餉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以後京營的軍餉,全都由戶部直撥,軍餉足額到提督衙門,如果有人貪墨,你可以直奏於朕。”朱翊鈞不信了,有命拿沒命花的錢誰敢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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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不能剛正面

    聽了朱翊鈞的話,劉顯頓時就激動了,連忙跪倒在地說道:“臣一定不負陛下重託!”

    “你先寫一份摺子上來吧!”朱翊鈞看著劉顯,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畢竟是大事情,需要綜合制定計畫,不能兩方面腦子一熱就動手。

    “臣遵旨!”劉顯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朱翊鈞看著劉顯背影,有些頭疼的嘆了一口氣,說起來簡單,事實上做起來真的沒那麼簡單。關鍵是京城不能亂,朱翊鈞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試點。

    說起京營,也叫三大營,建立的時間就早了,要追溯到明初。

    最巔峰的時候在永樂時期,永樂皇帝就是以三大營北征的,打的蒙古人不敢南顧。

    只不過土木堡之變之後,三大營徹底完蛋,剩下的也只是一下老弱病殘,根本沒法打,甚至都沒法看了。一直到正德皇帝,這位大明朝最喜武事的皇帝。

    正德初,十二團營僅選出六萬零五百銳卒,於是調邊軍數萬人入衛京師,名之“外四家”。又立東西兩官廳,東官廳操練正德初所選官軍,西官廳選團營及勇士、四衛軍操練。

    事實上那一次三大營的清洗就很徹底,加上以邊軍精銳充任新軍,戰鬥力是可觀的。

    這也是後來正德皇帝能夠平安化王之亂、寧王之亂,大敗蒙古小王子,應州大捷大敗韃靼軍的依仗。只不過正德年輕,加上父親去得早,做事難免沒溜了一些。

    放在後世,其實就是貪玩,雖嬉遊玩樂,卻也有抵禦邊寇之功,大事上從不怠慢。

    正德皇帝建立的京營,在那個時候絕對是戰鬥力很強悍的,只不過經過嘉靖朝的經營,三大營算是徹底完蛋了。在嘉靖二十九年,更是罷團營和兩官廳,恢復永樂時三大營舊制。

    不同的是三千營改名神樞營,其三營司哨掖等名及諸內臣俱裁革,而以大將一員統帥,稱總督京營戎政。以文臣一員輔佐,稱協理京營戎政。

    文官一摻和,三大營徹底歇菜了,不過朱翊鈞看來,三大營最大的問題還是士卒來源的問題。

    不改變兵卒的戶籍制度,基本上就沒戲,父死子繼的事情絕對要不得。

    只有募兵制才是王道,而且當兵到了一定年限,那你就要回家,就像後世徵兵一樣。朱翊鈞現在考慮的是突然整改十多萬人,容易出亂子啊!

    京營位於京城,如果再有有心人煽風點火,真的容易出事情。

    真要是京營除了事情,就算沒鬧騰出什麼幺蛾子,自己這個皇帝估計也就威望大減。

    朱翊鈞看了一眼身邊的張鯨,直接開口問道:“劉顯這一次進京可帶了家眷?”

    “回陛下,沒有!”張鯨連忙說道:“不過他的帶了自己的兒子劉綎進京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沒什麼意外,京城居之大不易,以劉顯的俸祿和資歷,想要把家人給接到京城來居住,那真是的養不起啊!

    “準備一套宅子,讓劉顯把家人接到京城來。”朱翊鈞想了想,直接吩咐道:“讓李太醫給劉顯調理一下身體,別事情沒做,人先垮了。”

    “老奴這就讓人去辦!”張鯨點了點頭,連忙開口說道。

    朱翊鈞其實有些擔心劉顯的家人,倒不是其他人的,而是害怕有人拿劉顯的家人搞事情啊!

    “明天著急都督府的大都督們御前覲見!”朱翊鈞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見一見這些人。

    邊軍或者戚家軍這樣的募兵,武軍都督的這些大都督說的不算,可是京營這種地方,他們可以說根深蒂固了。各個團營的掌營官可都是侯爺,說白了就是勳貴。

    要想真的改變三大營,這些人肯定就要有人挪窩了。

    想到一次性把這些人挪窩,朱翊鈞的頭更大了,不行,絕對不能這麼做。朱翊鈞準備先找五軍都督府的幾位大都督談一談,事實上這些大都督其實都是大明頂級的勳貴。

    定國公、成國公等等,如果得到他們的支持,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事實上朱翊鈞覺得得到他們的支持並不困難,這些人這些年都快廢了,只不過這樣做勳貴就徹底成了擺設,這樣是不行的,解決不好這個問題,是要出亂子的。

    朱翊鈞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學宮,看來是時候把這些人拉出來溜溜了。

    說起自己的學宮,朱翊鈞原本是打算建成貴族學校的,結果搞到最後直接破產了。如果不是朱翊鈞讓張誠盯著,現在估計都該黃了。不過朱翊鈞覺得以後學宮擴建成軍校或者講武堂,難度不會太大。

    這些年學宮可是一直都在不停的培訓,第一批學員像成國公的孫子,在裡面都呆了快五年了。

    這兩年朱翊鈞也經常去那邊,學宮的武事可是從來都沒間斷過,已經不少文臣上書彈劾皇帝戲於武事,只不過全都被張居正給壓下去了。

    這件事情得到了李太后的支持,她對兒子練武鍛鍊很支持,這才沒讓學宮黃了。

    老一輩不好辦,可是年青一代好辦,為了年輕一輩,老一輩犧牲下,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想到這裡,朱翊鈞就笑了,要找對方向下手,不能剛正面啊!軍隊打仗都知道用計,自己要是去剛正面,那就太傻了。想到這裡,朱翊鈞覺得自己應該到學宮去看看了。

    朱翊鈞想到這裡,直接對張鯨吩咐道:“傳旨學宮,明天御前演武!”既然搞了,那就搞的大一點:“侯爵爵位的,全都給朕叫來。”

    聽了朱翊鈞的話,張鯨點頭說道:“臣遵旨!”

