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52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5
第0758章 幕後黑手

    豐碑楊門第0758章幕後黑手“一別經年,虎侯依然風采依舊。”

    來人盈盈站在中軍大帳門前,既不進也不出。

    楊七緩步下了依託著椅子的台階,快步走到了來人面前,拱手施禮,苦笑道:“在你面前,我哪敢稱什麼虎侯……”

    來人淡然一笑,眼中閃過了些許淒苦,轉瞬即逝,旋即輕笑道:“虎侯不必多禮,今時今日的虎侯,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自然當得起一聲虎侯的稱呼。”

    楊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自請來人坐下,便趕緊讓人去奉茶。

    彭湃奉上了兩盞香茶,楊七坐定以後,端著茶杯,感慨道:“遼國能捨下血本,讓你親自到我的軍營裡來,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話罷,楊七心思複雜的搖頭苦笑。

    來人抿了一口茶水,淺笑道:“虎侯不必如此煩勞,我今日到貴軍的行營,是以親戚的身份而來,不參雜任何國事,就是不知道虎侯認不認我這個親戚?”

    楊七一愣,遲疑道:“那我該稱呼你為蕭太后呢?還是蕭家嬸嬸?”

    來人正是遼國皇太后蕭倬。

    楊七怎麼也沒料到,這位在遼國位高權重的女人,居然會親自過來找楊七和談。

    就像是一個千金之子,突然搖身一變,蛻變成了一個馬前卒。

    一時間很難讓人適應。

    難怪剛才彭湃在向他匯報說有使臣前來和談的時候,神色古怪的一直不肯說這個使臣是誰。

    丫的,彭湃這個小子也學壞了,居然敢戲耍自己。

    等到此地戰事一了,一定要把彭湃這個小子發配到洞頭島,讓他陪著落葉去當島主去。

    楊七心裡總是覺得怪異,蕭太后卻表現的很坦然。

    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蕭太后過來到楊七的行營裡和談,到有種楊七到遼國行營裡去和談的感覺。

    聽到了楊七的話,蕭太后略微愣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道:“你自然該稱呼我一聲蕭家嬸嬸,這樣顯得親近。”

    蕭太后一點兒也沒有一國之母的架子,態度慈祥的就像是鄰家嬸嬸。

    楊七眉頭一挑,淡淡笑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楊家已無楊延輝,所以我稱呼你一聲嬸嬸,不太合適。我還是稱呼你為蕭太后吧。畢竟我們接下來要談的是國事。”

    楊七一句話,堵死了蕭太后打親情牌的主意。

    蕭太后一下被懟的不輕,臉上變的都有些尷尬。

    不過她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僅僅尷尬了一瞬,就又笑呵呵的道:“楊家已無楊延輝,這個我自然知道。那麼我想問一下,楊家是不是也沒有了耶律嗣?”

    楊七臉上笑容一僵,不咸不淡的道:“既然名為耶律嗣,那自然是耶律家的人,和我楊家無關。”

    這次蕭太后不僅沒有覺得尷尬,反而語氣柔和的笑道:“虎侯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耶律嗣父子以後在我大遼境內很難做人嗎?”

    楊七臉色一黑,心裡暗罵蕭太后不要臉。

    三番五次的用耶律嗣威脅他。

    楊七板起臉,冷聲道:“他們父子死活,跟我楊延嗣,以及我們楊家,沒有半點兒關係。太后若是有心和談,那就把一切擺在明面上說。再這麼三番五次的拿一些外人跟我閒扯,那就別怪我關門送客了。”

    頓時蕭太后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哎……”

    蕭太后長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虎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蕭太后,說道:“你們當初對待大宋,不也是如此嗎?”

    蕭太后臉上的表情一僵,她心知戲演不下去了,就只能擺明了車馬跟楊七談判。

    “虎侯既然如此不顧及我們雙方的情分,本宮也就只能直言了。依照虎侯之前的要求,我大遼可以答應,將燕雲十六州暫交給虎侯保管。但是虎侯必須將順州境內的兵馬盡數撤離,放我等回歸上京城。”

    楊七一愣,旋即笑了,他緩緩端起了茶杯,悠閒的道:“太后在跟我開玩笑?”

    淺嘗了一口香茶,放下茶杯,豪氣干雲道:“如今燕雲十六州,有十五州已經落入我手,僅剩下一個順州,也被我重重包圍。

    只要我願意,順州頃刻間便能拿下,說不準還能抓主遼國的皇帝,以及遼國的南院大王,還有你這位遼國太后做人質。

    可以說,燕雲十六州已經是我囊中之物,太后你慷他人之慨,不覺得好沒道理嗎?”

    對於這件事,蕭太后一點兒也沒覺得尷尬,她淡淡的道:“虎侯既然能一鼓作氣拿下順州,為何圍困了順州多日,不見有所動作?”

    不等楊七說話,蕭太后就自問自答道:“虎侯之所以沒有任何動作,想必是心有顧及。顧及我大遼的兵馬在陷陣之地,爆發出死志,殊死一搏。

    我大遼尚有三十萬兵馬,面對虎侯的圍困,雖說取勝很難,但是殊死一搏的話,未必不能從虎侯身上咬下一塊肉。

    本宮說的可對?”

    楊七看著蕭太后,笑眯眯的搖了搖頭。

    蕭太后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不明白楊七為何搖頭。

    楊七笑道:“陷陣之志,有死無生,這固然可怕。只是真到了那個時候,貴軍可有力氣跟我軍一拼?”

    蕭太后聞言,心頭一凸,失態的張開問出,“你早知道我軍糧草已消耗殆盡?”

    這話剛說出來,蕭太后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目光有些閃爍。

    有些事,即便猜到了對方已經知曉,也不能明說。

    萬一對方根本不知道,使詐套話呢?

    楊七似乎看出了蕭太后心中所想,他笑道:“太后不必為這件事掛懷,我不僅知道你們遼軍糧草已經消耗殆盡,我還知道你們早已在大遼境內征討不到糧草了。”

    蕭太后這下終於不淡定了,她咬著牙,沉聲道:“我大遼數千位官員被刺殺,是你所為?”

    楊七笑而不語。

    蕭太后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楊七不說話,那就代表默認了。

    一想到此事,蕭太后心裡就有些發痛。

    早知道此事是楊七所為,她又何必跟耶律休哥二人,暗中對韓德讓提防,枉做小人。

    眼見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蕭太后心念婉轉,一下子想到了一個關鍵。

    她張大了嘴巴,鳳目驟然瞪圓,失聲道:“我大遼物價飛昇……”

    楊七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他也沒有藏著掖著,微微點頭道:“不錯……”

    “噗通~”

    蕭太后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

    她有些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回想著這兩年大遼這兩年因為物價頻繁的上升下降,導致的大遼各行各業的逐漸崩潰,大遼的經濟一落千丈,稅收更是比以前少了七成。

    大遼的百姓,還有她、小皇帝耶律隆緒等一些皇室貴族,一個個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原本以為,這是上天給予的一場考驗,卻沒想到,這一切種種,居然是楊七在背後暗中佈局。

    最關鍵的是,這一切的源頭似乎追溯起來的話,足以追溯到幾年前。

    這麼說,楊七從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暗中謀劃針對遼國了?

    甚至,這一次宋遼大戰,也有楊七在背後當推手?

    宋國的戰敗,是不是在楊七意料之中?

    所以在宋國戰敗不久,距離遼國足有萬里之遙的南國兵馬,及時就趕到了這場?

    ……

    一樁樁,一件件。

    如今細細想來,似乎後面都有楊七的背影。

    楊七就像是一個幕後黑手,操控著一切,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手段通天,鬼神莫測。

    世上真有這等人物?

    饒是以蕭太后見多識廣,辨識天下英才,此刻在面對楊七的時候,心裡也生出了一絲的恐懼。

    這等人物,誰能是他的對手?

    天降這等人物,是要亡我大遼?

    再次看向楊七,蕭太后眼中都帶著幾分畏懼。

    能算計到這種地步,能夠佈局如此深遠。

    蕭太后翻遍大遼,也找不出一個能跟楊七抗衡的人物。

    沉默了許久許久,蕭太后苦澀的道:“虎侯當真是好手段……”

    楊七並不知道蕭太后在心中已經把他想成了可以比肩鬼神的人物,他看著蕭太后,樂呵呵的道:“為了收復燕雲,耍一點兒上不得檯面的手段而已。比起太后的大手筆,我那點微末的道行不值一提。”

    楊七充滿謙遜的話,在蕭太后眼裡,成了老虎對兔子的憐憫。

    蕭太后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本宮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平息你我雙方的干戈。不知道虎侯需要怎樣的條件,才肯放我等離開?”

    楊七聞言,明顯一愣,不明白蕭太后為何妥協的如此之快。

    不過,蕭太后既然服軟,楊七也就不好意思再窮追猛打。

    再怎麼說,楊七也算是文壇的第一才子,一直追著一個女人欺負,傳出去了名聲也不好聽。

    而且,能不打仗最好。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現如今的遼軍,可不是遼國末期時候已經被消磨了銳氣的遼軍,他們如今正值鼎盛時期。

    三十萬遼軍真要是跟楊七麾下的兵馬殊死一搏。

    楊七麾下的兵馬也得傷筋動骨。

    楊七之所以對順州圍而不攻,就是在等遼軍糧草耗的乾乾淨淨,然後產生內亂,他好趁機撿便宜。

    如今蕭太后肯提前服軟,自然是好事。

    只是楊七並沒有料到遼國會服軟這麼快,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想好開出怎樣的條件。

    楊七一邊暗中思索該跟遼國開出怎麼樣的條件,一邊不著痕跡的從蕭太后嘴裡套話,“太后,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蕭太后愣了一下,低聲道:“虎侯但講無妨……”

    楊七疑惑道:“以我對貴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瞭解,他絕不是那種喜歡坐以待斃的人。誠如你之前所說,貴國的兵馬尚有一拼之力。

    萬一貴國兵馬背水一戰,為貴國換取了生機,那就不用和談了啊?”

    楊七這話問的直白,甚至可以說有點兒指點敵人的意思。

    也慶幸西北四府是楊七當家,沒人管理的到他頭上,不然他一定被人捶死。

    蕭太后聽了楊七這話以後,臉上在笑,心裡卻在發苦。

    大遼的兵馬卻又一戰之力。

    可是作為大軍統帥的耶律休哥,被楊七炸的內傷難遇,如今還躺在榻上養傷,根本沒辦法繼續指揮作戰。

    而其他的將領們,壓根沒實力撐得起如今這個混亂的局面。

    甚至連和談這種事,都挑不出合適的人選。

    原本韓德讓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韓德讓在幽州城外連番和談,自以為戲耍了楊七,卻沒想到很快被打了臉。

    這讓他有點兒不願意再見楊七。

    最終,逼的蕭太后這個女人不得不赤膊上陣。

    當然了,蕭太后強硬逼迫某位臣子來和談的話,也沒人敢拒絕。

    只是在提起和談的時候,大家都慌忙避開此事。

    蕭太后心中有些不痛快,又想到了此前用親情牌從楊七手裡討到了一些便宜,所以她也有心再見楊七,再打親情牌。

    只是她沒想到,楊七軟硬不吃,愣是把她打出的親情牌給扔掉了。

    言歸正傳,聽到了楊七的話,蕭太后心裡黯然,臉上的笑容卻不減,道:“虎侯既然知道我軍糧草已經消耗殆盡,自然知道我們的苦衷。”

    頓了頓,蕭太后似笑非笑的道:“糧草告拮,即便是大於越手眼通天,也難以再支持大戰維持下去。況且,拜虎侯所賜,我大遼境內如今內亂成患。

    不快點結束了這場戰事,再拖下去,只怕我大遼就沒了。

    再說了,虎侯難道希望看到我軍中出現以人肉充作軍糧的慘劇?”

    “嗖!”

    楊七猛然站起身,臉色鐵青,歇斯底里道:“你們遼軍真敢這麼做,我楊延嗣可以對天發誓,一定要讓你們契丹滅族!”

    一句用人肉充作軍糧,為何會引起楊七情緒如此大的波動呢?

    以楊七當初在復興關外見到的人間慘劇,遼軍真若是自己吃自己,他應該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才對,怎會如此暴怒?並發下如此重的誓言?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6
第0759章 和談

    很明顯,真到了那個地步,遼軍絕不會先對自己人下手,首當其衝遇害的,必然是順州的遼地漢民。

    這也是楊七突然暴怒的原因。

    蕭太后沒想到楊七會因為這一句話動怒,略微有些詫異。

    不過他想到楊七文人出身,也就理解了楊七為何會動怒。

    文人最重禮義廉恥,人吃人,與禽獸無異,楊七這個正宗的文人,自然會動怒。

    蕭太后想到此處,心中淡然一笑。

    文人終究是文人,很難做到武人那麼鐵石心腸。

    這話要是對耶律休哥說,耶律休哥保準會冷冷一笑,然後置之不理。

    這個念頭沒在蕭太后腦海裡藏多久,就被驅趕了出去。

    然後她自嘲的想到,什麼時候,兔子也有資格去輕視老虎了?

    心中暗嘆一聲,蕭太后撇撇嘴,幽幽道“本宮只是隨便說說,虎侯何必動這麼大的怒火。”

    楊七緊盯著蕭太后冷聲道“說都不許說,甚至連這個念頭都不許有。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懂得禮義廉恥,懂得忠孝節義,更懂得互幫互助。

    人吃人,和禽獸有何區別?

    真要碰到了這種畜生,我有一個殺一個,有一雙殺一雙!

    你遼軍若是真敢以人肉為軍糧,我楊延嗣就算是傾盡所有,也要讓你契丹八族滅族。”

    蕭太后眯起眼,低聲道“虎侯如果真一意孤行要滅契丹八族,就不怕西北四府和南國不保嗎?”

    楊七同樣眯起眼,沉聲道“我說過會傾盡所有,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蕭太后收起了心中戲謔的心思,鄭重道“是本宮失言了……”

    楊七看著蕭太后,冷冷的道“你們遼人,最好記住我的話。”

    蕭太后臉色不好看了,她冷聲道“虎侯不必再三叮囑,本宮也是人。”

    楊七神情冷漠道“但願如此……那麼咱們接下來就聊一聊和談的條件。”

    終於說回正題了,蕭太后神色一正,看著楊七。

    楊七屈指敲打著椅子上的扶手,漫無條理的說出了他的條件,“遼國和我西北四府,雖然如今是敵寇,但是以後肯定是友邦,友邦之間,自然不能動不動就興刀兵,而且還得時常互通有無。

    如此,對你我雙方都有利,你覺得呢?”

    按理說,這個條件若是以前提出來,蕭太后一定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可是當她知道了楊七暗中控制遼國經濟,攪動風雲以後,她對互通有無這方面,有著深深的恐懼。

    蕭太后神色尷尬的道“不行刀兵,這不僅是虎侯的夙願,也是我大遼的夙願。只是不知道這互通有無,是怎麼個互通法?

