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07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1章 蘇太簡

    綠衣女子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敵不過心頭悸動,推開了門,進入到房內。

    中年婦人跟在綠衣女子身後進入到了房內,順手關上了房門。

    綠衣女子蓮步微移,湊到了楊延嗣床榻前,瞧著床榻上他熟睡摸樣。

    玉手顫抖著緩緩探出,撫摸在了楊延嗣面孔上。

    “瘦了,卻也變得更俊俏了……”

    “香姨,你說前日送考,他明明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見了我,為何卻對我不理不睬……”

    聽到綠衣女子呼喚中年婦人香姨,她的身份自然呼之慾出。

    初醒!

    相比於一年前的青澀,經過了一年的磨練,初醒明顯變得更成熟更沉穩了一些。

    身段拔高了,模樣被幕簾遮著,但一雙美目卻勾人心魄。

    香姨站在初醒身後,聽到了初醒的問話,回道:“大致是不想跟我們這些餘孽們沾染上太多關係吧……”

    “餘孽……”初醒鳳目中閃過一道迷茫,“若是沒有他,我們這些餘孽也不會活的這麼滋潤,不良人的勢力也不會發展的這麼迅猛。”

    香姨點頭,“沒有他當初送來的那些銀兩支持,我們確實沒辦法掌握汴京城裡的一百三十家花樓。”

    “和一百三十家花樓相比,我更希望待在他身邊。汴京城裡有閨女的權貴,都想讓他當東床快婿。我們的計畫必須加快,我不想以後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香姨面色有些為難,“自從借助咱們提供的銀兩發展起來後,那些水鬼們開始不安分了,命令過去了,他們也陽奉陰違。而且他們做事沒有以前乾淨利索了,留下了許多首尾。”

    初醒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等那件事查清楚了,就拋棄他們。別因為他們的愚蠢,把我們也葬送進去。”

    “關於楊家的那件事,也只是老鬼們隨口一說,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初醒搖頭,沉聲道:“我派人仔細調查過,他們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初醒撫摸著楊延嗣面龐,“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須幫他查清楚……”

    香姨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門,剩下了初醒一個人痴痴的守在楊延嗣的床前……

    楊延嗣這一睡,直到明月初升才清醒了過來,初醒卻不見了蹤影。

    睜開了雙眼,就瞧見了趴在桌前呼呼大睡的邋遢青年。

    鼻頭聳動了一下,楊延嗣在自己衣服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這種熏香似乎是女子才會用的……

    楊延嗣猛然間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確認了身上的衣服沒有被動過後,才放下了心。

    兩世加起來,保存了近三十年的童男之身,他可不想糊裡糊塗被人拿走。

    下了床,楊延嗣趴在房門口吆喝了一嗓子,立馬有一位侍者出現在他面前。

    “之前有沒有女子來過我的房間?”

    侍者回道:“鴇母進去過幾次,見公子在熟睡,就退出來了。”

    “給我打一盆清水,我要清洗一下。然後再給我準備一桌酒菜。”

    侍者聽到了楊延嗣的要求,立馬下去辦。

    一會兒時間,酒菜和清水都送了過來。

    簡單洗漱了一番後,楊延嗣停著餓扁了的肚皮開始吃了起來。

    斟上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

    酒的度數很輕,有一股淡淡的杏花香,味道很特別,很好喝。

    “極品杏花醉……”

    趴在一旁桌上熟睡的邋遢青年聞到了酒味後就甦醒了,湊到了楊延嗣面前,望著酒壺流哈喇子。

    見楊延嗣自顧自的自斟自飲,不搭理他,邋遢青年就喋喋不休道:“真是沒天理,憑什麼你到了燕來樓,她們就好酒好菜招待著,小爺我到了這裡,就不被待見。”

    “給我喝一口……”

    邋遢青年想搶,卻沒搶到。

    “沒你的份兒……”

    眼看著極品好酒被楊延嗣一口口灌進肚子,邋遢青年急的抓耳撓腮。

    “楊七兄弟,我知道錯了!我承認我一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生拉硬拽著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借你的面子,在這裡討酒喝。”

    楊延嗣鄙夷道:“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為了酒,出賣我。”

    邋遢青年拉著楊延嗣的手,不讓他喝酒,“兄弟,酒就是我的命根子,為了喝到好酒,把我自己賣了都行。”

    楊延嗣怕了他了,把酒塞給了他,“你這麼貪酒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邋遢青年抱著酒壺狠狠灌了一口,瞪著眼睛暢快道:“好酒……”

    一壺酒一口氣灌進肚皮,邋遢青年舒服的直哼哼。

    “兄弟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愛好……要是不讓我喝酒,肚子裡的饞蟲能咬死我。”

    邋遢青年感嘆道:“要是能跟著你一輩子混酒喝就好了……要不這樣,等我考中了狀元,受了官,你隨我一起,給我當個副手?”

    楊延嗣差點被這貨氣笑了,“春闈還沒有放榜,你連功名都沒有,憑什麼一口咬定自己能當狀元?”

    邋遢青年大大咧咧道:“科舉就是那麼回事,考個狀元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咱能不吹牛嗎?”

    邋遢青年癱坐在圈椅上,懶洋洋道:“你就備好好酒,跟在我身後仔細瞧好了……”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縱然讓你走了狗屎運,中了狀元,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給你做副手?”

    邋遢青年樂呵道:“對賭如何?我比你名次低的話,我給你當副手……”

    楊延嗣搖頭,“沒興趣……”

    邋遢青年咕噥道:“你這人真沒趣……”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邋遢青年湊到了楊延嗣身邊,“咱們兩個算是朋友了吧?”

    楊延嗣瞧了他一眼,一臉嫌棄,“不算……”

    “為什麼?”

    楊延嗣淡淡道:“在你眼裡,只有酒,沒有朋友……而且我都不認識你,憑什麼要跟你做朋友……”

    邋遢青年瞪眼,“你必須跟我做朋友,只有成為了你的朋友,跟著你,就能喝到好酒……”

    楊延嗣黑著臉,“這算什麼邏輯?”

    邋遢青年說道:“以你在汴京城花樓裡的名聲,去哪裡人家不好酒好菜招待你?”

    楊延嗣無言以對。

    邋遢青年挺著胸膛道:“記住了,以後我蘇太簡,就是你楊延嗣的朋友……別人問的時候,千萬記住這麼說。”

    聽到邋遢青年的名字,楊延嗣噴出了口中剛喝的水。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2章 陰差陽錯

    “蘇太簡……太簡是你的表字,易簡才是你的名字吧?”

    楊延嗣試探性問道。

    蘇易簡燦燦一笑,“你說的沒錯。”

    楊延嗣有種三觀被顛覆的感覺,眼前這個邋遢的傢伙,居然真是蘇易簡。

    眼前這傢伙真的能夠力壓寇准、王旦、李伉、馮拯等,奪下大宋開國以來,第一屆龍虎榜的狀元頭銜?

    眼前的這個傢伙真的能夠在入仕後,一路高歌猛進,僅用了十三年,就坐上大宋宰相的位置?

    楊延嗣有種被歷史欺騙了的感覺。

    同時,楊延嗣也意識到了一個言重的問題。

    蘇易簡和他一起參加的春闈,那麼也很有可能和他一起參加秋闈。

    換而言之,他有可能撞上了大宋開國以來,第一屆龍虎榜。

    所謂的龍虎榜,指的就是同一屆科考中,出現許多以後能夠成為大佬的人。

    比如上面提到了寇准、王旦等人,以後都會位列參知政事,掛上宰相的頭銜。

    這一屆秋闈,有可能碰到這些以後的大佬。

    楊延嗣不僅沒用避開的心思,反而心中升起了一絲豪氣。

    萬類霜天競自由。

    真要在科場上碰見了,楊延嗣不認為自己會落榜。

    而且,和這麼多人傑同場競技,也不失為一件快事。

    “兄弟,想啥呢?在哪兒愣了半天。”

    蘇易簡見楊延嗣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楊延嗣回神,盯著蘇易簡,“我只是沒料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子蘇易簡。”

    蘇易簡吧唧了一下嘴,“我那點小名氣,根本就沒辦法跟你比。”

    “不提這個了,我們喝酒……”

    “好!”

