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59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1
第0739章 再見也惘然

    “提早命令我們北上的時候,大宋可還沒敗……”

    楊二疑惑的問。

    楊七說瞎話完全不眨眼,張口就來,“我當時也是想著必要的時候幫一把大宋。畢竟燕雲十六州是重中之重。誰知道趙光義那麼蠢,一頭紮進了人家的圈套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迫不得已,我只能調集所有的兵馬,親自接手這一場戰事,和遼國背水一戰。”

    楊七這麼說的話,到還解釋得過去。

    雖然從南國調集大軍會耗費不少糧草,可是和燕雲十六州比起來,那些耗費的糧草根本不算什麼。

    見眾人信以為真的點著頭,楊七暗中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既然決定了接替大宋,對陣遼國,從遼國手裡搶回燕雲十六州,那麼具體的戰略佈局就需要商討一下。

    討伐燕雲十六州,可不是說跟耶律休哥兵對兵將對將的打一場就可以了。

    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絕對是最愚蠢的一種做法。

    一旦中計,很有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所以大部分的攻伐戰鬥,通常都是分兵幾路進軍的。

    而如今燕雲十六州左邊最前沿的四州已經被楊七所佔領,所以楊七就沒必要再派出兵馬從最左路進攻。

    況且現在打新武兩州,還有點早。

    所以楊七決定依然兵分兩路,但是兵力卻稍有不同。

    一路由楊六統領,分別率領蒼山軍五萬兵馬,以及南國遊騎的五萬兵馬,沿趙城牆一路而上,到順州止。

    楊六這一路上的進軍,都基本上貼近楊七所率領的兵馬,雙方之間可以互相馳援。

    而楊六攻伐的這一路,基本上沒有多少遼軍抵抗,也比較輕鬆。

    他更重要的任務就是阻擋住歧途越過城牆,偷襲雲應兩地的遼軍。

    楊二則率領交州軍、遊騎軍、虎賁軍、晉軍沿著石守信的舊路而上,一路上順勢接收石守信曾經攻伐過的燕雲十六州右路的城池。

    而楊七本人則率領龍遊軍、鐵騎軍、雁門軍,以及神機營、震天營,合計近十三萬的兵馬,正面對抗遼國大軍。

    別看正面的遼軍有數十萬人,數倍於楊七麾下的兵馬,可是楊七有信心戰勝他們。

    楊七分配了作戰任務以後,特地的叮囑道:“耶律休哥此人詭計多端,且喜用誘敵深入的計策。左右兩路的兵馬,且不可貪功冒進。”

    楊七站起身,擲地有聲的道:“咱們就穩紮穩打,一點點推進,磨也要磨死他們。我們耗得起,但是他們卻耗不起。”

    眾人起身,齊齊施禮道:“諾。”

    私底下的時候,他們兄弟叔嫂之間,可以和睦的相處,互相開玩笑,可是一旦碰到了正式的戰事,他們也知道聽從楊七的命令,以楊七的命令為君命。

    就當楊七準備下令讓全軍各自奔赴戰場的時候,消失了很久的彭湃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彭湃先向眾人施禮過後,然後聲音沉重的道:“少爺,遼人派了使者到了城外,想要繼續和談。”

    楊七揮了揮手,淡淡的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談的,唯有一戰。讓遼人的使者回去,不然就當場射殺。”

    射殺使者?

    千百年的規矩,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楊七居然揚言要斬使者。

    這是要徹底的跟遼人撕破臉皮,同時切斷了自己的一切退路,打算跟遼人蛛絲搏鬥。

    楊二眾人,都從楊七的話裡聽出了楊七要從遼國手裡搶回燕雲十六州的決心。

    他們皆目光堅定的看向了彭湃。

    彭湃卻臉色難看的苦笑道:“少爺,沒辦法殺……”

    “嗯?!”

    彭湃無奈道:“遼人派來和談的使者是四少爺……”

    彭湃沒有隱瞞,也沒有猶豫,痛痛快快的說出了來使的身份。

    眾人聞言,表情各異。

    楊七、楊二、楊三、楊六四人皆皺起了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楊五義憤填膺的喊道:“這個叛徒,還好意思出現在我們兄弟面前?他把我們楊家的臉面都丟盡了,如今卻還想通過兄弟之間的情誼,為遼國謀好處,簡直是豈有此理。”

    話罷,楊五拔腿就往外走,嘴裡還嚷嚷著,“我去宰了他,為楊家除害。”

    “五弟!你站住!”

    楊五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從背後喊住,開口的是二嫂耿金花。

    只見耿金花神色凝重的道:“五弟,不可以魯莽。四弟固然有錯,可是要懲罰他,自有楊家的家法。爹沒有發話,沒有請出家法,我們誰也不能動四弟。”

    說完這話,耿金花看了一眼在她背後不遠處臉色煞白,黯然傷神的孟金榜,咬著牙又道:“你不要只圖自己爽快,你也要為你四嫂想想。”

    楊五聞言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孟金榜。

    眾人也齊齊的看向了孟金榜。

    孟金榜的臉色很難看,她在感受到了眾人關切的目光後,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我……我沒事……”

    “哎~”

    冤孽啊!

    楊七心中長嘆了一口氣,冷冷的吩咐彭湃道:“放他進來,只允許讓他帶三個隨從,多一個人就給我宰一個。”

    “諾!”

    “……”

    銅台關外,遼國駙馬督尉楊延輝身穿一件遼人獨有的獸皮長袍,一條胳膊上的衣袖被扯了下來系在腰間,半個上身的白色內襯裸漏在外面。

    他身後隨行的遼人,也皆是這副打扮。

    “吱呀~”

    城門在他們一行人的注視下緩緩打開。

    彭湃領著一群稻草人擋在了他們面前,冷冷的道:“你們的要求,某已經上報了虎侯。虎侯說了,只允許三個人進城,多一個……殺無赦!”

    “唰~”

    “唰~”

    “……”

    稻草人們很配合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跟隨在楊延輝身邊的十幾個遼人,齊齊的看向了楊延輝身旁的一個年齡稍大的遼人。

    這個遼人乃是耶律休哥的心腹,負責專門監視楊延輝的,也是此次出使銅台關真正的主使。

    彭湃見狀,譏諷的掃了此人一眼。

    此人惱怒的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屬下。

    不過此人也算是厲害,暴露了就索性坦率的公開了。

    他惡狠狠的對著手下的人罵道:“除了別吉外,剩下的人都滾回去。”

    除了那個叫別吉的遼人外,剩下的遼人們聞言,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然後灰溜溜的離開了銅台關門口。

    彭湃看著眼前剩下的三人,不咸不淡的道:“請。”

    楊延輝面無表情的率先跨進了銅台關的大門。

    進入銅台關內,看到的就是一片片的連營,密密麻麻的扎滿了銅台關內,甚至還有一些順著南門一下扎到了關城外。

    營地內的兵馬訓練的訓練,巡邏的巡邏,不論是那一個軍卒,讓人一瞧,就覺得是猛士。

    最彪悍的還是那些南國的將士,他們之中多俚僚兩族的人,一個個常年在深山老林裡縱橫,體型遠比一般人高大,身材也比一般人魁梧。

    他們站在哪兒,就像是一個人形的猛獸。

    最驚人的就是在營地的東南角,有一位黃臉漢子,手持著一柄銅弓,上面挽著鐵箭。

    九個銅元被人拋起。

    黃臉漢子猛然彎弓搭箭,銅弓連震,鐵箭爆射而出,連成了一條線,將九個銅元一個不落的釘在了木樁上。

    “比我大遼的射鵰手更勝一籌……”

    跟隨在楊延輝身邊的兩個遼人,都在暗自心驚。

    楊延輝神色複雜的在營地裡看了一圈,特別在重甲騎兵待著的地方,多看了兩眼。

    曾幾何時,他們兄弟坐在樹下,一同飲酒作樂,暢談自己以後的英姿。

    楊延輝想建立一支重甲騎兵。

    如今重甲騎兵的夢想,楊七幫他完成了。

    可是他們兄弟,似乎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懷著複雜的心情,彭湃帶著楊延輝到了一座軍帳前。

    軍帳前守衛森嚴。

    負責守衛軍帳的,正是楊七的親衛隊,扎馬合勇士。

    “請!”

    彭湃再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楊延輝步履沉重,很猶豫的在軍帳前徘徊了許久,最終咬了咬牙,嘆了一口氣,踏步進入到了軍帳中。

    兩個遼人想跟著進去。

    “唰~”

    扎馬合勇士們的彎刀已經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遼人憤怒的喊道:“我們是駙馬的護衛!”

    扎馬合勇士對他的憤怒置之不理,彎刀依舊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扎馬合勇士的眼神很冰冷,看他們就像是看屍體一樣。

    遼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只要他們再敢踏前一步,下一刻一定會被亂刀分屍。

    突然間,遼人心裡有些悲傷。

    曾幾何時,囂張跋扈是他們的專長,每一次大宋使節到了遼國以後,總是要遭到他們各種刁難,還不敢還手。

    如今他們碰上了更加囂張跋扈的了。

    那個耶律休哥的親信很聰明,第一時間就向還沒有走的彭湃求助。

    “這位……大人,能否跟他們說一說,讓我們過去。我們是駙馬的親衛,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駙馬。若是駙馬有什麼差池,我等回去以後肯定性命不保。”

    “駙馬親衛?”

    彭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耶律休哥的親信舔著臉道:“正是。”

    雖然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可是這個時候依然要裝傻充愣。

    彭湃撇撇嘴,不咸不淡的道:“別說你們不是什麼駙馬親衛,就算是駙馬親衛,我家虎侯說不讓進就不讓人。

    在這裡,我家虎侯就是天,任何違背我家虎侯命令的人,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說著彭湃揚了揚腦袋,指向扎馬合勇士的身上,“再說了,他們可都是虎侯的親衛,除了虎侯以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命令他們。即便是我幫你們說情,他們也不會理的。”

    “這……”

    耶律休哥的親信頓時想死的心都有。

    他是耶律休哥派來監視楊延輝的,目的就是防止楊延輝和宋人串謀。

    畢竟楊延輝如今雖然身在遼國,但是遼國最上層的兩個人,對他是否真心投靠,仍有存疑。

    然而,他這個監視的任務,還沒開始,就被楊七強硬的抹殺了。

    軍帳內。

    楊延輝懷著複雜的心情,剛一進軍帳,就看到了一個身披著盔甲,背對著他的身影。

    那身影他感覺到身熟悉,而且似曾相識。

    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楊七。

    猛然間靈光一閃,楊延輝想到了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在哪兒見過了。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他初涉戰場的時候。

    在戰場上碰見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英雄。

    從那以後,他叫她閨名潤娘,她叫他……

    “四郎……”

    一聲飽含各種情緒的輕呼,讓楊延輝渾身一震。

    緊接著,就看到了那道身影轉過身,充滿了淚水的雙眼,直直的盯在他身上。

    楊延輝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跑。

    可是看著那一雙飽含熱淚的眼睛,他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的。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嗯……”

    楊延輝輕聲答應了一聲。

    孟金榜卻像是聽到了驚天雷擊,渾身巨顫。

    連一句‘你還好嗎’都沒有嗎?

    孟金榜踉蹌的撲向了楊延輝,卻硬生生在楊延輝面前止住了腳。

    她聲音顫抖的問,“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這麼對我?”

    楊延輝遲疑的低下頭,愧疚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對不起你……”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

    孟金榜哭泣著質問,“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你在遼國是忍辱負重,你在遼國是為了剷除遼國,你還會回來,對不對?對不對?”

    楊延輝渾身顫抖著,雙手捏成了拳頭,旋即又鬆開了。

    他倔強的抬起頭,沉聲道:“我在遼國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因為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是我對不起你,回頭我會派人送休書給你,也會給你一大筆錢財。你若是碰到了稱心如意的,就嫁了吧,不用等我。”

    丟下了這句話,楊延輝頭也不回的逃出了軍帳。

    孟金榜直愣愣的盯著楊延輝的背影,早已經說不出話了。

    眼見楊延輝快要消失在她眼前了,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楊延輝!我孟金榜生是楊家的人,死是楊家的鬼。而你,連做楊家鬼的資格都沒有。”

    正在逃離的楊延輝聽到這話,渾身劇震。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2
第0740章 收買人心

    楊延輝逃出了軍帳,迎面就撞上了正在帳外等候他的楊七。

    兩個跟隨楊延輝一起入關的遼人已經被扎馬合勇士逼退到了一邊。

    楊七目光冰冷的看著楊延輝,楊延輝不敢跟楊七對視,微微別過了頭。

    “她有什麼對不起你的?”

    楊七聲音冰冷的質問楊延輝。

    楊延輝顫聲道:“她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她。”

    楊七瞬間怒火湧上了心頭,低吼道:“你明知道自己對不起她,為何還要這般對她?”

    楊延輝低著頭,愧疚的道:“我不想讓她因為等我,而孤獨終老……”

    楊七氣的抬起手就想給楊延輝一個巴掌,只是手抬到了一半,突然停下了。

    他克制了胸膛裡的怒火,一指銅台關外,擲地有聲的道:“你可以走了,我四嫂一生,自有我楊家兄弟操心,與你無關。回去告訴蕭倬,燕雲十六州我要了。要麼她割讓給我,要麼我帶人親自去搶。其他的事情,等我拿下燕雲十六州再談。”

    “彭湃,送客!”

    一直在一旁等候的彭湃,趕忙湊到了楊延輝身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楊延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楊七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楊延輝神情苦澀的領著兩個遼人,被彭湃送出了銅台關。

    楊延輝一走。

    楊家其他幾個兄弟,從軍帳背後走了出來。

    楊五義憤填膺的怒視身旁的楊二,“二哥,你剛才幹嘛拉著我?為什麼不讓我教訓教訓這個負心薄倖的叛徒?”

    楊二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五冷哼一聲,轉頭質問楊七,“七弟,剛才你那一巴掌為什麼不打下去?你應該替爹娘、替我們兄弟、替四嫂多打他幾下出出氣?”

    “哎……”

    楊二長嘆了一口氣,一甩袖子,離開了軍帳附近。

    楊三緊跟著楊二的腳步離去。

    楊六拍了拍楊五的肩膀,也獨自離去。

    楊五有些發懵,不明白他的眾兄弟是什麼意思,他一臉愕然的看向楊七,“七弟,這……”

    楊七淡淡的道:“備戰吧!”

    “啊?!”

    楊七也走了。

    楊五愁眉苦臉的撓著頭,“你們這是啥意思?你們不生氣嗎?怎麼都是這個反應?誰給我解釋解釋這是為啥?”

    眼看著沒人理會自己,楊五追著楊七的腳步喊道:“七弟等等,給我解釋解釋,你們這是啥意思?”

    楊家眾兄弟回到了各自軍中以後,就開始加緊備戰。

    楊七向遼國張嘴就要燕雲十六州,態度異常強硬,根本就不給遼人談判的機會。

    遼人也不是軟柿子,怎麼可能因為楊七一句威脅就把燕雲十六州讓給他?

    趙光義近百萬大軍遼人都不怕,如何會怕楊七手下的四十多萬人馬。

    銅台關外。

    楊延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遼軍的軍營,然後被提前在等候的侍衛帶到了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內。

    蕭太后懷抱著小耶律嗣,小皇帝陪坐在一邊,三人正在玩耍。

    耶律休哥悠閒的坐在下首,手裡把玩著一道虎符。

    眼見楊延輝進入到了帳中,蕭太后把懷裡的小耶律嗣放到了軟榻上,讓小皇帝陪著他玩,她的鳳目落在了楊延輝身上。

    耶律休哥手腕一轉,虎符消失在了手裡,同樣看向了楊延輝。

    “下官參見太后,參見陛下,見過大於越。”

    “卑職參見太后,參見陛下,參見大於越,參見琅邪王。”

    以楊延輝為首的出使的三人,進入大帳以後,就趕忙施禮。

    耶律休哥目光在三人臉面上掃了一眼,皺眉道:“談的不愉快?”