    虎侯的手段鬼神莫測,真要互通有無之後,虎侯要做點什麼,我大遼……”

    剩下的話蕭太后沒說出來。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明說,就能聽懂。

    蕭太后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楊七好笑道“你遼國若不對我治下的土地起歹意,我自然不會對付你們。這樣,為了避免你的顧慮,我西北四府以及南國治下的所有商號,除了南國錢行外,均不進入你大遼。

    南國錢行,只是一個儲存和借貸錢財的場所。

    並不會影響你遼國物價上升下跌。

    而我南國錢行進入到了你遼國以後,每一歲收入所得的一成,將會作為稅金,交付你們遼國國庫。”

    楊七一番話,說的蕭太后雲裡霧裡的繞。

    坦白說,她真的不懂經濟。

    所以對於楊七的話,分不出好壞。

    也不明白南國錢行進入到了遼國以後,會擔當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不過楊七承諾,他治下的所有商號,除了南國錢行外,剩下的不進大遼。

    而南國錢行,又只是一個存儲和借貸的地方,似乎確如楊七所說,並不怎麼影響遼國的物價上升和下跌。

    最主要的是每一歲,遼國還能跟著分一成的紅利。

    如此的話,倒是對遼國不會有大的影響。

    蕭太后思來想去,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麼多,她遲疑了一下,咬牙道“南國錢行入我大遼,必須受到我大遼的監管。”

    蕭太后雖然不懂經濟,但是她還是想要監管南國錢行。

    不論楊七說的真假,有大遼朝廷監管,南國錢行就不敢亂出什麼幺蛾子。

    楊七聞言明顯一愣,他微微笑道“遼國朝廷監管南國錢行自然沒問題,但是我南國錢行若是沒有做什麼觸犯遼國律法的事,你遼國朝廷若是敢插手我南國錢行的事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蕭太后點頭道“這是自然,只要你南國錢行不在我們大遼攪動風雨,本宮可以承諾,任何人都不會動你南國錢行。”

    “這一條必須寫在盟約上。”

    “好。”

    敲定了盟約第一條,楊七開始提出第二條,“此番大戰,遼國作為戰敗的一方,除了把燕雲十六州劃撥到我西北四府治下外,還得做出一定的賠償。”

    蕭太后咬了咬牙,沉聲道“你想要多少?”

    這一條蕭太后之所以答應的這麼痛快,那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是必不可少的一條。

    楊七思慮道“三千萬兩,你覺得如何?”

    蕭太后猛然起身,義憤填膺道“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楊七幽幽道“也不是讓你遼國一次性拿出這麼多,你們可以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清。也可以用牛羊馬匹、人參鹿茸、冬蟲夏草、海東青、東珠等等貨物抵債。”

    蕭太后咬著銀牙,冷聲道“你這是要趴在我們大遼身上吸血,三千萬兩,太多了,我大遼何日才能還清?必須減少。”

    楊七瞥著蕭太后,淡淡道“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蕭太后當即豎起一根手指頭,低聲道“一百萬兩……”

    楊七瞪眼,“你打發叫花子呢?”

    蕭太后也忍不住了,咆哮道“三千萬兩,縱然是我遼國臣民不吃不喝,也得三十年才能弄這麼多錢財。你這是在逼我們遼國所有人去死。

    於其被你以後逼死,還不如現在就跟你魚死網破。”

    “咳咳……”

    楊七乾咳了一聲,他瞧著蕭太后惱怒的摸樣,突然想起,遼國的經濟真的不怎麼樣。

    三千萬兩,對於楊七而言,那是輕輕鬆鬆就湊出來了。

    可是對於遼國而言,恐怕要積攢好久好久。

    畢竟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樣,是個穿越者,懂得經濟,又知道金礦、銅礦、銀礦產地,甚至還能把一直處於花錢的戰爭,打成賺錢的戰爭。

    不能用自己的要去,去要求別人。

    這樣別人的壓力太大了。

    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楊七趕忙改正,“這樣……最低一千萬兩,不能再少了,再少就只能打了……分三十年還清,每一年至古北割三十四萬兩,多出來的算利息。”

    一年三十四萬兩。

    這個數字,蕭太后勉強能接受,遼國也能勉強接受。

    蕭太后最終咬牙答應了。

    利息之說,蕭太后沒辦法去跟楊七繼續扯皮。

    楊七也沒給她繼續撤下去的機會,直接說了第三條,“這第三條,我西北四府和你大遼即為友鄰,自然得分一個上下。你覺得呢?”

    蕭太后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咬牙遲疑道“你想怎樣?”

    楊七咧嘴笑道“上一次上京城一行,我瞧著你們遼國小皇帝耶律隆緒,長相可愛,頗為惹人喜愛。忍不住就有收一個乾兒子的衝動……”

    楊七話還沒說完,就見蕭太后咬牙切齒的低吼道“不行……”

    蕭太后拒絕的很堅決,而且臉頰上還有淡淡的紅暈浮起。

    楊七微微有些愣,旋即明白了過來。

    他要收耶律隆緒為乾兒子,變向的就成了耶律隆緒的爹,而蕭太后是耶律隆緒的媽。

    不經意間,就調戲了一把蕭太后。

    楊七還真沒有調戲蕭太后的心思,為了避免蕭太后瞎想,他趕忙板著臉道“當年你們遼人認了石敬瑭當乾兒子,為何我就不能認耶律隆緒當乾兒子。難道只許你們遼人放火,就不虛我點燈?”

    蕭太后銀牙咬成一團,惡狠狠的道“我皇兒可是耶律嗣的舅舅,難道你希望被耶律嗣喚一聲干祖父嗎?你要是非要認我皇兒當乾兒子,那你就別怪根本每年派人送耶律嗣回一趟西北四府,來拜會拜會你這個干祖父。”

    “嘶……”

    楊七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蕭太后這個女人真是狠。

    雖說他已經和楊延輝割袍斷義,斷了兄弟情誼,以後互不來往,也沒有什麼關係,相對的小耶律嗣也就跟他沒關係了。

    可是即便如此,骨子裡流淌的鮮血是沒辦法改變的。

    小耶律嗣終究還是楊家的血脈,縱然楊七手段通天,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到時候蕭太后真的送小耶律嗣大張旗鼓的去西北四府拜會他這個干祖父,楊七可以肯定,老楊和佘賽花二人,一定會混合雙打,生生打死他。

    認侄子當乾孫子,你這是想跟我們平輩論交?

    想造反啊?

    一想到此處,楊七渾身就打了一個哆嗦。

    不敢想不敢想。

    “咳咳……”

    楊七乾笑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打哈哈道“剛才我只是開個玩笑……”

    蕭太后成功的搬回了一成,心裡好受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還挑釁的看了看楊七。

    一個和談的場面,硬生生被兩個人鬧成了一場喜劇。

    然而,就是這一場看似滑稽的戲劇,卻決定了兩個龐大勢力下許多人的命運。

    有時候,真正的談判,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肅。

    既然跟耶律隆緒做不了父子,那就只能做兄弟了。

    楊七沉聲道“從今往後,我們雙方締結兄弟之邦的盟約,我為兄,耶律隆緒為弟。”

    蕭太后想都沒想,點頭就答應了,“好……”

    這下輪到楊七鬱悶了。

    因為當蕭太后答應下此事以後,他才發現,自己貌似在蕭太後面前,輩分低了一頭。

    不過,他又想到了蕭太后是小耶律嗣的外祖母,他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最終,楊七就提出了這三個條件。

    仔細算一算品一品的話,有點兒報復的味道在裡面。

    當初宋遼會盟,遼國提出的條件,跟楊七的如出一轍,只是稍微有了一些變動,其餘的基本上沒改。

    談妥了條件,蕭太后也沒有在楊七軍營中多留,她在侍衛的護送下,匆匆回到了順州。

    蕭太后回到了順州的第二日。

    就有遼國負責結締盟書的使臣到了楊七的軍營。

    遼國一刻也不想等,由此可見順州內的遼軍,只怕也撐不了多久。

    遼國根據楊七提出的條款,擬定了文書,文書上一個字也沒有更改,上面有漢字和遼文,兩種文字書寫。

    這才是正規的會盟文書。

    遼國小皇帝耶律隆緒已經在文書上用了印。

    當楊七的印璽蓋在了文書上以後,這一份會盟文書,正式的起效。

    和談結束以後。

    楊七以遼國未付今歲的歲幣為由,要求遼國留下順州內的十萬遼軍做抵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遼國也沒辦法在這種事情上計較。

    再拖下去,對遼國只會越不利。

    只能壁虎斷尾,留下了十萬病殘的遼軍給楊七。

    丟下了殘軍以後,蕭太后在耶律斜軫輔佐下,率領著僅剩的二十萬殘兵敗將,手持著會盟文書,和楊七開出的手令,狼狽的逃出了古北口。

    遼軍抵達古北口的時候,各自心裡五味雜陳。

    當初兵出古北口的時候,他們志得意滿,心裡想著的是建功立業,想著從大宋身上刮肉吃。

    然而鏖戰了一年,不僅沒有吃到肉,反而弄丟了自己的一大塊肉。

    當初出征的時候,數十萬遼軍,氣勢如虹。

    前後又增派了不少兵馬,遼軍曾經一度達到了一百多萬。

    然而,此刻回程的,卻只有二十萬兵馬。

    留在燕雲十六州的數十萬兵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成為的俘虜。

    出了古北口以後,看到了古北口外遍地屍體。

    遼軍們有點發愣。

    看那些人的裝束,都是遼軍,似乎是他們求救的時候,前來馳援的兵馬。

    人數看起來不少,可是卻被人擋在了古北口外。

    “古北口,檀州,雙重包圍!我大遼輸的不冤枉……”

    這個時候,遼人似乎覺得把對手說的越強大,就顯得他們不那麼窩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7
第0760章 兄弟齊聚古北口

    “呼……”

    當所有遼人撤出了古北口以後,忽然吹起了一陣冷風。

    猛然間,淅淅瀝瀝的小雪飄灑而下,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漫天鵝毛大雪。

    雪下的很急,似是在催促著遼人快點趕路。

    也似乎是在洗刷這片充滿了血腥的大地。

    “速速趕路!”

    遼人見了雪,就像是見到了山崩海嘯一樣,滿臉的驚恐,互相催促著往上京城逃去。

    遼人逃到了十里地外以後,楊七才冒雪在眾人陪伴下,踏上了古北口。

    古北口是長城上的一座要塞,卻並不那麼出名。

    但是它所處的位置,決定了它在長城上擔任著重要的職位。

    古北口位於居庸關和山海關之間,是溝通兩座關口的橋樑,也是遼人南下必經之道。

    如今,這一座並不出名,卻至關重要的關口,落在了楊七手裡。

    從楊七踏上古北口的那一刻起,就標誌著燕雲十六州,自此以後,歸屬楊七所有。

    大宋圖謀了多年的燕雲屏障,遼國仰仗了多年的糧草基地,從這一刻開始,就再也跟他們無關了。

    他們想要在燕雲十六州這片土地上再做任何事,都必須經過楊七同意。

    這就是楊七的權柄,也是楊七靠著雙手,打出來的話語權。

    “嘎吱嘎吱……”

    楊七一行到達了古北口關口上的城牆上的時候,大雪已經在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踩上去嘎吱作響。

    “呼……”

    楊七背負雙手,吐出了以後白氣,望著遠去的遼人的兵馬,長嘆了一聲,“可惜……終究還是沒有留下耶律休哥和韓德讓……”

    楊七身上穿著一件裘皮,頭戴四方帽,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是他嘴裡說出的話,卻足以震動天下。

    楊大在楊七身側,會心一笑,“遲早還有機會的……”

    楊七苦笑著搖搖頭,“潛藏在遼軍中的探子傳來了密信,耶律休哥內傷難以痊癒,已經臥病不起了。而從古北口到上京城,路途遙遠,又加上嚴寒已至。

    以他的傷勢,在這種天氣顛簸前行,未必能夠抗的下來。”

    站在楊七另一側的楊二認真道:“那豈不是正好,少了一個心腹大患。”

    楊大身後的楊五聞言,沒好氣道:“那可不行,耶律休哥想死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死的那麼容易。”

    楊三感慨道:“五弟和七弟,怕是還沒有對復興關外曾經那一戰釋懷。”

    楊大回頭看著楊三,認真的道:“我也釋懷不了……不過我贊成七弟這一次的做法。”

    楊六從後面走了上來,點點頭道:“為了一己怨恨,捨去數十萬將士的性命跟遼人血拼,劃不來。我們首先是將軍,其次才是報仇的男兒。”

    一眾的兄弟聽到了楊六這話,紛紛點頭認可。

    為了報仇,拼著數十萬將士的性命,確實劃不來。

    遼國就在哪兒,失去了燕雲十六州的遼國,將會變的更加虛弱。

    當南國錢行在遼國遍地開花的時候,遼國依然會成為楊七的掌中之物。

    這就是楊七和蕭太后和談的時候,給蕭太后挖的坑。

    蕭太后想出了一個監管的對策。

    可是監管真的對南國錢行有用嗎?

    只要不參與管理,不真正的深入學習,蕭太后想要真正的弄懂南國錢行,監管南國錢行,無異於痴人說夢。

    楊七可是明確的跟蕭太后強調過,南國錢行如果沒有觸犯遼國的律法,遼國絕對不允許對南國錢行出手。

    這就等於南國錢行從一開始,就套了一層保護傘。

    而南國錢行想要在遼國攪動風雨,又何須去觸犯遼國那簡陋的律法?

    “放心吧!我遲早會弄死耶律休哥,為死去的遼地漢民報仇的。”

    楊七感嘆了一句。

    兄弟幾個頻頻點頭。

    兄弟六人湊在一起,聊起了以後的規劃,其餘人站的遠遠的,讓他們兄弟單獨待在了一起。

    楊家六子站在古北口的關口上,其餘的數萬將士在他們百丈開外躬身等候著,形成了一幅絕妙的畫卷。

    或許到了多年以後,很多人回想起這一幕,都會感慨萬千。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啊……”

    楊五難得的拽了一回文,話音剛落地,就遭到了其他五位兄弟拳腳相加。

    揍過了煞風景的楊五以後,楊大岔開話題道:“五弟的話有些不合時宜,七弟才情高漲,詩文被世人稱為天下第一。今日應景作一首如何?”

    “這個好,某鎮守在南國多年,已經許久沒聽過七弟吟詩了。如今回想起七弟當日在汴京城長樂坊吟詩,某心裡還是很激動。”

    “二哥說的有理……”

    “……”

    哥哥們湊在一起當捧哏,楊七自然不能落了幾位哥哥的面子。

    心裡暗罵了一句。

    你們幾個大老粗,懂個錘子詩文。

    嘴上卻幽幽吟出了一首長詞。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

    這一首楊七曾經在長樂坊上未曾吟完的長詞,如今再次被楊七提起。

    此情此景,站在長城之上,再次吟出這一首詞,非常應景。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

    “……”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

    “昔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這天地間,再也無人能夠凌駕在楊七頭上,也不用擔心因為說錯話而被定為反賊。

    所以楊七毫無顧忌的吟出了這首詞。

    雖然略過了一句,但是卻依舊難以掩飾這一首詞的大氣磅礴。

    吟到最後,楊七胸中彷彿裝下了整個天下,豪氣衝天。

    其聲震九霄,再古北口外的曠野上經久不衰。

    自此詞出世以來,能吟出此詞中豪氣的人少之又少。

    或許只有真正會當凌絕頂的時候,才能真正的體會到這一首詞中間的豪氣。

    楊大一行人不懂詩詞,但是他們依然聽懂了這一首詞裡面的豪氣。

    震驚之餘,他們很捧場的再那個鼓掌叫好。

    “還是七弟厲害,這一首詩,應情應景,又不失豪氣,好詩,好詩……”

    楊五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手掌拍的啪啪響,一個勁叫好。

    然而,沒人領情。

    楊大沒好氣的白了楊五一眼,“那叫詞,不叫詩……”

    楊五愣了一下,愕然道:“詞?哦!是詞啊!好詞!好詞!”

    這下,楊家其餘的兄弟都不想搭理他了。

    楊二對著楊七感慨道:“七弟不愧為當世第一才子,這詞做的真好。”

    楊七翻了個白眼,“這可不是我作的,我只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楊二愕然道:“不是你作的?除了你,誰又能有這般豪情?”

