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17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1
第0914章 曹折兩家的佈局

    事實證明,胳膊再粗也擰不過大腿。

    曹瑋、折御卿二人,雖然找到了大靠山,但是當他們拿到了寇准送去新火器交易規則以後,立馬認慫。

    曹瑋率先衝到了御書房,向楊七坦白。

    “七哥,兄弟我對不起你,騙了你。”

    曹瑋聲淚俱下,站在楊七面前哽嚥著。

    楊七又豈會被他再次騙過,他白了曹瑋一眼,沒好氣道:“別演戲了,被你騙一次,我就已經驚醒了,你覺得你還能騙我第二次?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曹瑋收起了哭聲,可是眼眶裡依舊有淚珠滾動。

    上一次見楊七,他是假傷感,可這一次他是真傷感。

    楊七更改了火器交易的規則,變相的讓曹瑋購買火器的價格提升了近一倍,他心疼,自然傷感。

    然而,楊七對他的傷感,毫無憐憫之心。

    曹瑋痛心道:“七哥,火器交易的規則,能不能變回去。”

    楊七搖頭,“朕乃是一國之尊,金口玉言,豈能朝三暮四。”

    “沒得商量了?”

    曹瑋睜大眼睛,看著楊七。

    楊七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也不是沒得商量,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跟我坦白。”

    曹瑋重重點頭,“您問……”

    楊七仔細的盯著曹瑋臉上的變化,問道:“你們曹家,對孔雀王朝的征伐,到底到了那一步上?”

    曹瑋一愣,猶豫了。

    在楊七眼神威逼下,曹瑋坦白道:“已經派遣了兩支兵馬,近三千人到了孔雀王朝。他們仗著火器之利,先後拿下了九城,近一府之地,算是已經站穩了腳跟。

    孔雀王朝的人,正在聚集兵馬,準備反撲,據傳回來的消息稱,孔雀王朝的集結的兵馬,有幾十萬人。

    他們那三千人守不住,所以需要派遣大軍過去。

    少數人馬繞道還行,可是大舉進功的話,再繞道就有些得不償失,所以才要從燕國借道。”

    “已經在孔雀王朝站穩了腳跟……”

    楊七低聲念叨了一句。

    曹家既然能繞道派遣三千多人到達孔雀王朝,並且能奪下一府之地,這說明曹家謀劃孔雀王朝已久。

    而曹家敢派遣大軍過去,這說明曹家有信心能夠打敗孔雀王朝的兵馬。

    曹家如此重視孔雀王朝,不惜派大軍遠征,這說明曹家肯定從孔雀王朝得到了不小的利益。

    曹家如今已經擁有了一個龐大的帝國,卻仍舊在不遺餘力的向外擴張。

    這種做法讓楊七覺得有些心驚。

    解開了身上的枷鎖,放開了一切的束縛,漢家子的侵略性堪稱恐怖。

    曹家建立的大蜀國會不會因為急速擴張而分崩離析,楊七並不關心。

    但是對於曹家這種侵略性,楊七表示支持。

    一念至此,他瞥向了曹瑋。

    曹瑋被楊七那古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既然你們曹家在孔雀王朝站穩了腳跟,如今又要派遣大軍過去。這說明你們有拿下整個孔雀王朝據為己有的打算。

    可孔雀王朝跟你們大蜀國之間,還隔著一座龐大的無法踰越的雪山。

    兩地分隔,你們如何做到一起施政?”

    楊七疑問。

    曹瑋低聲道:“不敢欺瞞七哥,兩地相隔深遠,根本沒有辦法妥善施政。所以我爹的意思是,拿下了孔雀王朝以後,交給我管。

    雖然兩地以後皆屬大蜀,但我跟我大哥各管各的。”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曹家的做法,有點分封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是分割。

    曹彬大概意識到,兒子能耐都大了,放在一個地方不合適,所以就分割了曹家。

    等他死後,曹家大郎管一攤子,曹瑋管一攤子,互不干涉。

    古代的世家大族,基本上都是這麼做的。

    估計在曹彬看來,不論他兒子將來有多大能耐,蜀國強盛,還是孔雀王朝的分支強盛,都是他曹家強硬,都得共尊他當祖宗。

    “岳父倒是想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楊七讚歎了一句,又道:“火器交割新規矩,我既然已經發了明令,那就不會再做更改。不過我可以在關稅上,做一些免除,算是一種補償。

    這是我這個兄長的,能夠給出的最大的讓步。

    畢竟,這件事最開始的時候,是你先欺騙的我,然後我才反手敲打的你。

    做了錯事,挨罰是肯定的。”

    曹瑋聞言,耷拉著腦袋,心裡雖然有些不甘,但這卻是他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多謝七哥寬宏……”

    “別謝了,你別在心裡罵我就行。”

    “……”

    曹瑋拱了拱手,準備退出御書房。

    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苦著臉道:“七哥,我不是有心要騙你的。都是折叔教我的。”

    “知道了……”

    楊七擺了擺手,驅離了曹瑋。

    曹瑋剛走沒多久,折御卿後腳而來。

    折御卿還沒進門,就大喊大叫道:“七郎啊,舅舅騙你了。可是這怪不得舅舅啊,都是曹家那個小子教我這麼做的。”

    楊七一聽這話,臉就黑了。

    曹瑋、折御卿兩個人,兩套說辭,可是楊七卻更信曹瑋。

    曹瑋雖然有些小心思,可是本質上卻沒那麼心黑。

    折御卿不同,他本就是一個心黑的老狐狸,從送熊皮的說辭上就不難看出。

    折御卿進入到了御書房以後,眼見楊七黑著臉,就知道他心中有惱。

    當即,他苦著臉道:“七郎,舅舅向你賠罪了,舅舅悔不該當初,聽信了曹家那小子的讒言,欺騙你。咱們舅甥情深,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舅舅吧。”

    楊七很想衝著折御卿大喊一聲:舅舅,咱能不能要點臉。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也沒有喊出聲。

    他只是干巴巴的笑道:“不會……”

    折御卿當即心頭一鬆,大大咧咧道:“那就好……對了,七郎,早上舅舅接到了一封文書,說是火器交易變了章程。咱們交易的那一批火器,應該不會有何變動吧?”

    楊七小遜了折御卿的臉皮,嘴角抽搐道:“舅舅,公是公,私是私。新的火器交易章程,是朝堂上百官們商議過後定下的。我也不好隨意更改。你的那些火器還沒有出庫,只能依照新的章程辦。”

    折御卿聞言,驚叫道:“七郎,你,你,你這不是坑舅舅嗎?舅舅可窮的很,就剩下的那點兒棺材板,這要是被你全刮走了,舅舅死後就只能暴屍荒野了。”

    楊七翻了個白眼,幽幽道:“舅舅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整個北方已經被你們折家所佔,幅員萬里,遠比我的大燕還遼闊。

    你在我面前哭窮,你覺得有意思嗎?”

    折御卿臉色一變,乾笑道:“七郎,你在說什麼,舅舅不明白你的意思。大晉又怎麼能比得了你大燕。”

    楊七抬手撫摸向了座椅上的熊皮,玩弄著那一顆猙獰的獸頭,笑吟吟的道:“這東西雖然被舅舅所獵,但舅舅恐怕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折御卿一愣,哈哈笑道:“舅舅怎麼會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那是白熊。”

    “白熊?”

    楊七咧嘴笑道:“極北之地的白熊嗎?七彩神光,可好看?”

    折御卿臉色在變,他終於繃不住了,重聲道:“你在大晉安插了人手?”

    楊七瞥了折御卿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難道舅舅你就沒在我燕國安插人手。”

    折御卿乾咳了一聲,默不作聲。

    折楊兩家,早非昔日的大戶,如今嫣然蛻變為兩家皇族。

    國與國之間,安插人手,再正常不過。

    即便雙方的關係很深厚。

    楊七笑道:“想要知道你們大晉在極北之地作為,我根本不需要通過手下的人,單單憑舅舅你送來的這一張熊皮,就能猜到。”

    折御卿愕然道:“你見過此物?”

    折御卿很心驚,此物乃是折家耗損了近萬奴兵,進入到極北之地所獵。

    送到了大晉皇宮以後,折家找了不少辨認。

    有人認為這是上古神獸,有人則認為它是白熊。

    眾說紛紜,到現在也沒一個定數。

    折御卿可以肯定,楊七沒有去過極北之地,但他居然認識此物,這讓折御卿如何不心驚。

    “見到是第一次見,但是聽卻聽了許久了。”

    楊七把玩著手裡的熊皮,笑道:“此獸名叫北極熊,顧名思義,乃是極北之地才有的。極北之地苦寒,人若是進去了,幾乎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想要獵取此獸,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折家應該不可能長途跋涉的派遣大軍,去獵取此獸。

    所以,此獸必然是折家向北擴張,擴張到了盡頭,然後派遣兵馬再去探路的時候撞上的。

    我說的可對?”

    折御卿儘管不願意承認,可還是點頭道:“一字不差。”

    楊七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折御卿再狡辯也就沒有意義了。

    楊七好笑道:“折家能打到極北之地,疆土擴張的只怕不是一星半點。想必燕國北部的那一片土地,也被你們折家拿下了。

    舅舅要借道去討伐外雲州,大概也是想將土地連成一片,便於管理。

    我能知道,如此大的地方,折家準備怎麼管嗎?”

    折御愛卿遲疑了一下,沉聲道:“我跟你大舅商量過,決定拆分折家。除了你兄長折惟正留在府州繼承大統外,我和你其他的幾位兄弟,會分割大晉國其他的土地。”

    “分封制?”

    “算是,但並不全是。分割以後,除了往常宗族祭祀外,各土之間,並沒有上下歸屬關係,也不需要上貢。”

    “然後就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折家後世子孫,縱然出現一兩個不成器的子孫,其他幾個也能幫忙料理一下。互相幫襯,互相扶持,確保折家的江山長治久安?”

    折御卿瞪大了眼睛,看著楊七,一臉難以置信。

    半晌之後,他苦笑著搖頭,“折家的一切,還真是瞞不過你。”

    楊七攤開手,皺眉道:“歷史已經證明了,類似於分封制的手段並不靠譜,為何你們還要延用?誰會嫌棄權力大,難道皇帝集權制不好嗎?”

    折御卿苦著臉,道:“太大了,地方太大了,大到從這一頭,走到另外一頭,需要一整年。一道政令下發下去,恐怕得好久好久以後,另一個地方才能夠知道。

    地方土族發生了叛亂,朝廷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

    皇帝集權制固然能夠體現出皇權至上,可是人的精力始終有限,管理不了這麼大的地方。

    於其以後被別人佔走,還不如現在讓自家子孫先佔著。

    大家互相扶持著,一方出了問題,另外幾方也能幫忙。

    如此一來,折家的江山也能傳的長久一些。”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折御卿突然咧嘴笑道:“咱家子孫多,你大舅又催著你幾個兄弟,使勁兒娶,使勁兒生。疆土打的再快,又怎麼比得了人生的快?”

    楊七哭笑不得。

    舅甥二人,料到了最後,並沒有再談火器交易的問題。

    雙方既然把話題挑明了。

    折家佔據著那麼大的土地,再扣扣嗖嗖的貪幾個火器錢,會被人鄙夷。

    送走了折御卿以後。

    楊七也開始思考了起來。

    折家打到了極北,曹家有向極西發展的意思。

    楊七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整個亞洲都會被漢家子征服。

    而嘗到了甜頭的漢家子,絕不會止步不前。

    雄聚了亞洲的漢家子,再去攻打其他地方,那自然是手到擒來。

    他已經不需要再為漢家子雄聚地球而擔心。

    折御卿的話很實在疆土打的再快,哪有人生的快。

    只要漢家子紛紛在海外落地生根,他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繁衍生息,壯大族群。

    未來可期。

    他只需要在一旁敲打著,別人他們走偏路即可。

    剩下的時間,楊七覺得有必要好好打造一下燕國,有必要好好的跟自己的兄弟們聊一聊。

    燕國要變好,自家兄弟也要照顧好。

    曹折兩家已經開始未雨綢繆了,他也應該未雨綢繆一下。

    沒有一個人可以保證,自己的子孫後輩全部是利害人物。

    總有敗家子或者野心家出現。

    富不過三代這句話,就是最大的證明。

    想通了這一點,楊七讓陳琳招來了前來燕京城朝聖的幾位兄長。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1
第0915章 拿兒子出氣

    “臣楊延平,參見陛下……”

    步入了四旬的楊大,頭上生出了許多白髮,長長的鬍鬚裡也夾雜著些許斑白,他進入御書房以後,躬身施禮。

    楊七一雙有力的臂膀拖住了楊大,感慨道:“大哥,今日是我們兄弟相聚,又不是君臣相見,不必多禮。”

    上下打量著楊大,楊七唏噓道:“你瘦了,都撐不住蟒袍了。也老了,生了許多白髮。”

    楊大輕聲一笑,“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必經的過程。為兄今年四十有三,頭上也該生白髮了。”

    楊七拉著楊大坐下。

    楊大道:“不過你不需要擔心,為兄的身體還硬朗的很,鎮得住金陵的那些宵小。”

    “有大哥你鎮守金陵,我自然放心。”

    就在兄弟二人敘話的時候。

    楊二、楊三、楊五、楊六四人,聯覺而來。

    四人進入到了御書房以後,齊齊向楊七施禮。

    楊七上前,紛紛攙扶起他們。

    兄弟六人坐定以後。

    楊七瞧著兄長們,也是感慨萬千。

    昔日在汴京城的時候,他們兄弟或儀表堂堂、或偏偏少年,如今全部都步入了中年。

    楊大消瘦,臉露老態。

    楊二依然孔武有力,只是皮膚黑了不少。

    楊三有些發福,像是個富家翁。

    楊五滿臉風霜,像極了草原人。

    楊六常年在海上飄蕩,即便是站在了陸地上,也會不自覺的搖晃身體。

    吩咐陳琳上了一桌酒菜以後,楊七高舉起酒杯,“我敬諸位哥哥一杯。”

    兄弟們也沒客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楊六在飲酒前笑道:“七弟你是打算飛鳥盡,良工藏,準備毒殺了我們幾個兄弟?”

    話雖然這麼說,可楊六端起酒杯的時候,沒有任何遲疑。

    顯然這是一個笑話。

    逗得大家紛紛發笑,唯有楊大哭笑不得的瞪了楊六一眼。

    楊七放下酒杯,笑道:“我可沒有毒殺諸位兄長的打算,不過諸位兄長要是有謀朝篡位的想法,那就難說了。”

    楊大五人聞言,皆是一愣。

    楊七哭笑不得道:“一句戲言而已,諸位兄長不必當真……”

    事實證明,身份地位到了他這個地步,連說一句話笑話,也會被人認真聆聽,全然做不到楊六那般肆意開口。

    酒過三巡。

    兄弟六人把話說開了,暢所欲言著。

    互相分享著沒見面的時候碰到的奇聞異事。

    一直聊到最後,楊大將話頭引入正題,“閒話說夠了,聊一聊正事。七弟,你此番叫齊了我們兄弟,可是有什麼要事要吩咐?”

    五人看向了楊七。

    楊七慢悠悠的吃著菜,道:“如今出海已經成了熱潮,紛紛有人在海外裂土建邦,諸位兄長如何看待此事?”

    五人一愣。

    楊五撓頭道:“七弟可是看上了海外那個地方,需要兄弟們率軍去征討?”

    其他四人微微點頭。

    楊七放下筷子,搖頭笑道:“今早的時候,有人告訴我。疆土太大了,一個人就管不過來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眼下大燕已經超出了我能管理的極限。

    若不是幾位兄長幫襯,我怕燕國早就亂了。”

    楊六狐疑道:“那七弟你是什麼意思?”