    三個人不愉快的神色都掛在臉上,耶律休哥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楊延輝低著頭,沉默不語。

    耶律休哥的心腹聽到了耶律休哥發問,當即急吼吼的道:“太后、大於越,那楊延嗣異常囂張跋扈,根本沒有跟我們大遼和談的意思。

    他還放話說,燕雲十六州他要了。要麼咱們割讓給他,要麼他自己動手來搶,想要和談也得等他拿到燕雲十六州以後再談。”

    “嘭!”

    耶律休哥抬手拍桌,怒不可執道:“囂張,他也不怕崩了牙口?真當我大遼是任他蹂躪的軟柿子?本王和太后是看在他是琅邪王叔父的份上憐憫他,才跟他和談。他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

    “嗯嗯……”

    耶律休哥的心腹瘋狂的點頭,一臉崇拜。

    蕭太后並沒有動怒,她皺著眉頭看向楊延輝,沉聲問道:“楊延輝,你有什麼要說的?”

    楊延輝遲疑了一下,緩緩搖頭。

    蕭太后眉頭皺了更緊,她看了耶律休哥一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耶律休哥霸道的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候著,本王要和太后商量對付楊延嗣的事宜。”

    “遵命。”

    楊延輝三人一走。

    耶律休哥臉上的憤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凝重。

    “楊延嗣這是要從大宋手裡接過侵犯我大遼的戰事,侵犯我燕雲十六州。”

    蕭太后神情凝重的道:“楊延嗣志在燕雲,非要逼著我們跟他打一場……”

    耶律休哥神色沉重的道:“楊延嗣雖然不好對付,但是我們也不可能把燕雲十六州拱手讓人。既然他要打,那就跟他打一場,只要挫敗了他的銳氣,到時候就好跟他和談了。”

    蕭太后點點頭,道:“為今之計,只能如此了。一切就仰仗大兄了。”

    耶律休哥單手捶胸,正色道:“為我大遼,義不容辭。”

    遼國最具權勢的兩個人既然決定了跟楊七一戰,挫一挫楊七的銳氣,那也就不再遲疑。

    當即,耶律休哥出了中軍大帳,鳴金點將,開始備戰。

    雙方都在加緊備戰,大戰刻不容緩。

    楊七卻在這個時候,閒庭信步的進入到了投靠了他的禁軍將士營中。

    在來的路上,楊五已經給禁軍將士們配備上了之前繳獲遼軍的武器。

    雖然這些武器沒有禁軍將士們的武器精良,但是總比他們空著手好。

    楊七進入到了軍營以後,就有人認出了他,當即吆喝了所有人,過來向楊七施禮。

    “卑職參見虎侯。”

    “……”

    眾人齊齊向楊七施禮,場面十分壯觀。

    楊七態度和藹的擺了擺手,“各忙各的,不必拘禮。領頭的幾個過來,我有事跟你們聊。”

    沒過多久,幾個領頭的人就圍到了楊七身邊。

    他們目光炯炯的盯著楊七,似乎在看自己的偶像。

    同時,他們的目光裡還充滿了希望。

    他們知道楊七已經和遼國宣戰了,所以他們希望能夠跟著楊七,一雪順城慘敗的恥辱。

    沒有比親手報仇更能讓他們義憤填膺的事情了。

    原本,他們心裡還怨恨著趙光義,可是自從趙光義駕崩以後,他們心裡對趙光義的怨恨都少了不少。

    趙光義的錯,趙光義已經用生命償還了。

    現在就剩下從遼人身上討債了。

    楊七感受著他們充滿希望的目光,心裡也猜到了他們的想法。

    可是,他們注定在這一場戰鬥中,無法親自報仇了。

    楊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有一件事,拜託諸位去做,不知道諸位能不能答應?”

    有人當即就說道:“虎侯對我等不需要客氣,我等既然已經投了虎侯,自然應當聽虎侯的命令。只要是打遼人的事情,虎侯儘管吩咐,我等義不容辭。”

    其他人跟著重重的點頭,一致贊同他的說法。

    楊七感嘆道:“諸位恐怕暫時無法和遼人作戰了。”

    禁軍將校們眉頭一皺,臉色有些難看。

    有人沉聲開口道:“虎侯可是看不起我等,覺得我等不如你麾下的兵馬,不屑用我等?”

    楊七苦笑著搖頭,“我並沒有折辱諸位的意思,諸位的本領我是見識過的,比我手下的兵馬只強不弱。”

    “那你為何不讓我等參戰?”

    有脾氣直的直接出聲質問。

    楊七鄭重的道:“因為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諸位去做。”

    禁軍將校們皺眉,齊齊看向楊七,等待下文。

    楊七也沒有藏著掖著,直言不諱道:“我希望諸位再回汴京城,幫助趙德芳奪下帝位。”

    “恕我等不能答應。我等既然投了虎侯,以後自然要以虎侯馬首是瞻,絕不會再回大宋去。更不會再被一個不懂兵事的皇帝指揮著去送死。”

    “我等不回去……”

    “大宋的皇位,誰坐跟我等沒關係。”

    “虎侯若是有意大宋的皇位,我等願為馬前卒,幫你奪下大宋皇位。至於其他人?我等不在乎,也不服他。”

    “……”

    禁軍將士們明顯對回汴京城有所牴觸。

    楊七的話剛一出,他們就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著拒絕。

    很顯然,趙光義的死,雖然讓他們心裡的氣消了不少,但是並沒有完完全全的消失乾淨。

    禁軍將士們心裡依然有怨氣。

    楊七制止了他們爭吵,耐心的勸解道:“眾位投了我,我倍感莫名,可我楊延嗣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不能因為諸位戰鬥力強橫,就自私的把你們留在我身邊。

    因為你們的朋友、族人、父母妻兒、兄弟姐妹都在汴京城內,或者在大宋的某一個角落,正在盼著你們卸甲歸田。

    你們投了我,固然利爽,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被你們丟在大宋的父母妻兒們該怎麼辦?

    此番我幫諸位找了一個由頭,讓諸位可以回到大宋去,同父母妻兒團聚。

    若是你們回去以後,見到了父母妻兒,還願意投我楊延嗣,我西北四府的大門,隨時為諸位敞開。

    到時候,你們可以帶著你們的父母妻兒,一起到我治下的西北四府定居。”

    頓了頓,楊七拍了拍胸膛,“這是我楊延嗣給諸位的承諾。不僅如此,諸位帶著父母妻兒來頭,一路上長途跋涉的,花費一定不少,一應費用,皆由我西北四府承擔。”

    楊七攥起拳頭,朗聲宣告,“我不僅要收留你們的人,還要收留你們的心。”

    收買人心的話被楊七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禁軍將士們不僅沒有反感,反而一個個嗷嗷叫著。

    “虎侯高義!”

    “虎侯處處為我等著想,是我等錯怪了虎侯的好意。”

    “虎侯對俺的好,俺記在了心裡。虎侯不必為我等操心,等我等幫著虎侯打退了遼人,自會回到大宋,攜帶妻兒老母,共赴西北四府,聽虎侯調遣。”

    “……”

    軍伍中的漢子,就是這麼可愛。

    他們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坦誠的對誰。

    楊七鼓動他們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起了反作用,他苦笑了一聲,唯有坦白道:“諸位,此番勸諸位回汴京城,我也是有私心的。

    想必諸位中有不少人都耳聞過之前我治下的大同府被人襲擊之事。

    那一次偷襲,對我西北四府造成了重大的傷害。

    此番,我和遼國大戰,無暇分身,到時候若是有人故技重施,再襲擊我西北四府,我也無力救援。

    我不想在我和敵人血戰的時候,還有自己人在背後給我捅刀子。

    所以我和趙德芳達成了協議,我幫他登上帝位,他約束大宋的兵馬,不對我西北四府出手。”

    聽到楊七說道自己在外血戰,背後被自己人捅刀子的時候,禁軍將士們瞬間被激起了同仇敵愾的心。

    因為這種事,他們中間也有人曾經遭遇過。

    楊七向著禁軍將士們躬身一禮,“這一次,我把西北四府交託到了諸位手上,希望諸位護持。”

    有人被楊七說動了,他站出身,躬身道:“虎侯信賴我等,願意把妻兒老小交託在我等手上。我等願往汴京城一行,幫虎侯護持西北四府。只請虎侯在殺遼人的時候,留一點給我等。好讓我等以後有機會親自報仇雪恨。”

    “願為虎侯驅使……”

    “願聽虎侯調遣……”

    “……”

    禁軍將校們吩咐施禮表態。

    楊七朗聲大笑,“諸位放心,遼人我殺不完,此番我只要遼國燕雲十六州。下一次,我定當帶諸位殺入上京城,搶了遼人的江山。”

    “此乃虎侯於我等的約定?”

    “正是!”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3
第0741章 鬥將

    楊七一番話,說服了禁軍將士們。

    當天傍晚的時候,楊七帶著曹彬,到了禁軍軍營內,完成了交接。

    當晚,一支五十人的稻草人大隊,出現在了大宋文臣武將們居住的區域,然後他們依照提前得到的名單,悄無聲息的摸進了一些人的住處。

    自此以後,這些人就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翌日清晨。

    趙普、曹彬、趙德芳等人整裝待發,在他們的中間,有一口金漆棺材,被絹布緊緊的包裹著,十萬禁軍將士護持在他們四周。

    楊七一路送他們出了銅台關。

    臨別之際,趙普心事重重的找楊七說了一番話,二人聊過以後,趙普似乎得到了楊七什麼承諾,神采飛揚的被人抬著,悠哉游哉的先走了一步。

    曹彬叮囑了楊七幾句,也跟著離開了。

    趙德芳神神秘秘的塞給了楊七一個包裹,告訴楊七等他走了以後再打開。

    目送著他們離開以後,楊七悄無聲息的翻開了包裹的一角,看到了裡面的東西以後,笑了。

    謹慎的收起了包裹,楊七笑問身旁的彭湃,“人都安排下去了?”

    彭湃點點頭,道“依照少爺您的吩咐,稻草人所屬,火山衛所屬,各有兩百人被安排到了禁軍將士們當中。”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

    調轉了馬頭,楊七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身,志得意滿道“多年謀劃,只為今日。如今拖去了束縛,正該大展拳腳。”

    “傳令下去,擂鼓,《將軍令》!”

    “諾!”

    ……

    “咚咚咚咚……”

    銅台關上,上千面大鼓一字排開,力士們捲起袖子,肌肉暴起的雙臂緊緊的握著鼓槌,在鼓面上敲打。

    鼓聲在一瞬間響徹在銅台關內外。

    “大戰將起……”

    關城外的耶律休哥在聽到了這震天的鼓聲以後,神情凝重的呢喃了一句。

    關城內。

    楊七再次出現在了城頭上。

    城內的兵馬隨著《將軍令》的鼓點,鬥志高昂的集中在了一起。

    當最後一聲鼓聲消失以後。

    四十多萬兵馬,整整齊齊的在關城內,嚴陣以待。

    楊七沒有多餘的話,他高舉手腕,吼道“依令出發!”

    “咚……”

    鼓聲再次響起。

    楊二率領著麾下的二十萬將士們,向楊七施禮過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銅台關,一路沿著東北而上。

    楊二麾下的兵馬全部出了銅台關以後。

    楊六麾下的兵馬,齊齊向楊七施禮,也出了銅台關,一路沿著西北而上。

    大軍過後,關城外揚起了一片煙塵,遮天蔽日的。

    在楊二、楊六各自帶人離開以後,銅台關內就剩下了重甲騎兵龍遊軍、鐵騎軍,步卒雁門軍,弓卒神機營,以及最神秘的震天營。

    楊七看著他們,朗聲道“兄弟們,城外有數十萬遼軍,數倍於我們。你們可敢正面一戰?”

    “戰!”

    “戰!”

    “戰!”

    “……”

    三軍兩營的將士們以兵刃捶打著胸口,奮力嘶吼。

    龍遊軍,從不畏懼戰爭。

    鐵騎軍,不懼任何強敵。

    雁門軍,欲重現昔日輝煌,一雪前恥。

    神機營,弓上稱雄。

    震天營,欲一鳴驚人。

    他們自信、自傲,縱然是面對強敵,也有信心戰而勝之。

    楊七傲然的道“好!那就跟遼人正面一戰。”

    “開城門!”

    楊七下了城牆,跨上了馬背,一馬當先的出了銅台關。

    在他身後,跟著楊五、楊三、黃泉、彭湃等諸將。

    諸將身後,便是浩浩蕩蕩的大軍。

    楊七的人馬到了城外,一字排開,擺開了陣仗。

    遼國大於越耶律休哥在聽到鼓聲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楊七要開啟戰端,所以當楊七的兵馬到了城外以後,遼軍也擺開了陣仗嚴陣以待。

    楊七麾下,不論是龍遊軍、鐵騎軍、神機營、震天營,都不適合守城。

    他們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是為進攻準備的。

    楊七把大批強橫的步卒派出了銅台關,就等於放棄了防守的戰術,他現在只能進攻,也必須進攻。

    同時,楊七也需要正面的跟耶律休哥硬剛一場,以此證明自己有爭奪燕雲十六州的資格。

    而耶律休哥同樣也選擇了正面硬剛,他不需要退而固守。

    數倍於敵的兵力,他若是還退守,會被人看輕的。

    而且,他也需要稱量一下楊七的斤兩。

    “吧嗒嗒……”

    一匹棗紅馬馱著一位身背白色小旗的遼兵從遼軍的軍陣中衝了出來。

    神機營主將黃泉當即彎弓搭箭就要射,卻被楊七給阻止了。

    “是信使……”

    楊七提醒了黃泉一句。

    南國的兵馬在南國境內霸道慣了,而且他們面對的敵人大部分都是山林裡不願意歸附的俚人和僚人。

    而軍陣上敵我雙方互相傳信的手段,基本上都是一些經常出現摩擦的大國之間交涉的手段。

    黃泉等人沒經歷過,自然不懂這些。

    遼軍信使衝到了陣前,把一封書信遞了上來。

    彭湃策馬上前,接過了書信。

    楊七從彭湃手裡接過信,仔細閱讀以後,錯愕的問面前傳信的遼兵,“耶律休哥要鬥將?”

    遼兵不卑不亢的道“我家大於越有言,鬥將乃是漢族古禮,他願意和虎侯鬥一鬥,以此激勵軍心。若是虎侯不敢,可以拒絕。”

    楊七啞然失笑。

    耶律休哥陣前將他一軍,用激將法這種彫蟲小技逼他鬥將。

    不過,不得不承認,耶律休哥的計謀得逞了。

    在此兩軍陣前,耶律休哥提出鬥將,楊七若是不答應,難免會打擊士氣。

    耶律休哥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楊七不得不接。

    鬥將也並不算是漢族的古禮。

    只是在春秋戰國時期,諸侯互相爭戰,彼此之間雖為對手,卻也經常有會晤合盟的交情,在戰場上若是不願意大動干戈的話,就以鬥將定勝負。

    後來逐漸演變成了一種戰前激勵士氣的表現。

    三國時期達到了鼎盛時期。

    到了宋朝,奇謀妙計、兵甲之利取代了鬥將的習俗。

    武將,特別是武將中猛將逐漸的沒落,跟著也有一定的關係。

    鬥將自此也演變成了一種表演競技。

    然而,耶律休哥此次提出陣前鬥將,算是恢復了鬥將最初的目的。

    以將領的成敗,調動士氣的變化。

    耶律休哥的目的,楊七多少也能猜測出一些。

    “以勢壓人,有意思……”

    楊七微微一笑,自語了一句,然後對面前的遼兵道“去告訴耶律休哥,就說我答應了。”

    “告辭!”

    遼兵也不遲疑,拱手過後,策馬奔回了遼軍陣前。

    彭湃好奇的在楊七身邊低聲問道“少爺,您剛才說以勢壓人,是什麼意思?”

    楊七周邊的人也好氣,紛紛豎起了耳朵聆聽。

    楊七淡淡的笑道“耶律休哥欺我麾下兵馬建立的時間短,缺少精兵強將,遠沒有遼國底蘊深厚,精兵強將無數。

    所以他才提出鬥將,以此來消磨我軍中為數不多的良將,為遼軍戰勝我們提供更多的機會。而且還能借此打擊我們的士氣。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之計……”

    彭湃倒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耶律休哥果然老謀深算,不好對付……”

    “怕他作甚?”