    知道了蘇易簡的身份後,楊延嗣收起了輕視之心,似蘇易簡這種人傑,值得他結交一番。

    二人在房內,談天說地,邊喝邊聊,一直到了天亮。

    楊延嗣辭別了蘇易簡,回到了天波楊府。

    楊府內,佘賽花得知了楊延嗣回府,立馬吩咐婢女們準備熱水,讓楊延嗣好好洗漱了一番。

    楊業圍著楊延嗣洗澡的房間轉圈圈,幾次想張口問楊延嗣考的如何,最終還是憋回去了。

    ……

    楊延嗣躺在熱水裡舒服的直哼哼的時候,趙元佐帶著開封府所屬的官員們在夾緊批閱考生們的卷子。

    一行十九人,加班加點,忙活了一天,批閱完了所有的卷子。

    閱卷以後便是推舉,畢竟擁有定名次主導權的趙元佐,沒有那麼多閒時間去挨個瞧每個人的卷子。

    他會在各位閱卷官員們推舉出來的卷子裡,選定一些好的,然後定出名次,放榜出去。

    “開始推舉吧!”

    趙元佐坐在首位,說了一句。

    呂端手捧著一份卷子,出列,“下官推舉這份卷子,這位學子的文章可謂上乘。詩賦也頗具文采,是一位難得的人才。”

    趙元佐伸手,取過了卷子,仔細一瞧,點頭道:“文章寫的確實漂亮,文采卓越,言之有物。暫定為頭名……”

    “府尊且慢。”

    禮曹和吏曹主官出列,手裡各捧著一份卷子。

    禮曹主官躬身道:“下官以為,我手上的這一份卷子當為頭名。此子文采飛揚,詩和賦皆是難得的佳作……”

    “不然……”吏曹主官捧著他所推舉的卷子,說道:“下官以為,我手裡的這份卷子才是頭名,此子不僅文采過人,言之有物,最難得的是他的書法,別具一格,自成一派。”

    “呈上來。”

    二人將卷子遞到了趙元佐面前。

    趙元佐審視了一番後,盯著禮曹主官推舉的卷子,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這怕是楊延嗣的卷子吧?!

    從上面頗具文采的詩賦,趙元佐心裡斷定禮曹推舉出的是楊延嗣的卷子。

    汴京城裡誰人不知,楊延嗣詩才高絕,無人能及,也唯有他才能做出好的詩詞。

    三份卷子裡,以這一份的詩才最佳。

    趙元佐冷哼了一聲,他雖說不至於小心眼到打壓楊延嗣,讓其落榜,但降一降他的名次還是可以做的。

    畢竟,他一直覺得楊延嗣不順眼。

    “此子詩賦確有過人之處,然,文章寫的很平淡,通篇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言之無物,就定為最後一名。”

    趙元佐拿著另一份卷子,瞧著上面的挺拔如骨的字,頗為欣賞。

    “這字果真自成一派,如竹如骨,挺拔俊秀,文章也寫的不錯,關於道德二字闡釋的淋漓盡致,言論讓人耳目一新,就定他為頭名了。”

    趙元佐捧著卷子,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份卷子的欣賞。

    “你們再瞧瞧,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好文章……”

    眾位屬官開始七嘴八舌的推薦,一會兒時間,推舉出了一百零三份卷子。

    趙元佐查漏補缺,又從罷落的卷子裡,挑出了五份他認為還不錯的。

    一共湊了一百零八份。

    “今科解試,開封府錄取學子一百零八名。啟封,謄名!”

    趙元佐親自揭開了他最欣賞的那份卷子的糊名處。

    他想知道自己點的頭名究竟是誰……

    緩緩掀開,卷子主人的名字出現在了趙元佐眼前。

    趙元佐一下愣住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怎麼會是楊延嗣?!

    趙元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份他最欣賞的卷子,居然出自楊延嗣之手。

    趙元佐覺得臉頰燒的慌,他明明有心讓楊延嗣吊榜尾,到最後楊延嗣居然混到了頭名,還是他欽點的。

    “嘭!”

    趙元佐一拳捶在了楊延嗣的卷子上,惡狠狠罵了一句。

    “該死的……”

    呂端伸長脖子瞧了一眼,瞧見了卷子上楊延嗣的名字後,就明白為何趙元佐會發怒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呂端試探的問道:“府尊……可是要調換一下頭名的名次?”

    趙元佐瞪眼,“孤對楊延嗣有怨不假,但絕不會濫用職權,假公濟私。”

    趙元佐咬著牙,沉聲道:“既然定了,就如實發榜……”

    扔下了這句話,趙元佐也沒心思待下去了,氣哼哼的離開了北院。

    趙元佐的想法沒有幾個人能理解,北院內的開封府屬官,沒時間去安慰他。

    他們正在加緊謄抄姓名,準備放榜。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3章 放榜

    翌日,清晨,開封府外。

    一大早剛睡醒,楊延嗣就被楊業趕起來前來看榜。

    曹瑋和楊延昭今日不當差,也陪著楊延嗣前來看榜。

    三人到了開封府門前,前來看榜的人已經人山人海,吵吵嚷嚷聲絡繹不絕,宛如一片菜市場。

    人群外圍搭建著幾個涼棚,涼棚裡有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帶著兒媳婦在賣漿水。

    三人尋了一個棚子坐進去,叫了三碗漿水,一碟子漿水菜。

    一口漿水下肚,酸酸的。

    “七弟,你有幾成把握能考中?”

    楊延昭對漿水沒興趣,用筷子夾起了漿水菜,塞進嘴裡咀嚼著。

    楊延嗣淺酌漿水,笑道:“上榜的話,應該是十拿九穩,關鍵就看考第幾……”

    楊延昭潑涼水,“萬一沒考中呢?”

    曹瑋在軍伍中待了一年多了,難免沾染上一些軍伍的習氣,說話彪呼呼的。

    “他們敢不取中七郎哥,咱們就帶兵殺進去,砸了開封府衙門。”

    楊延嗣橫了曹瑋一眼,“砸了開封府衙門,口氣倒是不小,你那個當樞密使的爹也不敢這麼幹。”

    曹瑋撓了撓頭,“我就那麼隨便一說,主要是為了七郎哥你加油鼓勁。”

    “這種油以後還是少加,加多了容易翻車。”

    曹瑋眨巴著眼睛,“怎麼會翻車,車軲轆上的油加的越多,不是越穩當嗎?”

    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楊延嗣懶得跟曹瑋解釋。

    “楊七兄弟,來的夠早的啊!”

    蘇易簡邋遢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順勢坐在了桌前,拍了拍桌子。

    “婆婆,上一碗漿水。”

    賣漿水的婆婆笑呵呵的應了一聲。

    “這就來……幼娘,給公子沏一碗漿水。”

    楊延昭和曹瑋兩人一起盯著蘇易簡,問楊延嗣,“這誰啊?你朋友?”

    楊延嗣笑道:“算是吧!”

    蘇易簡一聽這話,頓時不干了,嚷嚷道:“什麼叫算是吧,根本就是朋友,前天夜裡咱們還在燕來樓喝酒聊天來著。”

    曹瑋瞪著眼,“七郎哥,你去燕來樓耍了,怎麼不帶我?”

    楊延嗣聳了聳肩膀,“某人想打著我名號去討酒喝,非拉著我一起去的。”

    “下次一定要帶上我。”

    曹瑋義正言辭。

    蘇易簡嘿嘿笑道:“等什麼下次,一會兒看完了榜,咱們就一起去。”

    楊延昭插話,“七弟,看完榜就回家,爹還等著你回家報喜呢。”

    蘇易簡吧唧著嘴,“兄弟,報喜這種事,差一個家丁回去就行了。我們出去慶祝一番不好嗎?”

    楊延昭思量了一下。

    “我得跟著去,盯著你們。”

    蘇易簡大喜,拍桌叫道:“爽快!”

    “放榜了!放榜了!”

    圍觀在開封府門前的學子們突然大叫了起來,然後簇擁著向開封府門前擠過去。

    開封府中門大開,兩班衙役魚貫而出,站在左右兩側,擋開了簇擁的人群。

    一位身穿官衣的從八品功曹,手提著一卷榜文,緩緩走到了眾學子面前。

    高喝了一聲。

    “庚辰,太平興國五年,春闈論才大典,解試,取士一百零八人。”

    “張榜!”

    喝聲落地,兩位衙役從功曹官手中接過了榜文,高懸在開封府門前。

    學子們蜂擁了過去,在上面尋找自己的名字。

    曹瑋有些好奇的盯著穩坐不動的楊延嗣和蘇易簡二人。

    “你們怎麼不去看榜?”

    蘇易簡漫無條理的伸了個懶腰,“頭三名還沒用貼出來,不著急過去。”

    曹瑋瞪眼,“你自信可以中頭三名?”