    楊七請五位兄長再飲一杯後,徐徐將折、曹兩家的做法告訴了五位兄長。

    楊大五人聽了以後,神色各異。

    楊大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楊二幾次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楊三乾脆雙臂環於胸前,側躺到了椅子上。

    唯有楊五臉色難看的道:“七弟,你是不相信我們幾個當哥哥的,所以想要分封?你若是害怕為兄將來位高權重,威脅到你的皇位,你大可奪了為兄的兵權,讓為兄做一個富家翁。

    但是為兄不想看到你用曹折兩家的辦法,傷我們兄弟的情誼。”

    楊大四人紛紛點頭。

    楊七苦笑道:“哥哥哎,你們誤會了。我並沒有不相信諸位的意思。我們兄弟自小一起長大的,誰是什麼樣子,我還能不清楚?

    但是我們兄弟情深,不代表我們的後輩會跟我們一樣。

    就拿大哥來說,自從大嫂准許你納妾以後,你已經納了四房小妾,嫡出庶出的兒子,有三人。

    雖然我已經取締了嫡庶尊卑的禮法,可是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見效的。

    雙方之間有差別。

    去歲的時候,太后將你們的子嗣接入了宮中。

    我經常能看到他們。

    由於太后對大哥家大郎的寵愛,導致了二郎、三郎,對他皆有芥蒂。

    由小見大。

    我們在的時候,後輩們肯定會和睦相處,可是我們一旦不在了,誰又能保證我們的後輩會和睦相處。

    萬一那天,他們被奸人蠱惑,為了我坐下這一把椅子,刀兵相向,自相殘殺。

    你們樂意看到嗎?”

    楊七一席話,說的很透徹。

    楊大五人又不是小孩子,他們經歷了很多,自然明白人心的不同。

    權利的滋味有多麼誘人,他們比任何人都體會的更清楚。

    每年慕名投入他們王府中的文章、試卷、諫信,多不勝數。

    為了權利,更有甚者自導自演了一出出自相殘殺的好戲。

    甚至,在楊七當時對付儒家的時候,有人向楊大獻言,提出了以兄代弟的說法。

    而他們的孩子,天生皇族。

    從一出生就出現在了權利的金字塔頂端。

    他們的孩子或許在他們教導下不會生出異心。

    可是難保別人不會蠱惑他們。

    楊七的話與其說是猜測,不如說是預言更為妥帖。

    兄弟六人,一下子陷入到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半晌。

    楊五煩躁的叫道:“難道我們真要效仿曹、折兩家,另闢家業?真要是那樣,我們兄弟就要分隔在各地,恐怕這一輩子再難聚在一起。

    這麼憋屈的事情,我不願意幹。

    那些不肖子孫真要敢亂來,我就抽死他們。”

    其他五人相視一眼,皆以苦笑對之。

    他們心裡都清楚,楊五的話,只是一番抱怨。

    真要說出去了,一點兒威脅性也沒有。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楊六聲音低沉的問。

    其他人再次默不作聲。

    從古至今,多少聰明人都沒能夠解決皇族廝殺的問題,他們幾個人又怎麼可能想出來。

    當然了,沒有皇族的話,這個問題也許就不存在了。

    但是,以楊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一旦離開了皇族的位置,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場誅滅九族的災難。

    退是沒辦法退了,只能迎難而上。

    楊七勉強笑道:“海外的地方大得很,足夠我楊氏子孫出去稱王稱霸。就算我們一直分下去,也不一定分的玩。

    我的意思是,趁著我們還能走動,先把路趟平了。

    等到那些小兔崽子們長大了,就把位置甩給他們。

    然後我們兄弟頂著太上皇的名頭,齊聚在燕京城裡,安度晚年。

    到那個時候,誰也沒辦法將我們兄弟分開。”

    “哎……”

    楊六嘆息了一聲,“也只能如此了。”

    楊五猛然起身,甕聲翁氣的道:“我有點想揍我們家那兩個兔崽子了。”

    楊二張了張嘴,“我也有點想……”

    楊三拍桌而起,冷聲道:“反正那群小兔崽子都在後宮裡,一起去吧。”

    楊大、楊六站起身,哭笑不得的對視了一眼。

    楊五率先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御書房,凶神惡煞的向門外走去。

    楊二、楊三緊跟著離去。

    楊大、楊六沒說話,可他們也起身離開了御書房。

    楊七嘴角抽抽著看著兄長們離開了御書房,他遲疑了許久,招來了陳琳。

    “去後宮,把朕調教的那群小傢伙帶回來。”

    陳琳疑惑的答應了一聲,他有些不明白楊七這麼做的用意。

    陳琳下去以後。

    許久許久以後,才帶著一群小傢伙們回到了楊七書房。

    楊宗衛、楊樂之、狄青、穆桂英、曹佾,五個小傢伙小臉煞白煞白的進入了御書房。

    在看到楊七的時候,五個小傢伙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平日裡歡快的穆桂英,此刻像是一個鵪鶉。

    楊七猜到了緣由,並沒有直言,而是假裝一臉疑惑的道:“怎麼了,一個個像是霜打了的崑崙紫瓜,蔫了?”

    小傢伙們聞言,默不作聲,只是耷拉著腦袋。

    楊七隻能開始點名。

    “宗衛……”

    楊宗衛渾身顫抖了一下,腿肚子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他眼中充滿了驚恐,哀聲道:“父皇,孩兒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您別打我。會死人的……”

    楊七眉頭一挑,“你在說什麼,朕有些聽不明白。”

    楊宗衛抬起頭,仔細看著楊七,確實沒從楊七身上發現要打人的跡象以後,當即打開了話匣子。

    “父皇,您是不知道,王叔他們幾個人都瘋了。今日祖母賜宴,做了許多好吃的,讓我們兄弟姐妹敞開吃。然後五王叔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進門向祖母施禮過後,拽著幾個皇弟就往外走。

    還沒出門就聽到了劈里啪啦的巴掌聲。

    不等祖母勸阻,其他王叔也跟著進來了,叫上了其他皇兄皇弟就出了祖母的宮門。

    六皇叔最凶殘了,他從御花園扯了兩根柳條,編成了鞭子,抽的皇弟們哇哇大叫。

    一個個都給打哭了。

    九皇弟的屁股都給打腫了。

    祖父跑出去勸阻。

    大皇叔就說就說……”

    “大王爺說,當年您就是這麼打我們的。然後太上皇就不說話了。”

    穆桂英在一旁補充。

    楊樂之幾個人齊齊點頭。

    楊七嘴角抽搐著,“你們祖母沒管?”

    曹佾低聲道:“太后想管的,太上皇被大王爺勸回去以後,太上皇對太后說,老子打兒子,打一打也無妨,就當是防微杜漸了。太上皇還說……”

    曹佾吞吞吐吐的。

    其他幾個小傢伙也躲躲閃閃的,不敢說。

    楊七一指楊樂之,“二郎,你說。”

    楊樂之年齡最小,性格靦腆、憨厚,不太會說謊,聽到了楊七讓他說,他唯唯諾諾的道:“皇爺爺說,當年就是打您打得少,您長大了才四處闖禍。”

    楊七臉色有些難看。

    眼見楊七變臉,幾個小傢伙也嚇了一跳,害怕楊七也來一個防微杜漸。

    楊七瞪了幾個小傢伙一眼,“朕才懶得打你們。要打也是等你們做錯事了再打。”

    幾個小傢伙聞言,賭咒發誓說以後不會做壞事。

    乖巧的讓人難以置信。

    難怪人家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有點殘害兒童的嫌疑,但是讓他們心生懼怕,有所畏懼,在胡來的時候就會考慮考慮。

    楊七若有所思的目光從幾個小傢伙身上掠過,幾個小傢伙嚇的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楊七也懶得嚇唬幾個小傢伙,他讓小傢伙們站著,自己在一旁獨自飲酒吃飯。

    過了沒多久。

    楊五爽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楊七對小傢伙們擺了擺手,“出去玩吧。”

    幾個小傢伙如蒙大赦,快速的跑出了御書房。

    楊五神清氣爽的進入到了御書房,坐在桌前,悶了一口酒,對楊七道:“教訓了那幾個兔崽子一頓以後,心裡舒服多了。”

    楊七哭笑不得道:“大哥他們呢?”

    楊五撇嘴道:“大哥心疼他家的兒子,下不去手,就跟六弟換了個手,讓六弟幫他打。大哥家三個呢,我回來的時候,才打到二郎,估摸著還需要一會兒。”

    楊七苦笑著搖頭,“你們又是何必了……”

    楊五撇撇嘴,“要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兔崽子,我們兄弟以後也不會分隔幾地。他們是沒辦法跟咱們兄弟一樣和睦相處了,就只能教訓教訓,讓他們漲一漲記性,以後也好記住我們的良苦用心。”

    “哎……”

    楊五又嘆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楊大幾個人也神清氣爽的回到了御書房。

    兄弟幾人坐定以後。

    楊七哭笑不得的問道:“都舒服了?”

    楊大老成持重的道:“差不多了。”

    楊六道:“回來的路上,撞上了曹瑋,他對於我們管教子嗣的手段很驚奇。說看著效果不錯,回去以後在曹家也試試。”

    楊七這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們幾個打兒子出氣也就算了,居然還向外人傳授經驗,讓人家學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2
第0916章 出海弊端初現

    棍棒教育,是中華固有的特色,古人們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楊大一群人揍兒子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唯有在宮裡作客的折御卿、曹瑋二人,對此事很上心。

    他們將這種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行為,當成了楊家獨有的育兒經。

    他們心底裡暗暗記下此事,準備回國後將這至高無上的育兒經傳承下去。

    同樣是打孩子,楊家兄弟打孩子能夠打的讓曹折二人推崇,確實有過人之處。

    兩個字。

    夠狠!

    孩子們的屁股都被打腫了,一個個趴在淨寧宮裡如同幼虎哀嚎著。

    若不是老楊一直勸解著,心疼孫子的佘賽花大概會提著梨花槍找到楊大幾人,也教教他們什麼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

    反正他們打兒子的時候沒讓老楊管,那佘賽花打他們,他們也得生受著。

    兄弟幾個人還不知道佘賽花已經生惱。

    所以他們在御書房裡聊的很愜意,一直從中午,聊到了傍晚。

    楊家以後的路,也被他們攤開了,揉碎了,講了一個通透。

    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進食的時候,才感受到了佘賽花的怒火。

    楊七吩咐陳琳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然而陳琳下去了許久,端上來的卻是米糊、醃菜、硬邦邦的窩窩頭。

    在楊七惱怒的眼神中,陳琳苦哈哈的道:“回陛下,奴婢讓御膳房準備了一桌您跟幾位王爺愛吃的菜,只是在讓人端出來的時候,撞上了太后。太后說幾位小王爺眼下還餓著,所以讓人端走了那些菜。然後又吩咐了御膳房,給您幾位準備了這些。”

    猶豫了一下,陳琳又補充了一句,“太后還說,她讓御膳房準備這些,是讓您幾位憶苦思甜。您幾位誰要想吃好的,可以去淨寧宮找她。”

    “嗚嗚……兄弟們,你們還別說,多年不吃這窩頭,現在吃起來居然別有一番風味。”

    陳琳話音剛落,楊大就抓起桌上金燦燦的窩頭,吃的香甜,時不時還不忘給兄弟們分享一下心得。

    楊七幾人搖頭苦笑,拿起了窩頭也開始猛吃。

    佘賽花吩咐了讓他們憶苦思甜,他們就得憶苦思甜一下。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佘賽花此舉的用意,於是乎陳琳幫佘賽花帶過來的那一句補充的話,他們就當沒聽見。

    剛教訓了兒子們一頓,這要是去了淨寧宮,佘賽花的耳提面命是少不了的。

    當著小輩們的面被老娘訓斥,太丟臉。

    別說是讓他們吃窩頭了,就算是讓他們吃鐵,他們也不會去。

    兄弟六人如同餓虎一樣,掃蕩了桌上的吃食,然後讓陳琳收拾了殘局。

    他們坐下來繼續商討。

    商討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中午。

    楊大五人離開了皇宮。

    他們連今歲的大朝會都沒參加,只是去老楊、佘賽花近前,磕了個頭,就匆匆離開了燕京城。

    沒有人知道他們兄弟幾個人商量了什麼。

    但是他們這種反常的舉動,卻引起了朝野內外的注意。

    上至百官,下至黎民,議論紛紛。

    他們懷疑休養生息了五年的燕國,恐怕會有大動作。

    一些人猜測,燕國要北伐遼國,剿滅遼國殘餘。

    眾說紛紜。

    但是基本上都跟軍事掛鉤。

    畢竟,楊家兄弟,掌控著燕國近七成的兵馬。

    然而,在他們猜測中,日理萬機,忙的腳步落地的楊七,此刻卻懶洋洋的盤腿坐在火炕上,無奈的看著眼前站著滿了御書房的小傢伙們。

    楊大五人雖然走了,可是他們家裡的小傢伙們,卻給楊七扔下了。

    用他們的話說,那就是他們都是粗人,楊七是家裡唯一一個有大學問的讀書人,孩子們交給楊七管教,將來一定會知書達理,不會幹出什麼壞事。

    只是這小傢伙明顯有點多。

    楊大家三個。

    楊二、楊三、楊五三家皆是兩個。

    楊六家的顯得有些單薄,僅有一個。

    外加上楊七的兩個兒子,兩個徒弟,還有小桂英。

    足足十五個小傢伙,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瞅著楊七。

    楊七不太會教孩子,所以看著這十五個小傢伙,腦袋有點大。

    陳琳躲在一旁捂著嘴偷笑,被楊七瞪了一眼,就立馬板起臉。

    眼瞅著小傢伙們在底下小動作不斷,嗡嗡嗡的像是一群小蜜蜂,楊七愁眉苦臉的以手扶額,“陳琳啊,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陳琳側身,低眉順耳的道:“陛下,您可以在宮裡辦一個皇傢俬塾,請一些有學問的先生,教導他們。”

    楊七側躺在火炕上,皺眉道:“在宮裡辦一個皇傢俬塾不難,只是一味的膩在宮裡,孩子們難免會多一些脂粉氣。

    男孩子就應該剛剛正正,陽氣逼人,脂粉氣要不得。”

    陳琳腦袋一耷拉,“那奴婢就沒啥法子了。”

    燕國宮廷,楊七禁止了用宦官,所以除了陳琳這一批老宦官外,並沒有其他宦官。

    為了避免後宮生亂子,一律採用了宮娥。

    也就是說,陳琳這一批宦官老死以後,宮裡伺候人的,基本上都剩下了女子。

    楊七不願意看到孩子們沾染上脂粉氣,那宮裡自然就沒辦法待。

    楊七下意識的看向了孩子們,“你們自己有什麼想說的?”

    孩子們聞言也是一愣,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唯有楊宗衛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父皇,孩兒想去立松堂讀書。”

    “立松堂?”

    楊七一愣,斜眼看向了陳琳。

    陳琳小跑到了楊七身邊,趴在他耳邊低聲道:“就是陛下您安排的那幾個小子讀書的地方……”

    楊七恍然,陳琳口中的那幾個小傢伙,他自然知道是誰。

    不等楊七開口,就見穆桂英、狄青,也開口說要去立松堂讀書。

    楊樂之弱弱的說自己也要去。

    曹佾跟在後面附和。

    楊七有些意外的瞥了曹佾一眼,沒料到曹佾短短幾天,居然已經跟楊七等人打成了一片。

    讓孩子們去宮外讀書,楊七並不反對。

    讓孩子們跟其他孩子們多接觸,他們才會養成陽光向上的性格。

    一位的在宮裡悶著,反而會培養出一群心思陰沉的人。

    而且宮外的磕磕碰碰,也能磨練他們。

    只是在安全方面,楊七有些遲疑。

    這一群皇子,在他眼裡,就是一群小傢伙,沒有啥特異之處。

    可是放出去以後,他們可就成了香餑餑。

    那些喜歡鑽營的人,一定會盯上他們。

    在那些人的侵蝕下,孩子們想不變壞都難。

    陳琳似乎看出了楊七的顧慮,他低聲道:“陛下可是擔心他們的安全?”