    黃昏時分,劉顯住處。

    傳旨的太監剛走,劉綎就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老爹:“爹,陛下賜給咱們宅院倒是好理解,可是把咱們的家眷接來是何意?難道以家眷為人質不成?”

    劉綎的腦海中瞬間就閃過了自己聽過的無數故事,皇上以臣下家眷為要挾,難道這一次落到自己家的頭上來?

    上去就給了兒子一腳,劉顯沒好氣的說道:“少聽一些亂七八糟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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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勳貴

    對於自己的兒子,劉顯也不知道怎麼說,勇武方面沒的說,更勝自己年輕的時候,可是這個性格和腦子,劉顯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幸虧在打仗方面很有章法,不然自己都想給送回老家去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收收心,這一次就跟著爹到京營歷練一下吧!”

    “是,爹!”劉綎沒敢在提家人來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挺高興的,不說其他的,這幾年妻子在家裡面,自己還真是有點想她了,入京營也挺好的。

    陛下下旨學宮演武的消息不脛而走,這件事情在勳貴裡面自然掀起了不小的風潮。

    有孩子在學宮裡面的,自然是忐忑的同時帶著驕傲,沒有的則是有些遲疑,皇上此舉究竟何意呢?文官那邊也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的關注度可不低啊!

    學宮這個地方大家都知道,那裡說起皇上習文練武的地方,可是很多人看不上,尤其以文官為罪。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練武做什麼,難道去做丘八不成?不過那些勳貴子弟自然不在意這些,有這樣親近的皇上的機會,他們自然要牢牢的把握。

    這天一大早,夠資格的勳貴都全都來了,他們圍在兩位領銜的國公身邊,互相說笑著。

    大明的勳貴,最早當然要追溯到陪著朱元璋打天下的那些人,佐太祖定天下者,曰“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開國輔運守正文臣”。

    從成祖起兵者,曰“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或曰“奉天翊運推誠宣力”和“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或曰“欽承祖業推誠奉義”。

    公侯伯爵中,武臣曰宣力武臣,文臣曰守正文臣。

    受封而領鐵券者,為世襲封爵,否則為流爵。襲封則還其誥券,核定世流降除之等。

    爵位世襲,或降等以襲。公、侯、伯封號分四等歲祿以功為差,可掌參五府總六軍,出則可領將軍印為大帥督,轄漕綱,但不得預九卿事。

    這樣的規定也就限制了勳貴伸手到文官那邊,可以說很好的限制了武將的權力,算是文武分制的一種。

    只不過限制了武將卻沒能限制文臣,他們伸手向武將的心就沒死過,土木堡之變之後,這些勳貴們垮台了,勳貴也只能被文臣壓一頭。

    宮門開放之後,大明的這些勳貴就從外面向裡面走了進去。

    現在大明朝的國公有五位,在京城的有三位,英國公、定國公和成國公。

    第一代英國公乃是張玉的兒子張輔,事實上張玉無論活著還是死了,英國公這個爵位都和他沒什麼關係。

    建文元年七月,黃子澄、齊泰殺燕王之事洩露後,朱棣起兵“靖難”召集張玉、朱能守衛王府。後下令奪取北平城,大將張玉率兵乘夜攻進北平九門,佔領北平城。

    在靖難之役剛起的時候,張玉就是朱棣手下的大將,一路征戰下來,張玉戰死了。

    東昌之戰中,朱棣攻盛庸東側,不料進入伏擊圈,突圍中被盛庸包圍。張玉、朱能率親兵向南軍包圍猛衝救主。朱能負責救朱棣。張玉負責引開敵軍,這一引就沒再回來。

    朱能成功救出朱棣,但殺紅眼的南軍怎甘心煮熟的鴨子飛了,於是向張玉猛攻,張玉力竭而死。

    朱棣即位後稱張玉為靖難第一功臣,追封榮國公、河間王。長子張輔初封信安伯、新城侯,後代替途中去世的朱能率數萬軍隊平定安南叛亂,遂冊封為英國公,世襲罔替,土木堡事變中死於亂軍。

    大明的第二代能打勳貴,英國公張輔絕對排名很靠前的,只不過土木堡之變死了。

    張輔都死了,可以想像其他的勳貴武將死傷何其慘重,整個大明朝的軍隊精銳可以說一掃而空。從此之後,大明朝的軍方就再也沒恢復過元氣。

    彷彿被打斷了脊樑一樣,雖然有戚繼光有俞大猷,有很多名將,可是戚繼光不一樣要對張居正自稱“門下小狗戚某”,主帥如此,軍方怎麼抬頭。

    朱翊鈞站在城樓上,看著魚貫而入勳貴,面無表情。

    事實上此時朱翊鈞的心中翻湧不止,或許使勳貴從拾先祖榮光,樹立真正的貴族氣質,對於恢復軍隊的氣度更有用。這個時代想要改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想法可不容易,如果讓人才流向軍隊,這才是關鍵。

