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28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1
第0845章 能不能站起來?

    “噗噗噗~”

    鮮血在丁府的房內四濺,染紅了青紗,染紅了地毯,也染紅了牆壁。

    最開始的時候,還有幾聲哀嚎。

    到最後,只剩下了利刃破肉的劈砍聲。

    鮮血從門檻下滲了出來,染紅了陳耀的鞋幫,陳耀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換了一個地方站立。

    少頃以後。

    披頭散髮的趙德芳,手裡提著卷刃的橫刀,推開了要攙扶他的御前侍衛,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門。

    “哈哈……”

    門外的驕陽似乎有些刺眼,趙德芳卻沒有一點兒遮擋,任由驕陽照射在他眼中。

    他仰起頭,詭異的一笑。

    然後手裡拖著橫刀,踉踉蹌蹌的往外走。

    從他身上、衣襟上、橫刀上,有一股黝黑的鮮血留下,他卻渾然不覺。

    “嘿嘿嘿嘿……嘎嘎嘎嘎……”

    趙德芳的笑容越來越詭異,他的步履也越來越踉蹌。

    御前侍衛統領向陳耀拱了拱手,略顯歉意的道:“陳大人,這裡該怎麼處理?”

    陳耀張了張嘴,把嘴裡訓斥的話緩緩吞下,側頭看了一眼房內的修羅場,長嘆一口氣,說道:“哎……丁謂的人頭割下來,裝在錦盒裡,送到監政寺。

    其他的……一把火燒了吧。”

    御前侍衛統領躬身道:“諾……”

    得到了陳耀的首肯,御前侍衛統領留下了一部分人處理現場,他帶著剩餘的人,緊追著趙德芳而去。

    陳耀也沒心思在這個修羅場多待。

    丁謂的人頭已經到手,還是趙德芳親自動手的,倒是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煩。

    自此以後,宋國多了一個酒色財氣俱全,卻唯獨不理政的宋王。

    頗有幾分三國時期的樂不思蜀的劉禪的架勢。

    陳耀將此事通稟給了楊七以後。

    楊七在幾經思量以後,最終派遣了趙普到汴京城。

    由趙普為主,陳耀為輔,再添上其他幾位有功於燕國的文臣,共同組成了一個類似於內閣的辦事衙門。

    總管宋國一切政務。

    這個辦事衙門,只想宋國臣民,以及楊七負責。

    宋國的事情告一段落。

    楊七也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臨走的時候。

    楊七重新劃分了一下新燕國的兵力部署。

    新燕國確立了三京。

    分別是西京漢城,南京金陵,燕京都城。

    西京漢城,由楊二鎮守,呂端輔政。

    南京金陵,則由楊大鎮守,寇准輔政。

    燕京都城,由楊七親自鎮守,蘇易簡輔政。

    之所以將寇准調離燕京,將蘇易簡調回燕京。

    那是因為蘇易簡這貨在漢城,快翻天了。

    酗酒成性。

    陳琳縱然手持著楊七的諭令監督,也拿他無可奈何。

    就陳琳那點小聰明,又豈能是蘇易簡這個力壓一眾龍虎,勇奪了狀元的真正的聰明人的對手。

    為了避免蘇易簡重蹈覆轍,酗酒喝死。

    楊七隻能將蘇易簡調回身邊管束。

    楊七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所以在率領著兵馬返回燕國的時候,不僅僅是確立了三大鎮守。

    同時對很多的職位做出了調整。

    比如南國錢行,雖然南國國號已除,但是仍然保留了南國錢行的名頭。

    王明誠正式的卸任了在南國的官職,被調任到了南國錢行,擔任總管。

    原南國錢行總管謝韜,卸任了南國錢行總管的職位,調任為燕國錢行總管,即刻趕赴燕京城,著手燕國錢行的創立。

    同時。

    在原有的港城、海港城,兩大港口的基礎上,楊七又設立的第三大港後,位於登州、青州一線,也就是後世的珠三角的位置。

    除此之外。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邊防的佈置。

    南國最南端的邊防,暫時由楊二兼顧,但是楊七也沒有忘記海家的功勞,並沒有卸磨殺驢,所以給了海家一個邊防大將的名額。

    而從榆關,一直到原南國,這一條長達近萬里的海岸線,則交給了楊六負責。

    其餘各軍的人數,皆在一定程度上做了精簡,可是水軍的人數,楊七卻一口氣擴大了近七倍。

    人數達到了二十多萬。

    算得上是燕國人數最龐大的一個軍團。

    而水軍中的軍卒,也不需要楊七去刻意的招募。

    有近五十萬的宋軍投了楊七,楊七直接讓楊六去中間挑選合適的人選。

    西北方面,則仍有楊五照看,兵額的數量並沒有多大變動。

    只是將鐵騎軍、遊騎軍,盡數交給了楊五統領,已經傷癒的殤傾子,調任到了楊五麾下。

    並不是楊七任人唯親。

    而是殤傾子正在從一個猛將,往智將的方向轉型。

    他在楊五麾下,只是擔任一個職位,領一份俸祿。

    他不需要去軍中真正的統領兵馬,反而需要在燕京城裡學習。

    最後剩下的楊三,則被楊七調回了燕京城,負責駐守燕京城。

    讓人疑惑不解的是,在燕國的東南方的防線,楊七並沒有做出任何的佈置。

    楊大、楊二提起此事,楊七都沒有做正面的回應。

    須知。

    此番宋遼兩國聯合攻燕,楊七把宋國按倒在地上,狠狠的捶了一遍。

    但是罪魁禍首的遼國,楊七卻沒有動手。

    眾人雖然知道楊七肯定不會放過遼國,可是楊七會如何處置遼國,一直是一個謎團。

    自從打趴下宋國以後,楊七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沒有人能夠看透他。

    他不願意說的事情,更沒有人會逼他。

    簡易的對一切政務做出了安排以後。

    楊七就率領著神機營、震天營,以及三萬的燕軍步卒,踏上了會燕京城的路。

    領土既然打了下來,自然得治理。

    燕國的領土一下子擴充了兩倍,很多的方面都跟不上。

    所以楊七隻是臨時的確立了三大鎮守府。

    暫時由三大鎮守府,分別就近處理他們所駐紮的地方的政務。

    也正是因為如此。

    楊七特地給楊大、楊二身邊派遣了一位能臣幫忙。

    至於以後的細節,以及具體的政務,還需要楊七回到燕京城以後,經過多方面的瞭解、判斷、商議過後,才能給出合理的治理方法。

    按部就班的方法,楊七絕對不會取。

    目前為止,楊七治下的地方,唯一通行下去的,就是燕國的律法,以及兵役制度。

    ……

    呼~

    北風捲地百草折,胡天八月既飛雪。

    時間雖然早已過了八月,到達了十月。

    但是這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場面,在剛剛在幽州境內上演。

    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徐徐滾落,短暫的一刻鐘以後,就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裝。

    大風吹拂著雪花,在空中起舞,左搖右擺,似乎那不是雪花,而是棉絮。

    楊七一行人就在大雪蓋地一尺厚的時候,趕到了燕京城外。

    燕京城。

    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一片被推平的平地,此刻木樓迭起,磚屋彌補,青石鋪成的大道,寬闊敞亮,八輛大車並行,也佔不完。

    高聳的城牆消失不見,殘破的城牆磚石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只剩下了一道環城的馬道,供給巡邏的將士以及過往的商客同行。

    時間已至傍晚,由於大雪遮天蔽日,天色隱藏在灰白之間。

    大道兩旁的商舖早就點上了燈籠,掛在了招牌前,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猶如一條條的火龍,縱橫交錯。

    街道上的行人們並沒有被冷風的嚴寒嚇怕,他們依舊在街道上行走、攀談、縱情高歌、討價還價,歡騰的小娃娃們,在雪地裡打著滾,被大人發現以後,俏皮的做一個鬼臉,換個地方繼續玩。

    最耀眼的還是燕京城最中間的哪一座王宮。

    當然了,現在應該稱作皇宮。

    比起金陵的皇宮,它並沒有那麼金碧輝煌,但是卻多了一種肅穆莊嚴。

    它燈火輝煌,卻不耀眼。

    它高大挺拔,卻處處透著樸實。

    楊七看著這一切,眼神有些迷離。

    “呼~”

    一口濁氣緩緩吐出,濁氣形成的白霧在楊七面前瀰漫。

    楊七望著燕京城,低聲道:“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人總是喜歡向前看,向更遠的地方看,卻很少有人回頭。

    但是回頭的人,看到的都是滄海桑田,宛如一瞬。

    時間似乎總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快速的流淌,快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快到等你發現的時候,已經老了。

    楊七突然轉過頭,問身旁的彭湃,“你跟我多久了?”

    彭湃聞言一愣,仔細計算了一下後,低聲道:“快六年了……”

    “六年了?”

    楊七重複了一遍,搖頭一笑,“時間過的真快……”

    還沒等楊七感嘆完,早已得到了楊七回歸消息的曹琳、杜金娥、初醒、呂蒙正、向敏中等人,攜帶者留在燕京城內的官員,匆匆從城內跑了出來。

    他們站在大道最中間的位置,躬身而立。

    街道兩旁的百姓,似乎也得到了提醒,在這個時候也紛紛肅穆的站在街道兩旁。

    曹琳手裡牽著兒子,站在最前面,率先跪在地上,高呼,“臣妾恭迎陛下凱旋而歸……”

    “臣妾恭迎陛下凱旋而歸……”

    “臣等恭迎陛下凱旋而歸……”

    “草民恭迎陛下凱旋而歸……”

    “……”

    呼聲猶如排山倒海。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人。

    藉著燈光遙望過去,大概燕京城裡聽到這個呼聲的人,都跪下了。

    他們之所以跪,因為他們都知道,楊七早已非燕王身。

    他現在是一個大帝,一個足以在青史上光芒萬丈的大帝。

    他更是稱霸了這一片土地的霸主。

    唯一的霸主。

    作為他治下的臣民,在第一次面見他的時候,跪拜禮是不能少的。

    這是自古傳承下的禮數。

    當所有人跪在地上以後,歡呼過以後,整個燕京城就變得靜悄悄的。

    除了風聲,風吹樹梢的哨子聲,別無其他一聲。

    楊七就猶如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似乎他的聲音可以主宰一切。

    “噠噠噠……”

    楊七面色平靜的踢了一下胯下的戰馬。

    戰馬單調的馬蹄聲響起,緩緩的走到了為首的曹琳面前。

    楊七低頭,看著跪在曹琳邊上凍得臉頰通紅的兒子。

    小傢伙也睜大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楊七。

    似乎過了大半年,他又不認識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了。

    “為什麼跪下?”

    楊七低聲發問。

    曹琳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她有些擔憂的看向兒子。

    小傢伙一點兒也不懼怕楊七,在求助的看向了母親,並沒有得到答覆以後,他皺著鼻子看向楊七,奶聲奶氣的道:“因為……因為你是我父皇,孩兒跪父皇,是應該的。”

    楊七緩緩點頭,贊同的道:“子跪父,於情於理於法,皆說得過去。”

    旋即。

    楊七看向了其他人,高聲問道:“那你們呢?你們也是我的兒子嗎?”

    群臣、百姓,皆是一愣。

    有大臣在這個時候,朗聲道:“陛下乃是君父,我等是陛下治下的子民,如果陛下要說我等是陛下的兒子,也可以這麼認為。”

    “呸!”

    楊七當即啐了一口,絲毫沒有顧及形象,也沒有顧及任何顏面。

    “我才多大?你們多大?我生不出你們這麼多比我大的兒子。我當初建立南國是為了什麼?為了讓在燕雲十六州受苦的百姓,不再屈服在別人膝下。

    我當初建立西北四府是為了什麼?為的也是讓燕雲十六州受苦的百姓,不再屈服在別人膝下。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因為我是漢家男兒,我見不得兄弟姐妹們受苦,更見不得我漢家男兒對別人卑躬屈膝。

    我們漢家男兒又是誰?

    我們是炎黃子孫,我們是龍的傳人。

    在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凌駕於別人之上,別人卻沒資格凌駕於我們之上。

    旁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

    我現在告訴你們,男兒膝下不止有黃金,更多的是祖祖輩輩們的屍骸、骨肉。

    他們一代又一代,拼盡血肉,拼盡性命。

    努力讓我們站起來。

    而我們呢?

    我們卻又在他們滿臉血淚中跪下。

    難道你們覺得你們膝蓋下埋葬的祖祖輩輩的血肉、屍骸還不夠多嗎?

    或者是你們覺得你們膝蓋下,還得埋葬下你們的血肉、屍骸,甚至還有你們後背子子孫孫的血肉、屍骸,才甘心?”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1
第0846章 不屈之魂

    “數萬萬燕國將士,南征北戰,付出了數十萬的性命,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們繼續跪著?”

    “你們能不能站起身,告訴你們的祖祖輩輩,告訴你們的子子孫孫。我炎黃子孫,跪天跪地跪父母,對其他任何人,我們的膝蓋不打彎。”

    “能不能告訴所有人?炎黃子孫的脊樑不打彎,炎黃子孫的膝蓋更不會彎?”

    “能不能告訴所有人?除非你們殺盡我們所有炎黃子孫,不然我們永遠也不會低著頭?”

    “能不能告訴所有人?我炎黃子孫,情願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

    楊七一聲聲的質問,到最後,變成了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吶喊。

    他每一聲質問,就像是一柄重錘,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頭。

    他的聲音就像是一條拷問靈魂的長鞭,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不停的抽打,拷問著他們的靈魂。

    有人慚愧的低下頭,有人熱淚盈眶的看著楊七,有人目光堅毅的站起身,也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哭號。

    他們沒見過這樣的皇帝。

    沒見過不喜歡別人跪拜在他面前的皇帝。

    沒見過不願意高高在上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皇帝。

    沒見過不願意求萬年富貴,求江山永固的皇帝。

    他們更沒見過,一個讓民族站起來的皇帝。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越來越多的人熱淚盈眶的在吶喊。

    那一股不屈的民族之魂,似乎在這一刻被點燃,讓所有人的胸膛裡充滿了熾熱感。

    楊七緩緩的在馬背上站起身,站在了馬背上面,讓所有人看著他,他大聲的吶喊道:“今日我大燕立,我楊延嗣為燕帝。

    作為開國帝王,我要告訴普天之下所有臣民,我要後世的子子孫孫。

    我大燕只有一條萬萬年也不變的國策。

    那就是……

    任何企圖讓我們炎黃子孫,任何企圖讓我漢家男兒,任何企圖讓我燕國子民臣服的敵人。

    我們都要將他們撕得粉碎。

    哪怕為此滅國滅族,也在所不惜。”

    “撕碎他們!”

    “撕碎他們!”

    “撕碎他們!”

    “……”

    百姓們聲嘶力竭的吶喊,他們拼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們用生平最大的力氣吶喊。

    縱然聲音喊啞了,縱然淚水迷了眼。

    他們依然在所不惜。

    一直躲在遠處的老楊夫婦看到這一幕,早已驚掉了下巴。

    佘賽花強吞下一口口水,顫聲問身旁的老楊,“重貴,你看到了嗎?”

