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27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16
第0825章 火炮所向,燕國無敵

    呼~

    呼嘯的冷風吹過。

    楊七背負雙手站在城頭上,任由冷風掀起他的衣角。

    在他左右兩側,分別站著楊大、寇准。

    再往外,則是一排排的火炮、一排排捆綁著炸藥包的弩槍床弩、一排排堆滿了震天雷的投石機。

    從古北口為中心,向左右綿延了二十多里地。

    寇准、楊大,算不清有多少火藥被楊七搬上了城頭。

    他們心裡只知道,天門大陣再硬,也得沒。

    喪心病狂的楊七,這是打算用火藥掩埋城外的每一個遼軍。

    負責補刀的將士們,已經整裝待戈。

    騎兵為首,刀兵次之,左右兩側是神機營的火槍兵。

    他們一言不發的猶如兵馬俑一樣,站在城牆後,隨時等待楊七一聲令下,就衝出去。

    楊七蒼白的手緩緩抬起。

    寇准嚥了一口唾沫,低聲問道:“陛下,不給遼軍打個招呼?”

    楊七回首,冷著臉道:“他們進攻我燕國的時候,可曾打過招呼?”

    寇准無奈的又道:“那道門那些門徒……”

    楊七眯起眼,冷聲道:“讓他們趁著我沒起殺心之前,趕緊滾。”

    “諾!”

    “唰~”

    寇准的話音落地。

    楊七的袖袍也一樣落地。

    “嘭!”

    “嘣!”

    “……”

    火藥、床弩、投石機等,幾乎同時發射。

    數以萬計的炮彈、震天雷、炸藥包,猶如雨點一樣射出。

    “下雨了嗎?”

    城外的遼人們聽到了炮聲,倉惶抬起頭。

    當他們看到了黑壓壓遮天蔽日的黑點飄了過來。

    還以為是下雨了。

    由此可見。

    楊七到底放了多少火藥。

    竟然讓遼人生出了幻覺。

    然而。

    這幻覺只是短暫的一瞬。

    被抬在滑桿上的耶律休哥,看到了遮天蔽日而來的黑點,瞳孔急速的收縮。

    “快跑!”

    撕心裂肺的吶喊聲從耶律休哥喉頭噴出。

    卻晚了。

    炮彈、炸藥包、震天雷,一個又一個的落下。

    猶如雨打芭蕉。

    聽著美妙,卻奪人性命。

    “嘭!”

    “嘭!”

    “……”

    伴隨著一聲聲爆炸聲響起的,是一聲聲的哀嚎和慘叫。

    征戰了近一生的遼軍。

    從未見識過這麼恐怖的戰爭。

    未曾接近敵人,就已經被敵人打的人仰馬翻。

    盾牌?

    盾牌能夠擋得住利箭,卻擋不住那填充滿了的顆粒火藥的炸藥包。

    “啊!”

    “救命啊!”

    “……”

    吶喊聲四起。

    遼軍四處奔逃。

    卻逃不過頭頂上追魂奪命的一擊。

    什麼無雙天門大陣,什麼縱橫無敵的鐵騎。

    在鋪天蓋地的火藥面前,不堪一擊。

    僅僅一輪投射。

    遼軍布下的大陣,以及連成一片的營地,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馬匹在營中發瘋的橫衝直撞,遼軍將士在營中漫無目的的來回奔跑。

    他們都想躲開頭頂那個奪人性命的東西。

    然而。

    他們注定躲不開。

    就算躲開了一輪,如何躲開後面楊七為他們準備的二十輪?

    “嘭!”

    “嘭!”

    “……”

    古北口的城牆上。

    楊七心硬如鐵,一下下的揮動衣袖。

    火炮、床弩、投石機等一下下的爆射而出。

    城外的遼軍就像是被割麥子一樣的收割,一點兒反抗力也沒有。

    城頭上未曾見過這炮火掩蓋的人,早已驚掉了下巴。

    仗還有這麼打的?

    未曾和敵人硬碰硬,敵人就沒了?

    楊大神色負責的提起了手裡的大槍,看了看,一手拋給了背後的親兵。

    二十輪的炮火。

    用了僅僅一刻鐘。

    城外整整齊齊的遼營,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哀嚎聲、慘叫聲、歇斯底里的吶喊聲、絕望聲、此起彼伏。

    “太慘了……”

    有人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立馬被他身旁的人踹了一腳。

    楊七面陳如水,冷冷的看著城外化作廢墟的遼軍陣營,“這就是你們要的戰爭,這就是你們惹怒我的下場。”

    “擂鼓!”

    “全軍出擊!”

    “……”

    戰鼓聲響起。

    城內整裝待發的將士們,在城門開啟的那一瞬,飛速的衝了出去。

    遼軍陣營裡。

    耶律休哥披頭散髮的癱坐在滑桿上,驚恐的看著眼前化作廢墟的遼軍軍營,一臉難以置信。

    在他身前,是數百為了保護他而被扎死的侍衛們的屍體。

    “咯咯咯……”

    耶律休哥喉嚨裡像是藏了隻鴨子,不停的咯咯咯叫著。

    他瞪著眼睛,渾身顫抖的大喊一聲,“天要亡我大遼?!”

    不甘、憤恨、惱怒,以及一絲絲的恐懼,佔據了耶律休哥的胸膛。

    打了一輩子仗,他自認為熟悉任何戰場。

    可是到頭來,卻突然看不懂了這戰爭。

    “大於越,快跑吧!敵人殺過來了。”

    侍衛見到了古北口內燕軍衝了出來,驚恐的撲倒耶律休哥面前,抬著耶律休哥就跑。

    耶律休哥瘋狂的吶喊,“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將士們共存亡。”

    然而。

    侍衛們那管得了這個,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耶律休哥。

    此刻遼軍潰敗,他們必須護著耶律休哥周全。

    侍衛們不管耶律休哥如何反抗,抬著耶律休哥就跑。

    耶律休哥跑了。

    可是剩下的遼軍將士們卻跑不了。

    從古北口內衝出的燕軍將士,就像是在割麥子一樣,收割者敵人的性命。

    入夜封刀。

    無一活口。

    古北口大捷。

    從楊七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怒,他只是吩咐了將士們砍下敵人的頭顱,裝上了大車。

    “大哥,此間事已了,我要帶著賊人的人頭,去忠義山,祭奠忠良。你負責帶著震天營和神機營,趕往榆關,馳援爹。”

    楊大聞言一愣,他感受到了楊七身上突然出現的威嚴。

    他感覺到了昔日那個和藹可親的弟弟,正在離他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鐵血的君王。

    “諾!”

    楊大躬身施禮。

    楊七緩緩點頭,他帶著一行人馬,押解著遼軍的人頭,趕往了忠義山。

    於此同時。

    各地敵人的人頭,也隨著楊七的行程,匯聚往忠義山。

    楊大率領著震天營、神機營,星夜兼程的趕到了榆關。

    榆關內。

    老楊正在訓斥躺在床榻上養病的楊六,“你說說你,看不清楚形式,逞什麼能?差點被人毒死,害的你娘流了好些天眼淚。”

    楊六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我也沒想到,敵人如此奸猾,居然陣中藏陣。”

    老楊瞪著眼睛,低吼道:“那個敵人不奸猾?不奸猾就得丟命。回去以後,把府上的兵法謀略的書,再給老夫抄十遍。”

    楊六無奈的點點頭,委屈的道:“知道了……”

    老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端著一個湯碗,到了楊六面前,“老參熬的湯,剛好補一補你這一遭丟失的氣血。”

    楊六半爬起身,慌忙道:“我自己來……”

    老楊瞪起眼睛,訓斥道:“當初你穿開襠褲的時候,沒少趴在老夫懷裡要吃食。長大了就不行了?怎地?長大了我還不是你爹了?”

    楊六哭笑不得的躺好,任由老楊喂他喝人參湯。

    喝過了湯。

    楊六躺在床上問老楊,“爹,你覺得這一仗,咱們燕國能贏嗎?”

    老楊吧嗒了一下嘴,皺起了眉頭,沉吟道:“不好說……”

    “為什麼?”

    楊六疑問。

    老楊分析道:“遼國敢來侵犯,必然是謀劃已久,有一舉拿下燕國的把握。這才發動了進攻。從港城、東晟府,乃至燕京城,都不難看出。遼國的手段層出不窮,花樣百出。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楊六愕然道:“這麼說……遼國的贏面大一點?”

    老楊皺眉搖搖頭,“這得看你七弟還有沒有後手。你七弟這些年征戰,為父也看了許多。他喜歡事事留一手。就像是殺手鐧一樣,每一次拿出來,都能克敵制勝。”

    楊六有些懵,“這麼說咱們的勝算多一些?”

    老楊依舊搖頭。

    楊六有些不懂了,“爹,到底如何?”

    老楊瞪起眼,喝道:“剛不是跟你說了嘛,不好說……你七弟至今都沒拿出殺手鐧,誰也不知道這個殺手鐧的威力有多強。

    若是真強,自然能夠取勝。若是不夠強,那就要倒霉了。”

    楊六心頭一緊,趕忙問道:“真要是倒霉了,爹你會不會出手幫忙?”

    老楊頓時瞪起眼,沒好氣的道:“你覺得到了這個份上,老子有得選嗎?”

    楊六聞言,咧嘴笑了。

    老楊又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

    親兵匆匆入了營帳,稟報導:“啟稟太上皇、六將軍,大將軍帶著一行人馬,到了榆關,請求入城。”

    老楊、楊六一愣。

    “大郎到了?”

    老楊低吟了一聲,對楊六道:“你且安心養傷,老夫去看看大郎。”

    老楊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

    待在帳篷裡養傷的楊六,心急如焚,左盼右盼,也盼不到老楊出現。

    只聽得在白天的時候。

    榆關城頭上炮火連天,到了傍晚,就沒了動靜。

    入夜的時候。

    老楊提著一顆人頭,失魂落魄的進入到了楊六的帳篷。

    楊六大驚失色,問道:“爹,您這是怎麼了?可是遼軍攻城了?戰況如何?”

    老楊隨手丟下了人頭,獨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楊六急吼吼的喊道:“爹,您倒是說話啊!”

    老楊抬起頭瞥了楊六一眼,低聲道:“明天爹帶你回家……”

    楊六愕然道:“那榆關怎麼辦?”

    老楊苦笑道:“還能怎麼辦?還跟以前一樣唄。”

    “敵人呢?”

    “敵人?”

    老楊搖頭苦笑道:“哪還有敵人,瞧見老夫腳下這一顆人頭了嗎?遼軍主將韓德讓的人頭。老夫帶著兵馬衝出城以後,就看到他躺在地上。

    見到老夫以後,一個勁的哀求老夫砍了他的頭。

    老夫就滿足了他的心願。”

    楊六一臉震驚。

    他沒料到,老楊手裡隨便提著一個人頭,居然就是韓德讓的人頭。

    震驚之餘,楊六心如貓撓一樣的追問道:“爹,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楊吧嗒了一下嘴,長嘆了一口氣,感嘆道:“七郎的殺手鐧,太狠了……”

    楊六側耳聆聽。

    老楊幽幽道:“上千尊火炮、數千床弩、數千投石機,射出去了近萬的炸藥……六輪投射,城外的遼軍就沒了……

    老夫帶人衝出去的時候,入眼的是一片殘肢斷臂。

    韓德讓被炸成了兩截,居然還沒死。

    看到了老夫以後,哀求著老夫砍死他。

    老夫領著近五萬的人馬衝出去,就殺了幾個快要死的人。”

    楊六一臉愕然。

    老楊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道:“老夫算是看出來了,火藥改變了戰爭的格局……以後的戰爭,不再是拼勇武、拼兵甲。

    就連我楊家家傳的武藝,以後在戰場上也毫無用處了。

    大郎連手裡的大槍都丟了……”

    楊六震驚道:“不可能吧?”

    老楊瞪著眼,“老子跟你說過謊?”

    楊六搖搖頭。

    半晌。

    楊六愕然道:“那豈不是說,七弟已經沒有對手了?”

    老楊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豈止是沒有對手。

    在看過了今日的火藥轟炸以後。

    老楊覺得,以後沒有人能欺負楊七了。

    只有楊七欺負別人的份。

    宋遼兩國,此番把楊七逼得這麼緊。

    只怕是要倒霉了。

    楊七猶如一個衝天的猛龍。

    他的勢頭誰也擋不住。

    老楊這個當爹的,縱然在執拗,他也沒辦法左右楊七的想法。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

    老楊才一直久居在復興武院教學生,不願意再跟兒子見面。

    他害怕他心中的理念跟楊七不和,讓他們父子的關係鬧的更僵。

    忠義?

    忠義?

    老楊沒辦法再跟楊七講忠義。

    到了楊七今時今日的地位,以及今時今日的實力。

    他敢講忠義,別人也不敢接。

    一山不容二虎,一座不容二龍。

    “哎……”

    老楊一聲嘆息,讓夜色變得更濃。

    黑暗吞噬了一切。

    翌日。

    清晨。

    老楊、楊六、楊大父子三人,各自踏上了屬於他們該去的道路。

    老楊陪著楊六回燕京城。

    楊大則押送著斬殺的人頭,送往忠義山。

    而這個時候。

    楊七押送的人頭,也剛好到了忠義山。

    站在復興關口。

    楊七策馬而立,躊躇不前。

    他的思緒飄蕩,飄蕩到了很遠很遠的幾年前。

    那個時候,燕國未立,西北四府剛起。

    他還只是一個在戰場上衝殺的少年。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17
第0826章 破廟相逢

    豐碑楊門第0826章破廟相逢夏風送爽。

    吹拂著復興關外的綠油油的青草,一尺高的青草長的格外茂盛。

    馬兒撒著歡,在草地上大肆咀嚼。

    它們卻不知道,它們能吃到這麼肥美的青草,是因為青草下,埋葬了近百萬的骨骸。

    楊七押送著頭顱到了復興關外,並沒有急著入關。

    而是站在關外,遙望著忠義山,思緒萬千。

    數千將士們就在楊七身後靜靜的站著。

    少頃。

    關內得到了消息的人迎了出來。

    彭湃一馬當先,身後跟著上萬人。

    到了楊七面前以後,彭湃單膝跪地,沉聲道:“臣彭湃,參見陛下。”

    “臣等參見陛下……”

    “……”

    呼啦啦一群人施禮,場面十分壯觀。

    楊七卻沒有看的意思。

    他突然抬手,指著忠義山前山腳下,平靜的道:“這裡應該立一塊碑,上面刻上所有戰死的將士們的名字。要讓我燕國以後的後輩,時刻謹記。他們能過上安定的日子,是誰給的。以後燕國繼任者上任之前、官員和將軍上任之前,都應該過來看看。”

    楊七的話平靜淡然,但是每一個字都毋庸置疑。

    一眾復興關屬官聞言,對視了一眼,皆躬身道:“諾……”

    “入關!”