    宣傳很重要,賞賜更重要,恢復勳貴的榮譽感,打通普通士卒晉陞勳貴的上升通路,戰功轉爵位,不然很難刺激起戰爭的慾望。當天下人都想拿戰功,都想成為貴族的時候,何愁軍隊不無往不利。

    改變勳貴的形象,從塑勳貴的榮譽感,這也是重中之重。

    如果勳貴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貪污卑鄙,橫行鄉里,斂財無度,這樣的勳貴只能是毒瘤,成不了貴族。雖然英國的貴族制度也很操蛋,可是朱翊鈞覺得一點很有用,那就是貴族上戰場。

    朱翊鈞說的是一戰時期的英國貴族,當然,他們很多是盲目的,但是朱翊鈞卻想要在大明鼓勵這種風氣。

    目光落到了現在的英國公張溶的身上,他是張輔的從孫,大明朝勳貴之中的第一人,地位最高的,輩分也最高,其他的國公見都要客客氣氣的。

    在英國公張溶的身邊,一個健壯的男子昂著頭,乃是定國公徐文壁,定國公是徐增壽一脈。如果張玉和徐增壽算一代,張溶是第四代,徐文壁是第七代。

    徐文璧隆慶二年襲爵,領右軍都督府加太師,也是實權派的代表人物。

    三位國公之中,最虛的就是成國公朱應楨,他是朱能的後人,只不過他還沒襲爵,因為年紀太小,還沒成年,今年不過才十二歲。朱翊鈞也沒客氣,直接把他送進了學宮。

    成國公府和自己當初差不多,孤兒寡母,日子很不好過,幸虧自己有張居正撐腰。

    朱翊鈞現在就準備給朱應楨撐腰,從小跟著自己學習訓練,朱翊鈞準備把他當成大明新一代貴族來培養。

    兩位領銜的國公後面就是其他的侯爵了,大大小小十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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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御前演武

    學宮這邊張誠早就安排好了,這些日子皇上傳出消息要重用御馬監,張誠頓時激動的不行,這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機會啊!所以這一次張誠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

    不說和自己同期的張鯨,就是後輩陳矩徐德,哪一個不是在外面風風光光的。

    張誠不羨慕是假的,這幾年他一直蹲在學宮,這一次有機會了,張誠自然要好好幹了。

    朱翊鈞來到學宮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期了,在兩位國公爺的帶領下,眾人給朱翊鈞行禮。坐下之後,朱翊鈞笑著說道:“諸位愛卿,入座吧!”

    勳貴們這才各自找位置坐下,在朱翊鈞的左右兩側就是英國公張溶和定國公徐文壁。

    兩個人此時捋著鬍子坐在那裡,臉上帶著笑容,靜靜的等待著演武的開始。

    在學宮裡面,英國公的孫子張維賢在學宮裡面,定國公府則是定國公的世孫徐應禎在這裡。兩個人平日裡也常常考教自己的孫子,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兩位愛卿,不如就開始吧?”朱翊鈞看了一眼兩個人,笑著說道。

    兩個人自然不敢說其他的,連忙說道:“但憑陛下吩咐!”

    隨著朱翊鈞下旨,張誠在旁邊揮動了一下小旗,然後旁邊的戰鼓就響了起來。兩面打鼓,每一面大鼓的旁邊有九面小鼓,隨著一聲令下,頓時鼓聲震天響。

    兩隊人馬從左右兩側而入,每一個人都是頂盔摜甲,騎在馬上。

    他們沒有直接入場,而是圍著場地開始繞圈,馬蹄砸在教場上,發出了整齊的聲音。兩隊人馬,居然只要一組馬蹄聲音,隨著速度越來越快,也不見絲毫的慌亂。

    看到這一幕,朱翊鈞就笑了,真是好騎術,事實上他就沒這個能耐。

    跑了三圈之後,兩隊人馬在中線回合,減緩了馬速,直接向著朱翊鈞他們這邊的看台走了過來。隨著一聲鑼響,所有的馬全都停了下來,毫無聲音。

    每一位騎士都身體筆直,目不斜視,威武森嚴。

    勳貴們看到這一幕,頓時喜笑顏開,不時的指著其中某一個人跟身邊的人顯唄,那個是他的兒子,那個是他的孫子。要知道這些在京的侯爺,基本上都有子弟在這裡。

    英國公張溶和徐國公徐文壁都笑的合不攏嘴了,兩隊人馬領頭的就是他們的孫子。

    朱翊鈞見他們兩個笑的都能看到後槽牙了,臉上也就露出了笑容說道:“兩位愛卿,可知道為何是張維賢和徐應禎領隊?”說道這裡,朱翊鈞的目光還從其他的侯爺身上掃了過去。

    英國公張溶和定國公徐文壁都是一愣,搖頭道:“臣不知!”

    難道能說因為他們是我的孫子?因為他們是國公府的人?明明白白的是這件事情,可是他們也不敢說。這種事情可以私下做,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啊!

    “那朕來告訴你們,因為他們是學宮這一批子弟裡面成績最好的。”

    “弓馬騎射,兵書戰冊,甚至地理山川,後勤補給等等學科,他們兩個的總成績排名第一。說一句兩位愛卿不愛聽的話,他們兩個比你們強多了。”

    “朕經常對他們說的就是強爺勝祖,你要比你的爺爺強,爭取勝過你的老祖宗。”

    聽了朱翊鈞這話,在場的勳貴都是一陣面面相覷,陛下,你這麼說真的好嗎?

