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神話 作者:長安夢入 (已完成)

 
炎雞 2019-7-30 23:36: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5 76343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07

第十六章 南詔攻防(中)

  “大王,這樣不行,我們攻不下的,為今之計,只有憑城據守!”

  南詔士兵傷亡太大了,閣邏鳳卻依舊在不停在鼓舞士氣,命令士兵不斷衝鋒,一名心腹將軍忍不住勸解道。

  閣邏鳳看著遠處那面正在迎風飄揚的黑底紅徽天策軍旗,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這個僅有三千人的軍陣,已經吞噬了太多南詔士兵的生命了。

  不是因為對面的天策軍士兵多善戰,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將領妙計無雙,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兵利兵堅甲,武器先進。

  閣邏鳳的心在滴血,自己父子兩代人都是一代人傑,雄才偉略,嘔心瀝血,勵精圖治。從六詔的時候開始,派遣密探到五詔內部打探消息,暗殺五詔首領,賄賂大唐官員;教唆諸爨殺害竹靈倩,南詔再出來收拾殘局;再到後來的與唐朝翻臉開戰,不停示弱屢敗唐軍……小小的蒙舍詔這才一同六詔,並且在大唐和吐蕃兩大強國中求得生存,發展壯大。

  祖輩幾代人的夢想,為的就是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成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進而使得南詔快能夠成為和大唐、吐蕃鼎足而立的大國。

  這些年來,自己每一刻都在為這個夢想努力,所做的這些事情,自認為都相當完美,甚至有自己想起來都會覺得很得意。眼看祖輩幾代人的努力就要有了結果,自己畢生的夢想就要實現……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努力,在天策軍這支用錢砸出來的,用最先進武器武裝出來的怪物軍隊面前,就全部被打得粉碎,這叫他怎能不恨!哀歎的同時,更多的還是不服!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無比美妙的夢……南詔軍數次大敗唐軍,最後唐朝發生內亂。南詔乘機壯大,兵鋒幾乎快打到成都去了,南詔成為吐蕃、大唐、回紇一樣的大國,擁有同樣的地位……

  在那個夢裡。天策軍也確實來到了南詔,不過卻不是兩萬,而是三千,跟著宓的八萬大軍,被自己誘敵深入。士兵和戰馬都為瘴氣和被污染的水源所傷,戰鬥力大減,最後在南詔軍和吐蕃軍的夾擊下幾乎全軍覆沒……在那個夢裡,沒有蘭陵王蕭去病!

  “繼續進攻!”聽到這名心腹將領的勸解,閣邏鳳轉頭冷冷地看著對方,大聲斷喝道:“就算花再大的代價,也要攻破這支天策軍的軍陣,全殲他們!孤王要那杆天策軍旗。”

  名叫羅望咩的將領一臉不解且痛心疾首地看著閣邏鳳,不明白一向睿智,英明神武的大王為何今日如此不理智。

  閣邏鳳赤紅著雙眼。眼睛只是盯著遠處那支不斷吞噬南詔士兵的天策軍陣:“我南詔之所以能夠一統六詔,兼併爨氏,由一個小小的,只有十數萬人口的蒙舍詔,發展壯大到現在這麼大的規模,靠的是什麼?”

  羅望咩正是出身蒙舍詔的老將,從十三歲起,就跟著第一代雲南王皮邏閣四處征戰,自然知道其中的艱險,付出的犧牲和努力。但此時要問他。靠的是什麼,卻一時說不上來,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無比崇敬的大王。

  閣邏鳳這時的語氣稍緩,語調也小了許多:“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我們上下一心。不畏艱險的銳意進取;靠的就是無數南詔兒郎的浴血奮戰。

  之前越析詔於贈據滬水與南詔相抗,後又有三浪(浪穹詔、邆賧詔和施浪詔)聯兵來攻,情況何其危急,我們都取得了最後的勝利,靠的就是強悍的武力,奮發向上的銳氣。靠的就是最高昂的士氣!

  正因為這些,我們蒙舍詔才能壓服白蠻,壓服五詔,壓服爨氏,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但現在天策軍以三千兵力結成的軍陣,就讓我南詔大軍久攻不克,死傷慘重。

  今日若不攻克他們,在他們面前灰溜溜地撤走,銳氣、士氣一失,如何還能再壓服白蠻、壓服五詔、壓服爨氏?想要憑城堅守,更是毫無可能,只怕到時候不等天策軍來攻,城中各部落之人就會先行叛亂,我們的結局就是未戰先敗!

  你不必再勸,今日就算將這三萬五千兵士全部壓上去,也必須要全殲這支天策偏師!他們的弩箭和火油不多了,待到消耗得差不多了,天策軍體力不支後,你親自帶隊,務必要一舉攻破!而後我們再……”

  閣邏鳳的意思是全殲這支三千人的天策軍之後,繳獲對方三千套極品裝備,提高己方蒙舍詔戰士的武力值,以此繼續壓服其他部落之人,隨後壯士斷腕,翻越蒼山,躲到深山去暫避鋒芒,以圖日後東山再起,可是這樣的話,他卻說不出口。

  羅望咩雖然只是個單純的軍人,想的沒有閣邏鳳這個政治家這麼深,這時也一聽就明白了,更加賣命地督戰起來,並依照閣邏鳳的命令,從太和城內,徵調大量白蠻奴隸前來,消耗天策軍的火油的箭矢。

  戰鬥繼續打響,太和城以南的軍報繼續傳來,那支八百人的天策騎兵,在龍尾城兩萬南詔重兵集結後,主動坐船撤退,而這一邊,之前還在岸邊不遠處遊弋的唐軍戰船,也全部開走。

  沒過半個半個時辰,果真閣邏鳳所說,天策軍的弩箭和火藥被大量消耗,潑灑得沒有之前那麼密集了。

  南詔士兵已經已經填平第一道壕溝,撲平中間有鐵蒺藜的區域,開始跨過第二道壕溝,個別悍勇的南詔士士兵甚至還翻越了鹿砦,天策軍士兵終於出現傷亡。

  更為可喜的是這個時候天氣陰沉,大風刮起,眼看就要下暴雨,一道絢麗的煙花升上天空,閣邏鳳大喜,這表明天策軍也知道堅持不住了,正在求援。

  風伽異上前請戰:“父王,天策軍沒箭矢和火油了,讓我帶隊上吧,必須要儘快將他們殲滅,否則他們的援軍一來,就前功盡棄了!”

  閣邏鳳站在小土坡上。天策軍的弩箭和火油存量可以大致看得清楚,目前看來,大概還夠兩次到三次的消耗。閣邏鳳有心用白蠻奴隸全部消耗掉再上,又擔心天策援軍會趕到。咬了咬牙,取了個折中的辦法。

  “羅望咩,你在壓著四千白蠻奴隸再沖一次,之後你率六千精兵一鼓作氣,務必一次衝破這支面前的天策軍陣!

  風伽異。你率領剩下的九千兵馬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並防止天策援軍突然殺到。”

  羅望咩領命而去,開始彈壓白蠻奴隸,陣前訓話,而戰場的另一邊,三千天策戰士正在利用這短暫的間隙,抓緊時間吃乾糧,喝鹽糖水,因為是第一場硬仗。這次他們帶的乾糧全是羊肉鬆和烤鯨魚肉,一個個吃得香甜。

  指揮這支部隊作戰的正是蕭去病麾下第二愛將,壯武將軍馬燧,此刻他正對麾下將士大聲打氣:“天策府的將士們,各位兄弟們,南詔蠻子馬上就會發動總攻,我們的弩箭和火油已經不多了,你們怕不怕,有沒有信心將他們打退?”

  回答他的三千天策將士的齊聲應和:“天策軍戰無不勝!”

  馬燧繼續大喊道:“那就讓這些南詔蠻子見識一下我們天策軍的厲害,即使不靠弩箭和火油。我們也能把他們殺退!蘭陵王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了!”

  “殺盡胡獠,覓個封侯!殺!殺!殺!”三千杆長矛一齊高舉著,三千名天策軍戰士的臉上,全是興奮和狂熱。鬥志竟然愈來愈旺,聲震雲霄。

  遠處觀戰的閣邏鳳傻了,他的視力極好,眼看這支天策軍已經將弩箭和火油消耗得差不多了,陷入絕境,怎麼反倒還更加亢奮了?

  閣邏鳳的冷汗出來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作戰意志太強了,看到他們這樣的表現,閣邏鳳絲毫不懷疑,這三千天策軍即使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投降,依然會死戰到底,而且他們隨時攜帶乾糧,打完就吃,體力也不會有問題,即使是雙方肉搏,自己這一萬五千戰兵想要吃掉對方也有付出極大的代價。

  馬燧和閣邏鳳一樣感慨萬千,他想起在長安訓練飛龍禁軍和天策府的時候,蕭去病說的最多的就是有信仰的軍隊戰無不勝,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他發現蕭去病練兵與之前所有的人不同,除了給予豐厚的軍餉和充足食物,進行各種紀律、服從、體力、戰術訓練之外,講的最多的,強調的最多的其實是精神的力量,信仰的力量。

  天策府之前的府訓是苟利國家,不求富貴;蘭陵王來到之後,不久便改為:榮譽、使命、忠誠、守護。

  天策府的戰士是為榮譽而生,最高的的榮譽便是為國戰死沙場;

  天策府的使命便是守護大唐,消滅一切大唐的敵人,保衛家園不容侵犯;

  天策府的戰士永遠忠於大唐,忠於社稷,忠於天策府;

  天策府的戰士便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守護者,一戰而天下定!

  從一開始,蘭陵王以及各級訓導官就不停向所有的將士講愛國,講軍人的責任和義務,講奉獻和犧牲精神,講軍人的榮譽和軍人的忠誠。

  日積月累,潛移默化下來,馬燧絲毫不懷疑,即使敵人再多,即使身陷重圍,這三千天策軍也不會有一人投降或者背叛,也敢於戰至最後一人,這便是信仰的力量!

  很快,南詔軍進攻的號角再次響起,三千天策軍也停止了進食,弩兵拿起來了掛在身上的強弩,槍盾兵拿起了鐵盾和長矛。

  身穿繳獲的唐軍鎧甲,手持長矛木盾的白蠻奴隸,在督戰隊對逼迫下,一窩蜂也似地大喊大叫地沖向唐軍軍陣,他們必須要用大喊抒發心中的恐懼,很快就沖近八十步的距離,第一排唐軍強弩從鐵盾的縫隙中伸了出去,眼看著這些白蠻士兵翻過第一條壕溝,踩著同伴的屍體沖了過來,然後越過第二條壕溝,準備搬動鹿砦的時候,馬燧一聲大喝,七百多支弩箭就一齊射了出去。

  沖在最前面的兩排白蠻奴隸幾乎就被橫掃一空,跟在後面的白蠻奴隸一個個嚇得亡魂大冒,更加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本來就亂糟糟的隊伍此事顯得更加混亂,不斷有人返身往後跑。

  在後督戰的南詔精兵砍殺這那些亂叫亂跑的“逃兵”,逼迫其他的人繼續向前衝擊天策軍的陣地,走投無路的白蠻奴隸這時也發了狂,已經有人翻過鹿砦,迎面撞上固定在地上的拒馬槍,然後被拒馬槍後面的天策槍兵紮死。

  但對督戰隊的恐懼使得後面的白蠻奴隸依然不顧一切地向前沖,拒馬槍和鹿砦前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兩成埋進地裡的鹿砦被他們搬開。

  馬燧一聲怒吼,這一次是連續兩次弩箭齊射,堵成一團的白蠻奴隸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全都齊刷刷地倒下,終於心理崩潰,發瘋一樣向後面逃去,即使是後面的督戰隊也無法阻攔,有一半的白蠻奴隸甚至和督戰隊拼起了性命。

  這次看上去氣勢如虹的攻勢轉眼就煙消雲散,一些天策軍搬開了幾架拒馬槍,開始對著未死的白蠻奴隸補刀,並把屍體丟出去,逐漸在陣前堆出一座半個多人高的屍山。

  不過此時,在後觀戰的閣邏鳳非但沒有氣沮,反倒有些興奮,四千沒有戰力的白蠻奴隸就幾乎攻入了天策軍陣,意味著接下來六千南詔精兵將很有希望一舉攻破。

  他這樣想著,便揮手讓羅望咩帶著軍隊上了,這個時候瓢潑的大雨終於下了下來,天也暗了下來,鮮血順著雨水從天策軍陣前面是屍上流了下來,場面極其嚇人。

  這一回天策軍沒有等對方沖到鹿砦和拒馬槍才發生弩箭,而是活力全開,在從七十步開始,他們便開始齊射,到南詔兵沖到屍山位置的時候,單發弩的最後三輪弩箭已經全部射光,每人就只剩下備用的一矢三發三支弩箭。

  另一邊投石車和八牛弩也在這個時候火力全開,將剩下的猛火油全部潑灑一空,閣邏鳳寄希望在大雨中對方沒辦法點火,誰知道對方的火箭竟然絲毫不受大雨的影響,一輪火箭過後,屍山以下,瞬間就是一片火海,正在衝鋒的南站士兵頓時就是一陣鬼哭狼嚎。

  火焰並不太大,天又下著大雨,想必不會有太多的人會被燒死,但被烈火灼燒依然讓他們受不了,有人不顧一切往前沖,也有人驚懼萬分向後跑,這次攻勢如潮的攻擊很快被瓦解。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08

第十七章 南詔攻防(下)

  閣邏鳳皺了皺眉,隨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對面已經沒有火油了,弩箭也用光了,這些火油很快就會燒完,等自己重新組織一次攻勢,雙方進入肉搏,就算拼人命也能將對方拼光。

  “風伽異,你做好準備,等火焰一熄滅,你就帶著五千兵馬連同羅望咩他們一齊……沖上去!”

