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14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45
第0865章 儒儒相護(今晚一更……)

    “貪污、行賄、受賄、濫用職權、以公謀私,甚至連草菅人命,你們也有份。更有甚者,勾連佛道兩家,一起攪亂我大燕的政令。

    朕登基大寶,還不到一年,你們就敢放肆貪污,為非作歹。

    勾連外人禍害百姓。

    朕要是容你們繼續在官位上坐下去,你們是不是還敢勾連外人,一起動一動朕的江山?”

    楊七聲厲懼色,擲地有聲。

    他的每一聲,猶如一柄催命的利刃,刺入殿內官員們的胸膛。

    官員們嚇的冷汗直流,渾身打著哆嗦,似乎吹一口氣,就會癱倒在地。

    “陛下饒命!”

    有官員嚇的直接跪地祈命。

    楊七目光冰冷的看著他,“朕饒了你的命,誰去饒恕那些被你們禍害死的罪囚的命?誰去饒恕那些被你們禍害死的百姓的命?

    似爾等這些亂臣賊子,朕的朝堂上容不下你們。

    爾等犯下的罪責,萬死難贖。

    我朝沒有株連的罪責,不然朕必定誅爾等九族。”

    “來人!從李慶明開始,給朕拉出去,千刀萬刮,朕要讓燕國的所有官員都記住,朕對貪官污吏,絕不容忍。朕對草菅人命的醉官,絕不容忍。”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知錯了!臣知錯了!”

    “……”

    大殿內,祈命者無數,紛紛趴在地上大聲呼喊。

    楊七卻不為所動,心如鐵石。

    御前侍衛們架起李慶明,直接往殿外走去,李慶明渾身打著擺子,驚恐的瞪著眼睛,屎尿齊流。

    扎馬合青木嫌棄的瞪著李慶明,不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活該被千刀萬剮。”

    御前侍衛們架著李慶明一路出了皇宮,直奔燕京城內最大的菜市口。

    菜市口前,早就搭起了十座高台。

    十位手藝嫻熟的劊子手早已在高台上待命。

    押著李慶明上了高台。

    扎馬合青木張開了一卷聖旨,他將李慶明的罪責,一一告訴了前來觀刑的百姓。

    百姓們聽到李慶明草菅人命、貪污受賄,一個個憤怒的跳腳,大罵著該殺。

    “行刑!”

    唸完了聖旨,扎馬合青木低吼一聲。

    劊子手抄起了小彎刀,悶在了酒裡一會兒,提出刀後,開始在李慶明身上割肉。

    “啊~”

    第一刀落在李慶明的身上,李慶明就爆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

    一刀刀落下。

    李慶明一邊慘叫,一邊語無倫次的在哪裡祈命。

    扎馬合青木只是冷冷的笑了一聲,然後率領著其他人,回到了皇宮。

    然後。

    楊七一個一個的細數著官員們的罪行,扎馬合青木一個個將他們押解到了菜市口。

    數百名貪官污吏、草菅人命者,皆處以千刀萬剮的極刑。

    楊七就是要通過這一場血淋淋的殺戮,告訴天底下所有的大燕官員,他有多痛恨貪官。

    同時也借此告誡天下的大燕官員。

    別貪污,不然朕不會手軟。

    菜市口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一直從月初持續到了月中。

    每天,都有人被押上邢台。

    每天都有人死在邢台上。

    些許的罪官,還沒上邢台,就被活生生的給嚇死了。

    百姓們從最初的叫好聲,變成了沉默,最終變得不忍直視。

    整個菜市口,早已被鮮血染紅。

    一連殺了大半個月。

    百官們忍不住了。

    實在是太殘忍了。

    六月二十三這一日早朝的時候。

    王旦不等其他的官員們奏事,就率先出班,躬身奏道:“臣王旦,參見陛下,臣有本要奏。”

    楊七高坐在龍椅上,擺擺手。

    “講!”

    王旦直起腰,不卑不亢的道:“陛下,從六月初到如今,您處置的罪官多達數百人,皆處以極刑。劊子手們也從月初割肉割到了現在。

    陛下,常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

    陛下要殺他們,儘管一刀殺了即可。

    何需如此折磨?

    臣知道陛下想要借他們的人頭,告誡天下百官,不得貪污,不得草菅人命。

    如今殺了半個月,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不停了這酷刑。”

    楊七微微瞥了王旦一眼,淡淡的道:“為何要停?他們從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的時候,可有想停過?他們草菅人命的時候,可有想停過?”

    楊七緩緩站起身,怒喝道:“朕派人去查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受賄行賄,還在草菅人命。若不是朕不願意牽連無辜,朕恨不得殺了他們全家,給那些被他們害死的無辜百姓償命。”

    眼見楊七生怒,王旦卻沒有懼怕,他一臉正色的道:“陛下要懲治那些罪官,為百姓們討回一個公道,這理所應當。

    然,陛下不應該施之以酷刑。

    陛下如今施之酷刑,非但沒有好處,反而會落下一個暴君的名聲。

    更會讓天下許多飽學之士,對朝廷望而卻步。

    無天下飽學之士輔佐,天下如何太平,如何長治久安。

    所以,臣在此懇求陛下,停止酷刑。

    以安民心。”

    楊七收起了怒容,眯著眼,看向了王旦,幽幽道:“朕若是不停呢?”

    王旦一愣,面色凝重的道:“陛下若是不停酷刑,只怕天下飽學之士,皆會離陛下而去。”

    楊七緩緩坐下,淡然道:“那就讓他們去吧。朕對貪官污吏,施之酷刑,他們因此會被嚇的離去。那只能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飽學之士。而是一群想要效仿這些貪官污吏的心懷不軌的人。

    這樣的人,朕不願意用,也不想用。”

    王旦要繼續張嘴,楊七卻又開口道:“至於擔上暴君的名頭,朕不在乎。只要這天下間的貪官污吏能被除盡,朕就算被罵做昏君,朕也不在乎。”

    王旦咬了咬牙,長嘆了一聲,退回了班列。

    卻見呂蒙正一步踏出,站了出來,躬身道:“啟奏陛下,臣呂蒙正,有本要奏。”

    楊七瞥了他一眼,質問道:“你也要勸朕停止酷刑?”

    呂蒙正點點頭,正色道:“陛下,那些罪官,犯下大錯,盡數伏誅,乃是罪有應得。只是陛下大興酷刑,難免後世子孫會效仿之。若是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難免會禍及天下。

    還有,因為陛下大興酷刑,導致燕京城內的百姓們人心惶惶。

    如今城裡的百姓,日不能寢,夜不能寐。

    慘叫之聲,終日縈繞在耳邊。

    再這麼下去,只怕他們會被嚇的搬離燕京城。

    所以,臣懇請陛下,停止酷刑。”

    楊七冷冷的一笑,低聲問道:“呂蒙正,你可貪污?”

    呂蒙正一愣,黑著臉道:“臣自從擔任燕京令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從不敢怠慢。陛下發放給臣的俸祿,足夠養活臣一家人。

    臣又豈會貪污?

    臣不屑為之。”

    楊七緩緩點頭,幽幽道:“既然你不曾貪污,那你為何要勸朕停止酷刑?你是對那些貪官污吏懷有仁慈之心,還是說你覺得他們罪不致死?”

    呂蒙正一臉惶恐,“臣不敢……”

    楊七盯著呂蒙正,又看了看其他官員,冷冷的道:“朕心意已決,一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朕奉勸你們,都不要再勸解朕。

    你們越勸朕,朕就會越覺得你們心虛。

    保不齊,朕就會讓手下的人,查一查你們。”

    “嘶~”

    楊七這一句話,夠狠。

    一下子捏在了百官的七寸上。

    堵住了一大部分官員的嘴。

    但是,仍然有硬骨頭的。

    比如御史。

    只見新任監察御史,摘下了頭頂的烏紗帽,大踏步的出了班列,到了楊七面前。

    “陛下要查,儘管查,臣不怕。”

    “陛下,自有王朝以來,唯有仁君才能善的民心,也唯有仁君,才能讓百姓們過的更太平。似柴紂、暴秦,皆以嚴酷著稱。

    他們的下場,陛下應該清楚。

    我大燕初定,正是需要穩定人心的時候。

    段不可以以酷刑示人,鬧的百姓人心惶惶。

    更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有機可乘。

    臣為天下臣民,為陛下的萬年社稷,懇請陛下,停止酷刑。”

    年僅三旬的御史,臉色剛正,宛若魏徵再世,一臉凝重的盯著楊七,苦口勸解。

    楊七非但沒有在御史的勸解下,軟下心腸,反而變得比之前更加剛硬。

    “朕意已決!不必多言!你退下吧!”

    “陛下!”

    “退下!”

    “陛下若是不答應停止酷刑,臣縱然是死,也不會退下。”

    楊七緩緩起身,冷冷的看向他,“朕最討厭別人威脅朕,既然你願意在哪裡站著。那就站著。”

    “從即日起,罷朝三日。”

    “退朝!”

    丟下這兩句話,楊七甩開了袖子,離開了乾元殿。

    百官們一臉驚愕。

    楊七下令,讓那個御史一直站著,又下令罷朝三日。

    這是擺明了要必死那個御史。

    一瞬間,百官們嘩然。

    有剛烈的官員,當即破口大罵,“昏君!昏君啊!”

    “……”

    楊七卻早已離開了乾元殿,根本聽不到他的喝罵。

    陳琳、彭湃二人,跟隨在楊七身後。

    二人對視了一眼,幾番上前,卻有欲言又止。

    楊七快到御書房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淡然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朕剛才做的事,很像個昏君?”

    陳琳、彭湃聞言,趕忙躬身道:“臣(奴婢)不敢。”

    楊七瞥了他們一眼,道:“朕知道你們是這麼想的,你們也不需要在朕面前藏著掖著你們的心思。”

    陳琳猶豫再三,斟酌再三,開口道:“回陛下的話,陛下懲治那些個貪官污吏,施之重刑。奴婢覺得並不不妥的地方。

    正如陛下所說,他們在貪污受賄,草菅人命的時候,毫不自覺。

    如今被施之酷刑,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

    楊七撇撇嘴,“只是在對御史的懲處上,朕下手重了?”

    陳琳緩緩點頭。

    彭湃也在一旁贊同的點頭。

    楊七嘴角勾起了一絲譏笑,“那是因為你們不明白,有些人總是打著為你好的幌子,在害你。”

    陳琳、彭湃一臉愕然。

    楊七一邊踱步往御書房走,一邊淡然說道:“一個個都讓朕講仁慈。朕要是真對他們仁慈了。苦的就是天下的百姓。

    今日有人貪瀆,朕在他們勸解下,從輕處罰。

    明日,就會多出一個貪瀆的人。

    如此往復,當貪官污吏橫行的時候。

    受苦的是天下數萬萬百姓。

    到那個時候,狼煙四起。

    朕再懲處他們,還有何用處?”

    說話間,楊七已經踱步到了御書房的桌前。

    他停在桌前,幽幽道:“更重要的是,百官們的態度,更堅定了朕的殺心。僅僅是因為朕用刑過於殘酷,他們就紛紛跳出來求情。

    什麼是真正的殘酷,你們應該比他們更懂。

    和戰場上比起來,千刀萬剮一群貪官污吏,算什麼殘酷?

    一點兒也不殘酷。

    朕一下子揪出了數百貪官。

    百官們不思那些貪官們離任以後,當地的百姓無人管束,會不會吃不飽飯,會不會穿不暖。

    反而為一群罪人求情。

    你們說,朕如何能不怒?”

    陳琳、彭湃聞言,愣在了當場。

    他們發現,楊七若不點明此事的話,他們也想不到這一層上。

    他們跟那些官員一樣,眼睛放在那些罪官們身上。

    卻從沒考慮過,數百位官員被查辦,當地的百姓該如何過活。

    一念至此,二人羞愧的低下頭。

    論地位,天下間再也沒有比楊七更高貴的人了。

    可就是這麼一位貴不可言的人,卻時時刻刻惦記著百姓。

    他們自愧不如。

    楊七一眼就看破了二人的心思,卻沒有教訓他們的意思。

    人分三六九等的思想,在他們腦海裡已經根深蒂固,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回身坐在了書桌前。

    楊七吩咐彭湃、陳琳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君臣,要打一場最困難的仗了。你們務必把手裡的人手全部派下去,做到每一村,駐紮一人。”

    彭湃愕然道:“陛下,如今四敵已經俯首,天下皆以我大燕為尊,哪還有仗打?”

    陳琳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皺眉道:“陛下,道家已經服軟,佛門孤木難支,服軟也是遲早的事情。我們還有什麼敵人?”

    楊七並沒有回答他們二人的問題,而是盯著他們二人問道:“今日朝堂之上,你們看到了什麼?”

    二人一愣,皆沉默不語。

    他們不明白楊七的意思。

    楊七幽幽道:“朕只不過是對儒家的人,稍下了一些重手,那些出身儒家的官員們,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求情。

    朕征戰四方,殺的人頭滾滾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跳出來說一聲,讓朕仁慈?

    朕收拾佛道兩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跳出來說一聲,讓朕仁慈?

    所以,他們心裡的仁慈,只針對他們自己人。

    這樣的人,讓朕怎麼把百姓們託付給他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46
第0866章 螳螂捕龍?

    由於讀書的人稀少,導致了讀書人在社會上獨特的地位,使很多人都覺得,只要是有學問的人,都是高人。

    儒家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在社會賦予了他們獨特的地位以後,許多高高在上的讀書人,忘記了修身、治國、平天下。

    他們一輩子追求者功名利祿,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起家’。

    因為他們掌控著天下喉舌,所以他們將自己的缺點掩飾的很好。

    直到今日,被楊七赤果果的拆穿,陳琳和彭湃二人才感受到了他們身後醜惡的嘴臉。

    當然了,儒家門徒當中,還有許許多多為國為民的忠義之士存在。

    只是,楊七沒有那個時間,去一一甄別。

    大燕國如今國土遼闊,所需的官員數以萬計。

    楊七要花心思去拆穿他們的偽裝,那還不得被累死?

    楊七如今就是想要借用國朝大勢的浪潮,淘去儒家門徒中的沙礫,保留那一小撮真正的黃金。

    儒家在中原大地上根深蒂固。

    楊七要對付儒家,遠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陳琳和彭湃知道楊七要面對儒家,自然也能夠感受到裡面所要遇到的困難。

    對於楊七的命令,他們二人沒有遲疑,轉身出了御書房以後,就去開始悄無聲息的安排人手去準備。

    等到陳琳和彭湃離去以後,楊七吩咐扎馬合青木封鎖了御書房的宮門,等待今日事情的發酵。

    菜市口的凌遲之刑依舊沒有停止。

    剛勁的御史還筆直的站在乾元殿內。

    百官們下了朝以後,再也沒有心思去管束菜市口刑法的嚴酷。

    他們把所有的目光放在了皇宮裡,放在了乾元殿上。

    在燕京城內的酒樓、妓院、紅樓裡,他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商量著如何讓楊七撤銷了對那位站在乾元殿的御史的禁令。

    一晃。

    一日時間悄然而過。

    翌日。

    清晨。

    百官們聯合在一起,一同上奏楊七,奏摺猶如雪片一樣湧入到了御書房。

    或秉筆直言的、或口誅筆伐的、或哀聲懇求的,層出不窮。

    楊七眼看著對方在龍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冷冷的一笑。

    “讓人拿出去全部燒掉……後面送來的同類的奏摺,一併燒掉……”

    堆積如山的奏摺,瞬間被清空大半。

    楊七這一舉動,僅僅過了一個時辰,就被宮外的百官們所知曉。

    百官們驚愕之餘,再次聚首在了一起。

    燕京城第二大酒樓內。

    一行官員們沉悶的坐在了一間幽靜的雅間內。

    “嘭!”