    交代了碑文的一些事宜以後,楊七大踏步的向復興關內走去。

    他身後的將士們押送著人頭,跟隨在楊七身後。

    那些個前來迎接楊七的人,只能居於末尾。

    入了復興關以後。

    楊七並沒有在關城內停留,而是直奔忠義山下靈棚。

    幫忠魂們守靈的人很多,除卻了一些忠魂的家眷們,還有許多自發而來的百姓。

    楊七到了以後。

    百姓們自動讓開了一條大道,躬身站在大道兩旁,向楊七施禮。

    王行舉著他那破舊的旗杆,腰桿挺的筆直的站在靈棚前。

    靈棚裡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骨灰罈。

    靈棚另一側,是一座佔地面積五十畝的忠義祠。

    “屬下王行,率復興老卒,十萬零五百二十三人,恭迎陛下。”

    王行感覺到楊七快到近前的時候,就高聲吶喊。

    楊七一臉肅穆,沉聲道:“爾等十萬零五百二十三人,皆是我大燕忠勇,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對得起朕的囑託,對得起百姓們的信任。

    爾等皆可稱之為忠義。

    是忠義,豈能無血祭奠?”

    一車車的人頭,送到了靈棚前。

    看著那些明顯帶有遼軍特徵的人頭,守靈的人憤恨之餘,又覺得多了幾分解氣。

    一顆顆遼軍的人頭,被整齊的拜訪在了靈棚前,堆成了一個又一個錐形堆。

    楊七踏前一步,招手道:“拿香來!”

    王行聞言,臉色大變,“陛下,使不得……”

    楊七強硬的拒絕了其他人的阻攔,道:“沒有什麼使不得的。”

    彭湃點燃了三支長香,送到楊七面前。

    楊七手持三支長香,高舉過頭頂,作揖過後,鄭重的對那一排排的骨灰罈說道:“自我燕國建立的那一日起,就不曾有負忠魂。

    爾等為國戰死,爾等的家眷,自有朝廷奉養。

    爾等的血仇,我也會親手討回來。

    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是一部分賊人的頭顱,後面還有連連不斷的送過來。

    爾等可以安歇了。”

    沒有慷慨激揚的宣言,也沒有悲憤的誓詞。

    有的只是一句句平淡的話。

    但是這每一句平淡的話,都代表著楊七的決心。

    長香插進了香爐裡。

    楊七轉過身,對躬身而立的百姓們道:“此番大戰,賊人禍亂我燕國,卻未得逞。港城、東晟府、古北口、榆關,四方入侵的賊人,已經被我燕軍擊潰。

    自此之後,我燕國百姓,再無戰火之苦。

    此番大戰,之所以能夠取勝,全賴我燕國將士肯拚命。

    所以我希望諸位以後對燕國的將士們的遺孀,能多一分敬意。

    在燕國,最大的不是我。

    而是忠烈。”

    “草民謹遵陛下教誨。”

    楊七看著百姓們,又道:“夏日酷暑,爾等聚在這裡,一片感念忠魂的心思,相信已故的將士們都能感受到。

    但是我希望爾等儘早歸家。

    大戰起時,燕國內亂頻起,更有賊人趁機作亂。

    糟蹋了不少良田和房屋。

    如今大戰已畢。

    爾等應該盡快歸家,去修建房屋,耕種良田。

    待到來年豐收之日。

    爾等挑著家裡的收穫,再來此地。

    告訴已故的忠烈。

    相信,他們會為你們感到高興的。”

    百姓們聞言,感念楊七的心意,紛紛點頭。

    然後在各地官員們帶領下,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等到日落的時候。

    忠義山上就剩下了楊七一行,以及一些忠烈遺孀。

    楊七提著一罈子老酒,陪著王行坐在了忠義祠堂一角。

    悶了一口酒。

    楊七順手把酒罈子遞給王行。

    王行也沒有客氣,更不拘禮數,他抱著酒罈子就悶了一口。

    王行跟著楊七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卻瞭解楊七的秉性,楊七並不是那種拘泥於俗禮的人。

    在外人面前,楊七為君,王行自然得擺正自己的位置。

    私底下的時候,二人就沒那麼多顧及。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悶著酒。

    等到臉頰開始泛紅的時候,楊七才開口道:“你老了……”

    王行咧嘴慘笑了一聲,“是老了,牙掉的只剩下四顆了,可是就是死不了。娃娃們都死了,老頭子卻死不了。你說說,老天是不是瞎眼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

    楊七幽幽道:“老天既然讓你活著,大概就有讓你活下去的理由吧。”

    “什麼理由?讓老頭子看著所有兄弟在我眼前死去,就是理由?狗屁理由!”

    王行滿肚子的怨言,他只恨天,恨天不收他。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問道:“說說吧,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王行一愣,搖頭道:“那些活下來的孩子們能進復興武院,就是最大的要求了。那也是老兄弟們的意思。除此之外,咱們沒有別的要求。”

    楊七嘆氣道:“太輕了……”

    王行憋著嘴搖頭,“老兄弟們再次踏上戰場,為的是燕國,為的是還陛下您召之必回的承諾。這不是買賣,沒辦法衡量。”

    楊七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風。

    蕩起了忠義山上的青松。

    似乎在附和王行的話。

    楊七和王行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吹著風。

    看著夕陽落下。

    明月探出半個腦袋,顯得有些蒼白。

    即便它在天穹上掛了半個時辰了,依然不能降下光華。

    因為炎陽的餘威,還沒有散盡。

    炭山上。

    楊延琪和楊排風,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砸下去,再把太陽逮住,拴在天上。

    一入夜。

    炭山一片黑暗。

    荒草林立的破廟裡,僅有那野狼綠油油的目光在發亮。

    膽大的楊延琪,此刻有些發窘。

    她躲在楊排風身後,腿肚子打著哆嗦。

    楊排風暗嚥著唾沫,手裡緊緊的握著燒火棍,為自己壯膽。

    狼在破廟外徘徊。

    似乎在跟楊排風二人打消耗戰。

    只要她們一疲憊,一鬆懈,狼就會一擁而上。

    兩個小丫頭,完全沒有應付這種事的經驗。

    想當初。

    得知了楊七生命垂危,乃是遼國人幹的以後。

    兩個義憤填膺的丫頭,直奔遼國。

    為了避免撞上熟人被抓回去,也為了避免後面的追兵追上。

    二人故意繞道。

    從燕京城繞道到了雲府。

    攀著雲府的城牆,出了關。

    然後一路殺向了上京城。

    一路上也算吃盡了苦頭。

    還沒殺到上京城,就聽到了楊七生龍活虎的在古北口大敗遼人的消息。

    兩個丫頭一瞬間就意識到被楊七耍了。

    楊排風倒是沒有什麼怨言。

    只要楊七沒事,她吃再多苦也不在乎。

    楊延琪怨氣頗大,只是她不敢把怨氣算在楊七頭上,所以就只能算到了好欺負的寇準頭上。

    “如果不是寇准給我們假消息,我們怎麼可能遭這麼大罪……回去以後,我一定要讓寇准好看。”

    楊排風苦笑了一聲,低聲道:“還是先想法子,應付外面那一群野狼再說。”

    楊延琪苦著臉,“那可是四條狼……”

    楊排風咬了咬牙,“熬到天亮,我衝出去,趁機搏殺一兩條狼,然後你趁機逃命去。”

    楊延琪聞言,驚聲道:“那不行,我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去。要是把你丟在這裡喂了野狼,回去以後,我爹娘非打死我不可。”

    楊排風皺眉,“但是這麼一直耗下去,等到我們兩個精疲力竭的時候,都要死。”

    楊延琪倔強的咬著牙,低聲道:“要死一起死。再說了,狼未必熬得過咱們。萬一咱們熬的精疲力竭的時候,突然有人出現救了我們呢?”

    “這荒山野嶺的,誰會……”

    “嗖嗖嗖~”

    楊排風的話還沒說完,破廟外響起了一陣破風聲。

    那是箭矢的聲音。

    楊排風二話不說,護著楊延琪,躲向了破廟裡的神像後面。

    楊延琪則蹦蹦跳跳的道:“真有人來救我們了……”

    “噓~”

    楊排風示意楊延琪不要說話。

    護著楊延琪到了破廟神像後,楊排風低聲對楊延琪道:“這荒山野嶺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能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人,絕非善類。

    很有可能是逃兵流寇……

    你我都是姑娘家,萬一落在了逃兵流寇手裡,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楊延琪從小就一直待在楊府,萬千寵愛於一身,根本沒有機會行走江湖,所以論江湖經驗,楊延琪根本就是個小白。

    反倒是從小吃盡了苦頭的楊排風,懂得不少江湖經驗。

    兩女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躲在了神像後面。

    破廟外。

    破空聲連連。

    野狼的慘叫聲和哀嚎聲響起。

    伴隨著一陣的喊殺聲。

    片刻之後。

    野狼似乎被屠盡了。

    六個漢子抬著一副滑竿,匆匆進入到了破廟。

    其中一個漢子,在進入了破廟,將滑竿安放穩妥以後,一頭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其餘的漢子們,痛苦的閉上雙眼。

    他們抬著滑竿到了破廟正中,點燃了一堆篝火以後,這才去幫同伴收斂屍體。

    剛才在破廟外跟野狼硬拚的時候,這個已經死了的漢子,被野狼劃破了肚腸,根本沒辦法治療。

    他強撐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氣絕身亡。

    滑竿上。

    躺著一個中年人,臉色很白,氣息很微弱。

    等到篝火點燃以後,他眼中才多了一些神采。

    其他的漢子們在火焰堆裡熱了熱饟餅,又熱了一壺奶酒,送到了中年人面前。

    “大於越……”

    一聲大於越,倒出了中年人的身份。

    他正是從戰場上逃出來的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看也不看眼前的饟餅和奶酒,雙眼盯著篝火,愣愣的低聲道:“此一役,我大遼精銳全失……再無稱霸中原的可能,甚至還要被逼回白山黑水之間……這都是本王的錯……”

    侍衛沉默了一下,沉聲道:“此事和大於越無關,全是因為韓瓊謀劃失敗,才釀出如此橫禍。屬下覺得,韓瓊有可能對楊延嗣餘情未了,效仿海靖公主,演了一齣戲,給咱們看。”

    耶律休哥一愣,緩緩眯起眼,低聲道:“你是說……韓瓊明面上為我大遼謀劃,暗地裡其實勾結了楊延嗣。這才造成了我軍慘敗?”

    侍衛重重的點頭,“如果不是這樣,楊延嗣怎麼可能提前準備那麼多火藥。甚至連我大遼兵馬偷襲的位置,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還有……那些自稱道門叛徒的道士,很有可能也是假意投靠我大遼。”

    耶律休哥皺眉,“道門的那些道士,提供的三座大陣,卻有妙用……”

    侍衛不屑道:“大於越只怕是被那些黑心腸的矇蔽了雙眼……道門那些道士獻出的大陣,只是讓我們堵住了燕軍進兵的道路,卻並沒有攻伐之法。

    之前屬下也覺得厲害。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正是因為有那三座大陣的存在。

    我們才沒有做其他的安排。

    這才讓楊延嗣用火炮殺了個人仰馬翻。”

    耶律休哥眉頭皺的更緊,幾乎成了一個川字。

    他瞥了侍衛一眼,冷聲道:“那你說說,韓瓊、還有那些道士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18
第0827章 梟雄之死

    “他們都是漢人,而非我遼人……漢人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侍衛咬著牙,斬釘截鐵的說出這一番話。

    耶律休哥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侍衛,半眯著眼,似笑非笑的道:“托目,據本王所知,在你沒進南院的時候,是奚王府的人吧?”

    侍衛一愣,慌忙的跪倒在地上,喊道:“大於越,屬下對大遼一片忠心,說出剛才那番話,絕無其他意思。”

    耶律休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你那點兒心思,瞞不過本王。你們不希望韓家成為契丹八族之一,本王又何曾願意?”

    侍衛聞言,心頭一鬆。

    “呼~”

    耶律休哥吐出了一口濁氣,長嘆一聲道:“哎……但是你應該分清楚時候。現在燕國勢大,合我遼宋兩國之力,尚不能撼動。

    以後再想撼動燕國,可就更難了。

    要知道,楊延嗣得了燕國,還不到一年之久。

    以後我遼國在燕國面前,只能俯首稱臣。

    這才是本王所擔心的。

    我契丹八族,從白山黑水中走出來,建立了遼國。

    一直處在霸主的地位。

    只有別人向我們遼人俯首稱臣的時候,哪有我們遼人向別人俯首稱臣?”

    侍衛疑惑的看著耶律休哥,低聲道:“大於越有何謀劃?”

    耶律休哥半眯著眼,冷笑道:“殺了韓家全族,軟禁楊延輝,派遣耶律嗣坐鎮建州。我到要看看,楊延嗣會不會下手殺死自己的侄子。

    他若是下手殺了自己的侄子,那我們大遼立刻北上,奪了高麗、倭國的基業,再圖東山再起。

    若是不殺……嘿嘿嘿……”

    耶律休哥打著如意算盤,卻不知道,在他背後的神像後面。

    兩個粉嫩粉嫩的小丫頭,早已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義憤填膺。

    楊延琪攥緊了拳頭,衝著楊排風揮舞了一下。

    楊排風咬了咬牙,沉思了片刻,重重的點頭。

    擺了擺手,示意楊延琪退後。

    楊排風深吸了一口氣,手裡的燒火棍緩緩探出,插入到了神像底座的裂縫裡。

    楊排風眼中閃過了一道凶光,鼓起了腮幫子,雙臂用力一翹。

    “轟隆隆……”

    神像顫動,轟隆作響。

    耶律休哥一行愕然的看向了神像。

    神仙顯靈了?

    僅僅遲疑了一瞬,耶律休哥就感受到了凶險。

    “不好!快跑!”

    然而。

    終究還是晚了。

    “吼~”

    楊排風如同發怒的雄獅,怒喝一聲,翹起了神像。

    神像轟然倒塌,砸向了地面。

    托目眼疾手快,拽住了耶律休哥一條臂膀就往外跑。

    “嘭!”

    神像砸下。

    神像下的侍衛,被砸了個稀巴爛。

    托目拖著耶律休哥並沒有跑多遠。

    神像將耶律休哥一半的殘軀,壓在了身下。

    整個破廟裡,只有托目一個人完好無損。

    “看打!”

    楊排風抄起了燒火棍,跳下了神台,衝殺了上去。

    托目趕忙抽刀應敵。

    楊排風怒從心起,手上使足了力氣,一根燒火棍,被她輪成了風火輪,水潑不進。

    巨大的力道打的托目節節敗退。

    楊延琪緊跟著跳下了神台,卻沒跟著沖上去。

    而是蹲到了耶律休哥面前。

    “你是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強忍著神像壓著的疼痛,低吼道:“你又是何人,你可知在遼國境內,襲擊本王,是何等重罪?”