  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到天策軍陣中傳來一聲興奮地歡呼,他心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天策援軍竟然冒著大雨到了?

  便在這時他聽到一聲高遠嘹亮的天鵝鳴叫透過雨幕,越過鬼哭狼嚎的南詔士兵的慘叫聲傳進他的耳朵,緊接著便是三千天策將士更加氣勢如虹的齊聲呼喊,閣邏鳳聽得清清楚楚,那呼喊聲分明是:“蘭陵王!蘭陵王……”

  果然是蘭陵王蕭去病的援軍到了,閣邏鳳正在猶豫是走是撤的時候,早就安排我岸邊巡哨的親衛騎兵急衝衝跑了過來:“啟稟大王,一艘天策戰船來援,船頭一人一馬,正是蘭陵王蕭去病……”

  “你是說,援軍只有一人?”

  “……是,可能是趕時間,只有一艘戰船先到,船太大,風浪太急,其他人無法靠岸,只有那蕭去病騎著白馬跳入水中游了過來。”

  閣邏鳳反心了下來,這時候火焰也基本熄滅,數千南詔士兵被嚴重燒傷,但一多半還可繼續戰鬥。

  閣邏鳳興奮地大喊道:“既如此,風伽異你帶五千兵馬,連同羅望咩一起繼續攻打天策軍陣,剩下四千兵馬,隨孤王生擒蕭去病!”

  蒼山洱海氣候,夏季雨水眾多,且多是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雨勢已經漸緩。兩千南詔騎兵先行,閣邏鳳連同一百名親衛侍從帶著兩千步兵在後,還未到岸邊,就看見前面一陣大亂。卻是兩千南詔騎兵圍著那蘭陵王蕭去病正在廝殺。

  只聽殺聲震天,閣邏鳳嘴角冷笑越盛,對蕭去病的力大無窮和悍勇無比他確實非常服氣,九石硬弓連射一百五十箭,簡直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但他並不認為近戰肉搏,蕭去病能是兩千南詔騎兵的對手。

  這蕭去病也太狂妄,本來仗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南詔腹地,太和城,龍尾城是一定守不住的,他已經下定決心,明日一早便帶著族人和臣民取道蒼山小路,逃到深山躲起來。

  沒想到他蕭去病竟然突然自己送上門來,只要將他生擒活捉。自己就可以不用跑了,形勢立刻可以逆轉,正是天助我也!

  他這樣想著,然後得意地笑了起來,便在這時,就見兩千南詔騎兵的陣型一下被殺得大亂,那蕭去病已經騎著白馬,渾身浴血地殺透兩千南詔騎兵軍陣,正朝自己飛也似衝殺過來。

  那蕭去病掌中一杆大槍,竟像是純鋼打造。被他在馬上舞成了風車,但凡被沾上一點兩點,就是骨斷筋折,粉身碎骨的下場。兩千南詔騎兵竟然連五息時間都沒能阻擋住他,就這麼被他直接殺透陣列,然後朝自己沖過來。

  這一刻閣邏鳳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已經徹底崩塌了,這世間竟真有這麼強悍之人?其實他這是少見多怪,南詔雖然消耗了大唐二十萬兵力,但都不是堂堂正正正面交戰。唐軍這邊也沒什麼無敵猛將;如果換做吐蕃軍一定不會這麼驚訝,王忠嗣,李晟等都曾經以一敵千,殺透吐蕃萬人軍陣。

  眼見蕭去病飛速而至,離自己越來越近,閣邏鳳終於反應過來,連聲命令兩千步兵結陣攔住蕭去病,自己帶著一百親衛侍從轉身就逃。

  然而軍陣又豈是說結就能結的,閣邏鳳的命令剛下沒有多久,蕭去病騎著小白龍已經閃電般殺到,大槍在左右兩旁用天策槍法戰八方的招式一頓狂掃,硬沖硬撞,速度絲毫不減,就在南詔步兵的隊伍裡犁出一條血道出來,鮮血四濺,碎肢殘軀四下亂飛,兩千南詔步兵幾乎嚇傻了一般,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殺透步兵隊伍後,閣邏鳳逃出去不過兩百多步遠,小白龍馬快,只要半分多鐘就能追上,不過蕭去病卻沒有對他緊追不放。

  摘下震天弓來,一連兩次三箭連發,六箭分別射死離閣邏鳳最近的六名親衛,將他嚇的魂飛魄散之後,蕭去病雙腿夾住馬腹一扭,小白馬長嘶一聲,飛快地轉彎,載著蕭去病殺向正在圍攻三千天策軍陣的七千多兵馬。

  風伽異此刻正帶著兵馬對著天策軍陣狂攻,眼看就要攻入到拒馬槍了,他興奮得幾乎大喊起來,便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岸邊方向一陣大亂,隨後兩名他父王的親衛像他疾馳過來,讓他領兵撤退。

  風伽異完全搞不清狀況,不等他問清楚的時候,就見一渾身是血的唐軍將領騎著一匹怪模怪樣,高大無匹的白馬像他衝殺過來,那人樣貌雖極為英俊,但此刻全身浴血,肩膀頭盔上還掛著一些身體的器官零碎,兩眼放光,當真如兇神惡煞一般。

  風伽異頓時變了顏色,嚇得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兩名前來傳信的親衛更是嚇得驚叫連連,一邊拉著風伽異轉身就跑,一邊口裡還在不停喊著:“蘭陵王……惡魔……”

  風伽異這才反應過來,此人便是蘭陵王蕭去病,他竟然一下就衝破了四千南詔兵馬的阻攔,瞬間殺到了自己這裡!

  轉瞬之間,蕭去病已經飛身殺至,這時的風伽異卻還處於呆滯狀態,只是被動地閣邏鳳的兩名親衛侍從拉著他的戰馬往前跑,他自己的親衛隊長眼見情況不妙,大聲呼喝,帶著十幾名親衛轉身抵抗,怎麼樣也要稍稍阻擋一下蕭去病,好讓自己的主子逃走。

  可這區區十幾名南詔騎兵,又哪裡能阻攔蕭去病分毫,雙方戰馬一接近,六十多斤重的純鋼大槍已經帶著風聲呼嘯掃至,只一接觸,上十顆腦袋被一下連盔帶頭砸爆,紅的白的一起噴射出來;剩下七八名南詔騎兵頓時喪膽,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長槍已經回手一蕩。就打在他們的脖子上,瞬間七八顆腦袋就已經飛起。

  正攻擊天策軍陣的南詔士兵全都回過頭來看是怎麼回事,然後就見到這暴力至極的一幕,一個個也是嚇得心驚肉跳不已。不少人更是呆立當場,渾身哆嗦,這哪還是人,分明是地獄來的魔神!

  忍不住回頭觀看的風伽異,眼見自己的十多名親衛竟然不能抵擋蕭去病那怕半個呼吸。就已經全滅,也被嚇得魂飛魄散,眨眼之間蕭去病已經越逼越近,巨大恐懼終於讓他心裡崩潰,殺豬似的驚聲尖叫起來,然而叫聲剛起,他就覺得自己的頭像是突然飛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下面那具頸血狂噴的無頭屍體,隨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最後的念頭就是:“竹靈兒果然沒有說錯,這才是真正的勇冠三軍……”

  蕭去病用槍尖的鋒刃割掉風伽異之後。大槍順勢左右一圈一蕩,隨後一式戰八方槍尖在四周掃過一圈,就將那些紅著眼睛大喊大叫的風伽異通通掃落馬下,沒有一具完整屍體,隨後一扯韁繩,返身殺入已經嚇呆了南詔軍陣當中……

  而另一邊,丟下軍隊,率先倉皇逃跑閣邏鳳在不久之後,也終於帶著幾十名親民逃到了太和城,正準備進城。卻發現城頭滿是戰鬥過的痕跡,閣邏鳳正驚駭莫名的時候,就見一名自己安排在城中心腹渾身是血地向他跑來,泣不成聲地大喊道:“大王。段儉魏和趙眉丘這兩個狗賊,見唐軍勢大,乘大王不在,城內空虛,竟然反了,現在兩人已經攻陷了王宮。將大王的家眷全部抓住,現在又控制住了四門!”

  閣邏鳳氣得兩眼頓時一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湧了出來,好半天他才清醒過來,吐出一口黑血,大罵道:“段儉魏這個狗賊,枉孤王對如此信任你,對你們段氏委以重任……”

  “大王,現在怎麼辦?”親衛隊長急切問道。

  “即刻去龍尾城,那裡還有成進統領的一萬南詔精兵。”

  成進就是蒙成進,乃是閣邏鳳的四弟,被他派往鎮守龍尾城,同時那裡還有四千羅苴子,統領雖然是段全葛,但副統帥卻是自己蒙舍詔的心腹。

  段儉魏作亂,自然是和他哥哥段全葛商量好的,此刻龍尾城說不定正在戰鬥,但忠於自己的力量還是佔據上風的,自己必須儘快趕過去,帶著這支隊伍趕緊翻越蒼山逃跑。

  一行人有如喪家之犬般,連忙繞過太和城趕往龍尾城,沒想到剛跑出八裡多路,就見前頭一陣濃煙冒起,閣邏鳳心中越發急切,發了狂一般踢著馬腹。

  離龍尾城大約五裡的時候,就見前頭倉皇跑來十來個人,其中三人正是自己四弟蒙成進的親衛,見到自己之後同樣也是痛哭流涕道:“大王快跑,龍尾城丟了!”

  “噗!”之前一直抑積在喉嚨裡那個鮮血終於一下噴射出來,閣邏鳳只覺得頭暈目眩,在馬上幾乎就要坐不住,幾名親衛連忙將他扶住,過了半餉,他才幽幽地睜開眼睛,不相信地問道:“龍尾城有一萬四千多忠於孤王的精兵,怎麼丟的?”

  “下大雨之時,一支兩百餘人的天策精銳部隊乘著天黑,冒雨泅渡過了西洱河,隨後段全葛配合這兩百天策精兵迅速攻佔了北門,與此同時南門也被那狗賊的人偷偷打開,八千天策軍長驅直入,殺入城內,四王爺被那個叫李晟的唐將一槍給挑了……”

  閣邏鳳兩眼又是一黑,還想問什麼,就聽後面殺聲四起,一支幾百人的天策騎兵已經從龍尾城裡追了出來,閣邏鳳再也顧不得說話,抱著馬脖子死命的逃跑,然而還沒跑出去兩百步遠,從太和城方向又殺出一票兵馬,將去路攔住。

  南北兩個方向的唐軍將這支五十多人的逃亡隊伍牢牢包圍,上千天策戰士眼睛放著光,興奮地大喊:“活捉閣邏鳳,投降不殺,活捉閣邏鳳,投降不殺……”

  周圍親衛心腹全都戰戰兢兢止住了戰馬,扭頭看著閣邏鳳,閣邏鳳抽出隨時攜帶的寶刀,在一眾親衛的驚呼中,閉上眼睛就要自刎。一切都結束了,祖輩幾代人的奮鬥,父子兩代人的嘔心瀝血,勵精圖治,到現在現在都結束了。

  自己是那麼的接近成功,到現在卻是如此淒慘的下場,所有的王圖霸業,轉眼間就都成了虛幻。除了遺憾,閣邏鳳此刻更多的還是不服氣。

  自己和父親兩人,明明全都做得極為出色,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即使有再多的不甘,作為曾經的王者,閣邏鳳也不準備被俘受辱,這個時候,自殺無疑是保護尊嚴最好的辦法。

  然而還不等他用寶刀朝自己脖子割下去,就聽“叮”的一聲,一股大力從刀身處傳來,寶刀瞬間脫手,閣邏鳳睜開眼睛,就見一名二十多歲的錦袍唐將朝自己疾馳而來,輕舒猿臂,就將自己從馬背提了起來,夾在自己腋下,一回合生擒活捉。

  片刻之後他被名叫李晟的錦袍唐將重重地摜在馬鞍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但畢疼痛更讓他受不了的屈辱和羞憤,他悲憤地大聲喊道:“孤王不服!你們天策軍不過是憑藉武器先進取勝……”

  李晟像開白癡一樣看著被橫放在馬鞍上的閣邏鳳,語調中帶著嘲諷:“我們何須你服?我們就是憑藉兵器先進取勝又怎地,你南詔兩次取勝不也是憑藉地形之利,和瘴氣之毒嗎?”

  閣邏鳳閉上眼睛,默默不語,他的五十余名親衛心腹戰戰兢兢,不停發抖,在幾個時辰之前,還揚言要死戰到底,堅守八天等到吐蕃援軍前來的南詔軍隊,在一天之內,就被天策軍攻破!