    楊七點點頭。

    陳琳笑道:“陛下可以讓他們隱姓埋名出宮去讀書,自然會規避一些人。陛下也可以藉著考教燕京城學府為名,在他們讀書的地方安插一些人手,然後在讓人暗中保護,安全方面自然不成問題。”

    “朕的兄長把孩子交到了朕的手上,那是放心朕,小傢伙們要是有個好歹,讓朕怎麼跟兄長們交代。”

    楊七提出疑問,陳琳趕忙閉口不言。

    在解決孩子們讀書的問題上,楊七犯了難。

    他只能托著此事,不過年末的萬邦來朝的大朝會,他卻不能托著。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

    在禮部主持下,一場空前規模的大朝會,在皇宮裡舉行。

    萬邦來朝的勝景引人迷醉。

    光是使節入宮覲見的環節,就耗費了足足半日。

    楊七並沒有被這種勝景迷醉,在召見番邦使節的時候,他讚賞了一批,敲打了一批。讓他們時刻謹記著他們的生死握在燕國手裡,不要過度膨脹。

    大朝會足足持續了兩日,才落下帷幕。

    大朝會後的除夕夜宴。

    楊七在宮裡有宴請了群臣,賞賜了一些財物,又幫臣子們牽線搭橋,做了幾會紅娘。

    也不知道這些老傢伙們是怎麼想的,非要厚著臉皮請楊七賜婚。

    新年休沐七日。

    楊七一家人總算是清閒的坐下,好好的聚了聚。

    新年過後,楊七在跟佘賽花、老楊二人商量過後,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讓一群小傢伙們去出宮讀書。

    也就是從那天起。

    皇宮裡少了一群玩鬧的皇子,燕京城裡多了一群生面孔的年幼的學子。

    為了方便孩子們讀書,又不讓他們因為皇家身份讓人攀附。

    楊七在宮外幫孩子們安了一個家。

    就在楊家四嫂和清欲公主寄居的姑子廟。

    對於這一群小傢伙們在姑子廟安家,楊家四嫂和清欲公主舉雙手歡迎。

    自從楊昏離開以後,姑子廟裡的歡聲笑語再次多了起來。

    不過,楊七也並沒有放養了這些小傢伙,每當休沐的時候,他都會會同寇准、向敏中,對孩子們加以考校和指點。

    同時,孩子們每天放課以後,回到了姑子廟,也要接受一定的武藝培訓。

    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著。

    朝堂上除了焦贊、孟良、殤傾子、杜青、穆羽等人的職位有所變動外,並沒有其他大的變化。

    當然了,民間的麻煩卻很多。

    隨著更多人出海,出海所帶來的收益,讓燕國富庶,可出海所帶來的弊端,也開始展現。

    首先是人口方面。

    大量的青壯外流,讓燕國沿海地區,開始出現了許多只有老幼的村莊。

    些許賊人也開始了作亂。

    楊七跟寇准幾人商議過後,終於下達了限制性出海的政令。

    而限制出海的政令發出以後,民間也生出了許多反彈。

    但楊七跟寇准兩個人有點顧及不上。

    因為八妹要生了。

    八妹生產的過程,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理。

    進入到了正月的後半段以後,八妹就有了生產的跡象,可是兜兜轉轉大半個月,八妹幾次被抬進產房,幾次又被抬了出來。

    徐大夫過來幫忙診治過以後,說情況不太好。

    這讓楊七跟寇准二人有些憂心忡忡。

    眼見二月要見底,二人終於等不下去了。

    楊七當即下令,召集來了燕京城裡的所有大夫,到公主府複診。

    於是乎,一群大夫浩浩蕩蕩的匯聚到了公主府內。

    而在這群大夫當中,有幾個頗為顯眼的人。

    他們面容憔悴,腳步虛浮。

    其中就包括法海。

    “你們是醫學院的大夫?”

    楊七冷冷的掃過了幾人,皺眉問道。

    法海領頭施禮,“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

    楊七不悅道:“你們怎麼會搞成這樣?讓你們過來瞧病,朕看,你們得先給自己瞧瞧。”

    法海在楊七面前不敢隱瞞,他坦言道:“陛下,我等也不想如此。我等之所以弄成這樣,是因為燕京大學堂的農科,種植出了一種從海外傳來的藥物,有麻痺精神的作用。

    疑似麻沸散的主藥。

    我等幾人親身試了試。”

    “海外藥物?麻痺精神?!”

    楊七渾身一震,怒吼道:“扎馬合青木,給朕將他們全部抓起來。”

    楊七突然生怒,嚇了眾人一跳。

    扎馬合青木率領著御前侍衛,當場拿下了法海幾人。

    法海愕然道:“陛下,我等並沒有犯錯……”

    “你閉嘴!”

    楊七怒吼一聲,並沒有再跟法海一行多說一個字。

    他顧不得難產的楊延琪,率領著御前侍衛,衝向了燕京大學堂。

    向敏中得知了楊七到訪以後,趕忙跑到了學堂門口恭迎。

    “陛下,您這興師動眾的,所為何事?”

    對於楊七拉著臉到了燕京大學堂,向敏中也有些愕然。

    楊七冷聲道:“朕交給你的那些種子都種在那裡?”

    向敏中遲疑了一下,道:“城外的萬畝棚園……”

    “走!”

    隨著楊七到了燕京城外的萬畝棚園,燕京三衛也一起出動,圍困了整個棚園。

    燕京城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出了大事。

    他們紛紛奔走著,圍到了棚園邊上看熱鬧。

    而這一次,楊七卻並沒有向百姓們表現出他仁慈的一面。

    他讓兵馬強硬的驅趕了圍觀的百姓。

    而他自己,在向敏中帶領下,進入到了棚園之中。

    在路過棚園一處小道的時候。

    見到了一個衣著單薄的學子,一個人提著木桶,如同一個老匠人一樣,在修一條狹小的短路。

    楊七瞧著那學子已經修成了三丈小路,微微愣了一下。

    “看管起來。”

    他丟下了這句話給扎馬合青木,直奔向了棚園內。

    扎馬合青木率人捉拿了修路的學子。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3
第0917章 有失必有得

    “果然是你!!”

    楊七望著眼前一大片鮮豔的蒂花,怒目圓睜。

    足足一畝地的鮮花,分外惹人矚目,可楊七看到它們卻像是看到了仇人。

    而在鮮花另一側的田地裡,花朵已經凋謝了的乾枯了的枯黃花蒂更惹眼。

    楊七心驚的顫聲問向敏中,“已經收割了一茬了?”

    向敏中不明白楊七為何如此動容,不過他還是誠懇的點點頭。

    楊七怒聲道:“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把散出去的那些,全部弄回來。我不論它藏在哪兒,都給我弄回來。任何人膽敢阻攔,誅九族!”

    跟隨楊七而來的人,皆心頭一顫。

    他們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楊七稱帝以來,很少施為誅九族的刑罰,可是一旦實施,那就是舉國震驚的大事。

    向敏中顫聲道:“陛下,收割下來的種子大部分存放在學堂的府庫,僅有一小部分被臣送到了醫學院讓法海試明用途。

    此物並沒有流落在外,陛下要銷毀,即可就能全部銷毀。”

    聽到向敏中這話,楊七放心了不少。

    向敏中見楊七身上的怒意漸去,他試探的問道:“陛下,此物為何物?”

    楊七張了張嘴,沉聲道:“你可知道五食散?”

    向敏中一愣,驚叫道:“腐蝕人心的毒物。”

    楊七陰沉著臉,低聲道:“它叫罌粟,是比五食散還可怕百倍的惡物。”

    “此物當全部焚燬,敢藏匿此物的人,應該全部誅九族!”

    向敏中明白輕重,他心驚肉跳的狠聲道。

    “莎莎~”

    “誰?!”

    就在向敏中說出誅九族的時候,那一片乾枯的罌粟田裡發出了莎莎聲。

    楊七虎目當即掃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幾個身穿燕京大學堂服飾的學子,從罌粟田裡跳了出來,撒開腿往外跑。

    楊七、向敏中皆是一驚。

    楊七驚叫道:“全部抓起來,跑了任何一個,朕要你們的腦袋。”

    御前侍衛虎撲而上。

    幾個學子又那是他們的對手。

    少頃過後。

    四個學子被盡數抓獲,押到了楊七面前。

    楊七冷聲吩咐向敏中,“你的人,你問。”

    向敏中吞了一口唾沫,顫聲道:“告訴老夫,你們藏在這田裡作何?”

    四個學子顫抖著,一言不發。

    扎馬合青木猛腳一踹,其中一個學子趴在了地上,從他的胸口處,滾出來了幾個罌粟球。

    楊七眉頭一挑,向敏中臉色煞白。

    “你們是前來偷竊此物的?”

    向敏中哆嗦著厲聲質問。

    其中一個學子知道藏不住了,噗通跪在地上,大聲哀嚎,“山長,我們並非有意偷竊,懇求山長饒恕。”

    楊七在一旁冷聲道:“事到如今,你們還要假裝不知,當這是尋常的偷竊嗎?告訴朕,你們偷竊此物是從何時開始的,為何偷竊此物?有何人指示?”

    “說!”

    扎馬合青木很配合的抽出了刀子,飽喝一聲,嚇的學子們渾身哆嗦。

    其中一人顫聲道:“陛……陛下,我們,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們也沒有偷多少……”

    學子顫顫巍巍的講完了過程。

    他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學子,其中有一個農科的學子,參與過種植罌粟。

    在罌粟收割的時候,就偷了一個帶回去。

    然後他們學舍內有人是西北四府老卒子嗣,染上了抽菸的惡習,在聽說罌粟似乎有麻痺精神的用途以後,就卷在菸捲裡嘗試了一下。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甚至,他們還將此物帶去了城裡的青樓教坊。

    據說他們憑藉此物,在青樓教坊內無往不利,就連那些個不招呼尋常客人的花魁,也成為了他們的玩物。

    讓人震驚的是,有人從他們嘴裡套出了此物的利害,從他們手裡購買了不少此物的種子。

    “你們該死!”

    楊七怒喝。

    向敏中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並沒有開口為這四個學子求情。

    因為他心裡清楚,罌粟真如楊七所言,是比五食散還可怕的惡物的話,那他們四個將此物傳出去的學子,萬死難贖其罪。

    楊七冷冷的吩咐扎馬合青木,“押下去,送到監察司嚴審。”

    扎馬合青木拱手後,讓人帶走了四個學子。

    楊七又招來了傳令的近侍,“去傳朕的口諭,讓彭湃、陳琳,派遣出他們手下所有人馬,給朕嚴查此事。但凡有一丁點此物落入外人之手,朕必治罪。”

    “再傳朕旨意,讓鴻臚司上下,即刻起嚴查進出口關防,但凡發現有人攜帶此物或者其他危險物品,全部押送到燕京城,由監察司審問。”

    “還有,傳下去封口令,誰敢向外人洩漏此事,立斬決!”

    帝王一怒,浮屍百萬。

    楊七一怒,風起雲湧。

    隨著楊七的命令傳下去。

    整個燕京城的兵馬都動了起來。

    三衛的人馬不夠用,楊七又下令到了三王府,請楊三去城外調集了五萬兵馬入了燕京城。

    一時間,風聲鶴唳。

    短短一日間。

    凡是跟罌粟有過接觸的人,幾乎全被抓了起來。

    散播出去的大部分罌粟,也被收攏到了棚園裡。

    楊七早已命人盡數取回了放在燕京大學堂倉庫裡的罌粟,還讓人起出了田裡種植的所有罌粟,一個根須都沒有放過。

    棚園外,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罌粟,站著滿滿噹噹上千人。

    此物果然可怕。

    這才短短些一個月有餘,就有上千人涉及在其中。

    幸虧楊七發現的早,這要是讓它在民間流一圈,燕國會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敢想。

    楊七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靜靜的等著彭湃將最後一些種子查抄回來以後,一起解決。

    然而,彭湃回來的時候,卻帶給了楊七一個壞消息。

    “陛下,屬下奉命追查此物,發現此物最後一批種子被倭國奸細所藏。屬下追到了倭國使館,被倭國使者攔下。

    事關外事,屬下不能決斷,還請陛下示下。”

    楊七咬牙道:“告訴他們,盡數交出此物,朕既往不咎。他們若是冥頑不靈,你就帶人給朕殺進去,然後帶著他們的屍體和此物過來見朕。”

    彭湃愕然道:“陛下……這麼做,會不會引起其他使臣不滿。除了大晉、大蜀的使臣已經歸國之外,其他藩屬國的使臣還在京城。

    咱們這麼做,要是傳出去了以後,怕對陛下名聲不利。”

    楊七虎目落在彭湃身上,斬釘截鐵的道:“在這件事上沒得商量,誰在這件事上跟朕作對,朕就殺誰。”

    楊七心意已決,彭湃不再勸諫。

    “喏~”

    彭湃當即下去,帶人去倭國使館。

    倭國使臣,拒不讓燕國兵馬進入使館內搜查。

    彭湃一聲令下,率領著兵馬殺了進去。

    倭國使館內所有人,被盡數誅滅。

    舉國嘩然。

    然而。

    罌粟的種子依然沒能全部追回來。

    因為彭湃在查證的時候發現,有近半斤的種子,被倭國使臣派人率先運送往回倭國去了。

    楊七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勃然大怒,“遣鐵蹄四出,趕在倭國人回國之前,將此物給朕全部追回來。就算是追到了倭國本土,也得給朕全部弄回來。

    少一絲一毫,朕就滅了倭國。”

    “喏~”

    彭湃當即下去,發動了所有的暗子開始追此物。

    楊七就在棚園裡一直等著。

    所有人陪著楊七在棚園內一直等著。

    這一等就是七日。

    燕國的鐵騎,在倭國人登船之前,追上了倭國人,帶回了最後的罌粟種子。

    然而。

    楊七的舉動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他們覺得能讓楊七費盡心機查處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

    於是乎,在鐵騎送種子回燕京城的路上,遭到了不少埋伏。

    當看到了護送種子歸來的鐵騎滿身傷痕的時候。

    楊七怒不可執。

    “朕的燕國,還真不是鐵板一塊,居然有人敢阻攔朝廷的兵馬。給朕嚴查,在這件事上,朕殺多少人都不在乎。”

    追回了所有罌粟種子,密探們又開始追查截殺鐵騎之人。

    最終查到了一群膽大包天的裁撤的舊將。

    楊七命人在棚園裡挖了一個大坑,灌了半坑水,倒了十大車石灰,將那些賊人和罌粟,一起埋進了坑裡。

    歷經半個月有餘,此事才告一段落。

    楊七也長出了一口氣。

    值得驚奇的是,楊延琪在這個時候誕下了一個男嬰,母子平安。

    楊七大喜,在賜下了許多賞賜以後,招來了寇准。

    罌粟的出現,讓楊七驚醒。

    開海獲利巨大,可是潛藏的危險卻防不勝防。

    楊七能查處燕國內的罌粟,卻查處不了全世界的罌粟。

    有關海關的建立,已經迫在眉睫。

    而寇准作為鴻臚司專管海事的主官,這件大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棚園裡。

    楊七在處理了罌粟以後,並沒有急著離開。

    而是一邊跟寇准商量海關的事宜,一邊將棚園裡栽種的來自海外的物品一一做了辨認。

    凡是楊七能認識的東西,他都給出了明確的指示。

    諸如紅薯、土豆、辣椒、玉米等產物,楊七在讓燕京大學堂的農科教授們做了土地實驗以後,就讓他們推行往全國。

    有這一批農產出現在民間,相信百姓們會變得更加富足。

    至少在吃上面,不會再發愁。

    而遼東數百萬畝廣闊的田地,種植出來的糧食,足以堆滿朝廷的糧倉。

    而其他一些諸如菸草之類的東西,楊七隻是讓農科教授們少量種植,並沒有推廣。

    值得一提的是,楊七在居然發現他們培育出了橡膠樹。

    橡膠樹可是有大用。

    楊七讓人因地制宜的耕種。

    還有一些楊七辨認不出來的物種,楊七讓教授們適量耕種,以便於觀察。

    當楊七辨認完了棚園裡的產物以後,他跟寇准商量的海關的事宜,也商量完了。

    然而。

    楊七卻沒急著離開棚園,而是踏上了那一條他在入棚園的時候發現的小路。

    已經凝固的水泥路,楊七踩在上面有些恍惚。

    楊七一直有造出水泥的想法,但是他卻一直忙的顧不上。

    然而,他卻沒料到,有人竟然提早弄出了水泥。

    那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學子,樸實的讓人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兒亮點。

    他是燕國最高學府裡面的學子,應該算得上是燕國文化人中最驕傲的那群人。

    可是他身上有點兒也沒有驕傲的樣子,反而像是一個經久的民夫,可憐巴巴的蹲在地上。

    楊七在棚園裡待了半個月,他就在這路邊上待了半個月。

    而他身邊看押他的兩個侍衛,也守了半個月。

    他沒有逃,也沒有喊叫,臉上反而有一種認命的妥協。

    楊七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你叫什麼……”

    “劉亨……”

    “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

    聽到楊七如此問。

    劉亨終於抬起了頭,他看著楊七的目光裡透著一股子黯然,“我只想把路修好,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都說我傻,說我笨,說我固執,甚至有人說我是托關係進的燕京大學堂。”

    “哦?”