    老楊難以掩飾臉上的震驚,他聲音沉重的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個不屈的民族之魂在形成。”

    不屈的民族之魂,遠比不屈的帝國,更珍貴。

    今夜。

    注定是不眠之夜。

    今夜,燕京城注定是一個不夜天。

    因為在今夜。

    一個民族的靈魂得到了重塑。

    楊七在百姓們夾道歡呼聲中進了燕京城。

    縱然楊七回到了皇宮。

    百姓們的歡呼聲依然沒有停止。

    他們提著酒、披紅掛綵、戴花、撒金,凡是他們能想到的慶祝方式,他們都做了一遍。

    不僅如此。

    他們還奔走相告,將今夜楊七所講的一切,告訴了那些還不知道此事的燕京城百姓。

    街邊的小商小販,他們熱情的招待著所有人到他們的攤子前,隨便拿,隨便吃。

    分文不取。

    大酒樓、大商舖,毅然如此。

    就連青樓、紅館內的清倌人們,也敞開了門戶接客。

    同樣分文不取。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

    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張熱情的笑臉。

    熱鬧的場面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燕京城內的大商人們湊在了一起。

    他們覺得楊七如此言論,應該讓天下所有的漢家男兒知曉。

    他們覺得,天下漢家男兒,都應該有不屈的脊樑和膝蓋。

    他們召集了府上的家丁、護衛、僕人、佃戶、工匠,連夜到城外去採取了一塊高達十丈的巨石。

    然後又命石匠連夜將楊七的話,一字一句的鑿成碑文。

    事實證明,有錢能使鬼推磨。

    原本需要十幾日才能完成的事情,在巨商的大把金錢下,四個時辰就完成了。

    他們雖然貪,但他們同樣有一顆愛國之心。

    他們雖然貪,但他們同樣有一個不屈的靈魂。

    翌日清晨。

    當第一縷陽光在燕京城升起的時候。

    一座高達十丈的石碑,就聳立在了燕京城外,供過往的所有人瞻仰。

    凡是走到這座石碑前,知道石碑來歷的人,都會恭恭敬敬的對石碑作揖施禮。

    不需要任何人去監督,不需要任何人去督促。

    凡是路過石碑,沒有對石碑施禮的人,都會遭到周邊所有人異樣的眼神。

    而商人們的瘋狂,遠不僅僅如此。

    瘋狂的他們決定,不僅僅要在燕京城立碑。

    他們要在所有燕國治下的所有的城門口,都立下這塊碑。

    其中所要消耗的財力堪稱恐怖。

    可是他們不在乎。

    楊七在得知此事以後,哭笑不得,最終他並沒有讓商人們這麼做,而是下了一道明令,將此事交給了各級衙門去辦。

    返回燕京城的楊七,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理政務。

    而是換上了一身便裝,帶著妻兒們出了皇宮。

    行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比過年還開心的百姓,楊七臉上浮現出了由衷的笑容。

    曹琳一臉疑惑的看著從身邊經過的一個又一個百姓,低聲問身旁的楊七,“郎君……妾身感覺……妾身感覺……”

    曹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形容。

    走在曹琳身側的初醒,輕笑道:“感覺他們跟以前不同了……”

    “對對對……就是感覺以前不同了,總覺得他們比以前更有精氣神。”

    經過了初醒提醒,曹琳總算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杜金娥懷抱著一個一丁點大的嬰兒,輕聲笑道:“他們多了一股底氣,每個人行走坐臥間,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再無之前那種見人就卑躬屈膝的感覺。”

    很慶幸,楊七遠征在外的時候,杜金娥幫楊七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老楊出奇的沒有剝奪楊七的冠名權。

    楊七為這個孩子取名楊樂之。

    他希望這個孩子以後能夠快快樂樂的。

    他並不是一個固守俗禮的人,所以並沒有以宗字幫孩子命名。

    聽到了杜金娥的話,楊七緩緩點頭,感嘆道:“這就是一個民族不屈的靈魂,它正在茁壯成長。而為夫作為它的監護人,應該保護它不受到任何傷害,直到它長到任何力量都不能摧毀的時候。”

    初醒淺笑道:“想起昨夜相公在城外的話,妾身至今還覺得熱血沸騰。”

    楊七咧嘴笑了,“連你都能感到熱血沸騰,那就說明為夫昨夜那一番話沒有白講。”

    初醒一愣,俏皮的翻了個白眼,埋怨道:“相公是說妾身很冷血嗎?”

    楊七趕忙搖頭否認。

    夫妻間又聊了一些私房話。

    料到了呼延赤金的時候。

    曹琳有意無意的問楊七,“郎君,咱們如今也算是一家團聚了,只可惜赤金妹妹還在汴京城裡受苦。趙德芳沒有虐待她吧?她什麼時候回來?”

    曹琳問出這話,其餘兩女也將目光投向了楊七。

    楊七微微一笑,淡淡道:“以前的趙德芳沒那個膽子傷害赤金,現在的趙德芳就更不會。陳耀已經給我來信了,赤金正在回燕京城的路上。

    除此之外,還有呼延家一家人。”

    曹琳眉頭一挑,湊到了楊七身邊,低聲問道:“呼延伯父不是在川蜀跟我爹對持嗎?”

    楊七瞥了曹琳一眼,搖頭笑道:“自從趙德芳歸降以後,我就去信給了老泰山和老舅。他們一個得了川蜀,一個得了太原,已經是不小的收穫了。

    老泰山班師回朝以後,呼延伯父自然就不用再待在川蜀了。”

    曹琳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點頭。

    楊七看出了曹琳的小心思。

    曹琳擔心的,無非是曹彬跟呼延贊掐架,他們兩個人要是打出真火,任何一個人有了損傷,都會對楊七這個小家庭,造成不小的震動。

    楊七一行,邊走邊聊,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位於駙馬府旁邊的一座大府邸。

    府邸的規格不必駙馬府邸。

    (之前看到評論裡有人指出沒有聽說過駙馬府,只聽說過公主府。那麼稻草在這裡就解釋兩句。公主府,大多指的是公主在成年以後,沒成婚之前,皇帝賜下的宅子,屬於公主的私有財產。而駙馬府指的是婚後兩人居住的地方,屬於共同財產。一旦公主死亡,皇帝有權收回。

    皇帝這麼做,也是為了維護皇家利益。同時也避免了公主出嫁以後,跟婆家打扯不清的財產官司。

    畢竟,駙馬要是兄弟多的話,又受皇帝重用的話,這財產官司就會很讓皇帝頭疼。)

    駙馬府府邸的門額上,光禿禿的連一個牌匾都沒有。

    在那朱紅色的大門上,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一行大字。

    ‘阻止宅主喝酒的人和楊延嗣,不得入內。’

    在如今楊七的勢頭如日中天的時候,敢在門上貼這一幅字的,整個燕國,也就只有那麼一個。

    宅子的主人,不言而喻。

    自然是那位嗜酒如命的酒鬼宰相蘇易簡。

    從門上這字,可以判斷出。

    蘇易簡對楊七阻止自己喝酒,可以說是怨念深深。

    “郎君……這……”

    曹琳看著門上的字,一臉黑線。

    楊七搖頭一笑,對彭湃吩咐道:“去敲門!”

    彭湃猶豫的指著門上的字,苦笑道:“這可是對您的大不敬,如此堂而皇之的貼在門上,您就不管管?”

    楊七失聲笑道:“我把他坑到了南國,一待就是五六年。如今更是要禁止他喝酒,他有些怨言也正常。”

    楊七都不計較此事。

    彭湃自然沒資格追究下去。

    他上前去敲門,從門內探出了一個憨憨的腦袋。

    腦袋的主人,仔細瞧了瞧楊七一行,撅著嘴道:“我家老爺說了,姓楊的不見,特別是帶著妻兒侍衛的姓楊的就更不能見。”

    瞧著那說話的少年憨憨的,楊七也不指望他能認出自己。

    指望一個憨兒認出皇帝,楊七指望不上。

    楊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對憨兒喊道:“回去告訴你家老爺,今日若是不讓我進這個門,他這輩子都別想沾到一滴酒。

    我會派遣一百個人看著他,十二個時辰盯著他,包括吃飯、睡覺、上茅房的時候。”

    “你敢!”

    不等憨兒答話。

    從門後面就傳出了一個暴怒的聲音。

    緊接著,大門被打開,露出了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一雙噴火的眼睛盯著楊七。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到了面前,楊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昔年,汴京城裡,那個在科舉考場上問自己討酒喝,又拽著自己去喝花酒的浪蕩青年。

    一晃眼。

    浪蕩邋遢的青年,變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

    雖然依舊邋遢,可是青蔥歲月卻早已消失不見。

    楊七看著面前怒氣衝衝的油膩中年,有些眼熱,他緩緩抬起手,拱手施禮道:“蘇兄……一別經年,一切可好?”

    “哇~”

    蘇易簡臉上的怒容瞬間消失不見,胸膛裡的怒火,全部被昔日的回憶和情誼所代替。

    眼眶的熱淚,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噔噔噔~”

    蘇易簡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楊七面前,楊七張開了懷抱。

    昔日的兄弟再次擁抱在了一起。

    蘇易簡雙手捶打著楊七的後背,哭訴道:“楊延嗣,你害得我好慘啊!你害得我好慘啊……”

    楊七抱著蘇易簡同樣熱淚盈眶。

    對楊七而言,蘇易簡不僅僅是臣子,更是除了楊家幾位哥哥外,唯一的兄弟。

    相識相知相交,無話不談。

    縱然楊七把他坑到了南國那個偏僻的地方,他也能咬著牙,為楊七在南國一待就是五六年,幫楊七打造了一個富庶的南國。

    這不僅僅是君臣之情能夠做到的,更多的是兄弟之情。

    對於蘇易簡而言,楊七是他唯一的異性兄弟。

    他本就才華橫溢,看不上其他人,自然不願意跟其他人深交。

    也唯有楊七才能成為他的兄弟、朋友。

    為了這個兄弟、朋友,他明明特別反感、特別害怕造反,依然在造反的道路上剛強的走了下去。

    “賢弟,為兄想煞你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2
第0847章 三分天下

    “砰砰砰……”

    後背被捶的砰砰響。

    兩個大男人就像是孩子一樣抱在一起有哭有笑。

    昔年的種種浮上心頭,如今再看對方那變成熟了的面孔,那一種兄弟間的情誼,就更加濃烈。

    有人說過,朋友的情誼就像是酒,越放越醇香。

    事實證明。

    他說的是對的。

    哭過笑過之後。

    蘇易簡摟著楊七的肩膀,二人一起進入到了府邸內。

    曹琳三女相視一笑,抱著兒女也跟著進入到了蘇府。

    楊七一家,陪著蘇易簡一家,對酒當歌,歡快的鬧了一下午。

    兄弟久別重逢,自然要開懷暢飲。

    蘇易簡這個酒鬼,又一次的醉倒了。

    直到翌日清晨,才迷迷糊糊的從床榻上爬起身。

    “香兒,給老爺我打一盆洗漱用的水……”

    蘇易簡還沒爬起床,就開始嚷嚷。

    等到他從床上爬起來以後,看到床前的情景有些愣。

    然後他突然縮向了拔步床的內壁,警惕的喊道:“你們是何人,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又知不知道擅闖我的府邸,會有什麼下場。”

    蘇易簡之所以會有如此反應,那是因為他今日起床以後,看到的情形與往日不同。

    伺候他的軟萌丫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勁裝在身,腰間挎著長刀。

    一個小小的臥房,被塞的滿滿噹噹的。

    瞧他們那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善類。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鬍子的莽漢,說話彪呼呼的,“蘇大人不必怕,我等不是待人。我等皆是陛下特地挑選出來的軍中精銳,以後奉命跟在蘇大人身邊,保護蘇大人的安危。

    但凡有勸蘇大人喝酒的,我們兄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拿下,毒打一頓,決不讓任何人禍害蘇大人的身體。”

    蘇易簡聞言,覺得腦子在嗡嗡作響。

    不讓他喝酒,對他這個酒鬼而言,這比要命還可怕。

    當即。

    蘇易簡從床榻上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楊延嗣,你不講信用!說好的我放你進府,你就不派人跟著我的!”

    蘇易簡歇斯底里的吶喊。

    為首的莽漢笑眯眯的道:“陛下說了,你醒了以後,一定會罵娘的。他讓我們兄弟給你帶句話。他說,他如今好歹也算是帝王之尊,你蘇易簡是明白人,應該知道什麼叫做君無戲言。

    說好的派人看著不讓你喝酒,就派人看著不讓你喝酒。

    出爾反爾的,不是為人君的做派。”

    莽漢頓了頓,又道:“還有,陛下說了,我等跟在蘇大人身邊,乃是外差,不能動用公款。所以以後我等外差的俸祿,就要從蘇大人俸祿裡扣除。”

    “兄弟們,還不謝過蘇大人賞我們一口飯吃?”

    眾漢子聞言,當即齊齊躬身施禮,“卑職等多謝蘇大人賞飯之恩。”

    蘇易簡頓時欲哭無淚。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他苦著臉咆哮道:“楊延嗣,不帶這麼坑人的……”

    皇宮內。

    楊七正在龍案前批閱奏摺,燕京城已經建設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趕到過年的時候差不多就完成了。

    楊七作為開創一個朝代的領軍人物,自然不可避免的要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登基大典。

    由於楊七取消了跪拜禮,所以登基大典上的很多禮儀,需要重新審定。

    除此之外。

    燕國剛結束了一場大戰,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各地的政務非常多,很多都是急件要件,需要楊七盡快批覆。

    楊七剛翻開了一道有關於呂端上奏的恢復江寧府、蘇州、邕州等地政務的奏章,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癢癢。

    抬手撓了撓,感覺耳朵熱熱的。

    曹琳在這個時候,恰巧端著一碗蓮子羹進入到了殿內。

    瞧見了楊七的動作以後,略微有些驚愕的道:“郎君,你的耳朵通紅通紅的,這是怎麼了?”

    楊七丟下了手裡的奏章,搖頭笑道:“還能怎麼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罵我,被耳報神聽到了,過來向我告狀呢。”

    曹琳一愣,旋即放下了手裡的蓮子羹,失聲笑道:“那一定是蘇易簡……”

    笑過之後,曹琳一邊催促著楊七喝蓮子羹,一邊疑惑的問道:“飲酒作樂乃是人生的一件快事,郎君您又何必非要禁了他的酒呢?對他那個酒鬼而言,這比要他命還難受。”

    楊七喝了一口蓮子羹,苦笑道:“難受總比丟命強。我已經讓徐大夫、法海老道替他看過了。他體質異於常人,酒對他而言,非但不能助興,反而是一種毒藥。

    喝酒過多的話,會丟命的。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住他的命。”

    曹琳聞言,緩緩點頭,“居然還有這種體質……”

    楊七解釋道:“這並不稀奇,據說有很多人都是這種體質。特別是烈酒出現以後,這種體質的害處就更加明顯了。”

    曹琳眉頭微微挑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眼看著楊七喝完了碗裡的蓮子羹,曹琳端著碗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楊七道:“郎君,大理國和北涼國的使者已經到了快一天了,你什麼時候見他們?”

    楊七一愣,看向曹琳,問道:“有人給你遞話了?”

    曹琳也沒有隱瞞,苦笑道:“大理國來的使臣,是妾身以前的族弟,他求到門口,妾身也不能避而不見。北涼國來的那位使臣也有些來頭,聽說是折家以前的老僕,從小看著娘長大的,他求到了娘的門上,娘讓我過來問問。”

    “呵~”

    楊七失聲笑道:“路子還挺野的……”

    頓了頓,楊七看向了曹琳,似笑非笑的問道:“我前腳剛回到燕京城,他們後腳就跟著到了。而且這麼急切的想要見我。你猜猜他們的用意是什麼?”

    曹琳眼珠子一轉,試探的問道:“為了瓜分宋國的利益?”

    楊七笑著搖頭。

    曹琳皺起眉頭,一臉疑惑道:“除了瓜分宋國的利益外,妾身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們如此急切見你的。”

    楊七雙手環在胸前,背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道:“宋國,已經成為了我的囊中之物。他們不會有從我手裡搶東西的想法。

    他們之所以這麼急切的想要見我,只是為了一個態度。”

    “一個態度?”