    “囊中之物。”

    曹瑋鄙夷,“吹大氣,七郎哥能中頭三名,我信,你這樣的中頭三名,我一點兒也不信。”

    蘇易簡聳肩,“拭目以待。”

    隨後,兩手枕在腦後,閉眼假寐。

    看幫的人群中不時爆發出一陣喧囂聲。

    “我中了!我中了!”

    一群乞丐撲到喊中了的那個學子面前,恭賀詞一堆一堆的說出。

    學子豪邁的從袖子裡抓出一把銅錢,撒在地上。

    “爺今個兒高興,賞你們的。”

    乞丐們歡喜的在地上撿銅錢,嘴裡還不忘感謝。

    “謝大爺賞……”

    有意氣風發的,也有垂頭喪氣的。

    些許學子們在榜上尋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自己的名字,只能垂頭喪氣的回到父母身旁。

    楊延昭見不斷有人在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瞧瞧。”

    楊延嗣搖頭一笑,並沒用阻止。

    一炷香時間後,楊延昭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七弟,榜上沒用你的名字。”

    楊延嗣指了指開封府大門口,“來了。”

    順著楊延嗣所指望去,卻見開封府判官呂端,高舉著一張榜文,也沒用那麼多話,說了一句。

    “張榜!”

    而後,榜文遞給了衙役。

    衙役們掛上了榜文。

    榜上書寫著三個名字。

    “開封楊延嗣!”

    “浚儀蘇易簡!”

    “陳留李雲龍!”

    ……

    曹瑋看過了榜單,歡呼了一聲,“七郎哥,你中了,頭名,頭名。以後你就可以自稱解元了。”

    宋科舉制度,僅有三級考試,解試、省試、殿試,並沒用明清時期的童子試,所以解試中舉的頭名,可稱呼為解元。

    明清時期州府試後的解元之稱,也是沿襲了宋科舉中解試頭名的稱呼。

    楊延昭很激動,拉過了一個府兵,塞給了他一錠銀子。

    “速速回府報喜,七少爺高中解試頭名。”

    府兵大喜,收了銀子,躍上了馬背就狂奔向天波楊府方向。

    曹瑋也反應了過來,拉過了一個僕從,“趕快回去給我姐姐說一聲。”

    僕從領命,一樣跨上了馬背,匆匆離去。

    楊延嗣和蘇易簡望著榜單,一臉意外。

    楊延嗣沒料到,他居然能夠得取頭名。

    蘇易簡意外的是,原本屬於他的頭名,居然落在了楊延嗣頭上。

    良久過後,蘇易簡長出了一口氣,“楊兄弟,我的頭名被你奪去了。我不甘心啊!”

    楊延嗣笑道:“我請你喝酒,汴京城裡的酒,隨便你挑。”

    蘇易簡嚷嚷道:“別高興的太早,省試和殿試,我必定要壓你一頭。”

    顯然,蘇易簡心裡並沒用他表面上表現的那麼輕鬆。

    不然,他怎麼可能連楊延嗣要請他喝酒這種事都先不在意。而是糾結於名次……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4章 樊樓

    春風得意馬蹄疾。

    四人挎在馬背上一路快馬加鞭趕往燕來樓。

    路趕了一半,一匹寶馬橫衝直撞的出現在了四人面前。

    “小妹恭祝七郎哥哥高中解試頭名。”

    呼延赤金伏坐在馬背上,香汗淋漓。

    楊延嗣四人勒馬,楊延嗣微微抱拳,“多謝赤金妹妹。”

    呼延赤金抹了抹額頭的香汗,甜甜一笑。

    “七郎哥哥客氣了,你們這是準備去慶祝一番嗎?能帶上我嗎?”

    楊延嗣四人對視了一眼。

    “這……”

    帶一個女孩子去青樓,這種事兒楊延嗣幹不出來,也不敢幹。

    他若是今天帶呼延赤金去了青樓,明天呼延贊就會衝到楊府,活剝了他。

    有心拒絕,可是瞧著呼延赤金佈滿香汗的俏臉,楊延嗣又不忍心。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楊延嗣小聲問蘇易簡三人。

    蘇易簡咬牙切齒道:“那就去樊樓,反正我今日非狠宰你一頓不可。”

    楊延嗣略微點頭,回首對呼延赤金說了一句。

    “一起吧!去樊樓。”

    呼延赤金聞言滿心歡喜,約束著雪白的馬兒湊到了楊延嗣身邊,和楊延嗣並駕齊驅。

    朝前走了十幾步,就聽到了背後傳來了一聲雷響般的呼喝聲。

    “小妹,七郎兄弟,你們等等我。”

    循聲望去,就瞧見呼延達挎在一匹馬背上,匆匆趕來。

    楊延嗣五人等候了一下,等到呼延達趕了上來。

    “小妹,你都不曉得等等我。”

    呼延達一臉埋怨的瞧著呼延赤金。

    呼延赤金高昂著小腦袋,“誰讓你選了一匹這麼慢的馬。”

    呼延達衝著呼延赤金,並沒用繼續跟她互懟。

    約束了一下胯下的大肥馬,略微抱拳笑道:“七郎兄弟高中解試頭名,兄弟特來相慶。”

    “客氣了,一起去樊樓吃酒吧。”

    一下子,五人的馬隊擴充到了六人馬隊。

    一路前行,眼看到了樊樓門口了,兩頂軟轎擋住了楊延嗣一行的去路。

    楊延嗣到時,轎簾掀起,兩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恭祝七郎弟弟高中解試頭名,姐姐特地前來祝賀。”

    “七郎,擺酒慶祝怎麼能不叫我,太不夠意思了。”

    一個大大咧咧,一個溫潤婉約。

    顯然,兩人都派人注意著楊延嗣的動向。

    大大咧咧的自然是清裕公主,清裕公主擺脫了攙扶她的宮女,走到楊延嗣面前。

    楊延嗣一行人跳下馬背,楊延嗣抱拳道:“清裕姐姐和琳兒姐姐能前來相賀,是嗣的福氣。”

    “哼!”

    呼延赤金皺了皺小鼻子,顯然不滿意。

    曹琳盈盈下拜,“七郎弟弟客氣了。”

    不得不說,一年不見,曹琳出落的越發美麗動人了,她本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張開之後,身段和模樣遠勝從前一籌。

    難怪往後有好幾位皇帝都會立曹家的女人為後,這裡面除了政治因素外,長相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呼延赤金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裝模做樣的騷浪蹄子。”

    這裡面有對清裕公主的怨氣,也有對曹琳的怨氣。

    大家似乎都瞭解呼延赤金的脾氣,並模樣跟她計較。

    一行人連覺進入到了樊樓。

    樊樓內的裝飾很豪華,宏偉典雅,處處透著高昂的貴氣,就連樓裡的夥計也是仰著頭看人。

    即便是面對楊延嗣這位解試頭名,名動汴京的大才子,依然平平淡淡。

    “幾位客官,可是要訂樓上雅間?”

    夥計是個明眼人,認出了幾人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安排他們在樓下和其他人一起用餐。

    清裕公主明顯是常客,嚷了一句,“鯉魚閣……”

    夥計聞言,面色有些為難,“幾位客官,鯉魚閣內有客人,隔壁的春雨閣空著,不如您幾位去春雨閣?”

    清裕公主瞪眼,“本宮就是瞧上了鯉魚閣這個名頭,你讓裡面的人給本宮搬出來。”

    清裕公主都自稱‘本宮’了,夥計也不敢裝作不認識,苦笑著說:“殿下,您就別為難小人了。鯉魚閣的客人,小人得罪不起。”

    清裕公主鳳目橫立,“那你就得罪的起本宮?”

    楊延嗣出來打圓場,“春雨閣就春雨閣吧,你就別為難他了。”

    清裕公主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再開口,顯然是聽了楊延嗣的話。

    夥計拱手作揖,“多謝楊公子為小子解圍,您們樓上請。”

    一行人上了樓,進入了春雨閣。

    春雨閣內的裝飾和外面的大相逕庭,處處透著春天萬物生機勃勃的氣息,盆栽的花草樹木擺放在每一個角落。

    從臨街的窗戶望出去,能瞧見外面的金水河,河畔的垂柳依依。

    呼延赤金拉著楊延嗣坐在了他左側,清裕公主不甘示弱的擠到了楊延嗣右側,兩人把楊延嗣夾在了中間。

    曹琳並沒有跟二女爭搶,而是盈盈坐在了楊延嗣對面。

    蘇易簡坐定後,拍著桌子叫嚷著讓小二上好酒。

    “客官,鄙店內最好最烈的酒,是從遼邦傳過來的梨花白。一壺三十兩。”

    蘇易簡瞅了一眼楊延嗣,見楊延嗣似乎不在意酒價的高低,頓時豪氣叢生。

    “先給我來十壺,潤潤嗓子。”

    酒菜很快被端上來了,眾人行酒令、投壺等等小遊戲開始玩的不亦樂乎。

    楊延嗣眾人玩的爽的時候,卻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楊業臉很黑。

    楊業從府兵口中得知了楊延嗣高中瞭解試頭名後,歡喜的都快找不著北了。

    他立馬吩咐佘賽花親自下廚卻做了一大桌子菜,然後又準備了三牲頭顱,準備祭祖。

    除了楊延嗣和楊延昭以外,家裡剩下的其他人都被他召集到了正堂內,坐在桌前等待楊延嗣歸來。

    只是他沒想到,等了半晌,連跟毛都沒等到。

    楊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啪!”