    處在將領隊伍最後的焦贊,咋咋呼呼的喊道“真要有遼將敢出來,俺焦贊願意打頭陣,一個回合就能打死他。”

    焦讚這貨雖然彪呼呼的,但是是一個福將。

    他愣是在寰、雲、應三州,憑藉著自己一張嘴,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許多城池。

    也因此得到了陞遷。

    雖然他如今仍舊還待在原位,掌握鐵騎軍預備役,可他身上除了鐵騎軍預備役將軍的頭銜外,還掛著一個雁門府守備的頭銜。

    依照品級算的話,已經達到了五品。

    遠比他那三個兄弟的位置要高。

    然而,既然是焦贊地位有所提升,但是楊五仍舊不喜歡他。

    在聽到了焦贊咋咋呼呼的聲音以後,楊五嫌棄的道“你打頭陣?我看你上去就是送人頭,只會丟人現眼。”

    焦贊不服,就想犟嘴,卻被孟良拉了一把。

    訓斥了焦讚過後,楊五傲然道“我打頭陣!拿不下遼將的人頭,我甘願退位讓賢。”

    楊五說這話的時候,傲氣十足,信心滿滿。

    他有這個底氣,因為從他踏上戰場到如今,殺過的遼將加起來,足有四十多人了。

    其中斬殺遼將最多的就是此前的銅台關一戰。

    可以說銅台關就是楊五的成名地。

    楊五不介意讓自己的名聲再響亮一些。

    已經有兩人請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示弱,紛紛出聲請戰。

    楊七擺了擺手,笑道“不急,先看看遼人派誰出來。”

    遼國有名的將領的情報,楊七收集的很齊全,雖然沒見過他們的人,但是通過他們以往在戰場上的事蹟,楊七多多少少能夠判斷出他們的戰鬥力。

    “噠噠噠~”

    一陣輕盈的馬蹄聲響起,一位頭戴氈帽的遼將光著膀子,手持一柄大刀,緩緩的出現在兩軍陣前。

    楊七看到此人,微微一愣。

    “安吉……”

    彭湃看著此人也有些愣。

    楊五好奇的問道“七弟認識此人?”

    楊七緩緩的點頭,“此人名叫安吉,遼國奚王府的人,曾隨遼國樞密使耶律斜軫征討女真,戰力不俗,卻很低調,所以名聲不顯。”

    契丹八部,除耶律氏、蕭氏外,其餘六部皆有一座王府,每一部的族長在繼任的時候,都會繼承各部應有的王位和王府。

    奚王府,屬於契丹八部的庫莫奚部。

    其實力僅次於耶律氏和蕭氏,算是契丹八部的第三大部。

    庫莫奚部族人能征善戰,基本上參與了遼國的每一次大戰。

    只是他們在每次征戰的時候,擔任的都是監軍一類的職務,很少擔任主將或者主帥,所以名聲不顯。

    而安吉,就是庫莫奚部族人中的佼佼者。

    當然了,即便他在庫莫奚部族人中有多強,在楊七口中也只能得一個戰力不俗的評語。

    “卑職請戰!”

    就在眾人打量安吉,並且消化楊七所說的情報的時候。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沉思。

    眾人好奇的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因為那個地方並不屬於將領待的地方。

    看到了請戰的人,楊七微微一愣,“楊星?”

    主動請戰的,正是曾經芭蕉山的山大王楊星。

    在芭蕉山上的時候,楊星雖然位居第四把交椅,但是他的武藝卻不輸給焦贊。

    如今焦贊依然出頭,四個兄弟中就他還在底層打滾。

    雖然兄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其他三位兄弟經常安慰他,但是他也是一個要強的人,不願意被人看扁。

    他也想出頭,想和兄弟們坐在一起的時候能夠平視他們,而不是總覺得比他們第一頭。

    面對看向他的眾人各異的表情,楊星假裝不知,他看著楊七,鄭重的道“卑職請戰!”

    楊七目光在岳勝、孟良、焦贊身上掃了一眼,見他們沒人阻止楊星,楊七就知道了八成是他們瞭解到了楊星想要出人頭地的心思,所以不想阻攔他。

    不然有可能兄弟做不成,還得反目成仇。

    當然了,大敵當前,楊七也只是稍微的考慮了一下,並沒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此處。

    楊七看著楊星,鄭重的道“安吉乃是庫莫奚部一員猛將,雖然名聲不顯,可是實力不俗,你未必是他的對手,有可能還要葬身在他刀下,你確定你真的要去?”

    楊星目光堅定的抱拳道“卑職請戰!”

    耳聽著安吉已經開始叫陣,而楊星請戰的態度很堅決,楊七也沒有猶豫,“那好,此戰就由楊星出戰。”

    楊星擅使長刀,鐵騎軍標配的橫刀他用著很順手。

    楊星抽出了橫刀,策馬狂奔而出,奔向了安吉。

    少頃,兩騎就對陣到了兩軍陣前。

    安吉撫摸了一把大鬍子,眯著眼盯著楊星,冷聲道“來將何人,本將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楊星冷冷的道“西北楊星!你又是何人?我刀下也不收無名亡魂。”

    “遼將安吉!”

    “戰!”

    “殺!”

    雙方通稟了姓名,再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當即酣戰在了一起。

    楊星刀法凌厲,攻勢迅猛,又仗著鐵甲之利,跨坐在馬背上,手裡的橫刀連番劈出,幾乎是在壓著安吉打。

    安吉手裡的大刀在楊星的橫刀攻過來的時候就橫在了面前,護住了身前的危險部位。

    他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緊盯著楊星,防守著楊星斬過來的每一刀,胯下的戰馬不停的遊走著,似乎在尋找楊星的破綻。

    突然,安吉眯起的雙眼猛然睜開,閃爍出一道精光,手裡的大刀橫砍而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3
第0742章 親自出馬(今晚就一更,已經累趴了……)

    “唰~”

    大刀橫砍向了楊星的脖頸,一刀梟首?

    楊星心頭一驚,慌忙躲閃,安吉的刀貼著楊星的頭皮掠過。

    楊星頭頂的頭髮被削空,連帶著頭皮也被削去了薄薄的一層。

    殷紅的鮮血順著楊星額頭流下,糊滿了楊星的臉頰。

    楊星心頭凜然。

    他一招落在了下風,露出了一個破綻。

    戰鬥力豐富的安吉自然不肯錯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長刀在安吉手裡宛轉,帶出了呼呼的風聲。

    一刀刀連綿不斷的劈向楊星。

    安吉一改剛才的龜縮防守的姿態,整個人宛若瘋魔,一刀攻勢比一刀強。

    宛若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最後變成了一道滔天巨浪。

    “哐啷~”

    楊星手裡的橫刀被安吉宛若浪潮的刀法劈成兩截。

    大刀在楊星驚恐的目光中再次落下。

    “噗~”

    楊星脖頸上的鎖甲擋住了鋒利的刀刃,可卻沒擋住大刀上攜帶的剛猛的力道,他脖頸一下陷進去一節,脖子一歪,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楊星,卒!

    觀戰的焦贊等人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兵刃,但卻未發一聲。

    “哎……”

    楊七暗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話。

    楊星主動請戰,戰死在外,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宿命。

    安吉以勝利者的姿態,一手揮舞著長刀,一手猛烈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英勇。

    遼將取勝,遼軍軍心大振。

    遼軍將士們紛紛甩動著手裡的彎刀吶喊助威。

    而楊七麾下的將士,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如同鬥敗的公雞。

    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識這種鬥將的場面,所以眼見己方將領落敗,難免有些傷感。

    楊七剛準備安慰將士們兩句,卻沒想到安吉在這個時候做出了驚人的一個舉動。

    他在馬背上側著身,提起了楊星的屍身,卸掉了楊星的頭盔和面甲,揮刀砍下了楊星的頭顱,提在手裡繼續炫耀。

    楊七當即就怒了,他緊握拳頭,準備叫扎馬合青木抬他的兵器。

    “虎侯,卑職請戰。”

    焦贊黑著臉,策馬就到了楊七身邊,他慣用的銅鐧已經被他拿在了手裡。

    楊七壓下了心頭的怒意,冷冷的道:“士可殺不可辱,遼將安吉過分了。提他的頭來見我,不許戀戰。”

    焦贊鄭重的拱手道:“諾!”

    話音落地,焦贊胯下的馬兒如同離弦的箭,暴射而出。

    幾個呼吸就到了安吉面前。

    可見他為兄弟報仇的心思有多急切。

    “西北焦贊!”

    焦贊一點兒也不含糊,上來就通稟了姓名。

    安吉反手把楊星的腦袋掛在了馬屁股上,傲然的盯著焦讚道:“奚王府安吉。”

    話音剛落,焦贊反手就是一鐧拍了上去。

    安吉揮刀應了上去。

    “當~”

    銅鐧砸在長刀上,安吉覺得手裡一沉,半個身子跟著沉了下去。

    連帶著安吉了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好大的力氣!

    安吉心裡驚叫了一聲,抽刀策馬後退了幾步。

    焦贊並沒有趁機追上去,而是跨在馬背上立在原地,目光冰冷的盯著安吉。

    別看焦贊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真遇上了生死大敵,他反而比一般人更安靜。

    “你很不錯……”

    安吉讚歎了焦讚一聲,由單手握刀變成了雙手握刀。

    “殺!”

    一聲奮力的嘶吼聲從安吉口中傳出。

    安吉催動胯下的戰馬,衝向了焦贊。

    面對安吉迅猛的攻勢,焦贊不閃不避,一隊銅鐧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同樣選擇了催動戰馬,衝向安吉。

    “當~”

    “當~”

    “……”

    刀鐧對在一起,迸發出了火花,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鐵匠鋪裡正在捶打鐵胚的聲音,又像是有人在亂拍驚鐘。

    安吉瘋魔,焦贊比安吉更瘋魔。

    安吉刀刀取焦贊致命處,焦贊卻不管不顧,只想把手裡的銅鐧打落在安吉身上。

    一時間,安吉竟有點舉棋不定。

    然而,高手過招,最忌諱的就是舉棋不定。

    一旦心有猶豫,手就會猶豫。

    手一猶豫,難免就會落到下風。

    “嘭!”

    一聲悶響,焦讚的銅鐧砸在了安吉的腰間。

    安吉腰間的肉一軟,似乎有骨頭被打斷了。

    “嘿嘿嘿……”

    焦贊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他笑容很殘忍,看安吉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緊接著,就看到焦贊手裡的一對銅鐧上下翻飛,猶如穿花蝴蝶。

    一鐧瞅準了安吉腰間的受傷的地方頻頻攻去,一鐧則換著花樣的往安吉身上招呼。

    安吉一方面要顧著腰間的傷勢,一方面還要應付點點落下的銅鐧。

    一時間安吉被焦贊打的節節敗退。

    焦讚的鐧法很純熟,他的打法也很有特點,幾乎都是衝著人身上最軟弱的地方招呼。

    加上他力氣比一般人大,所以被他打中了,就是重傷。

    藉著安吉畏首畏尾護著受傷的地方的機會,焦贊頻頻得手。

    安吉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

    眼看著安吉已經提不起刀了,焦贊才揮動手裡的銅鐧,對著安吉的腦袋就是一擊。

    “啪!”

    安吉的腦袋就像是西瓜一樣爆裂開。

    腦漿鮮血四處飛濺,然後飆出了一股高達三尺的血泉,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焦贊看著安吉的屍體,冷冷的一笑。

    他很聽楊七的話,並沒有戀戰。

    從安吉馬屁股上取回了楊星的腦袋以後,焦贊湊齊了楊星的屍身,抱著他回到了銅台關前。

    到了楊七面前,焦贊憨憨的撓了撓頭,笑道:“一時失手,不小心把那個什麼安吉的腦袋打碎了,還請虎侯降罪。”

    楊七翻了個白眼,低罵了一句,“滾!”

    焦讚樂呵呵一笑,趕忙退到了隊伍後面。

    焦贊取勝,替楊七扳回了一茬,楊七麾下的將士們,立馬恢復了鬥志。

    此後,雙方各自派出將領,繼續鬥將。

    你來我往鬥了十幾場,各自有贏有輸。

    比較引人注目的是楊五和黃泉二人。

    黃泉出陣,三箭射死了三位遼將,其驚人的箭術震懾了所有人。

    楊五出戰,酣戰五場,連斬遼將五人。

    鬥將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了晌午。

    “噠噠噠~”

    耶律休哥似乎還沒有放棄鬥將的意思,雖然遼國的將領已經死去了十二人了,但是耶律休哥依然沒有休息的意思。

    單調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在兩軍陣前。

    一批老馬,馱著一位老將晃晃悠悠的進入到兩軍陣前的廝殺場。

    楊三提起自己的長槍,輕咳了兩聲,沉聲道:“我去吧……”

    楊五穿著粗氣,攔在了楊三身前,“三哥,你剛才被暗算了一記,還是留下安心養傷。這一戰由我出戰。”

    楊三皺起眉頭,“可是你剛酣戰了五場,已經快要脫力了,稍有不慎就會有危險……”

    楊五回頭掃了一眼楊七麾下的諸將,他們皆都有傷在身,此時出戰很有可能回不來。

    不得不說,耶律休哥的陽謀很成功,他就是想通過鬥將,把楊七麾下為數不多的武將給弄死。

    西北四府的底蘊,跟遼國這個霸主比起來,確實有很大的差距。

    楊五鄭重的道:“我雖然脫力了,但是再戰一場不成問題……”

    楊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七給打斷了。

    “你們就別爭了,你們誰也不能去。”

    “為什麼?”

    楊七盯著遼國出陣的那位老將,幽幽道:“你們真當這個老頭子是個普通的遼將,能像之前的遼將一樣被你們輕易斬殺?

    他可是遼國的老林牙,勤勒。一個很強橫的老傢伙……我原以為他死了……”

    林牙是遼國一個特殊的官職。

    在軍中,除了大於越、南院大王、樞密使,以及各部的王爺外,官職最大的就是他。

    別覺得他屈居於那麼多人之下,就沒有那些人厲害了。

    恰恰相反。

    在他頭上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名譽上的官爵,並不代表實力。

    就比如遼國大於越、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他擅長使刀,刀法也不錯,但是未必是勤勒的對手。

    遼國固然重視武力,武藝高強的遼人可以得到高官侯爵,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在身份上越過遼國最頂尖的貴族。

    所以,論武力,勤勒的武力在遼國也是數一數二的。

    楊三、楊五的槍法固然高絕,但並不代表他們是無敵的。

    不說全天下,就說單打獨鬥,他們二人都未必是殤傾子的對手。

    “青木!”

    楊七輕聲呼喚了一聲扎馬合青木。

    扎馬合青木等人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抬著一個盒子到了楊七面前。

    “七弟,你要親自上陣?”

    “七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我方主帥,怎能上去鬥將?”

    “虎侯……”

    “少爺……”

    “……”

    楊七麾下眾將領紛紛出聲。

    楊七從扎馬合青木手裡的盒子裡取出了黝黑的盤龍棍,隨手揮舞了一下,咧嘴笑道:“我也想坐在這裡看雲卷雲舒,笑看你們幫我掃清一切擋在我面前的敵寇。

    可是,你們還沒那個實力……”

    “駕!”

    楊七輕輕拍了拍馬屁股,棗紅馬兒甩了甩蹄子,緩緩的走向陣前。

    在楊七背後的諸多將領,一個個都羞紅了臉。

    楊七的話不重,輕飄飄的像是一片鴻毛。

    可是落在他們耳中,就像是一座泰山壓了下來,壓在了他們的心口上。

    主辱臣死。

    楊七以西北四府主帥的身份參與鬥將,就像是遼國的大於越、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下場跟楊五拼勇武一樣。

    殺雞焉用牛刀?

    更何況還是一柄屠龍刀。

    對西北諸將而言,這是一種恥辱。

    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恐怕比戰敗還讓人覺得憋屈。

    若非我等無能,焉能讓主帥親自下場?