    曹琳更疑惑了。

    楊七依舊笑眯眯的,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對曹琳道:“你出去以後,就派人傳信告訴他們,讓他們入宮覲見吧。”

    楊七不願意解釋清楚,曹琳也不好刨根問底的問下去。

    曹琳出了書房以後,就派人將楊七的命令傳了出去。

    半個時辰以後。

    一老、一壯,聯覺而來。

    他們並沒有帶任何的隨從,也沒有帶任何的禮物。

    到了楊七的書房以後,他們齊齊躬身施禮,“外臣參見燕國皇帝陛下。”

    楊七擺擺手,道:“不必多禮。”

    二人站直以後。

    楊七開口道:“有什麼話,就不必拐彎抹角的說了。都是自家人,拐彎抹角的浪費時間,有點劃不來。直接開誠布公的說。

    反正這裡就我們三個人,我們說過的話,不會傳出去的。”

    一老一狀對視了一眼。

    折家的折言率先開口,“回陛下的話,外臣臨來的時候,王爺曾經交代過,他只想問您一句話。”

    楊七朗聲道:“講!”

    折言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打算,他學著折御勳的語氣,說道:“外甥,可要老舅呼你一聲萬歲?”

    楊七緩緩挑眉,笑了。

    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了曹家的曹正,問道:“曹家也是這個意思?”

    曹正猶豫了一下,硬邦邦的點了點頭。

    楊七之前跟曹琳說過,折曹兩家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就是想要一個態度。

    什麼態度呢?

    就是想知道,楊七會不會讓他們臣服。

    這對曹折兩家而言,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以前的時候,大家在一個老大手底下做事,誰臣服於誰,並不重要。

    因為你再牛,也牛不過最上面的那個老大。

    現在呢?

    大家各自當家作主了。

    變成了三個老大。

    楊七毫無疑問是這三個老大中間,拳頭最硬,實力最強的。

    按照以前的習俗。

    楊七這個最硬最強的,在掃平了其他障礙以後,就會毫不猶豫的對曹折兩家下手。

    其目的就是為了完成每個帝王的終極夢想。

    大一統。

    皇家無親情這句話,在這個時候就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論你是我岳父還是老舅,只要你擋在了我一統天下的道路上,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你踩的粉碎。

    這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應該做的。

    楊七前面的其他開疆拓土,完成大一統的皇帝們,都是這麼幹的。

    所以,曹折兩家,才會在楊七返回了燕京城以後,就立馬派人過來問這個問題。

    如果楊七非要征服他們。

    是戰是降,他們自有思量。

    楊七眯著眼,靜靜的盯著折言、曹正二人,一句話也沒說。

    折言和曹正二人,瞬間感受到了壓力。

    他們似乎隨時都面臨著人頭搬家的危險。

    兩個人也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帝王之威。

    縱然他不說話,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也能讓你汗流浹背。

    楊七就這麼看著二人,看了好久好久,等到二人額頭上的汗水開始從下巴流淌下,滴落在書房的地磚上以後,他才緩緩的開口。

    “曹正,你回去告訴我那位老泰山,曹家不東渡,不過川。他們幹什麼我不管。但是一旦東渡、過川,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折言,你回去告訴我老舅,折家不南渡,不能過太原。”

    說完這兩句,在曹正、折言二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楊七又道:“至於他們向北、向西,怎麼折騰,那我不管。

    他們哪怕把極北、極西之地,盡數納入各國的版圖,也跟我無關。

    我不僅不會管,相對的,在你們兩家向外擴張的時候,需要一些精銳的武器,我也可以提供。

    比如……火炮!”

    曹正一臉難以置信的顫聲道:“您……您說的是真的?”

    楊七笑道:“我楊延嗣,如今怎麼說也算是一國之君。難道我說過的話會反悔?只要你們出的起價錢,我們燕國的武器,你們都可以購買。”

    曹正和折言對視了一眼,齊齊向楊七施禮,“陛下仁厚,外臣必定將陛下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我們王爺。”

    楊七臉色頓時一黑,沒好氣道:“我還以為你們張嘴就要報出一大批的武器訂單,沒想到你們居然不能作主。

    浪費了我這麼多表情。

    趕緊滾出去,出了皇宮,回到驛站,帶上你們的人,趕緊滾回去。

    下次來的時候,要是沒有訂單,你們就別來了。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呼啦啦一大群人到了驛站,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

    那些可都是我們燕國百姓的血汗澆灌的。”

    曹正和折言聞言,哭笑不得。

    偌大的燕國,富庶的燕國,又怎麼可能缺他們那些人的口糧呢?

    他們卻不知道。

    楊七說的是實話,而且說到做到。

    對楊七而言,他們這些人只能算是外國人。

    又不是我大燕的子民,憑什麼讓我們養你?

    外國人了不起?

    別跟我講什麼禮儀之邦。

    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我拳頭比你大,你就得聽我的。

    至於你拳頭比我大,讓我聽你的?

    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大燕國破家亡。

    真要是國破家亡了,誰還在乎其他的。

    “外臣告退。”

    曹正和折言二人,哭笑不得的辭別了楊七,回到了驛站。

    二人收拾了東西以後,帶著其他人,趕忙返回自己的國家。

    楊七向折曹兩家坦白了心跡,也就不再理會這件事。

    曹折兩家,聰明的話,自然不會在捋他虎鬚。

    畢竟趙家的這個例子在哪兒擺著呢。

    相比於折曹兩家。

    楊七此刻更在意的是遼國。

    楊七出征前,派遣去遼國的使者,至今未回。

    除了偶爾有一兩封信從秘密的渠道傳回來以外,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而楊七通過信上傳過來的消息得知。

    此刻的遼國上京城,已經亂成了一團。

    之所以會亂成一團,除了跟戰敗有關係外,更大的原因來自於韓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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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8章 上京城驚變

    自從遼國戰敗以後。

    遼國的上京城,就生出了幾分亂象。

    耶律休哥戰死、韓德讓戰死、耶律斜軫戰死,數十萬的遼國男兒們戰死。

    整個遼國,能打的將軍,能打的兵馬,幾乎都葬身在了楊七的火藥下。

    這讓驕傲的遼人,第一次心中生出了恐懼。

    他們害怕楊七打過來,搶走他們的牛羊,將他們趕回白山黑水之間。

    他們更害怕楊七將他們趕盡殺絕。

    一些遼國的大貴族,在得知了遼國戰敗以後,二話不說,攜帶著家產,攜帶著私兵,紛紛逃竄。

    有人逃去了已經被遼國征服的高麗。

    也有人逃去了遠在海外的倭國。

    這兩個地方,距離楊七很遠,可是卻距離他們很近。

    楊七縱然就是再厲害,一時半刻的也殺不到這兩個地方。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國家並不強,他們完全可以憑藉自己手裡的兵力在上面稱王稱霸。

    能逃走的大貴族們沒有任何猶豫的在逃跑。

    而那些跟遼國命運綁在一起的遼國貴族卻跑不了,那些遼國的百姓跑不了。

    他們知道中原的皇帝都喜歡別人俯首稱臣。

    只要肯俯首稱臣,只要肯服軟,他們就不會趕盡殺絕。

    於是乎。

    一部分的遼國貴族們聯合起來,一起向蕭倬施壓,讓蕭倬想辦法向楊七表示臣服,讓楊七放過遼國。

    還有一部分的遼國貴族們,他們覺得遼國之所以落的今日的下場,都是因為蕭倬這麼女人的錯。他們鼓動著百姓,散佈謠言,要求蕭倬以死以謝天下,以死平息楊七的怒火。

    眾說紛紜,謠言四起,風雨飄搖。

    蕭倬就處在風雲中間,被那些遼國的貴族們逼迫的一步步的退讓。

    眼看退無可退,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當然了,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全是軟骨頭。

    有求和派和投降派,自然就有主戰派和激進派。

    一些心懷叵測,或者早就覬覦遼國皇位的人,在這個時候就站出來,大聲的呼喊讓遼人站起來,重新奪回遼人昔日的榮光。

    並且他們撒布謠言稱,耶律氏一族,已經不再受到長生天的眷顧,新的狼王正在孕育,當新的狼王誕生的那一刻,就是遼人再次崛起的時候。

    總之。

    所有的矛頭,不是對著蕭倬這個女人,就是對著她輔佐的耶律隆緒。

    上京城內,每天都有人慘死。

    不是為了保護蕭倬母子而死,就是為了殺掉蕭倬母子而死。

    韓瓊就是在上京城風雨最飄搖的時候,率領著人馬,押解著大批的金銀回到了上京城。

    韓瓊的出現,吸引了所有遼人的注意力。

    他們被韓瓊帶回來的大批金銀迷住了眼。

    韓瓊那麼厲害,又豈會錯過這個時機。

    她回到上京城以後,一邊用金銀堵住了那些投降派、求和派的嘴,一邊派人散佈燕國不會攻打遼國的謠言。

    等到民心安定了以後。

    韓瓊藉著自己手裡的兵馬,快速的清洗了主戰派和激進派。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

    可是蕭倬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昭告遼國臣民,此番討伐遼國的戰事會敗,全部是因為韓瓊的謀劃。

    這下子,上京城內再起波瀾。

    那些求和派和投降派們,一邊繼續向韓瓊索要著金銀,一邊暗中各種給韓瓊使絆子。

    韓瓊最終惱了。

    她仗著自己手裡有精銳的兵馬,對上京城展開了一場遼國歷史上史無前例的血腥大清洗。

    任何對韓瓊不利的人,都上了韓瓊的必殺名單。

    韓瓊果決的下手,讓上京城內的那些遼國貴族們來不及反應。

    不等他們調集族兵入城護衛,韓瓊的刀就砍下了他們的腦袋。

    凡是不任何韓瓊的大大小小官員,貴族,皆死在韓瓊的刀下。

    上京城被殺成了一片屍山血海。

    “噗~”

    當羅雲的彎刀劃破了遼國新晉南院大王的脖頸的時候,這一場兵變也快要接近尾聲。

    在遠處平靜的看著遼國新晉南院大王一府的人被羅雲屠殺光以後。

    韓瓊面色冷峻的轉過頭,對身邊的趙樂道:“去皇宮!”

    “皇宮?”

    趙樂有些發懵,他驚愕的道:“主子您這是要……”

    趙樂的話還沒說完,韓瓊就冷冷的道:“被這麼一群廢物拖累著,我這輩子也別想打敗楊延嗣。於其留著他們礙手礙腳,不如殺個乾淨。

    自此以後,這大遼,當以我為尊。”

    “嘶~”

    趙樂當場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果然是當世第一奇女子。

    真有點跟武則天媲美的氣勢。

    心中感慨之餘,趙樂也沒有遲疑,他統領著兵馬,跟著韓瓊的車架,進入到了皇宮。

    皇宮裡的守衛們,一半兒已經被韓瓊收買,另一半的家眷已經被韓瓊控制。

    剩下的一些冥頑不靈的,不等韓瓊自己出手,就被身邊的同僚砍了腦袋。

    韓瓊率領著兵馬進遼國皇宮,比進自己家還容易。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到了皇宮的時候。

    就看著蕭倬一臉平靜的端坐在龍椅上,耶律隆緒坐在她身側,一臉憤恨的盯著進入到殿內的韓瓊。

    蕭倬縱然身後無兵無卒,依然一臉威嚴,她盯著韓瓊,質問道:“韓瓊,你想造反嗎?”

    韓瓊是一個聰明人。

    蕭倬也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自然不需要拐彎抹角。

    聽到了蕭倬的質問,韓瓊很淡然的道:“不不不,我沒想著造反。而是已經造反了。”

    蕭倬聲厲懼色道:“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毀我大遼江山。”

    “嘿嘿~”

    韓瓊輕聲一笑,傲然道:“你確實待我不薄,可是你卻給不了我想要的。”

    蕭倬咬牙切齒的看著韓瓊,低吼道:“要殺你就殺,本宮不會屈服,大遼皇帝也不會屈服。數萬萬的契丹八族,同樣不會屈服。”

    上京城內外,皇宮內外,早已被韓瓊掌控。

    蕭倬拿韓瓊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她只能用性命,維護最後的尊嚴。

    韓瓊聞言,並沒有急著殺蕭倬,反而側頭,疑問道:“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困惑。坦白跟你說,當我率領遼國僅剩的精銳回到上京城的時候,並沒有殺掉你們母子,取而代之的想法。

    我頂多會軟禁你,然後扶持小隆緒,當一個傀儡皇帝。

    如此,我便能輕而易舉的掌控遼國剩餘的所有力量。

    場面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就是因為你在我回到上京城以後,昭告天下,說我是遼國的罪人。

    你一直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蠢事。”

    這個問題困惑了韓瓊很久。

    韓瓊不問清楚,她心裡不舒服。

    蕭倬聽到這話,慘笑道:“本宮聰明嗎?本宮覺得自己很蠢。養虎為患,才讓自己落的今日的下場。你既然想知道這個問題,本宮也不怕告訴你。

    當本宮得知你血洗了所有的主戰派人以後。

    本宮就知道留不得你。

    因為你在上京城的權力,已經達到了頂端。

    幾乎所有上京城的兵力,全部都歸你調遣。

    這上京城裡,只能有一個王,那就是本宮的皇兒。

    所以本宮必須站出來阻止你,利用那些被你拉攏的投降派和求和派的大臣,一起阻止你。

    本宮堅信,大遼始終是屬於契丹八族的。

    任何一個遼人,都不可能看著你一個漢家女坐大。”

    頓了頓,蕭倬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淒苦,她閉上雙眼,痛苦的道:“本宮沒想到是,他們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居然被錢財迷了眼,為了你手裡那一點小小的利益,居然忘記了大遼的利益。

    最終落的身死族滅……”

    韓瓊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蕭倬,冷笑道:“原來如此,看來你早就對我起了殺心。既然如此,那我殺你也就不會那麼愧疚。”

    “你不能殺母后,要殺先殺我。”

    就在這個時候耶律隆緒決然的站起身,擋在了蕭倬面前。

    蕭倬內心感動之餘,一臉悲痛的搖搖頭。

    終究還是一個孩子,難免有些感情用事。

    到了這個地步上了。

    韓瓊肯定不會放過她們母子任何一個人。

    韓瓊從趙樂手裡取過了彎刀,緩緩的走向了蕭倬母子。

    當她走到了耶律隆緒面前的時候,緩緩的蹲下身,一臉憐惜的看著他,低聲道:“依照漢禮,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我的相公。我怎麼捨得殺你呢?”

    單純的耶律隆緒一愣,眨巴著眼問道:“你真的不殺我?”

    “真的……在漢地,弒夫可是大罪……”

    “我就知道韓姐姐……”

    “噗呲~”

    彎刀在耶律隆緒驚愕的眼神中,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臟,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韓瓊咯咯嬌笑道:“你還跟以前一樣傻,殺了你,我就是大遼的王,誰又有資格問罪我?”

    蕭倬銀牙咬的咯嘣響,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雙眼直直的盯著韓瓊,低吼道:“你真是個蛇蠍心腸……”

    韓瓊展顏一笑,“現在才知道?晚了!”

    “噗呲!”