    大手拍在了飯桌上,力道很足,整個飯桌都在轟隆作響。

    “楊洪!”

    “老奴在!”

    “府上的護衛都派出去,找到那個逆子,把人給我帶回來。”

    楊洪猶豫,“若是七爺不肯回來呢?”

    楊業瞪眼,“綁都得給我綁回來。”

    “這是軍令!”

    軍令如山!

    楊洪不再遲疑。

    “諾!”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5章 人命如草芥

    楊業令下,楊府內上百名曲部傾巢而出,由此可見楊業憤怒到了何種地步。

    尚在樊樓內飲酒作樂得楊延嗣,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清裕公主提議行酒令,一輪過去,楊延昭、曹瑋、呼延達三人喝了不少,楊延嗣等人卻滴酒未沾。

    曹瑋不服氣,哇哇大叫,“你們這是在欺負人,明知道我們文采沒你們好。”

    曹琳瞪了他一眼,“平日裡叫你多念一些書,你自己嫌煩,自己不讀書,就別埋怨別人文采好。”

    曹瑋嚷著,“反正我不管,我不服。來玩投壺,我一定要把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善。”

    眾人應下了曹瑋得提議,取了一個花瓶,擺放在了春雨閣正中,人手一枚一尺長得短箭,箭頭去掉了,纏著白布,增加重力。

    “我先來。”

    曹瑋踴躍走到案几前,提著短箭,瞄準花瓶。

    甩手。

    箭矢飛奔而出。

    “咣當~”

    箭矢撞在花瓶邊緣,掉落在地上。

    曹瑋瞪大眼,“這不可能?!”

    咬了咬牙,回頭盯著楊延嗣等人,惡狠狠道:“手滑了,下一輪一定射中。”

    曹琳捂嘴淺淺一笑,捻起短箭,素手一揚,拋了出去。

    箭矢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弧,咣噹一聲投入到了瓶中。

    呼延赤金和清裕公主不甘示弱,先後投中。

    她們三個姑娘家的,整日裡也沒有其他可玩的,因此把投壺這種閨閣遊戲練習的很純熟。

    呼延達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隨手一扔。

    “別進……別進……”

    曹瑋試圖用意念去控制呼延達的箭矢,奈何他沒有特異功能,只能看著呼延達的箭矢投入到壺中。

    臨了,呼延達還撓著腦袋,一臉懵逼的說了一句。

    “隨手一扔就進去了?我還以為不中,會有酒喝……晦氣。”

    這種裝逼的話,對曹瑋造成了一萬點暴擊。

    曹瑋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沖上前去掐死呼延達。

    楊延昭緊接著呼延達後面,同樣投中了。

    蘇易簡可是投壺的高手,他甚至連座位都沒離開,揚手一拋,短箭入壺。

    楊延嗣壓軸,手裡捏著短箭。

    曹瑋得意洋洋道:“七郎哥你平日裡都不玩這些遊戲的,肯定投不中……”

    楊延嗣略微點頭,“確實沒有玩過……”

    “嗖~”

    話音落地,楊延嗣投出了箭矢,奇妙的是,箭矢同樣砸在了花瓶上,偏生一個倒栽蔥投入到了壺裡。

    純屬運氣……

    這卻把曹瑋氣的不輕,他提議投壺的,卻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投中。

    “我們這裡七個人投中,只有你一個人沒中,你可要喝七杯哦?”

    呼延達扯過一個酒壺,湊到曹瑋面前,奸笑了一聲。

    沒看出來,呼延達這貨看起來忠實憨厚,沒想到居然也是個腹黑的主。

    曹瑋氣哼哼的坐在案几上,抱著酒壺灌了一口,突然停下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哭聲?”

    曹瑋豎起耳朵,瞪著眼睛,問了一句眾人。

    呼延達叫嚷著,“你是不是喝不下去了,才找藉口推脫,男子漢大丈夫痛快一點兒行不行,別學女人的這些手段。”

    曹瑋辯解,“真的……還是一個女孩子的哭聲。”

    楊延嗣等人靜了下來,仔細聆聽,確實聽到了女孩子的哽咽聲。

    曹琳耳朵尖,聽了一會兒後,開口道:“似乎在隔壁……”

    曹瑋扔下了酒壺,自告奮勇,“我去瞧瞧……”

    楊延昭阻止,“別多管閒事。”

    “怕個球……”

    曹瑋確實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資本,他老爹曹彬官至樞密使,已經坐到了武官的巔峰,論爵位,曹彬擁有滅國之功,爵拜魯國公,而且頭上還掛著檢校太師的頭銜。

    檢校是一個加銜,並非正職,卻有行駛所加頭銜權力的資格

    宋初時期,許多功臣頭上都掛著檢校太師、太保、少保、侍中等名頭。

    總之,在大宋朝堂上,曹彬是不輸於宰相趙普的大佬。

    有個大佬做爹,曹瑋行事自然肆無忌憚。

    曹瑋殺出房門後,一會兒時間,楊延嗣等人就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過去瞧瞧吧……”

    曹琳有些不放心,開口提議。

    楊延嗣點頭答應了。

    一行人連覺走到了爭吵聲傳來的地方。

    到了之後一瞧,就看見曹瑋正雙手叉腰,站在鯉魚閣門前罵街。

    “你們一群狗娘養的東西,一個好好的女子,被你們折騰的連人形都沒了。”

    和曹瑋對罵的,為首的一個人,楊延嗣認識,正是在大慶殿裡見過,潘府的潘豹,在他身邊跟隨著一眾狗腿。

    王吉就是這些狗腿中的一員。

    潘豹冷笑著,盯著曹瑋,“曹家小子,你是不是有點管的太寬了。這女人是老子花銀子買回來了。爺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算折騰死了,也與你無關。”

    “畜牲!”

    清裕公主三女,隔著門縫瞧見了鯉魚閣裡女子的慘狀,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楊延嗣抬眼向裡面瞧了一眼,眉頭也皺起來了。

    在鯉魚閣內的女子,看身段,年齡應該不大,十四歲左右,渾身髒兮兮的。面容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看不清處。

    鬢角似乎被酒壺砸破了,血糊了一臉。

    身上的衣服被撕的東缺一片,西缺一片。

    四肢著地,在地上爬著,一個少年人騎在女子背上,用一根馬鞭抽打她。

    在女子嘴裡,吊著一根腰帶,腰帶的兩頭拽在少年人手裡。

    “賤人,快給老子爬,快……快……快……”

    少年人揚起手裡的馬鞭,嘴裡叫嚷著,不斷的抽打。

    女子咬著腰帶,嘴裡帶著哭腔和嘶吼。

    蘇易簡已經看不下去了,沖上前去大吼大叫。

    “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快快放開她……”

    話音落地,蘇易簡要衝進去救人,卻被潘豹一腳踹倒,在地上滾了一圈。

    楊延昭趕忙上前,扶起了蘇易簡。

    清裕公主和呼延赤金想沖上去理論,卻被楊延嗣攔住了。

    “我去吧!”

    楊延嗣面無表情,緩緩走到了潘豹對面,制止了正在罵街的曹瑋。

    “你們這是造孽,還是把人放了吧。”

    潘豹早就瞅見了楊延嗣了,他一直在等待楊延嗣出面。

    如今楊延嗣出現在他面前,他顯得更加張狂。

    “哎呦……這不是聞名汴京的楊七楊大才子嘛!”

    潘豹狂笑著,“你想救這個小賤人?也行,只要你楊大才子跪在我面前,叫我三聲爺爺,我就放了她。”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6章 幹!

    “大膽!”