    “嘻嘻……”

    楊延琪咧嘴一笑,低語道:“我叫楊延琪,剛才你嘴裡說的楊延嗣,是我哥。”

    耶律休哥愕然瞪眼,一臉難以置信。

    然而,不等他回過神。

    楊延琪已經從長靴中抽出了一柄匕首。

    “噗呲~”

    楊延琪一點兒也沒有猶豫,手裡的匕首徑直捅進了耶律休哥的胸膛。

    耶律休哥目瞪口呆,難以相信。

    楊延琪手握著匕首,嗔怒的道:“你別想再禍害我七哥……”

    “噗呲~”

    抽刀再捅。

    楊延琪憤憤不平的道:“都是因為,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可能跑到遼國受這麼大的罪……你該死……”

    “噗呲~”

    一連三下。

    直刺耶律休哥的心窩。

    耶律休哥瞪著眼睛,死的不能再死。

    一位梟雄。

    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竟然這般窩囊的死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

    實在是,可悲可嘆。

    然而。

    楊延琪才不管這些。

    她也不在乎宰了此人會有多大的風波。

    她站起身,揮舞著手裡的匕首,對正在酣戰的楊排風喊道:“排風排風,我把耶律休哥給殺了……再也沒人害我七哥了。”

    “大於越?!”

    楊排風聞言只是皺了皺眉頭。

    托目聞言,一臉驚怒,他大吼了一聲。

    揮舞著手裡的彎刀,不要命的跟楊排風拚殺。

    他卻小遜了對手。

    楊排風雖然是一個小丫頭,可是他卻是楊府內力氣第三大的人。

    雙臂足有百斤之力。

    加上楊七的各位嫂嫂調教,武藝早就出神入化。

    只是許久不曾征戰,所以旁人不知道她的武藝。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顯露,自然應該讓托目知道她的厲害。

    “嘭嘭嘭~”

    托目的彎刀砍在楊排風的燒火棍上,像是雨打芭蕉。

    楊排風的燒火棍砸在托目的彎刀上,卻像是在重錘擂鼓。

    縱然托目拚死相搏,依然不能奈何楊排風半分。

    依舊被楊排風打的節節敗退。

    當然了,作為耶律休哥的親衛,托目縱然武藝不如楊排風,也勉強能強撐。

    眼看著兩人戰了十幾個回合,分不出勝負。

    楊延琪計從心起,她故意大聲的說道:“從小我就聽爹爹說,殺了遼賊,要把腦袋砍下來,別在褲腰帶上,如此才能彰顯英勇。

    我這就砍下耶律休哥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到時候回家了給爹爹和哥哥們看看,看他們還小瞧不小瞧我這個丫頭片子。”

    托目心神晃動,果然中計,抬眼就向楊延琪的位置望了過去,嘴裡大叫著,“休得侮辱大於越!”

    等他看過去的時候。

    迎接他的卻是楊延琪一個俏皮的鬼臉。

    等到托目回過神。

    黝黑的燒火棍,猶如泰山壓頂一樣砸了下來。

    “金猴舞棍!”

    作為楊七的崇拜者,楊排風在習武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的模仿楊七。

    雖然沒練出楊七那一身一力降十會的本事,可是她也從楊七的金猴降妖中,領悟出了這金猴舞棍。

    “嘭!”

    燒火棍轉瞬就落在了托目身上。

    托目就像是被打中的沙包,一聲悶響,跪倒在了地上。

    腿上的骨頭直接被壓的從肉裡面刺了出來。

    不等托目痛的大喊大叫。

    楊排風橫掃一棍,就把他掃了出去,糊在了破廟的牆上,氣絕身亡。

    托目的屍體在破廟的牆上嘩啦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軟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楊排風收起了燒火棍,沉聲對在後面拍手鼓掌的楊延琪喊道:“割下耶律休哥的頭顱,我們立馬就走,遲則生變。”

    耶律休哥如此重要的人物,只帶了這幾個人到一座破廟,讓人生疑。

    楊排風害怕敵人有人接應。所以讓楊延琪收拾東西立馬走。

    楊延琪點點頭,隨手抄起了一柄彎刀,砍下了耶律休哥的頭顱,用包裹裹上,跟著楊排風出了破廟。

    破廟外。

    月朗星稀。

    一片靜悄悄的。

    隱隱有幾聲馬在打著響鼻。

    二女眼前皆是一亮。

    居然有馬。

    六匹馬。

    二人各騎一匹,牽著剩下的四匹。

    一路奔到了大道上。

    楊排風驅趕著兩匹馬,朝兩個方向跑去。

    她和楊延琪,一人雙馬,向古北口奔去。

    二人快馬疾馳。

    跑了一夜。

    終於在距離古北口外不遠的地方,撞上燕軍斥候。

    “何人擅闖古北口?”

    隔著老遠,燕軍斥候以鋒利的弓箭對著她們二人。

    楊延琪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我是楊延琪!”

    “楊延琪?是誰?”

    “你腦子有坑嗎?咱們燕國皇室姓什麼?”

    “額……姓楊……那她是?”

    “八成就是前段時間走失的公主殿下。兄弟們在此策應你,你帶著畫像前去認人。”

    “……”

    斥候們七嘴八舌的討論出了一個辦法。

    由一個斥候拿著寇准派發到古北口的公主畫像上去認人,其餘的人暗中戒備。

    當即就有個賊眉鼠眼的斥候,出了草窩子,竄到了楊延琪面前。

    用手裡的畫像仔細辨認過後,單膝跪地道:“卑職古北口守軍斥候營三班班副牛大力,參見公主殿下。”

    楊延琪毫無形象的擺了擺手,道:“別那麼磨嘰,快帶我回古北口。然後讓你們其他人注意,小心我們身後有遼人殺過來。”

    斥候一聽這話,樂了,“公主殿下,這您可就不知道了。自從陛下在古北口一戰揚威以後,別說是人了,就算是遼國的一隻螞蚱,都不敢在古北口前蹦跶。

    就是咱們兄弟突進遼國百里,也沒人能阻攔的。”

    楊延琪沒好氣的瞪眼,“你們只是探聽一些情報勾當,又不算是什麼大事,人家怎麼可能會在乎你們。”

    “嘭嘭嘭~”

    楊延琪拍了拍胸脯,驕傲的道:“我們姐妹出關,可干了一件大事。”

    斥候癟癟嘴,儘是不屑的神色,嘴上卻識趣的問道:“什麼大事?”

    楊延琪隨手從馬背上摘下了一個圓滾滾的布包,傲氣道:“瞧見了沒?耶律休哥的腦袋。”

    “哦……耶律休……”

    敷衍了一半,斥候猛然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誰的腦袋?!”

    “耶律休哥!”

    楊延琪一字一頓的重複。

    斥候目瞪口呆的道:“天爺爺……這……這不是真的吧?”

    楊延琪皺起眉頭,喝道:“囉嗦,是不是真的,自有人辨認,容不得你囉嗦。快帶我們入城。”

    斥候慌忙點頭,帶著楊延琪二女到了古北口。

    經過了三番兩次的核准了暗號以後,楊延琪二女被放進了城。

    以二女的身份。

    一入城。

    關城內的守將親自接待。

    將二女安置到了一個乾淨的房間以後,守將、偏將等一行人,一臉熱切的看著擺在楊延琪坐上的那個圓滾滾的包袱。

    顯然,他們已經得到了耶律休哥被殺的消息。

    同時他們也不相信楊延琪二女能殺得了耶律休哥。

    楊延琪猜透了他們的心思,大大咧咧的掀開了包裹,沒好氣道:“你們自己看……我要去洗漱……”

    楊延琪一走。

    守將、偏將,一股腦撲了上去。

    半晌過後,有人驚愕的道:“還真是耶律休哥的腦袋……”

    “你見過?”

    “當然見過,當初在復興關,跟著陛下征戰的時候,見過耶律休哥。”

    “我滴個乖乖……公主殿下還真是厲害……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巾幗不讓鬚眉!”

    “對對對,巾幗不讓鬚眉。咱們數萬將士,愣是沒在這古北口殺死耶律休哥。接過公主直接奔襲到了遼國,殺死了耶律休哥。

    這膽色,這手段,這本事……

    咱佩服的勁……”

    “……”

    一通誇讚聲,連綿不絕的傳出。

    等到楊延琪和楊排風洗漱完了以後,有關她們千里走單騎,力斬耶律休哥的故事就出來了。

    實在是怨不得古北口的將士們誇張。

    耶律休哥是何人?

    遼國戰神!

    鎮壓了大宋十幾年的存在。

    如今就死在了一個女子手裡。

    能殺死如此人雄的女子,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必須三頭六臂,腰圍三尺、身高八丈,才能辦到。

    作為當事人的楊延琪和楊排風,在聽到了這些傳聞以後,被逗的哈哈大笑。

    楊延琪一個勁的追著楊排風,非要看看楊排風是不是腰圍三尺。

    二女在古北口玩鬧休息了一番,然後踏上了前往燕京城的道路。

    等她們回到燕京城的時候。

    燕京城裡的人,早就得到了她們力斬與耶律休哥的消息。

    當她們入城的時候,迎接她們的人,遠比老楊、佘賽花入城的時候還多。

    在萬眾矚目下。

    二女趾高氣揚的進入到了燕京城。

    識趣的寇准,早在第一時間就到了楊延琪的面前,他一臉鄭重的對著馬背上的楊延琪躬身道:“公主殿下不惜風餐露宿,遠追千里,斬殺遼國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實在是巾幗不讓鬚眉。縱然是古之花木蘭復活,也不及公主殿下萬分。

    我燕國有如此英勇、睿智、聰明絕頂、智計百出的公主殿下,實在是我燕國的福分啊。”

    楊延琪被寇准誇的心裡樂開了一朵花,她傲嬌的瞥了寇准一眼,不咸不淡的道:“算你還有眼光,本公主就不計較你給我假消息的事情了。”

    寇准立馬打蛇隨棍,躬身道:“多謝公主殿下隆恩。”

    等到寇准拍完馬匹閃人以後。

    楊延琪志得意滿的問楊排風,“瞧見了沒?連寇准這個國相都說我厲害。”

    楊排風瞥了楊延琪一眼,淡淡的道:“傻丫頭……”

    楊延琪一愣,愕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排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要是真聰明,如何看不出人家是害怕你找她麻煩,所以提前給你上了一貼膏藥!”

    楊延琪目瞪口呆。

    旋即,她的瞳孔驟然放大,憤怒的咆哮。

    “寇準!!”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18
第0828章 狗咬狗

    寇准瞭解楊延琪,所以自作聰明的捋了一把鬍鬚,以為可以逃過一劫。

    卻沒想到被楊排風一眼看穿,並且揭穿了他的面目。

    惱怒的楊延琪也顧不得繼續在街上耍威風,騎著馬直直的殺向了寇准的相國府。

    楊排風則提著耶律休哥的人頭回到了楊府的行營。

    早已得到了消息的老楊一直在行營門口守著。

    等楊排風歸來的時候,他急匆匆的快步上前,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真殺了耶律休哥?”

    楊排風跳下馬背,提著耶律休哥的人頭欠身給老楊施禮。

    “孩兒見過義父……”

    老楊哪顧得上這些俗禮,嚷嚷道:“快快快……拿耶律休哥的人頭給老夫瞧瞧……”

    楊排風點點頭,打開了手上的包裹。

    一顆大好的頭顱,出現在了老楊面前。

    老楊早就做足了思想準備,可是當他真的看到了耶律休哥的人頭以後,還是一樣難以置信。

    “還真是耶律休哥……”

    老楊和耶律休哥打了半輩子的交道,二人交手不下十幾次,可以稱得上是宿敵。

    耶律休哥是何等人物,老楊遠比其他人瞭解的更加透徹。

    遼國戰神的名頭並不是吹出來的,而是耶律休哥實打實打出來的。

    不然以遼人骨子裡的狼性,如何能夠服他。

    就是這麼一個鎮壓了中原數十年的人物。

    在楊七出現以後,一敗再敗。

    到如今,竟然被兩個丫頭給砍下了頭顱。

    老楊神色複雜的看向了楊排風,細細的問了楊排風斬殺耶律休哥的細節。

    楊排風在老楊面前自然不會撒花,更不會誇大。

    她如實的將破廟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了老楊。

    老楊聽罷,長嘆了一聲,“時也……命也……”

    撂下了四個字,老楊一甩袖袍,不再發一言,轉頭進了行營。

    老楊心裡感嘆耶律休哥一代梟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他卻不知道。

    若非楊七橫空出世。

    此刻他們二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會調一個位置。

    楊排風提著耶律休哥的腦袋,乖巧的跟著老楊身後,進入了行營。

    佘賽花帶著其他的女眷,這才到了後院,觀看了一番耶律休哥的人頭。

    然後,佘賽花讓楊排風把耶律休哥的人頭交給了扎馬合青木,由扎馬合青木,送到忠義山,交給楊七祭奠英靈。

    卻說。

    遼國四路兵馬齊攻燕國,如今四路兵馬齊齊的折損在了燕國。

    自此。

    遼國攻燕的戰事,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然而。

    即便如此,仍有一支遼國的兵馬,在負隅頑抗。

    這一支遼國的兵馬,就是韓瓊率領的鬼奴軍。

    當日楊七在港城海岸上,炮轟韓瓊的鬼奴軍,讓韓瓊手下的鬼奴軍折損了一大半。

    韓瓊被迫退到了海上,集結了另外兩支被她派遣出去,同樣被打殘的鬼奴軍,揮兵二十萬,沿海而下。

    一路到了宋國的登州。

    藉著宋國兵馬去攻打南國這個空擋,韓瓊的兵馬幾乎沒有任何阻擋的踏上了登州。

    登州原先是個荒涼的地方,貧瘠不堪。

    後來楊七在此地命人在這裡立了碼頭,把這裡弄成了一個南國、宋國、遼國三國之間的貿易中轉站。

    這讓貧瘠的登州,一下子富裕了起來。

    楊七建立了燕國以後,撤走了這裡的大部分的南國商人,把貿易中轉站,分割成了兩部分,分別設在了燕國的港城,以及洞頭島。

    這讓登州一下子又蕭條了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登州依然富庶。

    韓瓊領著一幫子燒殺搶掠無惡不做的鬼奴軍到了登州以後,為了籌集軍糧,徹底的放開了手腳。

    二十萬的鬼奴軍,從登州一線,一路轉戰青州,濟州府,再折頭向北。

    禍害的整個宋國東北,亂成了一鍋粥。

    近百萬的百姓,被鬼奴軍折騰的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鬼奴軍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刮地三尺。

    不僅如此。

    韓瓊再混亂的宋國東北,嗅到了一絲狠狠反擊楊七的味道。

    她命令二十萬鬼奴軍,挾裹了數十萬的百姓,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流民軍團。

    韓瓊手下的人馬,也借此到達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有人或許覺得這太誇張。

    事實上這一點兒也不誇張。

    自古以來。

    凡是百姓造反,又能在極短時間內,聚集數量龐大的兵馬,就是靠著挾裹百姓為兵。

    遠的而不說,就說近的。

    此前在川蜀境內作亂的王小波等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一大批的流民,衝出了川蜀,差點打到了金陵,就是靠著挾裹百姓為兵。

    韓瓊自幼熟讀史書,又聰明過人,又怎麼可能放著這一招不用呢?