    “因為他們覺得我用石頭燒成的灰造路,有點傻,有點多此一舉。同窗們笑我傻,教授們也說我傻。他們不願意跟我來往,更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

    可是,我真的不傻!我覺得我比他們更聰明,只是不太會為人處世。”

    “你為什麼覺得你用石頭燒成的灰造路,不是愚蠢的舉動,反而是聰明的舉動?”

    “因為用石頭燒成的灰造路,可以造出堅硬的像石頭一樣的路。這樣朝廷每年就不需要一次次大費周章的修葺土路了。”

    “是嗎?”

    楊七蹲在了石灰路斷裂的地方,隨手扳下了一塊,衝著劉亨揚了揚。

    “似乎沒你說的那麼堅固。”

    劉亨神色黯然的低下頭。

    楊七笑了,“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在石灰裡面加上石子和沙子。那樣的話,你造出的路會更堅韌。”

    劉亨懵了懵,眼前一亮。

    楊七再次笑道:“怎麼想出了用石頭造路?”

    劉亨笑了,“因為我兄長在陛下麾下當過兵,當年他跟隨陛下一起攻打過幽州城。陛下火燒幽州城的事蹟,他經常跟我講。只是我沒學會火燒幽州城的智謀,反而對以火碎石產生了興趣。”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朝廷採用了你造路的辦法,將會花出去海量的財富。或許你那些同窗、教授,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說你傻。”

    楊七盯著劉亨笑道。

    劉亨樂呵呵道:“但是路修好以後,車馬的速度變快了,朝廷會得到更多的收穫。”

    “你說的沒錯,你果然比他們聰明。”

    “那是自然。”

    “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草民劉亨參見陛下。”

    楊七親手攙扶起了他,笑道:“從今日起,你就不是草民了,而是朝廷委任了四品大匠官。”

    “臣多謝陛下厚愛。”

    “你不必謝朕,朕應該謝你才對。你在用你的堅持,造福燕國。倘若你在同窗們的嘲諷下,放棄了這條路,或許你就沒機會出現在朕的面前。下次記得,別再用這種辦法引起朕的注意了。你猜到朕會到棚園一行,所以就特地在這裡修路,讓朕注意到你。這種做法雖然不錯,但是朕不喜歡。有好東西就大膽的往上進獻,咱們燕國不黑暗。”

    “臣謹記陛下教誨!”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4
第0918章 劉亨帶起來的發明熱潮

    天才是瘋子,蠢材是傻子。

    然而這世上,傻子總是比瘋子多,於是乎很多時候傻子就成了統治者。

    而瘋子自然而然就變成了被針對的對象。

    他們不是被扼殺,就是被強迫變成傻子。

    劉亨就是一個傻子堆裡冒出來的瘋子。

    沒有燕國存在的話,劉亨這一類的瘋子,大概會被強制的變成一個跟其他人一樣只懂教條、墨守成規的傻子,也有可能在重壓打擊下,變成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祖先的聰明才智從不弱於人,只是因為有一群自認為聰明的傻子,總是對他們橫加指責、橫加阻攔、強力扼殺。

    這才導致了在千年以後,我們被人欺凌。

    楊七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一直在為改製做奮鬥。

    前半段路,已經被他用血肉趟平,後半段路,需要劉亨這樣的瘋子幫忙。

    楊七回到了皇宮以後。

    劉亨從平民之身,一躍成為了四品大匠官的事蹟,就有春風拂曉般,席捲了燕國大地。

    許多官員們跳出來勸解楊七,說這不符合規矩。

    他們並沒有說錯。

    因為楊七做法,跟他親自頒布的燕國官員考核制度相駁。

    楊七一紙詔書出宮,告訴了所有燕國臣民,大匠官等類似的職務,並不列入朝堂,他們會分別供職在四大學堂,以及雁門關等地。

    他們對朝廷做出的貢獻,足以讓朝廷供養他們到老。

    那些跳出來勸解楊七的官員得知此事以後,紛紛搖旗硒鼓。

    而那些潛藏在民間的瘋子們,卻動了起來,因為在劉亨這件事上,他們看到了被認可的希望。

    一時間。

    民間的瘋子們紛紛拿出了藏了許久的研究成果,獻給了朝廷。

    楊七並沒有讓他失望,他親自從雁門關調來了湯工等大匠,對民間獻上來的研究成果做了評定,凡是利國利民的研究成果,楊七皆賜予了不同的匠官爵位,同時招錄了他們到四大學堂內供職。

    而在這期間,還有那麼一小撮的人被悄悄的吸納進了雁門關。

    百姓們的智慧是無窮的。

    在陞官發財的激勵下,一場發明研究的熱潮,在燕國處處上演。

    楊七就像是一顆青松,穩穩的紮根在皇宮裡,看著一切變遷。

    論知識而言,他腦海裡的知識,應該能超過世上任何一個人。

    發明創造的話,也沒有人能比的上他。

    可是人力有窮時,他管理一個龐大的帝國,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竭了,再去費心搞發明創造,會被累死。

    而且他一個人的研究成果,遠遠比不上全民一起研究的成果。

    他能做的,就是在適當的時候,用他龐大的知識儲備,對一些他看著有用的東西,做以指導。

    皇宮裡。

    楊七在擺弄一張燕京城的地圖,地圖很龐大,囊括了燕京城的每一個點,細小到一個小小的拴馬石都體現在圖上。

    劉亨在一旁,拿著紙筆在寫寫畫畫。

    “算出來了嗎?”

    楊七頭也不抬的發問。

    劉亨停下筆,望著最終得出的數字,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陛下……臣……”

    僅僅說了三個字,劉亨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楊七抬起頭,笑道:“怕了?”

    劉亨點點頭,臉色發苦,“臣有些異想天開了……”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提醒道:“你只是一個大匠官,並不是朕的戶部尚書,修建燕京城所需要耗費的錢財,不論有多少,都不是你應該在意的。”

    劉亨低下頭,沉默不語。

    “說說吧,多少。”

    “修通溝通燕京南北的大道,總長足有一百三十二里,需要三百五十二萬銅幣。”

    劉亨喃喃的匯報。

    三百五十二萬銅幣跟燕國庫存的金銀比起來,僅僅是九牛一毛。

    可不論是楊七,還是劉亨,他們的目的都不是僅僅只修建燕京的南北大道。

    他們的目標是全國境內。

    以燕京的花費為基數的話,全國的道路修建下來,所需要的就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

    “修!”

    楊七拍著桌子一錘定音。

    劉亨有些傻眼。

    楊七淡然道:“你把修路所需的工錢也算進去了吧?”

    劉亨鄭重的點頭,“自從您制定了給徵召的民夫們發工錢這一條規矩以後,朝廷不論做什麼,人工費一直是大頭。

    再加上兩餐的話,耗費更大。”

    楊七沉吟道:“刨去人工費的話,修路所需的錢財有多少?”

    “不到一百五十萬兩銅幣。”

    “那就不要算人工費了。”

    “啊?陛下您要強徵苦役嗎?”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在燕京城外構建水泥坊。目前能燒水泥的只有你。修路所需要的水泥是巨大的。你必須把你的手藝傳出去,盡快培養出更多燒水泥的人。

    朕可不希望,到時候朕修路的人湊齊了,你的水泥卻跟不上。”

    “陛下打算從那兒去湊人?”

    劉亨好奇的問。

    楊七抬眼瞥了他一眼,劉亨心頭一顫,趕忙道:“臣失言了……”

    “下去準備吧。只要盡快將燕京城的路修起來,才能讓百姓們看到水泥路的便利。只有讓百姓們看到了便利,朕才能將它推行到全國。”

    “喏~”

    劉亨緊握著雙拳,退出了御書房。

    楊七背靠在龍椅上,疲憊的呼喚了一聲,“陳琳……”

    陳琳買這小碎步,出現在楊七身側。

    “陛下有何吩咐?”

    楊七皺了皺眉頭,陳琳一愣,趕忙上前幫他捶背揉肩。

    “陛下,您已經有三日沒好好休息了,您可要保重龍體。”

    楊七享受著陳琳的揉肩,舒服的哼哼道:“跟幾位兄長比起來,朕受的這點累不算什麼。對了,朕的兄長們都到了哪兒了?”

    陳琳一邊幫楊七揉肩,一邊道:“根據手下傳回來的消息,大王爺已經驅船到了琉球,正在休整,休整過後會啟航前往蒲羅中。

    二王爺隨著大蜀國的兵馬,已經到達了孔雀王朝。曹家那邊派人過來說,陛下如果要共分孔雀王朝的話,他們就會取消給咱們燕國的份額。”

    楊七皺眉道:“他們借道是借道,跟我們的兵馬進入孔雀王朝,不能混為一談。回信給他們,他們要是不願意交出我們應有的份額,別怪朕派人生搶。”

    陳琳笑著點點頭,又道:“三王爺已經到達了上京城外,跟殤傾子將軍已經回合,正準備跟遼國商量借道的事宜。

    五王爺已經全面的掌控了琉球,正在做下一步打算。

    六王爺的已經攻克了濟州島,正在向倭國進發。”

    楊七長出了一口氣,問道:“焦贊等人被擢升上來,接替了朕幾位兄長的職位,沒有鬧什麼幺蛾子吧?”

    陳琳低聲笑道:“除了焦讚那個憨貨鬧著要跟二王爺去孔雀王朝意外,其他人都恪守著本分。”

    提到焦贊,楊七無奈的搖搖頭,“那確實是一個憨貨,朕不理他,他就蹦跶不起來,朕要是搭理他,他就能翻天。”

    “朕回頭修書一封,你派人給朕的幾位兄長送去。朕要在燕國修路,需要很多人……”

    陳琳遲疑道:“沒個具體的數額嗎?”

    楊七斜眼瞥了陳琳一眼,不悅的道:“這種事,自然是多多益善,要啥數額。”

    陳琳抬手拍拍嘴,自做懲罰。

    “再派人給大蜀國和大晉國送信去,告訴他們,他們用不著的人,可以賣給朕。”

    “喏~”

    陳琳領了命令以後就退出了御書房去傳信。

    在世人都被發明創造所吸引的時候,楊家兄弟悄無聲息的已經踏上了征程。

    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情,楊七越做越順手。

    他總是會用一件惹眼的事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自己在背後悄悄的干其他的大事。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在極大的程度上,削弱朝野內外的阻力。

    “父皇!”

    就在陳琳退出去沒多久,楊宗衛拽著弟弟,臉色難看的進入到了御書房。

    “怎麼了?”

    楊七瞥了他們兄弟一眼,看出了他們中間似乎產生了糾葛。

    楊宗衛埋怨的道:“皇弟弄壞了我的木鳥?”

    楊七看向了楊樂之。

    楊樂之耷拉著腦袋,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飛起來……”

    楊宗衛惱怒的喊道:“你那是看看嗎?你都給我弄壞了,那可是我費盡心機才做出來的上古木鳥。”

    楊樂之低聲道:“我賠你……”

    “你賠得起嗎?”

    楊宗衛叫道:“先不說那些珍貴的木頭了,單單就是上面那幾道先秦的符咒,你找都找不到一樣的。那可是杜青叔叔幫我特地從一些戰國古墓裡弄的。”

    楊七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自從創造發明之風盛行以後,楊宗衛也參與到了其中,他憑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弄到了一本先秦時期魯班著作《魯班書》逐漸,想要研究出那能在天上飛三日而不落的木鳥。

    當然了,這個小傢伙並不是痴迷上了研究。

    而是為了研究出木鳥,討好穆桂英。

    《魯班書》這種奇書,特別是先秦竹簡版的,被發現以後,楊七自然要一睹為快。

    然而,縱然楊七見識廣博,看《魯班書》也像是看天書。

    《魯班書》前半段,還算正常,講的是一些木匠工藝。

    可後半段就有些神了,各種符咒,各種咒語。

    如果不是出土的竹簡做不了假,楊七都有點懷疑他拿的是一本道家書籍。

    而對於其中木鳥能在天上飛三日不落的事情,楊七表示存疑。

    然而,楊宗衛卻對此深信不疑。

    “朕覺得,你的木鳥就算完好,也不一定能飛起來。你自己搗鼓了兩個多月,不是也沒飛起來嗎?弟弟弄壞了就弄壞了,朕明日讓工匠給你再做一個。”

    楊七為楊樂之開脫。

    楊宗衛氣鼓鼓道:“可是沒了符文,再好的木鳥也飛不起來。”

    “自己畫一個?”

    楊七提議。

    楊宗衛給了楊七一個你彷彿在逗我的眼神。

    楊七乾咳了一聲,撇撇嘴道:“你的木鳥能不能飛起來朕不知道,不過朕知道有一種東西,肯定能飛起來。”

    楊宗衛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是什麼?”

    “孔明燈。”

    聽到了答案,楊宗衛臉瞬間塌了。

    他也知道孔明燈能飛,問題是不能帶人飛。

    楊七似乎看出了楊宗衛心中所想,幽幽道:“小小的一個孔明燈,能夠帶一支蠟燭飛上天。如果它變大了以後,是不是能帶人飛上天呢?”

    楊宗衛一愣,眼前一亮。

    然後他一句話也沒說,丟下了弟弟跑出了御書房。

    楊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對著有些茫然的站在那兒的楊樂之招了招手。

    楊七將他攬在身邊,低聲笑道:“受委屈了?”

    楊樂之搖搖頭。

    “孩兒知道,皇兄的木鳥飛不起來。所以才給他弄壞了,讓他別在木鳥上浪費時間。”

    楊七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哥可是信誓旦旦的。”

    楊樂之遲疑了一下,坦白道:“一模一樣的木鳥,孩兒跟曹佾做了足有七個,一點兒飛的跡象也沒有。”

    楊七意外的看著兒子。

    他可是知道的,楊宗衛的木鳥,可是三番五次的求著曹琳,讓曹琳吩咐宮裡的匠人們做的。

    而楊樂之從頭到尾可沒求過。

    很明顯那些木鳥都是他自己做的。

    “朕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份天賦。”

    楊樂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聲道:“孩兒的天賦沒有曹佾高,他一口氣做了五個,孩兒研究了半天,才做了兩個。”

    雖然小傢伙在誇獎別人,但是他明顯對於楊七的表揚很受用,心裡樂滋滋的。

    曹佾在製作方面有天賦,這個楊七並不意外。

    畢竟,沒有楊七出現的話,曹佾也會變成一個技術性的人才。

    只不過他那個技術是煉丹方面的。

    如今明顯的被拐帶到了製造業。

    見楊七在沉思,楊樂之小心翼翼的道:“父皇,您剛才告訴皇兄的那個大孔明燈,孩兒能不能也試試?”

