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53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0
第0778章 針鋒相對

    時至三月,凌冽的寒冬悄然離去,港城一片春意盎然,處處透著綠色的氣息。

    海風少了些許清冷,多了一絲溫暖。

    聚集在港城內打魚的百姓少了許多,他們很多人在官府的分派下,遷入到了附近的城鄉,開始了一年之計最重要的春耕。

    一片片的草場在百姓們的耕作下,化作了一幕幕黑黝黝的良田。

    七十多年的休耕,讓燕雲十六州的土地肥的能捏出油。

    百姓們樂得合不攏嘴,他們心裡很清楚,這麼肥沃的土地,秋收的時候一定能有一個好收成。

    楊七派人收購的糧食,運送到燕國以後,就被化為了良種,分配給了百姓。

    百姓們架著犁頭、擺樓,在田間撒下了希望的種子。

    燕國的一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甦。

    雖然百姓們過的仍舊貧苦,可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楊七喜歡看百姓們臉上真摯的笑容。

    不參雜任何利益,不參雜任何的糾葛,只是一種單純的喜悅。

    讓人看著特別有成就感。

    港城內的百姓離去了很多,可是港城並沒有因此而蕭條。

    反而比之前更加繁榮。

    因為鯤鵬骨骸的吸引,許多商人到了港城。

    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陪跑的,所以他們到了港城以後,只是瞻仰了一下鯤鵬骨骸,並沒有過多的期待。

    與生俱來的敏銳的嗅覺,讓他們在港城發現了許多可以發財的商機。

    數十萬人下海捕撈,收穫是巨大的。

    百姓們在海洋中獲得了各種各樣豐富的海產。

    珍珠、海參、鮑魚等等珍貴的乾貨多不勝數。

    百姓們吃不完,最後自然便宜了那些商人。

    他們就像是一群看到了腐肉的蒼蠅,成千上萬的撲上去,將港城的海產笑話了一個乾乾淨淨。

    讓人覺得哭笑不得的是,明明是一場糧荒。

    百姓們不僅沒有因此傾家蕩產,反而借此機會賺了個盆滿缽滿。

    南國錢行港城分行的存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增長。

    掌管南國錢行港城分行的一賜樂業人,還三番五次的懇請楊七批准南國錢行港城分行能夠獲得鑄幣權。

    貨幣是一種標誌。

    南國錢行鑄造出的南錢是南國的標誌。

    燕國自然也應該就像樣的一種標誌。

    南國錢行港城分行的負責人,爭的就是燕國貨幣的鑄幣權。

    南錢精美,便於攜帶,貨幣種類也多,已經漸漸的成為了一種比遼錢和宋錢更受歡迎的主力貨幣。

    燕錢即便是現在開始鑄造,也比不上南錢這個領頭羊。

    雖說不論是南錢還是燕錢,都是楊七的錢,應該不分彼此的。

    但楊七還是決定了鑄造燕錢。

    站在百姓的角度,看到的貨幣只是貨幣。

    站在楊七的角度看,卻並不一樣。

    楊七覺得,貨幣不僅僅是貨幣,也代表著一定的凝聚力。

    那些手持著本國精美貨幣去他國採買的商人,總是會比別人多幾分底氣。

    楊七答應了南國錢行港城分行的掌櫃,將燕錢鑄造的作坊設立在港城,但是楊七卻並沒有把鑄幣權交給南國錢行港城分行的掌櫃,而是交給了港城的衙門負責,由御史台和稻草人雙方監管。

    楊七之所以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把鑄幣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更重要的是,他準備藉著燕錢發行的時候,再立一家燕國錢行。

    南國錢行的發展雖然很良好,可是任由南國錢行一家獨大下去,長久以後,肯定會出問題。

    壟斷一個行業固然會賺錢。

    可是壟斷也會讓一個行業失去進取心,變的保守,從而被時代淘汰。

    良性競爭才是一個行業越變越好的關鍵。

    楊七要親手為南國錢行創造一個對手。

    還是那句話,楊七從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不過,不論是燕錢的鑄造,還是燕國錢行的創立,都需要時間和積累。

    而鯤鵬骨骸的撲賣,卻迫在眉睫。

    農曆三月初八。

    清明節。

    一場小雨滋潤了港城,讓港城籠罩在了一片朦朧的氣霧裡,從遠處看,很像是一個人間仙境。

    一行僧侶,身穿黃袍,身披著袈裟,踩著破爛的草鞋,踏入到了朦朧的港城內。

    當他們腳步踏入到了港城以後,楊七就得到了消息。

    行營內。

    楊七皺著眉頭背負雙手在廳堂內踱步。

    彭湃快步進入了廳堂,拱手道:“陛下,您等的人到了。”

    楊七停下腳步,眉頭一挑,忽然舒展開,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終於到了,我還以為他們對這鯤鵬骨骸不感興趣呢。”

    “哈哈哈……”

    楊七暢快的大笑了一會兒,吩咐彭湃,“去,傳出風聲去,兩日後,舉行鯤鵬骨骸的撲賣,由寇准主持此事。告訴寇准,我們只要糧食,金銀珠寶我們不缺。”

    “屬下明白。”

    彭湃辦事,效率很高。

    有關於鯤鵬骨骸兩日後撲賣的消息,像是一陣風,在一瞬間席捲了整個港城。

    港城在一瞬間像是被點燃。

    等待了一個多月,終於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

    許多身懷巨款的人,暗自咬牙發誓,一定要在撲賣大會上,一舉拿下鯤鵬骨骸。

    扮豬吃老虎,很多人都擅長。

    而作為楊七暗地裡欽定的買家,那一行僧侶,顯得很平靜。

    他們在入了港城以後,找到了一個破廟棲身。

    並不是因為他們喜歡住破廟,而是因為港城內現有的客棧,已經被商人們炒成了天價。

    然而,港城內只有一座破廟。

    破廟的主人是一個名叫簡子川的人。

    他是一位五代時期的抗遼英雄,曾經給遼國造成了不少的困擾和傷害。

    最終戰死在了抗遼戰場,遼人識英雄重英雄,在此地為他立了祭祠,最終演變成了一座廟宇。

    然而,尚未過百年,他就已經被人遺忘在了腦後,廟宇已然荒廢。

    五代史、新編宋史,上面對他隻字未提。

    道門的人先入破廟,佔據了破廟內一大部分的地方。

    後入破廟的佛門的人,自然不可避免的和道門的人撞在了一起。

    負責探路的老僧見到廟宇裡有人,而且還是死對頭,下意識就皺起眉頭,他並沒有立即踏入廟宇,而是轉身出了廟宇,去詢問主事的老僧。

    主事的老僧,年齡已經很蒼老了,算得上是一位人瑞。

    他鬍鬚花白,雙眼渾濁,臉上的雞皮上佈滿了星星點點的老人斑。

    他半閉著眼睛,昏昏沉沉,似乎已經陷入到了沉睡中。

    探路的老僧卻並沒有因此慢待他,規規矩矩的走到他面前,雙手合十,躬身道:“法師,道門的陳摶在廟內……”

    主事的老僧依舊在那裡昏昏沉沉,並沒有作答。

    探路的老僧就一直恭敬的在那兒等候。

    過了許久許久,探路的老僧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

    主事的老僧似乎一覺睡醒了,他睜開了渾濁的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笑道:“哈哈哈……陳摶那個老小子也來了啊?看來這一趟老和尚來對了。

    走,進去……”

    主事的老僧一點兒也沒有高僧的風範,他說起話來嘻嘻哈哈的,就像是一個老頑童。

    然而,他越是如此,跟隨在他身側的老僧們就越恭敬。

    一眾僧侶隨著主事的老僧進入破廟。

    人還沒進破廟,聲音就傳了進去。

    “陳摶你個小牛鼻子,怎麼還沒死?”

    破廟裡的陳摶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微微一皺,苦笑道:“是慧明那個老潑皮……”

    若是旁的僧人,陳摶還能在他們面前擺一擺架子。

    可是慧明禪師,那可是不折不扣的一位大和尚,其在佛門的地位和輩分,不比陳摶在道門的低。

    慧明禪師進了破廟,直奔陳摶。

    陳摶緩緩起身,瞧著慧明禪師,破口大罵,“你這個老潑皮還沒死,我怎麼可能比你先死。”

    慧明禪師奔到了陳摶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翻陳摶的面相以後,大驚道:“哎呀……陳摶牛鼻子,你大限將至,馬上就要死了……你死了以後,準備買在哪兒?華山後山還是道門祖庭?老和尚去刨你的墳。”

    陳摶沒好氣的瞪了慧明禪師一眼,“老和尚,我看你才是大限將至。等你死了,我就去塔林裡找你的舍利,然後串成手串戴上。”

    兩人似乎很熟悉了,也似乎每次見面都如此說話。

    所以週遭的其他人並沒有覺得奇怪。

    互相埋汰了兩句,慧明禪師拽著陳摶的袖子問道:“有酒沒,給老和尚來兩口……”

    “法師!”

    跟隨在慧明禪師背後的老僧黑著臉低吼。

    慧明禪師不耐煩的瞪眼道:“怎麼?在寺裡的時候,你們管著不讓我喝酒,說是有失體統。現在出來了,你們還要管著我?”

    老僧無奈的低下頭,“不敢……”

    慧明禪師哼哼道:“知道不敢就好,罰你不許說話。”

    慧明禪師給老僧下了一個閉口令,問陳摶討要了一葫蘆老酒,猛灌了一口。

    瞬間,瞪大了眼珠子,面色驟然漲紅。

    其餘老僧見狀,大驚失色,就要撲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撲過去,慧明禪師吧嗒了一下嘴,渾濁的眼睛變的亮晶晶的,長出了一口氣,感慨道:“好辣的酒,老和尚喜歡。哪裡來的?”

    陳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板著臉道:“燕國楊家的烈酒,我徒孫孝敬的。”

    慧明禪師點點頭,捧著酒葫蘆連灌下去兩口,然後感嘆道:“老和尚怎麼就沒這麼乖巧的徒孫呢?要是有那個徒孫能孝敬我兩葫蘆好酒,等我死了,一定把方丈大位傳給他。”

    “法師!”

    隨慧明禪師而來的老僧們低聲提醒了一句。

    慧明禪師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管著我,連說話也要管。跟你們待在一起一點兒也沒趣。”

    不再胡言亂語的慧明禪師,只是一個勁的悶頭喝酒。

    等到葫蘆裡的酒水喝乾,他期盼的看向了陳摶。

    陳摶會意,嘴角抽搐了兩下,冷冷的道:“沒了……”

    慧明禪師遺憾的吧嗒了一下嘴,感慨道:“下次記得多帶點。”

    “好!”

    陳摶痛快的答應了,頓了頓又道:“只要你能活到下一次見面。”

    慧明禪師不屑的癟癟嘴,自豪道:“老和尚還能活個幾十年,不像你這個短命鬼,沒幾天好活了……”

    陳摶額頭上青筋暴跳,不過並沒有說話。

    慧明禪師把酒葫蘆甩給了陳摶,盯著他問道:“你也是為鯤鵬骨骸而來?”

    “你不也是?”

    慧明禪師大搖其頭,認真的道:“老和尚是來恭迎菩薩骨骸的……”

    陳摶撇撇嘴,淡淡道:“我道門也是來恭迎護法骨骸的……”

    慧明禪師盯著陳摶眼睛,沉聲道:“各憑本事?”

    陳摶愣了愣,咧嘴笑道:“原本我也是打算各憑本事的,不過據我徒孫得到的消息,賣主似乎更中意你們。”

    慧明禪師一愣,咧嘴笑了。

    “那感情好……”

    只是他的目光卻沒離開陳摶身上。

    陳摶既然能光明正大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他,那就說明陳摶肯定還有後話。

    別瞧著慧明禪師像是個老頑童,就真是頑童了。

    在佛門,唯有參禪到了大慈大悲的地步,才有資格當頑童。

    比如活佛濟公,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陳摶沒有讓慧明禪師失望,他繼續說道:“這賣主可心黑,想要輕鬆的從他手裡拿走鯤鵬骨骸,很難。你可要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慧明禪師樂呵呵笑道:“老和尚的晚輩雖然沒有你的晚輩那麼爭氣,懂得給你孝敬酒,但是他們積攢家財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

    陳摶點點頭,又道:“雖然賣主並不中意我道門,但是我道門也得爭一爭。”

    慧明禪師臉上笑容一僵,瞪著陳摶,疑問道:“你傻了嗎?為了一副爛骨頭,就要跟老和尚硬拚?”

    事實證明,沒有人是傻子。

    就算有,那也不包括這兩位。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那一副骨骸,並不是鯤鵬骨骸。

    “爛骨頭我也要。”

    陳摶的回答言簡意賅。

    一瞬間,針鋒相對。

    慧明禪師再無嬉笑摸樣,他認真的看著陳摶,“那麼……只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1
第0779章 糧荒只是個笑話

    三日後。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撲賣鯤鵬骨骸的盛會如期舉行。

    南國會館前人聲鼎沸。

    然而能進入到南國會館內的人卻寥寥無幾。

    南國會館佔地面前雖大,可也容不下來自五湖四海近萬的商人。

    所以寇准就在南國會館的入門處,設立的一個門檻。

    凡是持有南國錢行一萬金票存根的商人,才有資格入內。

    這一條門檻,擋下了一大部分人。

    即便如此,那些匯聚在南國會館外的商人也久久不願意離去。

    碰到了如此盛會,雖然他們沒有資格參加,可是他們也想在第一時間知道是誰買走了鯤鵬骨骸。

    南國會館內。

    會館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會館外人聲鼎沸,會館內卻顯得靜悄悄的,偶爾有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也有人拉著侍者攀談,詢問著南國會館內一切讓他覺得新奇的東西。

    雖然入南國會館的門檻很高,但進入到會館內的人依然不少。

    會館三層主樓內的座位被佔的滿滿噹噹的。

    佛道兩家的人,被安排在了三樓最顯眼的中廳內。

    慧明禪師貪戀著桌上送的烈酒,嘻嘻哈哈的跟陳摶攀談。

    陳摶也笑著在回營。

    但是湊近了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就能聽出明顯的敵意。

    而作為這一次盛會的舉辦人。

    楊七。

    就坐在三樓角落裡的一間廂房內。

    位置雖然偏僻,卻能看到南國會館內的一切。

    一樓大廳內,有一座高台,可以讓三層樓內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台。

    高台上披紅掛綵,看著分外喜慶。

    在高台背後,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紅底黑字。

    鯤!

    龍飛鳳舞,頗具氣勢。

    些許識貨的商人,在入門以後,就盯上了這個巨大的鯤字。

    “咚咚咚~”

    輕盈的鼓點突然響起。

    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寇准一襲青衣,踩著鼓點,緩緩躍上了高台。

    雖是初次主持如此盛會,但寇准一點兒也不怕生。

    他沖四方拱了拱手,朗聲道:“鄙人寇准,添為南國相國,諸位有認識我的,也有不認識我的。但是這並不妨礙諸位撲賣。

    應我國國主要求,本次盛會秉持公正、公平、公開的原則。

    一切以貨物和錢財說話,光明正大的交易。”

    “好!”

    有喜歡湊熱鬧的,直接開口叫好。

    然後見眾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趕忙閉上嘴。

    寇准莞爾一笑,又道:“在撲賣開始之前,先請諸位欣賞一段歌舞。”

    話音剛落地,就有人不滿的喊道:“咱們是來買鯤鵬骨骸的,可不是來看歌舞的。速速將鯤鵬骨骸的價格報上來。”

    寇准笑眯眯的看向他,“你是何人?”

    那人緩緩起身,拍著胸脯道:“遼人!”