    清裕公主嬌喝了一聲,移步上前,站在了楊延嗣身邊。

    潘豹掃了一眼清裕公主,並沒有在乎她公主身份。他姐姐在宮裡可是僅次於皇后的貴妃,而且比清裕公主要受寵。

    “公主殿下,你還是好好在宮裡待著去做刺繡。陛下似乎對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皇子公主們很不滿,已經讓貴妃娘娘幫助皇后娘娘監管你們了。”

    這是紅果果的威脅。

    潘影已經入了宮,成了皇家一員,潘豹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姐姐之類的稱呼。這可是違制的,被言官逮住參他一本,有他好受的。

    然而,即便他不提姐姐這個稱呼,大家也知道他口中的貴妃娘娘是誰。

    “你!”

    清裕公主氣的渾身顫抖。

    楊延嗣抬頭,冷冷的盯著潘豹,“你覺得我是在求你?”

    潘豹收起了臉上的狂笑,側陰陰瞪著楊延嗣。

    “怎麼,你還想強搶不成?”

    楊延嗣擼了擼衣袖,淡然道:“有何不可?”

    潘豹往前走了一步,冷聲道:“爺倒是要瞧瞧你怎麼搶?”

    楊延嗣冷笑道:“你真是不知死活,你剛才打的哪一位,可是今科開封府第二名的士子。你覺得這事傳出去,潘府能迎接士林的怒火嗎?”

    潘豹一愣,咬了咬牙道:“今科士子又如何,有貴妃娘娘在,當朝狀元我也打得。”

    潘豹這話有點吹牛的成分,他還真不敢打狀元一類的人物。一旦他動了手,必定會引起士林震動,接下來就是迎接文官們的滔滔怒火。

    不過,一個小小的士子,還不足以引起太大震動。有得寵的潘貴妃做後盾,吹吹耳邊風,他不會有事的。

    楊延嗣咧嘴一笑,“那麼……加上我這個今科開封府頭名士子,你覺得貴妃娘娘罩得住嗎?”

    潘豹一愣,他沒想到楊延嗣居然是今科開封府解試頭名士子。

    他爹潘仁美雖說頭上掛著太師頭銜,但是在朝堂上,一直都被劃在勳貴一列。

    勳貴內鬥的話,朝堂上所有人都是喜聞樂見的,甚至還會在背後推波助瀾。

    然而,勳貴仗著身份欺壓士子的話,卻是朝堂上所有文官們不願意看見的。

    一旦有這種事發生,文官們會一窩蜂撲上來,咬死你。

    楊延嗣這個今科開封府解試頭名,在汴京城裡的份量,甚至超過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進士。

    潘豹雖說性格張狂,但人卻不傻,他不想給家裡招禍。

    “潘兄勿惱,有我等在,縱然是今科開封府頭名,也照打不誤。”

    一個體形高大,衣著華麗,腰間配著短劍的青年,出現在了潘豹身側,為潘豹加油鼓勁。

    一邊說,一邊擼了擼嘴。

    潘豹順著青年擼嘴的方向一瞧,瞧見了正騎著女子滿地爬的少年。

    頓時,潘豹心裡生出了一股豪氣。

    對啊!天塌下來有大個子頂著,裡面還有一個個子更大的,怕什麼……

    “想搶人,只管上來!”

    楊延嗣見狀皺眉,曹琳略微向前,走到他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剛才說話的這個是高家的高永能,高家嫡孫。”

    “潘豹左邊那個是李家的嫡孫……”

    “李家?”

    “李繼勳……”

    也怪不得楊延嗣會質疑,開封府的權貴中,有兩個李家,一個是開國功臣,時任天雄軍節度使、使相、太子太師、給侍中的李繼隆。

    另一個是已故開國功臣豳王(追封)李處耘。

    曹琳略微遲疑了一下,又趴在楊延嗣耳邊咬耳朵,說了一句。

    楊延嗣微愣,瞧著鯉魚閣騎著女子玩耍的少年,“還真是個麻煩……”

    楊延嗣咬了咬牙,“他既然不表明身份,我就當不知道。”

    “啊~”

    一聲慘叫在這時候進入到了楊延嗣耳中,他望了過去,就瞧見鯉魚閣內騎著女子的少年,似乎覺得用皮鞭抽著不過癮,改用插蠟燭的燈台戳女子了。

    “視人命如草芥……”

    楊延嗣牙齒咬的咯嘣響,“幹!”

    楊延嗣搶先一步,一拳揍在了潘豹臉上。

    潘豹一下被打懵了,剛爬起來,楊延嗣已經衝進了鯉魚閣。

    “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潘豹尖叫了一聲。

    門外的呼延赤金身影閃過,一腳踩在了潘豹的胸膛上。

    楊延昭和曹瑋對視了一眼,同時撲向了鯉魚閣。

    一場不可避免的混戰開始了。

    楊延嗣衝進了鯉魚閣,襲向女子背上的少年。

    “你敢行刺本王?!”

    少年握著燈台,冷笑著問道。

    話音落地,卻見少年背後閃出了兩個身穿黑衣的護衛。

    二人一左一右殺向楊延嗣。

    從楊延嗣出現,到他衝進來,少年一直都知道,只是並沒有出聲而已。

    眼下見楊延嗣膽大妄為,他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

    一左一右被夾擊,楊延嗣不可避免的後退了幾步,避開了兩個黑衣護衛的殺招。

    “行刺你?你想多了,我只想為你父皇的社稷略盡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行刺皇族的罪名,楊延嗣不願意承擔,他只想救下那個女子。

    少年聽到了楊延嗣這話,頓時瞪大眼睛,他聽出了楊延嗣話裡的意思。

    “為我父皇的社稷略盡綿薄之力……你指的是救下這個丫頭嗎?”

    楊延嗣在兩位黑衣護衛逼迫下,連連後退。

    值得慶幸的是,他在蘭花苑一年時間,從未放棄過習練武藝,所以勉強能應付這兩個護衛。

    可惜,他練久了大開大合的棍棒,赤手空拳對上兩個精通近身搏鬥的黑衣護衛,只能被壓的節節敗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身為皇族,應該知道此理。這天下百姓視陛下如君父,他們和你一樣,都是陛下的兒子女子。同為陛下的子女,你不應該這麼對他們。”

    少年樂了,“就他們這些賤民,也配跟本王相提並論。”

    少年眼中露出一絲瘋狂,手裡的燈台狠狠紮在坐下的女子身上。

    女子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順著女子的身軀流出,逐漸染紅了一片地毯。

    楊延嗣眼中閃過一絲凶光,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4
第0097章 搏命?!

    少年瞧見了楊延嗣眼中的凶光,嚇了一跳,差點從女子背上摔下來。

    旋即,少年眼中也開始充斥著了凶光,惡狠狠的瞪著楊延嗣,大喊大叫。

    “給本王殺了他,殺了這個奴才。”

    黑衣護衛聞言,手上的攻勢更加凌厲,兩柄青銅鑄造的短匕首出現在二人手裡。

    嗞啦~

    青銅匕首在手,黑衣護衛的功夫漲了一大截,兩柄匕首像是兩條蠍尾,在楊延嗣衣服上刺出了兩個大洞。

    楊延嗣頭上浮出一絲冷汗,剛才若不是他避的快,兩柄匕首就會在他身上捅出兩個窟窿。

    楊延嗣有點難以置信,一個皇子,居然真敢讓手下對他下殺手?

    這是愚蠢呢?還是有恃無恐?

    不過此刻,楊延嗣也想不了那麼多了,保命要緊。

    剛剛站定,黑衣護衛又撲了上來。

    楊延嗣隨手抓起身邊的案几,扔向了兩個黑衣護衛。

    黑衣護衛來勢不減,匕首劈開了案几,向楊延嗣襲來。

    “下死手……好膽!”

    楊延嗣不敢相信,兩個黑衣護衛也真的敢下死手。

    順地一滾,避開了黑衣護衛的殺招。

    黑衣護衛緊追不放。

    “起!”

    楊延嗣滾到了鯉魚閣中間,在這裡聳立著一個鯉魚石雕,重達百斤。

    他雙手抱著鯉魚石雕,身上青筋暴起。

    在鯉魚閣內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鯉魚石雕拔地而起。

    “去死吧!”