    楊七既然選擇了下場,自然能夠猜到西北諸將的反應。

    不過他沒有去安慰他們。

    而是希望他們知恥後勇。

    事實上這一場鬥將,楊七也可以不用上場的,甚至可以憑藉之前的多場勝利,揭過鬥將,直接掀起大戰的。

    楊七之所以最終選擇了下場。

    一則是為了不在耶律休哥面前認慫。

    二則是他這一次不出手,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在出手了。

    既然以後都沒有機會出手了,不如借此機會,好好的打一場,順便刺激一下軍心,讓他們的鬥志更加旺盛。

    一舉兩得。

    楊七策馬到了陣前,迎面就對上了遼國老林牙勤勒的眼睛。

    勤勒已經很老了,鬍鬚花白,頭頂早已佈滿了白髮,臉上的雞皮隨手一捏就能扯起一塊。

    然而,即便如此,他握刀的雙手依然很穩。

    就如同他胯下的戰馬,即便是面對楊七胯下的這匹馬王,也不曾動搖。

    老將尚能一戰,老馬尚能一沖。

    “虎侯……”

    勤勒對於楊七親自出馬,明顯覺得有些意外,輕呼了一聲後,突然咧嘴笑了,“老夫在建州的時候,常聞西北虎侯勇猛過人,乃天下第一猛士。沒想到,老夫老了老了,居然有幸和虎侯一戰,此行不虧。”

    楊七看著蒼老的勤勒,嘆息道:“以你的身份,以及你對遼國的功勛,你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生,又何必跑來趟這一趟渾水呢?”

    “嘿嘿嘿……”

    勤勒笑的很開懷,或許是老了,笑聲沒有那麼洪亮,反而像是一隻偷到了雞的老狐狸。

    他一邊笑著一邊說,“老夫這一輩子,為大遼南征北戰,為的不是什麼功勛,為的也不是什麼富貴。老夫生在大遼,長在大遼,更是一個純粹的遼人。保衛大遼是老夫的指責,若是能讓大遼的江山千秋萬代,老夫縱死無憾。”

    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老人。

    每一個為了家國捨生取義的人,都值得人敬佩。

    可惜,他是敵人。

    楊七認真的看著勤勒道:“你可以認輸,我可以不殺你?”

    勤勒一動不動,盯著楊七笑眯眯的道:“從你虎侯出來的時候,老夫就自知此戰必死。但是老夫不後悔。老夫一聲征戰,從沒畏懼過任何強敵。”

    楊七挺直了腰板,鄭重道:“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握能滿足的話,一定盡力滿足你。”

    勤勒同樣挺直了腰板,朗聲道:“虎侯若是覺得老夫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那就請虎侯全力出手。老夫臨死之前想看看,天下第一猛士,究竟有多猛。”

    “好!”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4
第0743章 楊七的秘密武器

    勤勒爽朗的一笑,提起了手裡磨的光亮的大刀,催動胯下的老馬,一往無前的衝向了楊七。

    “殺!”

    勤勒人雖老,聲音卻洪亮。

    他一聲爆喝,聲音傳遍了整個銅台關。

    即便是心如鐵石的耶律休哥,在看著勤勒揮著刀,義無反顧的衝向楊七的時候,心神也暗淡了不少。

    蕭太后不知道何時走到了耶律休哥的身邊,她手上牽著小皇帝耶律隆緒,肅穆的看著勤勒的背影,低聲對小皇帝道:“皇兒,記得這個蒼老的背影,他是為我大遼而死的,也是為你而死的。等你親政以後,一定要善待勤勒的族人。”

    小皇帝耶律隆緒認真的點了點頭小腦袋,“皇兒記下了……”

    兩軍陣前。

    勤勒跨馬已經衝到了楊七的面前,楊七深吸了一口氣,提起了手裡的盤龍棍。

    黝黑的鐵棍揚起,直指蒼穹。

    金猴降妖。

    一棍而下。

    猶如那大鬧天宮的猴子,手揮金箍棒,從天而下,任他擋在面前的敵人是何方神聖,皆一棍掃清。

    “嘭!”

    一聲猶如天雷降下的炸響,響徹在銅台關。

    盤龍棍的棍頭已然落地,在楊七面前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勤勒連人帶馬落入到了深坑裡,變成了一灘碎肉。

    鮮血瞬間渲染了整個深坑。

    “噹啷~”

    勤勒手裡的長刀被砸上了天,這個時候才落下來,變成了一個叉。

    楊七一甩盤龍棍上的血珠,傲然而立。

    銅台關外,觀戰的眾人鴉雀無聲。

    沒有叫好聲,也沒有吶喊威武的聲音。

    只有一聲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楊七的凶悍已經超出了人們能理解的範疇。

    強如勤勒,在楊七手裡也走不過一招,被砸成了碎屍。

    耶律休哥、蕭太后,早已驚的瞪大了眼珠子。

    在楊七出現在兩軍陣前的時候,他們就料定了勤勒會死。

    可是他們沒想到,近乎為大遼武藝第一人的勤勒,在楊七手裡連一招也走不過。

    唯有小皇帝耶律隆緒,小拳頭緊緊的握著,看著楊七的眼睛裡充滿了莫名的情緒。

    有崇拜、有激動、有膽怯……

    驚恐之餘,耶律休哥回過了神,他神情複雜的道:“他變得更強了,普天之下,恐怕沒有人能在勇武上戰勝他。天下第一猛士,實至名歸。”

    “傳令下去,準備大戰。”

    蕭太后皺眉道:“不繼續鬥下去?”

    耶律休哥搖了搖頭,撇嘴道:“派再多的人出去都是送死,我鬥將是為了激勵士氣,而不是為了讓手下的將士去送死。

    更何況,將士們見識了楊延嗣的勇武,心裡已經生出了不敵之心,再派他們出去,他們難免會生出異心。”

    蕭太后猶豫道:“可是……如今楊延嗣大勝,對方士氣高漲,我方士氣難免低落,這豈不是有違你鬥將的初衷?”

    耶律休哥自信的道:“既然是我提出的鬥將,又豈會讓對方佔了所有便宜?”

    頓了頓,耶律休哥幽幽道:“自從我大敗趙光義的兵馬於順城,麾下兵馬的人心就有些浮動。這兵馬可以有傲氣,但是不能有驕氣。

    宋人有句話,叫做驕兵必敗。

    楊延嗣可不是趙光義,可沒那麼好對付。

    他們要是輕視了楊延嗣,可是會吃大虧的。

    所以我在未開戰之前,先要挫一挫他們的驕氣。

    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蕭太后皺著眉頭,沉聲道:“這麼說,從一開始,你就料定這一場鬥將,我們會輸?”

    耶律休哥緩緩的點點頭,道:“我們輸得起,楊延嗣卻輸不起。”

    “勤勒的死,也在你算計之內?”

    蕭太后不滿的追問。

    耶律休哥聽出了蕭太后語氣中的不滿,他解釋道:“此番我從建州調兵的時候,勤勒就跟了過來。軍心浮動這個問題還是勤勒發現的。

    至於會戰死在銅台關前,也是我們二人推算以後得到的結果。

    楊延嗣麾下雖然兵多,但是將卻不廣。

    只要開始鬥將,楊延嗣必然出戰。

    因為他沒得選。

    原本我和勤勒商量著,由他出陣,先殺掉一兩個西北四府的將領,再逼楊延嗣出戰。

    只是沒想到楊延嗣在看到了勤勒以後,就選擇了果斷出戰。

    勤勒身死,是勤勒自己選的。

    他告訴我,他想在死之前,再為大遼做點事。”

    蕭太后咬著牙,沉聲道:“當追封勤勒為忠義王……”

    耶律休哥沒有反對,點點頭道:“理應如此。”

    蕭太后追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耶律休哥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楊延嗣已經幫我磨掉了將士們身上的驕氣,接下來本王就要用勤勒的死,喚醒將士們心中同仇敵愾的勇氣。”

    話音落地,耶律休哥走到了遼軍陣前,洋洋灑灑的將林牙勤勒一生對大遼的貢獻講述了一遍。

    林牙勤勒一聲的功績,遼軍將士們心裡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甚至有些老一輩的遼軍,一直在用林牙勤勒的事蹟,激勵新一輩的遼軍。

    耶律休哥再一次的講述,加固了他們心中勤勒的英雄形象。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忠勇、果敢、為國為民的大英雄。

    死了。

    非常淒慘的死在了他們的眼前。

    直爽的遼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報仇。

    仇人在哪兒?

    就在對面。

    一瞬間,耶律休哥就拉起了將士們同仇敵愾的勇氣。

    這一股勇氣,遠勝過之前鬥將勝利所激勵的士氣。

    而這一切,自然瞞不過兩軍陣前的楊七。

    看到自己擊敗了勤勒,遼軍的士氣不僅沒有低落幾分,反而變的更加高漲了。

    楊七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叫陣,他調轉了馬頭,回到了銅台關前。

    “傳令下去,準備戰鬥。”

    楊七回到軍中第一件事,就是傳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

    楊五皺眉問道:“怎麼了?”

    楊七皺著眉頭道:“被耶律休哥算計了……”

    楊五看了看遼軍的士氣,再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楊七話裡的意思。

    他沒有含糊,當即對身後的鐵騎軍下令,“鐵騎軍,準備衝鋒!”

    楊三對麾下的龍遊軍下令,“龍遊軍,準備衝鋒!”

    “雁門軍……”

    “神機營……”

    “……”

    楊七麾下十數萬將士,嚴陣以待。

    楊七面色冷峻的盯著對面的遼軍,眯了眯眼,冷冷的一笑。

    算計我?

    有用嗎?

    “彭湃,傳我軍令,讓震天營把東西拉上來。”

    “諾!”

    彭湃快速的下去傳令。

    少頃,震天營數千將士,推著上百的鐵輪大車到了兩軍陣前。

    大車上蓋著一層厚厚的黑布。

    “唰唰唰~”

    一張張黑布拉開,露出了一尊尊鋼鐵巨獸。

    銅管、鑌鐵架、精鐵輪。

    一個個上面散發著猙獰的幽光。

    這東西能被推到兩軍陣前,明顯是用作戰爭之用的。

    然而,除了楊七和震天營的將士外,沒人能認識這個東西的來歷。

    焦贊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最先開口發問,“虎侯,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楊七目光落在鋼鐵巨獸上,眼神有些迷離,半響之後才輕聲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楊七不願意過多解釋,其他人縱然心裡好奇,也沒辦法追問下去。

    對面正在整兵的耶律休哥,經過了手下親兵的提醒,也看到了楊七抬出來的銅疙瘩。

    看到這些個銅疙瘩,耶律休哥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毛。

    又是他不認識的東西。

    楊延嗣果然是楊延嗣,總是智計百出,用於戰爭的新東西層出不窮。

    只是楊七之前蓋子捂的好,所以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個新東西究竟有何用途。

    然而,不知道歸不知道,耶律休哥不可能因為戰場上多出了新東西,就放棄這一場戰爭。

    他心裡清楚,楊七能拿出手的東西,歷來沒有簡單的。

    所以他提醒手下的將士們,“衝鋒的時候,儘量躲開那些銅疙瘩。”

    遼軍將士們都不認識那個東西,也沒見識過那個東西,有心記住耶律休哥的叮囑,也不可能一直掛在心上。

    備戰持續了半個時辰。

    沒有任何慷慨激昂的場面,戰爭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耶律休哥前軍十萬,黑壓壓的壓向了銅台關。

    楊七既然放棄了銅台關之利,選擇了出關一戰。

    遼軍也就不需要扛著雲梯、攻城鑿等物,去打他們最不擅長的攻城戰了。

    跨馬持刀,一窩蜂的衝向西北四府的兵馬,用大勢碾壓過去。

    這是遼人最喜歡的作戰方式。

    他們本就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馬上作戰是他們最擅長的,也是他們最喜歡的。

    他們自信的認為,只要他們在馬背上,就沒人能夠戰勝他們。

    “殺!”

    “活捉楊延嗣者!封王!”

    “……”

    十萬匹戰馬奔騰,揚起了一陣衝天煙塵。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沙塵暴向銅台關襲來。

    又像是一個驚天巨獸,要一口吞掉銅台關的一切。

    楊三、楊五等人緊緊的拽住馬韁繩,支起了耳朵等待楊七的命令。

    只要楊七下令衝鋒,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出去。

    然而,楊七在他們期待的心情中舉起手,卻下達了一個讓他們又驚又嚇的命令。

    “震天營!準備!”

    “……”

    震天營的將士們得到了命令,快速的把一個個鐵疙瘩放進了鋼鐵巨獸的嘴裡,讓它順著銅管劃了進去。

    “七弟!再不衝鋒就來不及了!”

    楊五焦急的在楊七耳邊吼著。

    楊五不急不行,重甲騎兵的衝鋒雖然沒有輕騎兵衝鋒吃距離,但是仍舊需要一段距離的衝鋒,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而遼軍的輕騎兵只要有足夠的距離衝鋒,他們就能摧毀眼前一切的敵人。

    衝鋒就像是聚勢。

    一旦讓遼軍衝鋒的勢頭達到了頂端。

    他們就會像是一股滔天巨浪拍過來。

    除非擁有銅牆鐵壁阻擋,不然即使重甲騎兵全軍出擊,在遼軍輕騎兵的浪潮中,也會吃虧。

    然而,楊七對楊五的話,充耳不聞。

    他眯著眼緊盯著眼前衝過來的遼軍。

    默默的在計算遼軍臨近的距離。

    “六百丈……”

    “四百丈……”

    “三百丈……”

    “一百丈……”

    遼軍衝進了一百丈的距離。

    楊五終於忍不住了,他準備越權,發動重甲騎兵衝鋒。

    他越權的命令還沒喊出來。

    就見眯著眼的楊七瞪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利芒。

    “放!”

    旗手手裡象徵著發射的紅旗落下。

    引線瞬間被點燃。

    再遼軍衝進五十丈的時候,引線燃盡。

    “嘭!”

    上百尊鋼鐵巨獸,發出了一個炸響的音。

    整個銅台關跟著抖了三抖。

    這是震天營的將士,耗損了上千尊鋼鐵巨獸練出來的成果。

    而他們的成果,不只有這些。

    “砰砰砰~”

    鐵彈從鋼鐵巨獸的嘴裡冒出去。

    暴射到了遼軍叢中。

    猛然炸裂。

    鐵片橫飛,如同一道道的利劍。

    土浪拔地而起。

    遼軍將士們被炸的人仰馬翻。

    血肉混著土浪,變成了血泥從天上落下,如同冰雹落下。

    衝鋒在前的遼軍將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一大片。

    遼軍衝鋒的腳步停了。

    他們不得不停。

    因為他們胯下的戰馬在看到了身旁的同伴被炸的四分五裂以後,慌亂了。

    它們感知到了危險,也感知到了恐懼。

    一匹匹馬兒人立而起,撂下了身上的遼兵,瘋狂的想要逃離此地。

    耶律休哥早料到了楊七會用火藥,所以讓將士們給馬耳朵塞了東西,而且還反覆試驗過。

    可是他錯估了楊七手裡火藥的威力。

    他從大宋盜取的火藥是黑火藥,爆炸聲有限,殺傷力更有限,唬人還差不多。

    放在後世,頂多也就是玩具之用。

    可是楊七手裡的火藥如今已經升級到了黃色的顆粒火藥。

    它才是真正用於開山裂石,用於戰爭的利器。

    其爆炸聲、殺傷力,遠比黑火藥提升了數十倍。

    而塞馬耳的東西,根本擋不住那聲浪的衝擊。

    “放!”

    “嘭!”

    “砰砰砰……”

    又一輪的轟擊。

    十萬遼軍,全亂了。

    戰馬嘶鳴,狼狽逃竄,根本不顧及身上坐著的遼兵。

    不斷的又遼兵被從馬上甩下來,然後被紛亂的馬蹄踩成肉泥。

    所有觀戰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5
第0744章 賭戰!

    “這……”

    楊三、楊五等人,‘這這這’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百尊噴火的鋼鐵巨獸,一下子攪亂了遼國十萬兵馬。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打了一輩子仗,也沒遇到這種堪比仙人法寶的戰爭利器。

    這東西上百尊就打的遼國十萬兵馬大亂。

    若是有十萬尊呢?