    御史大夫陰沉著臉,拍著桌子罵道:“昏君!當真是昏君!施用酷刑,逼死言官,樁樁件件,皆是昏君所為。”

    呂蒙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王旦坐在次席,卻對這一場私會,擁有著一定的話語權,他認真的看著百官們,沉聲道:“諸位,現在不是討論陛下是否昏庸的問題。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救出曾御史。

    一旦曾御史死在乾元殿,以後我等在陛下面前的話語權,就會大大的減弱。

    諸事,必定會被陛下一言決斷。

    陛下若是專權,我等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我們能怎麼辦,我們御史,只能上書奏事。可是我們送進去的奏摺,陛下連看都沒看,就派人拿去焚燬了。我們縱然有天大的道理,陛下不聽,也無可奈何。”

    御史大夫憤憤不平的道。

    戶部郎中沉吟道:“陛下不重視我等,顯然是我等的份量不夠。若是蘇相公、寇相公、呂尚書等人上書,陛下必然不會輕易的處置。”

    王旦微微眯起眼,瞅了一眼呂蒙正,“如今在燕京城裡,能在陛下心中有些份量的,就剩下了我父,向尚書、呂府尹三人。

    我父如今在軍機閣任職,沒辦法參與我們文臣們的事情。

    向尚書閉門謝客,稱病不出。

    就只剩下呂府尹一人了。”

    御史大夫聞言,憤憤不平道:“向敏中就是個匹夫,小人一個。他見到了陛下生怒,就躲了起來。一點兒為同僚出力的心思也沒有。他還算不算是文人?”

    呂蒙正聽了王旦的話,心頭一凸。

    他暗自苦笑,難怪今日王旦非要他坐上首,敢情是準備推他當出頭鳥。

    細細數一下在楊七面前當出頭鳥的人,如今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王郎中抬愛,在下在陛下心裡哪有什麼份量。諸位也都應該知道,在下曾經在汴京城的時候,得罪過陛下。若不是寇相公、呂尚書等人求情,只怕在下早已身首異處。

    所以,在下在陛下的心裡,非但沒有多少份量,反而還有一些舊怨。

    在下若是執意上書陛下的話,只會火上澆油。”

    呂蒙正是什麼人?

    那是在汴京城朝堂上混跡了多年的人物。

    論資歷,王旦跟他有天壤之別。

    王旦他們這點小心眼,他如何能夠看不出。

    他一開口,三言兩句就將此事推脫了出去。

    王旦眉頭微皺,看著呂蒙正道:“呂兄這是推脫之詞?”

    呂蒙正苦笑道:“非我推脫,而是事實。諸位若是敢用御史的人頭賭一把的話,在下也可以試一試。”

    御史大夫當即瞪起眼,怒吼道:“人命豈能兒戲……”

    言到此處,眾人皆沉默了下來。

    他們到這裡,就是想下套讓呂蒙正去當出頭鳥,如今呂蒙正不接這個茬,他們有點為難。

    沉默了良久。

    王旦忍不住開口,“難道我們就這麼坐下去,眼看著陛下逼死御史言官?”

    “我有一計,可以一用。”

    “什麼計策?”

    有人開口,眾人驚喜的循聲望去。

    卻聽那官員道:“逼一逼……”

    “如何逼?”

    “燕京城內的文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能聚集數百人,堵在宮門口。到那個時候,陛下就算是想要安穩的坐著,恐怕也難。

    只要他們堵在宮門口,不吃不喝,跟宮內的御史齊心合力。

    陛下到那個時候,就不得不出來。

    除非陛下以後不想再用文人。”

    “嘶~”

    眾人聞言,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辦法狠。

    等同於逼宮。

    楊七若是真的眼看著這些人全死在燕京城,只怕天下間文人,再也不會為他所用。

    在場眾人,唯有王旦目光炯炯的道:“這個辦法可以一試。”

    御史大夫站起身,道:“我跟他們皆有交際,我去聯絡他們。”

    王旦點點頭,然後對其他人道:“我們也不能閒著,應當派人去聯絡呂尚書、寇相公、蘇相公等人。一會兒我再去一趟向府。”

    呂蒙正心中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們找人鬧事歸找人鬧事,但是僅限於宮牆前,不得讓人擾亂燕京城裡的百姓。不然,到時候在下就很難做了。”

    然而。

    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呂蒙正的話,根本沒人在意。

    眾人們像是沒聽見一樣,離開了座位,匆匆離去。

    徒留下呂蒙正一個人在坐上搖頭苦笑。

    “是不是覺得他們很市儈?”

    一聲調笑的聲音在呂蒙正身旁響起。

    呂蒙正微微一愣,看了過去。

    只見他坐的那個雅間的牆壁,忽然被人從另外一側推開。

    一瞬間,兩個雅間,通連在了一起。

    呂蒙正看到了坐在另外一個雅間裡,自斟自飲的人。

    當即,他臉色大變,慌忙起身,躬身施禮,“臣呂蒙正,參見陛下……”

    誰也沒料到,原本應該在皇宮裡坐著的楊七,不知道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另一個雅間。

    而之前官員們的談話,只怕楊七早已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中。

    “不必多禮……過來坐……”

    在楊七的招呼下,呂蒙正弓著腰,進入到了楊七所在的雅間。

    虎背熊腰的扎馬合青木,重新合上了牆壁。

    “坐……”

    請呂蒙正坐下,楊七親自為呂蒙正斟上了一杯酒。

    呂蒙正受寵若驚的端著酒杯,一時間竟然不敢喝。

    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呂蒙正,“害怕了?”

    “臣……臣……臣確實害怕了……”

    呂蒙正很想說不害怕,可是楊七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能夠洞穿他的心胸,他說出的任何假話似乎都逃不過楊七的眼睛。

    他不得不說實話。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幽幽道:“害怕是一件好事,這至少證明了,你認為你剛才參與的那件事,不那麼正派。”

    呂蒙正惶恐道:“臣……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臣只是覺得,您對御史的懲罰,有點嚴厲。”

    楊七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嚴厲嗎?一點兒也不嚴厲。朕只不過殺了一些貪官,用的手段殘酷了一些而已。你們一個個就叫嚷著指責朕。

    朕並不是聽不進去勸解的人。

    但是朕也不願意聽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的勸諫。

    當日在朝堂上,但凡你們中間有人說一句和那些罪官們治下百姓們有關的話。朕都不會懲處御史言官。

    可是你們呢?

    你們眼裡只看到了朕的刑法殘酷,卻看不到那些罪官們治下的百姓過的有多疾苦。

    更看不到,朕一下處置了那麼多罪官,那些百姓們該如何去引導,如何去管束。

    你們心裡都不重視百姓,憑什麼讓朕重視你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江山,不是朕的,不是你們文人的,而是屬於天下千千萬百姓的。

    剛才若不是你在最後的時候,說出了那句讓他們不要在燕京城內鬧事的話,朕肯定不會見你。

    朕見你,說明你還有救。

    而他們,已經沒救了。”

    呂蒙正聽著楊七推心置腹的話,身心震動。

    百姓!

    百姓!

    從頭到尾,楊七心裡存的都是百姓。

    而從楊七處置那些罪官到如今,眼看快一個月過去了,確實沒有人在意那些百姓。

    剛才議事的那些人中間,誰又替百姓們想過?

    “我大燕不是大宋……”

    楊七幽幽的一句話,把呂蒙正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呂蒙正緩緩匍匐在地,恭謹的道:“臣受教了……”

    楊七懶得再去批評呂蒙正動不動就跪的問題。

    他感嘆道:“百姓們已經受苦了數百年了,朕不能再看他們苦下去了。不然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你作為朕的臣子,就應該要謹記,一定要對百姓好。

    只要你對百姓好,朕不會虧待你。

    錦衣玉食,高官厚爵,是剛才那些人的畢生追求。

    他們一個個想要一步登天,一個個想要鑽營著往上爬。

    絲毫沒想著去做實事。”

    楊七譏笑道:“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所要的一切,都是朕給他們的,都是百姓給他們的。朕不高興,百姓不高興,他們就算是鑽營一輩子,也別想得到他們想要的。

    榮華富貴,朕可以給出更多。

    前提是,他得有那一份份量,能夠拿得起這一份榮華。”

    呂蒙正聽出了楊七話語中對那些人的厭惡,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一句不該問的話。

    “陛下……您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楊七瞥了呂蒙正一眼,輕笑道:“處置?為什麼要處置他們?他們又沒犯錯。即將犯錯的是那些被蠱惑的文人,他們腦子不清楚,分不清楚正邪,那就得承擔這個後果。”

    楊七對身旁的陳琳招招手。

    陳琳緩步向前,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份聖旨,放在了桌上。

    楊七指著聖旨,對呂蒙正道:“瞧瞧,這就是朕對他們的處置。”

    呂蒙正深吸了一口氣,翻開了聖旨。

    看到聖旨上的內容以後,他一臉驚恐。

    “罷考……五年?”

    楊七笑眯眯道:“對!罷考五年。世人皆知,科舉路乃是青雲梯。但是科舉這條路能不能通,得看朕的心思。

    朕用他們,他們貴不可言。朕不用他們,他們百無一用。”

    呂蒙正吞了一口唾沫,嘴巴打著哆嗦道:“可是……可是朝廷取士……”

    楊七淡淡道:“朕已經決定,從今歲七月起,在大同府、燕京城、金陵府、漢城,四地,設立四所大學堂。專門培育理政的人才。

    除此之外,朕還要在每一府,各設立一所對應百科的大學堂。

    只要朕願意,朕永遠不缺人用。

    甚至,朕還可以從軍中抽調一批。

    朕的軍中,人人皆是讀書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46
第0867章 暴風雨前的風聲

    對教育的科普,楊七一直在進行。

    最早是在軍中,然後又在西北四府。

    如今,六年多時間過去了,楊七培育出的讀書人,早已超過了百萬。

    雖然每一年,大同書院內結業的學子們不多。

    可是,論起底蘊,楊七絕對是歷朝歷代最豐厚的。

    而這一份底蘊,每時每刻,都在悄無聲息的增加。

    別的朝代罷考,肯定會對朝廷取士造成影響。

    甚至得通過其他諸如招賢、舉薦等方式彌補。

    但是楊七不需要。

    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著他培育的讀書人們茁壯成長起來即可。

    所以,楊七對儒家門徒的依賴,並沒有那個迫切。

    這也是他敢對儒家門徒下手的一個重要因素。

    換成其他朝代,其他君主,即便是看到了弊端,也只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被一葉障目。

    儒家門徒現在就被權力、慾望、金錢遮住眼,讓他們還沒有看清楚他們的處境。

    他們依舊以那種老眼光看待事務,覺得大燕國沒有他們不行。

    事實上呢?

    大燕國離開了他們,照樣運行。

    楊七和呂蒙正攀談了許久。

    呂蒙正離開了酒樓以後,一路回到了衙門。

    他吩咐了衙門口的衙役們,讓他們守好門,任何跟政務無關的人,他都不見。

    從今日起,他只想做一個真真正正為百姓做事的官。

    其餘的事情,與他無關。

    就在呂蒙正跳出這個爛泥潭的時候。

    王旦正坐著轎子前往向府,準備拉向敏中下泥潭。

    從遠處看去,向府並不奢華,但是卻佔據著燕京城內比較繁華的位置,佔地面積也足有上百畝。

    向府門口的老僕,呲著牙花子,打了一個哈欠。

    瞧見了一頂轎子搖搖晃晃停到了府門口。

    他伸了一個懶腰,不緊不慢的徐徐道:“轎子就別停在門口了,我家老爺不見客。”

    王旦掀開了轎子的門簾,淡然道:“連我也不見?”

    向府老僕瞧見了王旦,趕忙爬起身施禮,“原來是王府的小老爺,小人給您見禮了。”

    自從王、向兩家投了楊七,他們兩家便結交在了一起,平日裡走動頻繁,也算是一番世交。

    因此,在王旦面前,向府老僕還真不敢擺架子。

    “不必多禮!”

    王旦下了轎子,擺了擺手,淡淡道:“還不回去告訴你家老爺,開門迎客。”

    向府老僕苦著臉,說道:“回您的話,不是小人不幫您傳話,而是在一刻鐘之前,我家老爺被陛下召進宮去了。”

    王旦一愣,皺眉道:“那我就在你們府上等他,一直等到他回來。”

    向府老僕苦笑著搖了搖頭,迎了王旦入府,讓向家大公子招待他。

    就在王旦入向府的時候。

    向敏中也踏進了皇宮內的御書房。

    一進門。

    向敏中就愣在了原地。

    他轉身問身後的彭湃,“陛下呢?”

    彭湃板著臉,不冷不熱的道:“陛下人在宮外。”

    向敏中愕然,“人在宮外,召見我?”

    “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陛下說了,讓你先在御書房候著。除了南牆上那一副圖以外,別動其他的東西。”

    彭湃冷冷的叮囑。

    向敏中苦笑道:“這個不需要你提醒……”

    每一個當官的人,心裡都很清楚。

    皇宮裡,特別是皇帝書房裡的東西,不能亂動。

    也許,一個不起眼的小零碎,就可以引起人頭滾滾。

    特別是楊七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皇帝,那就更得恭謹一點對待。

    然而,彭湃不提南牆上那副圖還好,一提那幅圖,向敏中心裡就癢癢。

    他很想在御書房裡恭謹的等待楊七回歸,可是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南牆上那幅圖上飄去。

    然後,就再也沒有拔出來過。

    那是一幅龐大的圖,是大燕國所有軍卒、密探,一起繪製出的地圖,裡面詳細的記載了大燕國所有的土地,其精準程度,達到了每一個村莊。

    如此詳細而又準確的地圖,可以說是時所罕見。

    但是,吸引向敏中的,卻不是那一張精準的地圖,而是地圖上用紅筆勾勒出的一座座的簡筆的府門模樣的標誌。

    每一個標誌下面,都寫著一行小字。

    “金陵大學堂……金陵東區育兒院……金陵東區學院……”

    由小到大。

    向敏中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這是楊七對金陵府教育的規劃。

    村莊的育兒院,村鎮的學院,縣內的書院,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座地圖。

    向敏中口中倒吸著冷氣,心裡震驚到無以復加。

    這是要普及教育啊!

    歷朝歷代都敢想,卻不敢幹的事情。

    楊七卻已經開始謀劃。

    向敏中感覺,一代雄主已經不足以形容楊七了。

    “嗯?”

    目光緩緩上移,當向敏中的目光落在了西北四府的時候,瞳孔下意識的收縮。

    相比於其他縣府密密麻麻的標識,西北四府地圖上面,卻全無任何標識。

    這代表著什麼,向敏中一下就判斷了出來。

    西北四府的普及教育已經完成。

    西北四府在楊七最早經營下,算得上是大燕國內除了金陵府、燕京城外,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其人口已經達到了五百萬的人數。

    向敏中細細的推算了一下,隨著楊七在西北四府的普及教育的完成,整個西北四府,恐怕最少有四百萬人已經脫離了文盲的階段。

    批量培養四百萬讀書人,如此恐怖的成果,楊七僅用了六年。

    向敏中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其他地方,心裡開始急速的抽搐。

    楊七用四個府的地方,培養了四百萬讀書人。

    如今他擁有一個龐大的帝國,再給他六年……

    嘶~

    向敏中不敢想下去。

    因為聖人都不敢這麼想。

    向敏中看著地圖,在哪裡發愣了很久很久。

    到最後,他開始思索楊七讓他看這一幅圖的真正用意。

    是打算讓他去執行這個普及教育的任務,還是另有他用?

    他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不好~”

    幾乎不用多思考。

    向敏中就明白了楊七讓他看這一幅圖真正的用意。

    “彭頭領,麻煩你告知一聲陛下,我家中有急事,需要回去一下。”

    向敏中幾乎不假思索的就轉頭對彭湃拱了拱手,說道。

    彭湃瞥了他一眼,眯著眼,幽幽道:“你回去沒問題,只是有一句話,陛下讓我轉達給你。陛下說,他覺得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還想著重用你。不希望你被一群無知的人,拉著進了墓葬。

    這也是陛下用這一幅圖點醒你的原因。

    陛下希望你出去以後,能守口如瓶。

    燕國不缺人才,陛下殺的起。”

    向敏中一臉驚恐,“陛下連這都預料到了?”