  天寶十三年,七月十一,南詔政權,正式覆滅,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09

第十八章 論罪

  大唐天寶十三年七月十一,驃騎大將軍、天策府統領、大唐蘭陵王摔率兵大敗攻入南詔腹地,天策軍生擒南詔王閣邏鳳,先取太和城、龍尾城,隨後唐軍在前南詔大將段儉魏的帶領下,率輕騎急驅龍首關,不等守將反應過來,成功佔領這座遏控南詔腹地北境的雄關,隨後唐軍與新武裝出來的白蠻軍接管了全部城防,南詔政權正式覆滅。

  七月十二,上午辰時,名叫閣邏鳳的一代梟雄終於與打敗他的對手,大唐蘭陵王蕭去病正式會面了,會面的地點正是在他自己的王宮裡面。

  到場的除了兩人,還有竹靈兒,一直跟在蕭去病身邊,李晟、馬燧,等軍中重將,還有隨軍中使賈奇俊,幾名四海商社的高層管理,以及兩名商賈代表。

  前南詔這邊的成員則有,段全葛、段儉魏、趙眉丘、等領軍大將,楊傍佺等投降官員,姜如之、鄭回、婁靜等人,以及其他五詔,和爨氏的代表。

  商議的事情,蕭去病沒沒有說,但眾人心裡都明鏡似的,應該就是南詔覆滅之後,雲南之地的管理問題,天策軍畢竟不能長期駐紮此地,這裡還得交給當地人去管不是。

  想通這點,這些望風投降的當地土著,還被俘後又立功的唐人官員,一個個都是又緊張害怕,又興奮期待。

  眾人到齊之後,蕭去病命蕭玄、蕭黃和陳大海給每人奉上一杯熱茶,什麼作料都不加反而茶香四溢,用得又是水晶杯,可以親眼看見一片片茶葉在杯中上下沉浮,這樣的喝茶方式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加上茶具的珍貴,一時間很多當地土著都有些不敢去碰杯子,被俘唐朝官員則不停驚歎,心說這蘭陵王果然是富可敵國。

  “本王就不拐彎抹角了,這次叫諸位來。就是商議這雲南之地今後的管理問題。”茶香嫋嫋中,蕭去病開口道,但說的第一件事,卻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

  “這些年來。南詔之地發生了多場大戰,十年之內,因戰亂而死的人,沒一百萬,也至少有五十萬。特別是幾次大戰。都是殺人盈野,死傷枕籍,血流成河。

  死這麼多人,這其中包括我們唐人,也包括之前的南詔人。說實話,本王雖然殺人無數,但內心卻是追求和平的,看到死這麼多人,兩邊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本王很心痛。今天請諸位來。就想和諸位商量出一個消除戰亂,永保太平的方法方案來,本王的宗旨就是,愛和平,不要戰亂。”

  “蘭陵王憂國憂民,讓人欽佩……”

  “蘭陵王宅心仁厚,是我等雲南百姓之福……”

  眾位當地土著唯唯若若點頭,阿諛奉承,唯有閣邏鳳心裡大罵:這蕭去病簡直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現在卻說對戰亂死人心痛。還說愛和平,不要戰亂,臉皮當真是比城牆還厚,不過成王敗寇。還不是隨他怎麼說。

  孤王倒要看看他能提出什麼消除戰亂,永保太平的好辦法出來。

  “不過在說這些之前,本王相對之前南詔和大唐發生的所有事情,做一個總結。死了這麼多人,這其中的是非曲直,總要有一個結論。也好給世人引以為誡不是?

  對於這些事情,本王苦思冥想了好幾天,有一個不太成熟的結論,諸位想聽嗎?”

  “蘭陵王請說……”

  “我等洗耳恭聽……”

  “本王覺得,若從大的政策上和對待具體事務的解決方法上來說,大唐自然是全錯,而南詔幾乎全對。”

  “……”這些當地土著一下傻眼了,表情錯愕,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閣羅鳳則錯愕的同時,微微又有一些自得。

  “但若從大唐和南詔之間,關係發展的來龍去脈上說,評價其中的是非情理對錯,本王覺得,全都是南詔的錯。”

  眾土著越發錯愕,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自然對此不是很認可,但也不敢辯駁,只能沉默對待,唯獨閣邏鳳一無所有,已經豁出去了,他神色激憤,目光冷熱,開口抗辯道:“在下到倒想聽聽蘭陵王高論,如何就是南詔全錯?”

  蕭去病看都沒看一眼,輕嘬一口清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開口:“我大唐對於治理各藩國、內附部落的政策一向就是以夷制夷,這點不用本王多說,相信眾位也都清楚。

  本王並不是說以夷制夷這項政策全錯,但這項政策確實出了太多的問題,而且一直被野心家利用。前有突厥為禍多年,而被我太宗皇帝平定,太宗仁慈,對投降內附的突厥遺民優之厚之,使其居於我河北腹心之地,以及雲中,河曲等地,且不收其賦稅,仍由其酋長統帥其族人,准許其保留軍隊,政策之優渥,可謂達到了極點。

  可是我大唐這麼做,最後換來了這些突厥人的感激了嗎?沒有,太宗駕崩,西突厥即刻造反,攻陷安西四鎮,後被平定;再之後,大唐征討吐蕃失利,國力受損,突厥又反,為禍邊疆數十年。

  這就我們大唐以夷制夷政策的第一個問題,讓夷人自己管理夷地,大唐幾乎完全參與管理,也不對這些夷人進行教化,使得他們幾十年來,一百多年以來,都與沒投降內附之前一樣,他們不會對大唐產生絲毫感情,只會從大唐獲得好處;不會對大唐宥一點感激,只會覺得大唐傻。”

  這分明是有所指了,舉例子雖然是說突厥,但分明也是在罵南詔忘恩負義,只會從大唐獲取好處,而對大唐沒有一絲感激,感情。

  眾位土著心中憤憤,又覺得好像真是這樣;不過轉念又想,唐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好鳥,這些年來,也沒少搞一些小動作,背後挑撥各部族相鬥什麼的;閣邏鳳心中冷笑更盛,心說大唐本來就是傻,才會被自己父子兩耍得團團轉。

  蕭去病繼續道:“大唐以夷制夷第二個問題,也是最大的問題,就是妄圖以甲夷制乙夷。到最後卻被野心家利用。

  這也有前例,後突厥默啜時期,突厥屢次寇邊,朝廷每次征討突厥。默啜都向朝廷請求,為朝廷征討同為叛逆的契丹、奚,朝廷每每上當。

  本朝也是如此,諸爨造反,殺築城使越崔都督竹靈倩。朝廷以夷制夷,不去徹查竹靈倩被殺事件的來龍去脈,只想快點平定叛亂。

  在南詔的運作下,朝廷發詔書讓南詔征討諸爨,卻不料諸爨造反本是南詔暗中挑撥教唆,經此一事,南詔趁機插手滇東事務,這樣才有了後來的南詔之亂。

  可以說,朝廷對整個這件事的應對都是極其錯誤的,甚至是愚蠢的。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相信諸位也都已經瞭解。說白了,這事就是朝廷被南詔戲耍利用了,同時也是朝廷以夷制夷帶來的惡果。

  這些就是大唐在大的政策上的和對待具體事件的解決方法上的錯,從這點上來說,自然是大唐全錯,南詔應對得當,巧妙利用大唐的以夷制夷的政策,一次次發展壯大。”

  蕭去病說完,特意走到閣邏鳳面前,拱了拱手。認真道:“說到這裡,去病不得不佩服,雲南王,好手段!”

  閣邏鳳臉色肅然。淡淡開口道:“蘭陵王如何不說李宓在爨氏施挑撥離間之計,挑動爨崇道殺死親叔父和親兄弟,以致生靈塗炭;怎麼不說張虔陀勒索賄賂,試圖侮辱同行女眷,並誣告我南詔將反?”

  蕭去病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李宓奉行以夷制夷的政策。挑動爨崇道殺死親叔父和親兄弟,妄圖將南詔的勢力清除出滇東,最初確實達到了效果。

  但雲南王你掀了桌子,應爨歸王妻子的請求,直接出兵殺滅了爨崇道,兼併其人口和地盤,大唐就沒轍了。這件事更加說明了以夷制夷政策的巨大問題。

  張虔陀則是執行鮮于仲通的意志,想要逼反南詔以獲得軍功,輕易挑起戰事,最後卻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張虔陀自然有錯,鮮于仲通更是罪該萬死。”

  頓了頓,蕭去病道:“當然,要是那鮮于仲通有本王的一半本事,能用低於千人的傷亡,解決南詔之事,那他就算有大功于國,張虔陀也可以算是為國犧牲的英雄。

  可惜兩人都是庸碌無能,且自以為是之輩,全都死有餘辜,本王恨不得將其挖墳掘墓,挫骨揚灰。”

  這明顯是在誇自己,臉皮之厚實屬罕見,不過他確實做到了,死傷不足四百,就平定了南詔十多萬軍隊,而且對李宓和張虔陀做的事情也沒有掩飾回避,閣邏鳳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下面來說南詔事件的來龍去脈,是非曲直,本王為什麼說全都是南詔的錯。”蕭去病回到位子上:“之前,這片土地上,有八詔(加上矣羅識和時傍兩族),有白蠻,有爨氏,期間互相攻打兼併,就不多做敘述了,只說六詔。

  六詔之中,其他五詔在北,靠近吐蕃,雖然很早之前就歸附我大唐,但在吐蕃的壓力之下,時常棄唐依附吐蕃,而只有蒙舍詔(在六詔最南,所以又稱南詔)始終附唐,因此獲得我大唐的支持。

  蒙舍詔處處表現得極為忠誠恭敬,加之皮邏閣不斷賄賂劍南道的大唐官員,以致朝廷認為蒙舍詔可為我用,遂默許南詔兼併其他五詔。

  不然,如果不是朝廷的支持和偏心,越析詔詔主波沖被人所害,他雖然沒有兒子,卻有侄子于贈,憑什麼把越析詔的地盤劃歸蒙舍詔?

  再後三浪與蒙舍詔交戰,朝廷與給予蒙舍詔大量糧米物資,兵器支持,蒙舍詔這才最終獲勝;皮邏閣害死蒙巂詔主照原,驅逐其兒子,朝廷也是故意視若不見,這些事可有錯?”

  沒人說話。

  “雲南王,本王講的可有錯?”

  “蘭陵王所說不假,但是……”

  “沒有但是!”蕭去病粗暴打斷閣邏鳳的話,繼續道:“朝廷如此偏心,如此相助南詔,為的什麼?為的便是南詔始終附唐,事唐最為恭謹,為的就是他皮邏閣曾經表示,可有為大唐抵禦吐蕃。”

  蕭去病一面說著一面又站了起來,手上的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等閣邏鳳轉回頭的時候,死死盯著他的雙眼,瞳孔微微收縮,一字一頓道:“可是你們南詔是怎麼回報大唐的?”

  “我們……”看到蕭去病前一刻還十分溫和可親,此刻卻一臉寒霜,目光像要擇人而噬,閣邏鳳的話就有些說不下去,或者說不敢狡辯下去。

  “三詔(矣羅識詔的全部和浪穹詔、邆賧詔的餘部)之人退守劍川,受到吐蕃保護,南詔不敢北上與之相爭,卻把目光盯上了滇東之地。

  挑撥教唆諸爨殺死築城使越崔都督竹靈倩,恩將仇報,狼子野心,這便是南詔對大唐的回報。

  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蒙舍詔之前的始終附唐,事唐最謹,就可以發現,蒙舍詔這麼做,並不是蒙舍詔對大唐忠心,而是你們蒙舍詔聰明。

  吐蕃蠻子只會燒殺搶掠,要什麼沒什麼,依附吐蕃沒有半點好處,依附唐朝卻能獲得大量利益,還能學習倒各種先進技術和工藝,孰優孰劣,不問可知!

  蒙舍詔之所以始終附唐其實就是因為地處六詔最南,有其他五詔替你們抵擋吐蕃的威脅,僅此而已!”

  蕭去病的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顯得氣憤非常:“所以從頭到尾,南詔都是在欺騙和利用大唐,利用大唐的以夷制夷的政策漏洞,獲取大唐的支持,壯大自己。

  之後在反過頭來重重咬了大唐一口,吞噬我大唐二十萬軍馬,消耗我大唐巨大國力,生靈塗炭,劍南道無數失去兒子,丈夫的婦孺老弱,全都是因為南詔,因為你們皮邏閣、閣邏鳳父子的野心。

  這雲南之地,一直以來都爭鬥,數次大戰,源頭上也都是由你們父子這兩個野心家,竊國者造成的。你們父子兩人的罪孽,罄竹難書!”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09

第十九章 王圖霸業盡歸塵土

  閣邏鳳豁了出去,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身體雖然依然虛弱,此刻他抬起頭正對蕭去病的眼睛,氣勢卻不弱絲毫。

  他吸了一口氣,大聲怒吼道:“我父子有什麼錯?大唐想拿我南詔當槍使,難道我們只有乖乖認命的份?

  這塊土地,是我們烏蠻人,白蠻人世代生活的地方,本不屬於你們漢人,我父子倆想成為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這有什麼錯?大唐憑什麼就是天朝上國,憑什麼就要高高在上,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南詔就不能和大唐,和吐蕃平起平坐,憑什麼我們就要對大唐,或者對吐蕃俯首稱臣?”