    楊七癟了癟嘴,感慨道:“一位偉人,一位蓋壓天下,讓諸天失色的偉人。”

    “竟有這等人物,我真想見見他……”

    楊二一臉嚮往的感慨。

    楊七嘴角抽搐了一下,並沒有接話。

    楊大訓斥過了楊五以後,對楊七低聲道:“七弟,這詞……”

    楊大話說了一半,楊七就明白了楊大話裡的意思。

    只聽楊七淡然的道:“沒事,傳出去了也不怕。這天下間,能管到你我兄弟頭上的,除了爹娘外,再無其他人了。”

    楊大緩緩點頭,“那就好……”

    兄弟六人感慨了半天后。

    楊七突然想起了什麼,疑問道:“爹呢?”

    楊大聞言愣了愣,苦笑道:“爹回去了……”

    楊七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直跟他對著干的老楊,這一次難得的正經了一把,他一個人率領著十萬兵馬,坐守古北口到復興關一線的長城,愣是打退了遼人來源的近二十萬兵馬。

    為楊七合圍耶律休哥,逼迫蕭太后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爭取了有利的條件。

    楊七很想當面感謝一次自己這個終於靠譜了一次的老子。

    卻沒想到他老子似乎不願意見他。

    在得知了遼人認輸以後,就帶著他的學生,還有他軍機閣的參謀們,離開了燕雲十六州。

    楊七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

    兄弟六人又在城頭上待了一會兒。

    然後楊七豪邁的當眾宣佈,大慶十日。

    這可把聚攏在古北口的將士們樂壞了。

    一個個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就開始吃吃喝喝。

    大慶十日。

    將士們就如同豬玀一樣,大吃大喝了十日。

    這期間耗費了多少酒肉、多少糧食,沒人去計較。

    十日後。

    到了分別的時候了,折家軍在折御勳的率領下,第一個向楊七辭行。

    楊七和折御勳策馬並行,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儒州的長城入口。

    馬背上,折御勳樂呵呵的道:“七郎,還是你厲害,暗中謀劃隱忍多年,一舉拿下了燕雲十六州。從今往後,這片大地上,誰敢不仰仗你鼻息過活?”

    折御勳看起來渾身冒著喜氣。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此次幫楊七爭奪燕雲十六州,折御勳也得到了不少好處。

    平定燕雲十六州以後,楊七在折御勳原有的俘虜基礎上,又批給了折御勳不少俘虜,足足幫折御勳湊夠了二十萬俘虜帶回去。

    二十萬俘虜,加上折御勳之前俘虜的黨項人,足夠折御勳把他現在治下的地方,全都推倒重建一便。

    除此之外,楊七還暗中告訴折御勳,折家有往得到大宋朝廷的承認,在西北割據稱王,成為一方霸主。

    折家以前也算是一方霸主,只是因為沒有名分,所以做事總是束手束腳的。

    一旦折家成了有名分的一方霸主。

    那折家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在西北大干一場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折御勳激動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直到現在整個人還沉浸在興奮當中。

    楊七本人對名分這個東西看的不是太重,但是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折御勳就是一個很看重名分的人。

    甚至天底下大部分人都很認同名分這件事。

    或許只有楊七這個異類不在乎名分。

    瞧著自己的舅舅喜上眉梢,眉飛色舞的在拍自己馬屁,楊七好笑道:“我只是比別人先行一步而已,算不得厲害。舅舅您就別吹捧我了。

    今日的楊家,就是明日的折家。

    我只是拿下一塊燕雲十六州而已。

    也許用不了多久,舅舅您佔據的地方,恐怕要比我楊家佔據的地方還要大。”

    折御勳開懷笑道:“這話舅舅愛聽,回去以後,舅舅就按照你之前說的謀劃。”

    頓了頓,折御勳不好意思的道:“不過,七郎,你也知道。舅舅手下除了府州、麟州以外,剩下的地方皆地廣人稀。真要向外擴張,到時候難免要向你請援,你到時候可一定要幫舅舅一把。

    還有,你軍中那個火炮,能不能給舅舅弄幾百尊?”

    楊七聽前半段的時候,還準備點頭答應,聽到後半段的時候,臉色一僵,“舅舅,火炮這個東西固然好用,不過造價卻非常昂貴。

    就我拿一百尊火炮,沒一千萬兩弄不出來,而且耗損極大。

    您確定要幾百尊?”

    折御勳一聽這話,笑不出來了。

    他尷尬的打哈哈道:“舅舅跟你開了個玩笑,西北之地,多是騎兵征戰。你回頭幫舅舅打造一批不弱於你手下鐵騎軍那樣的重甲騎兵。”

    楊七見折御勳不再提火炮這個茬,他會心一笑,“舅舅只管放心,折家真到了需要幫手的時候,外甥自然不會吝嗇。

    這樣,鐵騎軍和遊騎軍的兵馬,回頭我會調動一下。

    鐵騎軍的兵馬我回調他們到西夏府,毗鄰舅舅你的地方。

    到時候你有需要,只管調遣即可。

    還有火炮,回頭我差人給舅舅您送十尊過去。”

    “哈哈哈……”

    折御勳朗聲大笑,抬起手想拍一拍楊七的肩頭,手抬到了一半,懸在了半空。

    然後劃出了一個弧線,拍了拍自己胯下的馬兒。

    楊七如今身份不同,已經不是那個折御勳可以隨意拍打的小外甥了。

    “哈哈哈!好外甥,他日我折家若是佔了跟你一樣大的地盤,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這話,折御勳還轉身對他的兒子喊道:“你們幾個都記清楚了。將來我折家要是起來了,一定不能忘了七郎的恩情。”

    折家一眾兄弟,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楊七這個別人家的孩子。

    然後齊齊點頭道:“知道了,爹……”

    折御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楊七把一行人送上了路,等到折家人走遠了,他才策馬重新回到了古北口。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8
第0761章 尊!卑!

    古北口內。

    楊家六兄弟匯聚一堂。

    殤傾子、杜金娥、呼延赤腳、董月娥、耿金花等等人也在。

    一行人坐在一起,正在商量以後燕雲十六州的協防,以及南國以後的走向。

    主導這一次聚會的是楊大。

    楊七並沒有大包大攬的把一切都攬在身上。

    楊大坐在楊七身邊的左邊,眾人圍成了一圈。

    楊大讓彭湃將一張寬大的地圖撲在了桌面上。

    “諸位,如今燕雲已定,但是這並不代表,從此以後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宋遼兩國此次在燕雲十六州大打一場,加上我們插手,兩國這一次難免傷筋動骨。

    但是以遼人的彪悍,以及宋人的富庶,他日再興干戈,那是必然的事情。

    此外,七弟已經和宋遼兩國,達成了盟約,戰後有很頻繁的商業往來。

    所以,為保燕雲十六州,為保我們治下百姓和商人的安定。

    我們必須做好防守,以及隨時出兵的準備。”

    楊大頓了頓,見眾人紛紛點頭響應,這才指著地圖繼續道:“我們和遼國之間,有長城做屏障,所以部署起來比較容易。”

    楊大屈指在地圖上連點,“山海關、居庸關、古北口、復興關,這四處乃是必守之地。也是重中之重,所以這四個地方,必須有重兵把守。

    經過我和七弟初步協商,山海關由新編山海軍鎮守,由焦贊擔任主將,孟良擔任副將。

    居庸關由新編居庸軍鎮守,由杜青擔任主將,種衡擔任副將。

    古北口這是重中之重,由雁門軍鎮守,從即日起,雁門軍更名為古北軍,由何敬擔任主將,楊順擔任副將。

    復興關仍舊有復興軍鎮守,從即日起,復興軍由原由的五萬人,裁撤到三萬,除鎮守復興關外,還要保護忠義山,暫時由我擔任主將,由狄成擔任副將。

    以上安排,諸位可有意見?”

    從楊大的安排裡,不難看出,楊七和楊大,似乎都有意的減弱楊家在軍中的重要性。

    當然了,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削弱諸軍的實力,而是旨在培養新人。

    剛好可以趁著宋遼兩國都被打殘,需要休養生息的階段,磨練一下新人。

    銅台關鬥將的時候。

    楊七看到了自己的短板。

    楊家兄弟在軍中一直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凡是碰到了戰事,楊家兄弟必然出戰。

    這麼做固然能夠讓楊七放心的把兵馬派遣出去,但是長此以往,新人很難出頭,各軍皆以楊家為首。

    時間一長,血統就會凌駕於實力之上。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楊家兄弟,沒有一個人敢保證,他們的後代不會出現紈袴字底,個個驍勇善戰。

    所以為了保持軍隊應有的戰鬥力,必須給新人一定的出頭的機會。

    眾人拾柴火焰高。

    唯有如此,楊家在燕雲十六州,才能保持經久不衰。

    楊大詢問眾人的意見,除了何敬張了張嘴以外,其他人並沒有什麼意見。

    從副將、偏將,甚至連將領都不是,一下子升任到主將或者副將的位置,他們能有什麼意見?

    何敬似乎有話說,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楊大雖然看到了此事,但是並沒有點出來。

    確認了長城上四關的守將以後,楊大又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下面我們說一說,燕雲十六州和大宋一線的防守。

    相比於長城一線,這一線相較而言就有些複雜。

    由於防線過長,並不適合長期的駐紮防守。

    所以我把這一條防線,設置了三個點。

    其一在沿海處,就是大宋、燕雲十六州、海,三地交界處。

    此地至關重要,不僅要防守,還要負責防守有人在以後建立的港口上作亂。

    所以,經過我和七弟商議決定,在此地設立靜海軍,軍中設常役六萬,其中三萬為步兵,三萬為水軍。

    經過商議,靜海軍主將由楊延昭擔任,步兵將軍由岳勝擔任,水軍將軍暫由孟金榜擔任。

    其二,飛狐口這一處,原晉軍,更名為飛狐軍,設常役三萬,由杜金娥擔任主將,副將暫缺。

    其三,雁門關這一處,雁門關和大同府共劃為一處,由大同軍駐守,由王貴擔任主將,副將暫缺。

    除這三處外,另設輕騎兵三萬,往返於大同軍駐地和靜海軍駐地之間,負責巡邊。

    這三萬輕騎兵,暫時歸飛狐軍統領。

    諸位有意見嗎?”

    眾人搖了搖頭。

    楊大點點頭,繼續道:“那就這麼定了,下面就是西北邊陲的駐軍。西北邊陲之地,要防守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西夏府,一處是東晟府。

    原駐紮在東晟府的鐵騎軍,調往西夏府戍邊,主將仍由楊延德擔任。

    原駐紮在西夏府的遊騎軍,調往東晟府,防守東晟府到復興關一線狹長的邊陲線,主將仍由殤傾子擔任。

    二位可有意見?”

    楊五和殤傾子同時搖頭。

    楊大點點頭,道:“很好,以上就是西北四府和燕雲十六州防務的安排。”

    安排完了防務。

    楊大看向了楊二,楊二緩緩起身,說道:“下面我說一說關於南國的兵馬部署。南國要防守的有三點,第一是緊挨大宋的蟒山,第二點是緊挨北邊十萬大山的狹長防線,第三就是最西邊的屯兵堡壘。

    蟒山仍由蒼山軍鎮守,由楊延光擔任主將,董月娥擔任副將。

    十萬大山防線由輕騎兵鎮守,暫由耿金花擔任主將,副將暫缺。

    西遍屯兵堡壘,由龍遊軍和虎賁軍共同鎮守,暫由我擔任主將,副將暫缺。”

    楊二安排完了,這些,根本沒有問誰贊成。

    他所安排的人,都是一些跟他在南國待了很久的老人,瞭解楊二,又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去解釋什麼。

    楊二安排完了一切。

    楊七才站起身,他掃視了一圈眾人,說道:“南國、西北四府、燕雲十六州的防務,已經安排妥當。下面我說一說有關兵役,以及各處兵馬的存留情況。”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這是要裁軍?

    楊七沒理會眾人的反應,他平靜的道:“南國、西北四府、燕雲十六州,將共同實施一樣的兵役制度。五年輪換制度。”

    這個兵役制度的推行,大家理解。

    在這種兵役制度下,老弱病殘是不可能長期留在軍中,軍中也不會因此減弱戰鬥力。

    此外,軍中的將士們在入伍以後,有了卸甲歸田的盼頭,不願意當兵的人,也不用一輩子當兵,他們也不會心生怨恨,更不會冒大不韙去做逃兵。

    最主要的是,在這種兵役制度下。

    可以很大的避免某些專權的將軍,統兵造反的可能。

    兵役制度的事情,沒什麼好講的。

    除了一些剛投了楊七的人外,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經理過這種兵役制度了,楊七隻要提一句,他們心裡就有了思量。

    所以,楊七開始直接講重點,“除了剛才我大哥和二哥講的那些兵馬外,南國將再設立兩軍,一為水軍,名為南海軍,除了負責打擊海上敵寇外,還需要充當南國和燕雲十六州的橋樑。

    有關於南海軍主將、副將的問題,回頭再議。

    一為南國軍,常役十萬人,由楊延定統領,除一萬兵馬固守皇城外。其餘九萬兵馬,皆以精兵悍將充之,負責對外戰爭,以及協同其他各部駐軍防守。

    除此之外,南國各府,設立常役一千人,歸南國軍機閣掌管,日常以防守城牆,掃清週遭匪寇為責,由各府衙門調遣。

    西北四府、燕雲十六州,各府也設常役一千人,歸軍機閣長官,日常職責和南國各府常役相同。

    除此之外,再設立三軍,震天軍、神機軍、燕軍,三軍。

    震天軍常役三萬人,神機軍常役五萬,燕軍常役十萬。

    燕軍指責於南國軍等同。”

    楊七刻意的忽略了震天軍和神機軍的職責沒說。

    深吸了一口氣,楊七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除此之外,其餘諸軍,皆裁撤。”

    嘩!

    一下子,古北口內的議事堂亂成了一團。

    那些即將要被裁撤的各軍的將領,亂糟糟的湊成了一團。

    其中最多的就是楊七從燕雲十六州收復的那些將軍,以及一些南國的將軍。

    “國主,龍遊軍也要裁撤嗎?我龍遊軍將士,為國主您征戰沙場,百死無悔,您不能這麼對我們……”

    “……”

    “虎侯,我等雖為降將,可論本事,我等不弱於任何人。虎侯為何突然要裁撤我等……”

    “……”

    有膽大的,直接開始問楊七。

    楊七皺起眉頭冷聲道:“肅靜!其他諸軍雖要裁撤,但是新建的幾個軍的兵馬,仍要從你們手裡抽調。包括新建的幾個軍的將領,也會讓諸位擔任。

    爾等有為我立過功,也有沒為我立過功的。

    但是只要你們真心實意的跟我楊延嗣,我就不會虧待諸位。

    之所以裁撤諸軍,主要是為了方便管理,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很多人混在其中濫竽充數。

    而且,裁撤的將士們,我也會相應的給予安置。

    比如諸府的常役、衙役等等,需求甚大,足以安置你們麾下那些被裁撤的將士。”

    聽到了楊七如此安排,那些爭吵的人聲音小了許多。

    楊七頓了頓,繼續道:“我之所以裁撤這麼多兵馬,其一是為了精兵簡政,更重要的是,經過連番大戰,不論是南國、西北四府,還是燕雲十六州,人口都少的可憐。

    燕雲十六州可以說是百廢待興。

    裁撤這麼多兵馬,為的就是充實人口。

    我們打下了地盤,就要把它佔住,更需要把它利用起來。

    同時也要把它創造的繁榮起來,而不是荒廢它。

    我們辛辛苦苦打下這些地方的目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為的就是讓家裡的父母妻兒過上好日子。”

    楊七虎目四掃,冷聲道:“不是我楊延嗣養不起你們這麼多兵馬。再多的兵馬我楊延嗣也養得起。但是窮兵黷武不是我想要的。

    我可以養活你們,但是不能替你們養活你們家中的父母妻兒。

    我讓你們吃飽,卻讓你們家中的父母妻兒忍饑挨餓,這是你們願意看到的嗎?”