    至於戰後,宋國的東北部分會被折騰成什麼樣子。

    韓瓊又豈會在乎。

    韓瓊在宋國這麼一鬧,一下子讓宋國多出了上百萬的難民,難民往四處蜂擁,更有人趁機起義作亂。

    整個宋國東北的位置,一下子陷入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

    甚至難民還衝出了青州、南下進入到了廬州、蘇州等地。

    可以說宋國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受到了波及。

    汴京城內。

    趙德芳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差點沒把垂拱殿給砸了。

    “混蛋!韓瓊這個賤人,安敢如此欺朕?”

    金貴的玉器、瓷器,被趙德芳摔的啪啪作響。

    御階下。

    文武百官們俯身而立,一個個乖乖的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在哪兒靜靜的聽著趙德芳發火。

    至於趙德芳嘴裡的污言穢語,他們自動忽略,就連秉筆直書的史官也低著頭在數地磚。

    “啪啪啪……”

    龍案上的東西,被趙德芳砸的光了。

    直到趙德芳把手伸向龍案,發覺沒東西可砸的時候,才就此作罷。

    趙德芳黑著臉,目光陰沉的掃視著百官,冷冷的道:“朕一定要將韓瓊碎屍萬段,方能解朕心頭之恨。立刻調遣人馬,朕要御駕親征,手刃韓瓊這個賤人。”

    文武百官們聞言,對視了一眼,繼續低著頭當木頭。

    趙普裝聾作啞的在那兒打瞌睡。

    丁謂有心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德芳見文武百官們一言不發,頓時把龍案拍的啪啪響,“怎麼,一個個都聾了?”

    事實證明。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即便是趙德芳把龍案拍的啪啪響,趙普依然在打瞌睡,似乎趙德芳把龍案拆了,他也未必能醒。

    趙德芳恨不得撲下御階,給趙普兩巴掌。

    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打瞌睡的趙普,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丁謂身上。

    丁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出班躬身道:“啟奏陛下,陛下您要御駕親征,手刃韓瓊……只怕有些難辦……”

    趙德芳瞪起眼,冷喝道:“難道我泱泱大國,就調動不出一支剿滅叛匪的兵馬?”

    丁謂苦笑道:“回陛下的話,真要是強調兵馬的話,也能徵調出一批兵馬。只是韓瓊在登州等地,攪風攪雨的,麾下的人馬已經突破了數十萬。

    韓瓊不是王小波,想要收拾韓瓊,非大軍壓境不可。

    目前咱們手裡的兵馬,除了拱衛京師的禁軍外,其他的兵馬沒那個實力。

    最關鍵的是,我們如今在跟南國作戰,再跟韓瓊開展的話,就等於同時跟兩國開戰。

    戰線從西南,一直扯到了東北。

    單單是補給一線,就超過了千里之遙。

    雖然朝廷此前得了一些浮財,可是也經不起這般消耗。”

    為了征討南國,宋國也是下了血本,調動了數十萬的大軍,還有數百萬的民夫,從兩路進軍,去征討南國。

    單單是糧草耗費,每日就數百萬斤。

    再加上路上的耗費,以及其他軍需的耗費。

    每天消耗的糧草,簡直是一個驚天的數字。

    宋國朝廷從江南富商們手裡巧取豪奪的錢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如果宋國再在登州掀起戰端,那消耗將會更加驚人。

    相當於宋國朝廷將要支撐起,兩條長達千里的大軍補給線。

    別說外強中乾的宋國了。

    就算是真正富庶的燕國,也不敢這麼幹。

    不然楊七也不可能把燕國、南國兩地劃分成兩個國家管理。

    趙德芳聽了丁謂的分析,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他咬牙切齒的道:“難道你放任韓瓊那個賤人在濟州府胡作非為?再讓她鬧下去,朕的半個江山都沒了。

    當初跟他們遼國合盟,說好了他們打燕國,咱們打南國。

    遼國為何出爾反爾,對我大宋發難?”

    丁謂嘴角勾起了一絲難看的苦笑。

    他心裡清楚,趙德芳也只能過一過嘴癮。

    以前宋遼兩國臨近的時候,大宋尚且不能奈何遼國。

    如今兩國中間還隔著一個燕國。

    大宋對遼國可以說是鞭長莫及。

    就算韓瓊在大宋鬧翻天,趙德芳拿遼國也無可奈何。

    就在君臣二人無奈的時候。

    一直打瞌睡的趙普突然睜開眼,幽幽的說了一句,“現在能不能拿下南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趕緊剿滅韓瓊在濟州府作亂。不然……社稷不穩……”

    兩頭只能顧一頭的時候。

    再入侵南國,只會被南國的兵馬拖的越陷越深。

    而韓瓊在濟州府造成的災難將會越變越大。

    所以,現在必須當機立斷,從南國撤出兵馬,北上反攻韓瓊等人,穩定國內。

    這就是趙普這句話的潛意詞。

    趙德芳和丁謂聞言,同時皺起了眉頭。

    他們也知道趙普說的對。

    可是他們就是不甘心。

    這一次,趁著燕國根基未穩,兩國伐燕,尚且不能有所收穫,等到燕國穩定以後。

    誰還能撼動燕國?

    沒了遼國的威脅,燕國將會成為宋國的心腹大患。

    所以,趙德芳和丁謂明知道趙普說的是對的,依然不想低頭。

    許久。

    見趙德芳沒拿定主意,趙普再次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道利芒,“據此前得到了消息,遼國數十萬大軍伐燕國,分別從港城、榆關、古北口、東晟府四處一起動手。

    結果卻是全軍覆沒。

    港城、榆關、古北口的遼軍,被火藥炸的屍骨無存。

    東晟府內,遼國大將耶律斜軫,更是被一群殘疾老卒,陣斬在了馬下。

    可以說,如今的燕國,依然成為了一頭猛虎。

    以及不是我們大宋可以撼動的存在。

    如今我大宋內亂已生,就更不能跟燕國再繼續結怨。

    難保到時候不會惹怒楊延嗣,使他揮兵南下。”

    頓了頓,趙普幽幽道:“所以,當務之急,應當盡快撤出南國的兵馬,並且派遣使臣恭送燕國王妃呼延赤金還燕。向燕國已示友好。”

    趙德芳當即怒了,他盯著趙普咆哮道:“當時贊同攻打南國的是你,如今勸我們放棄南國,向楊延嗣示好的也是你?趙愛卿,你到底還有沒有主見?”

    趙普聞言緩緩的站起身,直直的盯著趙德芳,不甘示弱的道:“此一時彼一時,世事無常,變化萬千。以不變應萬變的的辦法,行不通。老臣自然是在最合適的時候,給陛下最合理的建議。

    陛下若是不予採納,可以當老臣沒說過。

    但是老臣要奉勸陛下一句。

    還請陛下想一想坐下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真要讓楊延嗣揮兵南下,到那個時候,只怕就不是那麼好收場了。”

    趙德芳剛提起的怒氣,就在趙普不甘示弱反擊聲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噗通~”

    趙德芳面紅耳赤的瞪著趙普。

    趙普毫不客氣的躬身道:“老臣先行告退……”

    也不等趙德芳挽留,趙普一甩袖子就離開了垂拱殿。

    其跋扈的態度,當真是讓趙德芳一瞬間就起了殺心。

    “朕要……”

    趙德芳惱怒的只說出了兩個字,就被丁謂慌忙的阻止了,“陛下慎言,如今濟州府動亂,朝堂之上,實在是不能再起波瀾了……”

    “嘭!”

    趙德芳捶了一下面前的案几。

    心裡暗自發誓,遲早要殺了趙普。

    然而,他卻不知道,趙普對他已經失望透頂。

    趙普對趙德芳的評價就是,比趙光義還不堪,比其父,差出了千萬里。

    出了皇宮。

    趙普就派出去了府裡所有的親信去汴京城裡找人。

    至於找誰,沒幾個人知道。

    皇宮內。

    趙德芳即便是再不甘心。

    最終還是接受了趙普的建議。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19
第0829章 潛伏

    撤出侵入到了南國境內的禁軍,令他們趕往濟州府剿滅巨寇。

    趙德芳的命令言簡意賅。

    只是他只聽了趙普一半的建議,卻沒聽另一半。

    那就是他並沒有派出使節前往燕國,向楊七示好。

    更沒有放了呼延赤金的打算。

    他從多方面瞭解,知道楊七是一個重情誼的人。

    只要他手裡握著呼延赤金,楊七就不敢擅動。

    趙德芳的命令出了皇宮。

    還沒有送到南國的石守信手裡。

    位於濟州府的韓瓊,以及忠義山的楊七,幾乎同時拿到了相關的消息。

    韓瓊再仔細觀看了探子們送過來的消息以後,輕蔑的笑道:“愚蠢……”

    笑過之後。

    韓瓊將記載消息的紙張,就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一邊,然後催促著手底下的鬼奴,加緊搜刮濟州府內的糧草、金銀。

    忠義山。

    楊七抱著碗,陪著王行蹲在忠義祠前吃麵疙瘩。

    不是他們吃不起好的,也不是他們吃不上好的。

    而是忠義祠裡伺候的婆子,只會做麵疙瘩。

    今春的麥粉,配上新鮮的野菜,揉成一團,一點一點擠在鍋裡,撈出來,就是一碗湯湯水水齊全的綠色的麵疙瘩。

    再配上一兩根野蒜或者是秦椒,別有一番滋味。

    彭湃手裡握著一封信,從遠處趕了過來,等到彭湃趕到的時候,楊七已經喝完了最後一口麵湯。

    隨手放下了碗筷,接過了彭湃遞過來的信,仔細一瞧。

    楊七譏諷的笑了,“呵呵……還真是異想天開,你不打南國了,就覺著我也不會動你?趙德芳,你是覺得我是個棒槌嗎?”

    隨手把信丟了個老遠。

    楊七瞥向彭湃,問道:“彭湃,落葉那邊的情況如何?”

    彭湃躬身道:“一切都在依照陛下您的計畫行事。”

    楊七又問,“趙迪那邊呢?”

    “也一樣……”

    楊七緩緩點頭,“甚好……你下去傳達我的命令,除了鐵騎軍、神機營、震天營,三部兵馬外,其餘兵馬,各歸原地。

    著楊延平率領鐵騎軍、神機營、震天營三軍,在滄州邊陲候著。

    再傳令去南國,告訴楊延光、楊延定,並出莽山,半旬之內,給我拿下邕州。一個月之後,我要在江寧府看到他們。

    順便派人傳話給我那老岳父,讓他別裝死了。

    再裝死下去,他就只能守著大理過活了。

    讓他務必生擒呼延贊,別傷著了。

    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

    再去告訴寇准,讓他遣使去一趟遼國。

    告訴蕭倬那個婆娘,割地吧。

    上京城以南,我全要,沒得商量。

    不給我就親自去取。”

    一條條足以震驚世人的命令,就這麼輕飄飄的從楊七的嘴裡吐了出來。

    楊七也算是想通了。

    以前的時候,他只是想著小富即安。

    只想佔據一塊地方,讓楊家的人過上不受任何拘束的舒心的日子。

    可是,他這種想法,卻被人認為是好欺負。

    既然如此。

    那就索性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讓所有人在他的鐵蹄下瑟瑟發抖。

    這樣。

    他們就都滿意了。

    一個個都是屬陀螺的。

    欠抽!

    王行耳聽著楊七一道道的命令,只是呲著牙花子在傻笑。

    他不懂太多政治。

    他只知道,燕國會變得越來越強。

    而燕國之所以會變得越來越強,就是因為有無數像是復興老卒一樣的老兄弟們,前赴後繼的在為燕國拚搏。

    燕國終將強大。

    燕國終將不可戰勝。

    老兄弟們的血不會白流。

    ……

    楊七的命令,就像是一顆震天雷丟盡了深深的湖水裡。

    它在急速下落的同時,也在急速發酵。

    等到它爆炸的那一刻,終將會掀起更高的浪潮。

    ……

    濟州府。

    韓瓊帶著人在濟州府搜刮了一個半月,可以說是刮地三尺,屍骸遍地。

    而就在石守信星夜兼程,帶著麾下的人馬,匆匆趕到了濟州府的時候。

    韓瓊早已帶著她的繳獲,以及她擴充了數倍的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滄州,直奔燕國。

    石守信帶著數十萬人馬,只是撲了一個空。

    這也是為何韓瓊在看到了趙德芳命令以後,嗤之以鼻的原因。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在乎過宋國。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在為她大舉侵入燕國做準備。

    數十萬的雜軍,押解著數值不盡的糧草、金銀珠寶,到了滄州邊陲。

    韓瓊並沒有急著攻打燕國,而是差遣了一部分的親信,去海邊搶奪了大大小小上萬船隻,把金銀財寶全部裝船。

    等到金銀財寶全部由韓瓊的親信護衛著上了傳以後。

    韓瓊才召集了手底下的幾個雜軍中的頭領級的人物,在大帳內議論進軍燕國的事情。

    雜軍中的頭領級的人物,只有不到十人。

    其中韓瓊最看好的是四人。

    一個是鬼奴軍的頭領,是一個倭人。

    另一個是高麗人。

    還有兩個,則是此次韓瓊在濟州府的時候,發現的兩位將帥之才。

    一個名叫羅雲,一個叫趙樂。

    羅雲是一個瘦瘦弱弱的漢子,常年在水上討生活,是一個流竄的海賊,手上有一批亡命之徒,作戰異常英勇。

    他是韓瓊在登州登島的時候,在一座荒蕪的島嶼上發現的。

    由於羅雲接了南國的船隻,被打的抱頭鼠竄,最後不得已躲到了荒島上。

    韓瓊覺得羅雲是個人才,就收留了他。

    羅雲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在率領兵馬攻入濟州府的時候,三戰三捷,展示了他將帥的才能,也奠定了他在雜軍中頭領的地位。

    趙樂的來歷就有些意思。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上有兩道橫疤,看起來分外猙獰。

    此人也是韓瓊撿到的。

    只不過是在濟州府大牢裡撿的。

    當時韓瓊聽聞濟州府大牢裡關押著不少江洋大盜,她覺得這些人可以利用,於是親自走了一趟。

    然後就碰見了快要餓死的趙樂。

    趙樂趴在欄杆上,衝著韓瓊低吼,“給我一個炊餅,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於是韓瓊就扔給了趙樂一個炊餅。

    趙樂就成了韓瓊麾下,除了遼人外,最忠誠的死士。

    他心狠手辣,幫韓瓊幹了不少髒事,獲得了韓瓊的信任。

    再雜軍頭領隊伍裡混了一席之地。

    召集了手底下各部頭領。

    韓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淡淡的道:“諸位應該清楚,領著一群亂民,永遠不能成事。我們此番侵入燕國,旨在破壞燕國,而不在奪取燕國的土地。

    所以,本宮希望你們率領著亂民進入到了燕國境內以後,儘可能的避開和燕軍主力作戰的戰事,多多搜刮和收攏錢糧。

    只要諸位完成本宮交代給你們的任務,他日你們跟隨根本回到大遼,本宮必然送諸位一個光榮的前程。”

    能混到頭領位置的人,沒幾個人是傻子。

    那些個吆喝一聲,就跟著沒腦子亂衝的,那是莽漢。

    莽漢很難在數十萬百姓中脫穎而出。

    就算脫穎而出,也不可能混到頭領的位置。

    所以,從一開始。

    韓瓊就沒給這些人講熱血沸騰的大道理。

    大道理對他們而言,沒用。

    他們有些人心裡甚至比韓瓊更清楚目前的局勢。

    所以,利益才是永恆的。

    韓瓊能給他們其中很多鬱鬱不得志的人高官厚爵。

    這就是韓瓊統御他們的資本。

    有人聽了韓瓊的話,下意識的皺起眉頭,沉聲問道:“聽說娘娘把劫來的財物全部裝上了大船……娘娘是想把這些錢財運到遼國?”