    寇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冷哼一聲,“這裡是燕國。到了燕國就應該守我燕國的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來人吶,將這個搗亂的傢伙叉出去。”

    看似平常的一幕,卻讓人看到了一國的底氣和硬氣。

    這要是放在大宋,只怕主辦方也只會一笑了之。

    一些心懷叵測的人,見到這一幕,神色凝重了幾分。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

    一場歌舞秀拉開了帷幕。

    會館內的商人們吃吃喝喝,欣賞著歌舞。

    半個時辰以後。

    所有的歌舞結束。

    寇准重新回到了台上。

    再次看到寇准,眾人也意識到了重頭戲即將來臨。

    下意識的,所有人的呼吸都凝重了幾分。

    寇准站在高台上,笑道:“諸位此番不遠萬里前來我燕國,為的就是我國陛下斬殺的鯤鵬骨骸。不過這鯤鵬骨骸並非凡物,單獨撲賣,過於單調,也浪費了這一次盛會。

    所以,在撲賣鯤鵬骨骸前,先用我燕國的一些珍藏和特產,暖暖場。”

    “啪啪啪……”

    寇准撫掌,有使者抬著一個巨大的血珊瑚,緩緩上了高台。

    珊瑚在古代可是一種珍藏,而血珊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像是被抬上高台的這一個巨大的血珊瑚,足以稱得上是稀世珍寶。

    商人們以為此番盛會,就是為了鯤鵬骨骸來的,沒料到還有意外收穫。

    一些存粹進來看熱鬧的商人,在看到血珊瑚的那一刻,眼睛亮了。

    事實上,作為這一次盛會的舉辦人。

    楊七在舉辦這一次盛會之初,就有撲賣其他物品的想法。

    鯤鵬骨骸已經被抄到了天價。

    能買得起鯤鵬骨骸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人還是跟著進來湊熱鬧的。

    但是能進入到南國會館內湊熱鬧的人,那也不是一般人。

    好不容易把這麼一堆有錢人聚在一起,不趁機賺一波,那就是傻。

    撲賣有點兒類似後世的拍賣。

    只是規則上有些不同,其他的都是大同小異。

    在寇准主持下,一些從海洋中獲得的珍寶,一件件的賣出,一筆一筆的銀錢被楊七收入囊中。

    而南國會館內的撲賣,也可以說花樣百出。

    不僅有珍寶被拍賣,甚至連一些燕國現在繼續的商品的供應權,也加入到了撲賣中。

    那些進來湊熱鬧的商人可以說是欣喜若狂。

    楊七在商人中間的信譽很高。

    所以很多商人都願意跟燕國朝廷做生意。

    跟一個國家做生意,跟一個守信用的國家做生意,那跟撈錢沒區別。

    燕國如今百廢待興,需要的商品很多,許多人削尖了腦袋想插進來做生意,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機會擺在了眼前,他們怎麼可能會錯過。

    原本靜悄悄的南國會館,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空前的熱烈。

    寇准看著手裡的一件件物品高價賣出,心裡感慨萬千。

    他覺得有必要跟楊七建議,將這種盛會長期保持下去。

    短短兩個時辰。

    已經有近一百萬金幣收入入賬了。

    這撲賣盛會簡直就是在搶錢。

    而且還是別人爭搶著送給你的那種。

    當然了,撲賣盛會雖然熱烈,但是那些衝著鯤鵬骨骸來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哈。

    佛道兩家的中廳,更是死氣沉沉。

    隨著撲賣接近了尾聲。

    眾人也意識到了重頭戲來臨。

    寇准站在高台上,鄭重的向四方拱手,“撲賣接近尾聲,我們的重頭戲,鯤鵬骨骸的撲賣也要正式開始。在此之前,我必須提醒諸位一句。

    此次撲賣鯤鵬骨骸,我們只要糧食,不要金銀。

    以糧食代替金銀,撲賣鯤鵬骨骸。”

    “嘩~”

    一瞬間,全場嘩然。

    一些人惱怒的喊道:“為何不早日提醒我等,我等只準備了金銀,未曾籌措糧食。如今突然以糧食為籌交易,讓我等現在去那兒籌糧。”

    “開始撲賣之前,你說過此次撲賣,秉持公正、公平,為何突然改了規矩。出爾反爾,這就是你們燕國所謂的公平、公正嗎?”

    “……”

    質疑聲四起,寇准卻一點兒也沒有慌張。

    他平靜的看著商人們,淡淡的道:“諸位,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鯤鵬骨骸的價值。若非此番我燕國鬧了糧荒,陛下心繫百姓,不願意看到百姓挨餓,如何會拿出這鯤鵬骨骸撲賣?

    金銀珠寶,我燕國不缺。

    我燕國獨缺糧食。

    陛下乃是仁君,為百姓生計,甘願捨棄鯤鵬骨骸如此重寶。

    讓你們拿糧食撲賣,有什麼錯?”

    質疑聲仍舊有,只是沒有剛才那麼多。

    寇准看著商人們,又道:“雖然沒有提前告知諸位,但並沒有要求諸位今日就交割糧食。今日那家撲得了鯤鵬骨骸,有一個月時間籌措和運輸糧食。”

    聽到了寇准說有一個月時間籌措和運輸糧食。

    商人們的質疑聲小了許多。

    等到所有質疑聲消失以後,寇准指著背後巨大的鯤字,道:“由於鯤鵬骨骸體型巨大,無法搬到此處。所以暫時由這個鯤字代替。”

    在商人們還沒有發出質疑聲之前,寇准就繼續說道:“這鯤字乃是我國陛下親筆所書,代表著我國陛下的意志。”

    剛準備質疑的商人們聽到這話,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那麼……現在,鯤鵬骨骸撲賣,正式開始。”

    寇准擲地有聲的喊出了這句話。

    然而,此話一出。

    南國會館內卻靜悄悄的,無人喊話。

    這個場面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三樓角落的廂房,彭湃看到了這一句,皺著眉頭道:“陛下,他們之前還你爭我奪的,這會兒怎麼都不說話了。這鯤鵬骨骸不會賣不出去吧?”

    在彭湃身後,楊七悠閒的坐在軟榻上,半側著身子,手裡端著一杯香茶,細細的品味著。

    聽到彭湃這話,楊七微微笑道:“你急什麼,旁的東西或許會賣不出去,但是這鯤鵬骨骸,今日肯定能賣出去。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人喊價,就是因為他們都在等。”

    “等什麼……”

    “等有人給它一個底價……就像是上樓的第一條階梯。總要有最底層的階梯墊腳,人們才有機會站到更高的地方。

    至於真正的買家,恐怕要到最後才會喊價……”

    楊七的話很快得到了應證。

    在楊七剛跟彭湃解釋完了沒人出價的原因以後,一樓大廳內就有人喊出了一個價格。

    “二百萬擔糧食!”

    “……”

    有人開頭做了墊腳石,那些衝著鯤鵬骨骸而來的商人們自然不甘落後的紛紛出價。

    “……”

    “五百萬擔糧食!”

    “……”

    “八百萬擔糧食!”

    “……”

    鯤鵬骨骸的價格一路飆升。

    快的讓人應接不暇。

    從有人出價開始,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內,鯤鵬骨骸的價格已經飆升到了九百萬擔。

    然而在此期間,佛道兩家依舊一言不發。

    “一千萬擔!”

    此前見過楊七的那個宋國商人,一口氣將鯤鵬骨骸的價格叫到了一千萬擔糧食。

    他硬生生的把價格叫到了另一個層面。

    價格漲到了一千萬擔糧食以後。

    競價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少了九成。

    而每一次加價也沒有之前那麼彪悍了。

    “一千零三十萬擔!”

    “……”

    “一千一百一十萬擔!”

    “……”

    從百萬擔的漲幅,降到了每次叫價只漲十萬擔。

    廂房內的楊七,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眯起眼睛。

    糧荒啊糧荒!

    在這一幕下,變成了一個笑話。

    宋、燕、遼,三國皆缺糧。

    可看這些商人叫價的勁頭,一點兒也不像缺糧的樣子。

    偏偏,楊七之前花錢購糧,愣是買不到糧食。

    楊七可以肯定。

    這些手裡握著大筆糧食的商人,一個個都存的是奇貨可居的心思。

    他們應該是在等。

    等待百姓們願意用一切交換糧食的時候,才會把糧食拿出來。

    然後趁機牟取一筆驚天的暴利。

    若不是鯤鵬骨骸的出現。

    只怕楊七也會淪為他們的獵物。

    難怪歷朝歷代,對商人的態度都不是很好。

    即便是擁有著後世思想的楊七,此刻也升起了一絲殺心。

    看著會館內叫價的商人們。

    楊七突然就想起了南唐的時政。

    南唐開國皇帝很重視商業,在他勵精圖治下,南唐的商業很繁榮。

    可以說,在整個五代諸國當中,南唐是最有錢的一個國家。

    就是這個最有錢的國家,在李煜即位以後,國庫裡能跑老鼠。

    逼得李煜這位才子皇帝為了享樂,聽信讒言,橫徵暴斂,甚至鑄出了能漂浮在水面上的沙錢。

    最終導致了國家敗亡。

    那麼繁榮的南唐的錢財呢?

    都在商人手裡。

    曹彬當初跟楊七講過,他當年攻入南唐都城金陵的時候,劫掠到的錢財,能鋪滿整個汴京城。

    楊七當時一笑而過,並不相信。

    現在他信了。

    鯤鵬骨骸的叫價,最終定格在了一千三百萬擔糧食上。

    叫出這個價格的,依然是那個宋國商人。

    而在此期間,三樓的佛道兩家,依然沒有開口。

    “一千三百萬擔糧食!還有沒有人加價?”

    此時此刻,站在高台上的寇准和楊七擁有同樣的心思。

    寇准恨不得領兵衝進大宋,宰了這個宋國商人全家,然後搶了他們的糧食救濟百姓。

    可是他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一臉和善。

    “還有沒有人加價?沒有的話,鯤鵬骨骸就歸……”

    “一千四百萬擔!”

    三樓佛道兩家所在的中廳內,終於有人發聲。

    聽到了這一聲叫價,楊七眯起的眼睛緩緩睜開,然後重新半躺在了軟榻上。

    楊七屈指敲打著榻邊的扶手,平靜的對彭湃吩咐道:“傳我令下去,佛道兩家在南國和燕國的所有廟宇和道觀的人數減一成。

    另外,寺廟道觀名下所擁有的田地,每人不得超過兩畝。

    這一條訂為永例。

    自此以後,凡我楊氏子孫掌管燕國或南國者,誰敢更改此條,天下楊氏子孫皆可共擊之。”

    彭湃被楊七最後一句話驚的不輕。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楊七,驚愕道:“陛下……”

    彭湃很想說一句,您是不是瘋了?

    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都有訂立永例的習慣。

    而這個習慣也成為了後世子孫改革弊治的最大的難關。

    作為一個熟讀史書的後世人,自然明白這個問題所在。

    所以在訂立燕國律法的時候,楊七曾經親筆在上面題了一句,‘凡不合實情的律法,皆可在廷議以後,予以更改’。

    但是這一次,楊七為何要一反常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2
第0780章 天價

    土地兼併,一直是封建王朝統治面臨的一大弊端。

    歷朝歷代對此皆有防備,甚至不惜痛下殺手,可是屢禁不絕。

    最最關鍵的是,世人只看到了豪門大族欺壓百姓,坑佔百姓田產,卻少有人知,在土地兼併方面,佛道兩家不逞多讓。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杜牧的這一句詩,不僅僅是一句感嘆,細細品味,就能從裡面嗅出吃人的味道。

    宋朝立國以後,對佛道兩家多有寬容。

    這也導致了立宋不過百年,宋國疆土內的寺廟就翻了一倍。

    對這一方面持續關注的楊七曾經派人仔細做過調查,宋國的寺廟內的僧侶、道觀內的道士,平均下來每一個寺廟不到百人。

    可是他們佔據的田產,卻是他們人數的百倍。

    而由於他們的特殊身份,他們耕種的土地,均不用納糧。

    由此可見,佛道兩家多麼富有。

    一個個平日裡裝的寒酸,到處求施捨,真到了該花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大方。

    這簡直就是兩個爬在百姓身上巨大的吸血蟲。

    楊七是絕不會允許這兩隻吸血蟲在他治下繼續侵害百姓利益的。

    這也是為何楊七在聽了佛門的報價以後,斬釘截鐵的訂下一條永例的原因。

    我楊七不歧視信仰,也不會阻礙你們傳道。

    但是爾等敢張開嘴吸百姓的血,那就伸手剁手,伸腳剁腳。

    然而,此時此刻,佛道兩家的主事人,絲毫不知,楊七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在他們的頭上掛上了一柄寒光凜冽的利劍。

    三樓中廳內。

    跟隨在慧明禪師身邊的老僧報出了一千四百萬擔的高價以後,平靜的退到了慧明禪師身後,一臉悲苦,似乎有人從他心頭挽走了一塊肉。

    陳摶撫摸著鬍鬚,笑眯眯的看著慧明禪師,說道:“你佛門真是富有……一千四百萬擔糧食,滋滋滋……”

    陳摶一邊撇著嘴,一邊給身旁的老道遞了一個眼神。

    老道面無表情的踏前兩步,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平靜的喊了一句,“一千五百萬擔……”

    喊完這一句,就悄無聲息的退到了陳摶身後。

    “呵呵呵……”

    慧明禪師笑著瞥了陳摶一眼,吧嗒著嘴,感慨道:“你道門也不逞多讓。”

    陳摶謙遜的感慨道:“慚愧慚愧,若不是當年憑藉一副上古棋局,巧贏了真龍一局,得賜了一座華山,只怕我道門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

    這話說的巧妙,看似在謙遜,其實是在炫耀。

    “嘿嘿嘿……”

    慧明禪師的笑容變的有些低沉,他悠悠道:“那還真巧,當年老和尚入大慶殿內,為真龍講經三日,得賜了一座大相國寺。若非如此,我佛門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

    慧明禪師的話說的也巧妙。

    以趙光義賜下的大相國寺,還擊陳摶從趙匡胤手裡得了一座華山的事。

    單憑華山、大相國寺兩地屬下的良田,自然不可能產出這麼多糧食。

    他們只是把自己最耀眼的成績拿出來,想壓對方一頭而已。

    就在二人暗鬥的同時,鯤鵬骨骸的價格也在二人授意下,頻頻抬高。

    價格一路飆升到了讓一樓二樓的商人們望而卻步的地步。

    之前那個氣勢如虹的宋國商人,此刻就像是一個軟腳蝦一樣,軟趴趴的癱倒在椅子上,瞪目結舌的看著還在持續攀高的價格。

    “兩千萬擔!”

    佛門老僧一口氣將價格叫道了兩千萬擔的時候,整個南國會館都為之一靜。

    中廳內。

    陳摶和慧明禪師二人也早沒有了剛才的和氣。

    此刻他們皆神色凝重的看著對方。

    慧明禪師罕見的雙手合十,叫了一聲佛號,緊盯著陳摶道:“阿彌陀佛,陳摶,這鯤鵬骨骸,我佛門志在必得。”

    陳摶半眯著眼,冷冷的道:“慧明老和尚,這鯤鵬骨骸,我道門也志在必得。”

    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慧明禪師渾濁的目光漸漸清晰,威脅不成,他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陳施主,為了一堆枯骨,你我自相殘殺,最終便宜的只有外人。”

    陳摶瞥了一眼慧明禪師,笑道:“只要不便宜你們,便宜誰都行。”

    慧明禪師面色終於冷下來了,他冷冷的看著陳摶,低聲道:“你非要跟老和尚死磕?”