  南詔已經覆滅,閣邏鳳皇圖霸業的美夢也被擊得粉碎,這個時候也索性不管不顧了,他赤紅著雙眼,環視眾人一眼。曾經的王者氣度,瞬間又回到了閣邏鳳的身上。

  段全葛、段儉魏、趙眉丘、楊傍佺等之前的心腹手下這時都被他的氣勢逼迫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蕭去病心中冷笑,古往今來,這樣野心家,實在太多了。

  閣邏鳳狂笑道:“至於戰亂死傷,血流成河……古往今來,成大事者,哪有不死人的,哪一個不是殺人如麻,最後才成就了自己的無上功業?就是你蘭陵王,你殺的人還少嗎?同樣是殺人,同樣是死人,你與我們父子倆,又有什麼不同?”

  蕭去病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止戈為武,本王殺人,是為了平息戰亂,而你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權力欲望。

  本王也追求功業,但本王追求的是保境安民,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而你父子倆追求的功業卻是妄自尊大。

  你們南詔蕞爾小邦,人口不足大唐的百中取一,土地不足大唐的五十取一(不是另一個時空安史之亂後南詔大量佔據唐朝土地。劫掠的物品人口堵塞道路三百餘裡,現在南詔的面積非常小),文化、科技還有制度,也遠不如大唐先進。憑什麼要與大唐平起平坐?

  就憑你們父子兩的機關算盡,陰謀詭計嗎?可是你的這些陰謀詭計這些在我天策軍的絕對實力之下,沒有絲毫作用;

  你們南詔什麼都比不過大唐,若不是大唐的先進文化滋養,只怕你們現在全都過著茹毛飲血。露天而居的野人日子,剛教會你們三分人樣,就妄圖與大唐平起平坐,當真是夜郎自大,狂妄至極!”

  蕭去病也環視眾人一圈:“再說這塊土地,早在一百多年前,便是大唐國土,這裡雖不屬於我們漢人,卻屬於大唐。

  就如你所說,她也不屬於你們南詔。原先這裡有河蠻,白蠻,你們南詔也是後來以武力佔據,憑什麼你們父子倆就要成為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這土地上寫你父子倆的名字嗎?

  錯,這片土地,包括大唐其他土地,永遠都不屬於某個人,或者某個家族,她只屬於在這上面世世代代生活的各族百姓。以及這些所有人組成的國家!”

  其實在中國古代,一直以來國家民族的概念都非常淡薄,什麼時候都是家族優先於國家,此時蕭去病拋出國家這個概念。眾人並未太多認同,蕭去病倒也不在意,這是個潛移默化的過程,頓了頓,他繼續開口。

  “你們父子想主宰自己的命運,這自然沒錯。但你們父子挑動戰爭,使得大唐、南詔,整個雲南之地,死傷上百萬人口,這就你父子倆的死罪!我天策軍就要將你們統統消滅!

  這個世界,是需要一定的秩序的,若人人都如父子這樣,野心勃勃,有了一點實力以後,就想稱王,就想自立,就想主宰自己的命運,就想和大唐平起平坐,那這天下還不知道有幾百人稱王,那這片土地還不到處是征戰?那這個世界還不徹底亂了,沒有一處安寧?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個天下,就是因為有了太多像你們父子這樣的野心家,這才會戰亂不休!所以,我今日我天策府就要對你,對南詔嚴懲不貸,為來者誡,為後人誡,讓天下像你父子兩這樣的野心家,竊國者看看,禍亂天下的最終下場!”

  閣邏鳳臉色蒼白,身體顫抖:“你要怎麼做?”

  “本王早就說過,南詔殺我大唐二十萬將士,這事全都因你父子二人的野心而起,是你們恩將仇報,身為唐臣卻不想服從朝廷管理,是你們反咬大唐而起,所以蒙氏一脈自然是滿門不留,不論老幼,一個個都要當著你的面砍頭!”

  閣邏鳳嘶喊道:“所有的陰謀和算計,都是我們父子所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無辜的,大唐以仁義立國,怎麼可以濫殺無辜?”

  “二十萬唐軍將士無辜不無辜,八十萬失去親人的家庭無辜不無辜?被你父子滅掉的河蠻一族,無辜不無辜?怎麼現在要死的是自己的親人,就說起無辜來?”

  蕭去病冷笑道:“非但蒙氏一族要被滅族,所有蒙舍詔高過膝蓋的男子還有南詔所有戰士、鄉兵,夫役,此刻在本王這裡也都是死人了,除了這次立功之人,其他所有人的腦袋,都是屬於本王的。

  想要活命,去殺吐蕃人來贖罪,殺一個可換取自己或家人的自由,殺兩個,可換取自己和家人的自由,一個都殺不了的,全家老小給為奴十年,自己給大唐服十年苦役,累不死就算贖罪了。”

  “你這是要我蒙舍詔亡族滅種啊,好狠的心啊……”閣邏鳳眼睛睜到最大,歇斯底里大喊,隨後他看著段全葛、段儉魏、趙眉丘、楊傍佺等人,突然大笑起來:“你們這些賣主求榮的亂臣賊子……孤王是南詔王,是雲南王,這片土地都是孤王的,孤王是這裡唯一的王,孤王要做和大唐皇帝平起平坐的天子……朕是天子,你們都是亂臣賊子,還不跪下向朕磕頭求饒……”

  閣邏鳳興奮地狂叫起來,瞳孔已經發直,不停自言自語,看上去竟然像是瘋了一般。眾位當地土著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也是戚戚焉。

  同時他們又想到蕭去病殘酷的雷霆手段,和天策軍超強的戰鬥力,又感到不寒而慄,脖子涼颼颼的。

  他們都是聰明人,別人都是殺雞給猴看,蘭陵王這卻是殺猴給雞看,這時一個個都在心裡發誓,只要蘭陵王存在一天,一個個就都老老實實的,絕不敢生什麼非分之想,起什麼不該有的野心。閣邏鳳已經是必死之人了,蘭陵王花費這麼多時間跟說這麼多,自然是說給他們聽的。

  不管閣邏鳳是真瘋還是裝瘋,最後他都被幾名天策戰士押到殿外廣場,強迫著觀看了整個行刑過程,幾百顆鬧到都是當著他的面砍的,之後連他自己也被行刑人員挑斷了手筋和腳筋,被鎖在籠子裡,由一百名天策士兵,連同監軍中使賈奇俊,押往長安,向皇帝獻俘。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0

第二十章 論罪碑和畫大餅

  閣邏鳳被送走之後,一同觀刑的當地土著代表以及蕭去病這邊的代表被再次請進了王宮大殿,重新奉上熱茶。這一回,這些當地土著代表一個個全都哆嗦著端著茶杯啜飲,害怕啊,渾身發冷,正好喝杯熱茶壓壓驚。

  “鄭先生,聽說閣邏鳳要立的那個南詔德化碑,是你寫的?”等眾人心緒稍稍穩定之後,蕭去病笑著問道。

  “回……回蘭陵王,是那閣邏鳳逼在下寫的。”鄭回本為楊彼縣令,在去年李宓戰敗之後被南詔趁勢攻破縣城而俘虜(另一個時空他是西瀘縣令,在安史之亂爆發後被南詔俘虜,本文中因為蝴蝶效應,提前被俘),因閣邏鳳深慕儒學,被尊為王室教師,南詔德化碑的碑文便出自他之手。

  蕭去病揮揮手,微笑道:“不必緊張,鄭先生城破後被俘,陷於敵手,非先生之罪也,本王沒有怪罪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先生文采斐然,想請先生為本王寫一篇《南詔論罪碑》碑文,詳述南詔之亂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以及其中的經驗教訓,立在太和城外和龍尾城外。”

  鄭回連忙點頭答應,問道:“蘭陵王有什麼要求。”

  “真實!大唐的政策失誤,李宓、張虔陀、鮮于仲通等人的應對失誤或者誤國殃民,閣邏鳳父子的精妙謀劃,已經兩人的英明神武,巧妙算計,都不必避諱,照實寫。”

  蕭去病嚴肅道:“本王就是為後人誡,讓全天下人知道,南詔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下場;就是要告訴世人,即使如閣邏鳳父子這樣英明神武,機關算盡的野心家,陰謀家,雖能夠一時得逞,然最終必將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後若再有人敢如此行事,也能以閣邏鳳父子做例,三思而行;而天下之人也可共誅之,以免遭受其殃!”

  蕭去病語調平淡。聲音不大,然而此時聽在段全葛、段儉魏、趙眉丘、楊傍佺聽在耳中,卻是有如驚雷,特別文官楊傍佺更是一頭的冷汗。

  他知道,此碑一旦立下。閣邏鳳父子,還有南詔,可真算是遺臭萬年了,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枷鎖就將永世戴在他們的頭上;而以一己之私,為了自己的權利欲望,陰謀詭計,機關算盡挑動戰亂也必將留下千古駡名。

  最重要的是,一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就將兩人給定了性。今後若還有人想學兩人,首先得考慮一下,自己有閣邏鳳父子這樣的本事嗎?其次還必將會遭受周圍所有人的反對,因為天策軍的懲罰太重了,這些人會懼怕被這些野心家連累。

  段全葛、段儉魏、趙眉丘、楊傍佺想也不敢想,若不是自己提早投靠了蘭陵王,最後被也被寫在這塊碑上,自己的族人還是否有臉活在這世上。或者說,自己今後一旦起了異心,將會遭受到多大的阻力。

  看著這些人滿頭冷汗。木在當場的樣子,蕭去病也在心裡感歎,這就是唐朝比後世好的地方啊,這個時候的人。無論是內地的唐人,還是邊地的少數民族,都把名聲看得特別重,被寫在石碑上遺臭萬年,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鄭回恭謹點頭:“學生記下了。”

  “好!”這件事已了,蕭去病笑著站了起來。隨後他拍了拍手,名叫蕭玄,蕭黃,陳大海的三名少年連忙取出一些文稿發給眾人,蕭去病笑道:“下面我們開始商議正事。”

  眾人文化程度不同,之前被俘的大唐官員自然沒問題,楊傍佺也能勉強看懂,段全葛、段儉魏能認識一多半的字,但很多意思就不太懂了,趙眉丘乾脆是睜眼瞎,看著三頁紙頭上直流汗。

  “前面說過,今天請諸位來就想和諸位商量出一個消除戰亂,永保太平的方法方案來,本王的宗旨就是,愛和平,不要戰亂,這便是本王提出的解決方案。”蕭去病繼續說道:“我來給諸位講解一下。

  從現在起,原先被南詔佔據的雲南之地,便正式被大唐收復了。這裡將不再設置附屬國,而是改為大唐的普通郡縣。”

  “蘭陵王……你……”段全葛忍不住開口了,之前答應讓我們大理段氏成為南詔之主,更換國號,建立以白蠻為主的全新附屬國呢,現在要過河拆橋,說話不算話了嗎?

  “段將軍不要急,聽本王把話講完。”蕭去病朝段氏兩兄弟揮了揮手,示意不要著急:“滅亡南詔,段氏出了力,本王沒有忘記,對段氏的承諾也記在心裡。

  但若是你們段氏存著這南詔本王是靠你們才拿下來的這樣的心思,那就大錯特錯了,本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不想死那麼多人,給你們一個表現活命的機會罷了。區區龍尾城,本王完全可以一把火燒掉,就算是瞬間夷為平地,也不是什麼難事。”

  眾人一下臉色嚇得發白,倒沒有人認為蕭去病這是在吹牛,之前蕭去病表演給四十一人看一箭將一塊千餘斤的石頭射得粉碎,後來又單人獨馬殺敵上千人,陣前五一合之敵,已經被這些當地土人傳位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嘛,瞬間將一座城池夷為平地,有什麼稀奇的……

  “蘭陵王仁義為懷,小的不敢……”段儉魏哆嗦著站起來說道。

  “本王之前是答應讓讓段氏建立大理國,成為南詔之主,但本王思來想去,這樣一來,最後豈非還要繼續走上以夷制夷的老路,最後還是免不了戰亂。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裡變得更大唐內地一樣,愛之如一,這樣以夷制夷的兩大問題,就都不會出現了,最後就是真正的長治久安。”

  這便是權勢或者絕對力量的厲害之處,即使剛說過的話,立即反悔,對方也只能點頭認了,而且唯有這樣的絕對力量,別人才有可能按照你的意志去行事。

  不過倒不是說有了絕對實力,就能為所欲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絕對實力只不過敲門磚,逼迫對方不得不和你坐下聽你說話,不得不暫時先試著按你的方法去做。

  好比你沒有實力,就是有再好的建議,再好的方案,沒人聽沒人理,也是白搭;但有了力絕對實力,做事卻亂來,最後也只是眾叛親離的下場,比如秦二世而亡,比如隋煬帝。

  蕭去病自信自己的方法是極好的,並且已經在宥州和黨項七羌試驗成功,他平淡開口,但此刻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在裡面:“好叫你們知道,本王不但能夠帶兵打仗,更能帶來一方平安,更大本事在於建設家園,賺錢,讓百姓生活過的更好。諸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都畿道看看,就知本王所言不假。

  本王的這個方案,只要諸位肯合作,別的不敢保證,兩年之內,這離將會大大的變一個樣,當地所有人的生活,都會比現在好過五倍以上。你們要什麼,我們四海商社就給你們什麼。

  各種好東西,像剛才你們喝過的香茶,還有白糖、美酒、綾羅綢緞、瓷器、各種精美的器具、傢俱、生活用品,長安富人吃的東西,用的東西,玩的東西,只要你們想要,都會源源不斷運到這裡來。