    韓瓊微微眯起眼,點點頭道:“不錯……”

    那人舔了舔舌頭,低聲道:“到了遼國,那些錢財是誰的可就不好說了。娘娘可是答應過我們,那麼錢財有我們一份。

    我是個粗人,坐不慣官,對高官厚爵也沒興趣。

    遼國我就不去了。

    不如在我們兄弟去燕國作亂之前,您先把屬於我們的那筆錢財,分給我們兄弟。

    如此……我們兄弟心裡也有個底……”

    這話一出,議論聲四起。

    韓瓊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旋即,展顏一笑,“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羅雲、趙樂,以及倭人頭領、高麗人頭領,還有另外三人,無動於衷。

    剩餘的人齊齊點頭。

    韓瓊臉上的笑意一收,冷冷的道:“很好……”

    錢財到了韓瓊手裡,又怎麼可能分出去?

    說分給他們,只是拉攏人心的場面話。

    此番遼國戰敗,國內必定有人栽贓到韓瓊頭上。

    到時候,只要拋出這海量的金銀珠寶,已經被戰爭搜空了的遼國貴族們,必然逼嘴。

    事關韓瓊以後再遼國的地位。

    韓瓊又怎麼可能交出去?

    韓瓊下意識的看向了趙樂。

    趙樂會意。

    他挪動了兩步,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身後。

    一柄解牛尖刀出現在了他手裡,狠狠的捅穿了那個人的胸膛。

    在其他人大喊大叫聲,以及那個人一臉難以置信的眼神中。

    趙樂冷冷的道:“臨陣惑亂軍心者,死!”

    趙樂冷目四掃,冰冷的道:“還有誰想試試?”

    眼看著羅雲和趙樂二人堵住了大帳的門口。

    他們逃無可逃。

    眾人齊齊搖頭。

    韓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很好……本宮應承諸位的,遲早會給諸位。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諸位不要太心急。

    太心急是會死人的。

    諸位現在就回去準備,明日我們攻入燕國。

    你們四個留下。”

    被留下的四人,自然是羅雲、趙樂、倭人、高麗人。

    韓瓊冷冷的吩咐倭人和高麗人道:“帶上你們的人,出去給本宮盯著,若是有人敢趁機逃跑,或者趁機作亂,一併剷除。”

    倭人和高麗人一臉恭敬的向韓瓊施禮,然後握著腰間的長刀,出了大帳。

    大帳內就只剩下了韓瓊、羅雲、趙樂三人。

    韓瓊看著羅雲和趙樂二人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羅雲、趙樂,你二人也算是本宮的心腹。本宮此番出來,能遇到你們二人,確實是一件幸事。若是沒你二人相助,本宮也走不到這一步。

    如今到了最後一步了,本宮也不想瞞你們。

    攻打燕國,必然有死無生。

    自從本宮在港城看到了楊延嗣,本宮就知道自己的謀劃付之東流。

    榆關、古北口、東晟府、港城,四面攻燕,尚且不能奈何燕國。

    就憑我們手裡這些雜軍,更不可能扭轉局勢。

    本宮之所以聚集這麼多人,去燕國作亂。

    就是為了不讓楊延嗣好過。

    等到這些雜軍進入到了燕國,本宮就會乘船北上。”

    頓了頓,韓瓊認真的道:“本宮將實話告訴了你們,也想聽你們一句實話。你們可願意跟隨本宮回到遼國,忠心耿耿的只為本宮一人做事。”

    言外之意。

    韓瓊要收他二人當心腹死士。

    羅雲和趙樂沉吟了片刻。

    羅雲抬頭,低聲問道:“若是遼皇和娘娘同時下令,聽誰的?”

    韓瓊微微一愣,笑道:“你倒是聰明……”

    誇讚過羅雲以後,韓瓊緩緩收斂了笑意,傲然道:“自然是聽本宮的。”

    羅雲和趙樂對視了一眼,齊齊拜下。

    “卑職羅雲(趙樂),參見主公!”

    “主公?”

    韓瓊一愣,樂了,“本宮喜歡這兩個字,以後沒人的時候,准許你們如此稱呼本宮。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們還是稱呼我娘娘。”

    “是!主公!”

    韓瓊滿意的點點頭,“你們且下去暗中收拾東西,挑一些你們信得過,又忠誠的心腹,送他們上船。等到雜軍們入了燕國,就是我們離開此地的時候。”

    “是!主公!”

    羅雲和趙樂出了大帳。

    各自分開,回到了軍中。

    少頃後。

    二人換了一身衣服,混在了軍卒中間,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碰面。

    一見面,那個名叫羅雲的就冷著臉問道:“現在怎麼辦?她不打算入燕國,我們就沒辦法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趙樂皺起眉頭,瞥了羅雲一眼,低聲道:“事到如今,我們只能繼續走下去。你我皆是被陛下丟棄過一次的人。陛下不計前嫌,再次啟用你我二人。這是對你我的一份信任。

    單單是這份信任,就不是你我能夠辜負的。

    她既然不進燕國,那我們就跟著她去遼國。

    同時讓手下的兄弟把消息傳回去,等待陛下的下一步指示。”

    羅雲緩緩點頭,沉吟了片刻,遲疑的問趙樂,“你潛藏的最長的一次是多久。”

    趙樂看了一眼羅雲,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唏噓道:“十年……”

    羅雲心頭一顫,咬牙道:“希望我們這一次,不需要潛藏這麼久。”

    趙樂搖搖頭,“我等身為鷹犬,陛下許了你我娶妻生子。如今妻兒皆有陛下照應。我們就應該很滿足了。這命,自然也要還給陛下。

    陛下讓我們潛藏多久,我們就潛藏多久。

    哪怕是一輩子……”

    “噗~”

    羅雲吐出了飛進了嘴裡的小蟲,吧嗒著嘴道:“這才過了幾年……昔日我們跟隨的那個少爺,已經變成了雄霸天下的陛下……”

    “以後不要再提陛下。人多口雜,我們也要謹慎接觸。”

    “我明白……我可是被一群老娘們,專門訓練過的。”

    “嘿……瞧不起我這野路子?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20
第0830章 韓瓊真正的目的

    時至九月,天氣依然炎熱。

    數十萬的流民組成的雜軍在韓瓊主導下,從滄州進入到了燕國。

    宋燕邊陲上,有一座高山,被百姓們戲稱為兩界山。

    意思是一座山,橫跨兩國。

    山上樹木青蔥,筆直挺拔,遮擋了高山原本的面目。

    在半山腰上,有一個緩坡。

    楊大身穿一身明光鎧,筆直的站在那兒,目光下望,看著山腳下那猶如蝗蟲一般進境的流民雜軍。

    楊大身後,神機營、震天營的將士早已蓄勢待發。

    而在山的左側,有大批的騎兵正在整裝待戈。

    楊大看著山下成片的流民雜軍,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楊六湊到了楊大身邊,往下一瞧,也皺起了眉頭,低聲在楊大耳畔道:“大哥……這……全部都是百姓……”

    言外之意,面對百姓們,他下不了殺手。

    楊大同樣下不了殺手,所以才眉頭緊鎖。

    眼看著流民雜軍衝進了燕國境內,楊大這才在流民雜軍的後方,看到了一些稍微成編制的軍卒。

    他們大多穿著宋軍的盔甲、手持著宋軍的兵刃。

    但是並不是宋軍的精良兵器,而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兵甲。

    想來他們應該是從青州等地的宋國廂軍手裡繳獲的。

    這些軍卒的人數不多,僅有五萬。

    但是就是這五萬的軍卒,卻驅趕著數十萬的百姓四處亂竄。

    由此可見,兵災之禍的可怕。

    見到了有軍卒出現,楊大也鬆了一口氣。

    只要打敗這些驅趕百姓的軍卒,流民雜軍就會重新變成以前的百姓,稍做安撫,就不會對燕國造成太大的傷害。

    楊大也不需要多造殺孽。

    “傳令下去,告訴山下的遊騎兵,讓他們從兩翼迂迴,擾亂流民的隊伍,讓他們不能聚在一起作亂。能招降的話,儘可能的招降。

    若是有負隅頑抗,或者趁機生事的,就地斬殺,不必留情。”

    楊六抱拳道:“擾亂流民隊伍的重任,還是交給我吧。此事極難拿捏分寸,稍有不慎就會斬殺無辜。有我去坐鎮,應該不會出現濫殺無辜的事情。”

    “好!”

    楊大點頭。

    楊六下了山,統領著遊騎,從分成了兩股,從側面衝殺了出去。

    楊大看到了山下遊騎蕩起的煙塵,抬起手,吩咐身後的震天營和神機營。

    “瞄準山下的軍卒,全力出擊,務求一舉殲滅他們。”

    “唰~”

    兩營的將士靜悄悄的,只有單手捶胸的聲音。

    山下。

    韓瓊坐在馬背上。

    眼看著流民全部進入到了燕國,鬼奴軍也踏上了燕國國土以後。

    耳聽著遠處響起的遊騎兵的馬蹄聲,韓瓊笑了。

    “羅雲、趙樂……我們該離開了。”

    韓瓊對身邊的羅雲和趙樂吩咐了一句。

    調轉了馬頭,直往海岸邊奔去。

    羅雲和趙樂跨在馬背上,緊隨其後。

    韓瓊一點兒也不留戀此地。

    更沒有心思看這些流民雜軍進入到燕國以後會有什麼下場。

    她能努力做的,她已經作完了。

    現在是她身退的時候。

    韓瓊一走。

    向燕國境內進發的鬼奴軍並沒有停下腳步。

    在他們身後,尚有一萬強悍的遼軍在督戰。

    這一萬遼軍,就是韓瓊挑出來的死士。

    他們要做的,就是利用流民雜軍和鬼奴軍,儘可能的對遼國造成最大的破壞。

    而那些鬼奴軍中的高麗人和倭人們,完全不知道,他們心中最至高無上的女王,已經把他們劃入到了捨棄的行列。

    鬼奴軍們在踏上了燕國的土地以後,他們迫不及待的前衝。

    對他們而言,每踏上一片新的土地,就代表著他們可以縱情的燒殺搶掠。

    倭人們乘著海船殺到了高麗,為的什麼?

    為的就是燒殺搶掠。

    只是他們不幸的遇上了正在攻打高麗的遼軍,然後被一起俘虜了過來。

    骨子裡敬重強者的性格,讓他們毫不猶豫的遵從了遼軍的命令。

    成為了遼軍的僕從軍。

    “殺!”

    當鬼奴軍們懷揣著燒殺搶掠的心思全部踏進了燕國的領土以後。

    高山上的楊大,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

    “嘣嘣嘣嘣~”

    火炮猶如炮仗一樣的連排炸響。

    上千尊火炮,百尊為一輪,一共十輪,連番投射。

    成千上百的炮彈在鬼奴軍的頭頂落下,然後在他們身邊炸響,一瞬間就炸的他們人仰馬翻。

    一些刻意被他們選擇遺忘的記憶,再次浮現在了心頭。

    當即,就有人大喊大叫著逃跑。

    縱然遼軍再如何驅趕,也攔不住他們逃跑的腳步。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場面。

    也是楊七造成的。

    當初楊七在港城,佈置了一大片的雷區。

    火炮、火槍、震天雷、土雷、炸藥包等一起上。

    港城的海岸被炸成了白晝。

    無數的鬼奴軍慘死,屍骨無存。

    這個記憶,深深的留在鬼奴軍的腦海裡。

    當這種場面再次發生的時候。

    他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跑。

    五萬的鬼奴軍,一下子就亂成了一團。

    衝在最前方的流民雜軍們都懵了。

    他們踏入燕國的時候,一點兒事沒有,那些鬼奴軍剛一入燕國,就被炸的人仰馬翻。

    難道燕國打仗還挑人?

    別有用心的人,當即吆喝著手下的嘍囉們,瘋狂的往燕國境內沖。

    既然人家不殺他們,那他們就不能浪費了人家的心思。

    只要衝進燕國,完成了韓瓊的命令,他們想要的東西都會有。

    這個時候,最可憐的就是那些被挾裹著一起作亂的百姓。

    他們盲目、麻木、茫然、不知所措的跟從。

    或許對很多百姓而言,他們致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他們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那就是活下去。

    “轟隆隆……”

    就在別有用心的人帶著百姓沒衝出去多遠。

    轟鳴的馬蹄聲就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等到他們看到馬兒的時候。

    馬兒已經如同一陣風一樣吹進了流民雜軍的隊伍裡。

    近六萬的遊騎兵,被楊六分成了六十多股。

    他們就像是一條條的線,衝進了流民雜軍中。

    隨手收割了那些潛藏在流民中間作亂的害蟲。

    然後把數十萬的流民雜軍,切割成了一小塊一小塊。

    “降者不殺!”