    朱翊鈞才懶得看他們的臉色,接著說道:“兩隊的隊長是徐應禎和張維賢,每月一次大比,他們要是輸了,那就要把位子讓出來。”

    “三年前開始月考,每年十次,他們一次沒輸過。”

    “這很好,今天就讓諸位愛卿看看他們的實力。”

    隨著朱翊鈞的話,張誠又在那邊揮動旗子了,兩隊人馬左右分來,不少人跑上來開始佈置,靶子之類的東西全都有。從騎射開始考核,也就是每個月月考的過程。

    從射固定靶,到射移動靶,再到騎馬奔射,每一項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徐應禎和張維賢,兩個在馬上做的很穩,張維賢一手快箭,震撼了全場。戰馬急速奔跑過的時候,張維賢連開七弓,每箭都正中靶心。

    現場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歡呼聲,英國公張溶的臉早就笑開花了。

    徐應禎有也不甘示弱,他的箭沒有張維賢的快,但是勝在多,他能一次開弓三支箭,三支箭分別位於靶頂、靶心和靶子的下沿,開了三弓,射出了九支箭。

    這兩個人的表演瞬間鎮住了其他的勳貴,自己家的子弟真的比不上啊!

    這五年,朱翊鈞對學宮的培養可以說是傾盡全力,尤其是張維賢和徐應禎,朱翊鈞是當成榜樣打造的。來一次就刺激他們一次,對張維賢就是張玉和張輔,對徐應禎就說徐達。

    反正這些人裡面,你們的祖宗最風光,能耐最大,你們要是被他們超了,朕就把這件事情告知天下。

    五年下來,兩個人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每日勤加訓練,效果也頗為顯著。

    其他人的表演也很精彩,最出彩的是恭順侯的孫子吳惟英。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隱藏了實力,反正這一次這小子是火力全開,在馬上翻身騎射,展現出了非常精湛的騎術。

    弓箭也射的非常準,沒有連射,也沒有齊射,他勝在勢大力沉。

    一箭下去,靶子瞬間分崩離析,碎片炸了一地,風頭大盛。

    恭順侯這個爵位起源於恭順伯,是成祖朱棣封的,第一任恭順伯名為吳允誠,他是歸順蒙古人,名把都帖木兒,朱棣賜名吳允誠。恭順侯府在勳貴裡面比較低調,平常也不顯山不露水的。

    傳到這一代,恭順侯的爵位落在了吳汝胤的身上,這個吳惟英就是他的孫子。

    看到孫子的表現,吳汝胤的神情略微有些複雜,不過臉上還很是歡喜的。

    騎射之後就是馬上功夫了,第一個演武的就是吳惟英,這是朱翊鈞欽點的,也算是給他的一個榮耀。看得下面的人勳貴有些眼熱,看看人家的兒子。

    不和國公爺比了,可是被其他侯爺比下去了,這就不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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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捧

    兵器的演練自然是在馬上,在步下練武的那不是武將,那是江湖遊俠。

    吳惟英使用的是一把長刀,這把刀與明軍的制式長刀是不同的,也不像大關刀,而是刀柄非常長,刀身也和刀柄一樣長的長刀,如果非要找一個類似的,倒是類似於步戰用的斬馬刀。

    只不過與斬馬刀不同,這把刀的刀身更寬,刀柄也更長。

    吳惟英的演練也很簡單,騎馬練招是一方面,最精彩的是砍殺地面的靶子。

    木架子上面是草人,覆蓋著盔甲,只要一刀削掉頭盔也就算行了,可是吳惟英顯然不滿足這一點,而是一刀斬斷了木架子,直接將木頭都給削掉了。

    勢大力沉,道法純熟,這是朱翊鈞對吳惟英的評價。

    手中的大刀從各個角度切入,或砍或削,那把一看就很沉重的刀,在吳惟英的手裡面上下翻飛,輕若無物,每一刀下去都是一個木架子被削飛。

    看到這一幕,朱翊鈞頓時就笑了,這傢伙還真是火力全開了。

    在場的勳貴也看得熱鬧,不時大聲叫好,不過有一個人的臉色卻不太好看,這個人就是張誠。他倒是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因為這些木架子。

    吳惟英要是把這些靶子都砍的不能用了,那其他人用什麼。

    演武完畢,朱翊鈞站起身子,大笑著說道:“好,恭順侯養的好孫子,來人,賞!”說完之後又叫了幾聲好,表現的很興奮。

    勳貴們自然也就跟著叫起了好,不少人轉頭看向了恭順侯吳汝胤。

    顯然這一次的演武,恭順侯的孫子大放異彩,深得皇上的看中,恭順侯府看樣子要起來了啊!

    勳貴的起落本就是常事,畢竟大明的勳貴很多,可是落下去想在起來就難了。沒有哪一個勳貴願意只守著一個爵位過日子,還要整日被文官修理。

    只有深的皇上信任,勳貴才能光耀門楣,才能成為真正的勳貴世家。

    在吳惟英之後演武的就是英國公的孫子張維賢,被人搶了第一個演武的名額,張維賢就憋了一肚子氣。在場的勳貴看著,爺爺也在,他要是表現不佳,那丟的就是英國公府的臉了。

    作為國公府,這個臉絕對不能丟,張維賢暗自在心裡面發狠。

    張維賢的兵器是一桿長槍,他的長槍可不是走輕盈路線的,看那比搟麵杖還粗的槍桿就知道,這桿大槍絕對是份量十足,結果也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