    楊七收回了思緒,沉吟道:“孔明燈這條路太漫長。先讓你皇兄搗鼓去,你可以跟在他身邊,觀摩一下他失敗的經驗。等他失去了興趣了,你再從他手裡接過來,事半功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4
第0919章 遼國叛亂(補)

    “嗯~”

    楊樂之乖巧的點點頭。

    在楊七四個孩子中,他算得上是最乖巧懂事的。

    楊宗衛性格跳脫,是個待不住的人。

    楊七的大閨女早就被他寵壞了,每天跟著穆桂英瘋玩。

    楊七的三兒子,如今還是一個一丁點兒大的小傢伙,只能由他母妃伺候著。

    楊樂之是一個難得的能靜下心的學東西的,所以楊七不介意多指點他一些。

    陪著小傢伙又聊了一會兒,楊七打發他出去玩。

    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楊七都在為構建燕京的水泥路忙碌。

    修路就需要佔地,而在新路沒有修好前,老路還得使用。

    所以楊七就沒辦法直接在老路的基礎上構建新路。

    對於水泥路的設計,楊七跟劉亨商量過,準備構建兩丈寬,可容納三輛馬車並行。

    在沒有柏油的情況下,兩丈寬已經算是極限。

    再寬的話,很容易出現龜裂的情況。

    水泥路是一個新的嘗試,所以在修建的時候,並沒有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

    楊七不得不在佔取了百姓的房屋、田地以後,給予一定的補償。

    拆屋還屋,佔地陪地。

    賠錢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規劃持續了兩個多月。

    在燕京城兵馬的配合下,完成了所有的安置。

    而修路的人手也被運送到了燕京城。

    第一批修路的人手,由大晉國提供。

    楊七在交割清楚了財物以後,大晉國就派人將修路的人手送到了燕國邊軍手裡,再由邊軍押送到了燕京城。

    當楊七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心裡是五味雜陳。

    這些被大晉國賣給燕國的苦役,居然是楊七當初送給折御卿的遼軍俘虜。

    折家人手很黑。

    這些人在去府州的時候,還是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個皮包骨頭的骨骼架子。

    這些人在府州受了多少苦,楊七不願意過問。

    他要用這些人,要用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他不能眼看著這些人瘦下去。

    在水泥還沒有到位的情況下,楊七先養了他們半個月。

    水泥到位了以後。

    一場轟轟烈烈的修路工程也隨之展開。

    奠基的當日。

    楊七親臨現場。

    圍觀的百姓不少,可沒有人看好朝廷的這一項舉動。

    許多人都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修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主持了奠基儀式以後,楊七就將此事交給了工部衙門和劉亨兩個人負責。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個月。

    一場鄰國的戰爭,打破了平靜的燕京城。

    皇宮。

    御書房。

    彭湃奔跑著進入到了御書房,喘著粗氣向楊七稟告,“陛下,出事了。”

    楊七讓彭湃緩了兩口,才道:“發生了何事?”

    “遼國為了湊齊給朝廷的歲幣,出兵搜刮了百姓,引動了百姓們叛亂。三王爺一行被堵在了遼國皇宮裡。”

    彭湃喘了兩口氣,急忙道。

    楊七眉頭下意識皺成了一團,“三哥怎麼會出現在遼國皇宮裡?”

    “還不是為了商量借道的事情。”

    彭湃苦笑。

    楊七臉色微冷,沉聲道:“遼國叛軍勢力如何?”

    “遍地狼煙!”

    楊七深沉的道:“看來遼國百姓,果然被壓迫到了極點。不然也不可能奮起反抗。難怪一個借道的事宜,會商量這麼久。很有可能是遼國早已有了叛亂的苗頭,所以遼國朝廷才不敢答應咱們借道的事宜。”

    楊七緩緩起身,踱步到了御書房的窗戶前,背負雙手道:“朕原本是想留著遼國,等狄青、穆桂英長大了給他們練練手。如今看來,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搶孩子們的玩具,朕還有點羞恥。”

    “罷了,朕回頭再給他們另覓一個對手。傳朕旨意,令燕國北部兵馬,全線推進,由楊延光節制。傳令給殤傾子,讓他的人馬活動活動,給朕拿下上京城。等到了北部兵馬趕到的時候,朕希望他能夠打開上京城的大門,讓將士們長驅直入。

    朕可不希望,北部的兵馬到了上京城以後,看不到他們的主帥。”

    “喏~”

    隨著楊七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固守在燕國北部長城上的兵馬,正式開拔。

    時隔五年。

    燕國兵馬再次出動,引起了各方關注。

    首當其衝的便是大蜀、大晉兩國。

    五年時間,大蜀、大晉兩國兵馬的實力在不斷變強。

    當兩國的兵力突破了百萬以後,他們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三國雖然有親戚關係,可真要到了爭奪霸主地位的時候,親戚關係就顯得薄弱的可憐。

    和親戚關係比起來,霸主地位更重要。

    它不僅代表著一種唯我獨尊,更代表著一定的話語權和決定權。

    燕國作為霸主國的時候。

    大蜀、大晉兩國,在燕國面前自然而然的會弱一頭。

    楊七給他們送書信的時候也會格外的硬朗霸道。

    都是坐擁一國的霸主,沒人願意比別人低一頭。

    能壓一頭的時候,誰也不會退縮。

    燕國北部近二十萬兵馬浩浩蕩蕩的壓向了遼國。

    經歷了兩次換裝的燕軍,已經全員裝備上了火槍火炮。

    火炮兵更是脫下了盔甲,換上了制式的布衣。

    燕國的兵種也經歷了一次蛻變。

    步兵全部成了火槍兵。

    除了保留了一部分的重騎兵做移動盾牌之用外,剩下的弓兵、盾兵、長槍兵,幾乎都做了裁撤。

    此番入遼,應該算是燕軍更換了軍備以後的第一戰,所以每個人都很緊張。

    然而。

    還沒有等到大軍趕赴到上京城。

    上京城外。

    殤傾子率領的兵馬已經對上京城發動了攻堅戰。

    上京城城頭上,發動了叛亂的叛軍早已在城牆上做了佈防。

    殤傾子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在燕國的諸多將軍中,殤傾子應該算是最早適應用火槍火炮作戰的人。

    他少了一條胳膊,廢了武藝,所以他用盡了閒暇的時間,如飢似渴的苦讀兵書,充實自己的作戰能力。

    經過了他不懈的努力,他終於將自己從一個戰場上的猛將,變成了一個智將。

    “火炮!”

    殤傾子一聲令下。

    炮兵推著火炮進入戰場。

    上京城城頭上的遼國叛軍嚴陣以待。

    卻沒料到他們任何的應對都是多餘的。

    上千門新式火炮一起發動了攻擊,不是城頭上的那些遼國叛軍可以應對的。

    縱然是殤傾子,在火炮到達戰場以後,率領著兵馬也後退了很長一段距離。

    “嘭~”

    上千門火炮一起發動攻擊,居然只有一個聲音。

    大地被震的在哆嗦。

    磅礴的氣浪在上京城外掀起了一場可以媲美沙塵暴的巨浪。

    “砰砰砰……”

    炮彈落在上京城城頭上,上京城的城牆就像是豆腐一樣,碎裂成了一塊一塊。

    亂石擊飛,收割者一個又一個的性命。

    遼國叛軍在強勁的火炮面前,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殤傾子就像是一塊鐵石,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在上京城外守了五年,五年時間,他推演過上千次攻打上京城的場景。

    上京城在他眼裡,早已沒有秘密可言。

    在他眼裡,上京城根本就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若不是楊七一直留著遼國,他早就可以率領著兵馬踏平整個遼國。

    火炮一連攻擊了三十輪。

    上京城的城牆早已被炸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廢墟。

    遼人鑄城,遠沒有燕人實在。

    他們根本捨不得將大量的銅融成汁水混在城牆裡。

    所以遼人的城牆,在火炮面前不堪一擊。

    火炮炸的城頭上的遼國叛軍抱頭鼠竄。

    殤傾子趁機下令,讓排頭兵在重騎保護下,炸開了城門。

    城外的數萬大軍,長驅直入。

    上京城,在殤傾子眼裡,不堪一擊。

    殤傾子率軍絞殺了城裡的叛軍以後,率部趕到了遼國皇宮。

    在通稟了姓名以後,進入到了遼國皇宮裡。

    遼國皇宮裡的眾人很奇怪。

    從上到下,不管是守軍還是宮娥,一個個都在瑟瑟發抖。

    似乎是在懼怕那些已經被剿滅了的叛軍,也似乎在懼怕新入城的燕軍。

    包括遼國攝政王、太后、皇帝,臉色都不好看。

    反觀楊三,一身蟒袍光潔如初,渾身上下一點懼意也沒有。

    他問宮娥要了桌椅、新茶,盤腿坐在遼國皇宮大殿正中,漫無條理的烹茶品茗。

    殤傾子進入到殿裡以後,在宮娥們驚愕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楊三身邊,單膝跪地。

    “臣殤傾子,參見王爺。”

    楊三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有些意外的道:“不是元帥嗎?七弟是不打算把你這一頭猛虎拍給我啊。”

    殤傾子面色冷峻道:“臣接到的命令是拿下上京城,保護王爺的安全,並沒有接到其他命令。”

    智虎之名號,楊三在遼國多日,早已聽的耳中生繭。

    他很想見是一下,殤傾子這位猛將蛻變成了智將以後的本領。

    可惜楊七似乎並沒有讓殤傾子跟隨楊三征戰的打算。

    “哎……”

    楊三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陛下做決定了嗎?”

    殤傾子道:“燕國北部數十萬人馬,正在趕往上京城。”

    “遼國亡已……”

    楊三歎息了一聲,他並沒有在乎身後鐵鏡太后、遼國皇帝、遼國攝政王三人鐵青的臉色。

    他更沒有在乎,他一個燕人,在遼國的皇宮裡說出這句話有多尷尬。

    燕要遼亡,遼不得不亡。

    遼國沒有其他選擇。

    楊七既然派遣了大軍壓境,那麼對於遼國就已經志在必得。

    楊三現在已經不是楊七的兄長了,而是統領大軍的元帥。

    作為一方主帥,皇帝的命令他必須遵從。

    楊三看向了殤傾子,笑道:“起來吧。既然到了遼國的疆土上,那就見一見遼國的主人。”

    殤傾子緩緩起身。

    楊三轉過身,指著背後的鐵鏡太后三人,“遼國太后耶律鐵鏡,遼國皇帝耶律嗣,以及遼國攝政王。”

    殤傾子對著他們三人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楊三淡然的看著他們三人。

    鐵鏡太后三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鐵鏡太后下意識的看向了遼國攝政王。

    遼國攝政王苦著臉,咬牙道:“三哥……”

    楊三面色一冷。

    遼國攝政王趕忙改口,“燕國三王爺,燕要亡遼,遼不得不亡。燕國勢大,遼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頓了頓,遼國攝政王慘笑道:“我們做無畏的抵抗,亦是徒勞。而遼國境內早就狼煙四起,已經不受我們管束。我們也沒辦法去幫你們招降任何人。

    對燕國而言,我們是階下囚,也是無用之人。

    不知道燕國打算如何處置我們這些無用之人。”

    楊三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殤傾子。

    殤傾子搖頭道:“陛下並沒有任何命令。”

    楊三緩緩點頭,“那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

    楊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看向了遼國攝政王,淡淡道:“依照慣例,本王應該處死你們這些遼國皇族,以絕後患。

    可惜本王做不到。

    本王縱然能鐵石心腸痛下殺手,可是以後回到了燕京城,本王不知道該如何跟娘和爹交待。

    距離遼國南境不遠的海外,有一處島嶼,名叫濟州島。

    濟州島已經被六郎攻克。

    如今朝廷正在遷移流民過去,在上面建城立邦。

    你就帶著家人,混在流民隊伍裡,去濟州島安家吧。

    以後就留在濟州島,安心的當一個農夫。

    你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為了避免你們的身份被洩露,造成危險,稍後本王會命人將遼國皇宮裡的知情人,全部處死。”

    此話一落。

    不等遼國攝政王做出反應,伺候在大殿裡的宮娥們就慌亂的四處逃跑。

    殤傾子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忙。

    不需要他吩咐,守候在殿外的軍卒衝進殿裡,將那些宮娥盡數處決。

    “不要!”

    鐵鏡太后眼看著近身的女官被處死,大聲呼喊。

    然而,卻沒人聽她的。

    遼國攝政王臉色慘白的道:“我們夫妻去濟州島做鄉野村夫,求之不得。只是孩子還小,能不能……”

    楊三譏諷的看向他,“本王給你一道手令,你親自去燕京城見陛下,求一求他,看看他會不會答應。”

    楊三目光落在耶律嗣身上,冷聲道:“從他在燕國皇宮裡說出那一句‘我是遼國皇帝耶律嗣’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資格留在燕國的地方。

    燕國可以收留任何一個國家的皇帝,但是我們地方小,只能埋下他們的腦袋。

    你願意嗎?”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5
第0920章 遼國覆滅

    人常言天家無情,楊家兄弟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做到了有情,可始終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

    耶律嗣是遼國皇帝,這是他當初擋著燕國滿朝文武的面親口所說。

    縱然楊家兄弟有心庇佑他,那也得看看舉國上下的百姓們願不願意。

    若不是楊三在遼國皇宮裡坐著,殤傾子縱然屠空了遼國皇宮裡的所有人,到了燕國朝堂上辯駁,誰也沒辦法說他做錯了。

    楊三安排他們一家三口去濟州島當貧民百姓,對他們而言,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遼國攝政王幾次張嘴,卻都沒有說出話。

    他臉上佈滿了淒苦,到最後化作了一聲濃濃的嘆息。

    鐵鏡太后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兩行清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燕國收不收留耶律嗣,她不在乎。

    耶律嗣本就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情願讓孩子留在她身邊過苦日子,也不願意讓孩子去燕京城裡,改頭換面的過富貴日子。

    她之所以哀傷,是因為遼國亡了。

    曾經那個雄踞遼東,威壓四方的遼國,亡國了,亡在了她的手裡。

    她舍下面皮,親自去燕京城裡向楊七祈求,卻依然沒能保住遼國。

    大勢所趨之下,她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

    耶律嗣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兒,苦著小臉,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嚎。

    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向了母親,轉而又看向了父親。

    在沒得到回應以後,就可憐巴巴的看向了楊三。

    楊三憐憫了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因為楊三知道,小傢伙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當初在燕國朝堂上,他只是順應了他母親的意願說出了那句話。

    他卻不知道,就是有那句話的存在,他從此再也沒有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失去的更多。

    “來人吶!”