    遊騎兵嘴裡喊著號子,在流民雜軍中橫衝直撞。

    流民雜軍們,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百姓而已。

    面對著凶神惡煞的遊騎兵,他們只能蹲在地上請降。

    一些負隅頑抗的,或者是大喊大叫著要跟遊騎兵作對的,基本上在他們被定為可殺之人後,沒有活過三個呼吸的。

    楊六自幼熟讀兵書,他胸中的韜略,並不下於他幾個兄長。

    只是幾個兄長光芒在前,一直擋著他的鋒芒,讓他不能像是太陽那樣,光彩奪目的出現在人前。

    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楊六並不是很強。

    然而。

    這一場仗。

    楊六卻充分的發揮了自己的能力。

    六萬遊騎兵,在他指揮下,縱橫穿插,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方塊,站在高山頂上往下看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棋盤。

    楊六充分的利用了遊騎兵的機動性,分割了數量龐大的流民隊伍。

    遊騎兵不停的來回穿梭,保證了在同一時間,每一塊分割出來的流民方塊的位置,都有一支遊騎兵掠過。

    如此一來。

    流民雜軍們就很難組織成有效的衝擊、進攻的力量。

    而那些參雜在流民雜軍中的別有用心之徒,也就輕易的暴漏了出來。

    遊騎兵可以輕易的清除他們。

    以六萬兵力,瞬間控制了數十萬人,簡潔又快速。

    即便是在山坡上觀戰的楊大看到了這一幕,也忍不住點頭讚歎,“以前居然沒發現,六郎胸中居然有如此韜略……以後我打不動了,六郎剛好可以接替我。”

    讚歎過後。

    楊大再次看向了山腳下亂成一團的鬼奴軍,搖頭感嘆道:“不堪一擊……”

    “震天營炮火繼續攻擊,神機營下山推進。務必全殲敵軍。”

    下達了進軍的命令以後。

    楊大皺著眉頭在思索,他有點不明白韓瓊這麼做的用意。

    明明是一群不堪一擊的雜軍。

    韓瓊為什麼一定要派遣他們侵入到燕國。

    僅僅是為了給燕國造成一點兒麻煩?

    可是這些人才剛進入到了燕國,幾乎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對燕國而言,他們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麻煩。

    反而在楊大看來,韓瓊這是幫了燕國一把。

    為什麼呢?

    因為燕國連年征戰,人口稀少。

    有了這數十萬的流民加入。

    燕國的人口也會在極短的時間裡得到恢復。

    所以說,韓瓊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楊大疑惑不解的時候。

    韓瓊已經踏上了屬於她的那一艘旗艦。

    大艦緩緩駛離了碼頭,飄蕩在了海面上。

    韓瓊猶如一隻高傲的孔雀,背負雙手,站在甲板上。

    在她身後,站著羅雲、趙樂、遼國副將等人。

    耳聽著兩界山炮火連天。

    韓瓊就輕笑的說了一句,“他們應該全完了……”

    羅雲和趙樂不解的對視了一眼。

    他們有些不明白,韓瓊明明指望著這些人去燕國作亂。

    為何這些人在剛進入到燕國就被剿滅以後,韓瓊居然流露出了笑容。

    “不明白?”

    韓瓊轉過頭,看著疑惑的羅雲和趙樂,笑吟吟的問道。

    羅雲和趙樂一起點頭。

    韓瓊笑道:“這只是一步閒棋而已。當初本宮帥眾到了登州,是想從背後殺楊延嗣一個措手不及。可是當本宮聽到了東晟府、古北口、榆關三線戰事皆敗以後。

    本宮就知道了,此戰已經無力挽回。

    之所以繼續走下去,就是為了搜刮更多的錢財,好回去以後給契丹八族一個交代。

    至於在臨走的時候,還鼓動著流民們侵入到燕國,有三個目的。”

    頓了頓,韓瓊幽幽的道:“其一,這些流民對本宮而言,已經是一個累贅。留著他們在本宮手裡,只會讓他們時時刻刻惦記著本宮搜刮的金銀珠寶。擺脫他們最方便的辦法,就是把他們拋出去,拋給另一個人接手。”

    “拋給楊延嗣?”

    韓瓊緩緩點頭,笑道:“不錯……楊延嗣確實是最好的接手的人選……”

    羅雲和趙樂聞言,心裡非常震驚。

    他們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懂韓瓊,看不懂韓瓊的每一手的佈置,看不懂韓瓊每下一步棋的用意。

    在滄州的時候。

    韓瓊可是信誓旦旦的說,派遣這些人去燕國,就是為了作亂的。

    可是到頭來,真相卻截然相反。

    也就是說,韓瓊從一開始,就在演戲。

    一個通過演戲,就把宋、遼、燕三國攪的人仰馬翻的女人,果然可怕。

    他們二人下意識的在韓瓊面前表現的更加謹慎。

    他們誰也不能確定,韓瓊是不是還在他們面前演戲。

    韓瓊似乎看穿了他們一半的心思,不過她並沒有戳破,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其二,就是本宮真的有幾分藉著流民們禍亂燕國的心思。

    雖然本宮知道,這個可能性很低,但是本宮心裡還是懷揣著一些希望。

    畢竟,據本宮瞭解,楊延嗣對百姓們素來親近,也從未下過殺手。

    萬一因為他心軟,造成了燕國禍亂。

    那麼本宮率領著你們,就有機可乘。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再次進兵港城,給楊延嗣一個迎頭痛擊。”

    說完這話,韓瓊有些遺憾的吧嗒著嘴,嘆氣道:“可惜這一條,如今看來,是失敗了。”

    遺憾的神色在韓瓊臉上並沒有持續多久。

    韓瓊重新笑吟吟的道:“這其三就更有意思了……本宮鼓動著宋國百姓入侵燕國,就是想借此試探一下楊延嗣,看看楊延嗣會不會以此為藉口,殺進宋國,從宋國身上割肉。

    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那麼本宮回到了遼國以後,勢必要為遼國謀劃一條萬全的後路。

    如果他沒有這麼做,那麼本宮就可以放心的回到遼國,忍辱負重,他日東山再起。”

    羅雲和趙樂一臉愕然的看著韓瓊。

    他們完全沒想到,韓瓊的心思居然會如此複雜,謀劃如此高絕。

    即便是他們兩個玩慣了陰謀的陰謀頭子,此刻面對韓瓊,也有點高山仰止的感覺。

    他們突然有點想迫切的知道,他們背後真正的主子楊七,在面對進不進宋國的時候,會如何抉擇。

    畢竟,楊七到如今,都沒向他們表露過入侵宋國的意思。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21
第0831章 攻宋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韓瓊的艦隊,緩緩的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兩界山的戰事,也接近了尾聲。

    幾乎碾壓的佔據,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

    在神機營推進下。

    鬼奴軍根本不堪一擊。

    除了少量的鬼奴軍逃回了宋國以外,剩下的絕大多數被楊大所剿滅。

    剿滅了鬼奴軍,楊大就率領著手下的兵馬,駐紮在了宋燕邊陲的位置。

    楊六則率領著遊騎兵,在收編那些流民。

    數十萬缺衣少食的流民,增加了燕國的人口。

    卻也讓燕國背上了一個負擔。

    在清理了流民中的害群之馬以後。

    楊六和楊大商議了一下,就近安置了流民。

    同時派人去忠義山給楊七送信,讓楊七盡快的派人送糧食等物資過來。

    然而。

    楊大、楊六還沒等到楊七派人送過來的糧食,卻等到了另一個人。

    宋國樞密使石守信。

    石守信也算是流年不利。

    他率眾去攻打南國,接過被楊二、楊三二人帶著在山裡打了近三個月的游擊。

    十萬大山就是南國天然的屏障。

    俚人、僚人可以在十萬大山裡如履平地,石守信手下的禁軍將士在山林裡卻寸步難行。

    楊二、楊三總是能以極少的兵力,對他手下的大軍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將他手下的兵馬,往山裡一拖,就是好些天。

    打了一輩子仗。

    石守信就沒打過這麼憋屈的仗。

    最讓他惱火的是,楊二居然還派出了人招降他。

    氣的他三屍神暴跳,卻又拿楊二、楊三無可奈何。

    當他拿到了趙德芳命他放棄攻打南國,北上入濟州府的時候。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然後像是躲瘟神一樣的快速的撤出了南國。

    在南國受挫了。

    石守信想著要在濟州府找回一些面子。

    然而。

    當他率眾趕到濟州府的時候,濟州府的情況讓他絕望。

    滿目蒼涼。

    屍骸遍地。

    愣是看不到一個敵人的影子。

    得知了敵人挾裹著百姓侵入到了燕國以後,他率領著麾下的兵馬快馬加鞭的追到此地。

    兩界山前。

    當石守信率領著大軍出現在兩界山的時候。

    一騎出現在石守信的軍前。

    依照規矩。

    信使出現,應當以白旗為號。

    可是出現的這一騎,卻沒有身背任何旗幟。

    只是簡簡單單的套著一身盔甲,要挎著一柄橫刀。

    “敵軍?要射殺嗎?”

    石守信身邊的親兵低聲問道。

    石守信撫摸著鬍鬚,微微搖頭,瞥了親兵一眼,平淡的道:“只是一騎而已,如何能擋得住我麾下千軍萬馬?想來應該是信使。”

    “那他為何沒有手持節鉞或者身背信旗……”

    “就你話多!”

    “是卑職失言了……”

    單騎出現在石守信軍前,勒馬止步。

    縱使面對石守信,以及石守信背後的千軍萬馬,信使也毫不膽怯。

    “來著止步,再過百丈,乃是我燕國疆土。依照我燕國的規矩,未經許可,擅自侵入到我燕國境內的兵馬,視為入侵,將會遭到我燕國誅滅。”

    信使的話說的硬邦邦的,一點兒也不客氣。

    石守信身邊的親兵聽了,不樂意了,他破口喊道:“嚇唬我等?我等數十萬禁軍精銳,還能怕了你們燕國不成?”

    信使瞥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上上一次,戰死在順州城外的數十萬禁軍精銳的屍體,至今還沒有收斂完……上一次仗著幾十萬精銳兵馬,侵犯我燕國的人,如今他的頭顱已經被砍下,擱在忠義山,祭奠忠義。

    你要是想去忠義山的話,你可以再往前百丈試試。”

    “你!”

    石守信親兵大怒,剛好發飆。

    卻被石守信阻攔。

    “夠了!”

    石守信冷喝一聲,親兵惡狠狠的瞪了信使一眼,頓時要起硒鼓。

    燕國信使,依然不卑不亢的坐在馬背上。

    石守信看著燕國信使,沉聲道:“本將軍問你,此地現在是何人做主,可否請出來一見?”

    燕國信使遲疑了一下,冷聲道:“你且等著,我派人回去通傳。”

    石守信抱拳道:“煩勞告訴你家將軍,老夫姓石,名守信。”

    “噓~”

    燕國信使吹了一個口哨。

    卻見從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地方,突然竄出去了一匹馬,馬背上拖著一個騎兵,向燕國深處跑去。

    這一幕,讓禁軍將士看的有些吃驚。

    他們這麼多人,居然沒發現在附近還藏著其他人。

    一些對燕國有小遜之意的禁軍將士,頓時神色謹慎了幾分。

    前去通稟的人竄出去了一刻鐘。

    楊大就跨馬到了此處,在他身後跟著一隊遊騎,還有一隊神機營的將士。

    隔著老遠,楊大衝著石守信不咸不淡的拱手道:“石將軍,別來無恙?”

    石守信見到了楊大,臉上閃過一道喜色,“老夫老了,不能和你們這些年輕人相比。看到現在的你,老夫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石守信大有敘舊的意思。

    楊大卻繞開了話題,開門見山道:“石將軍派人找我前來,有何要事?”

    石守信臉上的笑意頓時有點僵硬,他抿了抿嘴,又笑了,“賢侄,老夫找你出來,也沒什麼大事。前些日子,我大宋濟州府有賊人作亂,挾裹了數十萬百姓逃到了燕國。

    老夫緊趕慢趕,卻沒追上賊人。

    日前聽聞,賊人已經被賢侄剿滅。

    今日之所以請賢侄出來,就是希望賢侄能將濟州府那些被挾裹的百姓歸還老夫。

    老夫好帶著他們回去到濟州府去安穩度日。

    讓他們早日脫離苦海。”

    楊大面無表情的看著石守信,冷冷的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無法斷絕,還需上奏給我朝陛下,有陛下親自定奪。”

    石守信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的可怕,他臉色難看的問楊大,“你和七郎是兄弟,七郎的事情,你這個當大哥的難道做不了主?況且,你們兩個是老夫從小看著長大的,就不能賣老夫一面面子嗎?”

    楊大不願意跟石守信糾纏,正準備策馬回首,聽到了石守信這話,頓時手裡一頓。

    楊大認真的盯著石守信,沉聲道:“石將軍在宋國能夠官至樞密使,怎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以前的時候,我跟七郎是兄弟。雖然現在我們依然是兄弟,但更是君臣。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

    個人私情在君臣之義面前,微不足道。

    國永遠大於家。

    石將軍怎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石守信被楊大懟的不輕,臉色越發的難看。

    他是誰?

    他是宋國碩果僅存的開國元勛之一。

    他成名的時候,楊大恐怕還在尿尿和泥玩。

    如今被楊大當著數十萬將士的面教訓,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石守信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楊大郎,你當真不給老夫面子?”

    楊大冷冷的瞥了石守信一眼,譏諷道:“石守信,石大將軍,當初你被困榆關,我七弟不惜發兵數十萬,兵困順、幽二州,為你解圍。我二弟更是頂著被兩面夾擊的風險,幫你分擔壓力。

    可是你呢?

    你脫困以後,絲毫不念及恩情,置我二弟於危難中而不顧,帶著數十萬人馬揚長而去。

    若非我七弟手段高絕,恐怕我二弟就要葬身在薊州。

    你把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還想讓我兄弟們給你面子。

    你憑什麼?”

    石守信聞言,臉色分外難看。

    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由紫轉黑。

    怒火一下子就湧上了腦袋。

    石守信衝著楊大怒聲咆哮,“不願意給老夫面子,就直接說出來。犯不著如此羞辱老夫。老夫當初之所以帶兵離去,那是因為老夫是宋臣,豈能幫你們燕國。

    今日你不願意歸還我宋國百姓,他日你必定後悔。

    我們走……”

    丟下了這一番話。

    石守信頭也不回的帶著麾下的兵馬灰溜溜的離去。

    楊大望著石守信離去的背影,冷冷的一笑。

    他感覺他很快就要跟石守信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

    石守信率兵退走以後。

    楊大下令讓神機營、震天營離開了駐紮的地方,重新攀上了兩界山。

    兩界山可是宋燕兩國交界處為數不多的高低。

    以震天營、神機營的特殊性,佔領高地,才能讓他們更有效的發揮他們的戰鬥力。

    楊大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防備石守信惱羞成怒,暗地裡帶兵入侵燕國。

    雖然楊大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肯定,石守信不敢入侵燕國。

    但是尚有一成的可能性,楊大就不敢粗心大意。

    楊大在兩界山上守了七日。

    宋國境內的石守信並沒有動作,這讓楊大放心了不少。

    七日後。

    楊七親率著民夫,押送著大批的糧草到了兩界山。

    除此之外,楊七還率領了近十萬的兵馬。

    楊七到了兩界山以後,將安撫民夫的工作,扔給了被招來的寇准。

    他帶著兵馬跟楊大會師兩界山。

    大軍駐紮在了兩界山山腳下。

    兄弟三人在兩界山山腳下的營地內會面。

    一個高大的帳篷內。

    兄弟三人坐定。

    彭湃躬身站在楊七身邊。

    “兩日前,我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給兩位哥哥看看。”

    說話間,楊七對彭片擺了擺手。

    彭湃會意,從懷裡掏出了一封密信,送到了楊大手上。

    楊大看完了密信以後,一臉愕然的將密信遞給了楊六,失聲叫道:“這韓瓊,當真是一位奇女子……能算計到這種份上,恐怕許多男子也不如也。”

    楊六看過了信,遞還給了彭湃,沉聲道:“是個勁敵……”

    楊七搖頭笑道:“不論她是奇女子,還是勁敵,都暫時和你我沒關係。我們一戰將遼國徹底打趴下了,遼國如今無力南侵。剛好可以借此機會教訓教訓趙德芳。

    等到收拾了趙德芳,再慢慢炮製韓瓊也不遲。

    之所以讓兩位哥哥看這一封信,是想讓兩位哥哥給拿一個主意。

    這宋國,咱們是攻還是不攻?”