    陳摶悠哉游哉的道:“老道沒有和你佛門死磕的心思,老道只是想迎回我道門聖物。”

    “阿彌陀佛~”

    慧明禪師唸了一聲佛號,緩緩閉上眼,不再言語。

    陳摶見狀冷笑了一聲,也不再言語。

    兩位主事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著。

    而他們身後喊價的人也沒有閒著。

    一個又一個驚天的價格從他們口中冒出。

    一樓、二樓的商人們不知道何時站起了身,目光呆滯的看著三樓中廳。

    那一僧一道喊出的數字,早已超過了富可敵國的層面,達到了另一個高度。

    “咕嘟~”

    有人驚的直嚥口水。

    三樓角落裡的楊七,聽著那驚天的數字頻頻飆升,目光越來越冷。

    半晌,楊七側躺在軟榻上,幽幽的對彭湃道:“彭湃……”

    “屬下在。”

    “你說要是讓趙德芳和蕭倬兩人看到了這個場面,他們會有何感想?”

    “……”

    彭湃猶豫了一下,然後吞吞吐吐的說道:“大概會跟陛下下一樣的禁令吧。”

    楊七意味深長的看了彭湃一眼,突然笑道:“那咱們就看看趙德芳和蕭倬有沒有這個魄力。”

    彭湃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楊七並沒有讓彭湃將今日南國會館內發生的一切,暗地裡送到趙德芳和蕭倬的案頭。

    今日南國會館內上千人,其中不乏宋遼兩國的探子。

    他們必定會把這一幕,原原本本的告訴趙德芳和蕭倬的。

    楊七不需要多此一舉。

    一樓大廳的高台上。

    寇准雙手筒進袖口,疊在胸前,就這麼仰著頭在看熱鬧。

    佛道兩家已經鬥出了真火,已經不需要寇准提醒,也不需要他去調動熱情,他們彷彿忘記了寇准,在自顧自的抬價。

    寇准也樂見其成。

    只是他偶爾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總會看向楊七所在的那個角落。

    眼見鯤鵬骨骸賣出了天價。

    寇准的第一反應居然不像是剛才一樣,想持刀去搶劫。

    他反而想上去找楊七。

    他打算讓楊七多帶一些人出海,再獵一頭鯤鵬回來。

    然後佛門、道門,一家一頭,這樣就不用搶了。

    到時候燕國還能獲得雙倍的糧食。

    奇貨可居的道理,寇准懂得。

    可誰讓鯤鵬是動物呢。

    只要是動物,出現兩頭就很合理。

    一公一母,才能繁衍生息。

    暗合天道。

    剛剛好。

    寇准在心裡做著美夢的時候。

    中廳內。

    佛道兩家競爭已經接近了尾聲。

    當價格叫到了兩千七百萬擔的時候。

    慧明禪師和陳摶兩個人終於淡定不了了。

    兩千七百萬擔,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感到肉疼了。

    慧明禪師的眼珠子有些發紅,他像是一個怒目金剛,盯著陳摶低吼,“陳摶,兩千七百萬擔糧食,你道門好大的家底啊……”

    陳摶像是一位懲惡的天師,瞪著眼珠子,頗具怒氣,他咬牙冷哼道:“我道門這點家底,又怎麼可能跟你佛門相比。慧明老和尚,你不是要那鯤鵬骨骸,你不是說那骨骸是明王菩薩真身嗎?盡可出價。

    此次撲賣,由燕國朝廷主持,講求的是公平公正,一切以實力說話。”

    頓了頓,陳摶譏笑道:“老和尚若是心疼糧食,那就認輸吧。這鯤鵬骨骸就由我道門迎回祖庭。”

    “斷無可能!”

    慧明禪師難得的爆喝了一聲,他猛然站起身,走到了中廳正中,聲若洪鐘的大喊了一聲。

    “三千萬擔!”

    “嘩!”

    全場嘩然。

    議論聲紛紛響起。

    眾人再難保持淡定。

    即便是躲在角落廂房內冷眼旁觀的楊七,在聽到這個數字以後,也猛然坐起身。

    彭湃驚愕的看著中廳,又看回了楊七,然後再看向中廳。

    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樓大廳高台上。

    寇准早已驚的目瞪口呆,雙手下意識脫落了袖口,瞪著眼睛看著三樓中廳的位置。

    三樓中廳。

    慧明禪師在報出了一個天價以後,身上的怒氣一掃而空,他轉過身,盯著陳摶,平靜的道:“陳摶牛鼻子,只要你能報出比這更高的價格,老和尚帶著徒子徒孫,立馬離開此地。”

    陳摶也被慧明禪師驚的不輕。

    聽到慧明禪師這話,陳摶立馬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老道。

    老道隱晦的衝著陳摶搖了搖頭。

    陳摶不甘心的長嘆了一口氣。

    老道向陳摶搖頭,是在告訴陳摶,道門湊不出這麼多糧食。

    大庭廣眾之下,被佛門這個老冤家壓了一頭,陳摶實在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

    楊七此番撲賣鯤鵬骨骸,只要糧食。

    論囤糧,道門遠遜色於佛門。

    若是換作金銀珠寶的話,道門完全可以跟佛門死磕下去。

    “哎……”

    陳摶緩緩起身,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三樓中廳。

    一眾老道們見狀,趕忙跟著陳摶離開。

    慧明禪師在陳摶離開以後,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然後皺起了眉頭,苦著臉,看著隨他而來的老僧們,雙手合十,告罪道:“阿彌陀佛,和尚我一時任性,要讓諸位在此後三年內受苦了。”

    眾僧回禮,“阿彌陀佛,法師言重了。”

    一位老僧在眾僧回禮過後,認真的道:“法師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佛門。如今非但得了這鯤鵬骨骸,還壓了道門以後。法師對我佛門,功德無量,何言有過?”

    有一位目光炯炯的老僧,遲疑了一下,輕聲道:“我等未必會受苦……”

    眾僧齊齊看向他。

    目光炯炯的老僧面對眾僧的目光,雙手合十道:“明王菩薩真身降臨,我等身為佛門弟子,自當舉行水陸大會,恭迎之……”

    頓了頓,目光炯炯的老僧補充了一句,“也好讓這天下芸芸眾生,瞻仰一下我佛的真容。”

    這一句話才是老僧的本意。

    眾僧聽了老僧這話,不約而同的眼前一亮。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阿彌陀佛!”

    慧明禪師道了一聲佛號,緩緩的閉上眼睛。

    一樓大廳內。

    寇准在見到了道門諸位起身離去以後,他終於反應了過來,記起了自己的職責。

    當即,他沒有任何猶豫,高喊道:“恭喜三樓中廳的客人,以三千萬擔糧食的價格,購得鯤鵬骨骸。”

    喊完這句話,在眾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

    寇准迅速命人卸下了那個碩大的鯤字,然後捲起來,橫放在一個金漆盤子裡。

    他帶著端盤子的人,一路匆匆趕到了三樓中廳。

    到了三樓中廳。

    寇准躬身一禮,“寇准見過各位大師。”

    眾僧連道不敢當,唯有慧明禪師一人泰然自若的受了寇准這一聲大師的稱呼。

    慧明禪師睜眼看著寇准年輕的面容,感慨道:“你很年輕……”

    寇准躬身笑道:“我國國主曾言,數風流人物,只看今朝……”

    慧明禪師點點頭,“貴國國主睿智。”

    頓了頓,慧明禪師沉吟道:“老和尚可否能和貴國國主一敘?”

    寇准聞言,乾巴巴的笑道:“我國國主繁忙,此刻不在港城,無暇於大師會晤,還望大師見諒。”

    慧明禪師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老和尚聽聞,貴國國主與我佛門頗有淵源,曾有人言他是佛前護法轉世,想要與其一見,卻沒想到無緣見面。”

    寇准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心裡暗自嘀咕。

    就知道你見陛下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我才替陛下拒絕了你。

    閒聊了兩句後。

    慧明禪師重新閉眼假寐。

    寇准開始跟一位老僧商量糧食交割的具體時間,具體地點,以及鯤鵬骨骸交割的地點。

    讓寇准覺得驚奇的是,佛門的人居然承諾可以在十五日之內,就能把撲賣鯤鵬骨骸的糧食送到燕國。

    雙方約定了交割的日期就在十五日之後。

    商定好了一切以後。

    這一場空前的盛會終於落下了帷幕。

    眾人紛紛起身離席,出了南國會館。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3
第0781章 君臣攜手與共

    隨著商人們出了南國會館,有關於鯤鵬骨骸賣出天價的消息也迅速的開始擴散開來。

    三千萬擔糧食的天價,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恐怕都會注意到。

    其擴散的速度,遠比鯤鵬骨骸出世的速度要快。

    相比而言,鯤鵬骨骸對於很多人,特別是平民百姓而言,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他們頂多在飯後,三五個人湊在一起,當成談資,互相吹著聽樂。

    然而三千萬擔糧食就不同。

    特別是值此糧荒之季。

    百姓們必定熱切的關注此事。

    楊七是最後一個離開南國會館的。

    因為他在南國會館內一直坐到了深夜。

    期間彭湃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打擾。

    踏著月色。

    楊七出了南國會館的大門。

    門外寇准領著一群官員們在靜靜的等候他。

    楊七卻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他平靜的抬起頭,仰望著空中的明月,淡淡的對身後的彭湃說了一句。

    “調至兩成吧……”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就邁開了步子向行營走去。

    寇准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楊七話裡的意思。

    彭湃卻聽明白了楊七話裡的意思。

    楊七話裡的意思很簡單,他只是把之前在廂房內訂立的南國、燕國兩地寺廟裡的僧侶的數量,從銳減一成,提升到了兩成。

    “諾!”

    彭湃躬身答應了一聲。

    然後快步的追上了楊七的腳步。

    寇准等人一愣,也追了上去。

    等到寇准等人追到行營的時候,楊七早早入了行營,讓彭湃守在了門外。

    寇准等人要進去,卻被彭湃給攔下。

    “陛下有令,天色已晚,諸位都回去休息,明日再談公務。寇准留下……”

    一眾官員們聞言,衝著寇准拱了拱手,紛紛離去。

    待到眾人走後。

    彭湃放行,讓寇准進入到了行營。

    寇准在行營內的前院、廳堂內都沒找到楊七的身影,直到到了後院的花廳,才發現了楊七的身影。

    楊七一襲白色長衫,站在花廳當中,仰望著天上的明月,在獨自飲酒。

    寇准走到楊七身後,躬身施禮,“臣寇准,參見陛下。”

    楊七並沒有回頭,而是長嘆了一口氣。

    “哎……寇准,今日撲賣,鯤鵬骨骸賣出了天價。三千萬擔糧食,不僅能解決了我燕國的糧荒,甚至能讓我燕國百姓足足吃兩年。可是為何我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楊七就像是跟多年的老友在說話,聲音裡一點兒威嚴也沒有,有的只有濃濃的感慨。

    寇准聞言也是一愣。

    他意識到了楊七這是要找他聊家常。

    緩步上前,寇准發現了除了楊七手裡的酒杯外,還有一個酒杯擺在桌上。

    寇准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吧嗒~”

    寇准將空酒杯放在桌上,沉聲道:“我心裡也不痛快。”

    楊七看向寇准。

    寇准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宋、遼、燕,三地皆鬧糧荒,百姓們餓的吃觀音土充飢,甚至有人背地裡已經開始易子而食。

    然而,即便如此,仍舊有人餓死。

    人人皆言糧荒,可是看到了今日南國會館內的一幕,糧荒就成了一個笑話。”

    “糧荒嗎?糧不荒。不僅不荒,甚至還很充裕。它們只是被把持在了商人、貴族、僧侶、道士手裡。商人們攢著糧食,想要趁機謀取暴利;貴族們想要藉著糧荒收買人心;僧侶、道士也想藉著糧荒傳教。

    可是他們卻不曾想過百姓疾苦。甚至對那些易子而食的場面視而不見。

    他們甚至情願看著糧食在糧庫裡發霉,也不曾發發善心,施捨給那些快餓死的百姓。”

    “……”

    寇准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吐了出來。

    臨了了,他甚至殺氣騰騰的低吼了一句,“所以他們都該殺!”

    心情鬱悶的楊七,反而被寇准這句話給逗笑了。

    “哈哈哈……想不到你一個文弱書生,也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寇准硬邦邦的道:“為了百姓,在所不惜。”

    楊七緩緩點頭,“為了百姓,在所不惜……這話說的有理。”

    頓了頓,楊七苦笑道:“可是這些人殺不得。”

    “為何?”

    “為何?!”

    楊七感慨道:“沒有商人溝通南北,國家只會越來越窮,甚至回到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狀態。

    沒有貴族的存在,百姓們就失去了一種進取的途徑,國家也會因此是失去進去的動力。到最後,無人肯為國家拚命,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我惶惶漢兒,淪為被異族人欺辱的地步。

    而佛道兩家,代表的是信仰,能讓那些走到絕望處,又或者心思過於脆弱的人,有一個心靈上的寄託,更能導人向善。

    所以,他們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楊七這話,放在後世,那就是大大的謬論。

    可是放在現在,那就是至理名言。

    時代不同,社會制度不同,所對應的很多治理的條件也不同。

    寇准聽到了楊七這話,有些不甘心的道:“難道我們就拿他們無可奈何嗎?”

    楊七搖頭,道:“不不不,我們才是這個國家的掌控者。在這個國家,沒有人能讓我們向他們低頭。只有所有人向我們低頭。

    所以,我們不可能向商人、貴族、僧道低頭。

    人,我們不能殺。

    但是不代表我們拿他們無可奈何。

    我們可以監管他們,引導他們。

    讓他們成為造福百姓的人,而不是成為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害蟲。”

    寇准聽到楊七這話,堅定的看著楊七,認真道:“你說,我做。”

    楊七咧嘴一笑,伸出了一隻手,到了寇准面前,“你果然是我看重的幹才,也唯有你,能助我,為燕國百姓鑄造出一個朗朗乾坤。”

    寇准對於楊七突然伸出來的手有些發愣。

    半晌,他遲疑的伸出手,和楊七的手握在一起。

    “咱們,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們的目標就是……民不徵賦,而國自足。”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自古以來,我還沒聽說過不徵賦,國能自足的。”

    “只要我們肯努力,總有一天會達到這個目標的。”

    “呵呵……我感覺你這純粹是天方夜譚。”

    “並不是天方夜譚,因為民不徵賦,而國自足的場面,我見過……”

    “你見過?!”

    “……”

    君臣二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在蒼穹下,他們只是最渺小的兩個人。

    可是他們卻懷揣著這個時代,連蒼穹都裝不下的雄心。

    他們所裝的雄心,沒有一點是替自己考慮的。

    他們懷裡揣著的是萬千的燕國百姓。

    他們只想讓燕國的百姓過的更好,讓他們不再受窮,不再挨餓。

    ……

    花廳內。

    君臣二人聊了很多。

    喝光了九罈子烈酒。

    寇准脫去了外衣,穿著內襯在後院狂奔,嘴裡叫嚷的都是富強燕國的計畫。

    楊七倒是沒有脫去外衣,不過他赤著腳,在花廳內狂轟亂砸。

    嘴裡也叫嚷著些話。

    仔細聽,能夠聽出來,那些都是楊七的假想敵。

    楊七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他將攔在他富強燕國道路上的敵人們剷除殆盡,仰天大笑的這一段。

    ……

    翌日。

    楊七從床榻上爬起身,屈指揉著兩鬢,頭疼欲裂。

    這是宿醉導致的結果。

    迷迷糊糊間,楊七搖頭晃腦的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穿上了象徵著他燕國國主身份的蟒袍。

    等到楊七被人引領著坐在吃早膳的飯桌上的時候,才清醒過來。

    “寇准呢?”

    楊七問站在他身側的彭湃。

    彭湃嘴角抽搐了一下,低聲道:“寇大人這幾日不宜出門……”

    “為何?”