    彭湃給了向敏中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向敏中再次向彭湃拱了拱手,匆匆離開了皇宮。

    向敏中剛走,楊七就從大殿內的一側緩緩走了出來。

    他望著向敏中離去的方向,幽幽道:“只希望你是一個聰明人,不要學那些腐儒,做傻事。”

    卻說向敏中離開了皇宮,一路回到了府裡。

    剛到府門口,就看到了王旦的轎子。

    一瞬間,他眉頭就州成了一個川字。

    “老爺,您回來了,王家小老爺已經在府上恭候您多時了。”

    向府老僕看到了向敏中,趕忙上來搭話。

    向敏中腦海裡還迴蕩著皇宮裡彭湃的叮囑,他不悅的道:“不是吩咐你,誰來也不見嗎?”

    向府老僕一愣,旋即苦笑道:“王家跟咱們向家是世交,王家小老爺來訪,小人也攔不住啊。”

    向敏中轉頭就往外走,“你去告訴他,就說本老爺去衙門辦差了,趕緊打發他走。”

    說完這話,向敏中就準備去衙門避禍。

    沒料到,他剛走了兩步,向府的老僕就追上前,苦著臉道:“老爺,王家小老爺說了,他會一直在府裡等著您,直到您出現。”

    “這個找死的東西,非拉上本老爺一起死……”

    向敏中氣的跳腳,可是他不得不掉頭往回走。

    王旦這一招堵門的伎倆,靠躲是應付不過去的。

    入了府。

    進了正堂,就看到了自家大兒子正跟王旦聊的暢快,言語間皆以兄長稱呼,頗為親近。

    向敏中老臉一黑,進門就罵道:“讓你看的幾本書都看了嗎?誰允許你出現在正堂內的?你有這個資格嗎?”

    向家大郎突然被剛出現的老爹劈頭蓋臉的一罵,一臉懵逼。

    “爹,您怎麼了?”

    向敏中瞪起眼珠子,怒喝道:“我的事,輪得到你管,還不快滾!”

    向家大郎跺腳道:“爹,平日裡孩兒可以聽你的,但是今日卻不行。王兄已經答應了孩兒,明日有一場盛會要舉行。他邀請孩兒參加,若是此事事成,孩兒也能在朝堂上混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就能跟你同殿為臣。

    爹,您不願意替孩兒謀前程,但您也不能阻礙孩兒自己謀前程。”

    向敏中一臉寒霜,咬著冷聲道:“要麼給我滾去後堂,要麼我打斷你的腿。”

    王旦緩緩起身,不咸不淡的道:“向世伯好大的威風啊!”

    向敏中目光轉瞬落在了王旦身上,冰冷的道:“你們找死,我不管。但是你們要拉著我的孩兒一起去找死,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雖然比不過寇准、呂端、蘇易簡他們三人在陛下心中的份量。

    但是卻比你們要強。”

    王旦眉頭一挑,眯著眼道:“向世伯猜到了我們的謀劃?同為儒家門生,難道向世伯不願意為儒家出一份力嗎?”

    “呸!”

    向敏中不講情面的啐了一口,他沒接王旦的話,而是破口大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平日裡看在你老子面子上,我讓你三分,你居然得寸進尺。

    識相的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我派人將你亂棍打出去。”

    王旦臉色一變,冷聲道:“向世伯,晚輩處處留情,你卻咄咄逼人。晚輩為儒家門生的生計奔走,你不幫也就算了,怎可出言辱我?”

    向敏中冷笑道:“就你,也配稱儒家門生?”

    王旦臉色再變,他怒目道:“向敏中,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會絕了王向兩家的交情。”

    向敏中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息,淡淡道:“那就絕了吧……”

    王旦眉頭一挑,認認真真的看了看向敏中的臉。

    “告辭!”

    “不送!”

    王旦拂袖而去。

    向家大郎一臉惱怒的看著向敏中,“爹,您怎麼可以如此對待王兄,他為了孩兒的前程不惜上下奔走。你如今卻對他惡語相向,甚至還絕了王向兩家的交情。

    難怪您一直不願意讓孩兒為官,還口口聲聲說讓孩兒多沉澱沉澱,多做做學問。

    孩兒現在才知道,您根本就沒有讓孩兒做官的心思。

    您只顧自己的富貴,根本就不管孩兒。”

    “啪!”

    向敏中奮力甩了向家大郎一個巴掌,打的向家大郎耳朵直嗡嗡。

    可見手上力度之足。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廢物,一點兒明白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就你這點心計,還想做官,只怕被別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他說明日有盛會,你就真當是盛會?

    左右不過是一些聲討陛下的事情。

    這事是你能摻和的嗎?

    陛下是何等人物?

    你當他是趙光義,還是趙德芳?

    他要殺人,神仙也救不了。

    你們一起去謀劃陛下,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還他幫你謀前程?

    我看他是要把你送上斷頭台。”

    向家大郎,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向敏中。

    向敏中繼續說道:“剛才我進門的時候,還打算跟王旦好好說話,打發了他。可是我看到他蠱惑你去送死,這才對他惡語相向。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蠢貨,我至於去得罪人?”

    向家大郎怒氣衝衝的盯著向敏中,咆哮道:“你騙我!你騙我!這根本就是你不想讓我做官的藉口。你從來只擔心你自己的高官厚祿,根本就不在乎我。”

    向敏中憤怒的抬起手,想再賞兒子一個巴掌,卻被向家老僕給攔下了。

    “老爺,大公子只是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話,您就別怪罪他了。”

    向敏中抬起的巴掌緊握成了一個拳頭,他痛苦的閉上眼,半響之後,睜開眼,目光冰冷的看著向家大郎。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你以後做一個閒散的富家翁,也不錯。”

    然後,向敏中緩緩轉過頭,對向府老僕吩咐道:“從明日起,此後大郎的丫鬟、僕人、教習,全部都調往二郎屋裡。”

    “老爺……”

    “嗯?!”

    “是!老爺!”

    向敏中目光再次落到兒子身上,冷冷的道:“看好他……”

    說完這話,向敏中頭也不回的向後院走去。

    向家大郎趴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

    他眼中有疑惑、有不解、有憤怒。

    向府老僕上前,一邊攙扶他,一邊輕聲說道:“大公子,老爺剛才被陛下招入皇宮,怕是看到了什麼。這才回來叮囑你的。你一定要相信老爺的話,他不會害你的。”

    向家大郎渾身一震,轉頭看向了向府老僕,“他不會害我?哼呵,我怎麼覺得他只在乎自己?”

    向府老僕大驚,“大公子,您可千萬別這麼想。”

    向家大郎一言不發的甩開了向府老僕,邁開了步子往外走去。

    他的目光堅定的向府外望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47
第0868章 暴風雨?傻眼了吧!(今晚一更!)

    七月份的燕京城,太陽已經開始漸漸發威,熾熱的照射著大地。

    這個時候,若是有文人大袖飄飄,行走在路上,一邊吟詩,一邊作賦,必定會引來不少喝彩聲。

    然而,大袖飄飄的文人多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特別是他們嘴裡還高喊著為民請命之類的話。

    一群大袖飄飄的文人走在街道上,他們高喊著陛下被奸佞蠱惑,他們作為聖人子弟,自當為民請命,前往皇宮門口請願,以此驚醒皇帝陛下。

    原本在燕京城內佔據主流色彩的僧侶們,被趕到了一邊。

    街道兩旁的商舖內的客商、販夫走卒,聽到了文人們嘴裡喊的話以後,一點兒喝彩的意思也沒有。

    而是一個個在他們走後,對著他們的背影暗啐。

    嘴裡還念叨著,“這大燕朝,誰不知道陛下對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是一等一的好。為了給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討回公道,陛下一口氣殺了上百的貪官污吏。

    咱們還趕不及給陛下請長生牌位呢,你們這些窮酸書生就去找陛下麻煩。

    一個個吃飽撐的,欠收拾。”

    這些前去請命的文人們到底欠不欠收拾,至少呂蒙正不敢保證。

    他作為儒家門生,他不願意在士林落一個惡名聲,所以他沒辦法去驅趕那些前去鬧事的文人。

    為了不辜負陛下的信任,為了保護燕京城內的百姓,他唯有帶著一對衙役緊跟在那些文人身後。

    龐大的隊伍在燕京城內遊走了一圈,吸引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起前往了皇宮。

    皇宮門口。

    三衛的人馬早已將皇宮南門守衛的水洩不通。

    文人們聚集在一起,衝到了皇宮南門前,眼看著刀槍林立,他們一點兒也不畏懼。

    反而不顧禁令的往前闖。

    “唰~”

    扎馬合青木親自鎮守在皇宮南門,看到了文人們一擁而上,他沒有任何遲疑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無令接近皇宮十丈者,殺無赦!”

    冷冰冰的語言,以及冷冰冰的刀槍,震懾住了一幫文人。

    文人們下意識的看向了帶頭的幾人。

    向家大郎,赫然在列。

    他是昨夜翻牆跑出來的,跑出來後就直奔王府。

    他決心要跟著王旦,謀一份大的前程。

    對於向敏中的提醒,他置若罔聞。

    向家大郎眼看著扎馬合青木逼退了文人們,他焦急的看向了隱藏在人群中的王旦。

    王旦皺著眉頭,衝他點點頭,然後往前揮了揮手。

    向家大郎會意,大聲吶喊,“諸位不用害怕,我等是聖人門徒,是大燕國以後的棟樑。陛下治國安邦,還要靠我們,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沖上去!”

    尚書家的公子發話,公信力自然很高。

    當即就有急著表現的人,大吼著沖上前。

    “我們要見陛下!”

    眼看著一群文人們衝了上來。

    跟隨在扎馬合青木一側的侍衛低聲問道:“統領,我們該怎麼辦?”

    扎馬合青木瞳孔一縮,冷冷的道:“陛下說過,這裡是大燕,不是大宋。他不接受任何脅迫。膽敢侵入皇宮十丈,依律斬!”

    話音落地,扎馬合青木率先提著佩刀衝了上去。

    “噗呲~”

    “噗呲~”

    “……”

    短兵相接。

    文人們那是御前侍衛的對手。

    一瞬間,十幾人被砍翻在地。

    後面正在往前衝的文人,看到了血花四濺的場面,嚇的趕緊往後退。

    “唰~”

    沾滿鮮血的橫刀架在了向家大郎脖頸上,向家大郎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扎馬合青木盯著他,冷聲道:“再往前一步,你就踏入到了皇宮內十丈……當殺!”

    “噗通~”

    向家大郎被嚇了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渾身打著哆嗦。

    扎馬合青木不屑的掃了他一眼,低語了一句。

    “廢物!”

    人群中,那些始作俑者的文官們,看到這場面,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難以置信。

    楊七真敢當眾殺儒生?

    難道他的江山不想要了?

    須知,當年坑殺儒生的秦始皇,足足被儒生們黑了千年。

    然而。

    楊七終究是殺了,甚至比秦始皇殺的更果斷,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眼看著一場文人逼宮的場面,就要因此滑鐵盧。

    始作俑者的王旦,終於站出身,他言辭犀利的質問扎馬合青木,“爾等真實大膽,聖人門徒也敢隨意誅殺。當真是無法無天,你知道你這麼做,是在給大燕國招禍嗎?

    這天下,還是要靠聖人門徒去治理。

    今日你擅殺聖人門徒,難道就不怕聖人門徒背離燕國而去嗎?

    一旦陛下怪罪,你擔當得起嗎?”

    有王旦率先開口,潛藏在人群中的文臣們,也就不再掩飾的站出身,對扎馬合青木口誅筆伐。

    扎馬合青木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叫囂的文臣們,淡淡的道:“什麼聖人門徒不聖人門徒的,我不懂。我只知道,皇宮前十丈之內,無令不得擅入,否則殺無赦。

    作為御前侍衛,守衛皇宮是我的職責,不論誰擅闖皇宮,我都不會刀下留情。”

    王旦剛要開口反駁,卻聽扎馬合青木幽幽的道:“據我所知,皇宮前十丈之內,無令不得擅入,這一條規矩,就是你們聖人門徒定下的。

    難道,在你們眼裡,你們定下的規矩,你們就不需要遵守?

    還是說,你們覺得你們聖人門徒,有資格凌駕於大燕國律法之上。

    又或者說,你們覺得你們天生凌駕於所有百姓之上?”

    “你!”

    王旦張嘴想要反駁,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他更不敢承認,儒生們可以凌駕於大燕律法之上。

    也不敢當眾說出,士大夫凌駕於百工之上的話。

    大燕國律法中,並沒有對大燕國的百姓做出任何的三六九等的等級制度。

    凡燕國臣民,拿的是一樣的戶籍憑證。

    所以,這兩點,任何一點王旦都不敢承認。

    只要他承認其中一點,那麼整個王家就會跟著陪葬。

    而王家,不僅會成為儒家的罪人,也會成為大燕國的罪人,被釘在恥辱柱上。

    扎馬合青木的話很犀利,幾乎把文臣們能找出的話柄全部被堵死了。

    一幫子憤怒的口誅筆伐扎馬合青木的文臣,當即愣在了原地。

    場面一度變得很尷尬。

    向家大郎,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場面。

    他看到了王旦,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滾帶爬的跑了過去。

    “王兄,救我!王兄!救我!你不是說沒有危險的嗎?他們殺人!他們殺人!”

    向家大郎跑到了王旦面前,拽住王旦的袖子,大聲嘶吼。

    王旦差點沒羞的找一個地縫鑽下去,他憤怒的扯出了向家大郎手裡的衣袖,一把推開他,低吼道:“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向家大郎抬著手,直愣愣的愣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以往對自己和顏悅色,對自己誇讚有加的王兄,為何如此不顧情面的惡語相向。

    王旦卻沒有顧忌他的心思,反正向敏中已經跟王家絕交。

    向家大郎也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自然不需要再繼續陪著向家大郎演下去。

    王旦踏前一步,惡狠狠的盯著扎馬合青木道:“皇宮前十丈之內,無令不得擅入。這個本官知道,本官站在十丈之外,你總不可能動手殺人吧?”

    扎馬合青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十丈之內歸我管,十丈之外歸呂蒙正管。只要他不治你們鬧事的罪責,你們想怎樣,跟我無關。”

    “好!”

    王旦咬牙叫了一聲好。

    他根本就沒有請示在不遠處呂蒙正的意思。

    直接吩咐那些文人們,到了皇宮門前十丈的位置,緩緩坐下。

    他們一個個坐的端端正正的,在哪裡大聲的誦讀著之前準備好的文章。

    一篇篇勸楊七向善的文章,頻頻被齊聲誦念而出。

    誦念聲並不洪亮,遠遠不足以傳到宮內深處。

    但是有些耳報神,很自覺的就把這個消息送進了宮內。

    文人們在宮外坐了沒半個時辰。

    曹琳在宮娥們攙扶下,匆匆趕到了御書房。

    “陛下,你快去瞧瞧,外面都鬧翻天了。”

    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傳到了楊七耳中。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筆,抬頭看向了走進門的曹琳,“有人把消息送到了你耳中?”

    曹琳一愣,踱步到了楊七身邊,若有所思道:“門外的事情,陛下早就知曉了?”

    楊七微微點頭。

    曹琳沉吟道:“你既然不搭理外面的那些文人,想必是自有計較。有人刻意的把消息送到我耳中,是想借我之口,給你施壓?”