    彎刀從耶律隆緒的胸膛抽出,刺進了蕭倬的胸膛。

    蕭倬感受著生命的流逝,蒼白的手緩緩的將耶律隆緒摟在了懷裡。

    遼國最具傳奇性的太后、皇帝,就這麼慘死在了龍椅上。

    殺死了蕭倬和耶律隆緒,韓瓊並沒有放下手裡的刀。

    趙樂瞥了站在那兒發愣的韓瓊一眼,微微上前幾步,躬身道:“主子,屬下知道主子對遼國帝后有感情,殺死他們於心不忍。

    如今遼國耶律氏、蕭氏盡數被誅滅。

    已經用不到刀了。

    刀乃是凶器,拿在主子手裡,要是主子有個什麼損傷,可就是屬下們的罪過。”

    “呵呵……”

    韓瓊突然笑了,她轉過頭看著趙樂笑道:“殺死他們,我一點兒也沒有於心不忍。我之所以沒有放下刀,那是因為你剛才的話有錯誤。”

    “啊?”

    趙樂不解。

    韓瓊幽幽的道:“誰告訴你耶律氏的人已經誅絕?據我所知,仍舊有兩個人活著。”

    趙樂聞言一愣,仔細思索了一下以後,瞳孔驟然收縮,震驚的道:“主子說的是鐵鏡公主……還有耶律嗣?”

    韓瓊緩緩點頭道:“不錯……”

    趙樂咬了咬牙,沉聲道:“主子,如今楊延嗣的勢大,有力壓乾坤之勢。咱們殺了鐵鏡公主還好,若是動他侄子的話,屬下怕……”

    韓瓊瞥了趙樂一眼,冷笑道:“怕什麼?怕楊延嗣率領著兵馬殺過來?”

    趙樂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鄭重的道:“屬下也曾聽人說過楊延嗣的行事風格,知道他特別重感情。他曾經為了楊延輝,不惜千里走單騎。如今為了侄子,大兵壓境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大遼正值紛亂,主子您又剛掌控了大遼的權柄。

    想要讓遼國上上下下的臣民都服您,還得需要不少時日和手段。

    現在再去挑撥楊延嗣,對我們很不利。”

    “哈哈哈哈……”

    韓瓊聞言,笑了。

    笑的很暢快。

    韓瓊神色異樣的看著趙樂,放聲大笑,把趙樂看的渾身不自在,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只見韓瓊邊笑邊道:“我沒想到,手底下居然還有你這麼一個聰明人,能夠看出這其中的利弊。讓你跟在我身邊做一個打手,確實有些浪費。

    等此次事了以後,我應該給你換一個位置。”

    誇讚過了趙樂以後,韓瓊又道:“但是,你的眼光仍舊有待提高。現在是什麼時分?冬日。大雪封山,綿延千百里。

    楊延嗣縱然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率兵趕到這上京城。

    等到楊延嗣得到消息,趕到上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四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四個月時間,足夠我把遼國上下的文武們收拾的服服帖帖。

    四個月時間,也足夠我為他布下一個大局,等他入甕。

    所以……”

    韓瓊一字一句的重聲道:“耶律嗣必須死!”

    韓瓊傲視群雄,高聲的道:“我就是要殺了耶律嗣,我就是要殺了他楊家的人。我就是要讓楊延嗣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我更要讓他知道,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屈辱,我會百倍償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3
第0849章 世間再無楊延輝

    韓瓊心裡對楊七的愛慕,從很早以前,就變成了一腔怨恨。

    既然不能在楊七心裡留下一個正面的形象,那韓瓊就一定要在楊七心裡留下一個最壞的形象,一個足以讓楊七刻骨銘心記一輩子的形象。

    韓瓊派了一部分人留下看守皇宮,她率領著剩下的人向鐵鏡公主、楊延輝一家藏身的地方殺去。

    楊延輝一家在上京城發生了反叛以後,就悄無聲息的藏到了大慶寺內。

    憑藉著鐵鏡公主平日裡對大慶寺佈施了不少香油錢的面子,寺內的方丈勉強在這個動盪的時候,收留了他們一家。

    遼國的權貴圈一直有一個怪相。

    他們明明信奉的是長生天,但是卻對佛門淨地很尊崇。

    所以上京城再亂,也很少有人踏足佛門淨地。

    但是這一點明顯在韓瓊這裡派不上用處。

    韓瓊根本不在意什麼佛門淨地。

    她率領著兵馬殺到大慶寺前的時候,一個招呼也不打,直接帶人殺了進去。

    攔在寺廟門口的知客僧,被她一刀砍下了腦袋,掛在了門口的拴馬石上。

    四大天王的石像,被染的通紅。

    進入到寺內以後,凡是敢出現在韓瓊面前的僧侶,幾乎被她殺了個乾乾淨淨。

    她一路殺到了大雄寶殿前。

    “阿彌陀佛!”

    大雄寶殿前。

    一位老僧躬身而立,面對凶神惡煞的韓瓊等人,他微微躬身,叫了一聲佛號。

    韓瓊見到了老僧,微微皺起了繡眉,低吼道:“行空,讓開道,別逼我殺你。”

    聽韓瓊一語道出老僧的法號,很明顯兩個人之前認識。

    行空老僧慈眉善目的再次躬身道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韓施主,佛門乃是淨土,動不得刀兵,更見不得血煞。

    貧僧勸韓施主還是放下屠刀……”

    “閉嘴!”

    韓瓊怒喝一聲,瞪起眼,冷聲道:“老禿驢,給你面子才不殺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韓瓊的聲音裡充滿了殺意,可是行空老僧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死亡降臨。

    聽到了韓瓊的威脅,他反而笑了,“韓施主既然要貧僧的性命,儘管拿去。若是能用貧僧鮮血洗刷乾淨韓施主身上的罪孽,貧僧縱然身死,也會為韓施主趕到高興。

    只希望韓施主殺了貧僧以後,能放過寺內其他人。”

    行空老僧雙手合十,閉著眼,低聲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給臉不要臉……”

    韓瓊心如蛇蠍,此刻又殺意衝天,又那是行空老僧勸解得了的。

    韓瓊盯著行空老僧,低吼了一聲,揮起了手裡的彎刀,一刀砍殺了下去,一點兒遲疑也沒有。

    熟人又如何?

    有交情又如何?

    韓瓊連蕭倬和耶律隆緒都殺了,又豈會在乎一個行空老僧。

    “當!”

    刀光雪亮,卻並沒有落在行空老僧的脖頸上。

    就在緊要關頭,一桿長槍刺出,擋下了韓瓊的彎刀,並且逼的韓瓊一個踉蹌,後退了十幾步,差點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

    “楊家槍?!”

    韓瓊盯著那一桿長槍,尖叫了一聲。

    隨後她目光落在了持槍的人身上,臉上頓時浮起了一絲冷笑,“楊延輝……很好……我喜歡你自投羅網。”

    話音落地,韓瓊吩咐她身旁精心挑選出來的倭國浪人和高麗的高手們。

    “給我殺了他!”

    在韓瓊身邊,除了趙樂、羅雲二人外,還有不少的倭國浪人高手,以及高麗的武藝高手。

    這都是韓瓊挑選出來的死士。

    之所以沒有派遣趙樂和羅雲出去,那是他們二人在跟隨了韓瓊以後,皆表現出了不俗的才華。

    韓瓊想重用他們二人,所以並沒有再讓他們繼續當死士的打算。

    倭國浪人、高麗的高手,在聽到了韓瓊的命令後,一窩蜂的撲了出去。

    行空老僧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他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楊延輝,搖頭苦笑道:“你不該出來。”

    楊延輝面色冷峻的道:“我若是不出來,死的就是您。她是衝我來的,不應該由您來擔。”

    楊延輝話音剛落地。

    倭國浪人、高麗的高手們就殺了過來。

    長槍跟刀劍瞬間碰撞在了一起。

    楊家祖傳的六合軍戰槍,在這個時候也發揮出了它應有的威力。

    在面對上百高手攻伐下。

    楊延輝不僅沒有落敗的跡象,反而藉機反殺了好幾人。

    “噹噹噹……”

    刀槍在不停的碰撞。

    雪亮的銀光在大雄寶殿前不停閃爍。

    楊延輝越戰越勇,憑藉著手裡的長槍,不斷的收割著倭國浪人和高麗高手們的性命。

    韓瓊見倭國浪人和高麗高手們被楊延輝壓著打,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一邊觀戰,一邊冷冷的對身旁的趙樂和羅雲吩咐道:“你們二人,繞過楊延輝,速速去大雄寶殿內,給我擒來耶律嗣和鐵鏡公主。”

    趙樂和羅雲聞言一愣。

    二人對視了一眼,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二人緩緩向前,一左一右到了韓瓊的兩側。

    韓瓊感覺到了二人靠近,眉頭一下子皺成了一個川字,她冷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趙樂逼近了韓瓊以後,坦然的道:“回主子的話,贖屬下不能遵從您的命令。”

    韓瓊面色一冷,難以置信的問道:“為什麼?”

    羅雲也貼近了韓瓊,他幽幽的道:“因為我們接到的另一條命令是……整個遼國,誰都可以死,唯獨耶律嗣不能死。”

    韓瓊臉色驟然一變,她驚恐的轉過頭,看著趙樂和羅雲二人,低吼道:“你們是楊延嗣的人?!”

    趙樂臉上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羅雲冷冷的笑道:“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韓瓊衝著其他的將士們驚叫道:“快給我殺了他們二人,他們二人是燕國的奸細!”

    然而。

    韓瓊的命令落下。

    站在大雄寶殿台階下的將士們卻一動不動。

    韓瓊的瞳孔驟然放大,她一臉驚恐的看向了趙樂、羅雲。

    趙樂很貼心的幫韓瓊解惑道:“他們也是我們的人。跟隨你到大慶寺的將士們,都是我們兩個人的麾下。您那些忠誠的侍衛,此刻應該在遼國皇宮內飲酒作樂。”

    韓瓊聞言,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趙樂和羅雲二人,眼疾手快,猛然上前,一左一右擒拿了韓瓊。

    “嘎巴~”

    “嘎巴~”

    “……”

    四聲脆響,韓瓊的手腳在一瞬間被趙樂和羅雲二人折斷。

    正在和楊延輝酣戰的倭國浪人、高麗高手終於意識到了這裡的不對。

    他們跳出了戰圈,看到韓瓊被擒,當即嚇了一跳。

    然後立馬放棄了繼續對付楊延輝,調轉刀劍,殺向了趙樂、羅雲二人。

    趙樂對於殺過來的倭國浪人、高麗高手,不屑一顧,只是冷冷的吩咐了一句,“殺光他們。”

    頓時,在他們身後的數千將士,齊齊動手,殺向了倭國浪人、高麗高手。

    韓瓊也是狠人。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了戰圈,她強忍著被折斷的手腳的撕心裂肺的痛,臉上流著冷汗,銀牙咬的咯嘣作響的抬起頭,瞪著一雙猩紅的雙眼,質問趙樂。

    “為什麼?”

    趙樂一愣,沉吟了片刻,問道:“你是想問,陛下明明可以借我兩人之手,在滄州的時候就收拾了你,為什麼又會放你回到遼國?

    還是想知道……”

    趙樂下意識的別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那個遼國的副將,輕笑道:“還是想問,為什麼對你最忠誠的副將,會在這個時候背叛你?”

    韓瓊目光直直的盯著趙樂,一言不發,嘴裡唯有銀牙咬的咯嘣作響的聲音。

    趙樂俯下身,看著韓瓊笑道:“看來你是兩個都想知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當日在滄州,陛下原本是想讓我們二人擒下你的。

    可是在他得知了你要帶著大批的金銀回到遼國的時候。

    他就想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幫他創造一個奇蹟,也好讓他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遼國這個麻煩。

    畢竟,這些年燕國南征北戰,死去的百姓實在太多了。

    特別是好水川一役,十數萬的老卒慘死,讓陛下覺得很痛心。

    所以陛下就想借你之手,幫他收拾攪亂遼國。”

    “呼~”

    趙樂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苦笑道:“當初陛下在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還有些遲疑,甚至去信質問過陛下。

    陛下的回答很簡單。

    他說遼國兵馬慘敗在燕國,你韓瓊作為主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你回到遼國以後,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而你韓瓊又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更不是一個願意在掌權的時候還受委屈的人。

    所以,你一定會攪亂遼國。

    而遼國能打的戰將,有本事的權臣,幾乎都死在了戰場上。

    所以,這遼國也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

    事實證明。

    陛下又一次的猜對了。

    你回到了遼國以後,果然把遼國攪動的天翻地覆。

    甚至誅滅了耶律氏、蕭氏兩族,更是把其餘契丹六族,殺的一蹶不振。

    這遠遠的超出了陛下的預期。”

    趙樂頓了頓,又一次看向了身後的那位遼國副將,低聲道:“至於他……他的父親是一個遼人,可是他的娘親卻是一個漢人。

    二十年前,他就選擇了向皇城司臣服。

    只是一直沒有被啟用,一直在遼國潛伏。

    大概是當時宋廷的皇帝,懷疑他一直潛伏在遼國,會不會被遼人同化,所以一直沒有啟用他。

    他的密檔,一直就這麼蒙塵了下去。

    宋廷組建了安撫司,裁撤了皇城司以後,他的密檔,就到了安撫司。

    此前陳琳投靠我們陛下的時候,順手帶過來一部分的密檔,其中就有他。

    我們也就派人大膽的試探了一下。

    沒想到,他依然心向漢室。”

    遼國副將,在這個時候,鄭重的補充了一句,“我始終都記得,當年我母親離世的時候,告訴過我,我有一個漢家名字,叫淮漢。”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就在這時,韓瓊不怒反笑。

    她笑的很開心,笑的很開懷。

    趙樂和羅雲被弄的有點懵逼。

    他們對視了一眼。

    羅雲嘴角抽搐的問趙樂,“她……是不是瘋了?”

    趙樂疑惑的搖搖頭。

    正當他們二人疑惑不解的時候。

    只聽韓瓊大聲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楊延嗣比我還瞭解我自己。他一定是喜歡我的,他一定是喜歡我,才會這麼瞭解我。”

    韓瓊又哭又笑的重複著這一句話,宛若瘋魔。

    趙樂和羅雲再次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們不明白,韓瓊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在裝瘋賣傻。

    不過他們並沒有在韓瓊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因為楊延輝提著長槍,大馬金刀的走了過來。

    楊延輝拱手施禮,一臉敬重的道:“多謝趙頭領、落葉頭領搭救之恩。”

    楊延輝一語道破了這二人真正的身份。

    他們二人,正是楊七麾下,曾經的密探頭領,趙廸、落葉。

    趙廸和落葉二人,對楊延輝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落葉冷冰冰的道:“我們二人是奉陛下之命行事,從沒有搭救過你,也沒有搭救你的心思。臨來的時候,陛下吩咐了。

    你家那個小子,橫豎也跟他有一絲叔侄情分。

    一旦他遇到危險,我們兄弟必須搭救。

    為的就是了結這一份叔侄情分。

    今日,人我們救了。

    這一份情分也還了。

    自此以後,耶律嗣是耶律嗣,楊家是楊家,再無任何瓜葛。

    他日戰場上相遇,或者因為疆土出現紛爭。

    我大燕,不會再念及任何一絲舊情。”

    落葉的話剛說完,趙廸就在一旁補充道:“陛下還說了,從今往後,上京城以南,盡數歸我大燕所有。所以你記得勸一勸那些手長的遼人,別在我們大燕的領土內得瑟。

    不然……會死的很慘。

    最後,就是老爺子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老爺子說了,族譜上已經再無楊延輝這個名字。

    他也不希望有人頂著這個名字壞了楊家的名聲。

    所以,以後楊延輝這三個字,你不要再用了。”

    楊延輝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噗通!”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孩兒……”

    “呸!”