    楊七追問。

    彭湃嘟嘟囔囔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最後一臉哀求的看著楊七,低聲道:“您就別問了……”

    楊七見彭湃一臉哀求的摸樣,略微一愣。

    這可不是彭湃的作風。

    能讓彭湃在他面前表現出這種表情,那就說明寇准肯定是經裡了什麼讓人覺得難以啟齒的事情,所以不便出門。

    楊七也沒有刨根問底,他吩咐了彭湃一聲,“回頭你去告訴寇准一聲,他藏起來歸藏起來,但是燕國的政事絕不能懈怠。

    不然我一定抽他……”

    彭湃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

    見楊七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彭湃趕忙應付道:“屬下一定告誡寇大人。”

    楊七挑了挑眉,總覺得彭湃今日的表現有什麼貓膩。

    不過他沒有繼續發問,而是開始用膳。

    吃過了早膳,品了兩盞香茶。

    楊七起身道:“我去後院花廳轉轉,你去知會一聲其他的官員,讓他們到了以後,在廳堂內候著。等人齊了,再叫我。”

    “陛下!”

    一聽說楊七要去花廳。

    彭湃就像是貓被踩到了尾巴,驚叫了一聲。

    楊七下意識的皺眉,“一驚一乍的,你想幹嘛?”

    彭湃陪著笑臉道:“陛下……這花廳有什麼好去的,您整日裡在花廳內轉悠,想必早就轉悠膩了。屬下聽說,如夢姑娘已經把長樂坊開到了港城。

    今日長樂坊港城分店正式開業,您作為長樂坊最初的建立者,難道不想去瞧瞧?”

    “哦?”

    楊七一愣,好奇的笑道:“如夢那丫頭居然把長樂坊已經開到港城了。不錯不錯,這丫頭有幾分經商的天賦,知道抓準時機,趁著港城現在地價還便宜,在港城紮根。等到燕國恢復以後,港城就會成為一個巨大的貿易港口。

    到那個時候,港城的地價,恐怕會一日千里。

    那丫頭開的每一座長樂坊,地方都不小。

    想必此次在港城佔據的地方也不會小。

    我覺得,相比於經營長樂坊,這丫頭更適合搞房地產。”

    楊七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彭湃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是,就連楊七嘴裡蹦出來‘房地產’這個新詞,他也沒有追問。

    等到楊七一番話說完,彭湃就笑道:“陛下聖明,如夢姑娘確實有經商的天分。這港城的長樂坊,足足比大同府的長樂坊大了三倍。裝飾的很奢華,還沒有開業,就已經被港城內滯留的商人們稱之為到了港城以後必去之地。

    陛下這會兒閒暇著,剛好能去湊湊熱鬧。”

    楊七鄭重的點頭,“你說的有理……”

    彭湃聞言,臉上頓時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

    “去後院花廳……”

    哪曾想,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掛穩,楊七一句話就把他笑臉禁錮在了臉上,變的異常僵硬。

    等彭湃回過神的時候,楊七已經大步流星的奔往了後院。

    “陛下……不能去啊!”

    彭湃緊追在楊七身後,大喊大叫。

    沒過多久。

    從行營後院內,爆發出了一聲怒吼。

    “誰幹的?”

    行營後院內。

    楊七站在後院的月亮門前,看著滿目瘡痍後院,怒火直衝霄漢。

    花廳頂部被人掀翻,碎瓦散落一地。

    四根柱子,有兩根柱子被打的稀巴爛,剩下的兩根,擺成了一個十字架造型,插在後院的花圃裡。

    綁柱子的繩子,用的是花廳的布簾。

    花圃內。

    楊七故庸風雅時依靠的桃樹,被人連根拔起,初開的桃花散落了一地,被踩進泥土。

    桃樹邊上栽種的菊花、蘭花等等數十種花卉,皆被踩踏成了綠泥。

    整個行營後院,就像是被一百頭牛折騰過一樣。

    楊七瞪著眼,惱怒的問彭湃,“說!誰幹的?”

    彭湃左右為難的道:“屬下……還是不說了吧……”

    楊七怒吼道:“不說?不說我就把你吊在那個十字架上,抽到你肯說為止。”

    彭湃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個十字架,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場面,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行營後院,都是您砸的!”

    眼看著楊七要發飆,彭湃快速的說出了這句話。

    楊七聞言,一臉愕然,然後重新看著後院的一切,遲疑道:“我幹的?”

    彭湃鄭重的點點頭。

    楊七心中怒火瞬間去了一半。

    沒有怒火沖頭,他瞬間清明了不少。

    仔細端詳著後院被毒害的手段,發現了不少唯有他能辦到的事情。

    比如那生生被錘碎的廳柱。

    比如那人腰粗細的木柱被綁成十字架,硬生生插進土裡。

    比如那連土帶泥被硬生生拔出來的桃花樹。

    再比如……

    總之林林總總,所有細節加起來,都指向了他。

    敢情彭湃一直不願意讓他到後院,是在為他擦屁股。

    這下,楊七就覺得很尷尬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3
第0782章 分糧

    尷尬歸尷尬,昨夜發生了什麼,楊七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他看向了彭湃,問道:“給我講一講昨夜都發生了些什麼……”

    楊七堅定不移的聲音,讓彭湃意識到,昨夜的事情恐怕瞞不住了。

    彭湃暗嘆了一口氣,徐徐將昨夜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楊七。

    “昨夜,陛下您擋下了其餘官員們,獨獨邀請了寇准寇大人入了府,在後院花廳內飲酒……你二人攜手發誓,要共建一個繁榮昌盛的燕國……後來你們二人喝多了,寇准寇大人光著膀子在後院裡亂竄,縱聲高歌;陛下您則用拳頭,生生把後院捶了一遍……”

    說到此處,彭湃明顯一頓,然後一臉尷尬之色的道:“喝到最後,陛下和寇大人二人皆醉,然後……然後……”

    猶豫再三,彭湃在楊七威逼的眼神中,緩緩吐出了實情,“然後陛下就拽著寇大人的衣襟,讓寇大人喊你兄長……寇大人執意不肯,陛下就用花廳的柱子,紮了一個十字架,把寇大人綁在柱子上抽打……”

    聽到此處,楊七嘴角不由自主的急速抽搐,腦海裡下意識的就回想起了把寇准綁在柱子上抽的場面。

    嘶~

    畫面太美,楊七不敢再想下去,他渾身打了一個機靈,憋著嘴低聲道:“不必說了……”

    彭湃趕忙閉上嘴。

    楊七問道:“寇準可有什麼好歹?”

    彭湃一愣,低聲道:“寇大人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現在廂房裡靜養。”

    楊七嘴角再次抽搐,吩咐道:“那就讓他養著……”

    原本今日寇準要主持分糧大會,如今看來,怕是很難再出面。

    楊七自己造的孽,唯有自己收拾殘局。

    根據燕國和佛門訂立下的交付糧食的辦法,佛門會在籌措好了糧食以後,運往宋燕兩國邊陲之地,從燕國極北一直到燕國極南。

    這個辦法是燕國提出來的。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盡快把糧食送到百姓們手上。

    若是把糧食先送到楊七手裡,再由楊七統一分配,那麼往返來回,會平白多出很多損耗。

    雖然佛門給的糧食足夠燕國的百姓們吃兩年之久,但是燕國還沒富裕到可以浪費糧食的地步上。

    此刻,聚集在港城的官員們,就是等著分糧的。

    依照丁口的數量多寡,分配的糧食也會有多又少。

    楊七拔步前往廳堂的時候,走了沒幾步,回過頭黑著臉吩咐彭湃,“昨夜發生在後院的事情,給我下封口令,誰敢出去亂說,殺無赦!”

    遮羞是人類的天性,楊七也不例外。

    彭湃很識趣的點頭道:“陛下放心,此事屬下已經安排妥當。”

    楊七點點頭,前往了廳堂。

    到了廳堂以後。

    一眾官員們早已到齊。

    楊七在眾人矚目下,緩步走到了那最正中的位置上,緩緩坐下。

    官員們齊齊躬身施禮,“臣等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爾等且落座吧。”

    楊七淡淡的說道。

    官員們迅速的在廳堂內找準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需要楊七去刻意安排,他們很主動的依照官職的高低,排出了座位,官職相同的,則依照年齡排序。

    當然了,小小的廳堂是坐不下這麼多官員的。

    所以有資格坐下的僅有一小部分人,更多的官員還是站著的。

    待到眾人坐定,楊七一臉威嚴的道:“諸位,今歲燕國糧荒,鬧的人心惶惶。所幸我們上山下海的政令還頗有收穫,百姓們因此並沒有餓死。

    然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昨日,我率領眾將士獵殺的鯤鵬骨骸,以三千萬擔糧食的價格,撲賣了出去。

    如今這些糧食正在運來的路上。

    一旦這三千萬擔糧食入了我燕國,我燕國百姓就正式脫離了飢餓。

    但這並不代表萬事大吉。

    解決百姓們基本溫飽只是第一步,我們還要齊心協力,鼓勵百姓們農耕,讓百姓們的生活盡快步入正軌。”

    說著說著,楊七下意識站起身,冷聲道:“三千萬擔糧食,可以養燕國百姓兩年,但是我並不打算養他們兩年。我不希望自己養出一群懶漢,更不希望出現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

    所以,三千萬擔糧食,我會扣下一半兒,留在燕京城,做應急之用。

    剩下的一千五百萬擔,會依照丁口,發放到諸府。

    你們拿到了糧食,別一口氣發放給百姓,就完事了。

    我要求你們,對各地百姓的糧食,實行兩旬一發。

    在發放糧食的關口,你們除了要發放糧食外,還要重新統計各地人口,編撰成冊,送往燕京城。

    並且給予相應的戶籍牌。

    一張戶籍牌,領一丁口的糧食。

    無戶籍牌者,不予發放糧食。

    除此之外,在農閒的時候,你們還要把這些百姓組織起來,修橋鋪路,修建城防水利。

    遇山開道,遇水搭橋。

    務必在明歲的時候,疏通各府的道路。”

    楊七掃視著一眾官員們,鄭重道:“今歲糧荒,諸事不提,我們君臣攜手,讓燕國恢復過來。但是到了明歲,我要看到諸位的政績。

    我要求你們不僅要為官清廉,更要做出徵集。

    能者上,庸者下。

    諸位,聽清楚了嗎?”

    一眾官員們紛紛起身,躬身施禮道:“諾……”

    楊七訓話過後,就開始依照各府大致統計出的人口,開始分配糧食。

    由於並沒有進行徹底的戶籍統計和排查,所以各府能給出的人口數目,都只有一個大概的數字。

    這也是為何楊七要求官員們在發放糧食的時候,順便編撰、統計人口,並發放戶籍的原因。

    統計人口,是歷朝歷代建國以後,所需要做的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楊七原本打算等到燕國安定以後,再做詳細的人口統計。

    如今既然裝上了,那就摟草打兔子,一起完成。

    對於每一個府縣發放的糧食,楊七都會在他們報上來的數字上溢升一成。

    他不怕多給各府縣糧草,他只怕有百姓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餓死。

    糧食的分配工作持續了三日。

    在這三日內,楊七幾乎把有關於糧食分配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慮在內。

    三日後。

    糧食分配工作完成。

    各地官員們也踏上了返鄉的路程。

    依照楊七的要求,他們回鄉以後,便要組織起人手,趕往宋燕邊陲運糧。

    忙碌完了這一件大事,楊七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才有機會去行營後院的廂房內看望寇准。

    楊七見到寇准的時候,寇准正躺在床榻上,舒服的直哼哼。

    在他面前,擺放著一張矮幾,矮幾上擺放著糕點,酒水。

    寇准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喝著酒水,不時的還哼唱兩句小曲。

    “你過的很愜意?”

    楊七的聲音在寇准背後響起。

    床榻上的寇准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入目的事情,慌忙的躲進了被窩。

    楊七頓時一臉黑線。

    “出來,我不打你。”

    寇准躲在被窩裡,嚷嚷道:“我信你有鬼……讓我叫你兄長也不是不可以,等我娶了楊延琪,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到時候再叫你兄長也不遲……”

    提到這個茬,楊七臉色更黑。

    楊七恨不得沖上前掐死寇准這貨,明知道這貨躲在被窩裡是在演戲,偏偏卻把他氣的不輕。

    “半個時辰後,我要是見不到你出現在碼頭上,加入到安置宋遼兩地過來的百姓人群中,我就繼續把你吊起來打。”

    丟下了這句話。

    楊七義憤填膺的離開了廂房。

    原本還想跟寇准說兩句軟話的。

    可是就那貨那德行,讓楊七打消了這個心思。

    如今燕國有了糧,雖然這些糧食還在路上,但是準備工作必須要提前做起來。

    整個燕國東境,經裡了兩次大戰,早已處在了地廣人稀的局面上。

    人口本來就少,全部堆在港城也不是個事。

    所以就需要重新去規劃和安置這些百姓。

    除了其中極少一部分待在港城實在不願意走的人之外,絕大多數從宋遼兩地過來的百姓,還是更傾向於男耕女織的生活。

    然而,把這兩百多萬百姓,安置在燕國東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難之後的百姓們心思很敏感。

    安置的地方不對,或者是分配的方式不對,都容易引出掐架的問題。

    在大宋,各村之間為了爭水、爭地頭等等事,互相掐架的比比皆是。

    楊七不希望自己治下也出現這種慘劇。

    寇准很識趣。

    從楊七放下狠話,到寇准出現在安置百姓的最前沿,前後過了不到兩刻鐘。

    寇准很有安置百姓的經驗,由他出馬,一定能夠安置好聚集在港城內的百姓。

    時間一晃,又是六日過去。

    算上此前的三日,已經過去了九日。

    佛門運送的第一批的糧食,如約送到了燕國的地頭上。

    一共四百萬擔。

    剛到燕國地頭,就被瞬間瓜分一空。

    然後就是接二連三收到糧食的奏疏,猶如雪花一樣飄到了楊七面前。

    楊七在欣慰的同時,也感慨佛門神通廣大。

    以古代的運輸條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把這麼多糧食如約送過來的,非一般人力物力可為。

    就算楊七想要辦成這件事,也得調動至少四十萬人。

    然而佛門卻不動聲色的做到了。

    慧明禪師藉著這股東風,死皮爛臉,軟磨硬泡的擠進了楊七的行營。

    行營後院。

    經過了修整的行營後院,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景象。

    當日那種破敗不堪的場面,一掃而空。

    隱隱比遭到破壞之前,還典雅了三分。

    後院內的花廳被拆了,卻多了一座涼亭。

    楊七和慧明禪師就坐在涼亭內飲酒作樂。

    慧明禪師嗜酒,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稍微找人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楊七以楊家的獨門烈酒招待慧明禪師,這讓慧明禪師喝了個痛快。

    一口氣足足喝了兩罈子的烈酒,慧明禪師才紅著臉開始跟楊七說話。

    “阿彌陀佛,國主力能屠鵬,實在是天下英雄豪傑的楷模……”

    慧明禪師樂呵呵的在誇人,可楊七總覺得他出現在行營內,非要見自己,肯定是別有深意。

    所以聽到慧明禪師的誇讚,楊七淡淡的笑道:“禪師謬讚了,我也只是恰逢其會,在海上捕撈大魚的時候,撞上了這頭鯤,它生性凶殘,撞毀了我手下兩條大船,更讓我麾下將士死傷無數。

    眼看著它還要將我吞入腹中,迫於無奈,才放手一搏。

    原本也沒想著屠鯤鵬,ww 只是想嚇走他。

    誰曾想,將士們肯拚死相搏,最終竟然殺死了它。

    斬了它,不僅解決了我們的生死危機,還解決了我燕國糧荒的問題。

    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說到這裡,楊七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我還沒感謝禪師慷慨解囊,助我燕國脫離糧荒之苦,讓眾多百姓有了糧食吃,不至於餓死。

    禪師真是功德無量啊……”

    提到糧食,慧明禪師就有些心痛,不過他臉上依舊一臉笑意,道:“國主言重了,我等居於佛門,當懷一顆慈悲心腸,救人的事,我等自然義不容辭。”

    楊七讚歎道:“禪師高義。”

    慧明禪師笑道:“比不上國主……”

    二人互相吹捧了兩句。

    慧明禪師才說出此行非要見楊七的來意。

    “國主,老和尚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問。”

    “禪師但說無妨。”

    “國主在獵此鯤鵬的時候,可有見到其他的鯤鵬?”