    楊七緩緩拉起曹琳的手,淡然笑道:“還是你聰明……”

    曹琳依偎在楊七身上,苦笑道:“妾身哪裡聰明,妾身差點被人當成了棋子。若不是你點醒,妾身恐怕還蒙在鼓裡。”

    楊七拉著曹琳坐下,笑道:“今日你就留在御書房,陪朕看一齣好戲。”

    曹琳緩緩點頭,頭點到了一半,立馬搖頭道:“妾身還是不陪你看戲了……”

    曹琳眯起鳳眼,冷聲道:“咱們一家搬進宮裡還不到一年,就有人買通了妾身身邊的丫鬟。看來妾身得好好給她們立一立規矩了。”

    曹琳起身欲走。

    楊七卻拉住了她,搖頭笑道:“不急……你現在去給她們立規矩,只怕中間有些還沒有跳出來的人,會因此隱藏的更深。

    於其費心去找,不如安心坐在這裡。等她們一個一個的跳出來,回頭你在一起收拾。”

    曹琳一愣,嗔笑道:“還是你聰明,妾身那點小聰明跟你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說完這話,曹琳便陪著楊七坐下。

    沒過多久,初醒施然而來,當她看到了楊七和曹琳坐在一起像是沒事人一樣以後,她就一句話也沒有說,乖巧的坐在一邊,並沒有說話。

    很快,杜金娥、呼延赤金連覺而來。

    二女雖然是行伍出身,心思卻也縝密。

    進了門以後,沒開口,也靜靜的坐在了一邊。

    一晃。

    一個時辰過去了。

    陳琳一路小跑著進入了御書房,躬身道:“太后駕到……”

    楊七一愣,看向曹琳,淡淡的道:“連我娘都請動了,你們四個都到了,看來這耳報神不少啊。”

    曹琳面色冷峻的低聲道:“妾身知道該怎麼做。”

    楊七緩緩點頭,帶著四女前去迎接佘賽花。

    剛出門,就看到佘賽花匆匆進入到了御書房內。

    “孩兒(妾身)……”

    佘賽花一臉急切,擺手道:“不必多禮……七郎,娘聽說了,外面都鬧翻天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陪著妻兒玩鬧啊。”

    楊七陪著笑臉,迎了佘賽花進入到了御書房,輕聲道:“娘,孩兒知道了,孩兒這就派人去傳旨。”

    “陳琳?”

    “奴婢在!”

    “去傳旨吧!”

    “諾~”

    陳琳出了御書房,從袖口取出了一封早已擬定好的聖旨,帶著御前侍衛,前去宮門外傳旨。

    “吱呀~”

    皇宮南門打開。

    陳琳高舉著聖旨緩緩而出。

    那些正在請命的文人們見此,一臉振奮。

    在他們看來,這個時候出來傳達的旨意,必定是符合他們心意的聖旨。

    這說明了,他們此番請命,成功了。

    人群中的文臣們,一臉振奮。

    在他們看來,只要逼得楊七後退一次,就能逼得楊七後退兩次。

    然後逼著楊七一步一步的退,狠狠的壓榨楊七的皇權。

    而他們,將會成為朝堂上,最耀眼的明星。

    陳琳掃了一眼那些滿臉興奮的文人、文臣,心頭冷笑著,展開了聖旨。

    “詔曰……”

    在文人、文臣們興奮的表情中,陳琳洋洋灑灑念了一大堆。

    然後,他念出了聖旨中最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聖諭,燕國初定,諸事不寧,暫停科舉制度,五年內不舉行科舉。一應官員的選拔,均從大同書院、新立燕京大學堂、新立金陵大學堂等諸多新設學堂抽調……”

    “欽此……”

    一瞬間。

    文臣、文人,臉上的興奮僵直在了臉上。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文臣臉上的興奮,在短暫的僵硬過後,瞬間化成了一臉豬肝色。

    楊七這一招釜底抽薪,可以說是打亂了他們所有的安排和計畫。

    文人們則如喪考妣。

    他們之所以滯留在燕京城,就是在等大燕國開啟科舉,他們好一展抱負。

    可是楊七一道聖旨,暫停了科舉制度,讓他們的一切都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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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9章 向敏中的選擇(今晚一更)

    文人、文臣們還處在震驚和哀嚎當中的時候,燕京城的百姓們驚呼一聲,猶如一陣風一樣的向四處奔走而去。

    選官制度的傾斜,代表著很多很多。

    至少,現在百姓們心中覺得,能考上聖旨中提到的那幾所大學堂,就代表著有資格做官。

    人情社會是我國社會的一大特點。

    誰都希望家裡能出一兩個官員,他們遇事以後好有些照應。

    在古代以宗族為體系的生活中,百姓們把這一點發揮的淋漓盡致。

    百姓們一哄而散。

    徒留下了文人、文臣們孤零零的愣在原地。

    自有科舉制度以來,文人們就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照應,一路橫行無忌。

    科舉制度說是在天下間選有能之士。

    可實際上,最先進入朝堂的一批文臣們,他們會不同程度上的培養一大批的末學後進,成為他們以後辭官以後,繼續富貴下去的橋樑。

    甚至,有些文臣,利用職權之便,乾脆直接讓家中子弟去參與科考,混一個功名。

    百姓們皆以為科舉是一個很公平的制度。

    然而,科舉並不是一個很公平的制度。

    至少在文臣們把持宋朝科舉的時候,科舉制度就一點兒也不公平。

    每次宋朝朝廷科舉取士,錄取的人數僅僅只有三百多人左右。

    而在這些人中,除了極少數的真正才華橫溢的人用來充門面外,剩下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是通過各種人情關係或者是送賄賂買來的功名。

    這幾乎已經成了宋朝官場上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縱然是皇帝看到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實在是牽連太廣,幾乎每一個文臣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皇帝也沒辦法下重手。

    因此,宋朝的科舉制度,看似是在向天下取士三百多人,可實際上,天下云云學子,能拿到的名額,卻僅有十到二十多個。

    這也是楊七為何非要跟儒家過不去的原因。

    他本身就是從科舉場上走了一遭的人,對這些個弊端,自然瞭如指掌。

    楊七一言幾乎斷絕了科舉路。

    這讓文人、文臣們難以接受。

    因為楊七不僅斷絕了他們的科舉路,同樣也斷絕了他們的富貴路。

    一些心如死灰的老文人,差點沒一頭撞死在宮牆上。

    另一位領頭的人在這個時候,苦著臉看向了王旦。

    他需要王旦拿一個主意。

    王旦眼看著所有前來請命的文人們以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他後背有些發汗。

    那種眼神他能感覺到是什麼意思。

    這些被他蠱惑而來的文人們,心裡都有怪罪他的意思。

    若不是他蠱惑大家過來請命,也許就不會發生被斷絕仕途的事。

    文人們心裡怪罪王旦,王旦也很無奈。

    他也沒料到楊七如此剛烈,如此狠辣。

    眼看著文人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危險,王旦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該說些什麼。

    “咳咳……”

    輕咳了一聲,王旦沉聲道:“諸位,陛下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為感覺到了諸位給的壓力。眼下陛下暫停了科舉,天下文人們皆無晉陞之路。

    到時候,他們勢必會狠上諸位。

    被天下文人們狠上,會有什麼下場,想必諸位比我心裡更清楚。

    事到如今,你們看著我也沒有用。

    唯有以死相諫,勸陛下收回成命。”

    這天底下,沒有人是傻子,更沒有人會一直被蠱惑下去。

    許多的文人們已經感覺到了自己上了套,他們對王旦怒目相向。

    可是仔細想想,如今他們勸諫不成,卻惹了一個大麻煩背在了身上。

    唯有王旦的建議,才能幫他們甩掉大麻煩。

    有人惡狠狠的瞪了王旦一眼,低聲嘶吼道:“你狠……”

    丟下了這兩個字,匯聚在皇宮門前的文人們,開始繼續請命。

    一個個言辭,遠比剛才犀利的多,也激進的多。

    人群外,向家大郎早就看傻了。

    如今他要是還看不出自己被王旦忽悠了,那他十八歲的年紀就白長了。

    他總算聰明了一會,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往後溜走。

    繞過了皇宮邊上一條狹長的巷子。

    向家大郎長出了一口氣。

    “呼~”

    “你這個逆子……”

    向家大郎還沒有完全放鬆,就聽到了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警醒,抬頭望去,就看到了向敏中一臉怒容的站在他身邊。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向家大郎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向敏中面前,低聲哽嚥著道:“爹……孩兒……孩兒悔不該當初沒有聽您的話……”

    向敏中四掃了一眼,發現街頭巷尾皆有人頭攢動,他惡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低吼道:“你這個逆子,差點害的老夫白髮人送黑髮人。

    還不給老夫滾回府上的祠堂跪著去。

    等老夫回府以後,好好收拾你。”

    向家大郎鄭重的叩首,低聲道:“諾……”

    旋即,向家大郎起身,匆匆的往家裡跑去。

    對於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昨夜還跟他稱兄道弟的那些文人,一點兒也不留戀。

    向家大郎走後,向家老僕笑嘻嘻的道:“老爺,大公子總算是懸崖勒馬,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也算是一樁喜事……”

    “喜事?”

    向敏中自嘲的一笑,“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老夫跟隨陛下也有些許年月了,多少瞭解一些陛下的心性。

    陛下心裡對百姓,始終有一份憐憫。

    可這一份憐憫,僅僅是在百姓身上。

    換作其他人身上,陛下殺起人來,絲毫不手軟。

    能用殺人解決的問題,陛下從來都不會再去選其他路。

    別看陛下如今只是暫停了科舉,秋後算賬是陛下拿手好戲。

    只怕今日在皇宮門前鬧事的文人的名字,早早就報知到了陛下的案頭。

    如何處置他們,就看陛下的心情了。”

    向家老僕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略帶遲疑的道:“也許陛下會看在老爺的情面上,饒恕大公子一命。”

    向敏中搖頭苦笑,“你不懂……老夫在陛下心中的份量,遠沒有呂端、蘇易簡、寇准三人重要。陛下絕不會因為老夫,就動搖他心中的決定。”

    頓了頓,向敏中一臉苦澀,“諸葛亮尚且能揮淚斬馬謖,陛下又如何不能下節斬大郎?保不齊,到時候還得老夫親自操刀,斬下大郎的頭顱,送到陛下案前。”

    向家老僕一臉驚恐,“這……不可能吧……”

    向家老僕的話音剛落地,就看到兩個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黑衣人出現以後,沒有施禮的意思,也沒有表明身份的意圖,他們冷冷的盯著向敏中,問道:“向敏中向大人?”

    向敏中已經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他緩緩點頭道:“老夫就是向敏中。”

    “隨我們走一趟。”

    黑衣人冷冷的說。

    向敏中眼中閃過一道悲哀的神色,他轉身對向家老僕吩咐道:“派人看好大郎……”

    向家老僕心頭一驚,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向敏中,低聲叫道:“老爺……”

    他也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再聯想剛才向敏中說的話,包括向敏中最後的吩咐,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用意。

    向敏中盯著向家老僕,低聲道:“聽老夫的,全家能活……”

    丟下了這句話,向敏中跟隨著黑衣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巷子裡,只留下了向家老僕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兒。

    半晌,才見向家老僕失聲痛哭道:“老爺,都怪小人,若不是小人蠱惑你前來救大公子,您也不會……”

    向家老僕的自責,無人聽見。

    黑衣人帶著向敏中圍著皇宮繞了半圈,一路到了西門,帶領著向敏中直接進入到了皇宮。

    皇宮內。

    御書房。

    打發了佘賽花和曹琳四女以後,楊七正坐在火炕上閉目養神。

    向敏中一進御書房,還沒來得及施禮,就聽到了楊七幽幽的聲音,“向敏中,聽說你府上的公子,很有才學啊!一篇勸朕書,洋洋灑灑,足有萬言,句句真切。

    看得朕都忍不住想罵一句自己了。”

    向敏中心裡咯噔一聲,慌忙躬身道:“臣有罪……”

    楊七睜開眼,看向向敏中,疑惑的道:“你能有什麼罪?難道你不知道,我大燕國,並沒有株連的罪責?”

    向敏中聽到楊七這話,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把腰身壓的更低。

    他沉聲道:“臣教子無方,這才讓他受人蠱惑,做出如此蠢事。還請陛下降罪!”

    楊七挑眉,笑吟吟的問道:“這麼說,你也覺得門外那些人做的都是蠢事?”

    “額~”

    向敏中有些為難。

    他只能評價他兒子做了蠢事,但他沒辦法去光明正大的評價那些儒生。

    萬一傳出去了,他在士林裡的名聲,可就要毀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今後的風向會如何變。

    萬一那些人從罪人,變成了義士呢?

    眼看著向敏中猶豫,楊七不悅的撇嘴道:“你們這些官場上的老油條,太油滑,一個個滑不溜秋的。看似明哲保身,可實際上在很多關鍵問題上,並沒有絕對的主見。

    朕很不喜歡……

    朕喜歡有棱角的臣子。

    至少在關鍵時刻,他們有他們應該有的堅持。”

    楊七一指皇宮南門的位置,接著道:“比如南門外的王旦,就是一個有堅持的人。縱然知道自己已經錯了,卻也要一直錯下去。

    在很多人看來,這是一種愚蠢。

    可是在朕眼裡,這卻是一種難得的表現。

    很多時候,官員們就是因為缺少了一份堅持,這才導致了一個又一個對國家有益的政令,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若不是他犯蠢,非要跟朕走在對立面,朕以後肯定重用他。”

    楊七又看向了向敏中,繼續道:“向敏中,你該有點棱角。你和呂端一起投的朕,為何朕重用了呂端,而沒有重用你?甚至後來者的呂蒙正,已經隱隱開始有壓制你的趨勢?

    就是因為他們尚有棱角,而你沒有。”

    向敏中惶恐的低下身,鄭重道:“臣罪該萬死……”

    楊七苦笑著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還是該不了這個壞毛病。罷了,朕也不逼你。朕跟你們這些人說話,不太喜歡拐彎抹角。

    朕就直說了,朕今日請你過來,就是想請你做一個選擇,幫你打磨出棱角。”

    向敏中低著頭,看不到表情,只聽他聲音深沉的道:“請陛下示下。”

    楊七問道:“兒子和儒生,那一個更重要?”

    向敏中渾身一顫,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楊七的這個問題,在向敏中耳中,更像是‘你覺得,那個能活’。

    保兒子,得罪儒生。

    保儒生,失去兒子。

    向敏中一時間,陷入到了兩難。

    還真映證了他入宮前的那一句話,楊七很有可能把兒子的生死,交到他手裡。

    此事若是放在宋朝的朝廷,向敏中就沒這麼為難了。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保儒生。

    因為在宋朝朝廷的話,他保一次儒生,相當於保向家百年富貴。

    和向家整個大家族而言,一個兒子的性命,他捨得起。

    可是偏偏,這裡是大燕。

    以向敏中敏銳的嗅覺判斷,這些儒生們在皇宮門外鬧事,已經上了楊七必殺的行列。

    保他們性命,根本不可能。

    他如果出言保儒生的話,頂多會落一個好名聲罷了。

    一個好名聲和兒子的性命比起來,那就值得向敏中深思了。

    楊七見向敏中陷入到了沉思,也不催促,而是細細的品著茶,等待向敏中思考完。

    這一等就是一炷香時間。

    一炷香之後。

    向敏中緩緩抬起頭,他一臉苦澀的道:“兒子更重要……”

    說完了這句話,向敏中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軟趴趴的站在那兒。

    自此以後,他只怕再也沒辦法以一個純正的儒生自居。

    楊七一怔,笑了。

    “朕就知道,朕沒有看錯人。你向敏中還是可以打磨出棱角的。也不枉費朕花費了一番心血點播你。既然你要保兒子,朕也就成全你。

    今日皇宮南門前的事,朕就當向家大郎沒有出現過。

    不過,你得幫朕副證一道旨意。

    陳琳?”

    陳琳聽到呼喚,端著盤子,盤子裡擺著筆墨和一卷聖旨,送到了向敏中面前。

    向敏中掃了一眼聖旨上的內容,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是一卷延期暫停科舉年限的聖旨,只是上面沒有給出年限。

    楊七需要的,就是讓向敏中在上面填一個年限。

    這簡直就是另類的投名狀。

    事到如今,向敏中也沒得選。

    他咬了咬牙,提起筆,在上面揮毫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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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0章 美人計(今天最後一天了,大家再忍忍)

    十年!