    張維賢不但展現出了槍法的精妙,在力氣上也是展現了一個十足十。

    大槍一挑就被木架子從地上挑了起來,直接高高的舉過頭頂,要知道木架子上面還有盔甲啊!這樣力氣,槍挑一個人絕對是沒問題,可見英武。

    朱翊鈞饒有興趣的看著,傲氣,軍人怎麼能沒傲氣。

    定國公徐文壁的孫子徐應禎,他現在算是被逼到了牆角,一把馬朔。

    說起馬朔,朱翊鈞還挺感興趣,這玩意其實就是騎兵重矛,硬木矛約四十斤以上的份量,鐵矛約一百二十斤以上的份量。徐應禎這把馬朔,朔桿是白蠟桿的。

    重量雖然只有五十斤,可是白蠟桿聽勁十足,這股勁用的好了,那威力就大了去了。

    在往後幾十年有一支專門使用白蠟桿長矛的軍隊,四川石砫土司秦良玉為其丈夫馬千乘訓練的一支善於山地作戰的特殊兵種。此兵種所持的白桿槍是用結實的白木(白臘樹)做成長桿。

    當年秦良玉就率領這支軍隊參與了平播、平奢、援遼、抗清、勤王、剿匪諸役,獲得赫赫功勛。

    白桿兵便是因此得名,徐應禎將這把馬朔練習的是格外的純熟。

    等到徐應禎演武完畢,朱翊鈞站起身子說道:“好,三位演武的,全都賞!”說完這句話,朱翊鈞笑著說道:“行了,今天演武就到這裡吧!”

    朱翊鈞自然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演練一遍,沒那個時間,自己可不是真的來看演武的。

    另外朱翊鈞也是想營造一種競爭的意識,全都演武就沒意思了,原本就只有張維賢和徐應禎演武,中途出來一個吳惟英,朱翊鈞更高興了,還特意把吳惟英安排在第一個演武。

    勳貴們一聽演武結束了,頓時神情就各異了起來。

    兩位國公爺自然是滿足的,他們的孫子不但露了臉,而且是露了大臉了,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開心了。別人怎麼想他們不在乎,誰讓他們是國公呢?

    那些侯爺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如果沒有吳惟英也就罷了。

    大家都一樣,誰也顯不出誰了,可是現在有了吳惟英,這就看出差距了。不是因為地位不同,而是因為你們家的子弟不頂用,這就很尷尬了。

    恭順侯吳汝胤臉色也很難看,他家本來就是蒙古投降的,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表面上不說,可是私底下還是有些看不起他們恭順侯府。

    這一次的事情,自己的兒子不但和國公府邸爭鋒,而且還踩了其他侯爺的子嗣一腳。

    回到乾清宮,朱翊鈞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賜宴,他不想把氣氛鬧得太緊張,飯吃緩和一下就挺合適的。酒菜擺上了桌子,朱翊鈞便端起了酒杯。

    “諸位愛卿,今日朕很高興,定國公府的徐應禎,英國公府的張維賢,恭順侯府的吳惟英,很好,朕心甚慰,我大明後繼有人,當浮一大白!”

    說完朱翊鈞就把酒喝掉了,其他人也都跟著喝掉了酒。

    “朕的良才呢?”朱翊鈞放下酒杯,對在自己身後伺候的張誠說道:“快點讓他們進來,朕要好好的賞賜一番。”

    “啟稟皇爺,人在外面!”張誠連忙答道。

    朱翊鈞點頭,太監宣,三個人便從外面走了進來,進來之後就跪在了地上給朱翊鈞行禮。

    “很好,來人,賜坐,賜酒!”朱翊鈞大笑著說道。

    三個人雖然這是在末座,可是這待遇可不一般,這是皇上賜宴,小輩沒資格坐在這裡,雖然是末座,可是也代表了地位,勳貴們要是在看不出來這裡面有問題,那他們就真的是腦子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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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大動作

    勳貴們喝著酒,但是氣氛卻不像剛剛那樣了,自從傳出了設立提督之後,對於這些勳貴來說,他們其實不太看重。

    雖然名義上京營歸大都督府,也歸他們統領,事實上早就不是這樣了。

    總督京營戎政大臣才是京營最大的官,這一次設立提督,等於給武將拿回了這個職位,他們甚至還有些欣喜。只不過皇上沒把這個職位交給他們,這就有些失望了。

    不過勳貴們也知道,皇上設立這個提督,肯定不是弄一個官職發俸祿,然後放在那裡做擺設的。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皇上這是有事情和他們說啊!

    朱翊鈞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掃過,見時機成熟了,朱翊鈞也就不猶豫,直接說道:“今日的的演武諸位愛卿也都看到了,這些人全都是難得的人才。”

    “如果不為國所用,荒廢了一身本事,那是他們個人的損失,也是朝廷和朕的損失。”

    雖然朱翊鈞一副要重用他們子弟的想法,可是在場的人卻每露出什麼激動的神色,他們都不是熱血青年,一個個都是老狐狸,自然知道該怎麼表現。

    朱翊鈞也不在意,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一邊笑著說道:“你們都是大明的勳貴,與國同休,是大明的肱股之臣,朕也希望你們能夠家族綿延。”

    “現在各家都有人才,朕心甚慰,諸位愛卿!”說著朱翊鈞端起了酒杯,然後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朱翊鈞這話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你們都是大明勳貴,你們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你們不支持我的事情可以,當時不能跳出來作妖,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

    “朕準備拿出三個團營整訓!”朱翊鈞也不想在繼續拖下去,直接說道:“三個指揮使的職位,朕準備交給今天演武最出色的三個人。”