    楊七聞言,下意識的挑起了眉毛。

    慧明禪師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他要是還不明白慧明禪師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真笨了。

    楊七搖頭笑道:“不曾……”

    慧明禪師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那國主以後可還會出海獵鯤?”

    楊七依舊搖頭,“不會……”

    慧明禪師臉上的笑容更加滿意。

    他笑眯眯的道:“那老和尚就在這裡先謝過國主。”

    楊七也笑了起來,“為何要謝我?”

    慧明禪師道:“國主心裡明白,又何必要說的那麼通透。今日國主為我佛門大開方便之門,老和尚自然要謝過國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4
第0783章 殤傾子失蹤

    慧明禪師的心思,楊七自然明白。

    無非就是擔心佛門剛買下了鯤鵬骨骸,後面又冒出一堆鯤鵬骨骸。

    物以稀為貴。

    一頭鯤鵬骨骸可以賣出天價,甚至可以炒成聖物,可是一堆鯤鵬骨骸,那就不值錢了。

    佛門此番花了大價錢,從楊七手裡購得了鯤鵬骨骸,自然不希望再節外生枝。

    楊七正是因為瞭解慧明禪師這個心思,所以才答應的那麼痛快。

    一頭藍鯨,差點把他和近萬將士弄的葬身大海。

    除非楊七瘋了,不然他絕不會再出海捕鯨了。

    楊七又不缺錢,沒必要為此去冒風險。

    再說了,剛從慧明禪師手裡弄到了一大筆糧食,楊七沒理由去掀翻這個冤大頭主顧的檯面。

    得到了楊七的承諾,慧明禪師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行營。

    慧明禪師一走,楊七背地裡暗罵,貪心不足的老和尚。

    從慧明禪師得到了楊七許諾的那天起,各處佛門運往燕國的糧食開始增多。

    短短三日。

    佛門承諾的三千萬擔糧食,如數運送到了燕國。

    楊七隱隱乍舌的同時,派遣寇准去舉行了一個盛大鯤鵬骨骸交接儀式。

    自此,鯤鵬骨骸易主。

    而這一日,從四處湧進港城的僧侶,多達萬人。

    楊七看著那成群結隊的僧侶人群,更加堅定了自己壓制佛道兩門的決心。

    港城的事情,就在鯤鵬骨骸易主的當日,告一段落。

    楊七將港城的工作交接給了港城新任的官員,他率領著將士們,奔赴到了宋燕邊陲,押送著一千五百擔的糧食,返回了燕京城。

    回到燕京城以後。

    楊七當即批覆了五百萬擔的糧食,送往了各軍中,充當軍糧。

    解決了糧荒的問題。

    燕國一切步入到了正軌。

    燕京城內的遼人俘虜們還沒來得及發動叛亂,就被那一車車的糧食,將他們叛亂的念頭扼殺在了萌芽裡。

    只要不餓肚子,燕國的任何一支兵馬,對付他們那都是手到擒來。

    縱然他們能夠逃出燕京城,也討不回遼國。

    心黑的楊七在長城上,足足布下了燕國一半的重兵,其實力可以來回碾壓他們好幾次。

    打消了叛亂心思的遼人,在監工的驅使下,開始一個勁的鑄城。

    燕王宮、政事堂、燕京城衙門,這三個地方是最先開建的。

    溝通城內外的下水道,早已在冬日就挖掘好。

    春日到了以後,就開始修葺。

    古代的下水道,可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不堪。

    能工巧匠們設計出的純石頭修葺的下水道,簡直能當防空洞用。

    除此之外,對於燕王宮、政事堂等重要地方的排水,也做了相應的處理。

    匠人們的設計很巧妙,在沒有機電等一系列科技產物的幫助,他們愣是設計出了一套自動排水的系統。

    整個燕京城都被歸納進了這個排水系統內。

    據設計的匠人們說,只要燕京城遭到暴雨襲擊,四門三千個龍頭,就會一起往外排水,落入到燕京城內的雨水,會在第一時間被排出城外,根本不存在積水的可能。

    當那一張排水系統的分佈圖和設計圖擺放在楊七面前的時候,楊七都驚到了,並且當場任命了設計此圖的匠人為工部大匠,享有一品官職的一切待遇。

    楊七重視匠人的風聲傳了出去,聞訊趕來的匠人們絡繹不絕。

    他們所帶來的東西,也深深的震撼了楊七一把。

    面對眾多能工巧匠,楊七果斷的把他們吸納到了自己麾下。

    同時還決定了在大同書院,開設百工科。

    然而,燕京城欣欣向榮的盛況,只是燕國欣欣向榮盛況的一個縮影。

    整個燕國,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發展。

    然而,燕國在一門心思向上爬的時候。

    宋遼兩國境內,卻掀起了一場場的腥風血雨。

    當日南國會館內的一幕,在極短的時間內傳到了宋遼兩國。

    宋遼兩國掌權者,通過各種渠道,都清楚的掌握了當日南國會館內發生的一切。

    兩國的掌權者都選擇了沉默。

    然而,這種沉默卻沒有持續多久。

    短短二十日過後。

    兩國國內爆發出了一場場的慘案。

    遼國境內。

    餓到皮包骨頭的暴民們,突然放棄了襲擊官府和貴族,把矛頭指向了遼國境內的寺廟。

    一座座寺廟在暴民們衝擊下,化成了廢墟。

    等到遼國朝廷的大軍趕到的時候,暴民們早已逃跑的無影無蹤。

    在這一場暴民們暴動中,遼國境內近七成的寺廟,毀於一旦,被燒成了廢墟。

    這個時候的遼國朝廷顯得很無能,他們派遣出了十幾萬的兵馬,圍追堵截。可是一直都抓不到暴民的蹤跡。

    遼國的這種小手段,自然瞞不住真正的聰明人。

    至少瞞不住楊七,楊七在得到了潛伏在遼國的探子密奏以後,對此只評價了一句話。

    “同一批人,玩著換身份的把戲,很拙劣的掩飾,但是很有效果。蕭倬這個老女人,開始不要臉了……真可怕。”

    反觀宋國,雖然沒有暴民出現。

    但是各地卻出現了不少的舉旗造反的叛匪。

    他們紛紛舉起反宋大旗,揚言要效仿燕王嗣,瓜分大宋。

    並且尊燕王嗣為天下共主,其地位等同於上古先秦時期的天子。

    然而,出奇的是,這些個舉旗造反的叛匪,沒有人像燕王嗣那麼好運,建立南國、燕國。

    他們在從出現,到被剿滅,前後沒超過一個月。

    很多人都沒注意到,在一場場剿滅叛匪的戰鬥中,一家家豪門大族、商賈人家,被牽連其中,抄家流放。

    楊七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足足愣了許久,才幽幽道:“趙德芳始終還是底氣不足,不敢對佛道兩家出手。他若是學一學蕭倬,剿了佛道兩家,所得到的錢財,足以彌補宋伐遼戰敗後的一切損失。

    不過背後弄這些豪門大族和商賈人家的注意,很高明。

    藉著叛匪引人耳目,背地裡卻對豪門大族、商賈人家下黑手。

    既不會引起反彈,也不會落人話柄。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幹壞事的時候,抹黑我。”

    “彭湃!”

    “屬下在。”

    “派人去查查,誰那個傢伙給趙德芳出的黑我的主意。”

    “屬下這就去查。”

    派遣了彭湃去查背後黑自己的人。

    楊七繼續悶頭批覆書桌上的奏疏。

    燕國如今可以說一日一變,楊七所要處理的政務很多。

    當楊七翻到了一本遊騎軍領糧餉奏疏的時候,下意識的一愣。

    各地守軍、駐軍,在接收到了楊七派發下去的糧餉以後,依照規矩要回一封奏疏給楊七。

    其他諸軍的奏疏沒有問題,可是遊騎軍的奏疏卻有些差錯。

    奏疏上用印,用的是殤傾子的官印,可是底下籤名畫押,卻並非殤傾子的名字。

    “彭湃!彭湃!”

    楊七皺著眉頭喊了兩聲。

    彭湃剛吩咐了稻草人去宋國查探事情,回到了行營門口,就聽見了楊七的呼喊。

    彭湃趕忙進了書房,躬身道:“屬下在。”

    楊七把手裡的奏疏遞給了彭湃,說道:“瞧瞧……”

    彭湃拿過了奏疏,仔細一看,略微有些發愣。

    楊七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淺嘗了一口,淡淡的問道:“看出了什麼?”

    彭湃猶豫了一下,遲疑道:“殤傾子應該不在營中……”

    楊七緩緩點頭,“殤傾子隨我征戰多年,人雖然有些傲氣,但是一直恪盡職守。他不會無緣無故離營。若是有什麼戰事,他肯定會告知於我。如今我沒有接到他的奏疏,這就說明他離營跟戰事無關。派人去遊騎軍大營看看,同時把遊騎軍中的稻草人集體裁撤,換成另一批人。”

    遊騎軍中的稻草人數量多達百人,但是遊騎軍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卻無一人稟報。

    楊七不想知道他們有什麼其他的理由,他只看到了這些人失職。

    作為探子,失職就是不合格,不合格留著也沒有用處。

    彭湃神色複雜的點點頭,“屬下明白。”

    說完了這句話,彭湃轉身就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楊七的聲音再次響起,“有關於稻草人中的探子,從頭梳理一遍。當初急速擴張他們,為的是穩定各方,便於探聽消息。

    可是急速擴張的弊端,現在也顯現了出來。

    他們良莠不齊,有些人甚至連一個合格的探子都不是。

    這些人留著只會敗壞稻草人的名聲。

    所以應該梳理一遍,清除這些人。”

    彭湃臉色難看的轉過頭,躬身道:“屬下明白。”

    這一刻,彭湃有些明白了當初陳琳告誡自己的那一番話。

    他現在有些慶幸,陳琳從他手裡分走了一部份的權力。

    不然,那些良莠不齊的稻草人,若是在燕國境內鬧出什麼驚人的大亂子。

    即便是楊七再信得過彭湃,彭湃也得辭去稻草人頭領的職位。

    “下去吧。”

    楊七擺了擺手。

    彭湃黑著臉退出了楊七書房。

    然後,他要做的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清洗。

    而且還是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

    ……

    時間一晃兒。

    兩日過去。

    兩日後,彭湃手持著一封密信,匆匆進入到了楊七書房。

    “陛下,遊騎軍中的消息。”

    楊七猛然起身,急切道:“快拿給我看。”

    彭湃將密信遞給了楊七,楊七迅速拆開了密信閱覽了一遍,然後擰起了眉頭。

    “嘭!”

    密信被楊七拍在桌上,楊七臉色陰晴不定的道:“殤傾子果然不在營中……”

    “擅離職守?”

    彭湃遲疑。

    楊七搖頭,“能讓殤傾子擅離職守的人和事兒,不多。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刻派遣稻草人、火山衛所屬,沿佛門運送鯤鵬骨骸的路線,仔細搜尋殤傾子。”

    彭湃愕然,“此事和佛門有關?”

    楊七擺手道:“不必多問,速速去辦。”

    彭湃領命,出去就傳達楊七的命令。

    稻草人和火山衛一起行動,效率自然快。

    四日後。

    稻草人和火山衛各有消息送到了楊七手裡。

    楊七看到這些消息,心裡五味雜陳。

    雖然楊七早有預料,可是他沒想到,比他預料的還要慘烈。

    所有信息彙總在一起,楊七得到的結論是,佛門運送鯤鵬骨骸的路程,真是一部血淚行。

    佛門運送鯤鵬骨骸,從港城出發,前往法華寺,路途足有千里之遙。

    在這一路上,佛門經裡了大大小小的偷襲一千五百多次。

    可以說每隔兩里地,就會被偷襲三次。

    價值三千萬擔糧食的鯤鵬骨骸,比任何金銀寶貨都吸引人。

    山匪、流寇、逃犯、逃兵、綠林好漢、豪門大族、鎮邊將領、宋遼貴族等等,紛紛出手,想要搶奪鯤鵬骨骸。

    而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道門。

    佛門經歷的最慘烈的兩次廝殺,其中之一就是道門所為。

    另外一位就是宋國的一位鎮邊大將,傳聞他是如今大宋最大的將門,石家的女婿。

    道門在港城撲賣鯤鵬骨骸不成,自然生出了殺心,一旦讓佛門迎回了鯤鵬骨骸,道門勢必會被壓一頭。

    事關信仰,誰都不會讓步。

    而世人將鯤鵬骨骸的神效,傳的天下皆知。

    石守信年邁,半隻腳已經踏入到了棺材,若能返老還童,他自然不介意插一腳。

    總之,佛門這一路護送鯤鵬骨骸,死傷的僧侶,多達一萬餘人。

    其中最慘烈的戰鬥,就是在路經太行山的時候,遭到了道門的伏擊。

    死了足足近三千人。

    道門也因此死傷慘重。

    楊七捏著密奏,看著道門伏擊佛門的這一條,眼神下意識的眯起,聲音略顯清冷。

    “殤傾子已經是我的人,若是有人仗著師門長輩的身份,驅使他當馬前卒,就別怪我楊延嗣不客氣。”

    “彭湃!”

    宛若驚雷的呼喊聲。

    入了彭湃耳中,彭湃渾身一震。

    “屬下在。”

    “傳我令,仔細搜索太行山,給我找到殤傾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諾!”

    彭湃感受到了楊七身上的怒意,不敢有任何遲疑,下去執行楊七的命令。

    等到彭湃走後。

    楊七踱步到了書房的窗前,望著天空,幽幽道:“你們最好給我祈禱殤傾子還活著,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縱然你是活神仙,我也會讓你下去見閻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5
第0784章 身受重傷

    一晃眼,四日已過。

    殤傾子音訊全無,近一萬多探子們鋪天蓋地的尋找,依然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這讓楊七顯得很暴躁。

    “嘭!”

    書房內,一封厚厚的奏疏被楊七甩在地上,他惱怒的喊道:“這葫縣縣令是豬嗎?一個朝廷任命的八品官員,居然能被幾個大族族長威脅。還好意思上奏疏向我求助?

    我要這種豬腦子的官員有何用?”

    “彭湃!彭湃!”

    在楊七的疾呼聲中,守在門口的彭湃趕忙進入到了書房中,規規矩矩的站在書房正中,躬身施禮。

    “屬下在!”

    楊七這幾日脾氣不好,已經重責了十幾位官員了。

    彭湃心知楊七在氣頭上,所以不敢去摸楊七的虎鬚。

    楊七衝著彭湃喊道:“你帶人去葫縣,去給我看看,究竟是那個大族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糧荒的這個節骨眼上,私自勒令族人上交從官府領去的糧食。

    我發下去的糧食,是讓百姓活命用的,不是讓這些豪門大族趁機佔便宜的。

    給我下去狠狠的查。

    如果查證屬實的話,舉家發配西夏府。

    若有不服者,立斬決。”

    頓了頓,楊七又道:“還有那個葫縣縣令,讓他別當縣令了,淨給我丟人。讓他去東晟府,陪著野乞部族的人一起餵馬。”

    彭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那個……陛下,這兩天被您發配去東晟府養馬的縣令,已經有六七人了。再發配人過去,就能組成一個全縣令的養馬班了。”

    楊七聞言明顯一愣,他皺了皺眉頭,道:“那就發配到洞頭島去,讓他們陪著落葉去建立洞頭府碼頭。”

    彭湃遲疑了一下,似乎還有話說。

    但他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屬下這就去辦。”

    彭湃剛走到門口。

    楊七的聲音在彭湃背後響起,“算了,葫縣的事情就讓霍紅葉去辦。你還是繼續留在燕京城,幫我辦差吧。”

    彭湃轉身,躬身道:“屬下領命。”

    彭湃走後,楊七繼續批閱奏疏,罵人的話接連不斷。

    凡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楊七上奏疏添堵的,在楊七眼裡,都成了豬腦子。

    “噔噔噔……”

    輕盈的腳步聲在書房內響起。

    楊七下意識皺起眉毛,頭也不抬的冷哼道:“未經傳喚,就出現在我的書房,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咯咯咯~”

    回答楊七的不是誠惶誠恐的告罪聲,而是一陣銀鈴般的輕笑。

    “妹妹你瞧瞧,我說郎君這幾日威風大漲,現在你信了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楊七放下了手裡的奏疏,抬起頭,看到了曹琳、杜金娥兩女嬌滴滴的站在楊七面前。

    曹琳手裡牽著兒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七。

    杜金娥罕見的露出了些小女兒的姿態,手裡端著一碗湯羹,規規矩矩的放在楊七面前。

    楊七屈指揉了揉眉心,嘆氣道:“你們怎麼來了?”