    暫停科舉十年。

    這就是向敏中給出的時間。

    不得不說,拋卻了儒家門生的身份以後,向敏中也是一個狠人。

    一口氣在楊七原先五年的時間上,又擴充了一倍。

    在這個人口普遍壽命極低的年代,十年時間,意味著有可能近兩代人,都沒辦法再參加科舉。

    一些寒窗苦讀了十年的儒生,徹底失去了進階的路徑。

    這對整個士林而言,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楊七瞥了聖旨上那個大大的十字,略微挑了挑眉毛。

    向敏中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慚愧的低下頭。

    楊七低聲問道:“為何是十年,你知不知道,十年時間,對整個士林而言,會造成多大影響。你又知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傳出去以後,你如何在士林裡立足?”

    向敏中沉吟了一下,低著頭,沉聲道:“今日過後,縱然臣想在士林混,只怕士林也容不下臣。與其如此,不如把事情做絕一點。”

    楊七一愣,笑了,“你倒是狠辣……你以誠心待朕,朕也不會虧待你。朕欲在燕國建立幾所培育儲備官員的大學堂,西北方面,是大同書院,有种放坐鎮,朕放心。金陵方面,會新建金陵大學堂,到時候呂端會兼顧金陵大學堂,朕也放心。

    而今,只有燕京大學堂的主事的位置尚空缺。

    燕京大學堂,作為都城的學堂,朕對它期望很高。

    然而,相比於大同書院,燕京大學堂起步要晚。相比於金陵大學堂,在教授方面,又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朕需要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幫朕創立好燕京大學堂。

    朕看好的這個人就是你。

    如今你自絕於儒家,朕也可以放心用你。”

    向敏中微愣,然後躬身施禮,誠懇的道:“多謝陛下厚愛。”

    楊七緩緩點頭,又道:“令郎並不是一個善於心計的人,留在燕京城裡,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朕打算讓令郎去漢城大學堂學習幾年,然後在西南落地生根。

    相比於東北、東南、西北等地,西南的百姓心眼沒那麼多,西南的官員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令郎混一世富貴,應該不成問題。”

    向敏中聞言,深深的向楊七一禮。

    皇城外,文人們鬧事,向家大郎也算是其中的主謀者之一。

    楊七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幫他妥善的安排了以後的事情。

    楊七為了讓向敏中安心做事,他能讓步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一份恩典。

    向敏中對楊七,感激涕零。

    “近幾日,安心的準備燕京大學堂的事情。朕暫停了科舉,選擇從大學堂裡考核抽調的方式取仕。一旦燕京大學堂成立,到時候前來報名的學子勢必會如蜂擁。你要提前做好一切準備。

    一應物品、錢財,稍後朕會派人給你送過去。”

    “諾~”

    向敏中躬身施禮以後,退出了御書房。

    楊七拿起了那一卷聖旨,遞給了陳琳,淡淡的道:“出去宣旨吧。”

    陳琳緩緩點頭,拿起了聖旨,直奔皇宮外。

    皇宮外正在請命的文人們,看到了陳琳重新出現在了皇宮外。

    他們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希冀的目光。

    事到如今,他們不求楊七回收回酷刑,他們只求楊七能收回暫停科舉的政令。

    然而。

    結果卻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新的旨意,直接在原有的暫停科舉五年的基礎上,增添到了十年。

    當陳琳宣讀過聖旨以後,皇宮外一片哀嚎。

    文人們硬,楊七比他們更硬。

    硬碰硬,楊七不懼任何人。

    最終,受苦的只有文人們。

    王旦等人臉色鐵青,他們沒有想到,楊七居然這麼狠。

    縱然楊七這麼做會得罪整個士林,他也沒有任何猶豫。

    由此可見,想用逼迫的方式逼楊七服軟,只會讓事情越鬧越糟糕。

    眼見文人們以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王旦當即心頭暗叫一聲不好,撒腿就跑。

    文人們如同發怒的公牛,一擁而上,去打砸那些蠱惑他們前來請命的文官。

    一時間。

    皇宮門口亂成了一團。

    頻頻有人被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一直在外面維持秩序的呂蒙正見此,趕忙調集了衙門裡的衙役們,將這一場亂戰給平息了下去。

    一場亂戰,持續了一個時辰。

    四位文臣,當場被文人們硬生生給打死。

    呂蒙正把這些人全部抓回了衙門。

    他們前去請命的時候,呂蒙正沒辦法抓人,可是當他們亂成一團,甚至打死了人之後,呂蒙正就有足夠的理由抓人。

    始作俑者的王旦,僥倖逃過了一劫,他在府上僕人們護衛下,狼狽的逃回了王府。

    剛進府門,就撞上了他爹。

    王父瞧見了王旦狼狽的模樣,背負雙手,不咸不淡的問道:“碰釘子了?”

    王旦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王父淡然道:“年輕人,碰一碰釘子,不是壞事。吃一塹長一智,如今趁著官小,多碰一點釘子,以後就少吃虧。”

    王旦不甘的道:“孩兒也沒想到,陛下會如此剛硬。”

    王父撇撇嘴,感嘆道:“陛下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你給陛下來硬的,自然會碰釘子。”

    王旦一臉愕然,“父親早就知道孩兒會碰釘子?您為何不提醒孩兒?”

    王父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一些小打小鬧,就是為了磨礪你。為父若是提醒了你,那就起不到磨礪的作用。”

    頓了頓,只聽王父又感嘆道:“哎……只是便宜了向敏中。”

    王旦不解道:“向家大郎是這一次請命的為數不多的首腦,向敏中不被牽連就罷了,如何能得好處?”

    “嘿~”

    王父冷笑一聲,“宮裡傳出來的消息,陛下已經任命向敏中擔任燕京大學堂山長。你說這是好處還是壞處?”

    “讓向敏中擔任燕京大學堂山長?”

    王旦一臉難以置信,驚叫道:“這怎麼可能?”

    王父撇撇嘴,“沒什麼不可能的。向敏中已經走馬上任了。真是便宜了向敏中那個匹夫了。以後燕京大學堂,注定會成為許多官員們走出來的地方。

    而向敏中作為燕京大學堂的第一任山長,這代表著,以後朝廷上會有很多人,是他的門生。”

    王旦惱怒道:“那他豈不是賺大了?”

    王父笑了,他眯著眼,幽幽道:“那倒未必……我們父子又豈是坐以待斃的人?燕京大學堂的建立,你我父子阻止不了。可是對於朝廷取士,你我父子還能謀劃一番。

    鹿死誰手,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走,隨為父一起去拜見文宣公。”

    “文宣公?聖人後裔?”

    “正是。”

    王家父子一同入了王府後院。

    後院內,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高居在首座。

    王家父子見到他以後,齊齊躬身施禮,“參見文宣公……”

    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你們父子,不必多禮。”

    王家父子起身,陪坐在一旁。

    王父對著中年男子拱手道:“文宣公,儒生們去請命,已經失敗。陛下一連下了兩道聖旨,已經把科舉推延到了十年以後。

    時不待我,我們還要早做打算。

    真要讓陛下把科舉推延下去,十年之後,儒家必亡。”

    中年男子一愣,臉色有點難看,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王兄說的在理,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王兄可記得之前某跟你講過的事情?”

    王父一愣,遲疑道:“美人計?”

    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點點頭。

    王父猶豫道:“世人皆知,陛下的一後三妃,皆是世間少有的絕色,能媲美她們的,幾乎沒有。這美人計,只怕行不通。”

    中年男子故作高深的笑道:“那倒未必……穎兒,出來見一見世伯。”

    隨著中年男子呼喚。

    一道身穿粉色羅裙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王家父子面前。

    看到那身影的面孔,王家父子皆是一愣。

    一位絕世美女。

    很美,猶如妲己在世。

    一顰一笑間,讓人目不暇接。

    似乎她一出現,就會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最重要的,還是她那一雙眼睛,那是一雙能勾魂的眼睛。

    僅僅瞥了王家父子一眼,王家父子就有一種被勾走了魂魄的衝動。

    中年男子在一旁看著王家父子被女子所吸引,臉上露出了一絲自信的笑容。

    半晌。

    王父率先反應了過來。

    他見兒子一臉豬哥相,當即輕咳了一聲,將兒子拉回神。

    王父一臉苦笑的對中年男子道:“文宣公當真是神通廣大,如此絕色都能找到。”

    中年男子一邊飲茶,一邊對那女子招了招手,一陣香風拂過,女子就出現在了中年男子懷裡。

    王家父子皆是一愣。

    王父臉色略微難看的道:“文宣公,您這是……”

    中年男子笑道:“只要不破瓜,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額!”

    眼見王家父子還是一臉為難。

    中年男子笑眯眯的對身旁的女子道:“穎兒,世伯想必是口渴了,你還不去伺候。”

    “是,義父……”

    女子輕移腳步,到了王父面前。

    一股香風不由自主的鑽進了王父鼻頭。

    王父下意識貪婪的吮吸了兩口。

    女子拿起了王父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然後嘟起了紅潤的小嘴,湊向了王父。

    眼看著小嘴就要到了王父嘴邊。

    王父硬生生的咬牙壓下了自己心頭的慾念。

    “不……不行……”

    王父推開了女子,瞪著眼,低吼道:“文宣公,我們所圖甚大,容不得有半點閃失。陛下的脾性你不瞭解,但是我很清楚。

    一旦讓陛下知道了我們動過他的女人,縱然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他五馬分屍。”

    中年男子一臉無趣的癟癟嘴,“罷了……穎兒,你先到一邊候著。”

    “是,乾爹……”

    女子也是個妖精,說話間嬌滴滴的,離開王家父子的時候,還偷偷的衝著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的王旦拋了個媚眼。

    王旦差點沒忍住撲了上去。

    王父穩定了心神,看也不看女子一眼,他鄭重的對中年男人道:“文宣公,人我們是找到了,可是我們如何將他送進宮去?”

    中年男子笑道:“依照祖制,皇帝應該有一後四妃。當今陛下只有一後三妃,尚缺一人。只要你們抓住這一點,上書給陛下,再加上穎兒的魅力,進宮肯定不難。”

    中年男子嘴上喊著陛下,可是從他的所作所為,以及語氣等可以看得出,他對楊七毫無敬意。

    王旦聽了中年男子的話,皺眉道:“陛下對四位娘娘感情深厚,未必會接納她。而且後宮裡的事情,由皇后作主,只怕她未必能如願以償。”

    中年男子成竹在胸的道:“這一點,王兄大可放心。某早有準備。”

    “空閒大師,你也該出來了吧?”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宣後,一位老僧緩緩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老僧施禮道:“貧僧見過孔施主,見過兩位王施主。”

    王父挑眉道:“文宣公,陛下對佛家可是……”

    中年男子抬手制止了王父,他說道:“陛下是討厭佛家,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坐在一起謀事。某已經跟空閒大師商量妥當。

    屆時,由你們上書給陛下,讓陛下擴充後宮。

    然後空閒大師會配合著散步一些謠言。

    到時候,再讓穎兒以佛女的身份入宮。

    有這兩層保證,誰也阻止不了穎兒入宮。

    只要穎兒入了宮,到那個時候,我們例外配合,就能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了。”

    王父雖然不喜歡佛家,可是事到如今,為了保險起見,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跟佛家合作。

    幾個人坐在一起,又細細的謀劃了一番,敲定了前後的策略。

    王旦在一旁算是大開眼界。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輸在了哪兒。

    他發現,跟他爹比起來,他那點小手段,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王父和中年男子設的局,堪稱絕妙。

    環環相扣,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楊七若是被他們套住,以後想脫身,只怕會很難很難。

    幾個人一直商量到了黑夜,直到把一切都商量妥當了以後,才相繼離去。

    翌日。

    清晨。

    當燕京城的百姓們清醒以後,一則留言在百姓們中間傳開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49
第0871章 凶狠的流言,將計就計

    ‘北齊王,叫高湛,私通嫂,不採女,終亡國……’

    街頭巷尾,紮著小辮的童子們,手拿著糖葫蘆,跳著腳在傳唱。

    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流言就傳遍了燕京城。

    可以說是街知巷聞。

    百姓們開始不明其意,待到有心人暗中解釋一番後,就懂了其中的關竅。

    流言的目標,直指楊七。

    背地裡的意思,大概是說,楊七跟北齊皇帝高湛,又同樣的嗜好。

    不喜歡采民間之女,只喜歡私通嫂嫂,禍亂宮廷。

    而大燕國也會因為楊七的這種荒唐行徑,成為下一個北齊。

    不得不承認這一則流言的惡毒。

    楊七有六位嫂嫂,大嫂、二嫂、三嫂、五嫂、六嫂,皆跟著楊七的五位哥哥,住在官邸內。

    而楊七的四嫂,因為是孤家寡人一樣,他不願意讓四嫂一個人居住在宮外的官邸,孤獨終老,所以就聽取了佘賽花的建議,把四嫂留在了宮裡,陪在了佘賽花身邊。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被人當成了一個把柄,拿出來抹黑楊七。

    不知道為什麼,婦人們得到消息的速度,總是比楊七快。

    特別是這種帶有色彩的小道消息。

    楊七還在御書房裡緊盯著文人們的時候,後宮內的楊家女眷們,已經得到了這一則流言的消息。

    她們不聽不要緊,一聽差點沒驚叫起來。

    陪在佘賽花身邊的四嫂,聽到了這一則流言以後,差點沒以死明志。

    幸虧被佘賽花給勸住。

    曹琳則是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楊七的御書房。

    “臣妾參見陛下……”

    曹琳進入到了御書房以後,一臉古怪。

    楊七低著頭正在查閱監察司送上來的監視文人們的密奏,只是抬頭瞥了一眼曹琳,並沒有注意到曹琳古怪的臉色。

    他隨手拍了拍身邊的龍椅,“琳兒來了,過來坐……”

    曹琳移步到了楊七身邊,側坐在他身邊,一邊瞧著他查閱密奏,一邊低聲道:“陛下,臣妾此番前來,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嗯?”

    “如今宋燕兩國的事情已了,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城內姑子廟裡的清欲公主?以臣妾的意思,陛下不妨就把她納入到房中,也省得她一個人孤獨終老。”

    楊七手裡的筆尖一頓,沉吟了片刻,嘆了一口氣道:“姑子廟是她自己選的,她一心向道,那就讓她在姑子廟裡待著吧。”

    曹琳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陛下可是不喜清欲公主?臣妾本家還有個妹妹,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模樣也長的俊秀,要不臣妾去信一封,讓家弟給您送過來。”

    楊七意外的抬起頭,疑惑的抬起手,搭在了曹琳額頭上,皺眉道:“你也沒發燒,怎麼說胡話?朕有你們四個已經夠了,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你今個兒是怎麼了,變著法的給朕塞女人。

    莫不是覺得朕對你的寵愛太多,你想分享一些給旁人。”

    曹琳臉上的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復的本色,她嗔怒道:“臣妾哪有給您塞女人的意思,臣妾這不是怕您嫌棄我們姐妹四人年老色衰,這才出此下策的嘛。”

    楊七捏了捏曹琳的鼻子,沒好氣道:“有這閒心,你還不如去梳理梳理後宮。如今該跳出來的人,都跳出來了。也是時候該一波清洗掉了。”

    曹琳故作小女兒姿態,賭氣的道:“臣妾知道了……”

    夫妻二人又聊了一些閒話。

    曹琳飄然離去。

    曹琳一走,楊七遲疑的抬起頭,望著門外,嘴上嘀咕,“莫不是近幾日忙於政務,忽略了她們,這才讓她們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旋即,楊七無奈的搖搖頭,“當皇帝,還真是夠忙,都沒時間陪妻兒。哎……”

    楊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繼續忙於政務。

    然而。

    沒過多久,杜金娥飄然而來。

    杜金娥跟曹琳所說的話,如出一轍。

    也是勸解楊七納妃的。

    只是她舉薦的人,多是朝中官員的女兒。

    楊七疑惑的打發了杜金娥。

    他有點不明白,今天是怎麼了。

    一個兩個的都勸他納妃,難道是商量好的?