    那些剛才還頗有微詞的將領們,頓時不說話了。

    楊七見到所有人都被他說服了,也不廢話,“明日起,南國兵馬開始返程。返程以後,由楊延定主持挑選兵馬,以及各軍所要駐守的地方。

    楊延平負責安排西北四府、燕雲十六州的防務,已經兵馬的挑選。

    一個月以後,西北四府、燕雲十六州的兵馬,必須挑選完畢,所有負責駐守的兵馬,必須趕到駐地。

    所有被裁撤的將士,依照他們的意願,就近安置在各州府,充當各府常役和衙役,在新官到任之前,暫時由他們安撫各地的百姓。

    都聽清楚了嗎?”

    楊七質問。

    “聽清楚了……”

    稀稀拉拉的回應聲。

    “嘭!”

    楊七猛然拍桌,面前眾人圍坐的大桌子顫抖了三分,差點散架。

    眾人心頭一顫,一臉愕然的看向楊七。

    楊七冷冷的盯著所有人,沉聲道:“我,楊延嗣,西北四府之主、燕雲十六州之主、南國之主。現在,告訴我,你們聽清楚了嗎?”

    眾人神情一凌。

    明白了楊七話裡的意思。

    楊七雖然現如今,既無王名,也無皇名。

    但是只要他願意,他隨時能稱王稱帝。

    換而言之。

    自即日起,楊七的身份便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為君,爾等皆為臣。

    一道巨大的鴻溝,跨越在他們中間。

    他們必須記住,君臣有別。

    君尊臣卑。

    在楊七虎目注視下,眾人站起身,齊齊向楊七施禮,這其中就包括楊七的兄長。

    “謹遵虎侯(國主)令。”

    楊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擺擺手,“都下去做事吧。楊延平留下……”

    眾人出了議事堂,議事堂內只剩下了楊七和楊大兄弟二人。

    “哎……”

    在自家大哥面前,楊七再無剛才的霸氣,反而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楊大調笑的道:“七弟你越來越有君威了。”

    楊七苦笑道:“我不想這樣的……”

    楊大收起了臉上的調笑,認真道:“哥哥理解你。你總想著所有人和和氣氣的,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甚至還想讓所有人都不分尊卑,平等相處。

    可是尊卑禮教,傳承了千年,不是你能輕易的改變的。

    以你如今的地位,越是跟人和氣的說話,只會讓人覺得你越心軟,越好欺負。

    你已不再是昔日那個汴京城裡的少年郎。

    現在的你,是三地共主,掌管著上千萬人的生死。

    你一時心軟,很多人都要跟著付出代價的。

    原本我還想再時候提醒你此事,沒想到你自己先反應了過來。”

    楊七緊皺著眉頭,沉聲道:“這種感覺很不好,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8
第0762章 趙德芳登基

    “你沒得選……”

    楊大在楊七身旁唏噓的說。

    楊七目光深沉的獨坐在椅子上,看向楊大,“以後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不分彼此,不分高低嗎?”

    楊大笑了,笑容很燦爛。

    “我們永遠都是兄弟……”

    楊七也跟著笑了,“那就好……”

    很多時候,地位的不同,身份自然而然就跟著不同。

    當你高高在上,凌駕於所有人之上,成為那個唯一發號施令的人的時候。

    縱然你無心把自己表現的高貴,所有人依然會對你表現出恭敬,並且把你放在最高貴的位置上。

    這是所有人的期許,也是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你不願意坐那個最高貴的位置,那麼一場爭明逐利的大戰在所難免。

    楊七不願意放棄在手的權柄,也不願意凌駕於他人之上。

    這要是放在後世,楊七一定會是一個親民的首領,可是在這封建王朝,楊七就是一個異類。

    一個異類,是沒辦法真正的融入到一個群體中去的。

    一個異類,也沒辦法長久的在最高的寶座上待下去。

    時間一長,總有人會把你的好心當場軟弱,然後心生歹意,最終聯合其他人,一舉把你推下最高的寶座。

    然後他們中間最有威望的那個人,會踩著你的屍體,成為最高寶座上待著的那個人。

    而他,也會迎合眾議,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這樣,他的寶座就會比楊七坐的更長久。

    楊七沒有辦法去改變這種思想,也沒辦法一時半刻的改變封建王朝這個制度。

    所以他只能選擇改變自己,努力讓自己成為那個凌駕於他人之上的人。

    如此,才能保證他治下的地方長治久安。

    而在據此千里之遙的汴京城。

    有人做的就比楊七好。

    佈置成靈殿的垂拱殿,依然巍峨。

    大殿正中擺放著一口巨大的棺槨,形狀酷似小型的宮殿,紅木製,上面刷著金漆,描著龍紋,鑲嵌著各色寶石,蓋著一層佛家萬字錦繡毯,它有一個學名叫做梓宮,乃是帝后下葬時專用的棺槨。

    其形狀雖然和民間用的棺材迥異,但作用是一樣的。

    大宋朝有資格躺進這一口梓宮裡的人,唯有趙光義一人。

    此刻,趙光義穿戴著一身龍袍,頭戴雙翅龍冠,靜靜的躺在裡面。

    在梓宮四周,跪滿了文武百官,一個個如同鵪鶉一樣把頭埋在雙腿之間。

    在靈殿正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屍體,鮮血順著大殿地磚的磚縫流淌的滿地都是。

    趙德芳此刻就站在屍體最前方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柄寶劍,渾身在顫抖。

    曹彬就站在趙德芳身旁,他手裡握著一柄橫刀,一邊擦拭橫刀上的鮮血,一邊虎目四掃,冷冷的道:“亂臣賊子,人人得兒誅之。

    還有誰想跟他們一樣,做一個亂臣賊子?”

    文武百官們渾身一抖,頭壓的更低了。

    震懾了百官,曹彬又看向了宮門口的大內侍衛,甩了甩手裡的刀,“你們是繳械投降,還是被盡數誅滅?”

    話音落地。

    一隊隊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手持著刀斧,將宮門口的大內侍衛團團圍困。

    “噗呲~”

    “哐啷~”

    有死忠的惡狠狠的盯著曹彬、趙德芳,直接揮刀抹了脖子。

    有拍死的直接繳械投降。

    沒一會兒,宮門口的大內侍衛們就被清理乾淨了。

    曹彬做完了自己的事,看了趙普一眼。

    趙普清咳了一聲,一板一眼的朗聲道:“先帝駕崩之際,曾留下遺旨,還政於趙德芳,由趙德芳繼任皇位。詔書就在老夫手裡,待到先帝梓宮下葬以後,新君登基大典上,老夫自會宣告。”

    頓了頓,趙普提起了聲音,冷聲道:“然,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八皇子,以及一眾叛臣,明知先帝有詔書留下,卻依然暗中勾連,意圖篡位,其罪當誅。

    現已被樞密使曹彬就地正法,爾等當引以為戒。

    待先帝下葬以後,須當盡心竭力,共同輔佐新君。

    新君仁厚,不虧怠慢諸位的。”

    曹彬暗中拽了拽還在發懵的趙德芳一把,趙德芳渾身一震,這才從驚愕中清醒了過來。

    聽到了趙普的話裡的尾音,他趕忙道:“只要爾等盡心協力輔佐朕,朕必定不會虧怠諸位的。”

    文武百官們緩緩抬起頭,相熟的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決定。

    當即,文武百官們再次低頭,齊聲呼喊,“臣謹遵陛下旨意。”

    李沆抬頭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到趙德芳身前,躬身道:“臣李沆,請奏陛下,這些亂臣賊子的屍身,以及他們的家眷,應當如何處置,還請陛下定奪。”

    趙德芳愣了愣,沉吟道:“元佐等四人,皆是朕的堂兄弟,如今已然身死,過往的罪孽就一筆勾銷。賜他們親王爵,讓他們到地下去為先帝守靈吧。

    其子嗣,免受株連之罪,發配太原府。

    其女眷中,凡朝臣之女,可領受回府幽禁,其餘人等,一律發配教坊。

    其府上家丁、僕人、丫鬟等,盡數發配到邕州,終生不得入汴京城。”

    趙德芳越說聲音越大,說到最後,終於在百官面前,找到了一點兒皇帝的威嚴,他擲地有聲的繼續道:“至於那些隨同元佐等人叛亂的叛臣,依律,誅九族!”

    “咳咳……”

    突然,趙普咳嗽了兩聲,略微拱手施禮,低聲道:“陛下,此番北伐一戰,我大宋損失慘重。那些個叛臣自然該死,可其九族多有無辜之人。

    老臣以為,不如只誅惡首全家,其餘的人盡數發配到邕州,陛下以為如何?”

    趙德芳聞言一愣,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不甘。

    趙普的話看起來是在為那些無辜之人爭活路,可是實際上是在他這個新帝掌控了權力以後,在告誡他。

    士大夫與皇帝共天下。

    掌天下權柄,是何等榮耀、何等霸氣、何等尊貴無比。

    如今這個權力到手了,卻要分出去一半,趙德芳真的有點不甘心。

    人恰恰就是如此。

    在得到某一樣東西之前,會顯得很大方,並且會跟身邊的人許諾很多好處。

    可是當他真的得到了那一樣期盼已久的東西以後,就不願意與人分享。

    然而,不願意歸不願意。

    趙德芳在趙普面前依然得低頭,士大夫與皇帝共天下,這是趙普等人支持他的條件。

    而且他的地位尚不穩固,還要仰仗趙普等人的支持。

    趙德芳裝作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頭道:“趙愛卿言之有理,那就依趙愛卿的辦。”

    趙普滿意的點點頭。

    宮內的宦官和宮娥們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了垂拱殿。

    垂拱殿從一個殺戮場,又重新變成了一個莊嚴肅穆的地方。

    趙德芳換上的象徵儲君的黃袍,站在趙光義梓宮前。

    陳琳甩著拂塵,高聲喊道:“聖諭,明日三更起靈,五更下葬……”

    歷經一個月的奪位爭鬥,就在陳琳這一聲聖諭中落下帷幕。

    自趙德芳一行人護送這趙光義的靈駕出了燕雲十六州以後,一路上走走停停,嚴防趙光義身死的消息傳到汴京城。

    一個多月的行程,他們愣是花了兩個多月。

    並且一路上還散佈著戰敗的消息,想要以此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即便他們嚴防死守,趙光義身死的消息,終於還是傳回了汴京城。

    汴京城內,當即就有朝臣,擁護太子為帝。

    並且還召集了守在汴京城外的禁軍,入汴京城護衛聖駕。

    趙德芳一行到了汴京城外以後,硬生生的被擋在了城門之外。

    值得慶幸的是,性情耿直的大皇子和性情軟弱的二皇子,二人協商以後,拒不接任皇位。

    他們明確的告訴了那些擁護他們的朝臣。

    他們必須等到趙德芳回來以後,搞清楚一切,再定奪皇位的歸屬。

    同時,他們還下令給朝臣,皇位的歸屬以他們父皇的遺詔為準,絕不能挑唆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

    對於他們二人的做法,很多朝臣不理解,甚至還有人以死相逼。

    可是他們二人性情如此,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終,趙德芳一行到了汴京城以後,被擋在了門外。

    經過雙方協商,趙光義的靈柩、趙德芳、趙普、曹彬、李沆、陳琳,五人被允許了護送趙光義靈柩入汴京城。

    入了汴京城以後。

    趙普和李沆藉故脫離了護送的隊伍,私底下去連略其他同僚。

    曹彬也藉故脫離了護送的隊伍,私底下去接觸守衛汴京城的禁軍將領,以及各個將門。

    最後就趙德芳和陳琳二人在宮內派出的大內侍衛幫助下,護送趙光義的靈柩入宮。

    陳琳一入宮,就如同魚歸了大海。

    他憑藉自己在宮內多年經營,再加上安撫司人手的幫助,一下子就掌控了皇宮。

    而在陳琳掌控了皇宮的時候。

    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還在趙光義的靈柩前哭訴。

    他們泣不成聲,幾近暈厥。

    最終還是他們手下的長史,提醒他們檢查趙光義的屍身。

    經過檢查,他們發現是趙光義死於中毒,於是把矛頭直接指到了趙德芳身上。

    趙德芳在汴京城外的時候,就提前得到過趙普的指點。

    所以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他一推三五六,一臉坦然的把所有問題推到了遼人身上,最終還撤出了趙普、曹彬、李沆等證人。

    從頭到尾,趙德芳都沒提皇位的事情。

    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被趙德芳的瞎話給糊弄到了。

    他們二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翌日到垂拱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公審趙德芳,揭開趙光義被堵死的真相。

    就這樣,到了次日,他們派人去請趙普、曹彬等人。

    二人皆稱病不出。

    這一拖,就是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後,塵封了許久的垂拱殿開啟。

    大皇子、二皇子召集了文武百官,齊聚一堂,準備公審趙德芳。

    然而,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

    趙普等人上朝以後,證實了趙德芳的說法。

    趙光義是在跟遼人會盟的時候,被毒死的。

    同時,趙普當即拿出了遺詔,宣佈了趙德芳繼位的權力。

    一下子,朝堂炸鍋了。

    忠貞耿直的,揚言趙普一幫子人是亂臣賊子。

    準備了大半個月的趙普,早已拉攏了朝堂上近九成的文臣,剩下的那一成叫囂的,又豈是這些人的對手。

    等到大皇子、二皇子想要召集禁軍入宮的時候,才發現,曹彬大半個月也沒有閒著。

    大半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曹彬遊說各個將門。

    拋出北伐戰敗的真相,再許下高官厚爵,加上曹彬這個樞密使作保,近一半的將門,全部倒戈。

    剩下的一些死硬分子,早已變成了汴水裡的魚料。

    就這樣,趙德芳搖身一變,從待審的嫌疑人,變成了帝國的繼承人。

    大皇子、二皇子被趕出了皇宮。

    沒有合適的藉口,趙德芳沒辦法去正大光明斬草除根。

    回到各自府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府上謀士的分析下,慢慢的分析出了趙光義被毒死的真相。

    他們兩個暗中聯合了四皇子、八皇子。

    聚集了一批人手,在趙光義發喪這一日,發動了一場針對趙德芳的刺殺。

    事實證明。

    他們謀劃的刺殺,很失敗。

    早已暗中知曉他們佈置的曹彬,提前做了反佈置。

    這就有了垂拱殿上喋血的一幕。

    刺殺一開始,就被曹彬扼殺在了搖籃裡。

    大皇子四人,也被當場斬殺。

    對趙德芳皇位最有威脅性的四個人,被曹彬斬殺,趙德芳登基稱帝,也就成了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了。

    轟轟烈烈的大葬過後。

    趙德芳以儲君的身份,守陵七日。

    七日後。

    趙德芳在汴京城內告竭了祖廟以後,正式登基稱帝。

    改名為趙崇,改年號為乾佑。

    追,趙光義謚號為至仁應道神功聖德睿烈廣孝皇帝,廟號太宗。

    追封趙德昭為晉王,謚號恭憲。

    此外,還追封了已故宋皇后為太后,已故生母孝惠皇后,追封其祖父,祖母等等許多已故的親人。

    並且正式宣旨昭告天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29
第0763章 封王

    撤去了靈堂的垂拱殿,依然是大宋這一片土地最中樞的地方。

    厚重而威嚴。

    此刻,趙德芳頭戴龍冠,正經危坐。

    陳琳一身黑衣,躬身站在一側。

    御階下。

    趙普、曹彬二人各領一班,坐於殿前。

    其餘文武百官,一個個躬身而立。

    眾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喜氣。

    新帝登基,在追封了先祖,以及已故的親屬以後,下一步就是論功行賞。

    在趙德芳的龍案几上,擺放著數百份聖旨。

    趙德芳掃視了一下百官,沉聲道:“朕之所以能夠即位,諸位愛卿功不可沒。朕即位之初,許多政務尚且不純屬,還要仰仗諸位愛卿……”