    曹琳挑眉,笑道:“郎君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這些當妻做妾的,就不能出現在郎君的書房嗎?”

    楊七白了曹琳一眼,沒好氣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曹琳嬌笑道:“妾身自然知道郎君不是這個意思,妾身只是看這幾日郎君脾氣大漲,所以說幾句俏皮話,逗一逗郎君。郎君若要怪罪,妾身甘願領罰。”

    曹琳說出這話,楊七還沒什麼反應。

    小宗衛先抱住了曹琳,奶聲奶氣的道:“不許欺負我娘。”

    一雙小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楊七,一臉警惕。

    楊七頓時臉色一黑,瞪向小宗衛,“小傢伙長本事了,知道護你娘了?但你別忘了誰才是一家之主。我要跟你娘施家法,誰也攔不住。”

    小宗衛聞言,嘟著嘴,一臉倔強。

    曹琳和杜金娥聞言,俏臉漲紅。

    曹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指責楊七道:“在孩子面前,你怎麼就沒個正行……”

    顯然,楊七口中的家法,自然指的不是真正的家法,而是他們夫妻間的閨房之樂。

    看曹琳和杜金娥的表情,楊七肯定沒少在二女身上使用‘家法’。

    楊七衝著曹琳招了招手,曹琳將小宗衛遞到了楊七懷裡。

    小宗衛到了楊七懷裡,並沒有掙扎。

    別看他年紀小,但他已經懂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

    但是他顯然不高興,趴在楊七懷裡,別過頭去,不讓楊七看他。

    楊七一邊逗弄兒子,一邊看向了曹琳和杜金娥。

    “平常你們送飯過來,不都是一個人嗎?今天你們兩個一起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曹琳和杜金娥對視了一眼。

    曹琳說道:“郎君近幾日脾氣大漲,已經接連處置了十幾位官員了。現在燕京城裡的官員們,一個個都人心惶惶的。可他們沒辦法勸你,所以有人託付妾身過來勸勸郎君。”

    “寇准?”

    “郎君果然智慧過人,一猜就中。”

    “哎~”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就別學那些個官員們拍馬屁了。這幾日我確實心情不佳。殤傾子作為我麾下的心腹大將之一,生死不明,到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這心裡著急啊。”

    杜金娥說道:“殤傾子將軍隨相公南征北戰,被相公立下汗馬功勞,卻從不求富貴。相公重視殤傾子將軍,也是應該的。”

    曹琳點頭附和道:“郎君重情重義,惦念殤傾子將軍的安危。能追隨郎君這樣重情重義的君主,殤傾子將軍肯定感激莫名。妾身相信,有郎君洪福庇佑,殤傾子將軍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楊七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兩女。

    臉上無喜無悲。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其實你們很不會勸人?”

    曹琳和杜金娥臉上閃過一道尷尬的神色。

    楊七感嘆道:“什麼洪福庇佑,全是狗屁。殤傾子此番的對手可不是宋遼兩國的精兵強將,而是沉澱了千年的佛門。千年沉澱,佛門中高手有多少,誰也無法估量。

    當年十幾位棍僧,就能從千軍萬馬中救下唐王,難保今日沒有十幾位棍僧,在太行山陣斬殤傾子。

    殤傾子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消息,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陛下……”

    楊七擺手,“不必多言,你們以後也別聽那些官員們請託,就過來勸解我,好好的做你們自己。別瞧著那群傢伙們口口聲聲的為國為民,其實一個個都壞得很。

    他們就是擔心頭上的烏紗帽。

    寇准估計是被他們煩的不行,才把這個麻煩甩給了你們。”

    曹琳和杜金娥一臉愕然。

    杜金娥遲疑了一下,沉聲道:“妾身受教了。”

    曹琳只是嬌滴滴一笑,道:“妾身知錯了……”

    楊七緩緩點頭。

    陪著妻兒們玩鬧了一會兒。

    楊七的心情變的好了很多。

    他丟下了政務,帶著妻兒們出去遊覽燕京城外的山水。

    徹底的放鬆了兩日。

    楊七終於沒有那麼暴躁了。

    不過,這兩日依然沒有殤傾子的消息。

    這讓楊七心裡殺心四起。

    若不是寇准幾番勸解,楊七差點就率領兵馬殺去華山了。

    在此期間,楊七連下了幾道旨意,把燕國、南國境內道門道觀的人數,從八成,降到了四成。

    並且勒令各府,嚴格執行。

    隨著時間推移,就在楊七殺心難制的時候。

    稻草人和火山衛終於有了殤傾子的消息。

    彭湃急匆匆的衝進楊七的書房,鄭重的道:“陛下,有殤傾子將軍的消息了?”

    正在批閱奏疏的楊七,扔下了手裡的奏疏,站起身,喊道:“人在那兒?”

    “在城內的醫館。”

    “果然是受傷了,傷勢如何?”

    “身受重傷……”

    “頭前帶路。”

    彭湃領著楊七,趕到了燕京城的臨時醫館所在。

    當看到醫館內床榻上躺著的殤傾子的時候,楊七心涼了半截子。

    殤傾子胳膊斷了一條,身上刀槍傷痕無數。

    醫館的軍醫正在為他診治。

    只是看那軍醫急匆匆,滿頭大汗的摸樣,就知道殤傾子的傷勢很棘手。

    殤傾子雖然身受重傷,但是意識卻很清醒。

    在見到了楊七的時候,他眼中明顯恢復了不少神采。

    楊七湊到了殤傾子床前,一把握住殤傾子的手,沉聲問道:“怎麼會弄成這副摸樣?”

    殤傾子臉上浮起了一絲難看的笑容,“師命難違……”

    楊七聞言,破口大罵,“去他媽的師命難違,你要是有個好歹,老子就讓他們全部陪葬。”

    殤傾子下意識的攥緊了楊七的手掌。

    楊七臉色一黑,“你不願意?”

    殤傾子咧嘴笑道:“我自小是被師傅養大的,算是欠他一條命。如今還了這條命給他,從此以後,我就再也和他們沒有任何瓜葛了。

    從此以後,我就是你麾下遊騎軍的主將,除了你的命令,再也不用遵從其他任何人的命令了。”

    楊七罵道:“你是白痴嗎?”

    殤傾子只是咧著嘴傻笑。

    楊七差點沒淚奔。

    他自然明白殤傾子話裡的意思。

    以前,楊七雖然從道門手裡買斷了殤傾子。

    但是殤傾子卻始終和道門有扯不清的糾葛。

    如今殤傾子拚命為道門而戰,算是還清了道門所有的恩情。

    殤傾子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以後道門和楊七起糾紛的時候,他不會再夾在中間難做。

    他當楊七是兄弟,所以他願意斬斷以前一切的利益糾葛,一心一意的跟著楊七。

    “軍醫,他傷勢如何?”

    楊七大吼大叫的問軍醫。

    軍醫臉上冷汗連連,結結巴巴道:“屬下……屬下只能暫緩他的傷勢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但是想要治好他,屬下無能為力。”

    楊七惱怒道:“那我要你有何用?”

    楊七和殤傾子也算是相交莫逆。

    如今殤傾子危難在即,楊七也徹底的爆發了自己不講理的一面。

    軍醫被楊七這一聲怒吼,嚇的差點癱坐在地上。

    楊七平日裡很少發怒,但是一旦發怒,那是相當可怕的。

    殤傾子再次攥緊了楊七的手。

    感受到殤傾子手上傳來的微薄的力量,楊七心裡的怒氣消失了一半,這一半被濃濃的擔憂填滿。

    殤傾子是何人?

    殤傾子可是他楊七麾下戰鬥力最強悍的人。

    這天下間,能夠在武藝和力氣上勝得過殤傾子的,恐怕只有楊七一人。

    就是這麼一個戰鬥力強橫的猛將,如今握住楊七手的力氣是那麼的微弱。

    由此可見,殤傾子的傷勢很重很重。

    很有可能隨時會一命嗚呼。

    楊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制了心頭的怒火,質問軍醫道:“誰能治好他?”

    軍醫一邊摸著頭上的冷汗,一邊哆哆嗦嗦的道:“閻羅教授銅糖,鬼醫法海……”

    當軍醫報出了這兩個名字的時候。

    楊七也是一愣,剛才他情急之下,差點把這兩個能人給忘了。

    銅糖小蘿莉和法海老道這兩人,在大同書院內潛心研究醫術多年。

    在各種不為人知的禁忌研究下,他們二人的醫術早已登峰造極。

    銅糖小蘿莉對人體的構造,早已爛熟於心,閉著眼睛都能不差絲毫的完完整整的解剖一個人。

    法海老道本身就醫術高超,又不拘泥於世俗之禮,加上了禁忌研究的支撐,法海老道的醫術可以說是達到了一個尋常大夫一生難以企及的地步。

    “彭湃,你帶人速去大同府,將銅糖和法海二人帶過來。”

    楊七立馬吩咐彭湃去大同府找銅糖和法海。

    彭湃心知殤傾子在楊七心中的地位,趕忙點頭出了醫館,帶著人就直奔大同府。

    楊七讓軍醫想盡辦法,幫殤傾子續命,一定要讓殤傾子撐到銅糖和法海到來的時候。

    軍醫為殤傾子開了個方子,又以千年人參幫殤傾子續命。

    殤傾子明顯好轉了不少。

    楊七就一直守在軍醫的帳篷內。

    等待殤傾子情勢好轉以後,就詢問殤傾子消失的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提到這件事,殤傾子的神色有些黯然。

    “當日,我離了陛下的行營,並沒有返迴游騎軍。祖師讓我留在港城,等他拍下鯤鵬骨骸以後,就幫他護送鯤鵬骨骸回華山。

    然而,祖師在南國會館內撲賣,被佛門壓了一頭,和鯤鵬骨骸失之交臂。

    祖師回到了破廟以後,就開始大發雷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5
第0785章 討債

    “祖師不甘心被佛門壓一頭,更不甘心鯤鵬骨骸落入佛門手裡。他覺得鯤鵬骨骸一旦落到了佛門手裡,佛門必然借此打壓道門……”

    殤傾子講到此處,停了下來。

    楊七冷笑道:“所以陳摶就惡從心起,決定半路截殺佛門的人,然後奪取鯤鵬骨骸?”

    殤傾子點點頭。

    楊七又道:“然後你們就在太行山設伏,卻沒料到佛門也早有準備,同樣埋伏了高手。然後你們就廝殺在了一起,最終兩敗俱傷。”

    殤傾子先點點頭,然後再搖搖頭,“佛門確實有所準備,但是導致我們兩敗俱傷的,卻並非佛道兩家。就在我們雙方展開廝殺的時候,從太行山另一頭,冒出了一群神秘人。

    他們武藝高強,殺伐果斷,而且行事很有章法,頗有行伍之間的影子。”

    “祖師和佛門的慧明禪師,見有外地至,就暫時放下了恩怨,練手對付外敵。然而神秘人很強橫,兩家練手,才勉強打成一個平手。最後還是慧明禪師,施用秘法,耗費壽元,逼退了神秘人。”

    楊七聽到這番話,明顯一愣。

    在江湖上,還有能逼著佛道兩家練手的勢力?

    稍微思考了一下,楊七就猜測出了這些神秘人的身份。

    “是宋國,還是遼國?”

    殤傾子知道楊七聰慧,必然能夠猜測出這些人的身份,所以在楊七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太驚訝。

    因為他也猜到了那些神秘人的身份,楊七比他還聰明,如何猜不到。

    “御前衛……”

    殤傾子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楊七冷笑道:“果然……這世上能夠聚集起一大批高手,同時壓制佛道兩家的,除了宋國就是遼國。”

    楊七之所以沒算上自己,那是因為他多少有些自知之明。

    論兵法謀略,精兵強將,楊七固然不弱於宋遼兩國。

    可是論起底蘊,楊七始終還是差人家一截。

    當然了,楊七親自帶人出手的話,也能壓制佛道兩家的高手。

    但是以楊七的身份,又如何拉得下臉面,去幹這種死士才幹的勾當?

    楊七皺著眉頭,看向了殤傾子的胳膊,低聲問道:“你這胳膊……是他們斬斷的?”

    殤傾子神色暗淡的點點頭。

    殤傾子擅施禹王朔,可以說一身功夫全在這手上。

    如今斷了一條胳膊,等於廢了殤傾子半身武藝。

    殤傾子就算以後被治好了,也很難在戰場上馳騁。

    想到此處,楊七就有些生怒。

    楊七安慰殤傾子躺好休息,他出了軍醫的醫館。

    “去叫寇准過來。”

    吩咐了扎馬合勇士去請了寇准。

    沒過一會兒,寇准就到了楊七面前。

    “臣寇准,參見陛下。”

    楊七擺擺手,“不必多禮。”

    等寇準直起身以後,楊七幽幽道:“寇准啊!如今我燕國一切都在蓬勃發展,花錢如流水。眼看朝廷存在南國錢行的錢財就不夠用了。你說說,該怎麼辦?”

    寇准聞言一愣,沒料到楊七把他叫過來,會問這個一個問題。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試探的道:“調整賦稅?那些減免了賦稅的地方也開始徵收賦稅?”

    楊七搖搖頭,淡淡道:“為人君者,又豈是那種出爾反爾之人?我既然減免了百姓們的賦稅,就沒有毀約的道理。不然我以後哪還有君威去治理百姓?”

    寇准疑惑道:“那陛下的意思?”

    楊七瞥了寇准一眼,提醒道:“有人可欠著咱們巨額財產呢……”

    寇准明顯一愣,然後瞬間聽懂了楊七話裡的意思。

    “陛下是打算向宋遼兩國討債?”

    楊七緩緩點頭,“那是在自然,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咱們燕國又不是善堂,別人欠了咱們的錢財,自然得要。”

    寇准很贊同楊七這個想法。

    “遼國的歲貢,確實該催一催了。只是宋國那邊,陛下曾經答應了,許他們五年之後再歸還借去的一萬萬錢的本金……”

    楊七幽幽道:“本金可以五年後再還,可是這五年的利息,總得清算一下吧?一萬萬錢借貸出去的利息,可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有了這些個利息,咱們燕國就能多開幾家善堂,多開幾傢俬塾……”

    寇准一臉愕然,“陛下您之前不是說減免了宋國的利息嗎?”

    楊七愕然道:“有嗎?我忘了。”

    寇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了楊七許久。

    陛下啊!剛才您還義正言辭的說自己不是出爾反爾的那種人,怎麼突然間畫風就轉變的這麼快呢?

    這有點……不要臉了啊。

    楊七見寇准愣在原地,眯著眼問寇准,“有問題?”

    寇准多聰明,就在他愣神的時間,他仔細把這個問題在腦子裡過了幾遍。

    漸漸就推導出了一些真相。

    楊七這幾日為殤傾子的事情已經重責了很多人了,如今殤傾子重傷歸燕京城,楊七突然開口要向宋遼兩國討債。

    很顯然,殤傾子受傷的事情,八成跟宋遼兩國有關。

    想到此處,寇准面對楊七的疑問,一臉淡然的搖頭道:“沒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

    要債而已?