    趙廸啐了一下,低聲道:“你無父無母,自稱什麼孩兒,丟人。”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再搭理楊延輝。

    他和落葉二人,帶著架起了韓瓊,又領著其他的兄弟們,揚長而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4
第0850章 實力坑爹小能手,韓瓊入燕京

    趙廸、落葉二人,率著一眾人押解著韓瓊揚長而去。

    一下子抽空了韓瓊手下兵馬的三分之一。

    由此可見。

    楊七在遼國佈置了多少人手。

    數量堪稱恐怖。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密探最多的一次大規模的行動。

    這其中包括了趙廸從南國帶過來的三千多稻草人,以及潛伏在遼國的四千多稻草人,還有潛伏在遼國了三千多火山衛的密探,以及曾經的安撫司,如今大燕監察部的探子兩千多人,最後再加上落葉調教的四千多海賊。

    人數多達一萬六千人。

    也唯有如此規模的密探一起行動,才有資格讓楊七重新啟用趙廸、落葉這兩個昔日的密探首領,一起行動。

    不然,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這也是楊七在攻打宋國的時候,只派出去了一路使臣,隨後便不再搭理遼國的原因。

    因為他放心。

    由此可見,韓瓊的失敗是必然的。

    畢竟能讓一萬六千多人陪著她一起演戲,她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當然了,一萬六千人,並不足以代表上京城三分之一的兵力。

    上京城足足還剩下九萬多兵力。

    趙廸、落葉二人帶走的人數,卻達到了三萬。

    這其中既有那些跟隨著趙廸、落葉二人一路北上的濟州府的難民,也有一直忠心耿耿跟隨遼國副將淮漢的將士。

    趙廸、落葉一走。

    上京城一下子就蒼涼了不少。

    群蛇無首的上京城,再次掀起了慌亂。

    無人統領,讓遼國將士們產生了恐慌,更讓他們惡從膽邊生。

    無人管束,燒殺搶掠成為了上京城的主旋律。

    上京城在短暫的寧靜以後,再次的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那些投誠了韓瓊的遼國勳貴們,在這個時候也慌了。

    他們一邊指揮著府上的家丁、護衛們抵禦混亂的士兵們燒殺搶掠,一邊派人出了上京城,去調集族兵。

    雖然遼國的將士在燕國死傷無數,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遼國勳貴們齊心協力下,依然組織出了一支十萬人的兵馬。

    他們統領著這十萬人的兵馬,徹底的清洗了上京城裡的叛軍,重新掌控了上京城。

    而作為耶律氏、蕭氏,剩下的唯一的族人。

    鐵鏡公主在楊延輝的幫襯下,也收攏起了一大批依舊忠誠於耶律氏皇族的族兵。

    為這一場剿滅叛亂,也出了一份力。

    最終。

    契丹八族,重新拿回了遼國的所有權。

    只是在推舉誰為新遼皇的時候,出現了爭執。

    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種眾人爭搶的場面,反而一個個都推辭了起來,沒人願意當新遼皇。

    勳貴中還有不願意當皇帝的人?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都想當皇帝。

    可是他們都不敢。

    不是畏懼其他幾族的人,而是畏懼那個遠在燕京城裡的霸主。

    楊七兩次擊潰了遼國大軍,又藉著韓瓊的手,狠狠的在上京城裡清洗了一番。

    遼人被打怕了。

    真的怕了。

    他們害怕自己還沒坐穩皇位,楊七一個不高興,率兵殺過來,他們馬上就人頭落地了。

    所以,這個皇位沒人敢坐。

    經過一番推脫,最終推給了楊延輝,現在應該叫任四非。

    這是楊延輝給自己改的新名字。

    因為老楊發話了,他已經沒資格用楊延輝三個字了。

    言歸正傳。

    皇位推到了任四非的頭上。

    任四非委婉的拒絕了,並且拋出了他並不是契丹八族之人的說法。

    這下,皇位的歸屬又成了難題。

    最終,幾個人一商量,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了遠在燕京城的楊七。

    事實證明。

    國家的力量,永遠比個人要大。

    遼國縱然是一匹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遼國求助楊七決定皇位歸屬的信件,居然比趙廸等人先一步到達了燕京城。

    燕京城。

    御書房。

    楊七盤腿坐在燒紅的火炕上,一手逗弄著閨女在火炕上亂爬,一手在窩著遼國的奏請信件閱讀。

    看了一半,楊七就笑了。

    他側過頭,對身邊端端正正坐著的兒子問道:“你喜歡一個有意思的對手,還是喜歡一個只會對你點頭哈腰的老狗?”

    小宗衛聞言一愣,他皺起了粉嫩粉嫩的鼻子,吸了兩下,一臉認真的道:“孩兒記得,爹爹您說過,不喜歡點頭哈腰的人。孩兒也不喜歡……”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讚許的對小宗衛點點頭,“不愧是我兒子……”

    誇讚小宗衛的同時,楊七隨手從桌上取了一個硃筆,在遼國送來的奏請名單上的一個名字下,打了一個對勾。

    那個名字,赫然是耶律嗣三個字。

    只是收回筆以後,楊七有點愣。

    硃筆畫下的對勾,並不是純正的朱紅色,而是紅黑兩色混合在了一起,顏色還很淡很淡,像是被水洗過了一樣。

    楊七側頭看向了小宗衛。

    小宗衛一臉無辜的指了指在火炕上翻滾的妹妹。

    楊七丟下筆,慌忙的抓起了閨女,就瞧見了一張大花臉,以及一個黑糊糊的小嘴。

    楊七一邊幫閨女擦拭臉上的墨痕,一邊埋怨兒子,“為什麼不早提醒我?”

    小宗衛一臉單純的道:“您也沒問啊?”

    楊七頓時臉色一黑。

    就在這時,書房外響起了初醒的聲音。

    “相公,妾身進來了啊……妾身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糕點……”

    初醒一邊說這話,一邊往內走。

    楊七下的手忙腳亂的幫閨女擦拭大花臉,只是他越擦越花。

    最後被初醒抓了個正著。

    初醒手裡端著糕點,一臉驚愕的站在火炕邊上,瞧著火炕上,楊七一手拽著閨女,另一個手上墨跡斑斑的放在大花臉的閨女臉上。

    頓時,初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一臉幽怨的看向了楊七。

    楊七趕忙從閨女臉上拿開手,乾咳了一聲,急忙道:“那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初醒放下了手裡的糕點,走到了火炕邊上,心疼的抱起了閨女。

    她用手絹一邊幫閨女擦拭臉上的墨痕,一邊低聲的埋怨道:“妾身早就聽說,當了皇帝的人,總會生出一些難以啟齒的怪癖。只是妾身沒想到……相公您的怪癖竟然……”

    楊七急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我解釋……”

    初醒翻了個白眼,抱起了閨女,一邊往外走,一邊幽怨的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妾身懂。妾身只求相公您以後別折騰咱閨女。您要是喜歡給人畫花臉,妾身可以讓您畫。”

    “我……”

    楊七解釋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初醒已經消失在了御書房。

    望著初醒背影消失的地方,楊七唯有一臉苦笑。

    事實證明。

    眼睛真的會欺騙人。

    任誰看到了剛才那一幕,都會誤會楊七在給閨女畫花臉。

    但他其實是想幫閨女擦乾淨的。

    “哎~”

    長嘆了一口氣,楊七別過頭,瞪著小宗衛,惡狠狠的道:“都怪你,不早提醒我。”

    小宗衛誠懇的對楊七道:“爹,您放心,回頭孩兒就去跟初醒姨娘解釋,一定不讓她誤會您。”

    楊七撇撇嘴,哼哼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滾吧。”

    “哦!”

    小宗衛乖巧的點點頭,趴下了火炕,穿上鞋就往外跑。

    跑到了門外,瞧瞧的躲在了一個柱子後面。

    然後左右瞧了一眼,這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軟軟的磨塊,他沾了點唾沫,給自己臉上畫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把自己畫成了大花臉,才停下手。

    然後愉快的跳著小腳,去找自己母親告狀去了。

    而御書房內的楊七,絲毫不知道,他被自己家裡的小機靈鬼給坑了。

    他依舊在專心致志的批閱奏摺。

    也就是從這一日起,皇宮裡開始傳出了一則流言。

    傳言說,陛下有給別人畫大花臉的習慣,兩位皇子和公主都遭殃了。

    流言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在小範圍內傳播。

    直到有一日。

    曹琳、初醒、杜金娥三女,端著一盆墨汁,進入到了楊七的御書房。

    “你們這是做什麼?”

    楊七瞧著三女端著墨汁站在他面前,他有些愣。

    不等曹琳說話,楊七再次搶先開口,他疑惑的看著三女,“你們最近都怎麼了怪怪的?”

    曹琳瞥了楊七一眼,幽怨的道:“陛下還不知道嗎?最近宮裡都……”

    曹琳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御書房外的彭湃,激動的喊道:“陛下,趙廸和落葉回來了。”

    楊七聞言,猛然站起身,猶如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御書房。

    只留下了曹琳三女,端著墨汁,面面相覷。

    ……

    楊七出了御書房,抓住了門外的彭湃胳膊,急忙質問。

    “人在哪兒?”

    彭湃苦著臉,低聲道:“依照您的吩咐,人送到了尚未拆除的臨時行營……”

    “好!”

    楊七拍了彭湃一巴掌,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去。

    徒留下彭湃站在原地,呲牙咧嘴的。

    扎馬合青木率領著扎馬合勇士緊跟著楊七的腳步,路過彭湃的時候,見彭湃呲牙咧嘴的,旋即調笑道:“彭湃,你這是怎麼了,抽風了?”

    彭湃翻了個白眼,掀起了袖子,沒好氣的道:“你不會自己看?”

    “嘶~”

    扎馬合青木看著彭湃肩膀上的紫青色的手掌印,一臉震驚,“陛下的手勁又變大了……”

    由不得扎馬合青木不震驚。

    他跟彭湃二人,跟隨楊七的時間算是最長的。

    楊七的力量增長,他們知道的清清楚楚。

    早在他們跟隨楊七的時候,楊七就已經力大無窮了。

    然後他們跟隨了楊七以後,也不見楊七如何練武,更沒有見到楊七打熬力氣,可是楊七的力氣偏偏一直在增長。

    曾經兩個人還在私底下討論過這件事。

    他們仔細計算過楊七的力量之後,得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把楊七劃在怪物一列,他們不敢。

    於是他們自然而然的就認為,楊七真有可能是天神下凡。

    這讓他們更加堅定的追隨楊七。

    畢竟。

    知道楊七真正力量的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真正正知道楊七恐怖的人。

    而楊七呢?

    他並沒有意識到,因為自己激動,沒收住力,給彭湃帶來了創傷。

    他的心思和腳步,早已飛到了燕京城一角的行營。

    燕京城的皇宮雖然建成,但是臨時行營卻沒有拆除。

    因為知情人都知道,有一具屍體放在臨時行營的冰窖內。

    沒有楊七的吩咐,誰也不敢動。

    楊七到了臨時行營的時候。

    臨時行營門口,早已被把守的嚴嚴密密的。

    趙廸、落葉二人,躬身站在行營門口,等待著他的到來。

    瞧見了楊七明黃色的龍袍的時候。

    趙廸、落葉二人齊齊躬身施禮,“屬下參見陛下……”

    楊七緩緩點頭,讚許道:“這一趟差事辦的不錯……”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陛下不計前嫌,能重新啟用我二人,是我二人的福分。”

    趙廸、落葉齊聲道。

    楊七瞥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二人的事情,回頭再說。韓瓊呢?”

    趙廸躬身道:“在行營內最大的房內。”

    “頭前帶路!”

    落葉頭前帶路,趙廸跟在楊七身旁,踏入到了行營。

    一路繞過了許多屋子,最終到了行營內最大的房前。

    這裡以前是臨時行營的正堂,只是後來閒置了以後,就改成了房子。

    “請!”

    落葉到了房門前,就要打開房門,請楊七進去。

    可楊七到了房門口,卻阻止了落葉開門。

    他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

    他有些不想見韓瓊。

    並沒有其他過多複雜的原因,僅僅是害怕被噁心到。

    最終,楊七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心裡準備以後,才對落葉緩緩點了點頭。

    落葉用手裡的鑰匙,開啟了房門。

    “吱呀~”

    房門輕啟。

    豔陽照亮了黝黑的房間。

    在房間正中的一張案板上,趴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她四肢軟趴趴的,用不上力,只能綿軟的垂在案板邊,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半張臉,卻遮不住她那雙猩紅的雙眼。

    她正是韓瓊。

    她的模樣很淒慘。

    她似乎在開門聲響起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楊七到了。所以她的目光,從開門起,就一直望著門外,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楊七。

    突然,她笑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5
第0851章 韓瓊……死(今晚一更,有點事……)

    豐碑楊門第0851章韓瓊……死“吱呀~”

    門開了,又關了。

    楊七從門外,出現在門內。

    趴在案板上如同待宰羔羊的韓瓊,卻一點兒也沒有身為羔羊的自覺。

    她看到了楊七,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失去了多年的稀世珍寶,目光裡充滿了貪婪和喜悅。

    她在笑,笑聲像是奸計得逞的老妖婆。

    “嘎嘎嘎……”

    “楊延嗣……楊延嗣……”

    她如同野獸一樣低聲咆哮著,不斷的嘶吼著楊七的名字。

    “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

    她一遍一遍的呼喚。

    楊七站在案板前卻沒有任何動作。

    看著案板上的韓瓊,以及韓瓊眼裡充滿的貪婪,楊七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厭惡,甚至還有些噁心。

    “聽說你瘋了,我以為這只是你的偽裝,如今看來,你是真瘋了……”

    楊七皺起眉頭,一臉厭惡的看著韓瓊。

    韓瓊猩紅的雙眼閃過一絲瘋狂,她如同墮入九幽的厲鬼,嘶吼著,“我是瘋了,早就瘋了。就在你當初在上京城裡當眾羞辱我的那一刻,我就瘋了。

    我發過誓,我要將所有你加在我身上的恥辱,一點不剩的還給你。”

    楊七臉上掛滿了譏諷,“但最終,你還是沒有完成你的誓言。不僅如此,你還落在了我手上。”

    “那又如何?這條命,我早就不在乎了。要殺要刮,隨你。我雖然沒有將你加在我身上的恥辱盡數還給你,但是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忘記我。嘿嘿嘿……”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韓瓊顯得很灑脫。

    楊七臉上瞬間佈滿了寒霜,他冷冷的質問道:“所以……海靖的死,是你一手謀劃的?”

    “那是自然……”

    韓瓊先是得意的一笑,下一刻卻裡面換上了一張充滿了怨毒的臉,低吼著,“她算什麼東西,一丁點大的一個黃毛丫頭,憑什麼跟我喜歡同一個男人。”

    “所以你讓她來刺殺我?”

    “對!因為我知道,她刺殺你,不論成敗,她都必死。可惜我沒看到她慘死的樣子。”

    楊七啐了一口,惱怒的罵道:“你這個瘋子,我們兩個人的恩怨,你憑什麼將一個無辜人牽扯進來。”

    “她無辜?”

    韓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道:“我覺得她一點兒也不無辜。她應該是死有餘辜。”

    楊七當即就想給韓瓊一個巴掌,最終抬起了手,卻沒有落下。

    他只是冷冷的盯著韓瓊,“你害死了她,我就殺了你給她陪葬。”

    韓瓊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瞪大了眼珠子,顫聲質問道:“你費盡周折把我從上京城帶到燕京城,就只是為了給那個賤人報仇?”

    楊七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她就死在我懷裡,我答應了當你給她陪葬。”

    “賤人!”