    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太可怕了……”

    震驚之餘,焦贊顫聲吼了一嗓子。

    他清楚的感覺到,就他這百十斤的肉,被轟一下子,瞬間就能變成餃子餡。

    所有人齊齊點頭,然後看向了楊七。

    楊七盯著混亂的遼軍兵馬,似乎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火炮,戰爭之王……”

    沒有多餘的解釋。

    只是告訴了他們這一尊尊的鋼鐵巨獸為何物。

    即便如此,楊三、楊五等人,一瞬間就認可了火炮戰爭之王的地位。

    當然了,楊七是不知道他們心裡想要十萬尊火炮的心思。

    不然一定不會這麼淡定。

    從最開始秘密研製火炮,到現在能正常的搬上戰場使用,前後化了數年,耗費了上萬的人力。

    最重要的是耗費的銅和鑌鐵,數不勝數。

    就因為這,曹彬差點跟楊七拚命了。

    真要弄十萬尊火炮,楊七估計要搜空大宋、大遼、南國、大理所有的銅物,甚至還要去學曹操,當一撥盜墓的祖師爺。

    戰爭繼續。

    火炮一連三**射,徹底攪亂了遼軍的衝鋒以後。

    楊七冷聲下令,“神機營、震天營壓陣,鐵騎軍、龍遊軍衝鋒。”

    “啊?”

    眾人還沉浸在火炮的可怕的威力中。

    聽到了楊七的命令,明顯愣了一下。

    楊七臉一黑,惱怒的重複道:“衝鋒!”

    楊三、楊五立馬反應了過來。

    當即提起了長槍,高寒一聲,“殺!”

    火炮仍舊在嘶鳴。

    神機營的弓手箭矢如同箭幕落下。

    重甲騎兵的鋼鐵叢林叫囂著衝殺了出去。

    遼軍早已在混亂中失去了鬥志。

    面對強橫的重甲騎兵,只能被一邊倒的屠殺。

    遼軍陣營裡。

    耶律休哥還愣在原地。

    蕭太后已經驚的說不出話。

    “咕嘟~”

    耶律休哥強嚥下了一口唾沫,赤紅著雙眼,死死的盯銅台關前,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楊七總能拿出新東西?

    為什麼楊七總能拿出這種匪夷所思,卻能隨意改變戰爭走向的東西。

    不論是火藥,還是現在出現的鋼鐵巨獸,都是耶律休哥不能理解的。

    特別是火炮。

    這種東西耶律休哥根本沒有在書上見到過。

    偏偏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戰場上。

    戰場的走向、態勢,隨著火炮的出現,已經變的面目全非。

    已經完全超過了耶律休哥對戰爭的理解。

    他心中縱有千般謀劃,似乎也不敵楊七手下那震天一響。

    他不甘心。

    他覺得楊七就是老天給他降下的宿敵。

    他覺得老天偏向楊七,把什麼好東西都給了楊七。

    “嗚……”

    耶律休哥輕哼了一聲,臉色潮紅一片。

    蕭太后渾身顫抖著,沉聲問耶律休哥,“這……該怎麼辦,大兄?”

    顯然,蕭太后被嚇的不輕。

    “噗~”

    耶律休哥再也沒忍住,嘴角噴出了一口逆血。

    “大兄!”

    蕭太后慌張的撲到耶律休哥身前。

    耶律休哥強嚥下口中的鮮血,迅速的抹掉了嘴角的鮮血,面色冷峻的道:“不礙事……”

    短暫的崩潰過後,耶律休哥重新恢復了他遼國大於越的威嚴。

    他畢竟久經沙場,戰場經驗豐富,懂得如何調節自己的心情。

    事實上,不僅他手下的兵馬有驕氣,他自己因為長期跟大宋作戰,一直處於碾壓的狀態,多少也有點驕氣。

    如今他自己碰上了這種前所未有的碾壓局,心裡自然有點接受不了。

    “鳴金收兵!”

    耶律休哥穩定了心神以後,第一時間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事實上不用他下達收兵的命令,那些在銅台關外被一邊倒砍殺的遼兵也開始往後逃跑了。

    去進攻銅台關的遼軍兵馬有十萬,逃回來的不到五萬。

    不論是火炮,還是神機營的弓弩,又或者重甲騎兵,他們幾乎都沒有收降俘虜的條件。

    遼軍的皮甲在他們的兵甲面前,能輕易的穿過。

    當然了,楊七麾下的兵馬的殺傷力還是有限的。

    畢竟戰爭持續的時間不長。

    更多的遼軍還是被馬匹踩死的。

    耶律休哥收攏了兵馬,踞營而守。

    在他的軍營裡,有數十萬人馬。

    耶律休哥覺得,楊七就顯示有神兵相助,也不可能同時跟數十萬大軍開戰。

    銅台關前。

    衝殺了幾個來回的重甲騎兵回到了銅台關前,氣喘吁吁的攤開了雙臂。

    預備役、僕兵,迅速的沖上前,幫他們卸下盔甲,給他們遞水、揉肩、捶腿、按摩。

    重甲騎兵在戰場上固然彪悍。

    但是他們也是有缺陷的。

    由於他們身背著上白斤重的盔甲,馬匹馱著近三百斤在戰場上奔跑,半個時辰的衝鋒廝殺以後,他們就會脫力,需要休息。

    這個缺陷幾乎是不可逆的。

    如果在脫力之後,還勉強戰鬥,最後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累死。

    楊三、楊五脫掉了厚重的盔甲,裹上了毯子,湊到了楊七身前。

    “七弟,遼人敗了,居然不退,耶律休哥這是料定我們不敢衝陣他們數十萬人的陣營啊!”

    楊三、楊五二人之所以身上裹著毯子,這也是楊七的嚴令。

    酣戰了一場,渾身冒汗,猛然脫掉了盔甲,冷風一吹,固然涼爽,但有很大的機率會引起‘卸甲風’。

    卸甲風,顧名思義,就是在酣戰之後,卸掉了盔甲,被風一吹,得病了。

    俗語就是‘中風’之疾。

    歷史上死於卸甲風下的名將不少,最有名的就是五代的李存孝和明朝的常遇春。

    楊七正是因為知道此事,才嚴令卸甲以後,一定要用毯子裹著。

    楊三點頭道:“看耶律休哥的意思,在沒有想到對付火炮的辦法之前,他一定會只守不攻的。七弟,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楊七莞爾一笑,說道:“他覺得咱們不敢進攻,那咱們就攻給他看。”

    “傳令下去,全軍休息。半個時辰後,全軍進發。”

    遼軍陣營裡。

    耶律休哥絲毫不知道楊七根本不懼怕他數十萬的大軍,已經決定了進攻遼營。

    就在楊七下令全軍休息的時候,他正在匆忙的調兵遣將,在營地內駐防。

    時光如流水,半個時辰轉瞬即逝。

    楊七麾下的重甲騎兵,重新披甲上陣。

    “猛!”

    “猛!”

    “……”

    楊七麾下十數萬大軍,齊齊的邁向了遼軍大營。

    他們嘴裡含著號子,鬥志昂揚。

    聽到了聲音的耶律休哥衝出的帳篷,看到了黑壓壓壓過來的楊七兵馬,臉色鐵青。

    “他真敢……”

    耶律休哥緊握起拳頭,憤恨的喊道:“全軍備戰!”

    耶律休哥策馬狂奔到了兩軍陣前,盯著楊七嘶吼,“楊延嗣,你真要和我大遼魚死網破?”

    楊七平靜的道:“我只要燕雲十六州,給我燕雲十六州,我就放你們一馬。”

    “狂妄!”

    耶律休哥怒吼道:“本王麾下有數十萬人馬,是你麾下兵馬的數倍,即便你有邪物助陣,本王若是不顧及傷亡,照樣可以打敗你。”

    楊七並沒有理會耶律休哥,而是反身問背後的將士們,“遼國南院大王說,他們有數十萬兵馬,是我們數倍,硬拚的話,能夠打敗我們,你們是什麼意思?”

    “戰!”

    “戰!”

    “戰!”

    “……”

    楊七朗聲笑道:“將不畏死,兵不惜命。我楊延嗣何懼之有?”

    “耶律休哥,你若有膽,那就放馬過來,不必威脅。”

    耶律休哥臉色陰沉的低吼了一句,“你這個瘋子……”

    耶律休哥轉身對身後的遼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我遼人從不畏戰,更不可能在敵人面前低頭。”

    “戰!”

    “放!”

    “嘭!”

    “砰砰砰……”

    “嗖!”

    “……”

    戰爭再次打響。

    火炮再次炸響,在遼軍的軍營裡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土浪。

    遼人雖然沒有火炮這等利器,但是他們尚有弓弩。

    各式的弩箭向楊七麾下的兵馬投射。

    “刷~”

    重甲騎兵的將士們卸下了面甲,衝進了遼國的軍營。

    鐵騎軍預備役、龍遊軍僕從軍、雁門軍,也加入到了戰鬥中。

    戰爭真的如同楊七所說的一樣。

    他麾下的將不畏死,兵不惜命。

    衝出去的楊七麾下的兵馬,完全在跟遼人拚命。

    鐵騎軍的將士們都是一個個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個手上皆有百十條人命,無一善類。

    龍遊軍的將士們,不是復仇者,就是山裡歸化的野人,同樣沒一個善類。

    惜命?

    惜命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們若是惜命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他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在一次次冒險中活下來的。

    “殺!”

    喊殺聲響徹整個天地。

    火炮在這個戰場上,就是無解的生命收割機。

    每一炮落下,總會帶走數十遼軍的性命。

    重甲騎兵就像是一群橫衝直撞的鐵疙瘩,他們殺敵的方式簡單、粗暴。

    除了沖,就是沖。

    有些擋在他們面前的遼兵,根本都不需要他們揮刀,胯下的披甲戰馬撞過去,就能撞死他們。

    當然了,楊七麾下的兵馬也不是全無敵的。

    比如鐵騎軍預備役、龍遊軍僕從、雁門軍,三部參戰的兵馬,在這一場絞肉機一樣的大戰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水。

    雙方的兵力在急劇減少。

    由於火炮的原有,以及重甲騎兵的橫衝直撞,導致了耶律休哥很難組織出有效的對敵陣型。

    一個大型的軍陣剛剛組成,就會遭到火炮慘烈的打擊。

    這也導致了耶律休哥麾下的遼軍急劇減少的速度,遠比楊七麾下的兵馬要快。

    往往,楊七麾下的兵馬死一百人,遼人就要付出上千人的生命代價。

    戰損的比例太大。

    打的耶律休哥心驚肉跳。

    耶律休哥看著成片成片倒下的遼軍,沉聲低吼,“傳令下去,撤軍!”

    他不得不撤。

    並不是因為他耗下去耗不死楊七麾下的兵馬。

    只要他捨得,一直耗下去,一定會耗死楊七麾下的兵馬。

    這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人數的優勢在哪兒擺著。

    火炮固然犀利,但是上百尊火炮,不可能真正的做到制霸數十萬人的戰爭。

    一旦楊七的人馬損失過多,就不可能再組織成有力的打擊遼軍的陣型,遼軍就可以借勢反攻,從而反敗為勝。

    然而,耶律休哥卻不敢耗下去。

    這裡的數十萬遼軍,可是遼軍的精銳,不是那些遼地的漢民。

    一旦數十萬遼軍在此地消耗過甚。

    那很有可能遼國就要步大宋後塵,成為任人宰割的肉。

    而這個宰割他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楊七。

    楊七此次攻打遼國,調遣了四十多萬的兵力。

    在此處的兵力只有十多萬,還有三十萬兵馬散佈了出去。

    而耶律休哥若是付出折損過半的代價,耗死了楊七手下的這十數萬人馬,固然能夠取勝一時,但此後的戰爭,恐怕就要被楊七壓著打。

    耶律休哥可以肯定,一旦他決定了跟楊七耗下去。

    那麼楊七一定會在戰後帶一部分人退走,然後集結其餘的三十萬兵馬,追著他們窮追猛打。

    到那個時候,不但燕雲十六州不保,恐怕上京城也會有危險。

    楊七大概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才敢如此拚命的跟耶律休哥賭。

    “嗚嗚嗚……”

    撤軍的號角聲響起。

    正在酣戰的遼軍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跨上了馬背,二話不說就跟著大隊人馬撤軍。

    重甲騎兵們追在他們身後,追了一段時間,最後到了力盡以後,才停下。

    論衝鋒,十個輕騎兵也比不上一個重甲騎兵;論速度,十個重甲騎兵也比不上一個輕騎兵。

    遼軍皆是輕騎,而楊七目前麾下只有重甲騎兵和步卒,根本追不上逃跑的遼軍。

    楊七坐在馬背上,舉目四望,眼見遼軍跑遠了,才鬆下一口氣。

    事實上他剛才也在賭,賭耶律休哥不敢跟他硬拚下去,一定會撤兵,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的進攻。

    要是耶律休哥咬咬牙,腦子一熱,非要跟他硬拚的話。

    楊七絕對會二話不說,領著手下的兵馬撤回銅台關。

    有銅台關城牆之盾,加上火炮,耶律休哥絕對拿不下銅台關。

    從頭到尾,楊七強硬的硬拚、硬耗,都只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

    他可不會真跟耶律休哥耗下去。

    他麾下的重甲騎兵、炮手,一個個都是他花大價錢砸出來的。

    他才不會傻到真和耶律休哥硬拚。

    太虧!

    一個辦法不成,還可以用另一個辦法。

    打仗就要靈活。

    死磕絕對不干。

    所幸,楊七賭對了,不用另想他法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5
第0745章 圍點打援?(稻草和楊七夫婦給大家拜年了!新年快樂!)

    遼軍退走以後,天邊的紅已經被紅霞掩蓋。

    楊七並沒有命令麾下的兵馬繼續追擊,酣戰了一天,將士們也都累了,需要休息。

    “鳴金收兵!”

    下達了收兵的命令以後,楊七帶著麾下的將士們回到了銅台關歇息。

    彭湃則帶領著稻草人和民夫們,開始打掃戰場,順便收攏了一下遼軍的俘虜。

    遼人雖然驍勇,但是並不代表他們中間沒有軟蛋。

    畢竟,不是所有遼人都能像是勤勒一樣,甘願為大遼戰死,還有許多人想要活下去。

    那些在大戰中被沖散的,還有在銅台關前被瘋馬挾裹著瘋跑的,還有跪地請降的,一個個都成了楊七的俘虜。

    楊七並不是一個弒殺的人,他也有足夠的糧草喂養俘虜,所以不需要坑殺俘虜。

    楊七回到了銅台關內以後,就命令火頭軍開始埋鍋造飯。

    然後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狂歡。

    南國的兵馬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客氣,什麼是害羞。

    只要有吃有喝,他們就變的奔放。

    他們本就出山野,子直,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只要你對他們報以微笑,他們就能的跟你稱兄道弟。

    鐵騎軍的人,多數來自五湖四海,大家湊在了一起,時間長的互相感染下,也變的很。

    反倒是雁門軍的人,由於份的特殊,在跟大家一起慶祝的時候,顯得有些拘束。

    他們一群人圍成一圈,獨自的縮在銅台關內的一個角落,羨慕的看著南國的漢子和鐵騎軍的漢子們挎著胳膊,的唱歌、跳舞、喝酒、划拳。

    “為什麼不帶著兄弟們一起去玩?”

    一道好奇的聲音在雁門軍不遠處響起。

    這話是一個問句,被問的對象是坐在雁門軍將士們最前面的雁門軍主將何敬。

    何敬聞言,猛然抬頭,看到了來人,心頭一驚,慌忙的丟下了手裡的酒罈子和食,拍打了一下上的塵土,恭敬的道:“下官何敬,參見虎侯。”

    何敬後的雁門軍將士們,看到了楊七,也慌忙的要站起施禮。

    楊七提著酒罈子,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都不必施禮了,一個個酣戰了一天,不覺得累嗎?”

    雁門軍將士們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按照他們以往在遼人手裡當差的經驗,這個時候就應該說不累。

    畢竟遼國上層的那些貴族將軍們,都喜歡聽好聽的。

    “不……不累……”

    有將校低著頭,沉聲回了一句。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指著那個說話的將校道:“騙人!咱們西北四府的兵馬,不興在上官面前說假話,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

    今鏖戰一天,我都覺得累了,你們怎麼可能不累?