    “英國公府的張維賢,定國公府的徐應禎,恭順侯府的吳惟英。”

    “他們各自去哪一個團營,朕不管,這件事情交給五軍都督府!”朱翊鈞擲地有聲的說道:“你們各自回去商議,至於學宮的其他人,先在學宮學幾年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朕準備在招收一些貴族子弟入學宮。”

    “這一次不拘泥身份,只要是勳貴子弟就可以,也不分嫡庶,朕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才的。”

    貴族家族之中,最沒地位當然是庶子,而且這麼多年的開枝散葉,英國公府邸都傳了四代了,每一代都好幾支,現在分散下來,那真的是龐大的人數了。

    其中沒落的肯定不在少數,朱翊鈞這樣的做法就是在培養他們。

    這樣一來是為了培養人才,二來也是給這些勳貴們找點事情做,省的沒事盯著自己。這件事情傳出去,在配合上三個實權指揮使的職位,相信肯定能刺激到一批人。

    徐應禎和張維賢的榜樣力量或許不明顯,但是吳惟英的榜樣力量絕對非常的明顯。

    現在學宮的其他人,那是為了後續的改革做準備的,暫時先讓他們在裡面帶一帶新人,這也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感受一下來自老生的惡意,也是學宮的必修課之一。

    勳貴們聽了這話,頓時就神情各異了起來,他們家可都不止一個分支,也不止一個兒子。

    這個消息傳回去,他們都能想像得到會發生什麼事情,心裡面為家族子弟有了出路高興,同時也有些擔憂,畢竟皇上的目的他們也看得出來。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只是能不能做到呢?

    要知道現在是張居正不在京城,可是等到張居正回來呢?他會不會同意陛下這麼做,會不會爆發新的文官和武將的衝突,這都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

    朱翊鈞才不管他們怎麼考慮的,這一次自己就要趕鴨子上架。

    誰不聽,那就搞掉他,既然做,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

    “張維賢、徐應禎、吳惟英!”朱翊鈞直接喊了出了三個人的名字,三小只連忙從末尾走了初來,恭敬的行禮道:“臣等在!”

    朱翊鈞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們三個人是學宮第一批的畢業生,回去準備一下,三天之後,朕會親自在學宮為你們舉行畢業禮,到時候朕會邀請勳貴家長來為你們見證。”

    事實上讓文武百官來最合適,可是朱翊鈞估計自己那麼幹,那絕對會吵得甚囂塵上。

    現在朱翊鈞奉行的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儘量猥瑣發育的策略,鬧起來對他沒什麼好處。讓勳貴來就沒關係,他們是家長,家長看自己的孩子畢業,這就順理成章了。

    “回去好好準備一下!”說道這裡,朱翊鈞示意他們三個人回去了。

    宴會雖然又持續了一段時間,可是大家都明顯沒什麼吃下去的興致了。很快就各自散了,朱翊鈞也回了乾清宮,只不過事情才剛開始。

    很快這一次演武的消息就傳開了,只不過震撼更多是來自勳貴內部。

    文官那邊基本上是冷眼旁觀,自從通過了提督任命之後,這些事情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情了。兩位國公府的,一位侯爺府的,出仕任職指揮使,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事情。

    畢竟這些勳貴身上各種加銜一大堆,指揮使對他們來說,起點不算太高。

    雖然京營的團營指揮使地位很高,可是也就一萬多人的編制,與普通的衛指揮使差不多了。總不能讓國公府的人去做千戶啊?不過這樣直接任實職的也不多見。

    可是團營的掌營官是他們的父輩,加上團營的指揮使上面還有掌營官,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影響最大的到不是這些頂級的勳貴,而是下面的人,是小貴族,他們可是一大堆人呢!這一次皇上要拿走三個團營指揮使,那就有三個人要被罷黜。

    伴隨著罷黜危機的是陛下的學宮招生,而且是招收勳貴子弟,無論嫡庶,這個影響就大了。

    對於低級的勳貴來說,這就是機會,從現在學宮出來的三個人來看,可是深的陛下信任的。陛下還要親自主持畢業禮,那就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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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謀而合

    江陵,張居正府邸。

    年前張居正父親就已經下葬了,只不過他現在在家居喪守孝,就算不守滿三年,也要守滿三個月,太急著回京,估計又是一片罵聲了。

    這需要皇上下旨召回,然後張居正推脫,幾次之後才能成行。

    看著手中的來信,張居正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本以為皇上的大婚之後會消停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情了。先是提督的事情,然後又是勳貴的事情。

    張居正明白,自己這位皇帝學生擺明了就是要對三大營下手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態度很堅決,看著信紙上詢問如何處置的言語,張居正搖了搖頭。在張居正看來,這根本就不算事,不就是整訓京營,裁汰老弱嗎?

    這種事情做一做有什麼的,讓自己的皇帝學生練練手也好。

    “學宮啊!”張居正摸著下巴嘀咕了一句,他的兒子原本也在學宮的,只不過當學宮徹底淪為勳貴子弟的學校之後,張居正就讓自己的兒子回來了。

    信件上面寫了演武的事情,同時也提到了張維賢三人的表現,這就讓張居正有些驚訝了。

    京城勳貴子弟什麼德行,張居正在清楚不過了,沒想到陛下的學宮還有這樣的作用。不說其他的,反正這些人本就是蛀蟲,現在廢物利用也是好的。

    提起筆,張居正在上面寫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張居正剛放下筆,張居正的大兒子張敬修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作為張家的長子,張居正對張敬修的培養是不遺餘力的,見到兒子進來,張居正就開口說道:“來了!”說完就把信紙遞給了自己的兒子。

    接過信紙看了一眼,張敬修看了一遍,然後感嘆道:“果然不出父親所料。”

    “陛下在父親離開京城之後,對父親留下的事情沒有一件改動,對父親留下的人,沒有一個貶斥,看的出來,陛下是在等父親回京啊!”