    韓瓊聲嘶力竭的吶喊,她再無剛才那種灑脫的模樣,大吼大叫的罵海靖公主。

    很明顯。

    楊七大費周章的將她從上京城虜到燕京城,只是為了給海靖公主報仇。

    這件事刺激到了她。

    她感到了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

    她明明做了這麼多,可是到頭來在楊七心裡的地位,居然不如一個不爭不搶,就像是傻子一樣的海靖。

    這讓她怎麼接受得了?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你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瘋狂過後,韓瓊以一種近乎哀求的方式,衝著楊七吶喊。

    楊七卻再也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徒留下一個消失在陽光裡的背影。

    韓瓊滿臉恐懼的盯著楊七的背影,瘋魔似的咆哮,“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比不上海靖那個賤人!我怎麼可能比不上海靖那個賤人?!”

    “……”

    楊七出了房門,就像是沒聽到背後房裡韓瓊的吶喊。

    面對房外黑壓壓站滿的一群人,楊七看都沒看一眼。

    他抬起頭迎著陽光,緩緩的閉上眼。

    他似乎想讓陽光洗清他身上的一切負面情緒。

    直到一刻鐘以後,楊七才睜開眼。

    彭湃、趙廸、落葉、扎馬合青木都小心的湊到楊七身前,躬身而立,等待楊七的吩咐。

    楊七目光落在四人身上,低聲問道:“誰知道人油蠟?”

    彭湃四人聞言,渾身皆是一震。

    由不得他們不震驚。

    實在是人油蠟這個酷刑,太殘酷了。

    楊七在這個時候提到了人油蠟,很明顯就是要在韓瓊身上施為。

    所謂的人油蠟,就是將人腹中灌滿蠟油,跟人身上的油混合,然後再以特殊的技巧固定,從其嘴裡插進去一個燈芯,點燃以後,就像是蠟燭一樣燃燒,會燃燒很久。

    彭湃四人對視了一眼,彭湃、趙廸、落葉三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扎馬合青木。

    彭湃三人皆是密探,身份不同,所以沒辦法勸解楊七。

    扎馬合青木卻沒有這個顧慮。

    眼見彭湃三人看向自己,扎馬合青木少有的智商在線,他輕咳了一聲,謹小慎微的看向楊七,低聲道:“陛下……人油蠟太過殘酷。這要是傳出去,肯定有損陛下的威名……”

    扎馬合青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七一個眼神嚇的閉上嘴。

    楊七的眼神很犀利,裡面充滿了冰冷的寒光,扎馬合青木對上楊七眼神的一瞬間,就像是掉落到了冰窖裡,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楊七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在乎什麼威名,更不在乎別人說我殘暴。韓瓊若是死的太簡單,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不僅要將她製成人油蠟,還要銅澆鐵鑄,把她變成一盞長明燈,讓她永遠跪在海靖的墓室。

    永遠!”

    從楊七不容置疑的聲音裡,彭湃四人也感覺到了楊七的決心。

    他們作為楊七手下最忠心的爪牙,自然不可能拒絕楊七的任何命令。

    楊七丟下了這條命令,離開了以後。

    彭湃四人就開始找高明的能工巧匠,開始將韓瓊製成長明燈。

    會這門手藝的人並不多。

    彭湃找不到匠人,最終還是求了陳琳,才找到這麼一個能人。

    將活人製作成長明燈的辦法很殘酷。

    殘酷到彭湃四個殺人如麻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們只知道,在匠人製作長明燈的時候,韓瓊一直在慘叫,慘叫了三天三夜,沒有一刻停歇。

    直到第六日的時候,匠人終於製作出了長明燈。

    看到長明燈的時候,彭湃四人眼裡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六日後的韓瓊,幾乎看不到太大的變化,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跪俯在那兒,以一個罪人的姿態,仰著頭,嘴裡冒出了一節堅硬的燭芯。

    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的其他特點。

    趙廸似乎見過這個東西,所以並沒有發表什麼見解。

    唯有彭湃好奇的上去仔細打量了一番,當他摸到了韓瓊身上那堅硬的金屬觸感以後,嚇了連退了三步。

    長明燈製成以後,海靖的墓室也完成了。

    楊七去了臨時行營的冰窖,親自取出了海靖公主的屍體,房置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棺槨內。

    楊七為海靖公主選的墓地,是城外的一塊幽靜的小山。

    他知道海靖公主生前喜歡清靜,死後也希望她能得到清靜。

    棺槨合上的時候。

    楊七緩緩探出手,撫摸著海靖公主那彷彿睡著了一樣冰涼涼的臉頰,低聲說道:“下輩子投胎,找一個好人家,別再投身帝王家……最重要的是,別再愛上我這樣的人。”

    棺槨緩緩的合攏。

    時隔近一年,海靖公主終於被安葬了下去。

    小山上的墓室裡。

    海靖公主的棺槨靜靜的躺在墓室正中。

    韓瓊就像是一個罪人一樣,跪在棺槨腳下。

    點燃了韓瓊嘴裡的燭芯以後,場面變得十分詭異。

    不得不承認,做出這個人油蠟的匠人真是一個人才。

    點燃燭芯前,韓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一點兒的變化。

    可是點燃了燭芯以後,韓瓊臉上就勾勒出了一絲詭異的哭臉表情。

    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在墓室裡多待。

    心有餘悸的侍衛們在楊七的命令下,快速的填埋了墓室。

    一個小土堆緩緩成型。

    在小土堆前面,立著一塊碑。

    上面用白漆大字勾勒著一行字。

    ‘大燕永樂公主墓。’

    這是楊七對海靖公主的追封。

    他始終都當她是個妹妹。

    在大字的左右兩側,分別用小字銘刻著海靖公主的生平,以及立碑人。

    海靖公主已經下葬,罪魁禍首已經伏誅,楊七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心情輕鬆了不少。

    他打發了彭湃等人離去以後,自己獨自在山上陪了一會兒海靖公主。

    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他才緩緩下山。

    翌日。

    清晨。

    天朗氣清。

    楊七在御書房內召見了趙廸、落葉二人。

    御書房內。

    楊七很沒形象的盤腿坐在火炕上。

    趙廸、落葉二人躬身站在一旁。

    楊七看著他們二人,平靜的道:“你們二人,此番遼國一行,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如今遼國已經俯首,答應交割給我們燕國的疆土,已經劃撥了出來。明年開春以後,山路解凍,我就會派人去接收。

    以如今遼國的實力,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所以明年開春的接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裡面也有你們一番功勞。

    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之前你們做錯了事情,懲罰了你們。

    如今你們有了功勞,自然需要獎賞。

    說說吧,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

    趙廸臉上露出了平靜的笑意,他躬身道:“時隔多年,能再次為陛下效勞,是屬下的福分。此次遼國的事情,若非陛下的謀劃,我等也不可能成事。

    屬下不奢望什麼獎賞。”

    楊七眉頭一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什麼都不要?這麼大方?你是想辭去所有的官爵,卸甲歸田,好回去陪你的妻兒?”

    “呸!”

    楊七毫無形象的啐了一口,破口大罵,“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小日子?你想的可真美。我告訴你,沒門。”

    話音一轉,楊七又盯著落葉譏笑道:“你恐怕也是這麼想的吧?”

    楊七看著二人,罵道:“我勸你們想都別想。”

    落葉撇撇嘴,張嘴道:“陛下……”

    “你閉嘴!”

    楊七低吼一聲,落葉趕忙閉上嘴。

    楊七瞪著他們二人罵道:“你們以為打下了江山,就完事了?一切萬事大吉了?真正的困難還在後頭呢。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們以為這句話只是隨便說說的?”

    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疊奏摺,甩在了二人身上。

    “都瞧瞧!都看看!老子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呢,就有人開始迫不及待的禍害起了大燕國的江山。”

    落葉、趙廸聞言,快速的翻開了手裡的奏摺,仔細看了幾份以後,一臉愕然。

    落葉躊躇的低聲道:“這……這不可能吧?”

    楊七瞪眼道:“有什麼不可能?就這樣的奏摺,後面的偏殿有足足一殿之多。”

    趙廸顯然對此事深有體會,他並沒有覺得驚奇,反而一臉淡然的道:“人性如此,這很正常。”

    落葉難以置信道:“這也太多了吧?”

    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楊七如此動怒呢?

    原因就在於燕國的兵役制度。

    燕國算是歷朝歷代以來,對兵卒們最好的朝廷。

    兵卒們上陣殺敵,不僅能夠得到相應的獎賞,還能得到不少榮譽上的賞賜。

    又因為燕國的兵役制度,每年有大批的兵員裁撤。

    如今天下初定。

    楊七又實行了精兵的政策,所以裁撤的兵員更多。

    不提別的。

    單單是從裁撤的招降的大宋禁軍人數,就多達三十萬人。

    事情就出在了這些被裁撤的兵員身上。

    由於燕國並不缺錢,所以對兵卒們的賞賜很豐厚。

    即使兵卒們在戰場上沒有太大的貢獻,退役的時候,也會領到一筆不少的賞賜。

    所以,被裁撤的兵卒們是很有錢。

    他們反鄉以後,驕奢淫逸、打架鬧事的事情,層出不窮。

    更有身懷功勛的,兵卒、將領等人,回鄉以後,仗著功勛強佔民田,草菅人命的。

    當地的官員,不好處理他們,所以就將此事上奏給了楊七。

    楊七先後裁撤的兵員人數,多達近兩百萬。

    由於裁撤的基數比較大,所以出的問題也就多。

    各地的奏摺會聚到了一起,自然就聚集成了一個龐大的數字。

    這個問題,也成了大燕國初立以後,面臨的第一個大難題。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6
第0852章 老楊的轉變,楊七的疑心

    最讓楊七覺得觸目驚心的,是這些被裁撤的兵員,同鄉、臨鄉之間,居然開始出現了有組織有紀律的小團夥。

    對於這種事情。

    楊七不能容忍。

    楊七瞪著趙廸、落葉,罵道:“老子還沒過清閒日子呢,你們想先過清閒日子,門都沒有。你們這一次從遼國帶回來了不少人手。

    老子現在要你們從中間抽調出一萬人手,每人領五千,一個從北到南,一個從南到北,給我仔細的清查一遍這種事。

    但凡發現這種害群之馬,絕不能輕饒。

    身上背有無辜百姓性命的,立斬決。

    身上沒有背無辜百姓性命的,全部集中起來。

    馬上要從遼國手裡得到一大批的土地,那裡百里之內,沒有多少人煙。

    到時候就把他們一起發配到哪裡去,讓他們去開荒。”

    “可是……”

    落葉猶豫了一下。

    楊七當即瞪起眼,罵道:“你當老子是在跟你商量?這是命令。要麼服從,要麼老子砍死你全家。你自己選。”

    落葉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他不明白,明明很好說話的楊七,為何變得如此蠻不講理。

    趙廸苦笑著扯了扯落葉。

    “臣等遵命!”

    “滾!”

    趙廸拉著落葉出了御書房以後。

    楊七撇撇嘴,低聲罵道:“都是賤皮子,一個個的好好跟他們說話,當我好欺負。對他們又打又罵的時候,反而乖巧的不得了。

    真賤!”

    罵過以後,楊七也沒忘掉正事。

    他既然委派了趙廸、落葉新的差事,就得給他們一個新的身份。

    一個讓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身份,一個可以讓他們有權處決各地痞兵的身份。

    幾經思量。

    楊七最終決定,讓他們以監察欽差的身份,前往各地。

    名義上是代天巡守。

    暗地裡真正的使命是查處各地的痞兵。

    官爵並不高,但是權力卻極大。

    兩個陌生的欽差大臣出現,著實讓燕國的官員們震驚了一把。

    落葉、趙廸二人,皆是最早跟隨楊七的密探。

    兩人在楊七創立了西北四府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楊七身邊。

    所以燕國的很多官員,並不知道他們二人的存在。

    突然冒出了兩個身份不明的人擔任欽差,巡視天下,且並沒有明確的職責所在。

    這隱隱引起了百官的諸多猜測。

    很多人都猜不透楊七這一次派出欽差巡視天下的用意。

    有人暗地裡問過楊七,楊七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落葉、趙廸二人是密探出身,如今由暗轉明,依然保持著他們那雷厲風行的密探風格。

    楊七已經明確的表示了,絕不會放他們二人離開,他們二人也就熄了卸甲歸田的心思,一門心思的繼續幫楊七辦差。

    等楊七賜給他們的官印、朝服、官憑等物品到手以後,他們已經點齊了一萬人手。

    兩個人各領五千,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然出了燕京城。

    沒有任何人知道,一場足以震動整個燕國的肅清行動,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展開了。

    楊七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持續糾纏下去。

    事情交給了趙廸、落葉二人,他放心。

    新年在即,登基大典在即。

    楊七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各地重要的文武,在這個時候也紛紛到達了燕京城,楊七每日都要接見他們其中一部分人。

    此外。

    楊七創立燕國,也算是破舊創新,許多登基大典上的議程,不能再沿用前朝的,必須整改。

    其中很多事情,都需要楊七聖心獨裁。

    還有論功行賞,封賞大典,追封大典等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楊七獨裁。

    御書房內。

    楊七、蘇易簡二人,為了這些事,忙的腳不沾地。

    就在二人正在為一個侯爵再三斟酌的時候,呂蒙正匆匆進入到了御書房。

    呂蒙正的臉色很難看,似乎是辦砸了楊七交代的差事,進入御書房以後,躬身道:“臣呂蒙正,參見陛下。”

    楊七頭也沒抬,隨口問了一句,“不是讓你去傳旨嗎?差事辦完了?”

    呂蒙正苦笑道:“沒有……”

    楊七愕然抬起頭,放下了手裡的筆。

    蘇易簡在一幫也抬起了頭。

    楊七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呂蒙正再次躬身道:“臣奉陛下之命,前去給太上皇和太后傳達加封的旨意。太上皇並沒有領受聖旨,還把臣趕了出來。”

    依照慣例。

    楊七如今當了皇帝,位列九五,他爹的身份自然不能低於他。

    於是乎,依照百官們討論的結果,最終決定加封老楊為燕高祖,並且派遣呂蒙正去傳達旨意。

    然後,看如今這情形,老楊顯然不願意被加封。

    楊七沉吟再三,並沒有再為難呂蒙正,“你先下去吧。此事我會處理。”

    呂蒙正當即躬身施禮,退出了御書房。

    呂蒙正一走,楊七側過頭,問蘇易簡,“此事,你怎麼看?”

    蘇易簡淡淡笑道:“加封是必須得加封的,不然以後陛下百年以後,史書上難免被人詬病。太上皇怕是有什麼心結,所以此事還需要陛下親自去說才是。”

    楊七搖頭苦笑,“我就是不知道如何自己去說,所以才取了個巧,派了呂蒙正過去。如今看來,這一遭是免不了了。”

    長嘆了一口氣,楊七繼續跟蘇易簡處理冊封事宜。

    待到處理了大半以後,天色已經晚了。

    蘇易簡起身告辭。

    楊七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後招來了此後在殿外的扎馬合青木。

    “我爹在何處?”

    扎馬合青木躬身道:“太上皇在御花園……”

    楊七緩緩點頭,“你下去幫我準備一罈好酒,讓人不必跟著。我一個人去御花園。”

    “諾!”

    楊七提上了扎馬合青木準備的烈酒,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趕往了御花園。

    說是御花園,其實只是光禿禿的一片空地。

    今冬嚴寒,百花早已在凌冽的寒霜下,變成了一個個光禿禿的枯枝,只有為數不多的臘梅,在傲立綻放。

    楊七並不是一個喜歡享受的皇帝,他不喜歡耗費財力,在皇宮裡建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曹琳四女似乎看穿了楊七的心思,所以也沒有勞民傷財的佈置御花園。

    花園裡為數不多的花卉,都是她們親手栽種的。

    花園裡有一座涼亭。

    涼亭四周垂下了竹簾,擋住了嚴酷的寒風。

    隔著竹簾的縫隙,可以看到有人在涼亭裡點燃了一個紅泥小火爐,在假寐。

    楊七踱步到了涼亭邊上,掀開了竹簾。

    凌冽的寒風吹醒了正在涼亭裡假寐的老楊。

    老楊瞥了一眼楊七,幽幽道:“今晚是論君臣,還是論父子?”