    在這古代,債主就是大爺。

    暴力催收,佔其屋子、田產、兒女的事情屢見不鮮。

    上升到了國家層面上,欠債也得給錢。

    沒錢就割地,一點情面都不講。

    楊七聽到了寇准肯定的答案,緩緩點頭道:“那就這麼定了。遼國那邊,你差一個機靈一點的過去。至於宋國那邊,就讓焦贊去。”

    “讓焦贊去宋國討債?”

    一瞬間,寇准就明白了。

    傷殤傾子的人,肯定是宋國的人。

    遼國只是摟草打兔子被牽連的。

    如今寇準可是燕國國相,燕國人。

    自然沒理由幫宋國說話。

    他毫不猶豫的躬身道:“臣這就下去安排此事。”

    燕國如今處於建設當中,百廢待興,不適合動刀兵,所以楊七沒辦法提兵去幫殤傾子討回公道。

    但是楊七可以用討債的辦法,讓宋國不得安生。

    或許趙德芳並不知道他派遣出來的人傷到了殤傾子,但是楊七就是想要從趙德芳身上討一個公道。

    這就是強國的霸道。

    你可以說我不講理。

    但是那又怎樣?

    我比你強,就是不講理,你能奈我何?

    寇准的辦事效率很快,等到下午的時候,兩個使節團就已經準備妥當。

    去往遼國的使節團率先出發。

    去往宋國的使節團在燕京城等待了兩日,等到了焦贊到了燕京城以後才開始開拔。

    兩支使節團在離燕京城的時候,楊七對他們的吩咐都很簡單。

    ‘去了以後表現的都霸道一點,別丟了我燕國的臉面。有任何問題,我替你們扛著。’

    有楊七這句話,使節團的官員們顯得很興奮。

    這就代表著他們這一趟是肥差。

    去了宋遼兩國以後,就是去當大爺的。

    派遣出了兩支去找麻煩的使節團以後,楊七心情好了不少。

    他整日裡除了處理政務以外,就是在醫館內陪著殤傾子。

    在楊七的等待下,彭湃按時講銅糖和法海二人帶到了燕京城。

    許久不見,法海老道蒼老了不少,頭髮早已花白,眉宇間也出現了一些雪白的眉毛。

    銅糖小蘿莉變化很大。

    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居然再次發育了,長高了不少。

    以前的銅糖看著就是一個小蘿莉。

    現在的銅糖開始有點姑娘的樣子。

    若不是楊七耳聞過二次發育這種事,恐怕都要懷疑銅糖在自己身上搞過什麼鬼實驗了。

    而且在氣質上,銅糖也沒有了之前那個走到那兒,渾身都冒著陰測測的氣息,就像是九幽裡爬出來的惡鬼。

    如今的銅糖,總算有點了女兒家的姿態,而且身上還有些朝氣。

    “看什麼看?沒見過本姑娘嗎?”

    眼見楊七一個勁的盯著自己,銅糖就嘟著嘴凶巴巴的道。

    楊七習慣的抬手去揉銅糖的小腦袋,卻被銅糖嫌棄的避過去了。

    楊七一臉愕然的道:“變化很大啊!知道害羞了?”

    “哼!”

    銅糖皺了皺鼻子,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法海老道在一邊淡淡的道:“女為悅己者容……有人跟她表達愛慕之意……”

    銅糖俏臉一紅,跺腳,凶狠的瞪著法海老道,“不許說……”

    法海老道根本不在乎她的威脅,不咸不淡的道:“整日裡就是一些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一類的句子,老道都聽膩味了……”

    銅糖俏臉漲的通紅,惱羞成怒的對著法海老道又踢又踹的。

    “你還說……”

    楊七意外的道:“喜歡切人的劊子手,居然還會有人喜歡?檢查過那個傢伙了嗎?腦子沒問題吧。”

    銅糖一聽這話,不樂意的癟嘴道:“人家現在可不是什麼喜歡切人的劊子手。人家現在是大同書院醫學院的內科院長。教過的學生已經多達四百多人,以後請叫人家銅糖教授……”

    楊七被銅糖一本正經的解釋逗樂了。

    他笑著道:“行了,回頭咱們在坐在一起嘮家常,先看看殤傾子的傷勢。”

    聽到了醫人,銅糖罕見的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三人入了帳篷以後,仔細檢查過了殤傾子的傷勢以後。

    法海老道和銅糖神色嚴肅的把楊七轟出了帳篷,然後他們二人留在帳篷內為殤傾子診治。

    二人並沒有說出什麼無藥可救的話。

    這讓楊七放心了不少。

    對殤傾子的診治,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

    銅糖最後是被法海老道背出來的。

    法海老道背著銅糖神色疲憊的出現在了帳篷外以後,楊七就迎了上去。

    “如何?”

    “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少了一條胳膊,那一身功夫,恐怕就保不住了。”

    “沒有功夫沒關係……”

    楊七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他派人帶著法海老道二人去休息,自己進入到了帳篷裡去看殤傾子。

    殤傾子被包裹成了一個木乃伊,動也不能動。

    “陛下……”

    “別說話,安心躺著。法海老道說你這條命保住了。”

    “少了一條手……恐怕以後沒有辦法再為陛下征戰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把傷養好。”

    “嗯……”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等到殤傾子疲憊以後,楊七才離開了帳篷。

    ……

    翌日。

    楊七起床以後,又去看殤傾子。

    殤傾子的精神頭很好,這說明他開始恢復了。

    看過了殤傾子以後,楊七就去找法海老道和銅糖。

    進入到他們休息的帳篷以後。

    銅糖和法海老道正在吃東西。

    二人要起身施禮,被楊七拒絕了。

    楊七湊到了桌前,簡單的吃了兩嘴,然後問法海老道:“昨夜你派人給我傳話,邀請我今日過來找你,幽什麼要事?”

    聽到楊七問話,二人放下了手裡的碗筷。

    法海老道看向了銅糖,銅糖一臉認真的看著楊七道:“有一個問題,我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說了。只是一直碰不到合適的機會。”

    楊七聞言,微微坐正了身體,“你說……”

    銅糖板著笑臉道:“我們打算將醫學院從大同書院內分離出來。”

    楊七愣了一下,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銅糖看向法海老道。

    法海老道接過了話茬,說道:“如今我們醫學院已經自成體系,新醫術和老醫術,又略有不同。我們發現把醫術進行劃分,分門別類,讓學生們專攻其中一道,能夠讓他們盡快的掌握醫術,還能在專攻的醫術上達到一定的成就。

    雖然學生的人數會增多,可是卻能大大的避免庸醫出現。而且還能盡快的為燕國培養出更多的大夫。”

    楊七緩緩點頭道:“這是好事……”

    其實楊七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他沒料到,法海老道和銅糖二人,在未曾經過他提醒的情況下,居然摸索出了後世醫學體系的一些影子。

    這簡直是意外的收穫。

    然而,即便楊七心裡再高興,臉上依然沒有表露出來。

    法海老道得到了楊七的肯定,他卻並沒有顯得高興,而是陰沉著臉道:“但是,我們發現醫學院並不適合跟大同書院放在一起。

    學醫講究的是一個性平氣和。

    可是學醫的學生跟大同書院其他學生們待在一起,很難保持心平氣和。

    你每歲都要從大同書院其他學生們中間抽調走一大批人為官為吏。

    這讓學醫的學生們看著很眼熱,人心也浮動的很厲害。

    甚至有些很有前景的學生開始投入到其他學科門下。

    這對我們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們希望把醫學院從大同書院內分離出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6
第0786章 繁榮燕京城第一步

    分離大同書院的想法,楊七早就有,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銅糖和法海老道主動提出,楊七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楊七認真的看著二人道:“你們真的想好了?也做足了準備?你們應該清楚,醫學院從大同書院分離出來以後,必然另外擇址,另立一座新的學院。

    另立一座新的學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醫學院獨立為學院,擴招勢在必行。

    你們確定有足夠的有資格的大夫,去教授新學子?”

    銅糖和法海老道對視了一眼,共同點頭。

    法海老道說道:“自從燕國立國以後,咱們再也不是草頭勢力了,各方有志之士競相來投。醫學院也招攬到了不少江湖郎中,經過老道和徐大夫層層篩選,最終選出了一百多位醫術頗高的郎中。

    有這一百多位郎中,再加上老道、徐大夫、銅糖大夫,再加上我們三人調教出來的一些關門弟子,支撐起一座千人的書院,不難。”

    聽法海老道信誓旦旦的承諾,楊七緩緩點頭,“你們有如此信心,你們的要求我答應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記住,一座千人的醫學院並不是你們的終點,而是你們的起點。

    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建立起一座萬人的醫學院。

    我對你們寄予厚望,所以我會在燕京城內劃撥一部份地方,供給你們籌建醫學院。

    我會給寇准那邊打招呼,讓他批覆一部分的人手和款項給你們。”

    楊七站起身,背負雙手,鄭重的道:“希望你們二人不要讓我失望。”

    銅糖和法海老道一起起身,恭敬的躬身施禮,“我們等不負陛下厚望。”

    “嗯!”

    敲定了分離醫學院的事宜以後,楊七就離開了二人居住的帳篷,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醫學院主動請求分離的事情,讓楊七意識到,他之前考慮拆分大同書院的計畫,勢在必行。

    燕國都城定在燕京城。

    作為燕國國主,楊七自然要久居在燕京城。

    大同書院作為為燕國培養人才的書院,在拆分之後,自然要搬到燕京城。

    不僅僅是大同書院拆分以後建立的書院,整個燕國的經濟中心也得逐漸的轉移。

    歷經大半年的建設,燕京城內的下水道已經鋪設完整,如今正在收尾填埋的階段。

    楊七並不打算等到燕京城一切建好以後再開始發賣。

    除了燕王宮、各級辦事衙門、驛站、學院等公用的地方外,剩下的一些坊市、商舖、住宅等商用或者私用的地方建設,楊七打算一併發賣出去,由商人們自己建設。

    燕京城的俘虜雖多,但是要構建燕王宮等一系列公用的地方,耗時會比較長久。

    再分出人手去構建私用的地方,有點劃不來。

    而且很多官造的房屋、商舖,並不適合商人和百姓們自用。

    有錢的人,從官府手裡買到了房屋、商舖以後,都有推到重建的例子。

    於其花錢去討人嫌。

    不如直接交給他們自己去建造。

    楊七僅憑著撲賣燕京城的土地,就能收入一大筆錢。

    這些錢財,剛好能夠補充燕王宮建造所需的耗費,說不定還有盈餘。

    其實在楊七定都燕京城的時候,並沒有建造燕王宮的想法。

    但是百官們頻頻諫言,非要讓楊七蓋一個四四方方的宮城,把自己關進去。

    楊七覺得這跟坐牢無異。

    奈何不論是百官,還是妻子、兄弟,都覺得楊七作為燕國國主,就必須住在屬於自己的宮殿內。

    楊七的胳膊再粗,也拗不過這麼多大腿。

    最終,在楊七規劃好的燕京城的地圖上,就多了一座佔據在最中間位置,佔地面積極其龐大的燕王宮。

    每次看到燕京城規劃圖上那個龐大的燕王宮的時候,楊七總是在想。

    不是我要奢侈的,而是大家都逼著我奢侈的,我也很無奈。

    楊七一個人在書房內,面對碩大的燕京城的規劃圖,再次開始寫寫畫畫。

    分割出了一大片的土地用於建設書院以後,剩下的可以發賣的土地,都被楊七勾了出來。

    楊七派人去喚來了寇准。

    沒過多久,寇准就出現在了楊七的書房內,躬身道:“臣寇准,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快過來。”

    楊七把寇準叫到了桌前,指著桌上他重新規劃的燕京城的地圖,道:“可還記得港城南國會館內的撲賣?”

    寇准看著規劃圖上,一個個勾出來的紅圈,瞬間就明白了楊七的意思。

    “陛下是想效仿南國會館內的一幕,撲賣這些地方?”

    楊七點頭道:“不錯……”

    寇准皺眉道:“尚未建好坊事,就這麼發賣了,會不會有些不妥當?若是讓那些商戶們私自建造商舖、外宅,他們難保不會多吃多佔,加蓋、佔道等事情,恐怕到時候會多不勝數。”

    楊七笑眯眯道:“准許他們自行建造商舖和外宅,但也要在咱們的規定之內。朝廷可以派人專門監管此事。一旦發現佔道、加蓋等事情,那就勒令他們拆除,並且予以罰款。”

    說到這裡,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寇准道:“你不會要勸解我,不要與民爭利吧?”

    寇准聞言,果斷搖頭。

    不與民爭利,是為了讓百姓們很好的生活下去。

    可是能在燕京城裡花大價錢購地的,又哪有平民百姓之說。

    一個個肯定都是那些肥的流油的狗大戶。

    自從寇准在南國會館內見時過了那些商人們的富庶以後,他就早把不與民爭利這句話拋在腦後了。

    誰在在他面前說這句話,寇准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啐他一臉。

    不與民爭利?

    然後去便宜那些狗大戶?

    做夢。

    楊七對於寇准的反應很滿意。

    他笑問道:“你覺得,一分地定價多少合適?”

    寇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著楊七的臉色遲疑道:“以十兩為底價,然後撲賣,價高者得?”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

    跟寇准這個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有些話根本不需要明說,寇准就能猜出八分。

    發賣土地,定死價,那是宋遼兩國才幹的事情。

    燕京城內的地方雖多,可是不同的地方,必然價格不同。

    比如溝通東西南北的兩條十字御道,應該算是以後燕京城內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所以御道兩旁的價格,自然要比其他地方高。

    而那些商人們也不蠢,自然能夠看得出御道兩旁土地的商業價值。

    笑過之後,楊七對寇准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盡快的派人將燕京城土地撲賣的消息傳出去,讓各國的商人們都知道此事。

    然後再去令到港城,讓那些戰死在海上的將士們的家眷,以及駐守燕京城的燕軍的將士們的家眷,向燕京城遷移吧。

    分給他們土地,讓他們盡快的定居下來。

    只要商人們一道,燕京城就能以最短的時間,繁榮起來。”

    “臣明白。”

    “下去盡快辦。”

    “……”

    寇准出了楊七書房以後,就以最快的速度把燕京城土地撲賣的消息傳了出去。

    商人們不僅嗅覺敏銳,而且根本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商人們之間傳遞消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當燕京城土地撲賣的消息傳出去以後,當天下午就有商人聞訊找到了寇准。

    燕京城一角,唯一一座建成的宅院的正堂內,寇准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兩個明明比自己年齡小,卻端著一副長輩架勢的女子。

    “我說您二位這是跟著瞎摻和什麼啊?”

    寇准坐在自己的官椅上,倍感無奈的道。

    人家年齡確實比他小,但也確實是他的長輩。

    誰叫他這頭豬,拱了人家的白菜呢?

    更何況還有君臣的名分在前。

    話說到這個份上,二女的身份自然呼之慾出。

    一個自然是聞名天下的酒商曹琳,另一個就是開遍天下,擁有三十七家分店的長樂坊大股東初醒。

    寇准無奈,曹琳比他還無奈。

    曹琳懶散的坐在寇准對面,瞥了寇准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我願意來找你啊?我去求了你家陛下,你家陛下說了,此事已經交給了你掌管,他不插手。讓我過來找你。”

    寇准低聲嘟囔了一句,“橫豎都是你家的地方,你們夫妻二人關起門來,還不是什麼都好商量。”

    耳尖的曹琳聽到了寇准的嘟囔,瞪了寇准一眼。

    “你家陛下說了,公是公,私是私。他說我們既然要做生意,那就不能打著他的名號行事,更不能仗著自己的身份行事。凡是要以商場上的規矩為準,不然對別人不公平。”

    初醒在一旁補充了一句,道:“郎君說了,我們身份不同。一旦在燕國境內經商,下面的人很容易仗著我們的身份欺行霸市。他讓我們把生意和身份區分開,一旦下面人凡事,各級衙門該懲治懲治,不需要為難,更不需要顧及什麼。”

    很顯然,從曹琳和初醒對楊七的稱呼上,可以聽得出,曹琳對楊七心裡有怨氣。

    寇准衝著楊七所在的地方拱了拱手,“陛下聖明。”

    曹彬見狀,癟了癟嘴。

    初醒捂嘴一笑。

    寇准放下手,看向曹琳問道:“說說吧,您二位要那個地方。”

    曹琳和初醒二女親自出馬了,寇准自然不敢託大。

    曹琳傲然道:“楊家的烈酒,馳名列國,自然不能放在犄角旮旯裡,讓人看了發笑。我要規劃給政事堂最左邊的那一塊。”

    寇准敲了敲眉心,苦笑著搖頭道:“那一塊不行……”

    曹琳皺眉道:“為何不行?”