    楊大和楊六聞言一愣。

    楊六苦笑道:“你這是想考校我們兩個當哥哥的,想看看我們跟韓瓊,誰猜你的心思猜的最準?”

    楊七含笑不語。

    楊大卻失聲笑道:“六弟啊六弟,你還真是一葉障目,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攻打宋國之事,七弟早有決斷。

    之所以這個時候拿出來說這件事,就是向我們這兩個當哥哥的表明決心。

    也希望我們兩個當哥哥的能跟他一起表明決心。

    七弟這是想讓我們納投名狀啊!”

    “啊?”

    楊六一臉茫然。

    楊大搖頭解釋道:“早在咱們兵發兩界山的時候,七弟就已經去令給了南國的你二哥和三哥,如今你二哥和三哥的兵馬,只怕已經快要拿下邕州了。

    而如今,七弟不僅把震天營、神機營兩營殺手鐧調遣到了此處,還帶來了十萬兵馬。

    很顯然,七弟攻打宋國的決心已定。

    七弟根本不需要理會韓瓊的猜測。

    七弟之所以給你我看那一封信,就是在告訴你我。

    一旦燕國伐宋國,勢必會有很多人站出來,幫宋國說話。

    畢竟我們以前是宋臣。

    到那個時候,亂臣賊子、白眼狼的身份,就扣在我們頭上跑不掉了。”

    楊六恍然大悟,苦笑道:“所以七弟就拋出了那封信,想看看你我的決心,想看看你我是否願意背一個亂臣賊子、白眼狼的身份?”

    楊大點了點頭。

    旋即。

    楊大和楊七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楊六身上。

    楊六見此,笑容更加苦澀了,“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你們五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我還有得選嗎?”

    “哈哈哈……”

    楊大、楊七聞言,放聲大笑。

    楊六苦笑了一會兒,也跟著放聲大笑了起來。

    ……

    十日後。

    侵入燕國的數十萬流民在寇准安排下,盡數被分派到了燕國各地,充實人口。

    沒了這一顆定時炸彈在身後。

    楊七終於可以放心的對宋國舉起了他的屠刀。

    ……

    十月初一。

    在漫天落葉紛飛的時候。

    楊七、楊大、楊六三人,率領著遊騎兵、震天營、神機營,以及步卒十萬,總計十七萬兵馬,跨過了兩界山。

    正式的邁出了攻打宋國的第一步。

    十七萬兵馬過了兩界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滄州三縣,作為盤踞之地。

    遠在濟州府坐鎮的石守信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差點沒把舌頭咬掉。

    “快!快!速速派人將此事告訴陛下,召集兵馬,速速趕往滄州府城馳援。”

    “……”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21
第0832章 滿朝皆酒囊,一意孤行趙德芳

    豐碑楊門第0832章滿朝皆酒囊,一意孤行趙德芳汴京城。

    巍峨皇城落滿金輝,百萬軍民齊聚一城,枯黃的秋葉漫天飛舞,條條河流上百舸爭流。

    這座被譽為當世最繁華的都城,此刻少了一分平日裡該有的寧靜祥和,多了幾分焦躁不安。

    一匹匹背著紅旗的信使,頻頻從御街上策馬狂奔而過。

    任憑誰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都知道有大事發生。

    一個個官轎,在已經下朝以後,依然匯聚的東華門前。

    此時此刻。

    這個像征著榮耀的地方,卻略顯蕭瑟。

    縱然韓琦早生幾十年,恐怕也喊不出那一句,‘東華門唱名者方好漢’。

    就是這麼一句扯淡的話,居然被奉為經典,尊崇了幾十年。

    最終導致了大宋羸弱,被四鄰各種欺壓。

    現在。

    一切都在楊七蝴蝶翅膀的煽動下,提前了。

    垂拱殿上。

    趙德芳雙眼發紅的坐在龍椅上,他不敢想像,前些日子還意氣風發遠征南國的大宋,竟然在幾日間,進入到了風雨飄渺,四面楚歌的境地。

    西南方,近三十萬南國兵馬,兵出莽山,僅僅用了半旬就拿下了邕州全境。

    等朝廷得到消息的時候,南國的兵馬已經開始圖謀進軍江寧府。

    正西方,大理二十萬兵馬,兵出升龍府,攻克了半個川蜀。

    東北方,燕國十數萬兵馬南下,拿下了半個滄州。

    最讓趙德芳震驚的還是正北方。

    北涼國鐵騎,三日之內,就打破了太原門戶,陳兵在開封府的邊境上。

    似乎下一刻,他們就能殺到汴京城,活捉了他這個大宋皇帝。

    四方進兵,大有一口氣吞下整個大宋的架勢。

    這個時候,趙德芳終於慌了。

    他終於又記起了楊七的可怕,他也想起了惹怒楊七的下場。

    然而,一切都為時晚矣。

    現在能做的,就是速速集結兵馬,抵禦四方來敵。

    但是,賊人不論那一路兵馬,都有精兵悍將坐鎮,而大宋能夠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一個老將石守信。

    最重要的是,前有征遼、後又征南國,連番征戰下,大宋的錢糧已經捉襟見肘。

    根本無法支撐數十萬大軍的遠征。

    滿朝文武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個個裝聾作啞。

    急得趙德芳直瞪眼。

    “誰能破敵,誰能給朕拿出一個章程來?”

    趙德芳聲音沙啞的厲聲質問。

    滿朝文武抬起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然又低下頭。

    趙德芳見狀,差點沒被氣的吐出一口血,他渾身顫抖的喊道:“朕每年給你們發那麼多俸祿,就是為了養你們這一群酒囊飯袋?朕就算養一條狗,它也能幫朕沖上前去,咬賊人一口。”

    縱然受到如此辱罵,滿朝文武依然無動於衷。

    能混到朝堂上的,又怎麼可能是一些蠢笨人?

    他們一個比一個聰明。

    四面楚歌,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大宋如今要兵沒兵,要將沒將,要錢沒錢,拿什麼跟人家打。

    趙德芳見此,只能壓下心頭的一口悶氣點名,“丁謂,兵發南國,是你的主意,如今挑起了楊延嗣的怒火,讓我大宋陷入到了重重危機,你說該怎麼辦?”

    丁謂聽到這話,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他心裡在吶喊。

    陛下啊!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往臣身上扣黑鍋。

    攻打南國的事情,你要是不點頭,臣就是有一萬個膽子,那也指揮不動禁軍將士。

    不過,心裡埋怨歸心裡埋怨。

    作為一個聰明的佞臣,他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

    只見丁謂一臉悲傷的道:“臣……有罪……臣也沒有想到,那楊延嗣竟然如此狡猾,更沒想到他居然敢冒大不韙,造反作亂。”

    然而。

    丁謂的場面話卻沒在趙德芳這裡討到什麼好。

    趙德芳現在要的是一個退敵的辦法,而不是場面話。

    “丁謂,朕在問你,可有辦法退敵?”

    趙德芳幾乎毫不客氣的厲聲問道。

    丁謂一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馬躬身道:“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應當請趙相公臨朝。趙相公乃是三朝老臣,見多識廣,必然能有辦法應對眼前的局面。”

    趙德芳下意識的眯起眼,皺眉道:“要朕去求趙普那個老匹夫?”

    自從趙德芳那日在朝廷上跟趙普使了臉色,趙普歸家以後,就一直稱病不出。

    趙德芳也就假裝朝堂上沒有這個人。

    他恨不得將趙普趕出朝堂。

    可是地位到了趙普這個位置,他若是不主動乞骸骨,趙德芳還真不好主動趕走他。

    趙德芳派人多方暗示趙普乞骸骨,都被厚臉皮的趙普拒絕了。

    現如今的趙普,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

    趙德芳也拿他沒辦法。

    這一拖,就是數月。

    趙德芳早就把趙普看的夠夠的了,現在讓他去求趙普,他打心底裡不願意。

    事實證明。

    歷朝歷代都不缺拍馬屁的佞臣,更不缺見縫插針的。

    就在趙德芳表現為難的時候,一些覺得時機成熟的人,當即出班,傲然的喊道:“啟奏陛下,臣以為,不論是楊延嗣,還是曹彬,又或折御勳,都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只要遣能征善戰的將軍,率領朝廷天兵征討,這三賊自然聞風請降。”

    趙德芳嘴角急速的抽出,他看這個跳出來的人,才像是真正的挑梁小丑。

    他口中的那三個跳樑小丑,可是裂土封疆的存在。

    怎麼到了他嘴裡,就成了不堪一擊的廢物。

    趙德芳幾乎沒有過多思索,擺手就要讓他下去。

    卻聽那人又道:“只要陛下取消監軍制度,恢復我將門應有的榮光,我將門上下,自當全心全力,幫陛下剿滅三賊。”

    趙德芳聞言,愣了,隨後臉上生出了一絲溫怒。

    滿朝文臣們也有些愣。

    剛才他們還能裝聾作啞下去,現在要削弱他們文官對軍隊的掌控,他們豈能繼續裝聾作啞下去?

    當即,就有文臣跳了出來。

    “陛下,張將軍這是在趁機要挾君上,其罪當誅!”

    那個被喚作張將軍的武將,瞪眼譏諷道:“我等何曾趁機要挾君上?若非你們這些文人凌駕我們武將之上,壓的我們武將沒有活路。曹、楊、折三家,怎麼可能會裂土封疆?如今又怎麼可能造反?

    之所以鬧到了今日這步田地,全部都是你們文人給逼得。”

    “胡說八道……”

    “……”

    一文一武,當堂就吵了起來。

    最後,引發的文臣和武將們全部吵了起來。

    趙德芳看著如同菜市場一樣的朝堂,腦袋裡亂哄哄的。

    他突然有點天要亡大宋的感覺。

    這種念頭在他腦海裡沒生出多久,就被他快速的掐死。

    他擺出了一副威嚴的面孔,拍著桌子怒喝道:“夠了……”

    滿朝文武聞言,頓時一靜。

    片刻過後。

    張將軍出班道:“陛下,只要陛下廢除監軍制度,臣等願意請戰,率軍去征討不臣。臣只需要二十萬兵馬,就能掃清三賊。”

    文臣中有人站了出來,不屑的道:“陛下,莫要讓昔日陳橋之事重演。臣對陛下沒有任何要求,臣也可以領兵出戰,只需要十五萬兵馬,就能掃清三賊。”

    張將軍咬咬牙,冷哼道:“臣只需要十萬……”

    “八萬……”

    “五萬……”

    “……”

    數字一路叫低,最後居然跌破了三萬。

    請戰之事,愣是被搞成了一副鬧劇。

    趙德芳差點沒氣死,他強捂著胸口,咬牙低吼道:“退朝……諸位愛卿還是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在議此事……”

    也有忠君愛國的忠臣,當即出列喊道:“陛下,軍情緊急……刻不容緩……”

    “退朝!”

    趙德芳的聲音不容拒絕。

    四方攻宋下,一場廷議,最終就以這種場面收場,何其可悲,何其可嘆。

    退朝以後。

    趙德芳一個人的垂拱殿坐了好久好久。

    最終,他不甘心的長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宦官吩咐道:“為朕準備一身便衣,朕要去見一見趙普……”

    終究,趙德芳還是得向趙普低頭。

    沒了趙普,這朝堂上好似就少了一個頂樑柱。

    無論是好的壞的主意,都拿不出一個來。

    若是今日廷議,有趙普在朝堂上,無論如何,都會拿出一個章程。

    這就是老臣的作用。

    關鍵的時候有主意、坐得住,也鎮得住。

    換上了一身便裝,趙德芳帶著兩個宦官,一行侍衛,悄然出宮。

    到了趙普府上,亮明了身份以後,就被人帶著進入到了後院。

    後院內。

    趙普正坐在一棵秋黃的銀杏樹下獨自品茶。

    敲他那悠閒的模樣,可是一點兒病態也看不出。

    趙德芳突然出現在後院。

    趙普縱然提前得到了管家的通知,依然裝作不知。

    “趙愛卿……”

    趙德芳不得不緩步走到了趙普身邊,低聲輕呼了一聲。

    趙普假意回頭一瞧,頓時受寵若驚的從躺椅上爬起身,慌忙施禮,“老臣趙普,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到訪,未曾恭迎,還望陛下恕罪。”

    施過禮。

    趙普還不忘回身對著府上的管家喝罵了幾句。

    言語間都在埋怨管家沒有跟他通報皇帝到訪的事情,害得他差點失禮云云。

    然而,趙德芳又何嘗看不出,趙普這是在演戲。

    只是他有求於人,所以裝聾作啞。

    短暫的寒暄過後。

    趙德芳和趙普二人坐定。

    待到淺嘗過一杯香茶以後,趙德芳語重心長的道:“趙愛卿,此番朕微服前來,是有事請教愛卿……”

    趙普惶恐道:“陛下有事儘管道來,和談請教之說。你我君臣,為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

    趙德芳緩緩點頭,說道:“趙愛卿可知道四方伐宋之事?”

    趙普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苦笑道:“老臣如何不知,這件事如今在汴京城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趙德芳沉聲道:“那趙愛卿可有破敵良策?”

    趙普聞言,低頭撫摸著鬍鬚,沉默不語。

    半晌。

    就在趙德芳快要等急的時候,趙普才緩緩的開口道:“咱們大宋撐不起這一場橫跨大宋四方的大戰。一旦開戰,大宋只怕要危險了。唯今之計,應當派人恭送燕王妃回燕國,然後向楊延嗣表明我大宋的誠意。

    條件任由他開,只要他願意退兵離開我大宋。

    這一次四方攻宋,楊延嗣的態度才是其中的關鍵。

    只要楊延嗣肯退兵,其他兩方自然退兵。”

    趙德芳臉色一沉,皺著眉頭道:“條件任由楊延嗣開?”