  我們還可以教你們種地,教你們各種手工藝,冶鐵,冶銅,建各種工廠,生產各種好東西,各種先進的技術,我們都可以教給你們,我們還可以在這裡開辦小學堂,你們的孩子都可以去小學堂讀書認字,以後還可以到洛陽的天策書院去,學習各種先進的文化和技術。

  不出兩年,你們每個人就都可以住在乾淨舒適,冬暖夏涼的磚石房子裡,睡在舒適的紅木製成的床上,再也不會受蛇蟲鼠蟻的騷擾,穿綾羅綢緞,吃最好吃的美味,喝最香醇的美酒。你們每個人,都會變得比現在有錢一百倍,一千倍!只要你們肯合作,這一切很快就能實現!”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1

第二十一章 翻天覆地,祿山將反

  蕭去病話還沒說完,幾名四海商社的高管已經領著十幾名四海商社的員工,給眾人的桌子上擺上了各種好東西,同時細心向眾人講解這些東西的名稱和用處。

  最吸引這些當地土著的,是用玻璃瓶子裝著的各種美酒,嘗一口就露出迷醉的神色,當四海商社的員工輕聲告訴他們這幾瓶酒和這套水晶酒杯都可以送給他們,一個個都激動得兩眼放光。

  除此之外,白糖、冰糖、奶糖還有各種小吃,蛋糕、肉鬆、烤牛肉幹、烤鯨魚肉乾、霜淇淋等也受到普遍的歡迎;當介紹道可以雨天使用的玻璃燈,香水,煤油打火機,還有會發出好聽聲音的音樂盒,這些土包子更是直接傻了眼,一個個眼睛都拔不出來了,這些都是他們做夢也夢不到的好東西啊。

  “諸位看到了,我們四海商社有的是好東西,這些東西全都送給你們,回家可以慢慢看,慢慢把玩,以後這樣的好東西還會越來越多。”

  蕭去病拍了拍手,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但是,我們也不是傻子,不會白白把好東西送給送給不順從者,或者忘恩負義,狼心狗肺者。

  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你們必須配合本王的改土歸流,編戶齊民,將這裡變成大唐普通的郡縣。”

  趙眉丘道:“蘭陵王,你要把這裡變成大唐的普通郡縣,那我們怎麼辦?”

  “問的好。”蕭去病笑道:“這裡改成大唐的郡縣之後,朝廷只會派遣少量的官員、老師和技術人員來。

  這裡的重要職位,比如刺史,縣令等,主要還是由你們這些當地人和像鄭回這樣的之前被俘官員擔任,朝廷派來的官員則是給你們擔任副職,具體負責監督和指導你們的改土歸流和編戶齊民工作。

  老師和技術人員則是教授小孩讀書和傳授各種先進技術,教你們種田,建房子,修路修水渠。製作各種工具器具等。另外四海商社要在這裡入駐,和當地人做生意,並在這裡開辦工坊,讓這裡諸位和這裡百姓的生活越過越好。

  所以。雖然這裡改成了大唐的普通郡縣,但事實上還是由你們這些當地人管理。

  要強調一點就是,編戶齊民之後,這裡的百姓,就和大唐內地百姓一樣了。享受各項政策帶來的好處的同時,也要交納賦稅,服一定的徭役,不過第一年賦稅徭役全免,第二年一半,從第三年開始就和大唐內地的百姓一樣。”

  “蘭陵王想的周全,我等佩服。”段儉魏站起來道:“那我們大理段氏是什麼地位?”

  “大理段氏獻城有功,本王已經上表陛下,冊封兩位為大理王和雲南將軍,只要你們對大唐忠心耿耿。盡心王事,可永鎮此地。”

  段儉魏喜不自勝地坐下,之前蕭去病提出要將這裡變成普通郡縣的時候,兩人雖然抗議,但也無可奈何,心裡正忐忑和失望的時候,沒想到蘭陵王最後還讓他們做了大理王和雲南將軍,這叫他們怎能不喜出望外。

  楊傍佺、鄭回、薑如之、婁靜、趙眉丘,以及其他五詔的土著頭領也紛紛起身詢問自己的地位如何,答案也都讓他們滿意。

  楊傍佺、趙眉丘仍舊為雲南之地的文臣武將。管理地方,統帥兵馬,五詔頭領也都各自管理自己的族人,為縣令。為刺史。

  而鄭回、薑如之、婁靜等官員,也要留在雲南當地,輔助大理王管理地方,或者做刺史縣令,或者負責各種具體事務。

  可以說,雖然改土歸流了。但這些投誠的當地土著獲得的利益可一點都比原來少,段氏和原來五詔之人更是賺大發了。

  當然,原來蒙舍詔之人和未及時投降的南詔士兵和鄉兵就可憐了,每名男子必須要殺死兩名吐蕃人才能獲得為自己和家人獲得自由。

  不過在場的卻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們可憐,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一些人的幸福本就是建立在另一些痛苦之上。

  何況之前南詔就是奴隸社會,這些人大多都是統治別人的奴隸主,現在變成奴隸也是果報,再加上他們在失敗之前,還拉出去幾萬白蠻奴隸去送死,仇恨早就拉得足足的,若不是天策軍攔著,一場屠殺和滅絕幾乎是必然的,之前蒙舍詔攻破河蠻,就幾乎將其滅絕。

  一眾人全都興高采烈,蕭去病安排心腹張彖和幾名四海商社的高管繼續講解後面的具體工作,張彖要被留下來做大理王的助手,正應該讓他們多接觸瞭解。

  然後蕭去病正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楊傍佺站出來,小聲地問:“蘭陵王,下官還有一事不明……”

  “還有什麼不明白?”

  “蘭陵王的安排細緻周祥,下官佩服,只是這事蘭陵能一人做主嗎?畢竟,從名義上,這裡可是歸劍南節度使管轄。”

  蕭去病笑笑,張彖不高興了,他是有學問有本事有情懷的人,一提到楊國忠就生氣:“哼,諸位還不知道吧,楊國忠喪軍誤國,陛下已經準備不再讓他遙領劍南節度使了。”

  “此話當真?”楊傍佺忍不住大聲叫出來,其他人的臉色也一下變了。

  自從鮮于仲通當上劍南節度使以來,雖然楊國忠一直都在長安,但劍南之事全都是楊國忠遙控,之前賈顴強築姚州城便是出自楊國忠的旨意,後來賈顴被閣邏鳳俘虜,就一直對楊國忠和閣邏鳳罵不絕口,後被閣邏鳳下令處死。

  因此南詔之人也都知道,楊國忠是個權勢熏天又草包透頂的大奸賊,楊國忠作為劍南節度使,正好管著他們,他們都害怕這邊跟蘭陵王談的好好的,到時候楊國忠又亂來。

  蕭去病道:“陛下並未明旨免除楊國忠的遙領劍南節度使,只是要他專心做好他的中書令,南詔之事,陛下已經委本王全權,一切事務可便宜從事,怎麼,你要看聖旨嗎?”

  “不敢,不敢……”楊傍佺傻了,呆呆地看著蕭去病,過了好幾息才激動的連連搖頭。

  不但他呆住了,大殿裡的其他人同樣吃驚,這麼些年來,楊國忠可是在南詔鼎鼎大名,他們都知道,楊國忠是大唐皇帝最寵愛的貴妃的哥哥,現在又做到了大唐宰相,皇帝不管事,整個朝廷就楊國忠一個人說了算。

  而蘭陵王,因為只在都畿道發展,跟南詔幾乎搭不上邊,在這之前南詔幾乎沒一人知道,現在眾人也只是知道蘭陵王很能打,很有錢,是神仙弟子,卻沒想到,蘭陵王權勢竟然比楊國忠還大,這下他們就都放心了。

  說完這些,蕭去病告辭出去,說實在的,他並不喜歡這些具體的事務,太累。

  所以這一年多以來,他便想方設法成立了一個類似後世的“智囊團”,大多數事情都是由他和李倓提出構想,再由智囊團辯證推理然後完善。

  這些東西,其實在來南詔之前,就已經制定好的,不過關鍵的時候,卻依然還要蕭去病親自出馬,與這些當地土著去談,這是表明一種態度,別人談身份不夠,沒有信服力。

  就在前南詔腹地翻天覆地的時候,遠在幾千里之外的長安和范陽同樣風起雲湧。

  幾乎在兩萬天策軍剛到達安寧城的時候,安祿山同樣有了動作,便在七月初一的時候,安祿山派遣副將能元皓前往長安向李隆基上奏,請求以蕃將三十二人代替漢將。

  宰相楊國忠和副宰相韋見素一同向李隆基進諫,表示安祿山這樣做是為造反做準備,請求皇帝一定不能同意。

  李隆基非常不高興,言道:“朕推心置腹對待祿山,他必無異志。這兩年祿山盡心王事,一舉平定兩番,對大唐有功。現在兩番餘孽未清,正是一鼓作氣掃清餘寇的時候,祿山以此收投降的番將之心,有何不可……”

  之後韋見素據理力爭,說出事件的疑點,李隆基大怒,兩人不復敢言,於是李隆基遂命中書為發日敕,給告身。

  結果就是安祿山成功將所有的漢將從他麾下的軍隊清理出去,手下的將軍幾乎都是清一色胡人番將。

  與此同時,安祿山的河北胡人集團的經濟狀況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因為四海商社的經濟壓迫,他們又養了這麼多的私兵,早在半個多月前,安祿山就花光了之前積攢的所有錢財積蓄。

  為了不讓麾下的士兵因為欠餉而嘩變,安祿山掃蕩屠戮東北室韋、靺鞨的同時,已經開始讓麾下士兵扮作強盜,搶劫河北的漢人大戶,對外則宣佈是蛇牙餘孽,這些天來,就連五姓七家的范陽盧氏也遭受幽州軍的搶劫,損失慘重。

  范陽盧氏家主與其他五姓七家和關中四姓多有聯姻和來往,這些家族在朝中擔任高管的比比皆是於是不斷有人上告李隆基,安祿山將反。

  李隆基不勝其煩,在七月初八的時候下令,但凡再有告安祿山反者,皆縛送范陽,於是天下之人都知道安祿山要反,但無人敢說。

  另一邊,回紇葉護太子突然暴死,葛勒可汗悲痛欲絕,翌日,葛勒可汗因中風臥病不起,於是立次子移地健為太子,監理國事。

  洛陽城,留守天策府的建寧王李倓同時收到了幽州朱七和回紇張小苟放回來的信鷹,心急火燎來到天策府的秦王殿,向秦頤岩和曹雪陽彙報了情況。

  曹雪陽皺著眉道:“看樣子大統領的預測有誤,只怕今年之內,幽州胡就要反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1

第二十二章 天策府的應對

  李倓咬牙切齒道:“那幽州胡這是算計好了的啊,我兩萬天策軍遠征南詔,隴右軍和安西軍又開始對吐蕃發動了總攻,現在我們可調動的平叛軍隊將大大不足。~”

  “說的沒錯。”秦頤岩滿臉憂心:“光是幽州胡造反我們倒是不要怕,只要我們天策軍守住武牢關,河東軍守住河東,即使守不住,朔方軍也能守住河西,到等其他平叛兵馬一到,就可南北夾擊幽州叛軍,不出一月,幽州兵必敗。

  可現在回紇明擺也要與幽州胡一起反叛,這樣一來,形勢就極為兇險了。回紇二十萬精銳騎兵可以從多個方向向我進攻,到時候安西北庭軍,河西軍,隴右軍,朔方軍都將會被回紇兵牽制住。

  光靠我們一萬天策軍如何能抵擋二十七萬幽州軍,即使我們能守住武牢關,也守不住河東河西,退一萬步講即使都能守住,這二十多萬幽州軍已經變成強盜獸兵,河北、中原、山東、江淮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李倓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現在皇帝阿爺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我們必須儘快做好戰爭準備。我這就派人我通知河東節度使楊光翽,朔方軍郭子儀、李光弼,河西軍安思順,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安西北庭留守封常清、程千里,還有葛邏祿阿米爾江進入戰備狀態。”

  曹雪陽道:“不知道大統領南詔之戰打得怎麼樣了?”

  “南詔蕞爾小邦,師父定能一戰而破,不過打完之後收拾爛攤子卻要時間。雲南之地又不好走。”李倓站了起來。著急的就要往外走:“我這就放出信鷹。將這些情報彙報給師父。”

  早在兩年前,天策府從東北的靺鞨人那裡收購了三十多隻的海東青雛鷹,並找了二十多名專業訓鷹師訓練,到現在天策府已經有三十二隻訓練好的,可以執行偵查、通訊等任務的海東青了。

  這次蕭去病前往南詔,就帶了八隻海東青,在洱海東岸紮下營寨後不久,便放了一隻回洛陽。一戰底定南詔的第二天,又放回了第二隻。

  只不過目前天策府便只有一隻海東青能與在南詔的天策軍聯繫,第二隻信鷹目前還在路上。

  “口令?”