    楊三喊了一聲,兩個黑甲軍卒由門外而入。

    他們身穿的黑甲明顯跟殤傾子麾下有所不同。

    殤傾子瞥了一眼,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三王衛。

    一群楊三從原南國帶回來的兵卒,數量不到五百人,每一個對楊三都忠心耿耿,且能征善戰。

    他們是楊三最信得過的一群人。

    燕國境內,能夠指揮動他們的,只有楊三、楊七兩人。

    “送他們去港城,遣監察司的暗船,送他們去濟州島。”

    鐵鏡太后三人,就這樣被驅離了遼國皇宮。

    除了一些簡單的便裝以外,他們什麼也沒有帶走。

    楊三在上京城的城頭上目送他們離去以後,回到了遼國皇宮,坐在那象徵著遼國帝位的龍椅上,手書了一封長信,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去燕京城給楊七。

    信上面的內容只有一項,那就是奏請楊七治他私放遼國皇室的罪責。

    楊七會不會治罪,楊三不知道,他只是想把這個消息傳到燕京城,讓後宮裡已經年邁兩位老人放心。

    做完了私事,楊三也開始處理公事。

    在大軍沒有到達上京城之前,他必須開闢出足夠的地方,供給大軍駐紮之用。

    他沒有命令殤傾子麾下兵馬的權利,所以他也不指望殤傾子會遵從他的命令,去乘勝追擊,收復遼國全境。

    上京城被叛軍糟蹋的有些不像樣子。

    遼國那些尸位素餐的貴族宅子,被他們搜刮一空,甚至連上京城裡的平民百姓也沒有躲過一劫。

    從叛軍的做法,楊三大概能猜到。

    叛軍並沒有攻下遼國自立的打算,應該是因為懼怕燕國,所以他們準備搶一票,就帶著大批金銀去投靠高麗或者倭國。

    他們沒料到的是,殤傾子攻伐上京城的腳步會那麼快。

    快到他們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楊三沒有耗費多少精力,就找到了叛軍們藏金銀的地方。

    滿滿噹噹十庫的金銀珠寶,快趕上了燕國國庫一半的藏金。

    隨手抓起了一把金燦燦的金幣,楊三嘲諷道:“遼國皇室為了湊足歲貢,不惜忍痛從百姓們手裡橫徵暴斂。可本王瞧著,遼國的貴族似乎不缺錢。”

    跟隨在楊三身邊的殤傾子遲疑了一下,嘆息道:“當年的南唐也是如此……”

    “呵,一個個自私自利,只曉得守著金銀度日,卻不知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遼國有這麼一幫子貴族,亡國是必然的。”

    感嘆過後,楊三招了招手,吩咐親衛道:“全部清點一下報一個總數給本王,除了殤傾子將軍以及他麾下將士們的獎賞外,其他的全部封存入庫。

    咱們那位陛下可是給本王下令了,讓本王坐鎮上京城期間,修通上京城通往燕京城的大道。”

    “那些投降的叛軍,還有這上京城裡的遺民,全部編入戰時苦力營,讓他們都去修路吧。”

    殤傾子沉吟了片刻,低聲道:“燕京城的大道還沒修完,王爺修建上京城通往燕京城的大道,不怕朝堂上的百官們阻攔嗎?”

    楊三撇撇嘴,“本王先修建一條寬闊的土路出來,他們誰有意見?”

    殤傾子哭笑不得,搖頭不語。

    楊三用俘虜,修建一條通往燕京城的土路,別人還真說不出什麼。

    只是,殤傾子可以肯定,楊三修建的這一條土路,是在為修建水泥路做鋪墊。

    不過,他並沒有想把自己猜測捅到朝堂上去的打算。

    畢竟,水泥路真的有楊七所說的那麼好的話,他和他麾下的將士會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楊三在上京城裡坐鎮了一個月。

    他命令戰時苦力營的苦力們,拆除了上京城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建築。

    除了遼國皇宮,以及一些遼國貴族們遺留的豪宅外,剩下的宅子全部被他下令拆除。

    他重新規劃了上京城的用地,劃出了苦力們長期休息的營地,以及即將到達的大軍們駐紮的營地。

    預計一個半月以後到達的大軍,提前一個月趕赴到了上京城。

    閒了五年的他們,聽到了有仗打,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爭先恐後的往上京城裡跑。

    燕國對於戰利品的發放一直很大方,所以燕國境內,除了那些豪門大戶以外,最有錢的就是軍人階級。

    對燕國的軍人而言,打仗就意味著改變命運,發大財。

    沒有人願意錯過。

    在楊三整編了苦力以後,上京城變得空蕩蕩的。

    可是當數十萬大軍到達上京城以後,上京城再次被填滿。

    楊三這位征北元帥,在數十萬大軍到達以後,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多讓遼國其他地方的叛軍們蹦跶了一個月,遼國其他地方的叛軍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楊三在大軍到達的第二日,就下達了征討遼國全境的命令。

    沒有多少慷慨激揚的征戰誓詞。

    他告誡手下將軍們的只有一句話。

    “從上京城通往燕京城的這條路太長,需要很多苦力啊!”

    幾乎不用楊三再多說,他手下的將軍們就明白了楊三的用意。

    楊三下達了出征的命令以後,他們就像是虎狼一樣撲出了上京城。

    群龍無首的遼國叛軍,在這一群虎狼面前,除了俯首,沒有其他選擇。

    燕京城。

    皇宮內。

    楊七捏著楊三派人送來的請罪信,心裡五味雜陳。

    雖然楊三是他的兄長,但他仍有一種想罵人的衝動。

    “你是豬嗎?你是豬嗎?做了就做了,說出來幹嘛。你不說出來,大家就當沒發生過,你一說出來,這不是讓朕難做嘛。還非得寫一個請罪信,擺在朕的案頭。”

    楊七在御書房裡一邊踱步,一邊憤憤不平的喊著。

    陳琳弓著腰,陪著笑臉跟隨在他身後道:“陛下,三王爺這麼做,也是尊重您的地位。況且,這件事有三王爺出面抗下,遠比藏匿之後被群臣挖出來要好。”

    “朕需要他尊重嗎?”

    楊七瞪著眼。

    陳琳苦笑一聲,他覺得這個時候的楊七有些蠻不講理。

    “請罪,請罪,私放敵國皇族,可是殺頭的大罪,朕還能殺了他不成?”

    楊七咬牙切齒的埋怨了一句,將手裡的信扔給了陳琳,“拿去給太上皇和太后看,看完即刻焚燬。對外張貼告示,就說遼國叛亂,燕國作為宗主國,協助遼國叛亂,但是不幸的是,大軍攻下上京城以後,遼國皇室已經被叛軍屠殺殆盡,朕深感痛心。

    楊延光作為領兵元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罰俸三年。”

    重拿輕放。

    楊七嘴上罵得凶,可最終還是出手替楊三擦了一次屁股。

    陳琳笑吟吟的道:“陛下只關心三王爺處置遼國皇室的事情,難道就不關心咱們燕軍征討遼國的戰事嗎?”

    楊七不悅道:“一群土雞瓦狗,他們要是對付不了,朕養他們做什麼。朕還不如養數十萬頭豬,趕著豬群過去殺敵。”

    陳琳哭笑不得的張了張嘴,暗自搖了搖頭以後,退出了御書房,去後宮傳信。

    楊七的話若是傳出皇宮,一定會被人說是狂妄。

    但是陳琳從楊七身上看到的卻是強大的自信。

    而事實證明。

    楊七的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的。

    隨著一封封的捷報送到燕京城,遼國的疆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燕國吞沒。

    打仗不如說是追仗。

    遼國人已經被殤傾子打怕了,所以在燕軍出現以後,他們根本不敢抵抗,而是撒丫子就跑。

    燕軍就在後面一邊追,一邊收取遼國的城池。

    偶爾遇到一兩個強硬的,也基本上被火炮轟成了渣渣。

    殤傾子麾下五萬人馬,配備了上千門火炮。

    而整個北部數十萬兵馬,配備了足足上萬門火炮。

    一方是武裝到了牙齒的鋼鐵叢林,一方是只有一個破刀片子和一匹老馬的血肉之軀。

    雙方根本沒有什麼可比性。

    燕滅遼之戰,僅僅用了十日。

    昔日強橫的大遼,在楊三驅車到達了鴨綠江以後就真正的成為了歷史。

    燕國十日滅遼的消息傳到了大蜀、大晉以後。

    兩國高層,皆是攥緊的拳頭,恨遼國無能,也懼燕國的強盛。

    曾經的府州、如今的大晉都城。

    折御勳鬚髮皆白,身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鑲嵌滿寶石的龍椅上。

    連年征戰留下的暗傷,到了他老了以後,一起發作,讓他看起來比長姐佘賽花還蒼老了幾分。

    在他膝下,跪滿了折家子弟。

    折御勳渾濁的雙眼東望燕京城的方向,深沉的問道:“燕恆強,朕已經看不到大晉超越燕國的希望。你們以後,我大晉以後,還要繼續對燕國低頭嗎?”

    折惟正低著頭,憨直的道:“父皇,我大晉能有今日,離不開燕國的支持。況且我大晉跟燕國乃是姻親,燕國強,我大晉自然強……”

    折惟正話還沒說完,折御勳鬚髮皆張,怒聲低吼,“糊塗!”

    “折家早已非昔日的折家,楊家也早非昔日的楊家。我們是皇族,他們也是皇族,天家無情。在國與國的利益面前,姻親一文不值。

    楊家現在是楊延嗣在位,或許還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照顧我大晉一二,可你能保證他的兒子,他的孫子也是如此對待我大晉嗎?”

    折惟正神色黯然的低下頭。

    折御卿張了張嘴,卻沒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折惟忠遲疑道:“父皇,您為何對燕國充滿了敵意。兩國現在狀態不是挺好的嗎?”

    “糊塗!混賬!”

    折御勳勃然大怒道:“居安思危你懂不懂,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這大晉國,是我折家拚命換來的。難道你希望將來將他拱手送人?”

    “那父皇您想怎樣?”

    “朕想怎樣?朕想讓大晉強過燕國,朕想讓燕國向我大晉低頭,而不是我大晉向燕國低頭。”

    折御勳顫顫巍巍站起身,聲音沉重的道:“朕今日告訴你們兄弟,誰有辦法強我大晉,誰有辦法讓我大晉不再向燕國低頭,朕的皇位就傳給誰。”

    “好了!你們可以滾了!皇弟留下。”

    折家兄弟們退出了金殿以後,殿裡就剩下了折御勳和折御卿兩兄弟。

    折御卿終於忍不住了,他疑惑的道:“哥,您是怎麼了?為何突然之間對燕國產生了敵意?”

    “我怎麼了?你不如先問問你那個好外甥怎麼了。”

    說話間,折御勳從龍椅下抽出一封信,扔給了折御卿。

    折御卿狐疑的拿過信。

    只是瞧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珠子。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6
第0921章 丟槍了!

    “舅舅,你是不是一直關注著遼國戰場?怎麼樣,我燕國厲不厲害,你怕不怕?”

    “噗~”

    折御卿剛抿了一口茶,看到信上這句話,一口氣全噴了出來。

    “這這這……”

    他捏著信,一臉難以置信。

    折御勳半躺在龍椅上,哼哼道:“你外甥狂妄吧?”

    折御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嘟囔了一句。

    “也是你外甥……”

    折御勳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說話,示意折御卿繼續看信。

    折御卿繼續往下看。

    “舅舅,你們晉國得變強啊。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話你可能沒聽說過。外甥今天就告訴你。晉國雖然得了北方大片領土,可是北方苦寒,想要發展很艱難。

    你不會以為得到一個外雲州,就能讓晉國變成鐵板一塊吧?

    先不說我燕國,還有大蜀。

    你們已經橫掃了西域三十六國,可是在西域三十六國再往西的地方,還有一個龐大的國家,叫做神聖羅馬帝國。

    他們滅你們晉國的話,跟我們燕國滅你們晉國差不多。

    那可是一個實力不輸給我燕國的龐大國家。

    別怪外甥沒提醒你,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們,打到了中原大地上,那外甥就不得不插手一下了。

    畢竟,外甥不太喜歡讓異族人出現在這一片土地上。”

    “狂妄不狂妄?”

    折御勳見折御卿看完了信,撇著嘴問。

    折御卿吧嗒著嘴,道:“開頭是有一點狂妄,可是後面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咱們這位外甥,素來多智。他既然擔心那個什麼神聖羅馬帝國,那必然不會無的放矢。

    咱們西進的小隊兵馬,不是被一支神秘的軍卒給殲滅了嗎?

    我看八成就是這個神聖羅馬帝國。”

    折御勳一愣,皺眉道:“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朕已經老了。外甥說神聖羅馬帝國,可是一個不輸給燕國的強國。

    咱們大晉要遠征的話,恐怕會耗費許多人力物力。

    而這個期限,恐怕會很長。

    我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折御卿肅穆道:“外甥那一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話沒錯。大哥,你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雄心壯志了。燕國蟄伏五年,再次發兵,只怕所圖非小。

    蜀國的兵馬已經到了孔雀王朝。

    唯有我晉國,在拿下了外雲州以後,止步不前。

    雖然你我有可能都看不到大晉戰勝神聖羅馬帝國的時候。

    但是,我們也必須把這個頭牽起來。”

    折御卿頓了頓,沉聲道:“最近朝堂內外人心浮動,你沒發現嗎?自從咱們停止了攻伐腳步以後,百官們就把目標放在了我那幾個侄子身上。

    你身體堪憂,他們就開始分別押注了。

    一個個都期望成為從龍之臣。

    與其讓他們兄弟停屍不顧束甲相攻,還不如讓他們去外面折騰。

    左右死的是外人,不是他們兄弟就行。

    你也不想看到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吧?”

    折御勳有些被折御卿說動了,他沉吟道:“那皇位傳給誰,左右得留一個在我身邊吧?”

    折御卿苦笑道:“你要是不想他兄弟反目,留下誰在身邊都不合適。還不如全派出去。咱們既然立了國,總得有些犧牲。兒孫滿堂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那我要是突然死了,沒立下儲君,他們兄弟要是打一個你死我活怎麼辦?還有……”

    後半句話折御勳沒有說出口,而是看向了折御卿。

    折御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折御勳看向他的意思,苦笑道:“哥,我可沒有傚法趙光義的意思。”

    折御勳嘆息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多想。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把皇位傳給你,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你在皇位上,他們不敢亂來。”

    折御卿趕忙搖頭,“皇位我可不要,能眼看著咱們折家成為皇族,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那皇位……”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哦?”

    折御勳狐疑的看向折御卿。

    折御卿笑道:“皇位的歸屬,你怎麼決定,都有可能會出岔子。你還不如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甩出去。”

    “怎麼甩?”

    “甩到燕國手裡。”

    折御勳聞言,當即吹鬍子瞪眼的大叫,“那不行,那豈不是便宜了楊延嗣那個臭小子。”

    “嘿嘿嘿……”

    折御卿賊兮兮一笑,“我說甩給燕國,可沒說甩到咱們外甥手裡。”

    折御勳一愣,沉默了良久,忽然抬頭,“你是說長姐?”

    “對啊!”

    折御卿笑道:“你打算把皇位傳給誰,只需要寫一道詔書,存放在長姐手裡即可。一旦你我一死,由長姐出面,他們兄弟自然得聽。如果他們不聽長姐的,為了顧及長姐的面子,咱那個狐狸外甥,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到那個時候,他們兄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趴著。”

    折御勳皺眉道:“你也知道咱那個外甥是個狐狸,他要是李代桃僵……”

    折御卿低聲提醒道:“你忘了娘留下的那一塊玉牌了?咱們託付的事情,外甥或許還能算計一下。可是用娘的面子託付的事情,外甥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讓長姐鬆口。”

    折御勳臉色陰晴不定,低聲道:“我再想想……”

    皇位歸屬,可是一件大事。

    交到別人手裡,折御勳仍舊有些不放心。

    折御卿倒是無所謂,他只是為了向自己的兄長表明自己對皇位沒有圖謀之心,才這麼做的。

    相比於折家。

    曹家在得知了燕國的實力以後,就不怎麼樂觀了。

    蜀國。

    川都。

    曹彬臉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上。

    在他坐下,曹家子嗣們大眼瞪著小眼。

    “嘭!”

    曹彬一拍桌子,低吼道:“真是可惡,這小子吃定朕一輩子了。”

    從曹家奪下大理,一直到今日。

    曹彬從未停止過反抗,卻屢屢被楊七所鎮壓。

    曹家跟折家不同。

    折家曾經久居邊塞,並沒有經歷過汴京城裡那些陰謀詭計的毒害,所以思想比較簡單,更容易感情用事。

    然而曹家久居汴京城,早已見慣了那些個陰謀詭計的骯髒事。

    所以在任何時候,曹彬都會用一種最壞的目光去看問題。

    雖然楊七是他女婿,可是他總有一種楊七在養豬的感覺。

    似乎不論是大晉還是大蜀,都是楊七養的豬。

    楊七這個養豬人,就在一邊慢慢等著,等著豬肥了,好殺豬吃肉。

    所以曹家一日沒壓過楊家,曹彬心裡就一日不會放過這個想法。

    在曹彬眼裡,如今的曹家已經很強的了。

    遠比當初的趙家還要強。

    畢竟趙家的江山是搶的。

    而他們曹家的江山,是實打實的一刀一劍拼出來的。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曹彬才有了能跟楊七分庭抗爭的心思。

    可是他這種心思還沒有起多久,就被楊七再一次的強力抹殺。

    作為一個兵法大家,他對燕國伐遼的戰事,有著清楚的認識。

    以蜀國如今的實力,伐一個殘破的遼國,需要一個多月。

    可楊七卻用了十日。

    三倍的時間差,所體現出來的實力差,卻遠遠超過的三倍。

    因為戰爭,不僅僅是從兵力、裝備兩方面的強勢就能言勝的。

    很多時候,真正決定戰爭成敗的是國力。

    仗打的越迅速,對國力的考驗就越大。

    在戰線拉扯急速變長的情況下,輜重運輸就是最大的難題。

    能否及時將輜重運送到將士們手裡,就是對國力最大的考驗。

    很明顯,在這一點上,蜀國不如燕國許多。

    這也側面的證明了燕國國力要比蜀國強盛。

    大家都是兵法大家,也各自擁有兩個大國,一旦開戰,拼的就是國力。

    蜀國拼不過啊!