    趙德芳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話。

    然後,才對陳琳擺了擺手,淡淡道:“宣讀聖旨吧。”

    陳琳躬身一禮,從龍案上拿起一份最左邊的聖旨,陰陽頓挫的念道:“敕曰……”

    洋洋灑灑一大堆正常人聽不懂的話後,才到了重點。

    “加中書門下平章事趙普,觀文閣大學士銜,太傅銜,開府儀同三司,特進汴國公……”

    一下子加賜給了趙普諸多頭銜,甚至把王爵之下,第一國公的爵位,也賜給了趙普。

    當然了,這些對趙普而言,也就是錦上添花而已。

    只要沒有封王,趙普的地位就沒多大變動,無非是多了幾個頭銜,多了幾分俸祿而已。

    敕封完了趙普,趙普微微起身,拱手道:“謝陛下隆恩。”

    趙德芳抬手道:“趙愛卿乃是國之肱骨,更是我大宋的柱石,以後朕還要仰仗愛卿,希望愛卿不辭辛勞,為我大宋鞠躬盡瘁。”

    趙普躬身道:“老臣遵旨。”

    對於趙普的敕封,只是一個開幕,真正的重磅炸彈,就在趙普之後。

    當陳琳拿起第二份聖旨的時候,所有知情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情的見氣氛凝重,下意識的也屏住了呼吸。

    陳琳恭謹的拿起第二份聖旨,開頭兩個字,就讓所有人意識到了不同。

    “詔曰……”

    詔曰開頭的,那是詔書,一般是敕封皇族所用。

    再就是冊封異性王爵,或者是藩屬國主一類的。

    華麗的辭藻唸完,陳琳聲音沉重的道:“冊封樞密使曹彬為……雲南王,號大理國主,加封大理兵馬使,賜蟒袍玉帶……願大理與我大宋,永世修好……欽此……”

    詔書唸完。

    不知情的朝臣,早已聽的目瞪口呆。

    這可是冊封屬國國主等級的詔書。

    這封詔書落在曹彬頭上,那就證明曹彬成了名正言順的大理王了。

    即便是曹彬在大理稱帝,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曹家什麼時候掌控的大理?

    曹家什麼時候從將門,變成了一國皇族?

    即便是知情的朝臣,也跟著一起處在震驚中。

    從此以後,曹家就從臣,變成了君。

    雖然是異國之君,可一樣是君。

    從此以後,曹家就成了一地霸主,真正的自己當家作主。

    朝堂上的武將們,就算是把將門上升到了極致,依然不能和人家相提並論。

    一些和曹彬相熟的武將,心裡是五味雜陳。

    有感嘆曹彬藏得好的,有感嘆人跟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當然了,也有人暗自竊喜。

    曹家成了皇族,自然不可能再待在汴京城。

    曹家這個頂級將門一去,空下的位置,他們就有機會了。

    而曹彬本人對這些毫不在乎。

    戰戰兢兢多年,如今心頭大患已除,從此曹家就正式的鯉魚躍龍門了。

    曹彬起身,上前躬身道:“臣曹彬,領旨謝恩。”

    陳琳親自把詔書送到了曹彬手裡,便有宦官送上了蟒袍玉帶等物。

    曹彬也沒客氣,全接下了。

    緊接著,陳琳宣讀第三份聖旨,開頭兩個字一出,不知情的滿朝文武,差點沒驚掉下巴。

    “詔曰……封府州折御勳為涼王,號西涼國主,加封西涼兵馬使,賜蟒袍玉帶……”

    又一家將門脫穎而出,成為了一方霸主。

    自此之後,大宋又多了一個屬國,少了一家將門。

    一連兩家將門變成了屬國皇族,滿朝文武有點懵了。

    若不是皇帝和宰相二人穩坐釣魚台,一言不發的話。

    恐怕滿朝文武,都以為自己在聽民間傳說。

    折家無人在汴京,有關於折家的冊封詔書,自然要派遣天使送去,所以不存在接旨一說。

    放下了冊封折家的詔書。

    陳琳再次抬手,直接拿出了兩封詔書。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陳琳拿出兩封詔書的時候,滿朝文武心裡同時生出了一個念頭。

    第三、第四家脫離了將門的屬國皇族要誕生了。

    陳琳宣讀的詔書內容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確實是又有將門變成了屬國皇族。

    只是這兩封詔書,冊封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

    “詔曰……封虎侯楊延嗣為燕王,號燕國國主,加封燕國兵馬大元帥,賜蟒袍玉帶……”

    “詔曰……封虎侯楊延嗣為漢王,號南國國主,加封南國兵馬大元帥,賜袞服龍袍……”

    “……”

    有關於楊七的加封和賞賜,趙德芳很大方,甚至連只有皇帝才能穿的袞服龍袍,一併賜給了楊七。

    他心裡清楚,若非楊七,恐怕他終生都沒有機會坐上這個皇位。

    而楊七在他上位的時候,幫他解決了所有的麻煩,還幫他擋住了遼國入侵的危機。

    可以說沒有楊七,就沒有今日的趙德芳。

    而楊七所求的,只不過是一份封王詔書。

    而在這麼多幫助他上位的人裡,他最想感謝的就是楊七。

    楊七麾下精兵悍將無數,足以給他打下足夠的疆土,不需要趙德芳分出一部份土地去憐憫他。

    趙德芳思考了很多天,也沒有思考出一個可以報答楊七的辦法。

    最終,他只能在冊封的規格上,硬生生的把楊七把高一籌。

    兩封詔書,冊封同一人,規格如此之高,這讓滿朝文武趕到意外。

    但是當得知了被冊封的那個人的名字以後,滿朝文武心裡雖然也有吃驚,但並不是針對於楊七被冊封為漢王和燕王的事情。

    而是針對於南國也是楊七的這件事。

    楊七被封王,在情理之中,也在滿朝文武的意料之中。

    以楊七治下的疆土,以楊七手下的兵馬,以楊七手裡的財富,他能封王,那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兒。

    四封詔書,四位王爵,三大屬國皇族,就這麼誕生在了大宋的朝堂之上。

    不需要去過多的想像,朝堂上的文武就能知道,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後,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縱然之後封賞百官,新貴頻出。

    但是和三大屬國皇族比起來,真的如同米粒之光。

    論功行賞過後。

    兩隊天使,以最高的外交依仗,浩浩蕩蕩的出了汴京城。

    與此同時。

    三大屬國誕生的事情,像是一陣風一樣的在汴京城裡傳開。

    然後以汴京城為中心,迅速的向外快速的擴散。

    百姓們聞之,有驚愕,有詫異,有謾罵的,有欣喜的。

    而遠在燕雲十六州的楊七,還不知道這件事。

    稻草人的探子和火山衛的探子,好像是特意的隱瞞了這件事,想給楊七一個驚喜。

    時間已至十一月。

    楊七已經從古北口到了幽州。

    十一月的幽州顯得格外寒冷。

    狂風呼嘯、黃沙漫天、枯葉翻飛,一切都顯得很蕭條。

    唯有那山林之中為數不多的松柏,為冬日裡的幽州添上了一些綠色。

    戰後的幽州顯得死氣沉沉。

    唯有幽州中心的幽州城,一片熱火朝天,給幽州增添了一些生氣。

    幽州城舊址。

    近二十萬的俘虜在監工的驅使下,在幽州城舊址上熱火朝天的在搞建設。

    冬日裡不宜築造建築。

    楊七又不願意讓這些俘虜們閒著,所以他腦袋一熱,決定把幽州城推倒重建。

    除了少數知名的寺廟道觀外,其餘的地方,全部慘遭了楊七的毒手。

    冬日裡沒辦法建造建築,可是冬日裡拆遷卻沒有顧及。

    幽州城內的百姓,經過連番大戰,被夾裹著四處逃竄,早已逃的一空。

    所以楊七在幽州城搞拆遷,沒有人阻攔,也不需要去賠償。

    甚至連規劃都不用,直接橫推了過去。

    接到楊七的命令,率領著文官們趕到幽州城的寇准,聽聞了此事以後,差點沒把舌頭腰斷。

    他義憤填膺的找到了住在還剩一半城主府裡處理政務的楊七。

    “楊延嗣,你知不知道,重鑄一座方圓五十里的大城,耗費有多大?你從正月出征,到如今十一月,幾乎打了一年的仗,消耗的糧草有多少,你可曾算過?

    西北四府百姓家裡的存量,我都給掏空了。如今百姓們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你還要在這個時候諸城?

    你是想逼死百姓,還是想把剛到手的燕雲十六州折騰沒了?”

    寇准站在楊七書房門口,就像是一個潑婦一樣,雙手叉腰,破口大罵,一點兒顧及也沒有。

    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扔下了楊大派人送過來《新軍改》奏疏,揉了揉眉心,不咸不淡的道:“還有沒有個上下尊卑了?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寇准聞言,臉上表情一僵,不情不願的躬身施禮,“下官寇准,參見虎侯……”

    施禮過後,寇准重新恢復了剛才的嘴臉,罵罵咧咧道:“楊延嗣,你別用上官的身份壓我。你是這一片疆土的主人沒錯,可是我寇准向來只認理,不認人。你若是亂來,縱然你是天王老子,我寇准也不服你,一定要找你辯一辯。”

    楊七翻了個白眼,從桌上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沒好氣道:“行了,別跟個潑婦一樣站在門口罵街。好歹你也是我楊延嗣麾下的第一文臣。

    若是讓人知道你是這副德行,誰還服你?”

    話音落地,楊七癟嘴皺眉,茶放久了,有點涼了,喝起來苦味很濃。

    不過楊七並沒有因此怪罪誰。

    現在在這幽州城內的都是大老粗,一個個打仗、搞情報都是一把好手,伺候人全是棒槌。

    放下了茶杯,楊七擺了擺手,讓寇准坐下。

    寇准冷哼了一聲,坐到了楊七對面,冷臉看著楊七。

    楊七雙手疊在一起,放在桌上,笑眯眯的道:“我要是告訴你,這一次重建幽州城,不僅不需要花錢,還能賺到錢,你信嗎?”

    寇准癟了癟嘴,一臉不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看我……”

    “看什麼?”

    “你看看我傻不傻?”

    楊七搖頭一笑,說道:“我可沒有把你當成傻子,我說的是事實。”

    寇准惱怒的喊道:“重建一座不屬於汴京城的雄城,你告訴我不需要花費,你當我是白痴嗎?”

    楊七緩緩坐起身,幽幽道:“寇准,今日我就教你一件事。只要能花錢的地方,就一定能夠賺錢。”

    寇准緊皺眉頭,看向楊七。

    能讓楊七把一件事認真的向他重複兩遍,那就說明有可能是真的。

    寇准試探的問道:“真能賺錢?”

    楊七點點頭,“自然能……首先,咱們算一算建城用的花費。建城最花錢的,無非人力、石料、木料三項。人力方面,我們用的是俘虜,除了要付出一些糧食外,基本上不需要多餘的花費。

    石料方面,舊城拆下來的石料,已經足夠建造一些應有的建築。此外,有火藥之利,我們可以輕易的開山取石。花費也不是很多。

    花費比較多的,就是木料。

    檀州境內的山林裡,多樹木,我們可以輕易的去砍伐取木。

    一些珍貴的木料,往返南國的商人、軍卒,會幫我們押送過來,我們只需要付出少量的運費。

    最後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花銷。”

    寇准皺眉沉聲道:“你瞧著這些是零零碎碎的,可是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知道你手裡有南國錢行,不差錢。

    雖然我不懂錢行的運作,可是我也知道,一直從南國錢行裡取錢,而不往裡面存錢。

    最終南國錢行也會支撐不下去,到時候受苦的還是那些把錢存到南國錢行的百姓。”

    楊七搖搖頭,沒好氣道:“剛才我說的只是花錢的地方,我還沒說賺錢的地方呢。”

    寇准強忍著和楊七辯駁的衝動,咬牙道:“你說……”

    楊七半躺在椅子上,悠哉游哉的道:“你知道嗎?光是這一次拆除幽州城的舊建築和深挖地基,所挖出來的金銀珠寶,價值就超過了一千三百萬兩……”

    “噌!”

    寇准猛然站起身,震驚的叫道:“這不可能!”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30
第0764章 寇準是頭豬

    “你偷墳掘墓了?”

    思量了許久,寇准驚愕的盯著楊七發問。

    除了偷墳掘墓,寇准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能夠挖出如此巨款。

    幽州雖然長久以來,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也有王朝在此定都,幽州地下埋了不少的王侯將相。

    楊七要是學習曹操,弄一群盜墓的人,挨個的挖一遍,確實能挖到不少錢財。

    楊七一愣,搖頭失笑道:“在你心裡我就如此不堪?”

    寇准理所當然的道:“除了偷墳掘墓,你還有什麼辦法能挖出這麼多錢財?”

    頓了頓,寇准鄙夷的看著楊七,“偷墳掘墓有損陰德,為世人所不齒。今日你挖人家的祖墳,小心明天你們楊家的祖墳也被刨了。”

    楊七臉色一黑,隨手從桌上抓了一道奏本,對著寇准就甩了過去。

    “啪~”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寇准側身避開了奏本,坦然道:“我這是實話實說。歷來偷墳掘墓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楊七指著寇准,黑著臉罵道:“我還沒有那麼下作……將來我的清名若是有損,一定是你這個心黑的傢伙抹黑我。以後不許你碰記事的史冊。”

    寇准癟了癟嘴,滿不在乎的道:“不碰就不碰。”

    楊七又跟寇准鬥了兩句嘴,才說出了如果挖出了價值一千多萬兩的金銀珠寶。

    “你小子應該比我清楚,咱們祖先一直都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喜歡在地裡買東西。凡是之前的東西,不是死了埋在自己的墓穴裡,就是活著的時候埋藏在自己家裡。

    想方設法的藏好了,害怕被人偷去……”

    聽到楊七這話,寇准略微一愣,然後贊同的點點頭。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有了大批的錢財以後,都喜歡把錢財埋藏起來。

    以前的時候,是因為大筆的錢財放在自己家中容易引起賊人窺視,所以需要藏嚴實一點。

    在百姓們心中,把東西埋起來,除了自己,別人都找不到痕跡,就是最好的藏錢的方式。

    現如今,南國錢行遍地開花,這種喜歡藏錢的心態正在逐漸改變。

    可是即便如此,仍舊有一部分,他們固守著固有的心態,還是喜歡把錢藏在家裡。

    寇准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寇准這些年的俸祿,以及寇家家底,就被寇准的父親藏在後院裡的一棵桃樹下。

    而且每晚在就寢之前,寇准的父親總是要在桃樹下轉兩圈,才肯去入睡。

    若是那一天沒轉一轉,就會睡的不踏實。

    寇准對此很無奈,卻無法轉變父親的心態。

    楊七對這種心態也很無奈,他苦笑道:“起初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在意此事,只想著推平了幽州城東區的一大片土地。

    可是拆遷的第一天,拆到一家大戶,挖出了一個地窖,地窖裡藏滿了銅錢。

    彭湃將此事告知給我的時候,我都愣住了。

    最後出於好奇,我就讓彭湃帶人把城裡損毀的房屋全拆了。”

    “然後……你就挖出了一千多萬兩金銀珠寶?”