  “糖炒栗子,回令。”

  “香酥牛肉。”

  過來兩道這樣的崗哨,李倓來到蘭陵王府內部,沒走多遠,剛滿十六個月的蘭陵王世子蕭景曦,便在小瑤的陪伴下,十分高興地張開雙臂向他跑來。

  李倓彎腰一把將他抱起,在空中高舉了幾下。小傢伙開心地拍著小手,咯咯地笑了起來。用跑調的吐字高興喊道:“倓哥哥。”

  “嗯,景曦真乖。”李倓笑著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隨後在身上摸出一小塊油紙包著的小蛋糕,幫他剝開油紙放在小傢伙的手裡。

  十六個月大的蕭景曦輕輕地咬了一口,露出很好吃、很幸福的表情,隨後還不忘舉起他的小手將蛋糕送到李倓嘴邊,道:“倓哥哥,吃……”

  作為蘭陵王的長子,蕭景曦自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所有好吃的都能吃到,所有好玩的都能玩到,什麼時候都有人陪著,但小傢伙有時候還是有些小可憐。

  比如吃東西就不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什麼東西都是定量的,好喝的鮮榨果汁一天最多只能喝一小杯,如果還要就只能吃小半個新鮮水果;冰冰涼涼滑滑的霜淇淋只能兩天吃一次,一次小半盒;有時候還要被阿娘逼迫吃一些並不是很喜歡吃的蔬菜和粗糧。

  對於這種種不被滿足,小傢伙自然是用哭鬧表示抗爭過,但沒有用,非但要求得不到滿足,還會受到阿爹阿娘的處罰。倒也不是挨駡或者打屁股,對小傢伙來說,阿娘的一個壞臉色或者不陪他玩,就算是很大懲罰了,十多天下來他也就養成了習慣。

  所以,雖然貴為蘭陵王世子,有時候想吃點什麼東西或者想要什麼玩具,也就只能忍著,旁邊的人也不敢給他。

  不過李倓卻是例外,因此除了蕭去病跟何可兒,蕭景曦便和李倓最親,只要李倓一到,小傢伙就特別開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自從阿爹走了以後,只有倓哥哥能和他玩舉高高了。

  李倓高興地掰下一小塊蛋糕放到嘴裡,同樣露出很好吃的表情,一邊陪著他吃完,一邊對小瑤道:“蘭陵王妃在做什麼?”

  “兩位王妃正在開會,有一些帳目和門市出了問題。”

  “怎麼?”

  “洛陽杜興商業街,有幾家地段最好的門市,本來是要競拍高價賣出去的,最後卻被王總監和席主管私下低價賣了,帳目也有點不清楚,被兩位王妃發現了,現在正徹查呢。”

  李倓除了做撫民官負責都畿道的民政事務,還總管天策府集團和情報保衛工作,四海商社的安保也由他負責,對帳目和經營上的事知道的並不多。

  但結婚之後,他的妻子,建寧王妃張雨婷順理成章成了何可兒的副手,所以對四海商社的帳目和經營,李倓倒也不是完全不懂,此刻一聽小瑤說這些,作為天策府的情報頭子,心裡立刻有些了然。

  李倓把蕭景曦交給小瑤,來到王府的議事廳外面,就聽見裡面傳來何可兒嚴厲的聲音:“……四海商社發展到今天,做的這麼大,靠的是什麼?層出不窮的新商品?先進的經營方式和理念?

  這些自然是沒錯,但最關鍵的還在於我們四海商社有一套十分嚴格且合理的辦事程式。

  是蘭陵王和我,還有四海商社最初的所有元老們,以及這兩年來,不斷有新的四海商社員工。我們一起討論、制定、不斷完善的一整套規章制度。還有我們的紀律。這才是四海商社發展得這麼大,最大的功臣和保障!

  你們有人是收了對方的賄賂,就為對方做事,出賣四海商社的利益換取自己的利益,這樣的人,四海商社已經容不下你們了。王宇澤、周君寶、湯沛慶,從現在起你們已經不是四海商社的員工了,除此還要按照規定賠償四海商社的損失。”

  此話一出。房間裡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發出驚呼,隨後有人急切道:“可兒,我可是你親表哥啊,不就是五百枚金幣和兩個美婢嗎,我退回去不就行了嗎?”

  何可兒嚴肅的聲音傳來:“王宇澤,正因為你的我的表哥,我就更加不能容你,規則和紀律定下來的,就是要人遵守的。不處置你,叫我怎麼服眾。私下裡。你是我的表哥,你要錢,別說一百個金幣,就是五百個金幣,我也會給你,但是你破壞規矩,違反紀律就不行。”

  房間裡嗡嗡的聲音響了一會,隨後又安靜下來,何可兒繼續道:“席一軒、馮雨傑、方君雲,你們倒是沒收受賄賂,卻自作主張,自以為這是四海商社著想,嚴重違反程式,我現在免除你們的職務,再按規定罰你們半年俸祿,罰你們從最基層的員工做起,你們接受嗎?”

  房間裡傳來三人接受處罰的聲音,隨後何可兒和侯思琪又宣佈了一些要內部整頓,嚴肅紀律的事情。不就後,十多人便依次我從議事廳走,看到外面站著的是建寧王,幾名犯錯的管理也都是惶恐。

  隨後李倓進到議事廳,問過好之後,便講起了安祿山聯合回紇將反的事情,張雨婷有些驚慌,侯思琪更多的是氣憤,倒是何可兒比較鎮定。

  她蹙著眉頭想了一會:“不管他是不是要馬上造反,我們派人密切注意就是了,你師父走的時候,是留下過一套應急方案的,從現在起,除了少數重要工坊之外,其他工坊生產時間減少一個時辰,工人、農人、少年團的訓練時間增加一個時辰,並開始挑選預備隊,教授他們使用天策弩,糧食也要加緊調運……一切就按制定好的應急方案來吧。”

  這套以都畿道工人、農夫,青少年學生為預備兵的應急方案李倓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卻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幽州軍可都是百戰老兵,讓這些才訓練幾個月的百姓頂上去,怎麼都覺得有些懸,戰鬥力差距還在其次,關鍵是士氣和鬥志,萬一戰敗,大潰退反而會造成大恐慌,甚至衝撞天策正規軍本陣,反而會壞事。

  不過雖然心裡有些不放心,但看到何可兒如此靜氣,又想到這是師父提出來的,便也堅定了信心。

  除此之外,則更加對蕭去病崇拜起來,心裡忍不住覺得師父簡直是完美,妻子不但漂亮而且做事這麼有能力,兒子又這麼懂事可愛。

  自己的妻子的雖然各方面也不錯,但與師娘站在一起,無論氣場和靜氣,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他當然不知道何可兒除了有之前獨自打理一家酒樓的經驗之外,這些年通過蕭去病給她的筆記型電腦,眼界和知識面也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又豈是張雨婷能比的。

  不過緊接著何可兒說的話,則讓李倓感到恐懼:“反倒是這段時間,我們要在都畿道加強安保,幾名軍中將領要加強保護……”

  她頓了頓,蹙眉道:“我倒是擔心你師父,安胖子造反,你師父便是他最大的剋星,那回紇可汗和葉護太子不就是被刺客給害了嗎?你把情報彙報給蕭郎的時候,叫他多注意安全,早點平定南詔回來。”

  不久之後李倓告辭準備回去寫密信,張雨婷也跟了出來,李倓向他問起之前的事,果然是楊國忠和虢國夫人,或用錢收買,或用權勢壓迫,或用不給方便威逼,從四海商社獲取了大量的利益。

  三家地段最好的門市店面被裴徽以極低的價錢拍走了,同時還以底價從四海商社的工坊購進商品,帳目上也做了很多手腳,還拒絕交稅。

  “真是貪得無厭呀!”李倓罵道,心想師父征討南詔,可是送了楊國忠和虢國夫人三十萬枚金幣,日本挖金礦,挖銀礦,楊家也撈了不少。

  而且根據李倓掌握的情報,這一年多以來,楊國忠執掌太府和左藏庫、大盈庫,掌管戶部,已經從四海商社進獻給皇帝的錢財和國家的稅收裡面,足足貪污了兩千萬貫的錢財。

  重要的還是,用師父教他的經濟觀點來看,楊國忠和虢國夫人這樣的貪污犯,守財奴,撈了一大堆的錢放在家裡不用,也不存到四海錢莊,屬於嚴重浪費,耽誤貨幣流通,也影響了經濟的運行。

  這樣的人,就是國之蛀蟲,現在兩人撈的這些錢,就是躺在床上隨意揮霍,也夠用幾輩子的了,還要把手伸到洛陽來,當真可殺!

  李倓心裡痛駡楊國忠和虢國夫人的時候,蕭去病卻悠哉悠哉地在洱海上泛舟遊湖。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3

第二十三章 天策府的征服模式

  “你今後什麼都打算?”

  南詔戰事底定,善後工作的框架也搭好了,具體事務有張彖、崔旰,幾名四海商社的高管去做,張彖方正,崔旰機變還勝過自己,想來應該不會有問題。軍隊有李晟和馬燧這兩位比自己強幾倍的名將去管,更是可以高枕無憂。

  另一方面,南詔已經覆滅的消息也儘量封鎖,由段氏兄弟繼續派人不斷向吐蕃援軍告急,就等八萬吐蕃蠻子前來自投羅網了,打完吐蕃,再順便平定在劍川的三詔遺民,南詔的事情就結束了,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唯一算是小麻煩的,就是竹靈兒了。其實作為南詔第一美人,竹靈兒可以說是非常漂亮的,身材也是極好,有時候想想有這樣一位漂亮侍婢倒也不錯。

  可是自己對她其實並沒有多少心動的感覺,只是現在何可兒不在身邊,有時候多看她幾眼心裡想得更多的也是何可兒,魚水之歡自然是可以,但自己在心裡把她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對她也是極為不公平的,更麻煩的是,回到洛陽怎麼辦?

  人是有感情的,蕭去病並不相信兩人有了那層親密關係之後,自己還會對她全無感情,如果把她留在這裡,自己會心有不舍,會有牽掛;如果帶回洛陽,又覺得對不起何可兒,而且自己就一個人,也愛不過來這麼多人。所以,蕭去病乾脆忍著。

  “靈兒是王爺的侍婢,自然是王爺去哪,靈兒就去哪兒。”竹靈兒想也沒想道。

  “好吧,那等這邊結束,我們就一起回洛陽,我會上奏陛下。冊封你為國夫人,並為你阿娘修葺墓地,建廟紀念。”

  蕭去病大窘,心說反正這小妮子孑然一身,就讓他跟自己回洛陽吧,到時候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洛陽這麼多好男子,她又這麼漂亮,就不信找不到一個人讓她滿意的。

  這樣想著蕭去病便安心釣魚,看風景,不得不說,雲南之地,雖被關內和中原百姓傳為蠻荒之地,瘴氣襲人,但其實這裡的氣候是相當宜人的。風景也極為秀麗。

  要說瘴氣倒也不假,大致就是山間林下枯枝樹葉和動物的屍體積累得太多,在中午的時候被熱氣一蒸,就有瘴氣了。只要出錢請當地土人清理一番,這些造成瘴氣的枯枝敗葉就可以變成種田的肥料了。

  “真是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啊,小玄你們知道嗎,出來洱海美景之外。從這裡一直往北走,還有一座玉龍雪山。也是人間至美的美景;然後再繼續往北,有一處名叫香格里拉的地方,更是可以洗滌心靈的人間天堂,不過這些地方暫時被吐蕃蠻子佔領了,還去不了。

  然後從這裡一路往南,有個地方叫做西雙版納的。又是另外一幅場景,蒼山洱海是四季如春,那裡卻是四季如夏,有各種熱帶水果,還有師父要尋找的那種叫小米辣的辣椒。而且同樣風景秀美。”

  “師父你來過這?”

  “來自然是沒來過,但師父就是知道,等打完吐蕃蠻子,師父便讓大理王派人前往西雙版納,替我尋找那種小米辣。”

  此次前來平定南詔,尋找小米辣也是既定目標之一,四海商社用食茱萸調配出來的辣醬雖然也辣,味道卻極其不正,需要用糖和另外幾種調味料才能壓住它的苦澀味道,而且食茱萸還有微毒,所以量不能多用。

  野生小米辣雖然也有毒性,比之食茱萸卻差很多,辣味卻勝過幾倍都不止,而且並無苦澀味道,要能找到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師父真厲害!”蕭玄,蕭黃,陳大海三人忍不住誇讚,蕭去病正想表示謙虛一下的時候,卻聽竹靈兒開口道:“王爺讓段氏成為大理王,又給他們這麼大的自主權,就不怕他們變成和閣邏鳳父子一樣嗎?”

  “怎麼會?”

  竹靈兒蹙眉道:“怎麼不會,你讓大理王永鎮守此地,又讓當地人管理當地人,這些土著頭領的刺史縣令還能世襲,只是多了一個編戶齊民,靈兒覺得,其實和南詔時期差不了多少啊,這算什麼改土歸流?”

  蕭去病笑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在唐朝九百多年前,有一個大漢朝,當初漢高祖劉邦與項羽相爭卻打不過項羽,於是封韓信為齊王、後改為楚王,封彭越為梁王,張耳為趙王,英布為淮南王,臧荼為燕王。可是在平定天下之後他卻把這些王都滅了,還殺白馬為誓,非劉氏不得為王。”

  竹靈兒道:“你準備學劉邦,利用完他們之後就殺掉他們?”