    楊七將手裡的酒罈子放在了涼亭內的桌上,笑道:“自然是論父子。”

    老楊緩緩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多言。

    楊七也沒有多話。

    他屈身坐在了老楊對面,用火鉗子挑了挑紅泥小火爐裡面的銀炭,讓火苗燃燒的更加旺盛。

    排開了酒罈子,倒入到了桌上的小酒壺裡,又放置在了水壺裡。

    等到水壺裡的水燒沸。

    楊七才取下酒壺,為他跟老楊一人斟上了一杯。

    老楊也沒客氣,端起了酒杯一口悶。

    楊七再為老楊斟上了一杯,這才緩緩開口,“爹,您不願意接受加封,究竟是為了什麼?”

    老楊端起桌上的酒再次一飲而盡。

    半晌才擱下手裡的酒杯,看向了楊七。

    他有些唏噓的問楊七,“你對為父這一輩子,怎麼看?”

    楊七聞言一愣,思慮良久,正色道:“空有一顆忠心,卻始終沒有遇到對的人。”

    老楊一愣,細細的品了品楊七這一句話,搖頭苦笑。

    “你說的對,仔細的回顧為父這一生,卻如你所說。空有一顆忠心,卻始終沒有遇到對的人。為父曾經也有抱負,想要憑藉自己手裡的一桿大槍,打得四鄰臣服,博得一個無敵的名頭。

    可惜,為父一生,也沒有遇到一個對的主公。

    甚至曾經一度,還對你喊打喊殺。

    為父沒想到的是,為父一生都完成不了的夢想,最終卻被你給完成了。

    你不僅做了為父敢想的事情,甚至連為父不敢想的事情也做了。”

    老楊頓了頓,感慨道:“你比為父強……在你打江山的時候,為父沒有出多少力氣,還屢屢出手阻撓。如今到了分潤功勞的時候,為父又豈能厚著臉皮,從裡面分潤一塊?”

    聽到老楊的話,楊七明顯有點懵。

    臨來的時候,楊七一直覺得,老楊不願意接受冊封,是因為愚忠的關係。

    可是聽到了老楊這一番話,楊七才知道,老楊已經悟了。

    楊七心裡開心之餘,趕忙開口道:“爹,您這話說的就不對。加封你,跟您有沒有功勞沒有任何關係。燕國是孩兒的燕國,自然也是您的燕國。孩兒如今身為燕國皇帝,而您作為孩兒的父親,父憑子貴,您理應被加封。”

    老楊聞言,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低聲哼哼道:“父憑子貴?你是在施捨為父?”

    楊七趕忙搖頭,辯解道:“孩兒絕無此意。”

    老楊癟癟嘴,不屑道:“諒你也不敢。”

    遲疑了一下,老楊又道:“為父之所以不接受你的冊封,剛才說的只是其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為父不希望你頭上多一頂束縛你的帽子。

    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有本事的。

    一旦頭頂多一頂帽子,做事難免束手束腳。

    甚至有些時候還會打亂你的謀劃,讓你一切盤算都付之東流。”

    老楊指了指自己,繼續道:“為父現在耳聰目明的,尚且還好。可是等為父以後老邁昏庸了,要是被人蠱惑,再以身份壓你,你倒是如如何處置?”

    楊七緩緩皺眉,低聲道:“不能吧?爹您接不接受加封,一樣可以以身份……”

    楊七的話還沒說完,老楊就固執的搖了搖頭。

    老楊堅定的道:“有些事,你不懂。但是為父看的清楚。這有身份和沒身份,完全是兩回事。你若是執意加封為父,將來為父若是被人蠱惑,干涉朝政,那就是師出有名。

    但是你不加封為父的話,為父以後萬一被人蠱惑,不論幹出什麼事情,那都是家事。

    為父已經把楊家家主之位交給了你。

    所以你有權處理楊家的一切家事。

    即使將來為父被人蠱惑,做出了什麼不利於燕國的事情,你也可以以家主的身份阻攔。

    這樣,旁人就挑不出錯。

    你的名譽也不會因此得到任何的損失。”

    楊七在細細的品味老楊的話,老楊在一旁繼續幽幽的道:“為父老了,只想享幾天清福,功名利祿,對為父而言,已經是過眼雲煙。為父不在乎。

    你要是真想加封為父,完全可以等為父死後再追封。

    到那個時候,你追封為父什麼身份,為父都不會拒絕。”

    老楊的語言平和,態度卻異常強硬。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老楊道:“爹,此事事關重大,並且沒有先例可循。孩兒還要謹慎定奪。”

    老楊淡淡的道:“你看著辦吧。”

    聊過了追封的事情,父子二人便不再談論其他的話題,兩個人湊在一起,飲酒閒聊,一直到深夜。

    老楊喝醉了酒,楊七命人抬著老楊下去休息。

    他臉上掛著一層寒霜,匆匆趕回了御書房。

    回到御書房以後,楊七即刻招來了彭湃。

    “屬下彭湃,參見陛下。”

    彭湃近些時日,有些神出鬼沒,又身有重任,所以並沒有跟在楊七身邊。

    如今楊七召喚,他也是匆匆趕來,身上穿著一身便裝,並沒有更換。

    楊七盤腿坐在火炕上,陰沉著臉擺擺手,低聲道:“起來說話。”

    “諾!”

    彭湃起身以後,躬身站在一邊。

    楊七皺著眉頭,詢問彭湃,“近些時日,可有人見過太上皇?”

    彭湃愣了愣,低頭思量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楊七眉頭一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今日同老楊飲酒。

    老楊話裡話外透著一股子未雨綢繆的態度,楊七就算是再笨,也聽出了一點味道。

    若是沒人見過老楊,說過一些什麼,老楊又怎麼可能說出這番話。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6
第0853章 儒釋道

    豐碑楊門第0853章儒釋道老楊多執拗的一個人?

    能讓老楊這個執拗的人低下頭,跟楊七說那麼多軟話,勸解楊七不要冊封他,這裡面要是沒有貓膩,那就奇怪了。

    新帝登基,冊封功臣,追封先祖,這幾乎是遵循了近千年的法則。

    倘若楊七冊封功臣、追封先祖的話,那麼一個不孝、涼薄的名聲,就絕對逃不掉。

    老楊為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關係。

    能把老楊逼的說出這番話,這其中的道道,絕對不會淺。

    一念至此。

    楊七冷冷的吩咐道:“查!一丁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我倒是想看看,誰的手伸的這麼長。”

    艱苦打江山的時候,一個個藏的嚴嚴實實,生怕別人看見他們。

    坐江山的時候,一個個牛鬼蛇神都蹦出來了。

    難怪歷代的皇帝們在登基之後,都會或多或少的進行一場又一場血腥的清洗。

    確實該殺。

    彭湃從楊七冷酷的表情上,也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即,沒有遲疑的應下了此事。

    然後出了御書房以後,就召集了手下的密探首領,嚴查此事。

    燕國的密探機構,龐大到了什麼地步,沒有幾個人知道。

    但是其辦事效率,絕對是絕無僅有的。

    楊七的命令傳達下去,不到一刻鐘,有關一切接觸過老楊的人的消息,全部都列成了一份密奏,一字不漏的出現在楊七面前。

    楊七仔細審閱了密奏以後,眉頭再次緊鎖。

    密奏上關於老楊的一切消息,齊齊整整,沒有一點兒紕漏。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楊七愁眉不展。

    因為從密奏上的消息看,老楊接觸過的人都很正常,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每一個接觸過老楊的人,身份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祖宗三代皆可查。

    沒人接觸過老楊,老楊又豈會說出那番話?

    老楊至今還在主持著武院的諸多事宜,他可沒那麼閒。

    而且楊七相信自己的直覺。

    “再查!”

    “……”

    “再查!”

    “……”

    楊七徹夜未眠,彭湃也徹夜未眠,連查七次,一無所獲。

    第八次的時候。

    彭湃盯著一雙熊貓眼,低聲的對楊七道:“陛下,手底下的兄弟們忙活了一個晚上了,有關太上皇的卷宗,已經翻到了十年前,依舊一無所獲。”

    楊七皺著眉頭,屈指敲打著桌面,沉吟道:“沒道理的……難道是我多疑了……”

    彭湃在這時,卻搖了搖頭。

    楊七見狀,眉頭一挑,“你這是什麼意思?”

    彭湃微微躬身,請罪道:“陛下的猜測並沒有錯,確實有人搞鬼。只是問題並不是出在太上皇身上,而是出在太后身上。

    未經陛下恩准,就擅自查探太后的行蹤,還請陛下降罪。”

    皇宮裡的消息,一直都是個禁忌。

    畢竟。

    每一座皇宮,或多或少,都藏著不少秘密。

    而擁有秘密最多的人,就是皇宮的主宰皇帝。

    又因為皇帝工作的特殊性,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有可能都會出現大變化。

    所以,很多人都把目光注視在皇宮裡,想要一探究竟。

    而身為皇帝,又怎麼可能喜歡把自己赤果果的扒光仍在世人面前。

    所以,每一個皇帝登基以後,對於刺探皇宮內消息的人,容忍度很低。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親信。

    而要調查皇宮裡的任何人,都必須經過皇帝的准許。

    沒有皇帝的准許,那就是大罪。

    這也是彭湃先請罪的原因。

    楊七聽到彭湃的話,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率先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陰沉著臉,道:“這麼說,是有人刻意的接近了我娘?”

    彭湃鄭重的點點頭,將一份密奏,送到了楊七手裡。

    楊七翻開了密奏仔細觀看,彭湃在一旁壓低了聲音道:“根據手下的人所查,從陛下您回京至今,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位婦人,想盡各種辦法,接近太后。

    太后心善,喜歡禮佛,逢年過節都會去禮佛。

    因此,有很婦人藉著這個機會,接近太后。

    如今跟太后關係走的最近的是五個人。”

    “那五個?”

    楊七一邊翻閱密奏,一邊沉聲發問。

    彭湃沉聲道:“宰相蘇易簡的老母親蘇氏,復興府知府王旦之母王氏,大宋文宣公之母孔氏,還有清妙觀的妙真道姑,三方寺的空明師太……”

    “啪~”

    楊七合上了手裡的密奏,臉色陰冷,眉頭緊鎖,“蘇家老太君拜訪我娘,是為了蘇易簡成婚的事宜。蘇易簡身居南國多年,如今已經年僅三旬,卻始終未婚。

    這都快成了蘇家老太君的心病了。

    她找我娘,是想讓我娘幫蘇易簡物色一個合適的姑娘。

    再來,就是希望我娘跟我說說話,讓我勸一勸蘇易簡這頭倔驢。

    但是,王氏接觸我娘是為了什麼,我猜不透。

    你派人盯著王家,一有消息,隨時向我匯報。”

    楊七頓了頓,臉色冷峻的咬牙道:“至於孔氏、妙真、空明……哼哼,紅花白藕青荷葉,儒釋道三教還真是一家……

    一起撲向我娘,試圖以我娘為突破口。

    所圖不小啊。

    難怪我爹此前會說出那番話。”

    彭湃在一旁遲疑道:“佛道兩家,此前因為遼國的事情,惡了陛下,自然得想辦法彌補。畢竟陛下沒有像是其他的帝王,對他們表現出善意。他們為了避免陛下清算,自然要走通太后的門路,讓太后幫他們求求情。

    可是儒家,又是為了什麼?”

    楊七丟下了密奏,瞥了彭湃一眼,冷笑道:“還能為了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為了田產,為了名聲。更重要的是,我大燕立國以後,並沒有效仿漢、唐、宋,獨尊儒家。

    取士更是別具一格。

    雖然如今朝堂上多儒家弟子,可是新的官員,更多的側重的是務實。

    各級學院,也並沒有獨尊儒家學術。

    儒家學術,也只是相當於一門普通的學科,傳授給學子。

    以前的時候,大宋尚在,儒家自然顧不上我們。

    可是如今我大燕一家獨大,更是佔據了孔聖人的故鄉。

    他的後人,自然需要奔走一下。”

    彭湃緩緩的皺起了眉頭,低聲道:“依照歷朝歷代的慣例,孔聖人的子孫後代,自然需要厚待……”

    彭湃話還沒說完,楊七聲音冰冷的提醒了彭湃一句。

    “彭湃!注意你的立場,還有你的身份……”

    ‘身份’二字,楊七咬的特別重。

    彭湃心頭一驚,剎那間就聽懂了楊七話裡的意思。

    他作為楊七身邊的人,又是密探頭領。

    不論何時何地,都沒有資格議論朝政。

    更重要的是,無論對方是誰,他都不應該有所偏向。

    哪怕對方是聖人。

    彭湃當即低下頭,鄭重的道:“是屬下失言了,還請陛下降罪。”

    楊七掃了彭湃一眼,冷冷的道:“念在往日的情份上,這一次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就不多做懲戒了,若有下次,你就不必在皇宮裡待了。

    你跟所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我楊延嗣也不是卸磨殺驢的人。

    寬容你一兩次,我還是能做到的。

    但是我不希望你把我的寬容,當成放縱的資本。

    我更不希望,有朝一日,我親手將你送上斷頭台。”

    “噗通!”

    彭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屬下謹遵陛下教會,再有下次,不用陛下您開口,屬下親自割下自己頭顱。”

    楊七皺起眉毛,冷哼道:“燕國沒有跪禮,燕國男兒也不隨意給別人下跪。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給我滾出去。”

    “諾!”