    果然。

    杜金娥走後一炷香之後,呼延赤金姍姍而來。

    相比於曹琳的委婉,杜金娥的內秀,呼延赤金就顯得有些大大咧咧。

    她進入到了御書房以後,一臉不悅的爆出了十幾個女子的名字,讓楊七挑選一個,她馬上出去接進宮。

    瞧著呼延赤金那炮仗一樣的性格,很明顯是不高興。

    楊七千哄萬哄,才哄走了呼延赤金。

    這個時候,他心頭的疑慮更勝。

    他覺得,初醒也該出現了。

    果然,一刻鐘後,初醒就出現在了御書房內。

    楊七瞧著恬靜的初醒,哭笑不得的問道:“你也是來勸朕納妃的?”

    初醒捂嘴嬌笑,半響才輕聲道:“臣妾可沒有勸你納妃的意思,她們三人也沒有勸你納妃的意思。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場面,也是情非得已。

    不過,臣妾有一個建議要告訴陛下。”

    “什麼建議?”

    “臣妾覺得,四嫂不適合再留在宮裡。”

    楊七何等聰明,立馬聽出了初醒的畫外之音,他眯起眼,低聲道:“你的意思是,琳兒三人頻頻勸朕納妃,跟四嫂有關?”

    初醒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七,道:“陛下難道不知道,現在燕京城內已經傳遍的謠言嗎?”

    楊七挑眉,冷聲道:“謠言跟朕有關?”

    初醒點點頭,輕聲吟唱出了謠言,“北齊王,叫高湛,私通嫂,不採女……”

    “嘭!”

    初醒的話還沒有說完,楊七憤怒的拍桌而起,“他們這是在找死……”

    初醒緩緩點頭,“四嫂本就淒苦,如今有被扣上了這頂骯髒的帽子,對四嫂而言,太殘忍。”

    楊七緩緩捏緊拳頭,暴怒道:“他們怎麼說朕都行,但是無端的利用四嫂,更誹謗四嫂,簡直是罪大惡極。朕要將他們一個個千刀萬剮。”

    初醒牽起楊七的手,低聲安慰道:“陛下稍安勿躁,臣妾覺得,他們這麼做,只怕是所圖非小。應當放長線釣大魚,避免留下後患。”

    “可是四嫂那邊……”

    “臣妾知道陛下不是那種人,四嫂那邊,自有臣妾去分說。陛下只管查出這背後潛藏的人,一舉將他們全部誅盡即可。”

    楊七重重的點頭,“四嫂那邊就有勞與你。朕就靜靜的在這裡看著,看看背後都潛藏了那些該死之人。”

    夫妻二人商定了計策。

    初醒前去安慰四嫂。

    楊七招來了彭湃、陳琳二人,秘密的追查此事。

    他就猶如一頭隱藏在雲中的巨龍,在聚集力量,準備隨時暴起傷人。

    由於楊七放任了燕京城內流言蜚語的肆虐,導致了流言越傳越凶。

    甚至到最後,百姓們也不傳流言了,直接開始秘傳各種楊七拘嫂的花邊新聞。

    直到傳的滿城沸騰的時候。

    王父勾連了一大批的文臣,開始上書楊七,讓楊七依照祖制,廣采民女。

    楊七‘迫不得已’答應了文臣們請求。

    然後。

    一切順水推舟的進行了下去。

    在文臣們操控下,一場轟轟烈烈的選秀大會,正式召開。

    穎兒這個絕世禍水,被人一眼相中,納入到了採選的行列。

    轟轟烈烈的採選持續了一個月,才落下帷幕。

    最終,包括穎兒在內的十幾名民女,被恭敬的送進了宮裡。

    乾元殿內。

    楊七高坐在龍椅上,曹琳四女分別坐在兩側。

    一位位採選的民女,依次出現在了楊七五人面前。

    也不知道是文臣們刻意為之,還是巧合。

    他們採選的大部分的民女,多是胸大屁股大,本身並沒有多少姿色。

    如此,穎兒就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幾乎就在穎兒進入到了乾元殿內的以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穎兒身上。

    縱然是曹琳四女,看到了穎兒以後,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愕。

    乾元殿上,唯有初醒一人,臉色如常。

    穎兒雖然漂亮,更獨具媚態,但是比起初醒,仍舊稍遜一籌。

    穎兒如同鶴立雞群,但是在初醒這一隻真鳳凰面前,仍然不敵。

    楊七的反應很奇怪,他從穎兒入宮以後,一雙目光在穎兒身上就沒移開過。

    若不是楊七提前跟曹琳四女交代過監察司查到的底細,恐怕曹琳四女也會覺得,楊七真的被穎兒的美貌所吸引。

    看到了楊七表現出了色狼一樣的目光,曹琳便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麼做。

    曹琳起身,在宮娥攙扶下,越過了眾人,到了穎兒面前,一臉讚歎的道:“這位妹妹倒是長得俊俏,你便留下……”

    穎兒身上一點也沒有在王府上的那種妖精的模樣,反而很聖潔的施禮道謝,“多謝皇后娘娘誇獎……”

    曹琳又隨手點了三人留下。

    剩餘的民女被發配給了陳琳,變成了宮娥。

    採選大典在曹琳點出四女以後,落下帷幕。

    是夜。

    ‘心急如焚’的楊七,就依例,點了穎兒的燈籠。

    然後,夜幕還沒有降臨,就衝進了穎兒的房內。

    “轟隆~”

    房門被踢開,穎兒如同受驚的小兔子,縮在了床榻上。

    兩條雪白的長腿在床邊蕩漾,長發披肩,眼含秋水,一臉楚楚可憐。

    看起來她像是受了委屈,可是任何男人看到這一幕,只會覺得這是赤果果的勾引。

    楊七看著側躺在床榻上的穎兒,雙眼噴火,猛然撲了上去,將穎兒撲到在床上。

    穎兒驚呼了一聲,一邊輕微的掙扎,一邊露出不屑的神色。

    楊七猴急的模樣,讓她覺得,天下男人都一樣,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她美色的誘惑。

    義父文宣公不能,王家父子不能,就連楊七這個帝王之尊,也不能。

    突然。

    一支冰冷的手,出現在了穎兒脖頸上。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覺得,朕跟其他男人都一樣,抵擋不住你的誘惑。比如你那位姓孔的義父?”

    穎兒心頭一驚。

    不等她搭話,楊七已經單手將她提了起來。

    “你們自己蠢,就別當全天下的人跟你們一樣蠢。朕要是真貪戀美色,又何需你們算計?”

    穎兒一邊掙扎,一邊叫道:“陛下,臣妾……臣妾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楊七冷冷的道:“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不願意說實話,朕也不為難你。他們既然利用你算計朕,朕也可以利用你算計他們。”

    穎兒驚叫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楊七冷笑道:“你們那點小手段,也想瞞過朕?”

    楊七眼中閃過一道凶狠,手上下意識的用上了幾分力氣。

    穎兒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她驚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也是被他們利用的。”

    楊七冷聲道:“你們誰利用誰,朕不在乎。可是你們不該將朕的四嫂牽扯進來。當朕知道四嫂被你們污衊了以後,朕就決定,要將你們所有人千刀萬剮。”

    “那……那你為何還讓我進宮……”

    “讓你進宮,自然是為了一個能對他們下殺手的理由。”

    “你要幹什麼?”

    楊七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從袖口滑出了一柄匕首,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手臂。

    然後丟下了匕首,緊捏著穎兒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朕要幹什麼?不不不,朕沒幹什麼,是你幹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穎兒也不蠢,她驚恐的盯著楊七,嘶吼道:“你要污衊我弒君?”

    “不然呢?”

    “嘎巴~”

    楊七一手捏斷了穎兒的脖子,毫無憐香惜玉心思的丟在了一邊。

    然後扯亂了身上的衣服,赤著腳,大喊大叫的往外跑。

    “救駕!救駕!有刺客!”

    守在門外的御前侍衛們,一擁而入。

    當他們看到了楊七肩膀上鮮血橫流的時候,嚇了一條。

    “陛下!”

    幾個人圍住了楊七,剩下的人抄刀殺向了床鋪。

    卻看到了已經被捏死的穎兒。

    楊七冷著臉,低吼道:“賊人已經被朕誅滅,但是幫賊人混入到皇宮內的其餘同黨,尚在燕京城。即令三衛的兵馬,給朕堵住燕京城。

    朕要讓這些企圖刺殺朕的賊人們,付出代價。”

    “諾!”

    御前侍衛們沒有任何遲疑的下去傳達楊七的命令。

    一時間。

    鐵蹄四出,兵甲林立,圍困了整個燕京城。

    而楊七這一頭潛藏在雲層間的真龍,也緩緩探出了他嗜血的頭顱。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50
第0872章 想像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轟隆隆……轟隆隆……”

    披甲持刃的士兵們打破了燕京城夜晚的平靜。

    街道兩旁商戶們潑出的小水窪,被馬蹄踩的水花四濺。

    燕京城三衛,依令封鎖了燕京城各處出口要道以後,開始實施抓捕計畫。

    精銳的騎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些被楊七點名的官員府邸,在他們身後跟著一隊隊代替了弓弩兵的神機衛士兵。

    馬蹄踹開了一個個官員的家門,在一片又一片哀嚎聲中,帶走了一位又一位官員。

    有些企圖逃跑的人,全部死在了神機衛的亂槍之下。

    寂靜的燕京城內,頓時槍聲大作,火光耀天。

    一個個百姓們好奇的從屋內探出腦袋看一個究竟,皆被前來輔助三衛抓人的燕京城衙役內勸了回去。

    “皇家三衛辦事,閒雜人等迴避。”

    冷冰冰的語言,讓百姓們得知了今夜發生的事情,跟皇帝有關。

    能逼得楊七這位愛護百姓的君主,不惜大動干戈,擾的燕京城百姓不得清靜,可見必定發生了大事。

    百姓們不敢多問,只能在衙役們注視下,關上房門,然後躲在門後靜靜的聽消息。

    王府上。

    王家父子、文宣公、空閒大師,四人坐在涼亭下飲酒作樂。

    今日穎兒在他們策劃下順利入宮,又博得了楊七的青睞,當晚就點了她的燈籠寵幸她,這在他們四人看來,是一個小小的勝利。

    他們已經初步完成了第一步的計畫。

    “大師手段高絕,一番謠言,就能輕易的逼迫陛下服軟,王某深感敬佩,在此敬大師一杯。”

    王父一臉佩服的舉杯。

    空閒大師端起酒杯,他雖是佛家門徒,卻並不禁酒。

    “王大人說笑了,貧僧也只是略施小計而已。若不是王大人率領百官上書,逼皇帝低頭,恐怕咱們的計畫也沒那麼容易。要論手段,還是王大人高明,貧僧在這裡敬王大人一杯。”

    文宣公吃味的癟癟嘴,不咸不淡的道:“你們二人就別吹捧了,如果不是某獻出自己心愛的干閨女,你們能成事?”

    王父、空閒大師聞言一愣,趕忙端著酒杯對文宣公敬酒道:“文宣公言之有理,此次事成,文宣公當居首功。”

    文宣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傲然道:“那是自然。”

    王旦瞥了瞥三人,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如今計畫只是成功了第一步,後面還有好幾步路要走,現在居功,是不是為時尚早?”

    王父三人皆是一愣。

    文宣公不悅的瞥了王旦一眼,然後看向王父,淡淡的道:“王兄家的家教堪憂啊!”

    王父眉頭一挑,瞪向王旦,“長輩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

    王旦氣結,當即就要反駁,當他看到了王父冷冽的眼神以後,硬生生的將嘴裡的話嚥下喉頭。

    空閒大師瞥了他們三人一眼,樂呵呵的笑道:“文宣公不必生惱,王家世侄雖然年幼,可是說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今我們只是成功了第一步,後面還有第二步,第三步路要走。

    現在言功,確實為時過早。”

    文宣公能得罪得起王家,也敢在王家面前撒潑,但他卻不敢在佛家面前撒潑。

    聽到了空閒大師的話,他只是撇撇嘴,並沒有說話。

    王父趁著這個空閒,趕忙叉開話題道:“經過儒生們這麼一鬧,如今陛下的眼神全盯在儒家身上。我們想要借儒生的力量達到目的,恐怕很難。

    所以,這第二步,我覺得應該稍微更改一下。

    我們可以選擇從軍方入手。

    陛下的眼睛盯在儒家身上,對於軍方,自然就會減弱很多。

    只要我們利用好穎兒的枕邊風,就能輕易的在軍方安插我們的人手。”

    “軍方?”

    文宣公和空閒大師同時皺起眉頭。

    空閒大師猶豫道:“大燕國的軍方,一直掌控在楊家手裡,我們想要借軍方的力量,恐怕很難。”

    文宣公贊同的點點頭。

    王父笑道:“兩位可能有所不知,大燕國的兵馬之所以能夠天下無敵,除了幾位王爺能征善戰以外,更多的是仗著兵甲之利。

    從我投燕開始,一直就在軍方任職,後來又調任到了軍機閣,對於大燕國各地的軍機,瞭解的清清楚楚。

    從陛下建立燕國根基西北四府起,陛下打的每一場仗,之所以能勝,除了指揮有方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兵甲之利。

    幾乎每一次燕國對外戰爭,大燕國的兵甲總是能推陳出新,顯出遠比敵人精良一百倍裝備的奇效。

    而今,火炮和火槍的產生,更是戰爭利器。

    它們幾乎決定了每一場戰鬥的走向。

    大燕國如今風平浪靜,看不到任何的戰爭,所以很多人總是不往這方面去想。

    可是作為軍機閣的大臣,我多多少少能接觸到北涼國、大理國戰事的戰報。

    從今歲年初起,北涼國、大理國憑藉著大燕國支援的火器之利,打下了足足比他們原有疆土打了一倍的地方。

    如今的北涼國、大理國,可不是什麼小國。

    他們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輸給之前的宋國。

    由此可見,火炮和火槍有多麼厲害。

    火炮和火槍的製造工藝,一直是大燕國的不傳之秘。

    若是我們能夠得到這兩項工藝,再拉攏幾支精良的兵馬裝備起來,到那個時候,陛下也對我們無何奈何。”

    空閒大師眉頭一挑,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文宣公有些驚愕的叫道:“你這……你這等同於造反……”

    由於聖人後裔獨特的身份,文宣公幾乎不用做任何事,只要歷朝歷代的君主登基,都不可避免的會冊封他們,並且許給他們很多很多好處。

    所以文宣公要求富貴,並不需要如此冒險。

    若不是楊七處置佛道兩家,讓文宣公感受到了威脅,恐怕他也不會跳出來。

    如今,王父拉著他幹造反的事情,這讓他有些猶豫。

    聖人後裔之所以一直地位尊崇,那就是因為他們除了求富貴以外,很少接觸王朝更替一類的大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一直保持著千年富貴。

    可是一旦接觸了王朝更替一類的大事,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聖人後裔若是被扣上一頂反賊的帽子,那麼聖人就不再神聖。

    以後的子孫後代,也就別想在繼續富貴下去。

    王父一眼就看穿了文宣公心裡的顧慮,他眯著眼,盯著文宣公,沉聲道:“孔兄,陛下手段有多狠辣,你不是看不出來。他與其說是暫停了科舉制度,不如說是直接取消了科舉制度。

    只要陛下設立的幾所大學堂建立起來,以後的儒生,就再難有出頭之地。

    陛下設立的大學堂內,教授的都是些什麼,不用王某提醒孔兄,相信孔兄你應該仔細調查過。

    大學堂內雖然也有涉獵儒學,可是相比於學子們學習的其他科目而言,儒學更像是一個蒙學。

    學子們學會了識字以後,就會轉投其他的百工、時政、律法、天文、地理等類的學問。

    儒學在其中的影響微乎其微。

    長此以往下去,儒學恐怕就亡了。

    儒學若是亡了,文宣公你覺得儒聖還有留著的必要嗎?”