  “你不要把我想的這麼壞嘛,我可比劉邦高明,而且比他仁義。”蕭去病笑道:“我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世襲,到了他們下一代,再找個理由,就說你看,別的地方都沒有世襲的王和刺史了。迫於形勢,他們會同意的,而且這些人,只要不反叛,也都會得到善待。

  其實就讓他們世襲三四代,也沒什麼打緊,越到後面,他們就越是形式上的首領,真正管事的還是大唐朝廷派來的官員。”

  竹靈兒眨著好看的眼睛,來了興趣:“怎麼?”

  “你想啊,我任命這些當地土著頭領為刺史,為縣令,但他們的副手都是漢人,編戶齊民的工作要做吧,管理百姓,收稅勸農的事情也要做吧,修路修水渠建房子,還有教化族人的工作也要做吧?

  這些當地土著大多數都只知道打打殺殺,或者以宗教的名義裝神弄鬼,他們哪有什麼管理經驗,到時候他們做不來,還不是要交給他們的副手,還有大唐派來的官吏去做。結果就會變成名義上是這些當地土著牧守一方,但實際的管理者卻是朝廷派去的官吏。”

  竹靈兒握著拳頭支著下巴想了一會,然後道:“這裡的土人都很懶,又很凶,你要他們修路修水渠建房子,萬一他們像之前那樣。造反怎麼辦?”

  蕭去病心裡歎道這就是太冷或太熱地方人的毛病,好比林邑和爪哇、蘇門答臘、還有非洲這些地方人,光吃果子就不會挨餓,自然就不會有勞作的習慣,而只知道打打殺殺;

  而太冷地方,又由於生產技術的落後。應對天災的能力太弱,而養成了劫掠成性的天性。這些事情,換成一般的唐人,還真是很難有很好的辦法,但自己不是啊。

  “怎麼會,這些事情,我會讓四海商社配合這些朝廷派來的官員,叫他們修路修水渠建房子,都給錢管飯。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竹靈兒蹙眉道:“這得花多少錢?四海商社有錢,也不是這個用法。”

  “花的錢最後還能再賺回來啊。”蕭去病這時候又想起了何可兒的好了。

  這一套模糊的學自後世的經濟理論,其實粗淺的很,因為蕭去病並不是什麼經濟學家嘛,但拿到大唐來,卻用八成以上的人,是弄不明白的;只有李泌、李峴、還有何可兒是一講就懂了,就是李倓這個親傳弟子。也是花了兩三天,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靈兒你說。這兩天你吃過軍中廚子為我單獨做的飯食,還有四海商社帶來的各種美酒、小吃,再吃之前的食物是什麼感覺;你現在穿著四海商社帶來的好看又舒適的衣服,是不是覺得以前的衣服很難看很不舒服?”

  竹靈兒點點頭,蕭去病繼續道:“人都是這樣的,對美好的生活中是嚮往的。好吃好用的東西,好看舒適的衣服,舒適的房子,是誰的喜歡,誰都嚮往的。

  到時候有些人到四海商社來做工。用賺的錢購買了這些好東西,這些人肯定會去到處炫耀,而別人也一定會十分羡慕,到時候四海商社再在龍尾城旁邊建一座新城,漂亮又舒適的房子讓他們土著頭領住進去,大夥也都能看到,知道這些房子住著舒服,也都會想要。

  人其實最怕比,十家土著人家,本來生活是一樣的,現在其中一家到四海商社去做工,家裡就有了各種好東西,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其他九家鄰居會怎麼想?肯定受不了啊,肯定也想要啊,想買,沒錢!

  到時候那些官員說要修路,要修水渠,要建房子,給錢,即使比四海商社給的錢要少一些,他們也都會願意去的。而且我們四海商社先期投入的錢,最後也都能通過這些土人購買我們的商品,買我們的房子,再賺回來。

  這樣一來,四海商社不但不會賠錢,反而會錢越來越多,而我們也通過這種方式,一點點把這裡建設得更好,路修了,水渠修了,山上枯枝爛葉清理了,舒適又好看的房子建起來了,市場上各種好東西越來越多了,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

  同時也改變這裡的人,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有了事情做,有了對更好的生活的追求,這裡的人就不會總是打打殺殺的,懶人也能變勤快。

  不變不行啊,別人加妻子兒女穿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自己妻子兒女穿得破衣爛衫的;別人家有好東西吃,自己家只能吃野果,是個人也受不了啊。至於那些死性不改的,情願懶死也不願幹活的,就讓他們去死好了。”

  竹靈兒皺著眉頭,雖然不是很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她想了一會:“這麼好的辦法,怎麼以前的人就沒想過。”

  蕭去病笑道:“一個是他們沒這麼先期投入的錢,再一個他們沒有像四海商社這樣一整套完善的運行模式,但最最關鍵的還在前面的人,沒有四海商社這樣的生產技術!”

  “生產技術,是什麼?”竹靈兒問得認真,然後不經意往蕭去病這邊靠了過來,兩人的頭幾乎快要碰到一起了。

  蕭去病倒也沒有避開,他輕吸了一口氣,微笑道:“就是生產東西的效率,比如紡布,之前大唐都是普通農婦自己在家裡織布,有快有慢,品質也有好有壞。

  而我們四海商社則不然,我們四海商社的織布作坊是幾千婦人在一家工坊裡織布,有專業的技師教授這些婦人如何織布,如何使用織布的機器,而且有分工合作,這樣每個人的織布技藝都提高很多,品質也極為統一。

  最重要的是,我們改進了織機,使得織布的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十倍都不止,再後來,我們四海商社的工程局又研發出一種水輪機,可以用流水帶動織布機,又快又平穩,而且永遠不會累。現在我們四海商社的織布效率,已經比一般的大唐農婦提高了足足有三十倍都不止。

  而且織布的女工並不辛苦,她們每天工作四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就可以休息,去逛街,去玩。你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四海商社紡織工坊的婦人織出來的,是不是比以前看到的布織得更緊更密更結實?

  你想想看,假如一百個普通的大唐婦人在自己家裡織一個月的布,只能織出一百匹布來,而我們四海商社的一百名織工卻能織出三千匹布來。建房子的效率也是如此,我們有一種叫做水泥的東西,效率也是別人的二十幾倍;冶鐵也是這樣的,效率是起碼是這裡土人的五十倍以上。

  這樣一來,我們四海商社就有兩個優勢,其一,要做成同一件事,別人要花很大力氣,花費很多資源和時間才能完成,這些當地的土人可能就會覺得很苦很累,然後不滿造反;而我們四海商社只有花費極小的力氣和時間,就做完了,他們就不會覺得苦累,自然不會有不滿。

  其二,我們四海商社這麼高的生產效率,大唐其他的人,特別是這些土人如何競爭得贏我們,雖然我們付出了工錢給這些土人,但最後他們還是要通過買我們的東西,把錢又從新送還給了我們四海商社。”

  竹靈兒聽得呆住了,四海商社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難怪四海商社會這麼有錢,難怪天策軍的武器裝備會這麼好,難怪三千天策軍就能擊退三萬南詔軍。

  另一邊陳大海則驕傲道:“竹姐姐,你不知道,這些改進的主意都是我師父想出來的!”

  竹靈兒這時已經滿眼冒星星了,她一開始只覺得蕭去病的天策軍很能打,後來又知道蕭去病的四海商社很有錢,卻怎麼也想不到蕭去病除了能打仗和能賺錢之外,還會改進生產技術!簡直比文武雙全還要厲害不知道多少倍。

  蕭去病笑笑:“我只是提出一個方向和設想,都是工程局的工匠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研發出來的。”

  竹靈兒眼睛放光地看著蕭去病,問道:“所以,王爺就是用這個辦法,打下一個地方,然後再把這個地方治理的越來越好,建設得越來越繁榮?”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5

第二十四章 美人心計

  蕭去病點點頭:“就是這樣,這就是我說的那套完整的運行模式,這套模式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用被打敗的戰俘還有部順從的死硬派做奴隸、做苦工,而那些順從者和之前被壓迫的人翻身做了主人之後,生活又過的越來越好,自然會越來越擁護我們天策府,擁護大唐。

  這樣潛移默化的一點點改變,等過了十幾二十年,想要真正的改土歸流,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麼?

  至於在這之前的穩定也沒有問題,有天策軍戰無不勝的威懾,加上當地軍隊要加入大量大唐武學出來的軍官,這些土人頭領也要定期去大唐武學學習,加上所有頭領的兒子都要到外面天策府開設的學堂去讀書,一方面是人質,另一方面等他們接班了,就更沒有阻力了。”

  竹靈兒幽幽道:“你真是厲害哦,這才是真正的文武雙全,蓋世英雄……要是當年我阿娘有你一半的本事,就不會被閣邏鳳這個狗賊害死了。”

  要不怎麼說女人是水做的,前一秒眼睛還亮得放出光來,沒一下眼睛就紅了,一層水汽在眼中彌漫。

  想到她從小失了雙親,在仇人家裡生活了九年,每日被仇恨折磨卻不能表現出來,現在雖說大仇得報,卻是孑然一身,無依無靠,蕭去病便覺得有些心疼,但畢竟男女有別,也不能做什麼,只是陪著她一起傷感。

  過了一會,蕭去病突然道:“對了,你的阿娘是越嶲都督,那你阿爹呢,為什麼你阿娘一個女子能做越嶲都督?”

  竹靈兒道:“聽阿娘說,阿爹叫唐遠征,是一位大唐將軍的兒子,後來戰死了。阿娘一來是接替阿爹了職位,二來阿娘是白子國和弄棟蠻首領的後代,還有就是……”

  她說了一半又不說了。不過蕭去病也沒太在意,倒是弄明白了,這麼說竹靈兒從理論上來說應該叫唐靈兒,是個漢人?其實弄棟蠻蕭去病也知道一點。當初姚州都督張虔陀手下就有很多弄棟蠻,屬於白蠻,比南詔的烏蠻人先進,比他們聰明,會種田會養蠶紡絲織布。可惜就是打不過什麼都不會的烏蠻野人。

  兩人又有的沒的說了一會話,太陽很快升得老高,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刮著的風也一下停了,天氣變得十分悶熱起來,蕭去病倒不覺得什麼,竹靈兒和陳大海三個以及幾名親衛額頭上卻都冒出細細的汗珠。

  蕭去病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十一點二十,正準備打道回府,竹靈兒卻說天氣太熱,想下水游泳,然後不等蕭去病反應過來。就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船上的蕭去病蕭去病只能搖頭笑笑,心裡則在YY,這竹靈兒一身的真絲薄紗的衣裙,這一進水再上來的那還不全貼身上了,到時候身材什麼的不就是一覽無遺了。

  這竹靈兒不會故意的吧?女人不都是有一些小心機麼,特別是竹靈兒在仇人家裡生活了九年,沒點心機不早暴露了。等下她上來的時候,自己是看呢,還是看呢?還有旁邊這幾名親衛和陳大海這個三個半大孩子,也是個麻煩……

  正想東想西的時候。水裡的竹靈兒則開心地遊了起來,發出咯咯的笑聲,蕭去病留意到,幾名親衛看水裡那道身影的眼神都變了。連最大的蕭玄也有些迷住了,這還真是魅惑眾生呢。

  蕭去病其實也被吸引住了,竹靈兒水性很好,不愧是洱海邊上長大的,還玩下潛,遊得很歡快。不時誇讚,叫蕭去病下水同游,蕭去病倒很想去,但還是搖了搖頭。

  便在這時,水裡的竹靈兒突然劇烈撲騰起來,大喊抽筋了,然後就開始往下沉。

  “不會吧,大姐你住洱海邊,就這樣的水性?”蕭去病明顯有些一愣,船上其他人已經大喊起來,驚愕了差不多一秒,看到水裡的竹靈兒的已經被水沒過了額頭,正咕嚕咕嚕冒氣泡,顯然正在嗆水,蕭去病也顧不得其他,連手錶也沒摘,就一個猛子跳了下去。

  這個時候,水也已經沒過了竹靈兒的頭頂,蕭去病在水下找到了她的位置,想繞到背後把她抱住,竹靈兒的雙手拼命撲騰,嘴巴咕嚕嚕冒著氣泡,大口大口地喝著水,竟然一把就抓住蕭去病的胳膊,然後死死握住。

  這個時候蕭去病才反應過來,原來盛夏的湖水,上面一層已經被曬的十分溫暖,下面的水卻依舊冰涼,難怪會抽筋。

  蕭去病連忙抓住她的那只想要掰開,然後遊到她後面去,哪知道不等掰開,她的另一隻手又一把抓住了自己背後的腰帶,兩個人就這麼死死抱在了一起。

  蕭去病大窘,其實憑他的內力功夫,在水中閉氣十分鐘都不算事,但竹靈兒卻仍然在不停灌著水,然後另一隻手也一下撲騰到自己的背後,幾乎是用雙手緊緊地箍住了自己,拉著自己往水底沉。

  據說溺水的人在驚慌失措下反而力氣會變得非常大,抓住什麼東西就死命地不放手,然後很多救人的人就被他們這樣給連累得同歸於盡了。

  不過對蕭去病來講,竹靈兒爆發出再大的力氣也比不過自己,他可以很輕易推開對方,但這樣一來,顯然竹靈兒的胳膊非脫臼甚至扯斷不可。

  眼看幾乎就要沉到湖底,竹靈兒口中的氣泡也越來越少了,蕭去病想了那麼0.1秒,兩隻手不再把她往外面推,任她緊緊抱著自己,伸出左手來,輕輕捏住她的鼻子,右手捏開她的嘴,然後就嘴對嘴地貼了上去。

  呼吸到空氣竹靈兒果然掙扎的沒那麼激烈了,雙手雖然依然箍著蕭去病,兩條腿卻不那麼撲騰,嘴巴也將蕭去病的雙唇貼的緊緊的,貪婪地吮吸著蕭去病渡給她的空氣,隨後蕭去病鬆開了右手,用力地向下劃水,配合雙腳踩水,兩人開始慢慢地往上浮。

  船上的的眾人簡直急壞了,二十多秒的時間對他們來說簡直有如一年那麼漫長,就在有人急著也想跳下去的時候。就看到兩人一起浮出水面,嘴唇貼著,緊緊抱在一起,幾個人都看傻了。這什麼情況?