    寇准回道:“那一塊陛下留著有用,說是打算在南國錢行的基礎上,再創立一家燕國錢行。那一塊地,就是燕國錢行總行的位置。

    燕國錢行直屬於燕國朝廷管轄,所以那一塊地是公用的。”

    “那我要驛站旁邊那一塊!”

    “那一塊也不行……”

    “又為什麼?”

    “那一塊留給了南國錢行。”

    “……”

    曹琳一連點了七個地方,七個地方全被寇准拒絕。

    曹琳惱怒的瞪著寇准,咬牙切齒的道:“那我就要南國錢行街道盡頭夾角處的那個一塊!”

    寇准聞言,臉上的苦味更濃。

    這塊地方也屬於預留的,但是卻是私宅預留地。

    私宅的主人就是寇准。

    南國錢行街道盡頭夾角處的那一塊,就是劃撥給寇准相國府的私宅用地。

    瞧著曹琳那吃人的目光,寇准無奈的點點頭,“給你……”

    反正沒了那一座相國府,他還有一座更大的駙馬府用地。

    等他跟楊延琪成婚以後,就能搬進去。

    曹琳看似跋扈,其實也是一種無奈的表現。

    誰讓楊七不願意在她做生意的事情上為她撐腰呢?

    曹琳為難寇准,未必沒有出氣的意思。

    初醒就沒那麼多話。

    她早就和曹琳考察過燕京城內的佈局了,知道那個地方適合長樂坊生存。

    “我記得城裡有一座橋,橋下的位置有一大片空地……”

    初醒話還沒說完,寇准就點頭答應了。

    在寇准眼裡,那一塊地方在撲賣的行列。

    初醒提前拿走,只不過是讓朝廷少賺了一點而已,並不影響大局。

    二女一人拿走了一片地。

    在寇准恭送下,離開了寇准宅子。

    二女剛走。

    寇准帳下的長史匆匆進入到了宅內,“大人,有人求見。”

    “什麼人?”

    “看打扮,應該是一位富商,不過他拿著儒府知府的信件。”

    寇准一聽這話,火了,“儒府知府了不起嗎?他送一封信件過來,我就得見他派來的人?”

    寇准指著尚未走遠的曹琳和初醒的背影。

    “看到那兩位了嗎?”

    “看到了,兩位娘娘。”

    “嗯!知道是兩位娘娘就行。你去門口守著,沒有那兩位身份高貴的,就別進這個門了。燕國是一個講規矩的地方,他們想要燕京城內的土地,就別走那些歪門邪道的路子。

    一個月以後,燕京城內土地的撲賣大會,將會在燕京城內舉行。

    讓他們到時候準時參加就行。”

    丟下了這一番話,寇准一甩袖子就進入到了屋內,留下了長史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47
第0787章 麻煩來了!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燕京城土地撲賣的這股春風,吹動了宋、遼、燕,三國商人的心。

    那些個此前在港城內撲賣鯤鵬骨骸的商人,剛走到回程的半道上,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馬不停蹄的開始折返。

    只要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的人,都知道跟著楊七能夠發財。

    從南國到西北四府、再到海邊的港城,只要是楊七到過的地方,商業都很繁榮,當地的商人、百姓,會在很短一段時間內發家致富。

    楊七幾乎就是當代財神。

    若不是楊七身居燕國國主的高位,恐怕有人會把他奉為商家的另外一位祖師級的人物,雕刻下畫像雕像,擺在家裡膜拜。

    短短十日。

    燕京城這一片光禿禿的土地上,變的繁榮了起來。

    精明的商人們從來不會赤手空拳的跑到某個地方去。

    所以這些商人在到燕京城來的時候,帶了大批的貨物。

    由於沒有客棧和貨倉供給他們使用,所以他們自己就帶了不少的帳篷、草蓆等物。

    燕京城的撲賣還沒有開始,一條龐大繁華的地攤街就出現在了燕京城外的必經要道上。

    從幽州各地、港城各地、大同府各地遷移過來的百姓,成為了他們的主要客戶。

    不論是楊七,還是寇准,他們看到城外那一條繁華的地攤街,都很振奮。

    燕京城城未建成,就出現了繁榮的景象,這讓他們對未來的燕京城,充滿了期待。

    楊七和寇准很默契的沒有派人去管城外的佔道經營,甚至都沒有派人去徵收商稅。

    然而,總有人會在你高興的時候,為你添堵。

    一封急信由南而來,越過了重重盤查,送到了楊七手上。

    “嘭!”

    看過了信件以後,楊七一巴掌把信拍在了桌上。

    “去找寇准和向敏中過來。”

    寇准和向敏中在得到了傳喚以後,很快就出現在了楊七書房內。

    二人見楊七臉色不好,下意識的就猜到有什麼事情發生。

    “臣,參見陛下。”

    二人躬身施禮。

    楊七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然後陰沉著臉問道:“你們可知道丁謂此人?”

    寇准和向敏中對視了一眼。

    就憑楊七這句話,他們已經知道,楊七發怒,肯定丁謂有關。

    寇准仔細搜索了一下腦海裡的記憶,緩緩搖頭。

    向敏中沉吟了許久,低聲道:“臣對丁謂略有耳聞。此人是蘇州府長洲人,少年神童,機智敏捷,過目不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若不是有陛下才名在前,此人稱之為當世第一才子也不為過。

    臣離開大宋的時候,此人剛考中進士,為大理評事,通判饒州……”

    說到此處,向敏中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楊七,狐疑道:“陛下為何提及此人?”

    楊七將手裡的信件遞給了向敏中,冷聲道:“你自己看吧……”

    向敏中拿到了信件,和寇准二人湊在一起觀看。

    就在他們二人觀看信件的時候,楊七腦子裡正在回憶丁謂的資料。

    史書上記載,此人確實頗具才名,小小年紀就被評為當世巨儒。

    中了進士以後,被派往各地任職,政績卓然,屢屢得到陞遷。

    入中樞的大道,一路平坦。

    然而,此人在入京以後,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變故,開始向奸臣的方向靠攏。

    欺上瞞下,魅惑主上。

    教唆皇帝去封禪,然後把封禪搞成了一個笑話。

    有投皇帝成仙問道的喜好,發動了一個‘天書運動’,把一個好好的大宋搞的烏煙瘴氣的。

    寇准就是被他整垮的。

    最後在皇帝死後,一度成為的權臣。

    史書評價此人為大奸臣,與另外四人,合稱北宋五鬼。

    自從楊七出現以後,煽動了一下蝴蝶的翅膀,把寇准弄到了自己帳下,成為了自己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七的翅膀煽動的幅度有點大。

    丁謂這個原本應該在任上兢兢業業的幫百姓謀福祉的好官,提前踏上了大奸臣的道路。

    向敏中和寇准二人看的信件,來自於汴京城。

    信上仔細的描述了丁謂的履歷。

    由於楊七拉走了大宋的一大部分的年輕的人才,導致了大宋朝堂上的年輕人才出現了短缺。

    趙德芳在登基以後,就破格選拔人才。

    任職了一任外放官的丁謂,被調回了汴京城為官。

    調回汴京城以後,任職三司戶部判官。

    然後,半年之內,連升九級。

    從三司戶部判官,升到了右諫議大夫。

    其陞官的速度,時所罕見。

    比楊七當年在大宋任職的時候,陞官還快。

    最重要的是,丁謂之所以陞官這麼快,跟楊七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丁謂第一次火速陞官,就是在大宋出現糧荒的時候,向趙德芳出主意,讓趙德芳把一部份難民,交給了去投奔楊七的禁軍將士帶了過去。

    這大大的減弱了大宋糧荒的壓力。

    第二次火速陞官,就是暗地裡替趙德芳謀劃了太行山偷襲一事。

    第三次火速陞官,就是藉著討伐逆賊的口號,幫朝廷搶奪糧食。

    第四次,也就是最近的一次。

    他向趙德芳提出了建立大宋錢行的建議,並且上書趙德芳,限制南國錢行在大宋的發展。

    讓楊七覺得憤怒的是。

    已經落髮為尼的清欲公主,從終南山趕回汴京城弔唁趙光義的時候。

    此人巧舌如簧,把趙光義,以及幾位皇子的死,一股腦的推到了楊七的頭上。

    誘使清欲公主把仇恨的目光放在了楊七身上。

    對楊七殺死她父皇、皇兄深信不疑的清欲公主,在得知了燕國使節到了汴京城討債以後,就以死相逼,逼迫趙德芳答應了她成為回使,前往燕京城。

    她執意前往燕京城,是為了幹嘛?

    就是為了殺死楊七。

    楊七覺得氣憤的不是清欲公主前來殺他這件事。

    楊七殺過的人,多不勝數。

    想殺死楊七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楊七要是那麼容易被人殺死,早就死了。

    楊七氣憤的是,丁謂這個小人,利用一個弱女子也就罷了,居然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清欲公主,也算是一位敢愛敢恨的奇女子。

    雖然楊七不愛她,但是她依然對楊七痴心一片。

    為了楊七,她一介公主之身,不惜為他守寡。

    可見清欲公主對楊七用情至深。

    然而,一個她深愛的人,突然變成了她的殺父殺兄的仇人,她的內心該有多煎熬,多痛苦。

    楊七雖然對清欲公主無情,但是當初楊七重傷,在道觀內養傷的時候,清欲公主不惜身份,細心照料,這一份情意楊七卻沒有忘。

    真要是拔劍相向,楊七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清欲公主。

    這一刻,楊七恨不得將丁謂碎屍萬段。

    “嘶~”

    就在楊七暗自發狠的時候,向敏中倒吸了一口冷氣,驚愕道:“這還真是一位人物,半年之內,連勝九級……這陞官速度,聞所未聞……”

    寇准贊同的點點頭,“我更佩服他的心計,趙德芳殺君弒弟的事,在他三寸不爛之舌下,愣是給推到了陛下頭上。

    我見過清欲公主,清欲公主並不是蠢笨之人。

    能讓她都深信不疑,此人的心計真是厲害。”

    評價過丁謂以後,寇准和向敏中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他將是我們燕國的一個勁敵……”

    寇准頓了頓,遲疑道:“要不派人去殺了他?”

    向敏中果斷搖頭,“此風不可漲。陛下以前還是草頭王的時候,派人刺殺、暗殺,都在情理之中。江湖草莽做得,陛下也做得。

    可是如今陛下已經身為一國之主,再派人去殺鄰國的重臣。

    一旦助長了暗殺的風氣,不僅你我隨時隨地會處在被暗殺的陰影下,就算是陛下以及陛下的家眷,恐怕也會處在被暗殺的陰影下。”

    楊七冷著臉,一錘定音,“丁謂的事情,我會派人去處理,你們不用操心。咱們先論一論,如何對待即將到來的清欲公主。”

    聽聞此言。

    向敏中和寇准二人欲言又止。

    楊七皺眉道:“有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寇准攤開手,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清欲公主跟你關係匪淺,怎麼對付她,全由陛下自己定奪,我們不好插手。”

    楊七看向向敏中,“你也是這個意思?”

    向敏中認真的點點頭。

    楊七抬手扶著額頭,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臣告退!”

    寇准二人離開以後。

    楊七一個人坐在書房內思量對策。

    面對清欲公主,楊七下意識的想逃避,想把清欲公主扔給曹琳四女。

    不過他想到了清欲公主是懷著殺心來的。

    把她扔給曹琳四女,恐怕曹琳四女會有危險。

    思量了半晌,也沒思量出一個萬全之策。

    就在楊七單手拖著下巴發呆的時候,彭湃手持著一封信,進入到了書房內。

    “陛下,遼國急信。”

    楊七接過了彭湃遞過來的信,打開一瞧,臉更黑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事情都湊一塊了。”

    瞧著楊七的反應,彭湃很想瞅一瞅信件上說什麼。

    可是楊七沒給他看,而是反手壓在了一堆奏摺內。

    “你先下去……”

    打發了彭湃。

    楊七一個人在書房內黑著臉暗罵。

    “一個個都給我添堵,就是不想讓我好過。總有一天,要把你們挨個捶一遍……”

    楊七之所以會這麼懊惱,那是因為那一封來自於遼國的信件,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大宋那邊,清欲公主帶著滿滿的仇恨而來。

    而遼國那邊呢?

    海靖公主帶著滿滿的愛意而來。

    楊七一直都知道,蕭倬那個老女人不是個好人。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老女人會這麼沒有底線。

    楊七派人去遼國要債。

    遼國沒錢。

    蕭倬那個老女人就想出了一招拿女兒抵債的想法,並且快速的付諸行動。

    在燕國使節團到上京城的第二天,她就派人組織了一個龐大的送嫁的隊伍,一股腦兒的把女兒塞到了燕國使節團手裡。

    然後……

    然後就啥都不管了。

    就在燕國使節團準備派人送信給楊七請示的時候。

    燕國使節團所在的驛站內,遭到了黑衣人襲擊,迫使燕國使節團提前回程。

    楊七連拒絕都沒辦法拒絕。

    就這樣,兩個女人,一南一北的從兩方而來。

    “哎……”

    長嘆了一口氣。

    楊七將兩女的問題拋到了腦後。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丁謂這個麻煩。

    有丁謂在一天,他就能不斷的幫楊七製造麻煩。

    “最可氣的還是趙德芳,我幫你登上皇位,你居然這麼對我?”

    楊七在這裡埋怨趙德芳。

    他卻忘記了一件事。

    皇位,這是一個很神奇的位置,凡是坐上去的人,性格都會有所改變。

    趙德芳在登基之初,固然感激楊七。

    可是時間一長。

    嘗到了九五至尊的甜頭,知道了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自然就不會再以以前的心思處事。

    楊七幫趙德芳登上皇位,趙德芳感激他。

    但是,坐在了皇位上的趙德芳,也看到了楊七的威脅。

    相比於以前的遼國,現在的燕國才是大宋的心腹大患。

    楊七在眾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完成了四方包圍大宋的場面。

    這一份算計,無論大宋皇位上坐的是誰,想一想都覺得膽寒。

    四方攻宋下,大宋能堅持多久?

    堅持不了多久。

    這是趙德芳的答案。

    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以後,趙德芳思想就開始轉變。

    他開始覺得,楊七扶他登上皇位,並不是一種幫助,而是一種憐憫。

    而楊七想要拿走他這個皇位的話,似乎隨時都能拿走。

    這讓他心裡生出了一絲溫怒,以及一些膽寒。

    而他心裡生出的最多的心思,就是除之而後快。

    楊七坐擁燕國、南國。

    只要除掉了楊七,趙德芳不僅能夠翦除這個心腹大患,還能得到接近大宋二分之一的領土。

    有了這個心思,他就開始暗地裡注意那些敢跟楊七作對,又有本事的人。

    最終讓他發現了丁謂這個人。

    所以說,丁謂對楊七發難的背後,離不開趙德芳的慫恿和支持。

    楊七暫時沒有動刀兵的心思,所以他自動忽略了趙德芳的存在,把矛頭直接對在了丁謂身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