    衝擊遼軍大營的時候,你們跑的路,可比騎兵跑的還多。

    那些四條腿的,愣是跑不過你們兩條腿的。

    哈哈哈……”

    楊七一番插科打諢,愣是把雁門軍的將士們逗樂了。

    大家都撓著頭,憨厚的笑了。

    楊七舉起了手裡的酒罈子,朗聲道:“今鏖戰,你們雁門軍在裝備羸弱的況下,打出了你們的威風,縱然面對數倍的敵人,你們也沒有後退一步。

    你們沒有墜我們西北四府的名頭,我以你們為榮。”

    “幹!”

    楊七舉起酒罈子,二話不說,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雁門軍的將士們一瞬間,眼睛變的紅彤彤的。

    這是被認可的感覺,這是被信任的感覺。

    從他們投了楊七以後,他們就總覺得比別人第一頭。

    並不是楊七麾下的兵馬中有人歧視他們,而是他們覺得他們以前是遼兵,他們當過漢,如今縱然棄暗投明,心裡也有些內疚。

    所以他們每戰必爭先,每戰必死戰。

    他們就是想通過一次次的戰功,洗刷他們曾經的恥辱。

    縱然他們的裝備比別人差,他們也不懼怕任何敵人。

    事實證明,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楊七認可了他們。

    何敬紅著眼睛,提起酒罈子,顫聲道:“兄弟們,幹!”

    “幹!”

    “……”

    一罈子酒下肚,楊七暢快的大笑道:“痛快!”

    “啪!”

    酒罈子被他摔碎在了地上。

    楊七聲若洪鐘的喊道:“焦贊,給老子拿酒過來。”

    正在挎著黃泉吹牛皮的焦贊聽到了楊七的呼喊,立馬撇下了黃泉,提著個酒罈子,顛顛的跑到了楊七面前,獻媚的道:“虎侯,您的酒……”

    楊七提起酒罈子,聞了聞,猛踹了焦贊一腳,“你個狗的,拿果酒糊弄我?”

    焦贊愣了愣,剛要反駁,突然看到了楊七隱晦的延伸。

    他又愣了愣,然後明白了楊七的意思。

    楊七又踹了他一腳,“滾……”

    焦贊麻溜的滾了,只是他滾的方向不再是黃泉所在的位置,而是何敬所在的位置。

    焦贊粗中有細,他僅憑一個眼神就領會了楊七的意思。

    楊七是讓他招呼著雁門軍的將士們和大家打成一團。

    焦贊顛顛的湊到了何敬面前,嚷嚷道:“何大哥,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有啥意思,叫上兄弟們,大家湊在一起喝才鬧。”

    說著,也不等何敬拒絕,拉著何敬以及一個相熟的雁門軍副將,就往其他人群裡湊了過去。

    其他的雁門軍也就自然而然的跟了過去。

    很快,雁門軍就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楊七會心一笑,嫌棄的把焦贊遞過來的酒罈子扔給了扎馬合青木,悠哉游哉的回到了自己坐的地方。

    楊家三兄弟單獨坐在關成內的一角,見到楊七回來,楊三樂呵呵的道:“怎麼?雁門軍的人心收復了?”

    楊七點點頭,“一點兒小手段,上不了檯面。”

    楊三莞爾一笑,“越是簡單的手段,越有效。以後你就正式的從幕後走到台前了,要是能拿下燕雲十六州,你控制的版圖將會變的更大。到那個時候,這種事你會經常做。”

    楊七順勢坐下,無奈的道:“我不太喜歡這種感覺,感覺像是在騙人。”

    楊三聞言哭笑不得的指著楊七頻頻搖頭。

    楊五悶了一碗酒,急吼吼的道:“能不能別聊那些骯髒事。有這時間,咱們應該聊一聊下一步的戰事。還有,那個火炮,七弟你再仔細給我們兄弟講講。那東西你還有多少,能不能弄個十幾萬?要是有十幾萬那個東西,這天下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

    “噗~”

    楊七剛喝了一碗清水,聽到楊五這話,直接把嘴裡的水噴了出來。

    “十幾萬尊火炮?你當火炮是忠義山上的樹,沒事就能種上,然後過兩年就能砍下來當木料?那上百尊火炮,加起來價值近三百萬兩。十幾萬尊得多少錢?誰能拿得出那麼多錢?”

    楊七氣咻咻的對著楊五就開噴。

    楊五聞言也不生氣,只是心裡暗自乍舌,他沒想到火炮那東西居然那麼貴。

    楊三叉開了話題,問道:“七弟,為什麼我覺得火炮用的火藥,要遠比黑火藥還強,你是怎麼弄出這種可怕的東西的?”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感慨道:“這還得多虧道門……”

    黑火藥易造,黃色的顆粒火藥可不是那麼容易製造的。

    原本楊七也沒想著弄這東西。

    畢竟他的化學基礎還停留在初中階段。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

    有一次楊七去拜訪种放的時候,發掘這位道門大佬在煉丹。

    然後在种放的丹房裡,發現了製造黃色顆粒火藥的化學品。

    一下子就幫楊七解決了黃色顆粒火藥製造的困難。

    此事即便是已經過去了好些年了,楊七在回想到這件事的時候,也忍不住會感嘆。

    道門會煉丹的道士們,完全是一群被信仰耽誤了的化學家。

    “道門底蘊深厚,他們能弄出如此威能的東西,不奇怪。”

    楊三鄭重的評價道。

    道門擁有千年底蘊,經久不衰。

    而且在這封建制的社會,道門時常會被神話。

    任何異於常人,或者類似於天威的東西,推到道門上,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楊七也沒有去跟楊三解釋這件事。

    聊過了火炮以後,他們就開始聊接下來的戰事。

    楊三遲疑的道:“耶律休哥此次雖然被我們bī)退,損失了不少人馬,算得上是傷筋動骨了。以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接下來這仗我們怎打?”

    楊五喊道:“還能怎麼打,我們想要拿下燕雲十六州,只能打硬仗,不把遼國打疼了,就算我們佔了燕雲十六州,也不會安寧的。”

    楊五的話說的很中肯。

    打不疼遼人,即便是楊七佔下了燕雲十六州,遼人也會頻頻南下的。

    天天費心去應付遼人的襲擊,很麻煩。

    還不如一次把遼人打疼,打斷遼人的骨頭,讓他們無力南下。

    楊七皺眉道:“雖然我們兵甲遠勝遼人,可是在兵力上,我們仍舊弱遼人一頭。而且我們在燕雲十六州也沒有根基,遼人在燕雲十六州經營了七十多年,多多少少有些威信,所以打疼遼人不容易。”

    楊五煩躁的撓著頭,道:“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我覺得想要打疼遼人,只能硬碰硬的打過去。”

    楊三低頭在沉思,沒有說話。

    楊七疑問道:“三哥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楊三遲疑了一下,道:“當兵力相差懸殊的時候,想要取勝,想要大勝,只能鋌而走險,出奇招。”

    “出奇招?”

    楊五、楊七一臉疑惑的看向楊三。

    楊三鄭重道:“耶律休哥從銅台關撤兵以後,必然會退守幽州城。”

    楊三拿出了一張簡易的地圖鋪在桌上,指著幽州城,“幽州城在這裡,薊州在幽州城的東北,距離薊州不遠的榆關,有韓德讓率領的幾十萬人馬

    若是能偷襲薊州,拿下薊州,就能切斷他們的聯繫。

    檀州在幽州城正北,若是能拿下檀州,就能切斷耶律休哥和遼國的聯繫。

    嫣州在幽州城西北,若是能拿下嫣州,就能切斷新武二州和幽州城的聯繫。”

    楊七看著楊三給出的戰術,若有所思。

    這是一類似於圍點打援的戰術。

    幽州城就是那個被圍困的點,而其餘三方就是能來援的地方。

    若是再算上楊七統領的這一支位於幽州城南方的兵馬。

    整個幽州城的四方,幾乎全掌握在了楊七手裡。

    耶律休哥麾下的數十萬兵馬,就會被困在幽州。

    到時候耶律休哥能選的戰術就只有率眾突圍。

    但是不論他從那個方向突圍,其他三方的兵馬,都能快速的趕到馳援。

    最終耶律休哥肯定會被包了餃子。

    這戰術的好處不僅如此。

    比如拿下了東北的薊州,正在圍困石守信的韓德讓,很有可能回兵來援。

    到時候石守信麾下的兵馬就能被解救出來。

    楊七等於憑空的多出了一支生力軍。

    而嫣州若是被拿下,牽制了新武二州,楊大在雲州境內的十萬兵馬就能毫無顧忌的開始北進,掃清燕雲十六州的北線。

    到那個時候,燕雲十六州近一半的地方,就會落在楊七手裡。

    而楊大拿下了新武以後,可以奇襲儒州,切斷遼軍的所有後路,也可以進軍嫣州,加注合圍遼軍的兵力。

    一旦形成合圍之勢,耶律休哥也就完了。

    但是,這個戰術有一個缺陷。

    “一旦幽州城內的遼軍和其他地方的遼軍兩面夾擊,我們派出去的兵馬,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特別是前去奪檀州的兵馬,最危險。”

    楊七還沒有開口,楊五就幫楊七說了出來。

    楊三鄭重道:“薊州方面,有榆關的石守信再,我們不可能被合圍夾擊。石守信已經敗了一次了,他一旦脫,絕不會對背對他們的遼軍置之不理的。

    嫣州方面也不用擔心,嫣州臨近戰國時期的趙城牆,一旦遇到了大軍襲擊,只要退上了城牆,加上雲州兵馬的馳援,可保萬無一失。

    所以,真正危險的只有檀州,一旦負責奪取檀州的兵馬被困,要麼打敗敵人,要麼就全軍覆沒。”

    頓了頓,楊三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以我的估計,若是計謀不成,檀州的兵馬九死一生。”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6
第0746章 各有算計(新年……一定要快樂)

    “我去!”

    楊五立馬出聲搶戰。

    楊三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就你這性格,去了之後必死。還是我去吧,我去了以後,一旦遇到危險,還能周旋一二。”

    “我身經百戰,由我偷襲檀州,坐鎮檀州,定能保檀州萬無一失。反倒是你,檀州要是由你防守,恐怕敵人一鼓就能攻下。”

    “呵呵……”

    二人頓時鬥在了一起,互不相讓。

    楊七無語的看著二人,撇嘴道:“我還沒定下要不要採用這個戰術,你們就開始搶著去檀州?”

    楊三、楊五同時看向楊七,那是看傻逼的眼神。

    楊五毫不客氣的嚷嚷道:“如此有利的戰術,你不採用?你腦子有問題?”

    楊三贊同的點點頭,“這可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只要我們勝了,遼國以後將不足為懼。說不定我們這次還能一舉打到上京城去。”

    楊七搖頭感嘆道:“不現實……”

    “為什麼?”

    “我們又不是宋遼那樣的龐然大國,論底蘊,比人家差太多。我們若是取勝,固然能夠乘勝追擊,攻下遼國更多的地方。

    但是拿下了這些地方以後呢?我們有足夠的人口去填充這些地方?我們有足夠的官員去管理這些地方?”

    楊七自問自答,“我們沒有……我們沒有足夠的人口,也沒有足夠的官員。佔下那麼多地方,沒有人去打理,最終只會被遼人重新佔回去。”

    楊三皺起了眉頭,低頭在沉思楊七所說的話。

    楊五撓頭道:“那我們就只能佔了燕雲十六州?”

    楊七點點頭。

    楊三思考了一會兒有了計較,說道:“即便如此,那我們也要把遼人打殘。只有打殘了,他們才不會以後找我們麻煩。”

    頓了頓,楊三鄭重的道:“我依然堅持使用我剛才說的戰術。雖然有些冒險,但是我們一旦贏了,將會得到一個安定的燕雲十六州。”

    楊五贊同的點頭道:“我也同意。”

    楊七皺起了眉頭,沉聲道:“太危險了……”

    “哈哈哈……”

    楊三爽朗的一笑,說道:“我輩征戰沙場,早已做好了馬革裹尸還的準備。每一次出征都伴隨著危險,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征戰一生都能完完整整的不受傷害的。

    往檀州一行,固然危險。但是成了以後,成果也是很驚人的。

    值得一賭。”

    楊五說道:“縱然是身死,只要能奪回燕雲十六州,也是值得的。”

    “可是……”

    楊七還是猶豫。

    楊三、楊五對視了一眼,楊三笑道:“七弟,你已經做的夠多了。雖然我們兄弟現在還看不明白你做這些事的用意,但是我們能夠感覺的,你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這個家,才做了這麼多的。

    不然,以你的文采,在汴京城裡做一個瀟灑快意的佳公子,又或者執宰一方,舒舒服服的過一生,還是沒問題的。”

    楊七乾巴巴的一笑,道:“也許,我天生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人。甚至還有稱霸天下的雄心……”

    楊三、楊五聞言,再次對視了一眼,笑了。

    楊七覺得他們的笑容怪怪的。

    可是他們二人都沒有過多的解釋,即便是性子直的楊五,也沒有說什麼。

    楊三、楊五打了一個啞謎。

    楊三過了一會兒道:“就由我去檀州吧。”

    楊七、楊五剛要開口阻止,楊三卻沒有讓他們把話說出來。

    楊三幽幽的道:“就當我這個當兄長的,第一次用兄長的身份從你們身上討一個出征的機會。你們不會拒絕我吧?”

    “哼!”

    楊五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生悶氣。

    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就這麼辦吧。”

    楊三笑道:“那我就去準備一下,明日出發,去找二哥回合。你還得給我開具一份手書,也好讓我從二哥手裡調遣一隊兵馬。”

    既然決定了用圍點打援,合圍幽州城的戰術。

    楊三自然不可能從銅台關帶走兵馬。

    目前能分兵給楊三去檀州的,就只有楊二麾下的兵馬。

    楊二麾下有二十萬兵馬,若是放棄了攻打榆關,解救石守信的話,剛好可以分兵兩路,一路去薊州,一路去檀州。

    “少爺……”

    楊七三人剛確定戰術沒多久,彭湃打掃完戰場回來了。

    彭湃到了楊七身邊,躬身道:“少爺,經過統計,此戰,我軍陣斬敵人五萬,收攏俘虜八萬六千四百人,遼地漢民民夫二十三萬人,戰馬二十八萬匹,牛羊無數。

    我軍戰死兩萬一千八百四十二人,輕傷一萬六千三百零八人,重傷一百零六人”

    “重傷這麼少?”

    等了半晌,不見彭湃繼續匯報,楊七愕然發問。

    彭湃咬了咬牙,沉聲道:“凡是重傷的兄弟,大多沒有下戰場,也沒有被隨軍的大夫抬走,他們都選擇了跟遼人死拼,即便是死了,也跟遼軍死咬住遼人不放。”

    楊七心情一下變的很沉重,“都是忠義之士啊!他們是我西北四府的功臣,只要我西北四府還在,就不能讓人忘了他們這些英雄。”

    楊七吩咐彭湃道:“依例,祭奠過後,封棺,送忠義山。”

    彭湃鄭重道:“諾!”

    楊七轉頭對楊三、楊五道:“三哥,五哥,隨我去祭奠戰死的兄弟。”

    楊三、楊五站起身,沉聲道:“理當如此。”

    夜已深。

    可將士們都沒有睡。

    他們齊聚在銅台關城內。

    在城門口的校場上,一具具袍澤的屍體,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哪兒。

    校場中間點燃的篝火,照亮了半邊天。

    楊七高舉一碗水酒,大聲吶喊,“兄弟們,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

    “踏破燕雲之日,再會忠義山!”

    “奠!”

    “啪!”