    楊延嗣近身武功確實不到家,但卻生了一副好身體,天生神力。他以前一直藏拙沒有在人前展示過,關鍵時刻,終於使出來了。

    百斤重的鯉魚石雕飛向了黑衣護衛。

    兩位黑衣護衛這下不敢硬抗了,和案几相比,鯉魚石雕明顯重十幾倍,即便是他二人全力施為,也不能切開。

    黑衣護衛連連後退,避開了鯉魚石雕的攻勢。

    “轟隆~”

    鯉魚石雕掉落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豁口,石雕的一角陷入到了地板中。

    石彫落下,震的樊樓搖晃了一下。

    曹瑋、潘豹等正在對戰的雙方,不約而同的停下手。

    不得不說樊樓的建造確實下了工夫,用料也是上乘的木料,不然的話,這一下下去,一定把樓給砸穿了。

    黑衣護衛對視了一眼,再次撲向了楊延嗣。

    楊延嗣踩著案几,一躍而起,跳上了窗檯,抽出了用來捲簾的竹竿,握在手裡。

    棍棒在手。

    楊延嗣持竹竿如同持槍,一槍點出,在空中浮現出了三朵槍花。

    三朵槍花直逼黑衣護衛的面門。

    黑衣護衛急忙用青銅匕首抵擋。

    槍花砸在了青銅匕首上,黑衣護衛的手震的發麻。

    “分!”

    黑衣護衛嘴裡吐出了一個字,二人左右分開,從兩側攻向楊延嗣。

    “哼!”

    楊延嗣冷哼一聲,手提竹槍,橫掃而出。

    竹槍掃起的碗碟砸向左側的黑衣護衛,黑衣護衛攻勢一滯。

    楊延嗣手裡的竹槍一改去勢,從手裡劃過,借力扎向了右側的黑衣護衛。

    “呵~”

    右側黑衣護衛低吼一聲,雙手緊握匕首,磕在了捅過來的竹槍上。

    楊延嗣一震槍身,右側的黑衣護衛蹬蹬蹬向後退去。

    轉勢提槍。

    猛然刺出。

    剛躲避完碗碟的左側黑衣護衛對上了楊延嗣猛然刺出的一槍。

    這一槍名頭很大,在關刀刀術內,一直被稱之為拖刀計。

    在槍術裡,它有一個赫赫威名。

    回馬槍!

    左側的黑衣護衛根本避不開這一槍。

    竹槍如同捅豆腐一樣,刺穿了黑衣護衛的右臂。

    鮮血一下噴射而出,灑落在當場。

    “好俊的槍術……”

    呼延達一腳踢開了王吉,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曹瑋哇哇叫著,“七郎哥的原來真的很猛,我之前還以為五郎哥是騙我的。”

    似乎是受到了楊延嗣的激勵,曹瑋大喊一聲。

    “潘豹,休走!”

    然後張牙舞爪的向潘豹撲了過去。

    楊延昭神色複雜,“原來我的槍術才是家裡最差的……我一直都以為是七弟……”

    曹琳掩著嘴在一旁觀戰,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文武雙全,好男人……”

    呼延赤金一手抓一個,抓了兩個嘍囉,把他們腦袋撞在了一起,然而警惕的瞪著曹琳。

    “是我的!”

    清裕公主眼中異彩連連,“我以為他學文以後,這輩子再也見識不到他的武功了……”

    潘豹一眾人差點驚掉了下巴。

    楊延嗣會武,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也能理解。

    畢竟是將門出來的子嗣,手上若是沒有兩下子,難免會被人恥笑。

    只是,他們沒想到,楊延嗣的武功居然會這麼高。

    當然了,這跟大宋初期的文風也有關。

    大宋初期,文人是可以習武的,而且很多文人的武功還不弱。

    手無縛雞之力這句話,完全形容不到他們身上。

    楊延嗣凶悍的表情,嚇的坐在女子背上的少年,掉落在了地上,然後找了閣角落藏了起來。

    “嗖~”

    楊延嗣抽出竹槍,血水順著竹槍捅出的洞流了出來。

    左側的黑衣護衛頭上冒起了汗珠,卻沒有吭一聲。

    “死!”

    右側的黑衣護衛見同伴受傷,頓時面目猙獰,撲向了楊延嗣。

    楊延嗣長槍甩出,猶如蛟龍出洞,攻向了右側的黑衣護衛。

    雙方在幾個呼吸的時間,交手了幾十次。

    黑衣護衛手上都是近身搏殺的武功,招招奪命。

    匕首在一瞬間,貼上了竹槍。

    一個橫砍。

    竹槍斷成了兩節。

    左側的黑衣護衛也藉機撲了上來,匕首直刺向了楊延嗣後心口。

    “真的要找死?!”

    楊延嗣大吼一聲,手裡的半根竹槍下落,順著左側黑衣護衛中三路的空擋,捅進了他的腰間。

    “噗~”

    一口黑血從左側黑衣護衛口中噴出,濺了楊延嗣一臉。

    左側黑衣護衛眼中閃過一道難以置信的神色。

    皇家護衛,說殺就殺,好果斷……

    “噗通~”

    黑衣護衛的身體栽倒在了地上,雙眼瞪得愣圓,死不瞑目。

    “啊~”

    同伴被殺,右側黑衣護衛口中發出一聲咆哮。

    玩命的殺向楊延嗣。

    匕首砍在楊延嗣僅剩的半截竹槍上,竹槍嘎嘣一聲碎裂。

    無槍在手,楊延嗣無法抵擋匕首的攻勢,只能躲避。

    “死!死!死!”

    右側黑衣護衛,眼中佈滿了血絲,手裡的匕首瘋狂的攻擊。

    楊延嗣避之不及,身上已經開始增添了傷口。

    “噗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098章 霸氣的曹琳

    青銅匕首劃過了楊延嗣臂膀,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寸許長的傷口。

    傷口上,鮮血噴湧,染紅衣袖。

    “七郎!”

    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曹琳發出一聲驚呼。

    “蟬兒,快幫忙。”

    伺候在曹琳身邊的丫鬟直起了腰身,長袖一甩,一柄青竹劍現出。

    青竹劍捥了一個劍花刺向黑衣護衛。

    蟬兒是個孤女,從小被曹家收養,曾隨高人學藝,一手劍術出神入化,一直在暗中保護曹琳。

    曹琳見過蟬兒出手,對她有信心。

    呼延赤金更加果決,扔下了對手,直接撲向黑衣護衛。

    青裕公主也召出了潛伏在她身邊的暗衛。

    楊延嗣抬手,制止了三女援助,“不用幫忙,我一個人能對付。”

    話音落,單拳緊握,骨節摩擦發出了咯嘣聲響。

    “死!”

    黑衣護衛眼睛赤紅,仇恨已經矇蔽了他雙眼,他現在一心只想讓楊延嗣死。

    楊延嗣側身,避開了青銅匕首,一拳砸出。

    拳風凜冽,卻沒砸到黑衣護衛,而且砸在了空處。

    黑衣護衛手裡青銅匕首側劃。

    一刀封喉。

    楊延嗣前挺一步,一拳砸出。

    青銅匕首順著楊延嗣肩頭劃過,劃破了肩膀,割斷了他束起的頭髮。

    楊延嗣拳到,狠狠砸在了黑衣護衛的肩頭。

    “噶吧……”

    在天生力量加持下,楊延嗣轟碎了黑衣護衛的肩膀骨頭。

    黑衣護衛手臂一軟,青銅匕首掉落在地上。

    “吼……”

    黑衣護衛用刀的胳膊骨骼被敲碎,提不起力氣,鑽心的疼痛讓他嘶吼一聲,輪起另一條臂膀,砸向楊延嗣。

    楊延嗣用以傷換傷的代價,廢了黑衣護衛的臂膀。

    為的就是削弱他的戰鬥力。

    黑衣護衛沒了匕首這一大助力,楊延嗣又豈會被他傷到。

    後退一步,避開了黑衣護衛的拳頭。

    楊延嗣再次握緊拳頭,砸在了黑衣護衛另一條臂膀上。

    “噶吧……”

    又一條臂膀的骨骼被砸碎。

    “吼吼吼……”

    黑衣護衛不甘嘶吼,縱然兩條臂膀被廢,他也沒有放棄攻擊。

    張著嘴嘶吼,嘴巴一開一合,咬向楊延嗣。

    “嘭!”

    楊延嗣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的人,既然已經出手,他就不會留手。

    一拳一拳砸在黑衣護衛身上。

    黑衣護衛身上傳來一聲又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

    血,染紅了楊延嗣的手臂,也染紅了黑衣護衛的衣身。

    黑衣護衛絕望的盯著楊延嗣,嘴裡發出沙啞絕望的吼聲。

    “嘭!”