    楊七搖頭,“那倒沒有,挖出的金銀珠寶固然多,但是還達不到那個數字。”

    頓了頓,楊七感慨道:“真正挖出大批的金銀珠寶,是打地基的時候。當時挖地基挖到了一個枯井,從枯井裡起出來了不少的硬邦邦的黃土疙瘩。

    有識貨的人,當時就認出那是久埋以後的藏銀。

    用沸水煮過以後,一個個黃土疙瘩,全部變成了銀疙瘩……”

    楊七伸出一根手指,沉聲道:“整整一百萬兩的銀疙瘩……也就是打哪兒以後,我就生出了把幽州城全部推倒重建的心思。

    反正手裡有勞力用,冬日又這麼漫長,讓那些勞力們閒著,容易生事。

    幾經思量後,我就給彭湃下達了推倒幽州城,重建幽州城的命令。

    然後就看著拆遷的隊伍,每日都有收穫,而且是與日俱增。

    挖出的金銀珠寶的數量,很快就突破的了一千萬兩……”

    寇准暗吞了一口口水,驚愕的道:“那麼多錢財,他們是怎麼藏在地下的?”

    “呵呵呵……”

    提到了這個,楊七似乎響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失聲笑道:“百姓們藏錢的辦法,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辦不到的。

    一般人在家裡挖一兩個深坑,把錢財放在甕裡,埋在地下。

    大戶人家則是在屋裡建造有密室或者地窖。

    這是最常規的,也是發現的最多的。

    還有人把錢藏在枯井內;有人掏空了房梁,把錢財灌進了房梁中間的孔洞裡;有人把錢藏在糞坑裡;有人把錢藏在火炕裡;有人把錢砌進了牆裡;也有人把金銀銅鑄造成了大塊的金屬錠,用作踮柱子用。

    總而言之,藏錢的辦法各式各樣,堪稱百花齊放。

    這其中有一個聰明人,你猜猜他把錢藏在哪兒?”

    寇准漸漸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沒心思去猜,而是直接發問,“藏在哪兒?”

    楊七也沒賣關子,他笑道:“以往,這大戶人家門口,多有拴馬石、鎮宅石雕,還有一些細數祖上功德的碑文。

    有人把他們全掏空了,在裡面藏著大量金銀,光明正大的擺在大門口。”

    寇准眼前一亮,“這是聰明人啊……”

    楊七點頭道:“不僅聰明,而且很有膽識。可惜,裡面藏的金銀,都澆築著貞觀時期的烙印。這宅子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那位聰明人,想必也早已化為了枯骨了。

    不然我一定親自上門,招攬一番。”

    話說到此處,寇准終於有幾分相信了楊七的話,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這些東西?”

    楊七見寇准還有一些疑惑,就點了點頭,說道:“出了門,去找彭湃。目前這些金銀珠寶都是彭湃負責在看管。”

    寇準沒有遲疑,他起身以後,微微向楊七施了一禮,然後快步的出了城主府,去找彭湃。

    很顯然,他的內心遠沒有他表面上表現出的那麼平靜。

    寇准這一去,足足十幾個時辰沒有出現。

    翌日清晨。

    楊七正在城主府裡用膳的時候,寇准匆匆跑進了城主府。

    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傳進了書房。

    “虎侯!虎侯!快給我出具一份文書,讓我接管那些金銀珠寶……”

    寇准了進了書房以後,就從飯桌前拽起了楊七,生拉硬拽的把楊七推到了書桌前,讓楊七寫手書。

    “快快快!趕緊剛給我寫手書,晚一刻都是罪過啊!”

    寇准急得恨不得提楊七去寫。

    楊七握住了被寇准塞到手裡的筆,調笑道:“這下你信了?”

    寇准急不可耐的點頭,“信了信了……據我顧及,那些東西不止一千多萬兩,如果保存好,賣兩千萬兩都不成問題。”

    楊七一愣,看向寇准。

    寇准急吼吼道:“別發愣了,趕緊寫手書。耽誤一刻鐘,那些該死的兵痞就能糟蹋上萬兩銀子的東西。”

    楊七眉頭一皺,一邊寫手書,一邊冷聲問道:“有人貪墨?”

    寇准翻了個白眼,瞪著大眼睛埋怨道:“貪墨倒是沒人貪墨……可是你怎麼能夠任由那些兵痞胡亂的處理這些挖出來的古董呢?

    不少珍藏的孤本書籍,還有名家畫作,被你手下那些兵痞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我去看了一眼,心都在滴血。

    昨晚忙活了一晚上,勉強修復了一些被破壞的書籍和畫作。

    可是我修復的再快,也比不上你手下那些兵痞破壞的快。

    今早出門一看,一幅剛挖出來的唐太宗李世民的飛白手書,就那麼被揉成了一團。

    當時我殺人的心都有。”

    “嘭!”

    寇准越說越氣,到最後,惱怒的埋怨楊七,“楊延嗣,你妄為讀書人啊!”

    楊七仔細聽完了寇准的埋怨,大致瞭解的事情的真相。

    這是他的疏忽,才造成的損失。

    被寇准批評,他確實活該。

    若是換作他看到了這一幕,顧及砍人的心思都有。

    畢竟,無論是孤本的書籍還是名家畫作,那可都是國家寶藏。

    作為一個傳承者,楊七有責任將它們完好無損的傳承下去。

    不過,接連被寇准批評指責,楊七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在寫好了手書以後。

    楊七蓋上了印璽,沒好氣道:“我如今好歹是一方之主,你對我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寇准拿著手書,急匆匆的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隨意的說道:“一家人還客氣什麼……”

    楊七一愣,疑惑的追問道:“什麼一家人?”

    寇準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句,“入秋的時候,我已經定親了。”

    丟下了這句話,寇准已經跑出了城主府。

    楊七一個人還愣在原地重複寇准的話。

    “一家人……定親……”

    “一家人……定親……”

    “……”

    猛然間,一張小臉就浮現在了楊七的腦海。

    楊七瞪大眼睛,愕然道:“八妹……”

    旋即,楊七勃然大怒,咆哮道:“天殺的寇准,你給老子站住,老子要活剝了你!”

    怒髮衝冠,聲震九霄。

    殘破的城主府,在楊七的怒吼聲中,也跟著在顫動。

    寇准心思早就撲到了保護文物的工作中了,絲毫不知道因為他一句說漏嘴的話,導致了他已經登上了楊七的必殺名單中。

    傍晚的時候。

    忙碌了一天的寇准,終於安排好了文物搶救和保護工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住的帳篷。

    剛走到了帳篷門口,四個彪形大漢突然從四周竄出,用一個麻袋罩住了寇准,抬著就走。

    寇准在麻袋裡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大聲的喊道:“大膽賊人,竟敢在幽州城內劫掠朝廷命官。你們不怕被誅九族嗎?”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今日綁了我,我敢保證,你們連幽州城的門都走不出去。”

    “……”

    寇准在麻袋裡叫囂著,自然引起了附近巡邏的兵馬注意。

    一隊巡邏的兵馬聞訊,迅速的趕了過來。

    隔著老遠,看到了為首的那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的臉頰以後,他們掉頭就走。

    四個彪形大漢,抬著寇准進入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地下有一座殘破的地窖。

    寇準被抬進了城主府地窖以後,迎接他的就是一頓胖揍。

    直至最後被打暈了過去。

    翌日。

    鼻青臉腫的寇准起床以後,就發現自己渾身傷痕纍纍的躺在帳篷裡。

    他驚恐的跑到城主府內去找楊七控訴,要求楊七盡快抓住凶手,嚴懲凶手。

    楊七聽聞此事以後,勃然大怒,派遣出了三千人,去嚴查此事。

    除此之外,還給寇准派遣了四個身強力壯的護衛。

    有了四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寇准放心了不少。

    然而,當晚,寇准再次被劫走。

    翌日清醒以後,寇准再次鼻青臉腫的躺在帳篷裡,負責護衛他的四個身強力壯的護衛,也鼻青臉腫的躺在帳篷。

    如此往復,持續了四日。

    寇准快被嚇哭了,晚上不敢一個人睡,也不敢一個人回帳篷。

    他厚著臉皮,以商議公務為名,邀請了和他一起到幽州城的官員們,一起熬到了半夜。

    然後被他強留了下來,大家一起大被同眠。

    然而,他被胖揍的遭遇,並沒有因為有其他官員在場而停止。

    當天晚上,寇准再次被綁走。

    等到他第二天鼻青臉腫起來,詢問那些官員們的時候,官員們一問三不知。

    寇准這下終於意識到了誰在對付他。

    當晚,他就扛著鋪蓋卷,去了城主府,找楊七一起睡。

    寇准原以為,跟元兇睡在一起,晚上就不會遭殃。

    沒想到他半夜清醒以後,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了床榻上。

    昏黃的屋子裡,點燃著一盞油燈。

    楊七坐在油燈前,手裡握著一柄彎彎的小刀,小刀的刀刃頻頻從火焰上掠過。

    “楊延嗣,果然是你,你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寇准掙紮著,叫喊道。

    楊七燒紅了小刀的刀刃,陰測測的看著寇准,冷笑道:“幹什麼?自然是閹了你,然後把你送去汴京城,去給陳琳做個伴。”

    寇准眼見著楊七手裡的小刀一寸寸的往自己下身臨近,他驚恐的喊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寇准急的語無倫次,楊七憤怒的咆哮,“你這個禽獸,老子早就告訴過你,不許你跟八妹來往。你居然不聽老子的話。八妹比你小八歲,你這個禽獸怎麼敢!”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30
第0765章 燕國……立!

    “啊!”

    寇准在一陣哀嚎中暈厥了過去。

    楊七嫌棄的丟掉了手裡還沒落下的小刀,然後命人把寇准送了回去。

    打從這以後,寇准見了楊七就繞道走。

    能不見楊七,他絕對不見楊七。

    即便是有事兒需要楊七處理,他也會託人在中間傳話。

    總之,寇准見楊七,就像是耗子見了貓。

    然而,即便如此,楊七依舊覺得不得勁。

    每次想到寇准這頭老黑豬,啃了自家的嫩白菜,楊七都有一種打人的衝動。

    事與願違。

    寇准和楊八妹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的,三媒六證,一樣不缺。

    縱然楊七貴為一方霸主,也拿這件事沒脾氣。

    唯有捏著鼻子認下這門親事。

    然後再暗中狠狠的折騰寇准。

    二人像是在玩貓鼠遊戲,樂此不疲的折騰了一個月。

    時間進入到了臘月。

    幽州的天氣顯得更加寒冷。

    然,幽州城內仍舊一片火熱。

    幽州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一變樣。

    曾經高聳的幽州城,如今變成了一片平地。

    拆出來可以用的石料和木料,在幽州城的一角堆放成了一座小山。

    幽州城內除了幾間廟宇外,什麼都沒有剩下,就連楊七住的城主府也被拆除了一個乾淨。

    埋在幽州城城牆下的屍體,也被清理了出來。

    在遠處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火燒了十天十夜,才燒完。

    只餘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和城牆下的壕溝,提醒著眾人曾經發生了什麼。

    楊七不打算在幽州城建立高聳的城牆,所以這些壕溝最終都會被掩蓋上泥土,捶打瓷實,最後鋪上青石,變成一條繞城大道。

    填補壕溝的這天。

    楊七一大早就到了工地上。

    破天荒的穿戴著象徵著他虎侯的官袍。

    在他身後跟著寇准、彭湃、呂端、向敏中等人。

    自趙光義兵敗順州後,呂端等人就暫熄了回大宋的心思。

    等到楊七拿下燕雲十六州以後,他們這些心向大宋的官員們,終於看清了形勢,一股腦的都真心實意的投了楊七。

    楊七麾下的文官隊伍,齊聚在幽州城外,並不是為了給填補壕溝奠基。

    而是要迎接一波重要的人。

    伴隨著凌冽的東風。

    一行穿戴體面的人,緩緩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為首的是一位三旬的中年,蓄著山羊鬚,一身布衣青衫,略顯消瘦。

    在他身後,跟著一行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

    有老有少。

    這一行人出現以後。

    楊七趕忙帶著眾人迎了上去。

    為首的中年男子見到這些昔日的同僚全都來迎接自己,一時間有些忐忑,不知道第一句話該怎麼開口。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些昔日的同僚們,在他眼前拐了個彎,一頭紮進了他身後的隊伍裡。

    像是一群進了羊群的狼,開始你爭我奪的瓜分了起來他身後的人。

    “子川兄,早就聽說子川兄大名字,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額……客氣客氣……”

    “子川兄以前在大宋的時候,任職過戶部侍郎,對戶部的事情,了熟於心。如今到了燕雲,自然是要入戶部為官。

    如今燕雲初定,戶部的事情一大堆,子川兄,快快跟我走。”

    “呸不要臉的呂端,子川兄雖然任職過戶部侍郎,但是子川兄最早擔任的可是工部郎中,工部的事情才是子川兄最熟悉的,子川兄應該跟我去工部。”

    “向敏中你過分了!”

    “……”

    一群人你爭我奪的像是在瓜分大白菜。

    只剩下領頭的中年男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哪兒。

    楊七緩步走到了中年男子面前,笑呵呵道:“蒙正兄,別來無恙啊?”

    領頭的中年男子正是呂蒙正,而他身後的那些人,正是已經培訓好的沙門島的罪官。

    聽到楊七發問,呂蒙正從失神中清醒了過來,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惶恐的施禮道:“罪臣呂蒙正,參見國主。”

    呂蒙正如今雖然被調到了燕雲,可他本質上仍舊是南國招募的官。

    南國的官,在楊七面前,自然要稱臣。

    前面之所以要加一個罪字。

    那是因為曾經在汴京城裡的時候,呂蒙正曾經幫助三皇子,出手算計過楊七。

    “啪啪!”

    楊七看出了呂蒙正心中所想,他拍了拍呂蒙正的肩頭,笑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忘掉了,你也不必在掛懷。

    你呂蒙正是一個有才華有抱負的人,不能埋沒了你這一身本事。

    如今燕雲百廢待興,正是你施展才華的時候。

    千萬不要藏拙。”

    呂蒙正懸了多年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甚至有點想哭的衝動。

    世人皆知,西北虎侯楊延嗣睚呲必報。

    打從呂蒙正被人抓到了南國,得知了南國是楊七的地盤以後,他心裡一直懸著一塊大石頭,害怕楊七隨時會找他拉清單。

    當被派往洞頭島的時候,呂蒙正覺得楊七已經開始收拾他了,不然也不會派他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直到這一刻見到楊七,親耳從楊七嘴裡聽到了不再計較的話。

    呂蒙正才相信楊七真沒有收拾他的意思。

    而是想重用他。

    懸在頭上多年的刀一去,呂蒙正感覺輕鬆了很多。

    呂蒙正神色複雜的抬起頭,抱拳道:“臣一定不負國主厚望。”

    楊七點點頭,“好好幹……”

    “恩……”

    除去了心結,呂蒙正這才有心思左顧右盼,他頻頻的望向身後。

    楊七笑著解釋道:“我麾下的人,從來不講俗禮,一切以務實為重。眼下燕雲多處地方還處在無人管轄的狀態,一切都刻不容緩,容不下其他的。”

    呂蒙正愣了一下,正色道:“臣希望,即刻走馬上任。”

    楊七咧嘴笑道:“很好,從今日起,就由你統管幽州城的一應建設。幽州城的建造是重中之重。城裡以後不僅有處理政務的地方,你我的家眷們也要在裡面居住。除此之外,還要分出一大片的地方,用於建立學府之用……

    林林總總加起來要建造的地方有很多,事務很參雜。

    你沒來之前歸我管,你來了以後就歸你管了。

    有關於幽州城建造的規劃,成型後的分佈圖等等,都在我書房裡,回頭你去做一下交接。”

    “臣明白。”

    就在楊七跟呂蒙正說話的工夫,寇准等人已經瓜分完了隨同呂蒙正一起過來的罪官們。

    楊七親自為他們開道,引他們入了幽州城。

    這些人以後都是治理燕雲十六州的中流砥柱,楊七要做足禮賢下士的姿態。

    眾人入了幽州城的一座空閒出來的大帳篷。

    帳篷裡早已備好了酒肉。

    入席以後。

    楊七高舉酒杯,“諸位,以後燕雲十六州的治理,要仰仗諸位了。如今燕雲初定,百廢待興,沒有多餘的時間為諸位接風洗塵。

    我敬諸位一杯,算是為諸位接風洗塵了。

    過往種種,就在這酒裡,一口吞下,就此煙消雲散。

    以後我希望諸位克己復禮,咱們攜手,共同建造一個繁榮昌盛的燕雲十六州。”

    說完這話,楊七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齊齊站起身,高聲道:“願為虎侯效犬馬之勞。”

    他們陪著楊七喝了一杯。

    酒過三巡。

    楊七認真的道:“燕雲十六州已定,然燕雲十六州在遼人治理下,混亂不堪。經過我跟寇准等人商議,決定傚法西北四府,在燕雲十六州建立府制。

    燕雲十六州,暫定九府是一城。

    朔寰二州並立為一府,取名雁門府。

    雲州獨立一府,取名雲府。

    蔚二分,一半歸於應州,取名龍首府。

    一半歸於嫣州,取名河北府。

    新武二州並立為一府,取名新武府。

    儒州單立一府,取名儒府。

    檀州、順州並立為一府,取名河東府。

    薊州到榆關一代並立一府,取名北濟府。

    瀛州、莫州等共劃為一府南濟府。

    幽州獨立一城,取名燕城。

    算上西北四府,一共是十三府一城。

    以後這十三府一城,就是我們要共同治理的地方。”

    寇准等人提前知道此事,所以並沒有任何反應。

    那些剛來的官員們,在得知了此事以後,小聲的開始議論。

    有人當即開口道:“以虎侯今時今日的地位和疆土,完全可以自立為帝,何以仍舊以侯爵之身自居?若是虎侯肯自立為帝,十三府一城,並立一國。

    定都幽州,豈不是更好管轄?”