    張居正點了點頭:“只不過陛下也不是全無準備啊!”

    張敬修點了點頭:“這個學宮當初不以為然,現在看來當真是佈局深遠,那個時候陛下才剛即位,只說為了進學見的學宮,招收的勳貴子弟,也是為了陪讀。”

    “兒子記得當時還有人上奏摺,說怕這些權貴自己耽誤了陛下。”

    “當時父親的回答是總好過長於太監之手吧!還特別舉了武宗舊事。不過說起來,這位陛下似乎和武宗皇帝有些相像,都喜歡武事啊!”

    張居正看了一眼兒子道:“當今陛下和武宗可不一樣。”

    “陛下建立學宮是有明顯目的地的,現在陛下還常去學宮,那些勳貴子弟與陛下在一起練武讀書五年有餘了。這是陛下在培養他們,也在瞭解他們。”

    “在往直白了說,陛下這是在培養自己親政後的班底。”

    “從武事下手,那是因為武事事關兵權,陛下想要的是兵權。從登基開始,陛下就在謀劃這一點了。一旦陛下親政,有了軍權在手,就算稍有亂子,也無大礙。”

    張居正還有一件事情沒說,那就是陛下沒有安全感,所以才對軍權如此上心。

    高拱的事情讓小皇帝害怕了,等到自己大權在握的時候,小皇帝也害怕了,於是他提拔了俞大猷,拿回了禁軍。現在禁軍到手,他又把手伸向了京營。

    這又何嘗不是在提防著自己?一方面放權給自己,一方面又緊握軍權。

    張居正心情有些複雜,略微有些傷感,可是更多的卻是欣慰,那種看到後繼有人的欣慰。

    很多人都和張居正說過,你培養的接班人呢?徐階當年在內閣培養了你,可是你現在培養的人呢?可是誰又知道,自己是把接班人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自己是徐階的學生,皇帝也是自己的學生,這何嘗不是一種傳承,一種後繼者。

    “爹,陛下如此做法,不會出什麼亂子吧!”張敬修有些遲疑的看著老父親,開口問道。

    張居正搖了搖頭:“沒有亂子的,現在陛下有禁軍在手,百無禁忌,京營有人嘩變都亂不起來。靠著京營那些人,面對俞大猷和劉顯,沒戲。”

    “現在皇上又給勳貴許下了好處,讓他們進學宮,從學宮出來就能有實職,絕對能收買絕大多數的勳貴了。”

    “剩下的那些受損的勳貴,一個也鬧騰不起來,至於文官這邊,這不是還有爹在嗎?雖然爹不在京城,可是陛下可沒有放過的爹的意思。”

    “你看著,很快進城就會傳旨召回父親了!”

    張敬修嘆了一口氣,自己和父親比下來還是不行,同時心裡面也感嘆那位年少的陛下,能和自己的父親有如此默契的算計,也當真是了不起了。

    紫禁城,乾清宮。

    朱翊鈞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身邊的王皇后,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說起來還真是溫柔鄉英雄冢,自己這幾天起床是越來越費勁了。

    在王皇后的伺候下起床,朱翊鈞笑著說道:“今天沒什麼事情,比如和朕一起去校場看一看?”

    王皇后一愣,進宮這段日子,她的心徹底的放下了,陛下溫柔可親,待自己很好。平常去兩位妃子那裡也很節制,在後宮裡面也很維護自己。

    不過聽了朱翊鈞的話,王皇后還是一愣,有些遲疑的說道:“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朱翊鈞笑著說道:“你可是皇后,這次來的都是勳貴,你一起去顯得對他們看重不是,順便秀一波恩愛給他們看。”

    雖然不太理解秀恩愛的意思,可是王皇后卻知道恩愛是什麼意思,俏臉微紅,嘟著嘴撒嬌一樣的說道:“陛下!”

    “起床吧!”朱翊鈞連忙制止了王皇后的撒嬌,在這麼下去就起不了床了。

    在張鯨的伺候下吃了早飯,朱翊鈞瞥了一眼張誠,然後開口問道:“讓你定製的東西,弄好了嗎?”

    “回陛下,弄好了!”張誠連忙說道,然後身後的太監就端著三個盤子走了上來。

    三個盤子裡面放著三件衣服,上面還壓著一塊牌子一個證書。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2
第七十一章 畢業禮

    三件衣服,這是朱翊鈞讓人製作的,說白了就是後世的制式軍裝,借鑑了二戰時期德國軍裝的樣式,長褲,馬靴,橫直的唐刀樣式腰刀,在搭配上翻領上衣。

    在這個長衫大袖的時代,朱翊鈞的這套軍裝有離經叛道的嫌疑。

    可是軍隊和文官不同,他們為的是方便,一樣是穿長褲的,不然沒法騎馬。

    這樣的軍裝樣式,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也是為了以後的軍裝改革做鋪墊。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朱翊鈞現在就在嘗試這個過程。