    文宣公一臉驚愕,不可思議的看向王父。

    王父沒有理會文宣公的驚愕,繼續說道:“不說其他的,就單單說一說陛下建立了大燕國以後,對你孔家的態度。

    依照歷朝歷代的規矩,皇帝在問鼎天下以後,或多或少都要接見聖人後裔,予以冊封。

    可是陛下建立了大燕國以後,可有接見過你?

    可有冊封過你?”

    “某……”

    “陛下不僅沒有接見你,也沒有冊封你。反而藉著清查天下田畝的政令,從你孔家身上狠狠的割下了一大塊肉,分給了百姓。

    這裡面的道道,不需要王某明言,文宣公應該知道輕重。”

    文宣公端坐在椅子上,臉色頻頻變換。

    王父的話似乎有魔力一樣,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心坎上。

    儒家生死,其實文宣公並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孔家千百年的富貴。

    猶豫再三,文宣公衝著王父遲疑道:“此事可為,某也可以幫你,但是不得以孔家的名義。”

    王父展顏笑道:“這個自然,王某可是純正的孔門弟子,又豈會讓聖人蒙羞。”

    文宣公咬咬牙,緩緩點頭,“那就好……”

    空閒大師坐在哪裡思考了良久,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只是他在見到了文宣公贊同了王父的謀劃以後,就一臉高深的笑道:“貧僧贊成王大人的計畫,有用得著貧僧的地方,王大人只管開口。”

    王父朗聲大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今夜過後,就煩勞大師再造一造風聲,幫助我們的穎兒往上爬。我們一切計畫都是圍繞著她開始的。

    她爬的越高,對我們越有利。”

    “這個自然……”

    “哈哈哈!盛飲!”

    “請!”

    “……”

    三人臉上一臉笑意,杯酒交錯。

    突然,府外的街道上響起了轟隆隆的馬蹄聲。

    王父微微一愣,他招手招來了伺候在一旁的僕人,“去門外看看,看看發生了何事,為何有人夜間走馬?”

    楊七雖然很討厭宵禁這個東西。

    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路燈等科技物品的支撐下,夜晚上取消宵禁的話,犯罪率極高。

    所以楊七不得不施行宵禁。

    有人在宵禁的時候走馬,聽起來數量還不少,必然發生了非比尋常的事情。

    王府的僕人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只見他苦著臉,匆匆跑到了王府後院,隔著老遠,就大喊道:“老爺,外面來了一隊兵馬,封鎖了咱們王府。”

    “什麼?”

    涼亭內正在飲酒作樂的四人,猛然站起身。

    他們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其他人。

    有兵馬包圍了王府,他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計畫暴露了。

    他們中間可能有內奸。

    文宣公、空閒大師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王父身上。

    如果說他們中間有內奸,最有可能出現的那個人,就是王父。

    王父臉色一變,低聲解釋道:“兩位莫不是懷疑王某?此事是王某一手謀劃,論罪,王某算是罪責最大的一個。王某沒那麼傻,傻到把自己腦袋交出去。”

    文宣公臉色鐵青的咬著牙,“那還有誰?”

    王父、空閒大師皺著眉頭,不說話。

    王旦神色凝重的張了張嘴,低聲道:“說不定……是穎兒?”

    三人聞言,眉頭皆是一挑。

    臉色大變。

    王父和空閒大師看向了文宣公。

    文宣公咬牙切齒的低吼道:“穎兒是某從小收養,一手調教的,她不可能出賣某。”

    王旦撇撇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會不會看見了富貴,就忘了你這個義父。畢竟,相比起陛下那一條金大腿而言,你這個義父真的微不足道。”

    三人臉色再變。

    文宣公惱怒的盯著王旦。

    王父目光連閃,低聲道:“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也許我們根本沒有暴露,只是被其他的事情牽連而已。

    文宣公,空閒大師,你們先躲一躲,我去應付門外的軍卒,順便探聽一下他們的口風。”

    “那就有勞王大人了。”

    派王旦安置文宣公和空閒大師藏好,王父匆匆趕到了王府門口。

    打開府上大門,就看到了彭湃似笑非笑的站在王府門前。

    見到彭湃,王父心頭一凸,頓感不妙。

    彭湃可是楊七身邊的親信,他能在這個特殊的時間,親身駕臨王府,恐怕事情不小。

    縱然心頭感覺不妙,王父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他略微一躬後,笑呵呵問道:“什麼事情,值得勞煩彭首領親自登門拜訪?”

    彭湃淡然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今夜陛下遇到了刺客,行刺陛下的人,正是今日剛採選的美人穎兒。根據在下查證,穎兒姑娘能夠入宮,王大人可是出了不少力。

    所以煩勞王大人隨在下走一趟。”

    王父聞言一愣,“陛下遇刺,行刺的是穎兒?這不可能。”

    彭湃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他冷冷的盯著王父,“沒有什麼不可能,若不是陛下武藝高絕,恐怕還真要被行刺成功。

    雖然陛下躲過了一劫,可是手臂卻傷得不輕。

    須知,當年陛下在萬軍叢中衝殺,也很少傷到分毫。

    如今居然在宮中遇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任何參與到行刺陛下計畫當中的人,誰都跑不了。”

    “來人!將王府內所有人,給我押回去!但凡有敢逃脫者,殺無赦!”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51
第0873章 功夫再高,一槍撂倒(今晚一更……)

    凶神惡煞的三衛軍卒一擁而上,衝進了王府。

    王父像是一隻螃蟹一樣被壓的趴在了門上,手銬腳鐐在第一時間就掛在了他手腳上。

    “彭湃,你不能這麼對本官,本官可是軍機閣的重臣,你要動本官,須得有陛下旨意。不然本官定到陛下面前,參你一個濫用職權之罪。”

    王父趴在門上,歇斯底里的吶喊。

    彭湃踱步到了王父身前,俯身低聲笑道:“王大人,你覺得我沒有聖旨,敢抓你嗎?你這麼大聲的喊叫,是想給裡面的人通風報信嗎?但是你覺得他們逃得掉嗎?”

    王父臉色一變。

    “砰砰砰~”

    突然之間,王府後院處的角落裡槍聲大作。

    王父臉色再變。

    彭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吧嗒著嘴,“還真有不怕死,想逃的。”

    王父臉色陰沉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彭湃懶得再搭理他。

    少頃。

    六個羽林衛士兵拖著三個人的身體,緩緩的出現在了前院。

    仔細一瞧,那是三個僧侶。

    空閒大師赫然在列。

    只是如今他全無高僧的模樣,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拖到了彭湃面前。

    出氣多,進氣少。

    在他的僧袍上,有三個血洞,兩個在肩頭,一個在腿上,在不停的往外冒血。

    羽林衛的班正丟下了空閒大師的腿,單手捶胸匯報導:“稟告彭首領,發現三個人逃跑,已被守在牆外的神機衛兄弟打落,等候發落。”

    彭湃瞥了空閒大師一眼,嘴角極速的抽搐了一下。

    空閒大師的身份,別人不清楚,可是彭湃卻一清二楚。

    這位可是佛家少有的高手,其實力堪比華山劍持。

    如此人物,如今像是死狗一樣趴在地上裝死,彭湃大概能猜到他遭遇了什麼。

    應該是潛藏在王府後院的空閒大師,在聽到了前院王父的嘶吼一聲,得知了不妙。

    當即,這位佛家高手展現出了他精湛的武藝,一通飛簷走壁,一躍就跳上了房頂,準備快速逃離。

    而跟隨他的兩個武僧也施展了大相逕庭的武藝。

    只是,他們遇上了火槍這個剋星。

    他們剛在房頂上冒頭,就遭遇了火槍的圍攻。

    然後華麗的掉在了地上,成了羽林衛的俘虜。

    彭湃眼神憐憫的掃了空閒大師一眼,吩咐羽林衛道:“全部抓起來,送到監察司密牢,這個老僧單獨關押起來。”

    “諾~”

    羽林衛拽著空閒大師的腿,將他拖出了王府。

    沒過多久,其他進入到王府裡拿人的羽林衛,相繼押解著王府裡的人,出現在了前院。

    王旦就像是一個刺蝟一樣在那兒大喊大叫。

    “你們憑什麼拿我?我可是朝廷命官,無故拿我,你們想造反嗎?”

    “嘭~”

    彭湃走上前去就是一腳,踹的王旦像是一隻蛤蟆一樣,弓著腰,憋紅了臉。

    在王旦吃人一般的目光中,彭湃冷聲笑道:“你們父子還真是一個德行,都喜歡叫喚。你問我為什麼拿你?那我就告訴你,陛下在宮內遇刺,行刺陛下的,正是你們挑選出來的采女穎兒。

    你說,我該不該拿你?”

    王旦瞬間忘卻了腹部的疼痛,一臉驚恐的看著彭湃。

    刺王殺駕,那是何等罪責,王旦比任何人都清楚。

    “帶走!”

    在王旦驚恐的目光中,彭湃緩緩的擺了擺手。

    羽林衛押解著王旦出了王府。

    “嘿嘿嘿……彭首領,您瞧瞧,卑職們發現了個有趣的。”

    兩個羽林衛的士兵,押解著一個身上穿著花花綠綠襦裙、披頭散髮的人,笑嘻嘻的送到了彭湃面前。

    彭湃仔細一瞧,差點沒笑出豬聲,“哈哈哈……沒想到王大人還有這嗜好?”

    由不得彭湃不開懷大笑,因為那一身花花綠綠女兒家裝扮的人,居然是個男人,還是一個中年男人。

    雖然他為了掩飾身份,在臉上塗抹了不少胭脂水粉,可是他那不倫不類的打扮,以及那慘不忍睹的妝容,還有那厚粉也掩蓋不住的胡茬子,實在是很容易讓人判斷出他的身份。

    門口的王父轉頭向這邊看了一眼,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

    文宣公啊!你這是鬧哪樣?

    聖人的體統呢?

    王父第一次有種碰到豬隊友的感覺。

    沒錯,那個做女子打扮的人,正是文宣公。

    聰明的他在聽到了王父的哀嚎以後,當即就竄進了王父小妾的房間,給自己弄了這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本以為可以借此躲過一劫,沒想到等他出房門的時候,剛好被羽林衛待了個正著。

    “哈哈哈……帶下去,帶下去單獨關押……哈哈哈……”

    彭湃揮手大笑。

    只是無人看到他的眼眶裡浮起了兩滴淚珠。

    那是哀傷的眼淚。

    他曾經也是個文人,雖然幹了密探的工作,可是骨子裡對聖人還是抱有一份崇敬的。

    對於聖人的後裔,他多多少少都有些期待。

    只是他沒有想到,聖人後裔會如此不堪。

    簡直丟盡了聖人的顏面。

    只要文宣公今晚稍微表現出一點硬氣,彭湃也會看在聖人的面子上,給他幾分尊嚴。

    但是文宣公的表現,讓彭湃感到很失望。

    甚至讓彭湃失望到,連他的身份也不願意點破。

    彭湃抬手抹掉了眼角為聖人抱屈的淚珠,大聲的喊道:“一個不落的全部給我帶回去,我要一個個親自審問。”

    “諾~”

    這是一場大燕國有史以來最大的逮捕行動。

    從晚上一直持續到早上。

    所牽連的官員達到了數百人,加上他們的家眷、僕人,多達萬人。

    監察司的監獄完全不夠用,不得不從臨時徵用了一部分刑部的監獄。

    ……

    乾元殿上。

    楊七充分的向百官們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暴君。

    “嘭!”

    楊七大手拍在龍案上,堅實厚重的龍案,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百官們嚇的瑟瑟發抖。

    任誰都能感受到楊七身上那一股衝天的怒火。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楊七大聲的咆哮著,“一幫亂臣賊子。”

    “整個燕京城,官員不足三千人,幫那個賤人順利進宮,刺殺朕的就多達數百人。朕給你們吃,給你們穿,讓你們享受榮華富貴,你們就是如此報答朕的?”

    “這燕京城內,朕還能信誰?能信誰?”

    “……”

    “陛下息怒……”

    百官們躬身懇求。

    楊七暴怒道:“讓朕怎麼息怒?數百官員聯合起來,輕輕鬆鬆就算計到了朕頭上。若不是朕警覺,恐怕現在就身首異處了。

    那一幫子亂臣賊子下獄了,你們呢?

    若不是你們齊齊參奏,讓朕選妃,擴充後宮,賊人能有機可乘?

    他們該殺,你們該不該殺?”

    “臣等有罪!”

    百官們打著哆嗦道。

    楊七怒喝道:“一句有罪就完事了?嗯?”

    “懇請陛下降罪……”

    “降罪?”

    楊七龍目四掃,冰冷如霜,“朕就算是把你們全殺了,也難解朕心頭之恨。從即日起,誰再提選妃之事,朕就送他下去給閻王選妃。”

    給足了百官們震懾,楊七緩緩的坐在了龍椅上,一手拍在了龍椅的龍頭上,“朕知道你們怎想的,你們覺得朕不可能把你們全殺了,所以有恃無恐。

    朕現在就告訴你們,朕不介意把你們全殺了。

    不過,你們中間,不乏對大燕國有功之士。

    朕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所以朕可以暫時收起懸在你們頭上的刀。

    你們不是最愛上書議事嗎?不是最愛出謀劃策嗎?

    現在,朕就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你們每一個人,給朕想一個能懲治那些賊子的刑罰。誰的刑罰能讓朕覺得可解心頭之恨,朕就可以放他一馬。

    若是不能……嘿嘿嘿,朕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百官們聞言,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班列中的向敏中、呂蒙正二人對視了一眼,一臉苦笑。

    他們如何看不出,楊七這是在搶佔先機,率先發難,一口大帽子先扣在百官頭上,嚇傻他們。

    然後再利用百官,完成他對王父等人下殺手的目的。

    楊七這招先發制人,可以說用的很巧妙。

    不僅堵住了百官們勸諫他的嘴,還達到了他殺人的目的,最後更不用落下惡名,簡直是完美。

    至於楊七表現出的暴怒,在他們二人眼中,完全是偽裝。

    楊七發怒的樣子,他們見過,那是一種無聲的怒火。

    楊七表現的越是安靜,他胸膛裡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反而,楊七表現的越是惱怒,他心裡越是沒有怒火。

    然而。

    兩個人縱然能夠看破,卻也不敢說破。

    因為他們二人,已經穩穩當當的踏上了楊七的賊船。

    成為了楊七對付儒家的一顆棋子。

    這一次楊七暴怒殺人,看似殺的都是跟穎兒有過牽連的人。

    可是仔細調查,會發現,這其中真正跟穎兒有牽連的人,並不多,更多是一些腐儒和幫儒家搖旗吶喊的人。

    甚至這一場殺戮真正目的的二人,就像是木頭人一樣站在那兒。

    他們在等待接下來即將出現的凶殘的場面。

    明明不見血腥,為何要說凶殘呢?

    百官們一張口,那就清楚了。

    當楊七給出了免罪的條件以後,當即就有官員跳了出來,大喊道:“陛下,臣有辦法,可以幫陛下解心頭之恨。

    臣查商周史料,發現了一種名為蠆盆的刑罰。

    此刑罰,乃是挖一座大坑,坑內以青石嵌壁,投入萬蛇,以血肉飼養。

    待到萬蛇熟悉了血肉以後,餓它們兩日,再將賊人投入到坑內。

    那賊人入坑以後,必定會遭到萬蛇撕咬慘死。

    此法一定能解陛下心頭之恨。”

    那官員話音剛落。

    乾元殿內響起了齊齊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百官們紛紛鄙夷的看著他。

    真狠!

    奸佞!