    眼看著曹彬面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上,曹家子嗣一句話也不敢說。

    曹彬在曹家子嗣身上巡視了一圈,沒有找到曹瑋的身影就閉上了眼。

    “曹瑋呢?”

    “回陛下,您忘了,王爺人在孔雀王朝征戰。”

    曹彬一愣,睜開眼,低聲道:“朕有些被氣糊塗了。你速速派人前去孔雀王朝,傳朕的旨意。大蜀在孔雀王朝一應繳獲,依照商定好的份額交給燕國,別鬧什麼幺蛾子。”

    “奴婢遵旨。”

    待到宦官走後,曹彬看著曹家子嗣,狠聲道:“回去好好教一教你們的兒子讀書。曹家但凡能出一個能跟楊延嗣對抗的人,朕就不用如此煩惱了。”

    曹家子嗣面面相覷,齊聲道:“喏……”

    “哎~”

    曹彬一聲長嘆。

    他的聲音裡包含了許多的無奈。

    在蜀國國力比不上燕國的時候,他還得繼續裝孫子啊!

    在女婿面前裝孫子,朕心裡不痛快啊!

    曹彬心裡不痛快。

    楊七心裡也不痛快。

    對於大蜀、大晉兩國在看到了燕國國力以後會有什麼反應,楊七沒時間關注。

    他只是去信一封,挑撥了折家去征討神聖羅馬帝國以後,就將此事拋擲腦後。

    只要曹折兩家,不停下他們征戰的腳步。

    三國之間如今的關係就能長久的維持下去。

    楊七現在很不痛快,為何不痛快呢?

    因為駐紮在鴨綠江邊上的軍營裡,發生了一件驚天的大事。

    丟槍了!

    燕國獨有的火槍,燕國明令禁止,就算是碎成渣渣也要上繳的火槍,丟了。

    而且一口氣丟了兩把。

    皆是最新式的火槍。

    這可是驚天的大事。

    萬一被人從丟了的火槍裡摸索出燕國的制槍工藝,那燕國的霸主地位,豈不是要讓賢了。

    查!

    必須嚴查!

    經過了監察司、軍機閣等多個衙門嚴查,最後查出,是有兩個叛卒,熬不住苦戰,帶著火槍逃往了高麗。

    盛怒的楊七,當即以宗主國皇帝名義,遣使者前往高麗,命令他們交出叛卒。

    高麗國慌了。

    他們派遣兵馬,四處尋找叛卒,最終也沒找到叛卒的影子。

    於是乎,楊七要求,讓燕國兵馬進入高麗搜查。

    高麗拒不答應。

    恐慌之下。

    高麗自己找了兩個人頂罪,還弄出了兩支是是而非的火槍,交給了燕國。

    “你們這是糊弄朕!朕一定要讓你們見識一下宗主國的怒火。”

    惱怒的楊七,一道聖旨傳到了楊三手裡,要給高麗一個教訓。

    高麗雖然表現的很慫,可是高麗不怕。

    因為他們有天塹阻礙。

    燕國別想那麼容易的教訓高麗。

    當年,隋煬帝楊廣想要教訓高麗,敗了,數十萬將士葬身高麗。

    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也想教訓高麗,也敗了。

    那聳立在高麗邊陲的一座又一座龐大的京官,就是高麗人最大的底氣。

    你們燕國強又如何?

    你們還能比盛唐強?

    盛唐都敗了,你們燕國咋呼啥。

    鴨綠江邊。

    楊三一身裘皮緊裹著,遙遙望著江對岸的高麗,詢問身邊被他特地請來當參讚的殤傾子。

    “七弟說,高麗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怎麼看?”

    殤傾子沉默了片刻,嘴裡吐出了一口白氣,淡淡道:“沒啥看法,咱們燕國又沒養過高麗,他們是不是白眼狼,我還真不知道。

    不過先賢的作法可以借鑑一下。”

    “哦?那位先賢?”

    “始皇帝趙政。”

    楊三一愣,皺眉道:“他對高麗做了什麼?”

    殤傾子意外的看向了楊三。

    楊三臉色微微泛紅,乾咳道:“本王雖然讀書,但讀的都是兵書,對史書少有涉獵。就算讀史書,讀的也是王翦、白起列傳一類的。”

    殤傾子並沒有賣弄他近些年讀書多的成績。

    他只是對楊三不知道始皇帝固智有些意外。

    殤傾子笑道:“當年始皇帝修築長城,缺少勞力,就請了高麗人的先祖,幫了幫忙。咱們燕國要修築大道,也有必要請高麗人幫幫忙。”

    楊三一愣,樂了。

    “你這個藉口,比本王跟七弟想出來的蹩腳藉口要好。”

    殤傾子撇嘴道:“你可別拉上陛下。陛下只是順嘴提了一句,是你自己硬要用這種蹩腳的藉口的。依照陛下的意思,我比你強,打你是應該的,有啥不服的,也得給我憋著。”

    楊三惱羞成怒,惡狠狠瞪了殤傾子一眼。

    殤傾子臉色如常,假裝沒看到。

    二人在鴨綠江邊上站了許久許久。

    楊三突然開口,“幾百年了,他們該回家了……”

    “是啊!幾百年了,他們該回家了。別人不爭氣,不能把他們的屍骨奪回了。咱們不能不爭氣。這一戰,必須贏。”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6
第0922章 鴨綠江……沒了!

    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千年後的義勇軍們,是冒著寒風,趟著冰冷的江水跨過的鴨綠江,隨時還要防備著敵人的子彈落下。

    燕軍們同樣是冒著寒風跨過鴨綠江的,只是他們要比義勇軍們豪邁了不少。

    高麗人在江對岸布下了層層重兵,他們翹首以盼著燕軍渡河,要藉著鴨綠江天然地貌優勢,給燕軍一個迎頭痛擊。

    當年隋煬帝楊廣、唐太宗李世民,都在鴨綠江上栽過跟頭。

    所以在面對燕軍攻伐的時候,高麗人幾乎不用多想,他們只需要翻開那為數不多的史冊,借鑑先賢的固智即可。

    然而。

    他們卻料錯了燕軍攻打高麗的決心,更低估了燕軍的實力。

    強攻這種愚蠢的事情,楊三不屑為之。

    縱然有堅槍利炮在手,楊三也沒有強度鴨綠江的打算。

    在大軍駐紮在鴨綠江邊以後,數十萬大軍就窩在營地裡嬉戲作樂。

    蹴鞠、跳遠、長跑等等運動型的項目,成了燕軍們嬉戲的主要項目。

    楊三為此還舉辦了一場又一場的競賽。

    軍營,在他的統管下,變成了一座大型的運動會現場。

    大把的金銀撒下去,將士們嗷嗷叫著爭奪著各類項目的排名。

    燕軍在玩,士氣越玩越高。

    高麗兵馬在江對岸吹涼風,越吹心越冷。

    雙方對持了一個月,燕軍似乎也沒有進攻高麗的打算。

    高麗兵馬士氣越發低落。

    鴨綠江邊,持續關注著高麗兵馬動向的楊三,在看到高麗兵馬歇斯底里的在江對岸叫陣以後,樂呵呵的一笑,他隨手拉緊了手裡的裘皮,對身邊的殤傾子道:“火候差不多了吧?”

    殤傾子空蕩蕩的袖子被他塞進了腰間的束帶裡,避免著寒風猛貫進去,抬眼瞥著江對岸高麗兵馬散亂的陣型。

    “差不多了……”

    楊三點點頭,雙手捅進袖口,淡淡道:“那就依計行事吧……”

    殤傾子笑道:“高麗人妄自尊大,以為憑藉著鴨綠江天險,就能無望而不利,簡直是個笑話。如果不是你想一勞永逸,為我燕國免除後患,讓我大軍長驅直入,我有一百種辦法,能弄死對面這群傻子。”

    楊三撇撇嘴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我能一舉摧毀他們心中那點卑微的驕傲,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只有摧毀他們心中的驕傲,讓他們意識到我們燕國強的無法戰勝,他們才能乖乖的在我們面前低下頭顱。”

    殤傾子苦笑道:“你的做法有點喪心病狂了。”

    楊三瞥了他一眼,不悅道:“一個月的對持,我們已經耗光了高麗兵馬的士氣,如果我再摧毀他們的膽氣,等我大軍壓過去,他們就會變成孫子,任由我搓扁捏圓。”

    殤傾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三,拱手一禮,“三王爺威武……”

    楊三狐疑的打量著殤傾子,沉聲道:“我感覺到你在嘲笑我。”

    “微臣不敢。”

    “肯定有。”

    “真沒有啊!”

    楊三瞪著殤傾子,冷哼道:“你小子肯定在嘲笑我。”

    殤傾子眼見楊三神色不善,趕忙說道:“三王爺,國事為重啊!”

    “哼!”

    楊三冷哼一聲,抬手招了招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去傳本王的命令,該給鴨綠江改改道了。”

    “喏~”

    親兵領命,回到了營地,騎上了一匹快馬,一路往東北奔去。

    奔過了荒草叢生的小道,就是一片開闊的空地。

    空地上。

    數十萬的苦力們,在燕軍的驅趕下,挖出了一條寬百丈,深十丈,一路蜿蜒通往已滅遼國境內的一片低矮的盆地壕溝。

    壕溝長達百里,是數十萬苦力們一個多月辛勞的成果。

    壕溝的另一頭,通往鴨綠江邊。

    親兵策馬衝到了鴨綠江邊以後,大聲喊道:“傳大元帥令,給鴨綠江改改道。”

    鴨綠江邊守候的燕軍,齊齊施禮。

    “喏~”

    早已埋藏好的一個個炸藥包的引線被牽了出來,一枚枚火摺子在燕軍鼓吹下,燃氣了點點火焰。

    “噗呲~”

    引線被點燃,快速燃燒著。

    短短十個呼吸,引線就燃燒到了盡頭。

    “嘭!”

    震天炸響,土石橫飛。

    擋在壕溝和鴨綠江中間的那一塊堅硬的凍土被炸的四分五裂。

    “轟!”

    江水一瀉千里,波濤洶湧,聲勢壯觀。

    似這般奇景,數十年難得一見。

    站在壕溝兩側的苦力們,看到了那大江在他們努力下改道而行,心裡酸楚的同時,隱隱有些驕傲。

    燕軍將士們心中縱然沸騰萬分,可他們也強忍著,一動不動的站在他們該站的地方,看著被高麗人依仗的天險改道。

    當原先河道的巨流,變成了蜿蜒小溪的時候。

    燕軍將士們驅趕著苦力們,用巨石、沙土、凍土塊,填滿了河道。

    鴨綠江自此,改道而行,湧入到了原遼國境內的盆地內。

    下游。

    楊三俯身而立在江邊上,目光注視著江水一點一點的變小。

    在他身後,數十萬兵馬早已整裝待發。

    一個月的運動爭鬥,讓他們的士氣節節攀升,達到了頂峰。

    他們求戰心切。

    江對岸的高麗兵馬,見到了燕軍齊齊出動,以為燕軍有所行動,所以一起撲了出來。

    兩軍隔岸對望。

    高麗兵馬緊握著手裡的兵刃,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然而。

    他們卻沒看到燕軍有任何動作。

    然後,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下,鴨綠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變小,變小,再變小。

    直至江裡奔流的江水,變成了一汪汪水澤。

    “咕嘟~”

    高麗兵馬中,不知道誰先吞嚥了一口口水,緊接著吞嚥口水的聲音不絕於耳的響了起來。

    鴨綠江沒了!

    他們依賴的鴨綠江天險,沒了!

    他們用於抵禦燕軍的最大的依仗,沒了!

    當他們抬頭看向對面的燕軍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排排光潔亮麗的牙齒。

    猶如一群餓狼,盯上了獵物一樣,磨牙呲笑。

    “嘿嘿嘿……”

    燕軍的笑容,高麗兵馬越看越心驚。

    一個月的對持,磨滅了他們身上的士氣,鴨綠江天險的消失,磨滅了他們為數不多的傲氣和膽氣。

    當燕軍僅在眼前的時候,他們心生大恐怖。

    “將士們!別怕!中原人又豈是我高麗人的對手。當年大惡人李世民攻打我高麗,還不是被我高麗大英雄淵蓋蘇文射瞎了眼睛。

    燕國敢攻打我們高麗,楊延嗣只會成為第二個李世民。”

    在高麗的史冊中,唐時的淵蓋蘇文強到沒朋友,打的唐軍節節敗退,殺的李世民變成了獨眼龍。

    且不說李世民知道了這件事後,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裡爬出來。

    反正高麗人對此是信以為真。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世界都是他們的。

    什麼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在他們高麗的打壓下,瑟瑟發抖。

    當然了,他們篡改歷史,究竟是為了掩飾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卑微,還是想愚弄百姓,沒有人去關心。

    被篡改的歷史,終究只能愚弄百姓。

    真正讀過書的,接觸過漢家編撰的歷史的人,都知道事實的真相,只是他們不願意承認。

    但,當強橫的燕軍推著巨石湧入到了乾枯的鴨綠江河道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卑微。

    “跑啊!”

    有人大叫了一聲,撒腿就跑。

    其他人二話不說也跟著跑。

    楊三站在河岸邊上,看著已經快要被填滿的河道,冷冷的笑道:“一個也別想跑。”

    數十萬的燕軍,緊跟在高麗兵馬身後追趕。

    一追一跑,戰線在無限拉長。

    什麼佈局、進攻戰略,根本不需要。

    高麗人不論在國內布下多少天羅地網,最終受害的始終是高麗人。

    燕軍追在高麗兵馬身後,驅趕著他們衝過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這一刻的高麗兵馬,更像是幫助燕軍破城的炮灰。

    短短三日。

    高麗在鴨綠江邊上的所有佈兵,被燕軍收拾的乾乾淨淨。

    高麗兵馬的衝擊力雖然在減弱,但是還沒有達到精疲力竭的地步,所以燕軍並沒有停下攻伐的腳步。

    然而,作為最高的統帥,楊三沒有跟在燕軍兵馬背後,殤傾子也沒有跟在燕軍兵馬背後。

    在出兵之前,他們二人就已經向手下的將士們交代過了進入高麗以後的戰術。

    首先,以高麗殘軍為先鋒,兵不血刃的驅逐著他們破城。

    等到了高麗殘軍消耗殆盡以後,原地休整,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楊三、殤傾子,在攻入到了高麗以後,帶著一隊人馬,出現在了一片巨大的開闊地之前。

    開闊地上,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白骨高塔。

    以骨骼頭顱為基,一層一層猶如金字塔一樣的砌壘而上。

    即便是周圍荒草遍地,也掩飾不住那被風吹日曬,變得有些發黑的骨頭。

    漢家男兒的屍骨,成為了別人炫耀功勛的徽章。

    楊三、殤傾子感覺到了莫大恥辱。

    “這得……十萬人吧?”

    楊三咬著牙低吼。

    殤傾子面色陰沉的道:“不止……”

    楊三紅著眼,“你有什麼想法……”

    “送他們回去……”

    “可我更想殺人!”