    其餘人聞言,頻頻點頭。

    楊七搖頭笑道:“還不是時候……”

    眾人聞言,微微一愣。

    有人開始苦勸,“虎侯當早日自立……”

    “……”

    楊七聞言,只是微笑著搖頭。

    楊七執意不肯自立,眾人勸了一會兒,也就搖旗硒鼓了。

    酒足飯飽以後。

    楊七吩咐寇准按照剛才他們各自安排好的差遣,起草了任命文書,加蓋了楊七印璽以後,派人護送他們走馬上任。

    有了這一批人的加入,總算是彌補了官員空缺這個大難題。

    雖然仍舊不夠,但是勉強支撐大戰之後地廣人稀的燕雲十六州的政務運作,還是不成問題的。

    楊七把這一行人送到了幽州城的門口,剛準備叮囑護送的人馬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隊氣勢如虹的兵馬,奔馳而來。

    在這些兵馬身後,跟隨著一支華麗的儀仗隊伍。

    官員們見此,一個個也不急著去走馬上任了。

    都在幽州城門口等候。

    足足等了一炷香,才等到了這些人到了幽州城前。

    “末將奉命送大宋天使至幽州,特來覆命。”

    領頭的兵馬,是守衛在邊陲新立的飛狐軍騎兵。

    為首的將領在馬背上向楊七拱手匯報。

    楊七一臉肅然的道:“休整一日,明日歸營。”

    “諾!”

    飛狐軍的將士們有序退下,露出了他們身後的儀仗隊伍。

    統管這支儀仗隊伍的是個熟人。

    陳琳。

    陳琳率領著儀仗隊伍到了幽州城門前,不等楊七擺下香案等物,就當眾準備宣讀聖旨。

    “西北虎侯楊延嗣接旨……”

    聽到陳琳尖銳的聲音,有人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有人則看向了楊七。

    楊七踏前一步,在眾目睽睽下,拱手道:“臣楊延嗣接旨……”

    其他人見狀,也都齊齊拱手,彎下腰。

    跪?

    不可能的。

    入了楊七治下的地盤,就沒有跪拜禮。

    陳琳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他攤開了聖旨,陰陽頓挫的念道:“詔曰……封西北虎侯楊延嗣為燕王,號燕國國主,加封燕國大元帥……”

    嘩!

    全場嘩然。

    楊七手下的官員們一個個急切的開始交頭接耳。

    楊七被封為燕王,號燕國國主。

    那就說明,西北的十三府一城,從此以後正式的變成了一個國家。

    不需要自己,直接成了大宋承認的屬國。

    他們這些人以後出去了,可以以燕國臣子的身份自居。

    最重要的是,對十三府一城而言。

    有國號和沒有國號,完全是兩碼事。

    有國號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國家。

    沒有國號的,縱然地盤再大,也只能算是一個草頭王。

    難怪之前有人在勸解楊七自立為帝的時候,楊七沒有答應。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呢。

    若是楊七自立,那在大宋百姓眼裡,亂臣賊子的名聲就逃不了了。

    甚至要被史書和大宋的百姓唾罵下去,遺臭萬年。

    可是如今得到了大宋的冊封,那就不一樣了。

    楊七不僅不會因此遺臭萬年,反而會成為名耀千古的梟雄。

    總之,還有許許多多的好處。

    跟在楊七身後那些官員們,心裡早已樂開花了。

    給一個草頭王辦事和給一個真正的皇族辦事,完全是兩碼事。

    “西北虎侯楊延嗣接旨……”

    宣讀了一封詔書以後,陳琳緊接著就宣讀第二封。

    “詔曰……封西北虎侯楊延嗣為漢王,號南國國主,加封南國兵馬大元帥……賜袞服龍袍……”

    “嘩……”

    楊七身後的官員們,瞬間嘩然。

    即便是定力好的寇准、呂端等人,也一臉驚愕。

    袞服龍袍,那可是帝王之服。

    以王爵之身,傳帶帝王之服。

    這算什麼?

    相當於野史中的一字並肩王。

    楊七、趙德芳,平起平坐。

    雖無帝號,卻有權行帝王之事。

    即便是有人稱楊七一聲燕帝,也沒人會說什麼。

    有心思機靈的,趁著大家還在震驚的時候,猛然跪倒在地上,高聲呼喊,“臣參見陛下。”

    其他人頓時反應了過來,一個個跪倒在地高呼。

    “臣等參見陛下。”

    “……”

    之所以選擇跪,那是為了在第一時間表示臣服和忠誠。

    之所以高呼陛下,那是因為楊七不僅身負王爵,他同樣是燕國國主。

    作為燕國屬臣,面見國君,自然要高呼陛下。

    楊七在眾人高呼下,緩緩挺直了腰板,他慢慢轉過身,一手指向幽州城,威嚴十足的道:“此地,名為燕京。”

    “諾!”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31
第0766章 有資格在一個鍋裡吃飯的人

    楊七封王,燕國已立的消息,隨著各路官員走馬上任,傳播到了燕雲十六州、西北四府的每一個角落。

    但凡得知了這個消息的燕國屬民,無不彈冠相慶。

    受苦多年的燕雲十六州的百姓,終於迎來了一位強橫的君主,有他帶領著大家,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貧瘠如西北四府,在他的手裡變的富庶無比;強橫如遼國,在他的鐵蹄下變的瑟瑟發抖。

    有他在,燕國想不強勝都難。

    就是這麼一位被百姓們寄予厚望的君主,此刻毫無形象的在大帳內涮著火鍋。

    大帳正中,擺放著一口三尺寬的行軍鍋,鍋裡煮著一隻山雞,山雞煮的已經泛白,筷子一戳就能戳下一大塊肉,卻沒有人動。

    圍在鍋前的人,更喜歡從身旁的大盤子裡,夾起切成薄片的鮮嫩的羊肉。

    “吸溜吸溜……”

    狂吃海塞的聲音絡繹不絕。

    封了王的楊七,還是那個楊七。

    縱然在之前城門口的時候霸氣側漏,私底下依舊是一個尋常的人。

    他會和寇准因為爭搶一塊冬日裡罕有的青菜爭的面紅耳赤,他也會跟彭湃因為爭搶最後一塊嫩牛肉互相瞪眼。

    大家圍坐在一起,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點兒也沒有上下尊卑。

    呂蒙正看著這一幕,有點發懵。

    他手裡端著碗,拿著筷子,愣是不敢上前爭搶。

    “吃……”

    一片煮熟的嫩羊肉被夾進了呂蒙正碗裡,呂蒙正受寵若驚的道:“多謝陛下……”

    “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

    楊七丟下了這句話,再次加入到了搶肉的行列。

    呂蒙正低頭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在那兒跟呂端爭肉爭的面紅耳赤的向敏中,他小心翼翼的夾起了碗裡的肉,淺嘗了一口。

    旋即,眼前一亮。

    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那個煮肉的行軍鍋中,身體下意識的湊上前,鬼使神差的向鍋內伸過去了筷子。

    唰~

    呂蒙正的筷子剛伸了一半,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

    呂蒙正身體一僵,被眾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就想收回手。

    然而,眾人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就迅速的又投入到了鍋裡。

    呂蒙正暗地里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始從鍋裡夾東西吃。

    相比而言,有一個人就比呂蒙正放得開。

    陳琳這個宦官,一點兒也不生疏。

    在座的有一大半他的認識,他根本不需要跟這些人客氣。

    鮮嫩的羊肉在雞湯裡一涮,爽滑透潤的口感,讓人欲罷不能。

    陳琳不斷的湊到行軍鍋前吃肉。

    之所以不斷的往前湊,那是因為陳琳在這裡明顯不受待見。

    他剛湊近寇准,搶了一口肉,就被寇准罵罵咧咧的推開了。

    當陳琳湊近呂端的時候,耿直的呂端冷冷的罵道:“滾!”

    陳琳也不生氣,又湊到了向敏中身邊。

    向敏中直接踹了他一腳,讓陳琳不要接近他。

    陳琳轉了一圈,人人都嫌棄他,最後到了楊七身邊,楊七瞧著他可憐,賞了他兩片肉吃。

    陳琳見楊七把肉夾在了自己碗裡,眉開眼笑的道:“謝陛下賞賜。”

    楊七翻了個白眼,一邊搶肉,一邊沒好氣的道:“這裡可沒有你的陛下,你的陛下在汴京城。”

    陳琳貪婪的把兩片肉囫圇吞下,然後樂呵呵的道:“雜家這一次請命從汴京城裡出來傳旨,就沒打算再回去。汴京城裡已經沒有了雜家的陛下,你才是雜家的陛下。”

    正在吃肉的眾人聞言,皆放下了碗筷,看向了陳琳。

    楊七提起筷子,愕然道:“你這是打算跟我混?按理說,你有從龍之功,待在汴京城裡,一個內侍省大監的身份跑不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你跟著我混,我可給不了你什麼……”

    陳琳掃視了一眼眾人,咧嘴笑道:“雜家是個宦官,又沒有子嗣。榮華富貴對雜家來說沒有意義。雜家為了報仇,在汴京城裡潛伏了十年。

    十年時間,雜家都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而活。如今大仇得報,雜家也得為自己活一活。”

    楊七疑惑道:“汴京城裡有人欺負你,讓你活得不痛快?”

    陳琳搖搖頭,“那倒沒有……雜家就是覺得,跟著趙德芳,遠沒有跟著你舒服。”

    楊七目瞪口呆的愕然道:“就為這,你就拋棄了汴京城裡的榮華富貴,跑來跟我?”

    陳琳一臉認真的道:“這個理由不足夠嗎?”

    楊七一愣,啞口無言。

    耿直的呂端當即豎起的大拇指,讚賞道:“我活了大半輩子,就見過你這麼一個明白人。這鍋裡,應該有你一口肉吃。”

    寇准搖頭晃腦道:“你該吃肉……”

    “……”

    眾人紛紛出聲,算是接納了陳琳。

    最後到了楊七,楊七感嘆道:“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回頭我差人送一封信去給趙德芳,替你解決了後顧之憂。”

    眾人都贊同了陳琳留下,楊七沒理由拒絕。

    陳琳雖然是個宦官,可也是個狠人。

    能在一個仇人身邊不動聲色的潛伏十年的人,都是狠角色。

    這種人留在身邊,關鍵的時候有大用。

    見到了楊七答應了讓他留下,陳琳嘴快咧到耳後了,他激動的道:“多謝陛下……”

    陳琳被接納以後,陳琳再湊到別人身邊去吃肉,再也沒人嫌棄他。

    陳琳也算是看清了,楊七大帳中的這一鍋肉,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了的,不是因為它的用料有多高貴,而是因為它代表的意義不同。

    能往這口鍋裡伸筷子的,那都是自己人。

    隨著眾人不斷的往鍋裡伸筷子,一頭羊身上的肉,瞬間被吃了三分之一。

    寇准一邊吃肉,一邊道:“燕國初定,百廢待興,年關將近,年關過後,春日也就近了。明年政務的側重點都有那些,現在議一議,下去以後,各部就開始準備。”

    楊七放下筷子,說道:“軍方裁撤的將士,已經依照籍貫,就近安置到了各府各縣。等到正在路上的官員們到任以後,一切就能運作起來。

    首先要做的就是清剿燕雲之地不願意歸附的遼人,必要的時候,各級衙門可以申請調動守軍配合。

    其次,燕雲在遼人治下,不少田地已經化作了草場。

    重新開墾,重新分配,需要合理的調節好。

    務必做到每一口男丁名下能有五十畝的田地。

    各級衙門必須調動起百姓,積極的參與到開墾田地和春耕當中。

    如果有冥頑不靈的懶漢,那就讓各級衙門上報,然後押送到燕京城充當苦役。

    同時,各地的無人照料的老弱病殘,皆可以由衙門先行撫養,這其中就包括那些在大街小巷中遊蕩的乞丐。

    當然了,那些個四肢健全,卻不思進取的青壯乞丐,全部發配充作勞役。”

    眾人點點頭,對楊七這些提議沒有異議。

    見眾人沒有異議,楊七繼續道:“再就是各地通訊的驛站,必須盡快建立起來。抱持驛站暢通,我們才能把所有的政令按時傳達到各級衙門。

    還有各地遭受了兵災的縣、村、鎮、莊,也得盡快的重建起來。

    凡空城、空縣、空村等,只要是沒有了人眼的地方,一應建築都可以拆除,其材料可以發給百姓們,用於重建自家住房。

    各府衙門必須配合監管,避免生亂。

    春耕過後,各級衙門必須阻止百姓,疏通各府縣之間的道路。

    同時,對於戰後還散步在各府縣的屍體,及時掩埋或者焚燬。

    絕不能任由其暴屍荒野,引起瘟疫。”

    楊七說完這話,看向了呂端,沉聲道:“呂端,此事就交由你負責監管。但凡有人抗命不從者,發配充作苦役。”

    呂端起身,拱手道:“臣領命。”

    楊七又道:“燕京城重建,重中之重的是三個地方,一個是諸位以後處理公務的地方,一個是文武兩大學堂建立的地方,還有一個就是在燕京城內的官員們居住的地方。

    總之,這三個地方,必須盡快建立起來。

    至於其他的街道、商舖、市場,可以暫緩一段時間。

    等到南國錢行正式進駐到燕京城以後,由南國錢行去分配和建立這些地方。

    這件事,就有呂蒙正負責。”

    呂蒙正趕忙起身,躬身道:“微臣領命。”

    楊七點點頭,又道:“除了上述的工作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比如疏通商道,吸引商人回到燕國繼續行商。

    擴建碼頭,便於往返於南國和燕國的商人們停靠。

    等等等等……”

    楊七站起身,鄭重的道:“諸位,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我們必須盡快的讓燕國繁榮起來,盡快的讓燕國的百姓脫離苦海。

    而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楊七掃視了一眼滿臉疑惑的眾人,擲地有聲的道:“那就是在過年之前,制定出適合我們燕國所用的律法,並且通報全國。

    借此告誡那些在我們眾志成城建設燕國的時候,背地裡偷雞摸狗,作姦犯科的鼠輩。”

    “諾!”