    “臣也有一法,可解陛下心頭之恨。蠆盆投入太大,要整治那麼多賊人,難免勞民傷財。臣的法子就簡單多了。

    只要陛下準備一口大鍋,兩個特製的蒸籠。

    然後將賊人置於蒸籠中,像是蒸炊餅一樣蒸熟……”

    “臣也有一法……”

    “臣也有臣也有……”

    “……”

    為了不受到牽連,百官們也是拼了。

    短短一個時辰,就貢獻出了數百種刑罰,一個比一個殘忍,一個比一個惡毒。

    始作俑者的楊七,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可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楊七的嘴角在不停的抽抽。

    朕的大燕要亡啊!

    一朝的狠角色,一朝的奸佞啊!

    楊七努力的壓制著自己,聽完了百官們敘述的各種刑罰,然後黑著臉吩咐陳琳,“都記錄下來……”

    陳琳微微躬身,“諾……”

    楊七再次看向百官。

    百官們一臉小心翼翼的看著楊七,生怕楊七對自己的刑罰不滿意,處置自己。

    “哼!”

    楊七冷哼了一聲,沉聲道:“你們獻上的刑罰,勉強能入朕的眼。每人罰俸一個月,小作懲戒。再有下次,朕就讓你們去莽山挖一輩子的礦。”

    百官們聞言,長出了一口氣。

    楊七微微眯起眼,冷聲道:“至於那些沒有獻上刑罰的,罷官,去職,送到建立燕京大學堂的地方,服苦役,什麼時候改造好了,什麼時候朕在重新考量你們的任用。”

    聽到這個處罰,那些獻出了刑罰的官員們幸災樂禍的看向了那些沒有獻出刑罰的。

    那些沒有獻出刑罰的官員們,不屈的咬著牙,仰著頭。

    向敏中、呂蒙正再次對視一眼,心裡低聲罵了一句。

    白痴!

    這兩個字,並不是針對那些沒獻出刑罰的官員,而是針對那些獻出了刑罰的官員。

    這些短視的傢伙,根本沒有看到楊七此舉的深意。

    就在百官們吵著幫楊七選妃的時候,向敏中已經悄無聲息的帶人完成了燕京大學堂的根基建設。

    剩下的工作,全部由軍中退下來的工匠們全部接手。

    那些被罰去服苦役的官員們去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

    那麼他們能做的就是兩件事。

    要麼跟著燕京大學堂內的名師深造,要麼幫燕京大學堂帶一帶新生。

    如此一來,這些人那是去服苦役,分明是去鍍金,等到他們鍍金過來,必定被重用。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51
第0874章 自此再無三槐堂

    在楊七凌冽的君威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出奇的是,並沒有出現給王父、王旦等人求情的人。

    兔死狐悲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在百官中出現。

    王家父子死不死,他們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

    大有一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架勢。

    下朝以後。

    百官們雀躍的出了乾元殿。

    他們內心歡呼著,自己度過了一劫。

    而今日朝堂上的一幕,也會隨著他們離開朝堂,被快速的傳播出去。

    楊七離了乾元殿,剛到後殿,就看到了正經危坐在那兒細細品茗的曹琳。

    曹琳見到了楊七,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陛下當真是好手段,率先出擊,先發制人,把百官們耍的團團轉。恐怕那些個官員們,至今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陛下玩弄在股掌之間。”

    楊七臉上並沒有剛才在朝堂上的那一番憤怒,很顯然,那是裝出來的。

    楊七隨身坐在了曹琳身邊,等到曹琳為他沏好茶以後,他細細的品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曹琳,“朕的事情,一點兒也瞞不過你。你如此關心朝政,莫非是想幹政?”

    曹琳臉上的笑容一僵,幽怨的道:“臣妾可沒有這個心思……陛下您神威蓋世,所有人都要在您的神威下瑟瑟發抖。臣妾只不過是趴在您腳邊的一個小角色,還要仰仗您的恩寵過日子,哪敢有其他心思。”

    楊七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曹琳見此一愣,瞪著眼睛,嗔怒道:“陛下,您又戲耍臣妾……”

    “哈哈哈……”

    夫妻二人鬥了一會兒嘴,曹琳憂心的道:“陛下,您不會真的要把那數百位的文官們全殺了吧?這才不到兩個月,您前前後後快殺了一千多位文官了。”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吧嗒著嘴,感慨道:“琳兒啊!你不懂文官。這文官,就像是韭菜一樣,割一茬,長一茬。

    割掉了一茬韭菜,韭菜不會死。

    根須上新發的嫩芽,反而會快速的長出新的韭菜葉子。

    只要天底下文化不絕,文人們就會層出不窮,想要當官的文人也會層出不窮。

    所以,不論到了什麼時候,朝廷都不會卻文官使用。

    相比而言,武將們才是朕最應該關心的人。

    自古以來,良臣易得,一將難求。

    煌煌青史,歷朝歷代都不乏良臣,縱然是最腐爛的朝代,也有三五良臣輔佐。

    反觀良將,數十年,甚至百年才出那麼一個。

    這一個國家真的要強的讓四鄰畏懼,靠的就是良將。”

    縱觀歷史,楊七最欣賞的皇帝,就是朱棣。

    這個搶了侄兒皇位的人,在登基以後,對文臣們的手段極其狠辣,但是對於武將總是留有幾分情面。

    就是這麼一個動不動就殺文臣的皇帝,偏偏從沒有缺過文臣用。

    甚至文臣在他的壓迫下,還出現了許多名臣。

    而武將們在他的提攜下,頻頻建功,打的四鄰臣服。

    所以,楊七覺得,朱棣的統文御武的手段,才是最合理的,最實用的。

    曹琳在一旁聽了楊七的話,若有所思。

    她覺得有必要將楊七這個當皇帝的心得,分享給兒子。

    當然了,即使楊七如此說,曹琳還是有些擔憂,“陛下如此大肆殺文臣,就不怕底下的官員們反彈嗎?須知,如今大燕國的治理,還要仰仗他們。

    還有,臣妾剛剛可聽了那些官員們出的主意,他們列出的那些個刑罰,一個個窮凶極惡的。

    您真要是採納了,民間恐怕會傳出不少的非議。”

    楊七挑眉,笑道:“誰說朕要用那些刑罰了?逼著他們出主意,只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日常敲打他們一下,他們才會警醒。

    至於大肆殺文臣,會引起官員們反彈這件事,你不必擔心。

    朕覺得他們反彈的可能性不大。

    縱然有一些反彈的,人數也不會太多。

    到時候合理的處置就行。”

    眼見楊七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曹琳也不再多說。

    “您心裡有數就好。”

    夫妻二人聊過了政務以後,攜手回到了御書房。

    楊七讓曹琳盯著楊宗衛、狄青、穆桂英三個小傢伙在書房內學習,他換上了一身便裝,前往了監察司的監牢。

    監察司的監牢是新建的,很乾淨,踏入到其中以後,能夠嗅到木料和泥土的味道。

    彭湃得知楊七要來,所以早早的守候在監牢門前。

    “參見陛下……”

    楊七擺手道:“不必多禮,審的如何?”

    彭湃躬身道:“回陛下的話,王家父子拒不招認,揚言說屬下抓錯人了。他們吵嚷著要見陛下。空閒那個老和尚則藉著重傷在身,進入到了大牢裡以後,一直在裝死……”

    “什麼都沒審出來?”

    楊七愕然問道。

    彭湃搖頭,“那倒沒有,孔連杰那個軟骨頭,被屬下一嚇唬,什麼都招認了。”

    彭湃微微抬頭瞥了楊七一眼,低聲道:“那個軟骨頭不招還好,一招供以後,招出來的東西,可把屬下嚇了一跳。”

    “哦?”

    彭湃立馬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沒過一會兒,一份供狀就送到了楊七手上。

    楊七拿著供狀,仔細的看了一番,當他看到了王祜準備從軍方滲透,弄出火炮和火槍裝備精良兵馬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朕起初以為,王家父子只是想藉著儒生之力,更上一層樓。沒料到,王祜居然有如此雄心。前面帶路,朕要去會一會這位王梟雄。”

    “諾~”

    彭湃在前開帶路,領著楊七在大牢裡七拐八拐,最終到了一座大鐵門前。

    這種按裝了大鐵門的牢房,可是監察司用來關押重刑犯的。

    很顯然,王祜已經被劃到了重刑犯的行列。

    隔著門,楊七能清楚的聽到王祜在裡面大喊大叫。

    “彭湃,你個混賬東西,濫用職權,污衊本官,又暗地裡扣押本官。本官一定要在陛下那兒參奏你……”

    “本官要見陛下……本官要見陛下……”

    “……”

    楊七站在門外,聽著王祜的謾罵,冷冷的笑道:“打開門,他要見朕,朕就見見他。看他對朕是如何忠誠。”

    “吱呀~”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

    楊七緩步而入。

    牢房內。

    王祜聽到了鐵門的響動,當即看向鐵門的方向,破口大罵,“彭湃,你個狗……”

    罵了一半,他就罵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楊七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內。

    王祜瞬間像是換了一張臉,失聲痛哭的大喊道:“陛下!陛下啊!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沒有做對不起陛下的事情。

    穎兒在宮內行刺的事情,臣全然不知。

    臣不知道是那個奸佞在陛下面前無限臣。

    還請陛下明察,還臣一個清白。”

    楊七聽到王祜這話,挑起眉頭,咬著牙讚歎,“好,好一個忠貞耿直的王祜。”

    王祜並沒有看清楚楊七臉上的表情,他聽到了楊七的讚歎,只當是在誇他。

    當即,他叫的更大聲,“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從臣跟隨陛下起,一直為陛下出謀劃策,兢兢業業。臣盼陛下長命百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派人刺殺陛下呢……”

    楊七銀牙咬的咯嘣響,耳聽到王祜還在繼續吶喊,他失去了跟王祜繼續交談下去的耐心,咆哮道:“夠了,事到如今,你還在朕面前如此惺惺作態。”

    “彭湃,把東西給他看。”

    王祜一愣,心一下跌落到了低谷。

    彭湃捧著孔連杰的口供,送到了王祜面前,一頁一頁的給他翻閱。

    王祜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越驚恐。

    孔連杰那個軟骨頭,幾乎把跟王祜說過的所有話,全部一字不漏的交代了一個清清楚楚。

    甚至連他跟王祜一起去青樓玩的場面,也描繪的栩栩如生。

    “噗~”

    王祜被這個豬隊友氣的當場吐出了一口逆血,癱坐在了地上。

    楊七冷冷的看著他,譏諷道:“王祜,這就是你對朕的忠誠?果然是忠心耿耿,只是朕有些消受不起。”

    王祜羞愧的差點沒把腦袋塞進了雙腿間。

    “哼!”

    楊七冷哼一聲,罵道:“無恥之極,你縱然是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轉身就準備離開。

    王祜突然匍匐的往楊七身邊竄,只是鐵鏈束縛著他,他只能在原地張牙舞爪。

    “陛下!陛下,臣這麼做,固然是有私心,但是更多的是為了我大燕的江山……”

    楊七差點被王祜氣笑了,“打算施展美人計控制朕,又打算借婦人之手,為你在軍中謀取力量,還想借此盜取軍中機密火器。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哪一個不是欺君滅族的大罪,你告訴朕,這是為了大燕江山。

    當朕是三歲的頑童嗎?”

    王祜瘋狂的搖頭,眼見楊七已經失去了繼續待下去的耐心,他趕忙快速的道:“臣知道陛下除掉了佛道兩家以後,就會對儒家下手。

    但是儒家跟佛道兩家完全不同。

    佛道兩家,只是道統,力量有限。

    可是儒家的力量早已遍及天下。

    天下讀書人,皆是儒家門徒。

    陛下你對付儒家,就等於是在跟天下人為敵。

    臣這麼做,就是為陛下在儒家中撕開一個缺口。

    好讓陛下能夠兵不血刃的處置儒家。”

    楊七失望的搖搖頭,嘆氣道:“王祜,朕一直覺得你是一個人才。可是事到如今,朕才發現,你真的是個腐儒。

    如此卑劣的藉口你都找得出來。

    你當朕傻嗎?

    從年初一直到現在,八個月時間。

    朕派遣了不止一撥人查你們王家。

    你做過的那些醜事,朕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是什麼樣的人,朕也一清二楚。

    如今,你還要在朕面戴一個偽善的面具,更用這種拙劣的藉口祈命。

    朕真是失望透了。”

    王祜聽到了楊七從年初一就盯上了自己,頓時臉色鐵青,一臉難以置信。

    他驚恐的看著楊七道:“所以,我們所作的一切,一直都在你監視之下?甚至還在你有意的引導下完成的?”

    楊七冷冷的一笑,不再搭理他,頭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王祜知道楊七這一走,他再也不可能見到楊七的面,所以他趁著楊七背影沒有消散以前,大聲的嘶吼了一聲。

    “懇請陛下看在罪臣曾經對朝廷有功的份上,饒旦兒一條小命……”

    楊七出了關押王祜的牢房,徑直進入到了關押王旦的牢房。

    王祜之前跟楊七的對話,王旦大概是聽到了一些,所以在楊七出現在他牢房裡的時候,王旦表現的很平靜。

    “罪臣王旦,參見陛下……”

    楊七盯著王旦,長嘆一口氣,道:“王旦,在朕的眼裡,你一直是一個可以委以重任的大才。朕曾幾何時,想要將大任放在你身上,可是你屢屢跟朕作對,甚至到如今,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

    王旦抬起頭,平靜的看著楊七,“罪臣不後悔……”

    楊七眉頭一挑,低聲道:“朕殺你也不會手軟。”

    出了王旦的牢房,楊七吩咐身後的彭湃道:“王家父子立斬決,王家其餘的人,打亂以後,發配到各地去。”

    “諾~”

    “哎~”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幽幽道:“自此再無三槐堂。”

    三槐堂王氏,在煌煌青史上,擁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其家族蒙學,堪稱是教育界的楷模。

    千年來一直被世人稱頌。

    只是如今楊七斬了王祜,接連又斬了王旦。

    算是徹底斷絕了這一段千古佳話的誕生。

    感慨間,楊七踱步到了孔連杰房門外,耳聽著孔連杰在房內哀嚎著,把一切的責任全推到了別人頭上。

    楊七就很厭惡的繞開了他的牢房,去了空閒大師的牢房。

    誠如彭湃所言,空閒大師確實在牢裡裝死,他藉著身上有傷的緣故,一臉慘白的倒在牢房裡的床榻上,任誰叫也不出聲。

    “陛下駕到……”

    彭湃站在牢房門口,微微高喊了一聲。

    然而,牢房裡的空閒大師全無動靜。

    事實證明,以楊七如今的身份,也不足以震懾一個裝死的人。

    對於空閒大師的做派,楊七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老和尚的這個辦法,遠比王祜想出的那些推托之辭要好很多。

    只要空閒大師一直保持著這個活死人的狀態。

    楊七就別想撬開他的嘴。

    至於這一次的刺殺事件,老和尚也可以全部攬在自己頭上,絕不牽連其他人。

    在這種情況下,老和尚的做法,算是最明智的。

    只是他想裝死不說話,楊七卻偏偏要撬開他的嘴。

    楊七進入到了牢房以後,踱步到了空閒大師的身邊,吧嗒著嘴問彭湃,“真暈了,還是在裝暈?”

    彭湃會意,低聲道:“屬下也搞不清楚,要不弄一些酷刑試試?”

    然而,二人很明顯的感受到了空閒大師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了。

    二人會心一笑。

    楊七打哈哈道:“罷了,老和尚不願意醒,那就算了。朕還不至於去欺負一個重傷昏迷的人。但是,刺殺朕的事情,總是要調查下去。

    朕懷疑,老和尚必定還有不少同黨。

    你吩咐下去,讓各地駐軍,嚴查各家寺廟,務必將老和尚的同黨,一網打盡。”

    空閒大師一聽這話,再也裝不下去了。

    大燕國內的寺廟還在被那些罪囚們折騰著,這要是在被士兵們一鬧,可就真的全完了。

    “阿彌陀佛……”

    空閒大師當即宣了一聲佛號,幽幽轉醒。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老和尚,你不繼續裝睡了?”

    空閒大師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他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一臉鄭重的道:“貧僧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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