    一碗碗酒隨風揚下,那些死去的將士們好像是活了過來,他們奔向了兄弟們,跟兄弟們一起飲酒作樂。

    “秋風蕭蕭愁殺人……”

    “……”

    有人吟唱起了那一首漢樂府民歌《古歌》,其餘的兄弟們跟著一起吟唱了起來。

    歌聲匯聚成了一道洪流,直衝霄漢,把戰死的將士們的靈魂,送入了九天。

    將士們就這麼唱著唱著。

    也不知道唱了多久。

    翌日清晨。

    將士們從帳篷裡清醒以後,似乎依然能夠聽到那一首歸家的歌,在銅台關的上空蕩漾。

    楊七起的很早,天濛濛亮就起了。

    因為他要送楊三出關,去追楊二。

    臨行之際,兄弟三人熊抱在了一起,互相拍打著對方的背脊,最後相視一笑,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三很瀟灑的走了。

    他不是一個人走的,在他身後還跟著五千震天營的將士和二十尊火炮,以及一萬的民夫。

    這些東西都是楊七強硬的要求楊三帶上的。

    有火炮在,楊三攻打檀州的時候也會順利許多。

    楊三執意要去檀州,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楊五和楊七心裡多少有些猜測。

    楊家祖輩戰死在沙場上的不知凡幾,沒理由他們這一代就能全部安然無恙的活著。

    危險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而當兄長的,絕對不會看著弟弟比自己先死。

    楊三走後。

    楊七回到了銅台關,整頓了一下兵馬以後,大軍正式開拔,前往了幽州城。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銅台關。

    等到了幽州城的時候,已經是六天以後了。

    由於楊七麾下皆是重甲騎兵,又押送著火炮,所以進軍異常緩慢。

    夏日悄悄的飄過,時間已至秋日。

    幽州城外的樹木花草,隱隱有些發黃,卻也沒有到深秋那種枯黃的地步。

    自楊七春日出征至今,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年有餘。

    楊七到了幽州城外的時候,看著幽州城外的景象,苦笑了一聲。

    耶律休哥不虧為兵法大家,堅壁清野做的滴水不漏。

    幽州城外十里之內,都是光禿禿的,只剩下了一個個聳立在哪兒的木樁子。

    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不僅如此,耶律修哥還藉著這幾日,重新休整了一下幽州城的城牆。

    耶律修哥並沒有推平傾斜的幽州城城牆。

    推倒了重建,時間不夠。

    他只能在傾斜的城牆上做了一些手腳,削平了城牆南面一切可以攀登的地方。

    然後在傾斜的城牆上,以木頭搭上了支架,供給將士們守城用。

    除此之外,耶律休哥還在城牆上建立了許多凸出的箭樓。

    還有一座座臨時搭建的甕城。

    整個幽州城,被耶律休哥弄的像是鐵桶一般。

    楊七在看到這一座鐵桶一般的城牆以後,無奈的一笑。

    當火炮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任何無堅不摧的防禦工事,終將成為虛無。

    楊七隻要願意,他能輕易的用火藥炸開幽州城的城牆。

    不過楊七並沒有這麼做,他命令麾下的兵馬在距離幽州城不遠處的位置安營紮寨,一點兒攻城的意思也沒有,只是派出去了焦贊、何敬等人,出去叫陣。

    他自己躲在搭好的帳篷裡烹茶喝,悠然自得。

    幽州城內。

    耶律休哥站在一座隱蔽的箭樓上,看著楊七在城外安營紮寨,頻頻皺眉。

    “他為什麼不攻城?”

    耶律休哥別過頭問身邊的耶律謀魯姑。

    耶律謀魯姑明顯有點懵。

    雖然同為皇族,可耶律謀魯姑是一個猛將,並不擅長於智謀。

    楊七為什麼不攻城,他哪兒知道。

    不過耶律休哥一雙虎目,緊緊的盯著他,他只能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答案應付耶律休哥。

    “大概是長途跋涉累了,需要修整一日。宋軍不經常這樣嗎?”

    耶律休哥皺著眉頭,沉聲道:“這不像是楊延嗣的風格。他的謀略我雖然摸不到頭緒,可是他的風格,我多多少少瞭解一些。

    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一旦決定了做某一件事,即使這件事充滿了困難,他也不會遲疑。

    幽州城雖然被我打造成了銅牆鐵壁,但是我相信,楊七一定有辦法破開幽州城。

    既然他有辦法破開幽州城?為什麼還要等待。”

    耶律休哥突然停下了對牛彈琴,他沉吟了許久,一錘定音道:“楊延嗣必然有什麼謀劃……”

    耶律休哥轉頭對耶律謀魯姑道:“派人下去查查。”

    耶律謀魯姑單手捶胸道:“諾!”

    “等等!”

    耶律謀魯姑剛走了沒兩步,就被耶律休哥叫住了。

    “大於越還有什麼吩咐?”

    “去派人看看,耶律斜軫到哪兒了。”

    “屬下這就去。”

    “……”

    耶律休哥差遣了耶律謀魯姑下去辦差以後,自己繼續望著城外的西北四府的軍營發呆。

    對於城牆下焦贊和何敬的叫陣,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以耶律休哥老辣的目光,如何看不出這兩個人是在打醬油。

    耶律謀魯姑下去了沒多久,就匆匆趕回了城頭。

    “如何?”

    “樞密使大人的兵馬已經過了順州,正準備進入嫣州。至於楊延嗣那邊有什麼謀劃,時間太短,手下的人還沒查出來。”

    耶律休哥似乎沒聽到耶律謀魯姑的後半句。

    他聽到了耶律斜軫的兵馬已經過了順州,快要進入嫣州了,眼中閃過一道喜色。

    只要耶律斜軫跨過了嫣州和新武二州的兵馬會合,那他的謀劃就成了一半。

    耶律休哥再次南望城外的楊七兵馬,自信的笑道:“任你智計百出,也敵不過本王這一招釜底抽薪。只要攻破了你在雲州的防守。本王麾下的兵馬就能長驅直入,攻佔雁門關,進入代州,活捉你楊家滿門。

    到時候,本王就把你楊家的婦孺綁在這城頭上,看你如何破這幽州城。”

    耶律謀魯姑在一旁嘿嘿笑道:“大於越真是神機妙算,不愧是我大遼的戰神。”

    耳聽到拍馬屁的聲音,耶律休哥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板起了臉,喝斥道:“謀魯姑,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宋人拍馬屁的這一套了?

    拍馬屁若是有用的話,宋國又豈會在我大遼的攻伐下,節節敗退。

    我大遼之所以能夠雄踞萬里,憑藉的是我們自身的勇武。

    還有,你要記住,你是皇族,耶律氏皇族。

    大遼最尊貴的的種族。

    歷來只有別人拍我們馬屁的份兒,而我們耶律氏的族人,從不拍別人的馬屁。”

    耶律謀魯姑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挨了一頓教訓,唯有垂下頭乖乖的認錯。

    “屬下知罪。”

    耶律休哥滿意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隨軍的統軍使匆匆上了箭樓,沉聲道:“大於越,負責押送糧草的皮室軍左軍監軍被刺殺了?”

    耶律休哥瞪起眼,沉聲道:“何人所為?”

    統軍使低聲道:“一群漢奴……”

    耶律休哥一愣,皺眉道:“定是他看不起那些漢奴,壓榨過甚,引起了反彈。把那些漢奴發配到高麗邊境,讓他們去挖人參吧。同時去告誡諸軍中的監軍,以及押送糧草的總管、軍需官,讓他們不要壓榨過甚。

    大戰在即,本王不希望生亂子。”

    “屬下明白。”

    耶律休哥把皮室軍左軍監軍被刺殺一事,當成了尋常的漢奴反彈傷人給處理了,絲毫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楊七經營稻草人、火山衛數年,耗費的銀錢數之不盡。

    潛伏到遼國的探子有多少,潛伏的有多深,恐怕楊七一時間也很難能給一個準確的數字。

    因為楊七為了對付遼國,準備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潛伏在遼國的探子數量真的很龐大。

    他們若是搞起了刺殺、偷襲、造謠、生事等破壞的事情來,必然回在遼國掀起一場不小的浪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7
第0747章 戲劇的一戰

    轉眼之間,三時間,轉瞬即逝。

    楊七率領著兵馬到了幽州城以後,一直按兵不動。

    除了每讓焦贊去叫陣外,幾乎沒有什麼軍事行動。

    不僅如此,他們還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玩起了藤球。

    兩道龍門,數十人對壘,看的近十萬人血沸騰的,頻頻爆發出叫好聲。

    蹴鞠這個娛樂項目,在大宋已經是一個很普及的娛樂項目了,甚至還衍生出了一些類似於博彩的暗莊。

    些許的世家公子帶著豪奴,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強橫的蹴鞠隊伍,玩的不亦樂乎。

    楊七和他麾下的將士們,這三就玩的不亦樂乎。

    軍中有機靈的暗中設下了盤口,引了一堆人去下注。

    楊七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楊七麾下的將士們樂壞了,城頭上的耶律休哥卻急壞了。

    時間隔了三,城外的楊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讓耶律休哥更加堅信,楊七肯定有什麼謀。

    可是他派出去了大量的人手去探查,所探查到的消息零零散散的,一點兒有用的消息也沒有。

    這讓耶律休哥感到很惱火。

    作為一個戰場上的統帥,如果不能清楚的瞭解敵人暗地裡謀劃的謀,那麼很容易吃虧,而且還是大虧。

    就像是明明知道敵人挖了一個大坑給自己,卻偏偏不知道這個大坑在哪裡。

    而時間拖延的越久,敵人挖出的坑很有可能就會變的越大。

    這樣的話,打起仗來,很容易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耶律休哥算是此道的高手,他就憑藉這種挖坑的手段,一步步的葬送的大宋的軍。

    而如今楊七以他的謀略對付他,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安穩。

    “還沒查出來?”

    耶律休哥惱怒的問旁的耶律謀魯姑。

    耶律謀魯姑神色暗淡的低下頭,“屬下無能,懇請大於越懲處。”

    “懲處,懲處有個用,懲處若是有用的話,本王早就把你大卸八塊了。還不滾下去繼續查!”

    “屬下這就去……”

    在耶律休哥虎威的脅迫下,耶律謀魯姑灰頭土臉的逃下了箭樓。

    剛下箭樓耶律謀魯姑就和軍中的統軍使撞了一個滿懷,他皺著眉頭問道:“室宗,你怎麼冒冒失失的?大於越這幾天心極差,千萬別觸霉頭,不然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統軍使室宗苦著臉道:“大火快燒到眉毛了,我那還有心思顧及這些……”

    耶律謀魯姑狐疑道:“又怎麼了?”

    頓了頓,耶律謀魯姑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瞪大了眼睛,驚愕的道:“又有人被刺殺了?”

    統軍使室宗無奈的點點頭。

    “三天時間,從五品以上的官員,死了十六人,從五品以下的官員不計其數。再這麼下去,大遼五品以下的官員,恐怕要死光了……”

    “這不正常。”

    “誰說不是呢。可是那些刺客一個個都是死士,目前一個活口都沒抓到。而被殺的官員,遍及大遼全境,想要挖出背地裡謀劃這一切的那個人,很難啊!”

    “值此大戰之際,有人趁此作亂,所圖非小……”

    耶律謀魯姑遲疑了一下,再次問道:“你真的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統軍使室宗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他想到了耶律謀魯姑的份,就沉聲開口道:“目前發現的刺客,大多都是漢人……此事背後āo)縱之人,必然也是一位漢人。

    而我大遼生亂,能獲得最大好處的漢人,只有兩人。”

    “誰?”

    “楊延嗣!韓德讓!”

    耶律謀魯姑愕然的瞪起了眼珠子,驚恐的道:“這件事你跟太后說了嗎?”

    統軍使室宗點點頭,“已經告訴了太后,太后讓我過來問一問大於越的意思。”

    耶律謀魯姑沉著臉,低聲道:“此事若是楊延嗣所為,那還好些。可如果是韓德讓所為,那……”

    耶律謀魯姑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

    大遼境內官員們被刺殺,若是是楊七所為,那還好說。

    畢竟楊七縱然派人殺死了大遼的官員,頂多讓大遼亂一陣子,但是卻影響不了大遼的根基,頂多影響一下這一場大遼和西北四府的戰爭。

    可若是韓德讓所為,那就恐怖了。

    韓家三代在大遼為官,祖父官至中書令,父親爵封秦王,而他自己爵封楚國公。

    韓家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大遼的一大根深蒂固的豪門。

    韓家樹大根深,牢牢的紮根到了大遼之內。

    韓家的權勢,甚至隱隱有超過一些弱一點的契丹八族。

    所以,若是韓德讓趁著這一次大戰的機會,在背地裡謀劃一些什麼。

    那大遼可能都會有危險……

    “快去找大於越,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有所提防。”

    想到了韓家若是有異心的可怕,耶律謀魯姑催促著統軍使室宗去找耶律休哥。

    統軍使室宗點點頭,匆匆登上了箭樓。

    耶律謀魯姑一個人站在原地,皺著眉頭在發愣。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強大的大遼國,此刻似乎已經處到了風雨飄搖的境地。

    箭樓上。

    統軍使室宗將他知道的事以及猜測,一字不漏的告訴了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聽完了統軍使室宗的話,下意識的就捏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面色看著異常猙獰。

    統軍使室宗見狀,嚇了一跳。

    從他到耶律休哥帳下做事起,還從未見過耶律休哥如此猙獰的面孔。

    往裡的耶律休哥,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卻又風輕雲淡的神。

    縱然此前在雁門關外被楊七一槍扎中了大腿,他依然笑呵呵的跟邊的人談笑風生,任由御醫在他上施刀取槍。

    而將士們每次看到耶律休哥如此風輕雲淡的神,即便是面對再困難的困境,也會勇於面對的。

    可是這一次,耶律休哥突然失態,這讓統軍使室宗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耶律休哥此時可沒有心思去顧及統軍使室宗的心。

    他緊握著拳頭,暴怒的喊道:“該死的楊延嗣,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統軍使室宗聞言,明顯有點懵,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大於越的意思是……大遼境內官員們頻頻遇刺,是楊延嗣派人所為?”

    耶律休哥惱怒的看向統軍使室宗,“不是他還有誰?你覺得是韓德讓嗎?韓德讓如果那麼蠢,他有什麼資格擔任輔政大臣?

    如今大戰在即,韓德讓若是在國內攪動風雨,最後只會讓楊延嗣坐收漁利。”

    統軍使室宗聞言,敬佩的道:“大於越明見萬里。”

    耶律休哥煩躁的擺擺手,“下去吧……派人去叮囑國內的官員,讓他們都小心點,出門的時候多帶一些護衛。還有,如果抓到了活口,就給本王送到幽州城,本王要親自審問。”

    統軍使室宗鄭重道:“屬下這就去辦。”

    統軍使室宗一走。

    耶律休哥上的暴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翳。

    “韓德讓……”

    耶律休哥呢喃了一下韓德讓的名字。

    他在統軍使室宗面前雖然一口咬定大遼國內官員們被刺殺是楊七所為,可是他心裡卻並沒有放棄對韓德讓的懷疑。

    甚至耶律休哥對韓德讓的懷疑,比楊七還多。

    楊七揚言要取燕雲十六州,那麼有很大的可能楊七隻想去燕雲十六州。

    楊七的實力,還不足以支撐他奪取整個大遼。

    楊七做事有章有法,進退有序。

    從他所作所為看,他做的很多事都很冒險。

    可是細細的去分析,就會發現。

    楊七做事其實更喜歡穩紮穩打。

    楊七並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反觀韓德讓。

    韓德讓可以說是大遼最大的一個野心家。

    韓德讓在為官以後,頻頻陞遷。

    使用的不光彩的手段多了。

    他就是憑藉著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屢屢陞遷,最後直入中樞,坐到了和耶律休哥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不僅如此,據耶律休哥所知,韓德讓在背地裡謀劃,想讓契丹八族,變成契丹九族。

    想要讓韓氏成為繼耶律氏、蕭氏之後最大的遼國貴族。

    只不過韓德讓的做法,明顯觸動了契丹八族的利益,所以遭到了契丹八族集體的抵抗。

    整個大遼,除了蕭太后外,恐怕沒有人願意讓韓德讓所在的韓家,成為契丹第九族。

    韓家晉陞無望的況下,韓德讓歹從心起,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耶律休哥能想通。

    所以,此番大遼官員被刺殺,韓德讓的嫌疑很大。

    然而,始作俑者的楊七,卻不知道他派遣稻草人和火山衛阻止的刺殺,硬生生的被耶律休哥懷疑到了韓德讓頭上。

    若是他知道此事,大概睡覺都能笑醒。

    而此刻幽州城外,西北四府的中軍大帳中,楊七確實在笑,笑的很暢快。

    “哈哈哈……”

    楊七手裡捏著一份密奏,大聲笑著。

    “嫣州已經到手,戰國時期趙國的城牆,也盡被我軍掌控。三哥謀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而三哥本人已經到了二哥軍中,同二哥會盟,眼下二人正率領著兵馬秘密的前往薊州和檀州。一旦檀州和薊州被拿下,那耶律休哥就真的成了甕中之鱉了。”

    “哈哈哈……”

    彭湃在一旁也樂呵呵的,那一份密奏上的消息,他已經看過了,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彭湃敬佩道:“六少爺簡直是神人,居然用了三百人就破了嫣州城……”

    楊七笑著糾正彭湃道:“不不不,不只有三百人,還有兩萬頭牛。”

    有人或許會有疑問,楊六攻城,跟牛有什麼關係?