    楊延嗣緊握拳頭,一擊重拳,幾乎用盡了全力。

    黑衣護衛的腦袋直接被砸的陷入到了木板裡。

    楊延嗣臉頰上沾滿了黑衣護衛的鮮血,像是一頭出閘的虎狼,目光裡透著凶光。

    少年人躲在一塊布簾後面,見楊延嗣瞧了過來。

    頓時,他臉色大變,臉上佈滿了驚恐,帶著哭腔。

    “你……你……你別過來……本王可是皇子,傷害本王是要誅九族的……”

    楊延嗣瞪著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臨近了少年人,楊延嗣聞到了一股尿騷味。

    “五皇子……趙元傑……”

    趙元傑吞嚥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是……是本王……本王就是趙元傑……”

    楊延嗣伸出手,冷冷的盯著他。

    “拿來!”

    趙元傑顫抖了一下,弱弱的問了一句。

    “什麼?”

    楊延嗣瞪眼,“賣身契……”

    趙元傑苦著臉,踉踉蹌蹌爬到了被楊延嗣捅死的黑衣護衛身邊,送他身上摸出了一張帶血的賣身契,顫巍巍遞給了楊延嗣。

    楊延嗣收起了賣身契,瞪著趙元傑。

    “下次再幹這種事……”

    後面的話楊延嗣沒說出來,只是握緊了拳頭。

    趙元傑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都是,都是潘豹他們竄唆的……”

    楊延嗣懶得再打理趙元傑這個草包。

    一介王爵,有望爭奪皇位的人,居然這麼懦弱,膽小怕事,還沒有勇於承擔錯誤的勇氣。

    “還能走嗎?”

    楊延嗣走到女子身邊,蹲下身問了一句。

    女子抬起頭,佈滿鮮血的臉上只露出了兩顆明亮的眼睛。

    女子盯著楊延嗣足足看了一刻鐘,才緩緩點頭。

    然後,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了楊延嗣身邊。

    楊延嗣帶著女子,出了鯉魚閣正門,走到潘豹面前,晃了晃手裡的賣身契。

    “瞧見了沒?我就是這麼搶的。”

    潘豹可比趙元傑要強一些,他能猜測到楊延嗣不敢殺他們。

    所以,潘豹說話就硬氣了許多。

    “楊延嗣,為了一個賤女人,你不僅落了我們兄弟面子,還打殺了王爺的護衛,這筆賬,我們遲早會討回來。”

    楊延嗣咧嘴,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意。

    “隨時歡迎,不過下次記得多帶點人手,不然……我也不能保證你們會在我手中活下來。”

    潘豹咬著牙,憤恨的盯著楊延嗣。

    楊延嗣起身,帶著女子回到了曹琳一行人身邊。

    “快讓我瞧瞧手上的傷口。”

    曹琳上手為楊延嗣包紮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呼延赤金和青裕公主想幫忙,卻插不上手。

    簡單的包紮過後,血算是止住了。

    蘇易簡湊到楊延嗣面前,豎起大拇指。

    “一直都知道你文采非凡,想不到武功也這麼猛。”

    楊延嗣搖頭,“武功要是真猛的話,就不會被人傷成這樣。有一膀子傻力氣而已,加上以傷換傷,才險勝一籌。”

    “下面我們怎麼辦?”

    楊延昭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不知道如何應對。

    曹瑋大大咧咧道:“還能怎麼辦,先送七郎哥回去療傷,然後,我們各回各家睡覺。”

    看似老實的呼延達在一旁點頭。

    顯然,他和曹瑋都經歷過這種場面。

    楊延嗣卻搖頭,“回家?怎麼能便宜了這些傢伙們。我和蘇兄,好歹是今科士子,無故被人欺壓,不去告狀怎麼成?”

    “去開封府!”

    呼延赤金和青裕公主搶先曹琳一步,攙扶在楊延嗣左右。

    曹琳並沒有爭搶,故意落後了一步。

    待到楊延嗣一行人下樓以後,她折回了鯉魚閣。

    “你們身邊的狗奴才們,平日裡沒少跟著你們為非作歹吧?”

    曹琳冷聲吩咐蟬兒。

    “打斷那些狗奴才雙腿,算是給你們這些當少爺的一些警告。再有下次,就打斷你們的腿。”

    潘豹瞪眼,聲嘶力竭,“曹琳你敢!”

    曹琳冷眼盯著潘豹,“潘家的狗奴才們,一人再給我打斷一條胳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099章 火帥

    曹琳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潘豹,她到底敢不敢。

    別看蟬兒是個瘦瘦弱弱的丫頭,下手狠辣至極。

    那些跟隨在公子少爺們身邊,平日裡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家丁、護衛、僕人們,一個個被折斷了雙腿,順便被踩碎了膝蓋骨,連復原的可能性都斷絕了。

    慘叫聲不絕於耳。

    蟬兒貫徹落實了曹琳的命令,不僅折斷了潘府僕人的腿,還打斷了他們的胳膊。

    “曹琳,你這是在為曹家結怨!”

    高永能放狠話。

    曹琳冷笑,“結怨?你也配?”

    扔下了這句話,曹琳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盈盈下了樓。

    樓門口,楊延嗣在扶著拴馬石大吐特吐。

    他第一次生生打死了人,心裡接受不了,生理上也跟隨著有了反應。

    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從他手底下流失,這讓楊延嗣心裡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在整治泉公公和嚇死米教練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反應。

    畢竟二人都算不上他親眼看著死去的。

    泉公公是在宮裡被擊斃了,米教練被嚇死後,他才從神像後面走出來。

    這種莫名的恐慌感,就像是殺了人,然後有種以後也會被別人殺死的感覺。

    恐慌感來的很猛烈,楊延嗣沒做好接受這種恐慌感的準備。

    剛才在鯉魚閣的時候還能忍住,出了樊樓,他再也忍不住了。

    青裕公主細心為他拍打後背,儘量讓他好受一點。

    其他人則急的轉圈圈,不知道如何應對。

    楊延嗣救下的女子沉默的站在他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曹琳出了樊樓門,見到楊延嗣大吐特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你終究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曹琳一句話,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唯有楊延嗣和蘇易簡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

    楊延嗣一邊吐,一邊喘息道:“我情願自己是個惡人,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蘇易簡搖頭晃腦道:“賢弟此言差已,人還是善良一點好,太惡了會失去許多朋友。”

    “嘔……”

    楊延嗣覺得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沒有意義,因為好人和惡人,不是用嘴就能決定的。

    “走吧!去開封府。”

    除了曹琳和青裕公主以外,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騎不了馬,只能步行。

    曹琳和青裕公主都想把轎子讓給楊延嗣坐,卻被楊延嗣拒絕了。

    楊延嗣想讓自己變得更狼狽一些,好可以在開封府告狀的時候,多加一點同情分。

    然而,走出去沒幾步,就碰上了前來捉拿楊延嗣的楊洪一行。

    楊洪帶著楊府曲部氣勢洶洶的衝到楊延嗣面前。

    瞧見了楊延嗣身上的慘狀以後,神情一愣。

    慌忙撲倒楊延嗣身前,“七爺,您這是怎麼了?”

    楊延嗣咧嘴一笑,“被狗咬了,我把狗宰了。”

    楊洪轉頭,怒罵,“你們這群殺才,還愣著做什麼,趕快抬七爺回府療傷。”

    一眾曲部上前,架起了楊延嗣。

    楊延嗣喊叫了一聲,“洪叔且慢,我還有要事要辦。”

    楊洪瞪眼,“什麼要事,等養好了傷再辦。您要是有什麼意外,將主非活剝了我不可。”

    “再說了,將主下了軍令,讓我們抓你回去,軍令不可違。”

    老楊為了抓自己,居然下了軍令,這讓楊延嗣有些哭笑不得。

    楊洪一揮手,剩下的曲部把楊延昭也給圍了起來。

    楊延嗣被抬著,苦笑著對蘇易簡道:“蘇兄……我怕是沒辦法跟你去開封府告狀了。”

    蘇易簡擺手,灑脫道:“你受傷不輕,回去養傷才是正理。告狀的事就交給我了。”

    “那就有勞蘇兄了……”

    楊延嗣又對曹琳三女和呼延達點了點頭,然後被楊家曲部們抬著,趕往天波楊府。

    被楊延嗣救出的女子,一直緊緊的跟隨在身後。

    由於她身上也有傷,跟不上曲部們快速的腳步,強撐著走了一條街道,一個踉蹌就栽到了地上。

    “你們也把她抬上吧!她是個可憐人……”

    楊延嗣的命令,他們自然遵從,更何況有好些曲部都雙手空空的閒著。

    女子的身體被架起,她明顯有些慌亂。

    楊延嗣出聲安慰她,“你不用怕,這些都是我家裡的人,不會傷害你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女子被人抬著,聽到了楊延嗣問話,卻沒有回答。

    良久,楊延嗣以為她是個啞巴。

    直到進入天波楊府大門的時候,女子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名字……收養我的人,他們都叫我……排風……”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

    被人抬著的楊延嗣,聽到了女子的名字後愣了。

    排風?