  “大統領……”

  “師父……”

  “沒事,拉我上去。”蕭去病鬆開了貼在一起的嘴,吐了兩口水,拉住一根親衛丟下的繩子,兩三步就踩著繩梯上了船甲板。

  再看竹靈兒。已經喝飽了水暈了過去,頭髮像水草一樣披著,閉著眼睛,小臉蒼白,鼻息和心跳倒還有,卻幾不可聞,像是要隨時中斷一樣。

  蕭去病將竹靈兒的小腹搭在膝蓋上,在後背拍了幾拍,吐出起碼兩斤的水來,隨後命令幾名親衛和三個半大的弟子轉過臉去。將她平放在甲板上,稍微解開她胸前的衣服,開始做起人工呼吸來。

  不得不說,竹靈兒的身材真的不錯,此時正值夏天,穿得本就單薄,又多是真絲的薄紗質地,此時就緊緊貼在他凹凸有致的身軀上,胸前高聳的丘壑、纖細的腰還有修長的雙腿全部都一覽無遺。

  嘴對嘴吹過兩口氣之後,竹靈兒的胸部明顯有上抬。但心跳卻依然弱得幾不可聞,又用雙手在在她的胸口用力按了幾下,隨後深吸一口氣,捏著她的鼻子嘴對嘴繼續繼續吹氣。然後再是胸口按壓,如此幾次之後,竹靈兒的心跳明顯變得有力起來,卻依然緊閉著著雙眼沒有知覺一樣。

  蕭去病也不確定她是否已經醒了,於是決定再來一套,下一刻。他俯下身子吸了一口氣將兩人的嘴再次貼在一起,剛吹第一口氣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竹靈兒的眼睛一眼,才發她也正悄悄眯縫著眼睛在看自己,然後又趕緊有些驚慌的閉上,心跳也一下加快了許多。

  原來這小妮子竟然是早就醒了,至於在做到第幾組的時候醒的,就不知道了。蕭去病連忙鬆開捏住他鼻子和抬起他下巴的雙手,然後道:“這個是人工呼吸,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啊。”

  竹靈兒這才睜開眼睛,一邊咳嗽,一邊與蕭去病對望了片刻,隨後就摸索著想從甲板上爬起來,然後陡然看到胸前的被解開的衣襟,還有全身的幾乎一覽無遺,“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連忙捂住胸口。

  蕭去病心說之前你下水的時候就該想到了啊,然後又忍不住心裡暗笑,還遮什麼遮,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形狀很好看,手感也不錯。

  蕭去病環視一下四周,倒沒人敢回過頭來,然後起身往船艙裡走,一邊大喊道:“我去給你拿件衣服,都不許回頭看哈,更不許說出去。”

  以蕭去病的威信,回去之後,這件事自然不沒人會說出去,但竹靈兒每次見到蕭去病卻都怪怪的,當然她依然是以蕭去病的侍婢自居,只是看蕭去病的眼神充了滿幽怨,好像在說什麼都被你看了,還嘴對嘴親了,你要負責。

  對此蕭去病也是苦笑,對這件事卻是順其自然的態度,因為沒過多久,他便收到了李倓從洛陽傳過來的消息,看來安祿山已經決定今年就開始造反了。

  雖然對這件事情,蕭去病和何可兒是制定過一套預案的,便是發動後世我軍取勝的法寶之一“人民戰爭”,在另一個時空,無論是抗日戰爭,還是解放戰爭,這個法寶都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在唐朝,這個辦法有沒有用,會造成多大損失,其實蕭去病也是沒底的,所以兩萬天策正規軍自然是越快趕回去越好。

  但現在南詔卻一時走不得,自己一戰消滅了六萬多南詔主力,現在“南詔”腹地的白蠻雖然都武裝了起來,並在臨時訓練,但戰鬥力卻弱得很,自己一走,憑藉段氏兄弟和這些白蠻肯定抵擋不住八萬吐蕃大軍,自己用心在南詔建立的新秩序,就會瞬間被吐蕃蠻子掃蕩的連渣也不剩。

  只希望消息還暫時能夠封鎖住,只希望這八萬吐蕃軍援救南詔心切,沒用心查探就一頭趕到洱源來才好,這樣兩萬天策軍就能在那裡打吐蕃軍一個伏擊,叫他們有來無回。

  祝禱有靈,蕭去病暗自著急的時候,名叫段三江段氏使者連同八名隨同行進到吐蕃境內鐵橋城以北五十裡處,見到正在行軍的吐蕃前軍,隨後他被帶到了吐蕃第一大將恩蘭•達紮路恭。

  恩蘭•達紮路恭對南詔的的危在旦夕表示十分著急,聞言撫慰了南詔使者,並且表示,自己將急行軍前來援救南詔,請贊普鐘一定要堅持住。

  贊普就是吐蕃的皇帝,鐘就是弟弟的意思,南詔和吐蕃聯軍大敗鮮于仲通八萬大軍之後,南詔便和吐蕃正式結為兄弟之國,南詔王是吐蕃贊普的弟弟。

  段三江欣喜的感激涕零,隨後恩蘭•達紮路恭給九人換了十八匹好馬,要他們不辭辛苦,趕緊返回太和城,向南詔通報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段三江欣喜的離開之後,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剛走不久,名叫張獻誠的白衣翩翩公子便來到了恩蘭•達紮路恭的身邊,兩人臉上同時浮現出一抹詭笑。
炎雞 發表於 2019-8-3 11:16

第二十五章 埋伏

  天寶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洱源,八千策軍和兩萬大理白蠻輔軍已在此埋伏兩天了。

  洱源,顧名思義乃是洱海之源,當地江河溪流縱橫交錯,湖泊星羅棋佈,在洱源往北六十裡處,有一條狹長的過道,西面是一面方圓四裡多的湖泊,東面則是峰巒疊翠的群山,在其中的一個山谷,有八百天策最精銳的輕騎兵還有六千天策步兵,他們的任務是等八萬吐蕃軍全部進入洱源地界之後,攔住去路,關門打狗。

  這個時候的“南詔”其實並未完成其一統西南的大業,南部有金齒部、濮子部、芒部等土著部落並未臣,北有浪穹詔、邆賧詔的餘部和矣羅識詔的全部盤踞在劍川與之為敵。

  之前南詔雖與吐蕃結成兄弟之國,但卻是各懷鬼胎,南詔雖多次請吐蕃軍來援,卻從不肯放其進龍首關和龍尾城之間的腹地;而吐蕃也出於制約南詔的心思,暗中支持浪穹詔、邆賧詔和矣羅識詔,所以,南詔實際控制的地盤其實非常小。

  在另一個時空,一直到唐朝爆發安史之亂,再無力征討南詔,內部忙著平亂和爭權奪利,南詔這才和吐蕃聯合出兵,侵佔了劍南道大量土地,史載南詔攻破嶲州,劫掠的物資和人口堵塞山路三百餘裡。

  靠著這些人力和物資的滋養,南詔這才平定南部諸部。後來唐朝緩過勁來,南詔吐蕃聯軍被李晟打得慘敗,南詔又立刻背棄吐蕃,指著《德化碑》給唐使看,表明心跡重新歸唐。

  結果就是南詔不但不用歸還大片侵佔的土地,還在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的相助下,不但終於如願以償地消滅了盤踞在劍川附近的心腹之患,更是不斷向吐蕃開疆拓土,一直將國土推進到聿賁城,徹底將吐蕃勢力趕出雲南,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可謂人生贏家。

  當然此刻埋伏在洱源腹地和北部山谷的一萬五千天策軍並不知道這些,他們唯一關心的是,八萬吐蕃大軍什麼時候能進入自己的包圍圈。

  特別是埋伏在山谷中的七千天策軍,他們先行出發。已經在此埋伏快四天了,現在一個個都是苦不堪言。

  在山谷中伏兵,並不是說提前一天或者半天去就行,而是必須三四天以上。山谷或樹林裡面埋伏有軍隊,就會有飛鳥在上空盤旋而不落下。對於百戰名將來說,一眼就能識破。

  所以必須要足夠長的時間,還不能生火,一直保持安靜,這樣這些飛鳥便會逐漸適應,從而從外面看不出什麼異狀,達到埋伏目的。

  當然,並是所有的埋伏都需要這樣,對付鮮于仲通和安祿山這兩個草包就不用,但蕭去病知道。恩蘭•達紮路恭乃是吐蕃第一大將,又怎敢掉以輕心。

  於是這七千天策軍就受苦了,不生火,保持安靜並沒有什麼,關鍵是這裡氣候,濕氣特別重,而且晝夜溫差極大,又不能生火,又要安靜,可不就要了老命麼?

  差不多已經有三成的士兵。已經出現了身體輕微不適的症狀,或是感染風寒,或是各關節隱隱作痛。

  比七千天策軍還難熬的是十幾名趴在各處潛伏觀察的天策軍特戰隊員,在路邊的一座小山峰上。名叫胡月元的特戰小隊長正瞪著發紅的眼睛,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道路。

  就在他看得眼睛都疼的時候,望遠鏡的視野裡出現了一隊吐蕃哨探的身影,激動得他雙手都忍不住有些顫抖,捅了捅身邊的副手,小聲道:“吐蕃哨探來了!”

  那副手正在打瞌睡。這時也猛地一個激靈,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遠處路邊的幾個小小的黑點,連忙輕輕放倒身後那棵小松樹,聽到胡月元小聲說道:“總算來了,這是前面探路的十一名輕騎哨探。”

  那副手看了一下時間,認真地用炭筆在一本小本子記下了時間和數目,隨後問道:“隊長,這吐蕃兵長啥樣?”

  胡月元把單筒望遠鏡遞給他,小聲道:“能啥樣,還不是蠻子樣,一個個又黑又粗,跟黑熊一樣,強過南詔兵不是一點兩點,但比起我們天策軍,還是不夠看。”

  “那是,我們天策軍戰無不勝。”那副手從望遠鏡裡看到這些吐蕃兵一個個彪悍無比,談笑風生,傲氣十足,也是十分不屑,頗有些期待地問道:“不知道他們的前鋒要多久來?”

  “等吧。”胡月元嘟囔道。

  結果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看到一大隊吐蕃前軍進入視野邊際,胡月元興奮的心都要跳出來,然而剛等他大約清點完吐蕃軍人數,這隊吐蕃軍就不走了,開始伐木紮營。

  胡月元抬頭看了下天色,忍不住罵了一句:“入他娘的,這才申時三刻都不到,紮的哪門子營?”

  代號灰鷂的副手道:“說不定是在等中軍大隊。”

  “但願吧。”

  結果就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後續的吐蕃軍到來,倒是這一萬吐蕃前鋒紮營紮得相當細緻,木寨牆,壕溝,鹿砦,應有盡有。

  而且還派出了三百多騎哨探四處巡哨,最接近天策伏兵的一對哨探幾乎已經走到天策軍埋伏的穀口了,好在當時天色將晚,這隊吐蕃哨騎在穀口轉悠了一下,見沒什麼異樣,便趕緊回去了。

  入夜之後,胡月元披著一身漁網樹葉裝悄悄潛回了山谷,來到蕭去病的牛皮大帳彙報情況:“大統領,這支吐蕃前鋒部隊大約有一萬,全都是彪悍的騎兵。

  他們到了窄道之前便停止了前進,安營紮寨也非常仔細,一直到入夜都再沒後續軍隊趕到,再前面就是三詔的地界了,具體情報還不知道。”

  三詔對南詔的敵意和忌憚非常深,嚴密封鎖了洱源去劍川的道路,除非是使者打著旗子,才能在三詔的人監視下通過劍川,天策軍的特戰隊員也不敢貿然深入。

  蕭去病皺著眉道:“這恩蘭•達紮路恭是不是也太謹慎過頭了?大理王,你的人沒出什麼破綻吧?”

  段儉魏趕緊道:“蘭陵王放心,下官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問題。”

  馬燧道:“大統領,會不會這恩蘭•達紮路恭有意想讓南詔與我天策軍殺得兩敗俱傷再出手?他不是先派了一小隊哨探前往南詔打探消息,可能是要等支小隊有了確切消息再行動?”

  蕭去病沉吟道:“按說吐蕃現在被安西隴右軍聯合蘇毗部和象雄部兩路攻打,形勢已經相當危急,是不應該有這種心思的,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停了一下,蕭去病眼中寒光閃動:“但我們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就是吐蕃已經知道知道南詔已經被攻滅的消息了。”

  馬燧不停用手指敲著桌子道:“若如此,明日若是情況不對,我們就吃掉這一萬先鋒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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