    訂立律法是一件大事。

    作為一個接受過後世高等教育的人,楊七絕對不可能學習大宋,囫圇吞棗的借用唐朝的律法。

    他也不會直接把西北四府的律法,套用到整個燕國。

    更不可能套用南國的律法。

    燕國必須擁有自己律法,適合燕國所有人的律法。

    從楊七宣佈了這件事以後,眾人就窩在了楊七的大帳篷內,湊在一起,日以繼夜的開始為燕國律法訂立貢獻一份力量。

    這期間,眾人看過宋律、遼律等等現有的律法,然後又翻看了秦、漢、唐等朝代的律法。

    最終,在這些律法的基礎上,訂立了二百四十條適合燕國用的律法。

    當然了,二百四十條律法,並不足以囊括所有的事情。

    由於時間緊急,只能訂立出二百四十條大法,暫時用著。

    等到燕國真正安定下以後,就會在這二百四十條大法的基礎上,再做細化和延伸。

    耗費了十日。

    二百四十條律法,刪刪減減,又增增添添,再經過反覆推敲,確認合理以後,才最終敲定。

    趕在年關之前,楊七將制定好的律法,派人下發到了各府各縣。

    六百鐵蹄齊出燕京城,快馬加鞭把律法散發了下去。

    然而,楊七一行人並沒有因為律法下發下去了,就變的輕鬆。

    越是臨近年關,政務就越繁忙。

    楊七不僅要處理燕國的政務,還要處理南國的政務。

    所有的政務堆在楊七的桌子上,足足堆了小山那麼高。

    每天處理一部分,第二天又會重新多出一部分。

    如此往復,幾乎就沒有休息的時間。

    每晚深夜,楊七累的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有種撂挑子的衝動。

    然而,次日起床以後,楊七又會重新陷入到工作當中。

    如此往復,日以繼夜。

    即便是夜深了,楊七還在處理政務。

    “嘣!”

    猛然一聲炸響,讓正昏昏欲睡的楊七迅速驚醒,他披上了一件外衣,匆匆跑到了房門口。

    “發生了何事?”

    楊七出了房門,緊張的問。

    彭湃正在門口獨自喝酒,被急匆匆的衝出門的楊七這麼一問。

    彭湃嗆到了喉嚨。

    咳了半晌,才穩定下來,說道:“陛下說的可是爆竹聲?不是你批覆的,讓寇准在今夜,放八十一響的震天雷,當炮仗,辭舊迎新嗎?”

    楊七一愣,愕然道:“這就……過年了……”

    彭湃認真的點了點頭。

    楊七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原以為還有幾天才過年,想不到一晃就到了除夕。忙的連時間都忘了……甚至都沒有託人給妻兒帶些禮物回去。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埋怨我。”

    彭湃側著頭,認真的說道:“屬下覺得,四位娘娘會理解陛下你的。”

    楊七沒好氣的瞪了彭湃一眼,“你怎麼就認為她們會理解我?”

    彭湃咧嘴一笑,賊兮兮的道:“屬下自然知道。”

    楊七張嘴就想罵人,不過看到彭湃那賤賤的樣子,他微微一愣,然後瞳孔驟然放大。

    “不會……不會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19:32
第0767章 陳琳的目的

    “會的……”

    彭湃給了楊七一個肯定的答案。

    楊七猛然撲上前,抓住彭湃的手臂,急忙追問道:“人在那兒?”

    彭湃呲牙咧嘴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帳篷。

    楊七鬆開了彭湃,快速的向帳篷衝去。

    彭湃撫摸著被楊七抓疼的手臂,搖頭嘆氣道:“又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緩緩的走回了原來的地方,一個人蹲到了地上,開始喝悶酒。

    “嘎嘎嘎……你果然跟雜家一樣,是一個孤家寡人……”

    陳琳不知道何時到了彭湃身邊,他手裡提著一罈子酒,緩緩坐到了彭湃身邊,從懷裡掏出了兩個油紙包。

    攤開了油紙包,露出了裡面還在冒著熱氣的燒雞和牛肉。

    陳琳邀請彭湃道:“嘗嘗,雜家自己鹵的……”

    彭湃也不客氣,捻起了一塊牛肉,咀嚼了起來,然後衝著陳琳點頭道:“味道不錯……以你的手藝,出去開一個鹵煮鋪子,肯定能賺錢。”

    陳琳扯下了一塊雞腿,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道:“雜家的手藝是跟宮裡御廚學的,為的是能有討皇帝歡心的機會,好往上爬。

    伺候趙光義伺候了十年,雜家已經伺候的夠夠的了。再去伺候別人?雜家不願意。”

    陳琳顯然是打心底裡厭惡了伺候人。

    彭湃好奇的側頭問道:“你都已經不想伺候人了,那你還死皮賴臉的留在燕京城幹嘛?除了伺候人,你還能幹什麼?”

    陳琳用雞爪子剔了剔牙,似乎有肉絲沾在了牙縫裡,隨後嘬了嘬嘴,陰沉的笑道:“嘎嘎嘎……這就是雜家大年三十晚上過來找你的原因。”

    彭湃剛捻起牛肉的手一頓,眯著眼,沉聲道:“你想從我手裡分權。”

    陳琳沒藏著掖著,平靜的點點頭,“雜家就是這個意思。”

    彭湃瞬間就覺得嘴裡的牛肉沒味道了,他丟下了手裡的牛肉,雙手環抱在胸前,弓著腰,眼神銳利的盯著陳琳。

    “我能有今天,全是我辛辛苦苦跟著陛下當牛做馬爬上來的。”

    彭湃認真的說道。

    陳琳淡淡的點頭,“雜家知道……”

    彭湃冷聲道:“你寸功未立,憑什麼從我手裡摘桃子?”

    陳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著彭湃認真的道:“就憑雜家能夠救你一命。”

    彭湃皺起眉頭,疑惑道:“救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琳拍開了酒罈子的上的泥封,貪婪的嗅了嗅裡面的酒液,感慨道:“窖藏多年的女兒紅,這可是大內的貢品,是雜家過來的時候特地帶的,你要不要嘗嘗?”

    彭湃黑著臉,惱怒道:“誰有閒心跟你喝酒?別跟我裝瘋賣傻,快告訴我,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陳琳對彭湃的話置之不理,他美美的喝了一口酒,舒爽的眯起眼,不停的吧嗒嘴。

    半晌,吊足了彭湃胃口以後,陳琳才幽幽的道:“陛下如今是如日中天,就像是天上的驕陽,沒有人能阻擋他上升的腳步。而你彭湃就像是烈火烹油,時日已經無多了……”

    彭湃下意識挑起眉毛,冷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彭湃雖然出身卑微,可是自從跟了陛下以後,一直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的,從無差錯。如今燕國已立,陛下手裡更是兵強馬壯,誰能害我?”

    陳琳認真的看著彭湃,鄭重道:“害你彭湃的,就是你自己。”

    陳琳越說,彭湃越糊塗。

    瞧著陳琳一副老神在在的面孔,彭湃譏諷道:“裝神弄鬼……”

    陳琳搖搖頭,幽幽的道:“雜家可沒有裝神弄鬼……你別忘了,雜家在汴京城的時候是干什麼的。”

    陳琳指了指彭湃,認真的道:“跟你一樣的勾當……你幹這一行才多久,雜家幹這一行多久?雜家見到過的事情,可比你見到過的要多。

    燕雲未復前,你彭湃要做的就是刺探敵人的情報,暗地裡攪動敵國的風雲。

    這些你彭湃做了多年,相當純熟。

    可是如今燕雲已復,燕國已立,此後很多年,恐怕都不會再有對外的戰爭。

    這個時候,你應該幹些什麼?你知道嗎?”

    彭湃冷冷的盯著陳琳說道:“這我自然知道,當然是監察百官。”

    陳琳點點頭,“不錯,監察百官。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作為監察職權,自然不能跟百官走得太近,稍有不慎就會因為私情,徇私枉法。

    據雜家所知,你彭湃和燕國大部分的上層的官員,關係很密切,對不對?

    還有你手下那些人,多多少少跟燕國大部分的官員關係也很密切,對不對?”

    彭湃皺起眉頭,不悅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徇私枉法,還是懷疑我手下有人會徇私枉法。”

    陳琳搖搖頭,笑道:“你別這麼衝動,聽我慢慢說。現在你手下應該沒有人徇私枉法,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有。燕國初立,一切都處在百廢待興的時候。

    就像是種樹,大家都在努力種樹,努力除草施肥,還沒有到摘桃子的時候。

    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出現什麼分歧,也不可能出現徇私枉法的事兒。

    但是,一旦桃樹長成,分桃子的時候。

    作為監管別人摘桃的人,你覺得你能守得住本心?

    有一兩個親眷多摘一個桃子,又或者你手下的親眷多摘一兩個桃子,你會如何處置他們?

    又當如何處置你的手下?”

    陳琳的話很有煽動性,也很有道理。

    彭湃被陳琳說的有些心神不定,他強咬著牙,低聲道:“你說的這些事,不可能發生在燕國。我彭湃會念及兄弟情分,向陛下求情,從輕處罰。但是我彭湃絕不會包庇那些徇私枉法的人。”

    “向陛下求情?”

    陳琳曬然一笑,“你彭湃在陛下面前,有多少人情可以求的?一個兩個,陛下自然不會在意。可是若是十個八個,甚至八十個……

    到那個時候,你還有臉面跟陛下求情嗎?

    就算陛下仁厚,念在你多年的功勞上,咬著牙准了你的懇求。

    你覺得燕國的官員們會忍氣吞聲裝作沒看見嗎?”

    隨著陳琳的話越說越多,彭湃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不得不承認,陳琳說的對。

    人情這種東西,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縱然楊七心慈,肯看在他的面子上饒恕他手下的兄弟,他也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楊七求情。

    陳琳看著彭湃,幽幽說道:“別看你現在跟那些文武官員們打成一片,整日裡嘻嘻哈哈的親似兄弟。可是真當你走上了監察百官的路,你和他們跟仇敵沒有兩樣。

    你不可能對他們仁慈,他們也不可能在反擊的時候給你留下活路。

    你彭湃可以保證你不出問題,可是你不能保證你手下的人不出問題。

    而我們這種人,最忌諱的就是辦差的時候,出現差錯。

    一旦出現差錯,不僅會被懷疑是否忠誠,甚至還會隨時人頭搬家。

    你想一想落葉,再想一想趙迪,你就應該明白,出了差錯會有什麼下場。”

    彭湃看向陳琳,強硬的低吼道:“我彭湃辦差,從不會出現差錯。”

    陳琳一聽這話,笑了,笑容裡充滿了譏諷。

    笑過之後,陳琳冷冷的盯著彭湃,“你不會出現差錯?嘎嘎嘎……從雜家見你到現在,你最少做錯了兩件事。”

    彭湃一愣,否認道:“不可能!”

    “不可能?”

    陳琳似笑非笑的問道:“雜家問你,雜家前來燕京城傳旨的消息你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彭湃皺著眉頭不明白陳琳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實話實說道:“從你們出了開封府以後,第二日我就收到了消息。”

    陳琳點了點頭,再問道:“那陛下的家眷到了燕京城,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彭湃猶豫了一下,說道:“十天前……”

    陳琳笑道:“那陛下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兩件事的?”

    彭湃當即低下頭,沉默不語。

    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陳琳明說,彭湃大致上就猜到了一點兒東西。

    陳琳看著低下頭的彭湃,感慨道:“咱們這些人,說好聽點就是大內密探,說難聽一點就是陛下手裡的鷹犬。

    作為鷹犬,最主要的指責就是把聽到的看到的,及時的匯報給陛下。

    還有盡心盡力的辦好陛下交代下來的每一件差事。

    但是,作為鷹犬,咱們沒有資格替陛下去決斷任何事。

    聖心獨斷,這是君王的特權。

    一旦我們越過了線,替君王決斷了某一件事,那就是越權。

    一個人能坐上君王的位置,他所思量的事情,遠遠不是你我能比擬的。

    也許你我看到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君王眼裡就是一件驚天的大事。”

    陳琳緩緩起身,拍了拍正在發愣的彭湃的肩頭,幽幽道:“彭湃,你已經越權兩次了。陛下仁慈,或許沒在意這事,但是陛下不傻,自然能夠看到。

    陛下不需要你給他準備的驚喜,他需要的是能夠掌控一切。

    你猜一猜,陛下現在見到了妻兒,是何情景?”

    彭湃愣愣的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琳嘎嘎的笑道:“陛下不知道里面有幾個人,也不知道他的孩子已經會喊爹了。最重要的是,陛下不知道四位娘娘要到,所以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你猜,他見到了四位娘娘,會不會尷尬?”

    陳琳說的話,就像是在看楊七笑話。

    可是落在彭湃的耳中,卻比冰霜還要寒冷。

    “咕嘟~”

    彭湃不由自主的就響起了遠在南國的趙迪,同樣也想起了在洞頭島上吹涼風的落葉。

    論資歷,論功勞。

    前面這兩位的資歷比他高,雖說功勞略有不及他,但是在彭湃眼裡,他們二人也算得上是勞苦功高。

    可是即便如此,這二位卻都沒有留在楊七身邊。

    不是他們不願意留,而是他們做錯了事情,被楊七給驅逐了。

    或許,他們二人如今的遭遇,就是我彭湃以後的遭遇呢?

    想到此處,彭湃下意識的看向了陳琳,鄭重的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從我手裡分走那些權力?”

    陳琳樂呵呵的一笑,“雜家沒那麼大野心,只是干了小半輩子髒事了,突然不干了,有些不適應。最重要的是,有那麼一批對雜家忠心耿耿的人也跟著雜家到了燕國。

    雜家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們考慮考慮。

    他們幫雜家辦了十年的事了,要是餓死在街頭上,那可就是雜家的罪過了。”

    彭湃惱怒的低吼道:“你到底要什麼?”

    聽到彭湃有妥協之意,陳琳笑眯眯的道:“你主外,雜家主內。監察百官,針對自己人的髒活累活,雜家幹了。反正雜家已經斷子絕孫了,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和顧及。

    監察百姓、軍卒,以及鄰國的事情,就由你負責。這些事你比雜家熟。

    做起來也不得罪人,就算得罪,得罪的也是外人。”

    頓了頓,陳琳又道:“放心,雜家不從你手裡拿走一兵一卒。不僅如此,雜家還能送給你不少能用的好手。”

    彭湃陰晴不定的看著陳琳,質問道:“你會如此好心?”

    陳琳一愣,苦笑道:“你懷疑雜家別有用心?”

    彭湃站起身,冷聲道:“難道不是嗎?你能在趙光義身邊潛伏十年,難保你不會在陛下身邊再潛伏十年。經你剛才這麼一說,我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

    我彭湃也不是貪戀權勢之人。

    陛下若是要分我手中的權力,我彭湃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想憑藉三言兩語,就從我手裡分走權力,沒門。

    我彭湃手中的權力是陛下給的,想要從我手裡分權,那也得等陛下考驗了你的忠誠以後再說。”

    陳琳吧嗒著嘴,無奈道:“何必呢……陛下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會答應的。”

    彭湃衝著楊七所在的地方拱了拱手,道:“那就等明日見了陛下,向陛下說明這件事,看看陛下會不會答應!”

    陳琳暗自搖了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

    他們二人口中的陛下,剛剛掀開了大帳的簾子。

    瞧見了裡面忙碌的人兒以後,他就愣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