    況且學宮統一的學服,也有利於提高凝聚力,這個很重要。

    肩膀為位置上,一顆龍形的肩章,帽子的前額上,一樣是一條龍行標記。

    當然,這個龍不是五爪龍,而是和飛魚服上的飛魚,這個也有一種暗示,那就是他們與自己親近的態度。以後這就是學宮的制式服裝,既然要把學宮打造成軍校,那就要有軍校的樣子。

    軍裝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希特勒曾經的觀點。

    希特勒從前說過:“軍服一定要帥,這樣年輕人就會義無反顧地投軍效力。”在這一思維下規劃製作出的**戎衣,被公認為是戎衣傍邊有史以來最帥的。

    朱翊鈞也秉承了這種思想,要有帥,所以這套衣服真的很帥。

    材料則是棉和麻,保證了舒適性的同時,也保證了衣服的規整,不會出現窩窩囊囊的樣子。一塊身份牌,正面一樣是飛魚,圍成圓形的飛魚中央有四個字,朱翊鈞御筆親題:精忠報國,後面則是名字和年份。

    代表著畢業生的畢業年份和姓名,畢業證書則是摺子的樣式,上面寫著姓名出身,畢業年限。與身份牌不同的是上面有評語,這一次的三個人是朱翊鈞親自寫的。

    誇獎和激勵之語相結合,這也是朱翊鈞在表達對他們期望。

    “讓他們三個換上!”朱翊鈞翻看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你準備的怎麼樣?別關鍵時候不頂用。”

    “回皇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張誠連忙答應道。

    學宮的校場,此時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勳貴們在一早搭好的檯子上坐下,在他們的面前則是一座高台,上面擺放著御座,那裡是朱翊鈞的位置。

    在勳貴們等待的同時,開始有太監在高台上忙活,很快就又添加了一副御座,眾人看得面面相覷,難道太后要來?

    隨著太監的一聲喊聲,朱翊鈞帶著王皇后出現在了不遠處。

    勳貴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有些吃驚,看到朱翊鈞伸手將皇后拉上檯子,勳貴們神情各異。不過他們也明白,皇上這個場合把皇后帶來,那就不是受寵這麼簡單了。

    朱翊鈞拉著王皇后坐下,台下的勳貴們早就跪了一片了。

    輕抬手,朱翊鈞大聲的說道:“平身!”等到人都站起來,朱翊鈞又開口說道:“賜坐!”然後勳貴們才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畢業禮的開始。

    勳貴們分坐兩側,這個時代可沒有敢和皇帝對坐的人。

    “開始吧!”朱翊鈞看了一眼張誠,然後開口說道。

    第一項自然是發言,朱翊鈞當然不能站在那裡去講話,他的話就是聖旨,於是張誠便展開了聖旨,開始宣讀了起來。這道聖旨可是司禮監擬定的,辭藻自然非常的華麗。

    下面的人剛坐下,現在又要跪下來聽旨,每個人的臉上都異常的嚴肅。

    先是追思了一下大明勳貴的歷史,著重的捧了一下英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然後又說了後繼有人,再立新功這樣的話。聖旨唸完了,眾人再一次歸座。

    “入場!”

    隨著張誠的喊聲,校場上頓時響起了無數道的喊聲。

    在喊聲之中,學宮的學子從兩側走了過來,他們走的是正步,整齊劃一。站軍姿和正步他們練了好久了,從入學開始就練,現在走起來自然駕輕就熟。

    當然了,面對這麼多人,一個個面容嚴肅,頗有莊重之感。

    等到他們在兩側站好,鼓聲起,三個身穿軍裝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張維賢三人。

    這一身打扮頓時讓不少人大吃一驚,這是什麼衣服?沒見過,看起來有些古怪啊!三個人踢著正步走進來,來到檯子前面,恭敬的單膝跪地。

    朱翊鈞則是從檯子上走了下來,手握一把唐刀樣式的刀,與他們的佩刀是一樣的。

    只不過此時三個人的佩刀都放在了下面,不能帶上來。朱翊鈞走到三個人的面前,刀鞘放在張維賢的肩膀上,大聲的道:“五年學宮學業有成,今日畢業,當精忠報國,為國建勳。”

    “朕等著看你們建功立業的那一日!”說完這句話,朱翊鈞將寫著張維賢的牌子拿了過來。

    “這是你的學宮畢業牌,上面有朕的御筆,這塊身份牌代表著你在學宮的優異成績。”說完將身份牌放到了張維賢高舉的雙手之中。

    三個人一次頒發身份牌和證書,整個過程朱翊鈞都很嚴肅。

    學宮,大明以後的軍校,雖然很弱小,或許看起來還有些滑稽,但是朱翊鈞堅信,早晚有一天這世界上的人都會聽說這個名字,都會知道這裡畢業的將軍。

    畢業禮完成之後,朱翊鈞回了乾清宮,事情做完了,剩下的就看發酵了。

    畢業禮的消息自然風暴一般的傳了出去,無數的勳貴子弟心嚮往之。陛下親自參與,欽賜身份牌,這種榮譽是一般的貴族子弟不敢想的。

    有些混吃等死的不在乎,可是那些不是混吃等死,心懷大志的勳貴子弟,此時卻彷彿看到了一條路。

    雖然朱翊鈞要整訓京營的消息傳的很開,可是很快就被這條消息壓了下去。勳貴們討論更多的是學宮即將到來的擴招,家裡面年齡合適的,全都送過去。

    不說比得上兩位國公府的子弟,能得到陛下的看重,這就是機會啊!

    夜幕降臨,英國公府。

    張溶看著一身戎裝的張維賢,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不錯,很不錯,做得好,沒丟了咱們英國公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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