    楊排風?!

    楊府的燒火丫頭?!

    十二寡婦征西時候的勇猛女將軍?!

    軍卒們眼中的火帥?!

    楊延嗣沒料到,他費心力救下的人居然是楊排風。

    他是該感嘆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該感嘆緣分這個東西真奇妙……

    思想在飄蕩的時候,他和楊排風已經被抬進了楊府。

    楊業手持著一根水火棍,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堂門口,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

    佘賽花站在一側,不斷的向門口探頭。

    楊延嗣的兄長和嫂嫂們畏懼於楊業身上爆發出的威嚴和怒氣,站在後面大氣也不敢出。

    “老爺,六少爺和七爺都回來了!”

    楊洪率先進門,急匆匆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楊業板著臉,努力擺出了一副嚴父的威嚴,然後就瞧見了楊延嗣被抬著進來了。

    “噌!”

    楊業猛然站起身,手中的水火棍捏出了五個指印。

    “大郎!”

    “孩兒在!”

    楊業怒目圓睜,“著楊府所屬,能戰者披甲。”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楊業胸膛裡升起的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爹爹且慢。”

    楊延嗣已經被放下了,放在了軟榻上。

    佘賽花上前,仔細檢查著楊延嗣身上的傷口。

    楊延嗣躺在軟榻上,瞧著楊業,心裡暖洋洋的。

    他沒料到,見到自己受傷,楊業什麼都沒問,第一件事就是讓楊府能戰的人披甲,準備去為自己找回場子。

    從頭到尾,都沒問一句,誰傷了他,這個人楊府得罪不得罪的起?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5
第0100章 鬧大

    “爹爹息怒,此事請容孩兒詳稟。”

    楊延嗣心裡暖歸暖,但他絕不願意看到楊業帶領著府兵殺出去。

    在汴京城裡動刀兵,這是大忌,會引起朝野震動,稍有不慎,楊府滿門都得搭進去。

    這是楊延嗣不願意看到的。

    佘賽花用楊府秘製的金瘡藥在為楊延嗣處理傷口,楊延嗣躺在榻上,細細將今日發生在樊樓的事情向楊業詳稟。

    楊業雖然怒髮衝冠,卻也保持著一分理智。

    聽到楊延嗣的詳述,他臉上怒火消散了一些,陰沉著臉走到了楊排風身邊。

    楊排風見到威風凜凜的楊業,明顯有些懼怕,身體不由自主的向楊延嗣身後躲了躲。

    楊業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儘量變的溫和了一切,“姑娘別怕,過來我瞧瞧。”

    楊排風怯怯的躲在楊延嗣身後。

    楊延嗣出聲安慰,“排風,別怕,這是我爹,一個善良的好人。”

    在楊延嗣安慰下,楊排風緩緩走到楊業面前。

    楊業大手掀起了捂在楊排風面頰上的頭髮,瞧見了她滿臉的鮮血。

    鮮血在楊排風臉上已經凝固了,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血污。

    破破爛爛的衣服下,能看到一個個冒著黑血痂的洞。

    “多好的閨女,既然被折騰成這副樣子。簡直禽獸不如……”

    楊業雙拳緊握,銀牙咬的咯嘣響。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聽到楊業這話,楊延嗣趕忙追問,“爹,你準備怎麼做?”

    楊業冷著臉,“為父怎麼做,不需要你過問。一會兒回來再收拾你。”

    楊業大步流星的進入到正堂內。

    “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隨爹披甲入宮。”

    楊延平五人對視一眼,皆拱手道:“諾!”

    在各自媳婦伺候下,六人披上了破破爛爛的盔甲,盔甲上佈滿了刀槍劍痕。

    披甲後,父子六人看起來威風凜凜。

    楊業先行,龍行虎步。

    楊延平五人一字排開,跟隨在楊業身後。

    楊延嗣瞧著楊業和五位兄長出門,忍不住開口問佘賽花,“娘,爹和哥哥們這是寓意何為?”

    佘賽花一邊替楊延嗣包紮傷口,一邊說道:“去給你討一個說法,也順便告訴這汴京城裡的人。敢對你下手,就是我們楊家的死敵。”

    佘賽花的話說的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佘賽花為楊延嗣包紮好了傷口,然而讓家裡的丫鬟們帶這楊排風下去洗漱、治療。

    “媳婦們,披甲!”

    “楊洪!”

    “老奴在!”

    “傳令府上所有人披甲,抬著七郎隨我們走。”

    佘賽花下完令,見楊延昭還傻站著,冷哼了一聲。

    “你也去披甲。”

    女將披甲,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說實話,論賣相而言,楊家的女將遠比男將帥氣太多了。

    楊府一門,算上曲部,五百人,披上盔甲。

    一行人在佘賽花帶領下,浩浩蕩蕩殺向了大宋太廟。

    路上,楊延嗣哭笑不得的問佘賽花,“娘,沒必要鬧這麼大吧?”

    佘賽花橫了楊延嗣一眼,“楊府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讀書人,就遭到這般對待,娘就是想問問,這朝堂上是不是容不下我們楊家出一個讀書人?”

    在佘賽花帶著楊府的曲部,一路招搖過市的時候。

    楊業領著五個兒子已經到了皇宮門前。

    鎮守皇宮大門的守將,是出自趙光義潛邸的王超,跟楊業有些交情。

    “楊將軍,你這披甲入宮,寓意何為?”

    楊業板著臉,冷聲道:“我就是想進去問問陛下,這大宋朝是不是容不下我們楊家?陛下是不是想要我楊家一門的人頭。如果陛下真要楊家一門的人頭,楊業雙手奉上。”

    王超大驚,“楊將軍何出此言,陛下對楊將軍一直都是恩寵有加。”

    “恩寵有加?”楊業冷聲一笑,“那陛下為何要派人對我孩兒下手?”

    楊業直接把趙元傑的罪責扣在了趙光義的頭上。

    這個帽子扣的有點大了。

    皇帝對勳貴的子嗣下手,這要是坐實了,汴京城裡的勳貴們可就翻天了。

    王超驚愕,“楊將軍,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楊業瞪著眼,“誤會?王將軍覺得禁宮內衛捅我兒的幾刀是誤會?”

    “確有此事?”

    “確認無疑。勞煩王將軍讓我父子進去,找陛下問個明白。”

    王超搖頭,沉聲道:“楊將軍,你應該知道規矩,皇宮禁莞,未經傳召,不允許披甲之士入城。”

    楊業點頭,並沒有為難王超。

    “卸甲!”

    楊業豈能不知道皇宮禁菀的規矩,他勒令兒子們披甲,為的就是此刻卸甲。

    六套重甲落在地上,砸的腳下的地板轟隆作響。

    盔甲一落。

    楊業父子六人,皆光著上身站在了王超面前。

    在他們父子六人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王超沒有膽量上前去細數。

    而且,這些傷痕,全都在前胸,沒有一處在背上。

    “楊將軍!”

    瞧著楊家父子身上的傷痕,王超對著楊業深深施禮。

    “楊將軍,請。”

    王超想帶領著楊業入宮,卻沒料到,剛才還揚言要找皇帝要說法的楊業,拒絕了入宮。

    “王將軍,皇宮禁菀,多女眷。我們光著上身,不便入內。在這裡站著就好。”

    王超苦笑道:“楊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

    王超隨手招來了一位傳令兵,吩咐道:“速速去宮內,向陛下通報此事。”

    “諾!”

    六個大男人,光著上身站在皇宮門前,引來了一大批人圍觀。

    開始的時候大家只是被好奇心驅使,等瞧見了楊業父子六人身上的傷口後,臉上充滿了凝重和敬仰。

    圍觀的人開始去追求事情的真相。

    樊樓鯉魚閣內發生的事情,很快被挖了出來。

    謠言,開始在汴京城內流傳。

    從開始的,五皇子趙元傑吩咐禁衛對楊延嗣下手……

    到最後,變成了皇帝要扼殺功臣,準備對楊家下手……

    楊延嗣是何人?

    汴京城,乃至整個大宋獨一份的嗣仙人。

    事情牽扯到他,整個汴京城都跟著沸騰了。

    不知道誰傳話,說佘賽花抬著楊延嗣去太廟了。

    汴京城內的人開始蜂擁奔向了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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