    彭湃從地上爬起來,趕忙離開了御書房。

    彭湃一走。

    楊七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佛道兩家,一直在楊七心頭掛著。

    只是如今登基大典在即,楊七並沒有心思處置他們,所以打算放一放,等到登基大典舉行以後,再做處置。

    沒想到佛道兩家的嗅覺如此敏銳,居然察覺到了危險,已經開始悄悄的腐蝕楊七身邊的人。

    以佛道兩家的底蘊,真要是給他們一些時日,他們還說不定真的能拉攏出一大批的人向楊七求情。

    以楊七如今的地位,下旨剷除佛道兩家,必然能給佛道兩家造成不小的動盪。

    可是,引起的反彈也一定是巨大的。

    三武一宗,四位帝王滅佛,佛門不僅沒有在這四場滅佛運動中被消滅,反而因為這四次滅佛運動,變得更強大。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正是有前面的教訓可以借鑑,楊七心裡才清楚。

    處置佛道兩家,絕不能用激烈的手段。

    唯有軟刀子割肉,才是最好的手段。

    只是怎麼割,楊七現在還沒想好。

    最讓楊七覺得頭疼的,還是儒家。

    以學術論,儒家在這片大地上,已經統治了千年之久。

    自董仲舒將儒學推薦給了漢武帝劉徹以後,儒學在中原大地上的統治地位,就不可動搖的建立了起來。

    此後歷朝歷代的君主,皆以儒學為尊。

    量才適用。

    量的才能就是儒學。

    也正是因為如此,歷朝歷代選才的時候,皆以儒學的高低選才。

    至於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理政的才能,反而不重要。

    由此也出產了一批又一批的庸官,不作為的官員。

    一個個只知道吟詩作賦,完全不知道如何勤政愛民。

    而且還是每年每年的量產。

    更讓人氣憤的是,沒有比較,儒家一家獨大,從而導致許多有心人,利用這個規則,不斷的曲解聖賢之意,加注了一條又一條的枷鎖在百姓們身上。

    這讓後來的學子們,變得更加的迂腐、刻板。

    因為沒有人去糾正這個錯誤,又或者想要糾正的人還沒成長起來,就被扼殺到了萌芽裡。

    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停滯不前。

    以至於當洋鬼子們衝進了這片土地以後,世人皆以效仿洋鬼子、學習洋鬼子為榮。

    委實令人可悲,可嘆。

    好好的一個民族,愣是被一群腐儒們弄的亂七八糟。

    就這,後世還有很多人為那些腐儒們吹噓。

    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當然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儒學在中原大地上紮根有多深。

    以至於連彭湃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都不得不為儒家多說了兩句。

    楊七之所以沒有因為這個問題懲戒彭湃,就是因為他知道這並非彭湃一個人的想法。

    而是絕大多數儒生的想法。

    畢竟,彭湃在跟隨楊七以前,也是一位儒生。

    所以,楊七對儒家很頭疼。

    儒家本身的學說沒有問題,儒家的學問也是楊七一直尊崇的。

    只是儒家的學問,歷經了上千年的錘煉,早已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改的面目全非。

    估計儒家聖賢們復生,看到了不肖子孫們對自己的言論的曲解,能被活活氣死。

    所以,儒家的問題,楊七必須要處理。

    不處理儒家的問題。

    大燕國縱然再強橫,也有被腐蝕透的危險。

    明朝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儒家學說可以用,也可以成為教育後人的經典。

    但是其中被曲解的意思,必須更正。

    此外,儒家學說,絕不能成為大燕國考量官員的唯一標準。

    反而,儒家學說只能成為大燕國考量官員品行、個人素養的一點。

    在官員入選、考核、陞遷途中,其作用絕對不能超過十分之一。

    大燕國更側重的,還是官員理政才能、管理才能、以及能否帶領百姓發家致富等等這些方面才能。

    文章做的再好,不能管理好百姓,不能帶領百姓們發家致富。

    要之何用?

    朝廷,永遠需要的是理政的人才,而不是一個個大文學家。

    有一句俗語,楊七一直很喜歡。

    那就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楊七覺得,這句話,足以吊打任何考量官員陞遷的標準。

    這也是楊七對待儒家的態度。

    只是,楊七沒建立燕國以前,儒家一直游離在燕國之外,並沒有人刻意的去提它。

    這才讓楊七偷偷摸摸的在西北四府搞了很多年自己心中的教育。

    如今大燕國如日中天。

    稱霸這一片土地。

    自然不可避免的就跟儒家撞上了。

    楊七要減弱儒家對燕國政治的影響,幾乎相當於跟全天下人為敵。

    有人或許覺得這有些誇大。

    其實一點兒也不誇大

    因為這個時候的讀書人,有九成九都是儒家門生。

    又因為讀書人稀少的緣故,他們掌控了整個天下的喉舌。

    任何楊七下發的旨意,更多的是通過他們的嘴,告知給百姓的。

    有時候,他們只需要說錯一個字,就能完全曲解聖旨的意思。

    所以,楊七要削弱儒家對百姓們的影響,遠遠要比再打下一片燕國這麼大的土地還要難。

    有可能整個燕國,都要跟著他陪葬!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37
第0854章 陰損的法子

    落日的餘暉灑滿了整座燕京城。

    燕京城像是披上了一件金色的晚裝,從遠處望去,並沒有那麼耀眼,隱隱透著一股富麗堂皇。

    短短的一年半時間,燕京城從昔日破敗不堪的殘垣斷壁,變成了一座富庶的都城。

    楊七難得的抽出了一些閒暇的時間,一個人獨自登上的皇城的城頭上,遙望著這座城市。

    看著坊間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的熱烈場面,內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許自豪感。

    “錦繡江山,風景如畫,很容易讓人迷醉進去……”

    蘇易簡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楊七身後,一句調笑的話,打斷了楊七的思緒。

    楊七背負雙手,轉過頭瞥了蘇易簡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一年半的時間,一座富庶的城市拔地而起,人聲鼎沸,任憑誰看到這一座城市,都會生出驚奇感。

    作為這座城市的擁有者,我難道就不能因為自己的成就驕傲一下。”

    蘇易簡緩緩點頭,他踱步到了楊七身邊,跟楊七並排而立,望著繁華的燕京城,感慨道:“你說的對,任誰看到這一座繁華的城市,都會生出驚奇感。

    但是這種近乎奇蹟般存在的城市,能夠出自你手,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唯一讓我驚奇的是,這燕京城內的人口。

    短短兩年時間,燕京城的人口,從無到有,一躍突破了五十萬大關。

    當年汴京城的人口達到五十萬之巨的時候,還是經歷郭威、柴榮數十年的積累,才完成的。

    而我們,只用了不到兩年。

    由此可見,你深得人心。”

    楊七很意外的斜眼掃了蘇易簡一眼,好笑道:“突然之間,嘴變得這麼甜,居然知道拍馬屁了。”

    蘇易簡嘴角上揚,嘿嘿一笑,一臉討好的道:“這不是臨近新年,想要跟陛下請一道旨意嘛……”

    楊七眉頭一挑,幽幽的道:“除了禁酒令,其他的都好說。”

    蘇易簡聞言,瞬間變臉,他幽怨的瞪著楊七,“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讓我喝兩口,還讓不讓人活了。我要乞骸骨!”

    “不準!”

    楊七一言拒絕,氣的蘇易簡差點沒沖上去跟他拚命。

    “呼”

    就在蘇易簡氣的抓狂的時候,楊七吐出了一口濁氣,望著錦繡榮華的燕京城,低聲道:“咱們還有時間過年,趙廸、落葉兩個人,恐怕連過年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才出去不到半個月,查出來的東西觸目驚心。

    所牽連的人數多達數萬。

    涉及人命的案件多達上千。”

    楊七下意識攥起拳頭,沉聲道:“大燕國才剛立,我還沒有登基,就有很多人忍不住想要坐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甚至要仗著功勞橫行鄉里。這些人必將成為大燕國蛀蟲之始。

    除此之外,佛道兩家也沒有閒著。

    為了討好我娘,為了讓我放過他們,他們居然在這個時候,吹噓出什麼慈悲聖母。

    揚言我娘乃是慈悲聖母轉世,更是要在除夕夜舉行一場盛大的朝聖法會。

    如今此事在燕京城傳的沸沸揚揚。

    人人都在期待除夕夜的朝聖法會。”

    蘇易簡挑了挑眉頭,遲疑道:“對於這件事,太后如何抉擇?”

    楊七長嘆一聲道:“至今還蒙在鼓裡,她只知道除夕夜有一場祈福法會,卻並不知道跟她有關。更不知道佛道兩家從頭到尾就是在打她主意。”

    蘇易簡疑惑的道:“不應該啊,燕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的。太后又豈會不知?”

    楊七坦然道:“是我派人下了封口令。”

    蘇易簡挑眉,意外道:“陛下是想看看佛道兩家到底有何貓膩?”

    楊七緩緩點頭,面色冷峻的道:“我卻有此心,我很想知道,他們弄出這麼大的場面,甚至不惜將我娘吹成神佛轉世,究竟圖什麼,胃口究竟有多大……”

    蘇易簡微微點頭,他低頭沉思了一下,遲疑道:“陛下是還沒想出對付佛道兩家的對策,所以才放任他們作為,好見招拆招?”

    楊七一愣,沉吟道:“佛道兩家,千年底蘊,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剷除他們,實在是難上加難。我想了很久,也只是想到了一個陰損的法子,目前還在考量當中。

    因此,在我沒有決定如何對付佛道兩家之前,只能先放任他們,見招拆招。”

    蘇易簡聞言,眼珠子微微一轉,試探道:“陛下能否將您那個陰損的法子說給臣聽聽,也許臣能幫陛下查漏補缺。”

    楊七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一個人閉門造車,確實有些費神。找你參詳也確實是一個辦法。”

    楊七側身,面對著蘇易簡,認真的道:“佛道兩家能夠根深蒂固的紮根在百姓們心中,除了一些裝神弄鬼的手段外,更多的是許多佛道兩家的先賢,以慈悲心,在百姓們心中種下了一個善念的種子。

    正是因為有這個善念的種子存在,百姓們在接近他們的時候,會下意識把他們當成慈悲為懷的人。

    想要摧毀佛道兩家,就必須摧毀佛道兩家在百姓們心中善念的種子。

    唯有如此,他們在被摧毀以後,才不會死灰復燃。

    世人皆當佛道兩家的廟宇是淨土,如果我們想辦法把淨土變成惡土呢?”

    蘇易簡一臉愕然,瞪起眼珠子,驚愕道:“把淨土變成惡土?怎麼變?”

    楊七背負雙手,緩緩道:“趙廸、落葉二人,不到半個月,就清查出了數萬人。梳理完整個大燕國,只怕需要近大半年的時間,到時候清查出的人數,恐怕會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從古北口到遼國的上京城,千里赤貧,荒無人煙,一次性將這麼多人送過去,恐怕那一片土地瞬間會變成罪惡之源。

    一旦讓罪惡在哪裡生根發芽,到時候我們恐怕要耗費不少的力氣去治理。

    於其把這個問題留到以後,不如現在就處理了它。

    這些被清查出來的人,其中不乏受人蠱惑,又或者被牽連的善良之人。

    到時候把這些人組織起來,遷移到古北口外。

    至於剩下的那些罪惡之徒……”

    楊七頓了頓,悠悠的道:“佛道兩家善於渡人,又善於導人向善。此番朝聖大會以後,為保我娘的顏面,我必然會對他們做出一番封賞。

    他們所求的無外乎地和人。

    既然如此,那不如把這些罪惡之徒賜給他們,讓他們好好教導一番。

    也許數年以後,在佛道兩家的努力下,我們燕國將會變成一片淨土。

    你覺得呢?”

    蘇易簡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他暗吞了一口口水,苦笑道:“這法子豈止是陰損,簡直就是在給佛道兩家挖墳……”

    作為曾經的南國宰相,如今的大燕國宰相。

    蘇易簡的眼裡遠比一般人要看得遠。

    根據楊七的說法,他可以輕易的推斷出,一旦將罪惡之徒發配到佛道兩家的廟宇道觀。

    那佛道兩家的廟宇道觀,便會從之前的淨土,一下子變成罪土,變成藏污納垢之所。

    而這些罪惡之徒,又不是善類,怎麼可能乖乖的在廟宇道觀裡面當和尚、當道士。

    他們肯定會整出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到最後,恐怕整個燕國的百姓,都會談佛道而色變。

    而佛道兩家,自此以後,也會變得臭名昭著。

    到那個時候,佛道兩家恐怕就再也掀不起任何大浪。

    楊七一臉誠懇的看著蘇易簡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怎麼可能給佛道兩家挖墳呢?佛家不是講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度化一個惡人,能積累不少功德。

    這法子是在給他們送功德,說不定因此會出現很多聖佛呢。

    他們應該感謝我。”

    蘇易簡苦笑道:“佛家還有一句話,叫做佛渡有緣人。”

    言外之意。

    佛家度化惡人,那也是看人下菜。

    能度化的人,他們會秉承菩薩心腸。

    度化不了的,自然要施金剛之怒。

    楊七撇撇嘴,道:“所以我剛才說了,這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還需要再思量一番。你剛才不是說,要幫我參詳一下的嗎?快參詳啊!”

    蘇易簡苦著臉,遲疑道:“法子太陰損了,反彈之力恐怕不少,甚至還會被有心人利用。所以臣覺得,朝廷應當派人監管此事,避免有人趁機作亂。

    此外,被發配到佛道兩家的罪囚,肯定罪不致死。

    所以佛道兩家的廟宇道觀,應該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最後,這些罪囚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冥頑不靈的。

    為了避免他們為禍百姓,佛道兩家還得負責監管。”

    楊七挑起眉頭,驚愕道:“剛才你說我給佛道兩家挖墳,我怎麼感覺你這個墳挖的比我還深啊?既不讓他們傷人,又得讓他們監管那些罪惡之徒。佛道兩家以後除了監管罪惡之徒外,恐怕沒有力量干其他的了吧?”

    蘇易簡一臉無辜的道:“臣只是幫陛下完善了陛下的想法,並沒有其他意思。至於這個政策推出以後,還請陛下不要提臣的名字。

    臣還想多活兩年……”

    “膽小鬼!”

    楊七撇撇嘴,不屑道:“我答應你了,真要推出這個政策的時候,絕對不提你的名字。”

    蘇易簡大喜,躬身道:“多謝陛下厚愛。”

    “看在你今日幫我出謀劃策的份上,就許你喝一壺酒。回頭我會派人送酒過去的。”

    “多謝陛下。”

    “你下去吧。”

    “諾!”

    瞧著蘇易簡喜氣洋洋的邁著輕快的步伐離去,楊七吩咐身旁的彭湃道:“派人將我剛才跟蘇易簡的對話,整理成聖旨。告訴中書舍人們,署名中千萬不要寫蘇易簡的名字,凡是有蘇易簡名字的地方,皆以大燕宰相代替。”

    “噗通”

    還沒走遠的蘇易簡聞言,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沒爬起來。

    也就是從這一日開始。

    蘇易簡病了,很嚴重的那種病,請假多日沒上朝。

    即便是除夕夜的君臣同樂大會,也沒有出現。

    據蘇府內傳出的消息稱。

    蘇易簡受了驚,至今還沒有擺脫噩夢的困擾。

    ……

    除夕夜。

    楊七在皇宮裡擺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

    作為大燕建立後,第一個盛大的宴會,文武百官們到的很齊全。

    老楊、佘賽花,換上了龍袍鳳裝,在宮娥的陪伴下,高坐在上首。

    楊七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頂著金冠坐在左下首,在他的龍椅上,還有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十歲大的小桂英,多少已經懂得一點事了,她知道今日場合莊嚴,所以不敢有多餘的動作,乖巧的坐在楊七身側。只是她那靈動的雙眼不斷的在各種新奇的東西上閃過,出賣了她潛藏著的孩子心性。

    反倒是楊七唯一的閨女,一臉沒心沒肺的在楊七坐下寬大的龍椅上亂棍亂爬。

    曹琳坐在右下首,瞧著楊七寵溺的逗弄著閨女,就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而後幫坐在她身側的兒子整理了一下衣裝,讓小傢伙看起來更精神。

    初醒、杜金娥,以及剛從宋國趕回來的呼延赤金,分別坐在曹琳身後。

    再往下,便是楊大、楊二、楊三、楊五、楊六,五兄弟攜帶者家眷,坐在下首。

    在他們側面,還坐著楊延琪、楊排風二女。

    再往下,分別是杜家主母杜氏,以及剛剛歸燕的呼延家家主呼延贊。

    然後才是呂蒙正、向敏中、王旦、殤傾子、孟良、焦贊等人。

    最惹人注意的,還是坐在偏遠角落的一群人。

    他們分別是遼國使節、北涼國使節、大理國使節等外使。

    若是放在別國,他們一定會成為萬人敬仰的座上賓。

    可是在大燕,他們只能居於末尾。

    相比起高麗、倭國等一些前來觀禮臣服的番邦小國而言,已經算是不錯了。

    因為這些番邦小國,連在大殿裡坐下的資格都沒有。

    一個個都坐在殿外吹冷風。

    飲宴的時候到了,老楊坐在上首,一臉冷峻,一副生人勿進的面孔。

    反倒是佘賽花很熱切的對眾人道:“今夜除夕,明日便是新年,當舉國歡慶。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大家不必拘束,應該開懷暢飲。缺什麼少什麼,就對身後此後的宮娥們說。”

    “多謝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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