    殤傾子瞥了楊三一眼,低聲道:“殺多少,屠國你敢嗎?”

    楊三驚叫,“太瘋狂了吧?!”

    殤傾子不屑的撇撇嘴,“我敢!只要你能讓陛下准許我率領麾下兵馬進入高麗。”

    楊三不敢再搭理殤傾子這個瘋子,他吩咐手下的將士們,沉聲道:“派遣重兵,把守高麗境內所有京觀。再請禮部官員,告祭上蒼,送他們回家。”

    “喏~”

    就在楊三吩咐親兵的時候,殤傾子轉身準備離開。

    楊三喊住他,“你要幹什麼?”

    殤傾子淡然道:“去討一點利息。”

    楊三惱怒道:“你是本王的參贊!”

    殤傾子面色一冷,“我首先是個漢家子,其次才是你的參贊。”

    楊三苦笑一聲,勸解道:“別亂來,你真要是殺伐過甚,國內那些官員們,一定會對你口誅筆伐。”

    “哼!我不介意他們叫我人屠!”

    丟下這句話,殤傾子大步流星的離開。

    楊三幾次喊他,他都不為所動。

    看到了殤傾子走遠以後,楊三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子!”

    “立刻將此事告知給陛下!請陛下趕緊把這個瘋子弄走。”

    ……

    燕京城。

    皇宮。

    時隔多日,楊三的兩封奏報擺放在了楊七面前的龍案上。

    呂端、寇准、向敏中、蘇易簡、呂蒙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龍案前。

    楊七面色陰沉的道:“初步統計,高麗境內的京觀骨骸,多達三十萬具,皆是漢家子。你們怎麼看此事?”

    呂端五人面面相覷。

    向敏中深沉的道:“他們流落他鄉,已經數百年了。如今能夠迎回他們的骸骨,是祖先垂憐。”

    “祖先垂憐個屁,有本事把他們送到高麗去,卻沒本事把他們的骨骸迎回來,算個屁祖先,一幫子棒槌。”

    寇准惡狠狠的破口大罵。

    呂端等人齊齊瞪了他一眼。

    寇准張了張嘴,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楊七聲音低沉道:“他們皆是我漢家忠烈,埋在異國他鄉,成為別人炫耀功勛的資本,朕很惱火。但是朕卻不讚成迎回他們。”

    呂端等人一愣。

    蘇易簡皺眉道:“落葉歸根,魂歸故鄉。這始終是我漢家子的心願。咱們如今有實力迎回他們,還讓他們流落在外的話,這罵名肯定是得背上的。”

    楊七眉頭一挑,冷聲道:“可是朕不想讓他們白死。他們當初為了征討高麗而死。迎回他們的骨骸,他們之前的一切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

    “嘭!”

    楊七拍著龍案鄭重道:“他們死在了那兒,朕就將那兒打下來,納入漢土,讓他們埋骨的地方,變成故鄉。朕要讓他們死得其所, ww 朕要讓他們的屈辱,變成榮耀!”

    呂端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向楊七施禮。

    “陛下聖明!”

    楊七掃視了他們一圈,道:“你們既然認可朕的想法,那就依朕的想法去做。傳令給禮部官員,命他們前往高麗,告祭先祖,讓他們就地入土為安。

    再起草一封聖旨給楊延光,告訴他,那裡有我漢家忠義骨骸,那裡就是我漢家國土。

    哪怕只有寸土,也必須血爭!”

    “喏~”

    楊七為忠義骨骸的事情定下了調子,呂端一行只需要照做就行。

    敲定了這件事以後,他們開始議論下一件事。

    “是否要召回殤傾子將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1:27
第0923章 人魔之名

    呂蒙正試探的問了一句。

    眾人皆看向了他。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楊七對這個問題也很頭疼。

    自從殤傾子從一個猛將,變成了一個智將以後,殺心不僅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重。

    他雖然道門出身,可是慈悲心腸似乎跟他無緣,他渾身上下透著的都是神魔之怒。

    猛將殺人,一場大戰下來,殺個百八十人已經撐死了。

    可是智將殺人,那是一群一群的殺。

    殤傾子這貨殺心繁重,放任他在高麗高舉屠刀的話,他能把高麗殺成什麼樣子,楊七還真不敢預料。

    楊三在奏摺中匯報,殤傾子有屠國的念頭,這可把他嚇了一跳。

    縱然是先秦時期,被人口誅筆伐的人屠白起,也沒敢這麼殺。

    殤傾子真要是把這種念頭付諸於行動,楊七估計也保不住他。

    文武百官們的口水,能生生淹死他。

    可是召回殤傾子,楊七心裡又不甘。

    三十多萬皚皚白骨在前,不報此血仇怎麼行?

    人道主義一類的想法,在楊七不屑一顧。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資格跟他講什麼人道主義。

    如果有人跟楊七講人道主義,楊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捏死他。

    人家在弄死我漢家男兒的時候,一點兒人道主義也沒有講。咱們要報仇的時候,你跑出來跟我講人道主義?

    你是不是對面的叛徒?

    抗戰時期,被害死的中華百姓,數以千萬計,誰幫他們講過人道主義?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楊七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面對呂蒙正的疑問,楊七思慮再三後,淡淡道:“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兵不血刃的戰爭,朕也想要,可是你們覺得敵人會同意嗎?”

    呂蒙正一時語結。

    向敏中拱手道:“殺伐過甚,有傷天和。”

    楊七點頭道:“朕知道,朕會下旨給殤傾子,讓他下手輕一點。咱們是宗主國,宗主國要有宗主國的氣度嘛。”

    寇準沒有掩飾的翻了個白眼。

    楊七下旨給殤傾子,好比掩耳盜鈴。

    作為一個馬上皇帝,難道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楊七很清楚。

    那麼他這一道聖旨送到了高麗,有啥意義?

    眾人心照不宣,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質疑。

    反正楊七絕不會承認他縱容了殤傾子行兇的,呂端幾人在別人提出質疑以後,也會盡力的幫楊七洗白的。

    至少在這件事上,楊七沒有明確的表態,說要殺人的。

    楊七的回令傳到了高麗的時候,已經到了初春。

    楊三正率領著將士們把京觀上的骨骸收斂起來,每拼湊出一具完整的骨骸,就會裝起來,等待詔令到達以後,集體將他們運送回國。

    “元帥,陛下旨意。”

    眼看這一座座京觀消失,楊三心裡感慨萬千的時候,傳令兵將楊七的旨意送到了他手上。

    看到了旨意上的內容,楊三臉色一變再變。

    最後他長嘆了一口氣,下令讓收斂骨骸的將士們停下。

    楊三話了足足一旬的時間,往返於每一座京觀前,施禮低語。

    “後輩子孫楊延光,告慰諸位先輩,爾等今日埋骨此地,此地以後便是漢土。”

    做完了這一切,楊三將將士們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繼續整理骸骨,一撥人伐木做棺。

    週遭山林裡的巨木,一顆顆被伐倒,一口口棺材齊齊擺放成一排排,一具具枯骨,被安放進去。

    時隔百年,他們的名字已經無法追尋,楊三隻能用忠義之士四個字為碑,葬下他們。

    三座山頭的巨木被伐空。

    平白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座座墳包。

    三十多萬座墳包,綿延狹長,佔地巨廣,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浪費了土地。

    數百年的守候,化為六尺見方的墳包,這是他們該有的榮耀。

    縱然再過千年,亦是如此。

    禮部的官員們姍姍來遲。

    他們以最崇高的禮節,祭奠了這些無名忠烈。

    一篇篇慷慨激揚的祭文焚燒九天。

    隨著祭文焚燒過後,一個巨大的石碑聳立在了墳包前。

    石碑高大,卻沒有太多文字。

    忠義千秋四個字,才能彰顯他們所有的榮耀。

    忠義山的守陵人,在春末的時候趕到了這裡,他們接管了這一座龐大的墓園。

    高麗的忠義安置也終於告一段落。

    自此以後,燕國除了忠義山外,又多了一座忠義陵園大青山。

    交割了大青山以後,楊三沉甸甸的心總算放下不少,但他並沒有因此就閒置下來,而是快速的趕赴到了戰場上,執行楊七的另一個命令。

    凡忠魂埋葬之地,皆歸漢土。

    而在此之前,殤傾子總管著整個戰場。

    當楊三策馬奔赴戰場的時候,所過之處,看到的戰況,有些傻眼。

    焦土!

    焦土!

    還是焦土!

    除了少數的城鎮的百姓在燕軍監管下瑟瑟發抖以外,大部分的城鎮已經化為了焦土。

    百里無人煙。

    楊三趕到戰場上的時候,殤傾子正在攻打一座城池。

    大軍沒有任何佈局的橫推到了城池下。

    殤傾子坐在馬背上高喊。

    “投降!或者死!”

    城池裡的高麗守將顫抖著回話,“此事我不能做主,我已經呈報給城主大人了。城主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我不接受任何理由。”

    殤傾子冷漠的說了一句,緩緩抬起了手。

    “攻城!”

    “砰砰砰~”

    數千門火炮齊發,城池一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

    仗著火器之利,殤傾子的攻城戰幾乎沒有任何可觀性。

    炮火掩蓋、洗地,成了戰場的主旋律。

    威猛的炮火轟擊了足足一個時辰。

    一座數萬人的城池化成了一片焦土。

    殤傾子率領著大軍,踏著焦土,趕赴向下一處戰場。

    楊三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那個已經被炸成碎片的高麗守將有投降的意圖,只是因為要等城主,所以露出了猶豫。

    殤傾子沒給人家一點兒掙扎的機會,直接炮火洗地。

    這不是在打仗!

    這是在殺人!

    “這個瘋子!”

    楊三咬著牙低罵了一句,他瘋狂的策馬追上了大軍。

    在大軍行進的時候,攔下了殤傾子。

    “從現在開始,大軍由我接管,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楊三衝著坐在馬背上的殤傾子低吼。

    殤傾子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些猙獰。

    “還有兩座城池,就到了高麗都城……”

    殤傾子聲音冰冷的低聲說。

    楊三聞言,心頭狂跳。

    狗日的殺紅眼了!

    只想著殺人,連身份都不顧了。

    入魔了啊!

    楊三怒吼,“你清醒清醒,我才是大軍元帥。你只是參贊!”

    殤傾子依舊皺著眉頭,目露凶光。

    楊三驚聲喊道:“拿下他,扔到水裡讓他清醒清醒。”

    殤傾子額頭上青筋暴起,楊三身邊的親衛們一看不妙,虎撲了上去。

    他武功雖然盡廢,可也不是三兩人能夠拿下的。

    十八個壯漢,撲上去,跟殤傾子纏鬥在了一起。

    他一掃往常的冷靜,整個人宛如一個瘋魔,跟壯漢們鬥毆。

    楊三一邊注意著殤傾子的狀況,一邊大聲提醒著親衛,“注意!別傷到他!耗光他的力氣再生擒他!”

    親衛們在楊三的指揮下,陪著殤傾子纏鬥了大半個時辰,耗光了他的力氣。

    精疲力竭的殤傾子,一頭栽倒在地上,暈厥了過去。

    楊三趕忙命人把他抬了下去,一路護送往鴨綠江附近的營地。

    殤傾子這一暈,足足暈了一旬。

    一旬後。

    殤傾子幽幽轉醒,頭痛欲裂。

    “嘶~”

    狠狠的捶打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後。

    殤傾子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陛……陛下?!”

    楊七坐在殤傾子床榻邊上,幽幽的道:“醒了?”

    殤傾子再次捶了捶腦袋,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以後,趕忙要爬下床要給楊七施禮。

    楊七將他按倒在了床上,嘆息道:“好好躺著吧。朕又不缺你那一禮。”

    殤傾子尷尬的道:“陛下,您怎麼來了?”

    楊七嘆氣道:“朕能不來嗎?托你的福,現在滿朝文武,整天追著讓朕砍了你的腦袋。朕又不願意砍了你腦袋,所以只能跑出來避一避。”

    “啊?!”

    殤傾子有些懵。

    楊七吧嗒著嘴,譏諷道:“你厲害啊!朕征戰這些年,殺的人足夠多了。可是跟你比起來,朕有些自愧不如啊!”

    殤傾子楞了楞,苦笑道:“臣只是殺了一些不臣之人……”

    楊七沒好氣的道:“你那是殺了一些?高麗以南的疆土上,沒多少活人了。”

    “啊?!”

    “啊什麼啊!自己幹了什麼,自己不清楚?”

    殤傾子痛苦的揉著腦袋,低聲道:“臣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了……”

    楊七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都瘋了,能記得才怪。”

    “高麗戰況現在如何?”

    殤傾子揉著腦袋問。

    楊七嘆氣道:“托你的福,他們被你這位煞星給嚇怕了。剩下的那些城池,不是投降就是舉城逃跑。前日,已經收服了高麗全境。”

    殤傾子聞言,一臉尷尬。

    楊七撇向他,問道:“現在,你人魔之名,已經不輸給先秦的白起,舉國上下的官員們,紛紛給朕上書,讓朕殺了你這個人魔。

    你覺得……朕應不應該殺了你?”

    殤傾子低下頭,一言不發。

    楊七並沒有急著追問,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半晌,殤傾子抬起頭,鄭重道:“臣不後悔臣所作所為。再來一次,臣依然會這麼做。如果陛下需要臣的腦袋安撫朝中百官,臣願意獻上頸上人頭。

    臣征戰半生,殺的人已經數不過來了。

    似臣這等劊子手,早就不敢奢望能壽終正寢了。”

    “哎……”

    楊七長嘆一口氣,拍著殤傾子肩頭,無奈道:“朕要是真想殺你,就不會跑到這高麗來見你。”

    殤傾子臉色難看的道:“讓陛下您為難了。”

    楊七譏笑一聲,“朕為難什麼,朕一點兒也不為難。又不是要朕的腦袋。你人魔之名,已經傳的街知巷聞。人人對你喊打喊殺,用天怒人怨形容也不為過。

    朕臨來的時候,福州等地出現了地龍翻身,民間揚言這是上天給朕的警告。

    百官們告訴朕,為有砍了你,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可是朕知道,你是大燕的功臣。

    朕不想讓大燕功臣死在朕的手裡。

    朕更不願意被所謂的上天警告給嚇到。

    但是朕必須告訴你,你在高麗的所作所為,讓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

    “臣不怕!”

    殤傾子堅定的道。

    楊七罵道:“不怕個屁。朝堂上的那些自認為正義之士,一個個站出來對你口誅筆伐,就這還覺得不過癮。他們又聯合了一大批人,成立了一個什麼誅魔大會,更拋出了百萬巨金懸賞你的腦袋。

    天下百姓數萬萬,喜歡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不知凡幾。

    恐怕連你身邊的人也會動心。

    此事朕縱然有心插手,一時間也辦法將它平息乾淨。

    天下之大,已無你容身之地,你還不怕?

    這要是懸賞朕的腦袋,朕都會怕。

    狗日的一個個躲在暗處,以重金吸引人。

    巨利之下,誰都信不過。

    保不齊最後割下你腦袋的,就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楊七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或許有人會覺得誇大。

    可事實確實如此。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民怨沸騰之下,有人以重金引誘。

    那些個亡命之徒造反都敢,殺個人又算什麼?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是有腦子的人並不多。

    殤傾子又不傻,聽到了楊七解釋以後,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臉色有些陰沉。

    楊七瞥了他一眼,又道:“不過你也不需要害怕。朕身為一國主宰,若是連你都護不住,讓你被亡命之徒所殺,那朕這個皇帝不當也罷。”

    殤傾子抬起頭,看向了楊七,道:“陛下打算如何安置臣?”

    楊七背負雙手,踱步到了窗前,淡淡道:“你暫時去倭國避一避。朕的六哥已經打開了倭國門戶。現在卻一個有力的幫手。倭國地處海外,那些亡命之徒想找你,也不會那麼容易。而燕國兵馬到了倭國,守的都是銀山,你那點人頭錢,他們還看不上。”

    “臣明白了……臣即刻啟程,前往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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