    這就不得不講一講楊六此次攻打嫣州城的戰術了。

    楊六一路沿著戰國時期趙國的城牆北上,基本上就沒遇到什麼對手。

    此前這些地方都被大宋軍捶了一遍,守軍要麼被大宋軍收服了,要麼全被殺了。

    等到遼國收回了這些地方以後,由於急著追趕趙光義,也沒有分出多餘的兵力去統管這些地方。

    這就讓楊六撿到了個便宜,一路上撿城撿到了嫣州。

    嫣州可以說是擋在楊六征討道路上的一塊硬骨頭。

    楊六可不願意在嫣州這塊硬骨頭上耗費太多兵力,畢竟他心中真正的敵人是耶律休哥等遼國的大佬。

    所以,楊六到了嫣州以後,並沒有急著進攻嫣州。

    而是調了三百精騎,驅趕著兩萬頭繳獲的牛,大搖大擺的在嫣州內顯擺。

    兩萬頭牛,對於遼國的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嫣州城守將,見楊六勢弱,就起了歹心。

    他暗地裡帶了三千人,悄悄的出了嫣州城去搶奪楊六。

    然而,他們在找到了楊六的時候。

    楊六吩咐人點燃的牛尾巴。

    然後,嫣州城的三千兵馬,所要對付的三百精騎,就變成了兩萬頭瘋牛。

    嫣州城的三千兵馬縱然再強悍,面對兩萬頭瘋牛,也得跪。

    最終他們被瘋牛踩踏成了泥。

    楊六則帶著人徹夜感到了嫣州城。

    藉著城內潛伏的稻草人和火山衛的探子,他成功的騙開了城門,一舉拿下了嫣州城。

    總之,整場戰事,明明是一場充滿了智慧的戰鬥,可是讓人總覺得像是個喜劇。

    當然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楊六奪下了嫣州城,左路的戰線徹底打開了。

    楊大麾下的十幾萬的兵馬就沒必要再繼續固守雲州了。

    有了嫣州這個銅牆鐵壁,楊大就可以放心的兵進新武。

    只要拿下了新武二州。

    戰國趙國城牆和秦城牆形成的這個怪圈,就徹底的被楊七掌控在手了。

    到時候,即便是楊七在幽州城的戰事有什麼差池,也不會影響到左路已經奪下的幾個州的歸屬權。

    當即,楊七朗聲吩咐彭湃道:“傳我軍令,令楊延平,即可率領麾下復興軍、龍首軍,以及收攏的兩個團的散軍,北上奪取新武蔚三州。”

    蔚州在嫣州、應州兩州的中間夾著,一般況下,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是楊七卻沒有忘記它的存在。

    別看它存在感低,可它卻是燕雲十六州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口眾多的大州。

    “諾!”

    彭湃令了軍令,直接下去傳達命令。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18
第0748章 頂樑柱與雨傘

    楊七的命令快速的傳達到了雲州。

    駐紮在雲州的楊大在拿到楊七的命令以後,當即就率領著兵馬開拔。

    他兵分兩路,一路去攻打蔚州,一路直接奇襲新武二州。

    而楊大在兵出新武二州的時候,派人給楊七送信,給了楊七一個建議。

    他覺得四州新定,人心不穩,所以主張讓固守在復興關的一萬折家軍,調入雲州鎮守,以震懾那些四州境內心懷不軌的人。

    楊七採納了楊大的建議,並且還做了一些補充,然後讓彭湃去傳達命令。

    楊七這邊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

    而耶律休哥這邊,則壞消息連連。

    耶律謀魯姑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匆匆趕到了耶律休哥住的中軍大帳。

    “大於越,嫣州急報……”

    一進入大帳,耶律謀魯姑就把急報放在了耶律休哥面前。

    聽到嫣州的笑意,耶律休哥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可是當他抬起頭看到了耶律謀魯姑的臉色以後,心頭一凸。

    然後他快速的拿起了桌上的急報,仔細的閱讀了一翻。

    “啪!”

    看過了急報的耶律休哥,臉色鐵青的把急報拍在了桌上,一言不發。

    急報上就簡單的兩句話。

    嫣州被楊延嗣所佔……

    我軍被阻嫣州,寸步難進……

    耶律斜軫被阻嫣州,這標誌著耶律休哥背地裡謀劃偷襲代州,綁架楊七家眷的計謀,付之東流。

    耶律謀魯姑瞧著臉色難看的耶律休哥,小心翼翼的問道:“大於越,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耶律休哥咬牙切齒的道:“傳令給耶律斜軫,命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嫣州給本王打下來。”

    嫣州被奪,楊大這條困在雲州的蛟龍,就活了。

    新武蔚三州,保不住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奪下嫣州,阻止局勢繼續惡化下去。

    耶律休哥幾乎在一瞬間就分析透了嫣州的局勢。

    打法了耶律謀魯姑下去傳令,耶律休哥一個人在大帳內踱步,走到了地圖前,看著最左邊近半個燕雲十六州已經被楊七穩穩的握在了手裡,耶律休哥就感覺到一陣心痛。

    雖然如今新武蔚三州還沒到楊七手裡,但以耶律休哥的戰略眼光看,此三州已經丟了。

    此前為了對付趙光義,耶律休哥調動了燕雲十六州左邊的大部分兵馬,然後又帶著這些兵馬遠赴銅台關。

    如今,楊六佔據著嫣州,切斷了他們前去馳援的道路。

    耶律休哥現在想要派大軍過去馳援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大輕而易舉的從大遼手裡拿走其餘三州。

    左邊戰事全線失利,左邊出現了缺口。

    只要楊大拿下了新武,他就可以拿下長城,踞城而守,同時還能馳援嫣州,甚至出現在他身後的檀州,截斷他們所有的退路。

    而右邊楊二的兵馬也在一路高歌猛進。

    一旦楊二的兵馬進軍到了薊州。

    那他可就真的成了甕中之鱉了。

    一念之至此,耶律休哥快速的湊到了地圖前,仔細的研究了一下楊七麾下兵馬進軍的路線。

    他愕然的發現,楊七真有可能要把他給合圍了,然後甕中捉鱉。

    一下子,楊七在幽州城外圍而不打的事情,耶律休哥也想通了。

    當即,耶律休哥衝到了大帳門口,大聲喊道:“擂鼓,聚將!”

    一刻鐘後。

    大遼諸軍的將領匯聚到了耶律休哥的大帳中。

    耶律休哥沒有給這些人任何解釋,直接開始下達了命令。

    幽州城內的遼軍被他分成了三路。

    一路前往薊州,一路前往檀州,另一路繼續留守幽州。

    下達了命令以後,耶律休哥就催促著全軍直接開拔。

    安排好了一切,耶律休哥才松了一口氣,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中軍大帳,癱倒在了軟榻上。

    耶律休哥剛休息了沒多久。

    蕭太后身穿一身胡服,匆匆的趕到了中軍大帳。

    一進帳篷,蕭太后就開口發問。

    “大兄,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你要把幽州城裡的兵馬全部分派出去。還派人準備把本宮和陛下送回上京城?”

    耶律休哥疲憊的站起身,苦笑道:“我被楊延嗣算計了,差點中了他的圈套。我雖然提前發現了這個圈套,可是楊延嗣佈局多日,隱隱有成形的勢頭。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破開這個圈套,所以你們得趕緊走。

    留在幽州城裡很危險。”

    “什麼圈套,連大兄都沒辦法解?”

    蕭太后驚恐的問道。

    耶律休哥耐心的給蕭太后講解了一下他的猜測。

    蕭太后聽過之後,一臉驚愕的道:“戰局變化的這麼快,為何我們沒有提早得到這方面的消息?幾十萬人形成合圍之勢,我們手下的探子為何一點兒也沒有發現?

    難道楊延嗣麾下的兵馬能夠懂得法術,會隱身?”

    耶律休哥聞言,臉色變的更苦了。

    之所以局面會變成這樣,耶律休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此前大遼各地的官員、契丹八族的貴族頻頻被殺,一時間大遼國內人心惶惶。

    為了穩定大遼國內的局勢,耶律休哥迫不得已,調集了一大批的精銳的探子,讓統軍使室宗帶領著去抓捕那些刺客了。

    而剩下的探子們,根本沒辦法在楊二等人刻意掩飾,以及稻草人和火山衛的打擊下,得到有價值的情報。

    這才讓局勢演變成了今日這個摸樣。

    若不是耶律斜軫被阻嫣州,耶律休哥恐怕未必能這麼早發現楊七的陰謀。

    “事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耶律休哥在蕭太後面前沒有什麼好掩飾的,他坦白的認了錯。

    蕭太后聽過了耶律休哥的解釋,皺著眉頭,沉聲問道:“大兄,本宮和陛下若是走了,敵人真的對你形成了合圍之勢,你是不是要拚死一戰?”

    耶律休哥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楊七謀劃的手段雖然高絕,但是兵力上的懸殊,並不是靠陰謀詭計就能彌補的。

    我既然已經看穿了他的陰謀,自然會思量出破局的對策。”

    蕭太后遲疑的道:“若是大兄敗了呢?”

    中軍大帳內一下子變的很安靜,針落可聞,氣氛一下變的很凝重。

    半晌,耶律休哥朗聲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耶律休哥征戰一生,不敢言百戰百勝,但是敗績少有。而且縱然是敗了,我也有自保之力。”

    蕭太后神情掙扎道:“若大兄無力回天呢?”

    耶律休哥明顯一愣,臉上擠出了一絲燦爛的笑意,傲然道:“我既然發現了楊延嗣的陰謀,又豈能讓他得逞?”

    蕭太后深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在上京城等大兄回來,就像是當年那樣……”

    說完了這句話,蕭太后轉身出了中軍大帳。

    耶律休哥卻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思緒順著蕭太后留下的話,追溯到了當年。

    當年,一個美麗的少女傲嬌的告訴了所有跟她一樣大的夥伴,她以後嫁人,一定要嫁一個力能搏虎,弓能射鷹的英雄。

    旁人聽過了少女的話,過後就拋擲腦後。

    唯有一個剛毅的少年,把少女的話記在了心頭。

    於是乎,少年每天都會出城去射鷹,去搏虎。

    而少女每天都會在城頭上期盼的看著少年為她帶回雄鷹和大虎。

    然而,少年太小了。

    他沒有搏虎的力氣,也沒有射鷹的技術。

    所以他每天回城的時候,都會帶著一身傷痕。

    少女則會恬靜的陪在他身邊,幫他療傷。

    終於,少年長大了,他有力氣去搏虎了,也有技術去射鷹了。

    可是當他帶著打下的虎,射到的鷹歡欣鼓舞的去找少女的時候。

    長大成人的少女卻嫁給了他的堂兄。

    少女叫蕭燕燕。

    少年叫耶律休哥。

    ……

    蕭太后的車架在傍晚的時分,出了幽州城。

    耶律休哥沒有去送。

    他待在中軍大帳內,北望上京城。

    或許我會成為大遼有史以來,最厲害的英雄,哪怕千萬年之後,依然會有人常誦我名。

    或許,我要戰死在幽州城,此生再難北歸,看一眼我最愛的人。

    楊延嗣不是趙光義。

    對付他,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

    遼軍在幽州城內大批大批的調兵遣將。

    城外的楊七自然能夠感覺到動向。

    也能看到那揚起的一陣陣遠去的煙塵。

    看著一路煙塵往東北而去,一路煙塵往北方而去。

    楊七背起了雙手,感嘆了一句,“耶律休哥不虧是耶律休哥,他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謀劃了……”

    彭湃驚愕道:“咱們手下的人把消息捂的滴水不漏,他怎麼可能發現?”

    楊七瞥了彭湃一眼,淡淡的道:“那只是庸人的想法,真正的聰明人,有時候不需要看到消息的本身,只通過一些側面的消息,就能判斷出對手的陰謀。

    毫無疑問,耶律休哥就是這麼一個聰明人。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通過嫣州的戰事,推演出了我們圍點打援的戰術。”

    彭湃讚歎道:“耶律休哥真厲害……”

    楊七神情複雜的點了點頭,唏噓道:“確實是個人物,也確實厲害。遼國戰神的名頭,名不虛傳。說起來,我都有點佩服他了……”

    彭湃癟了癟嘴,“再厲害的人物,還不是被少爺您玩的團團轉。少爺您又何必去佩服一個手下敗將?”

    彭湃傲然道:“要我說,這天下間,除了少爺您之外,沒人有資格能擔當的起戰神這個名頭。”

    楊七抬起手敲了彭湃一個腦瓜嘣,疼的彭湃呲牙咧嘴的。

    楊七沒好氣的道:“你太小瞧天下英雄了,你家少爺我縱然厲害,也做不到天下無敵。你瞧著是我一個人刷的耶律休哥團團轉?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此次圍點打援的戰術謀劃,分兵的策略是我們兄弟們一起想出來的。

    不僅如此,耶律休哥率領的諸將身份複雜,根本不可能做到上下一心。

    而我則是佔了麾下諸軍的主將都是自家兄弟的便宜。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我們兄弟在打他一個人。

    而他一個人能夠在我們兄弟的謀算下,還能發現我們設計的戰術。

    這足以證明他比我們都強。”

    楊七說這話,並沒有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嫌疑。

    他的話很中肯。

    耶律休哥就像是一根柱子,一根撐起了房屋上所有棟樑的柱子。

    他一個人撐起了所有。

    而楊家兄弟更像是一個有六柄傘骨的雨傘。

    他們六個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才能支撐起一張完整的傘面。

    所以,楊七沒有資格去小遜耶律休哥。

    異地處之,他未必能有耶律休哥做的好。

    楊七從踏上征途開始,之所以未嘗一敗,並不是他真的就能在戰場上無敵。

    縱然他勇武過人,真要碰上了上萬大軍,輪番的攻擊他,他就算有萬夫不擋之勇,也得死。

    從踏上征程到如今,楊七之所以能夠做到百戰百勝,那是因為他會算計。

    細數楊七過往的戰事,除了復興關一戰外,剩下的絕大多數的戰事,在最開始的時候,楊七就已經開始佈局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戰事開啟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成為楊七佈局中的棋子,而楊七就是那個執棋的人。

    他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意志,牽著別人的鼻子走。

    簡單的說,從戰事開始的那一刻起,楊七就是先下手為強的人,也是那個算計別人的人。

    而不是被動挨打,或者是被人算計的人。

    這也是楊七真正百戰百勝的訣竅。

    彭湃聽到了楊七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楊七沒有繼續跟彭湃聊這個話題的**了,他看著一道道煙塵遠離幽州城,當即對彭湃道:“傳令下去,讓震天營準備,炮轟幽州城。”

    “啊?”

    彭湃還在思考楊七剛才的話,聽到楊七的吩咐,明顯有點愣。

    楊七沒好氣的道:“還不快去,難道真要看著耶律休哥把人安安穩穩的派出幽州城?”

    彭湃縮了一下脖子,趕忙跑下去傳令。

    耶律休哥派出兵馬去薊州、檀州,楊七又怎麼可能讓他安穩的順心如意。

    只要楊七在幽州城多拖住一分兵力,楊二、楊三在薊州和檀州的壓力就會小一分。

    震天營的將士們在接到了楊七的命令以後,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推著火炮到了幽州城前。

    然後一字排開。

    玩鬧了幾日的將士們,在開戰的時候,又重新恢復到了他們應有的狀態。

    “六輪投射!”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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