    頓了頓,趙德芳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他要朕的皇位,朕也得給嗎?”

    趙普搖頭苦笑道:“他要是真想要,您攔得住?”

    趙德芳義憤填膺道:“朕難道就要任由一個亂臣賊子宰割?”

    趙普幽幽道:“上一個以亂臣賊子稱呼楊延嗣的是先帝……”

    趙普言外之意就是說,楊七早已非亂臣賊子。

    任何把楊七當成亂臣賊子對付的人,基本上都不會有好下場。

    趙德芳面色陰沉的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鄭重的對趙普道:“朕不答應,這一戰,朕一定要打。你給朕說一個章程,朕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們。”

    趙普意外的看了趙德芳一眼,遲疑道:“陛下做好了國破家亡的準備了嗎?”

    趙德芳猛然起身,看向趙普,冷聲質問,“你到底還是不是朕的臣子?”

    趙普也跟著站起身,躬身向趙德芳施禮,長嘆道:“老臣趙普……乞骸骨……”

    趙德芳冷哼一聲,一甩袖子,“朕准了,明日你就收拾東西,給朕滾出汴梁城。”

    “多謝陛下!”

    趙德芳再次甩袖,匆匆離去。

    趙德芳一走,趙普意興闌珊的長嘆了一口氣,對著管家搖搖手,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管家點點頭,“回老爺的話,一切都收拾妥當,金銀細軟已經託人送到了大同府的南國錢行存下,剩下的東西也典當成了金票。只剩下了一些朝中大臣們送的書畫。”

    “那就收拾收拾,走吧。”

    “老爺……咱們離了汴京城,去哪兒?”

    “去燕國!”

    “啊?!”

    “啊什麼啊,你家老爺我做了半輩子的宰相,斂財無數。這要是落到了任何一個宋官手裡,都免不了被宰一刀。唯有燕國,才能容下你家老爺我這樣的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22
第0833章 戰滄州

    趙普走了,走的很瀟灑。

    以至於讓很多熟悉他的人都以為他還沒走。

    畢竟,以趙普的性格,在下馬的時候,必然會大宴群臣,然後看一看那些是以後他還能仰仗的心腹,又或者那些能成為他再度復相的馬前卒。

    之前的兩度罷相,趙普都是這麼做的。

    只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

    在皇帝的罷相旨意還沒送到趙府的時候,他就帶著老僕,攜帶著家眷,悄然出了城。

    等到一些親近趙普的官員發現此事,想送趙普一程的時候,趙普已經出了汴京城的地界。

    等到官員們正想做些什麼的時候。

    趙德芳召百官議事的口諭,就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於是他們暫時忘記了趙普,進入到了宮中議事。

    一位三朝大佬,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垂拱殿上。

    趙德芳一改昨日的軟弱的模樣,開始變得異常的強勢。

    或許是因為趙普走了,沒有人在他背後繼續幫他撐著了,他需要學會自己堅強。

    也或許是趙德芳心裡憋著一股狠勁,想用打垮楊七來證明自己。

    總之。

    今日的廷議。

    趙德芳沒有徵求任何官員的意見。

    他第一件事,就是削減了官員們的俸祿,以充軍資。

    沒有了趙普的阻攔,其他官員們沒辦法組成有效的反駁,丁謂又跟趙德芳穿一條褲子,所以這一條被趙德芳強硬的執行了下去。

    第二件事,就是趙德芳決定,從各地的廂軍中,再次抽調精銳,充實禁軍。

    一口氣把禁軍的人數擴充到了百萬。

    第三件事,就是發兵四十萬,分三路,一路五萬人馬,配合被曹彬打的退守川蜀呼延贊,反擊曹彬。

    另外兩支,一路由張將軍率領,前往太原,攻討折御勳。

    一路由文臣統領,前往江寧府,剿滅南國的兵馬。

    分派了文武兩位統領。

    趙德芳明確的告訴他們,誰能打勝仗,就聽誰的。

    文臣若是帶領著兵馬打了勝仗,那麼以後朝堂上的軍事,就聽文臣的。

    武將若是打贏了勝仗,那麼朝廷可以考慮,適當的減弱監軍在軍中的份量。

    但是完全剔除監軍制度,絕無可能。

    這其實也是一種妥協,是趙德芳想了一晚上之後,想出的最妥善的辦法。

    將門見到了趙德芳鬆口,並沒有窮追不捨下去。

    相比於曹、楊、折、高等等這些曾經的大將門,現在能留在大宋的將門,都只是一些小的將門,他們並沒有多少資格真的跟朝廷談條件。

    敲定了這三件事以後。

    朝廷的各個機構還是運作了起來,配合著趙德芳的三條命令,開始調兵遣將。

    等到朝廷的一切準備就緒以後,已經到了十日後。

    而在遙遠的滄州。

    楊七和石守信早已碰撞在了一起。

    滄州城內。

    當楊七率領著兵馬兵臨城下的時候,石守信已經用手裡的禁軍,將整個滄州城打造成了銅牆鐵壁。

    楊七並沒有把十數萬兵馬全部陳兵在滄州城下。

    而是在進入滄州城以後,近留下了三萬步卒在身邊,還有震天營、神機營,以及剛剛馳援折御勳返回的鐵騎軍五千鐵騎。

    剩下的兵馬,被分成了兩個部分,由楊大、楊六率領,分別從滄州城左右兩翼,長驅直入而下。

    楊七跨馬到了滄州城下的時候,石守信渾身穿戴著盔甲威風凜凜的站在城頭上。

    滄州城頭上。

    石守信沉聲怒喝道:“楊延嗣,你也是宋臣,如今侵犯大宋疆土,你是想造反嗎?”

    楊七望著城頭上的石守信,冷冷一笑,“我率領了這麼多兵馬,難道只是來滄州逛逛?我只要黃河以北,長江以南,算是給趙德芳一個教訓。

    你要是識相的,速速退去。我姑且可以饒你一命。

    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們兵戎相見。”

    石守信聞言,暴怒道:“狂妄!有老夫在此,你休想南侵一步。”

    楊七二話不說,抬起了手,冷冷的吩咐道:“攻城!”

    一尊尊火炮,被推到了最前沿。

    幽森的炮口對準了滄州城城頭。

    在旗手揮動令旗的瞬間,炮手已經裝彈填充完畢。

    “放!”

    “嘭!”

    “……”

    炮聲轟鳴。

    硝煙四起。

    最先被火炮打穿的,就是石守信所站立的城門樓子。

    一枚炮彈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城門樓子,一下炸斷了城門樓子的大梁,讓城門樓子瞬間倒塌。

    若不是家將們護的緊,恐怕石守信就要被這一炮掩埋到了城門樓子下面了。

    一輪輪的炮火掩蓋下。

    滄州城城頭硝煙瀰漫,還沒接近敵人,城頭上的禁軍將士,就被扎損了近一成。

    石守信在家將的攙扶下,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指揮作戰。

    當他看到了城頭上禁軍將士亂成一團,而城外楊七的兵馬卻傲然而立,紋絲不動的時候,他心都在滴血。

    打了半輩子仗了,還從沒有打過這種仗。

    饒是以他多年的戰爭經驗,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火炮的突然出現。

    直接改變了戰局。

    終日以騎砍為主的石守信,在火炮輪番轟擊下,完全有點不知所措。

    他開始生出了一絲跟老楊、楊大等人類似的想法。

    有此利器,我要這一身武藝有何用?

    個人勇武,在火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仗該怎麼打?”

    石守信眼看著城頭上的將士們在火炮攻擊下,紛紛抱頭鼠竄,頓時心有所感的呢喃的一句。

    石守信身旁的家將聞言,低聲提醒道:“老爺,您要冷靜。不能被敵人的利器嚇的沒了頭腦。敵人的武器雖然厲害,但是老爺完全可以把它看成一種威力強大的床弩。”

    石守信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沉聲道:“確實如此……楊延嗣製造出的武器雖然厲害,可是這戰爭,終究還是需要人來完成的。

    既然他仗著城外的利器,打的我們不能還手,那就想辦法摧毀掉這些利器。

    一旦沒有了這些利器,楊延嗣就成了沒牙的老虎。

    到時候我們就能率兵反攻。

    去,召集弓弩營的校尉們,還有馬軍的校尉們過來。”

    冷靜下來的石守信,依然是一個睿智的將軍。

    火炮固然犀利,可是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至少,面對與楊延嗣。

    石守信還存在著一定的優勢,他目前的兵力數倍多於楊延嗣。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儘可能的發揮他兵力的優勢。

    隨著家將們傳令。

    弓弩營的校尉、馬軍校尉們,齊聚在了石守信身邊。

    石守信看著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校尉,沉聲問道:“楊延嗣仗著火器之利,壓的我們喘不過氣。老夫現在需要有人出城去,搗毀了那些利器。

    此去有可能九死一生,你們誰願意去?”

    歷來,軍伍之中,從來不缺乏忠勇之人,更不缺乏敢死之人。

    能混到校尉職位的,大多都是憑藉著軍功,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拚殺出來的。

    所以聽到了石守信這話,當即就有人出來請命,“卑職願往!”

    “卑職也願意!”

    “……”

    一連七人請戰。

    皆是馬軍中喊得上姓名的沒遮攔的漢子。

    有此忠勇,石守信也信心十足。

    當即,石守信就點了兩人。

    “王彪,陳虎,就由你二人各帶領一萬人馬出城,務必要搗毀了敵人的火器。老夫會命令弓弩營的將士們配合你們。”

    “諾!”

    王彪和陳虎二人領了軍令,下了城頭以後。

    立刻回到了軍營,挑選了一批敢戰的將士們,跨上了馬,隨時準備出城。

    為了能夠成功的搗毀城外楊七部的火器,他們不僅帶了許多的猛火油,甚至還帶了不少軍中配備的黑火藥。

    城頭上。

    石守信得知了王彪和陳虎二人準備妥當以後,立馬命令弓弩營的將士,全力發射弓弩。

    “唰唰唰~”

    萬千弓弩齊射,場面十分壯觀。

    人常言,髒唐亂宋。

    宋朝那麼亂,卻能在亂中,在四敵林立中,屹立數百年,憑藉的就是弓弩。

    宋朝的弓弩應該算是當世最先進的。

    楊七手裡若是沒有研究出火槍、火炮,單憑弓弩作戰的話,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宋國的弓弩兵。

    鋪天蓋地的箭矢湧來,有長有短,有高有低。

    有粗如嬰兒手臂的弩槍,也有細如筆桿的弩箭。

    如磅礴雨下,遮天蔽日。

    楊七的兵馬似乎早有準備。

    在箭矢落下的時候。

    步兵們扛著盾牌,擋在了炮兵們身前,一個個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錐形盾陣。

    火炮就光禿禿的扔在外面,任由箭矢落在上面。

    叮叮噹噹的聲音,猶如雨打芭蕉。

    楊七和楊五二人,躲在一塊巨大的盾牌後面,看著鋪天蓋地的箭矢,相互對視了一眼。

    楊五衝著楊七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感嘆道:“七弟當真是神機妙算,這都能被你算準了。”

    原來。

    在開戰之初,楊五對楊七感慨過。

    有火炮助陣,城內的石守信,必定會嚴防死守,拒不出城。

    到時候只需要讓火炮打壓了城頭上宋軍的士氣,然後用火藥在城牆上炸開一個缺口,就能輕易的殺進滄洲城。

    楊七對此卻搖頭一笑。

    他告訴楊五,火炮固然犀利,在這戰場上也是近乎無解的,但是並不能真的代表它天下無敵。

    只要敵人拚死相抗,衝殺出來,搗毀了火炮,依然能夠從這場戰鬥中奪得一線生機。

    而以石守信多年的統兵經驗,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必然會派遣出兵馬,出來搗毀火炮。

    最有可能的就是以弓弩掩護,讓騎兵趁機衝出城,以火藥和猛火油,炸燬火炮。

    楊五有些不信。

    卻沒想到,戰爭的走向,真的按照了楊七說的來了。

    當城頭上箭矢落下的時候,楊五就知道,石守信被楊七給猜準了。

    耳聽著敲打盾牌的箭矢聲音越來越犀利。

    楊五咧嘴笑道:“看來宋國騎兵,馬上要出城了。”

    楊七笑眯眯的衝著楊五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勞五哥一行了。”

    楊五暢快的哈哈大笑,“本以為有了火炮,我們鐵騎軍的將士就要退出戰場了。我已經做好了丟下了鐵騎軍,問你討一個閒散的官職,回家哄你侄子的準備。

    卻沒想到,這戰場上,終究有我們鐵騎軍一席之地。”

    楊七莞爾一笑,道:“鐵騎軍,不會在戰場上失去他們的作用的……”

    說完這話,楊七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在鐵甲戰車和坦克出世之前……

    楊五並不知道楊七心裡的想法。

    他的想法很簡單,作為一個猛將,天生的宿命就是衝鋒。

    若是不能在衝鋒中倒下,又或者不能跟敵人面對面拚殺,對他而言,是一種遺憾,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孤獨。

    如今鐵騎軍能再次出戰,火炮並不是萬能的。

    這說明,鐵騎軍在燕國,依舊有用武之地,他的一身武藝,也不至於荒廢。

    “兒郎們!三山口一戰,我們只能看著敵人從我們眼前消失,最後跑出去,只是斬殺了一些散兵游勇。有人或許覺得,有了火炮,我們鐵騎軍就沒落了。

    但是並非如此,火炮並不能代表所有。

    我們鐵騎軍仍舊有出征的機會。

    兒郎們,打起精神,挺起胸膛。

    讓我們用腰間的橫刀,手裡的短槍,背上的弓弩,告訴所有人。

    鐵騎軍,依然是最強的!

    鐵騎軍,依然是燕國不可戰勝的鐵軍!”

    “吼吼吼……”

    在楊五的鼓動下,鐵騎軍的將士們扯著脖子吶喊著。

    從火炮出現以後,他們燕國第一軍的威名就在直線下降。

    他們從建立起,經歷的大戰並不多,卻一直背著燕國第一軍的名頭。

    如今被人質疑,他們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就擺在他們的眼前,他們自然不能錯過。

    他們就像是一個個扇著翅膀的公雞,等著那奮力的一啄;他們就像是一頭頭猛虎,等待著奮力一撲。

    “吱呀~”

    滄洲城的城門在他們期盼的眼神中緩緩打開。

    兩萬的宋國騎兵,在宋國將校們帶領下,怒吼著衝向了楊七的陣營。

    楊五高舉起手裡的大槍,鐵騎軍的將士們也高舉起手裡的橫刀。

    “啪!”

    “啪!”

    “……”

    單手捶胸,武器碰撞上堅硬的鐵盔,發出了響亮的金鐵轟鳴。

    楊五一揮手裡的大槍,槍尖直指宋軍。

    “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8 20:23
第0834章 這就是大宋?

    “轟隆隆……轟隆隆……”

    鐵騎洪流的奔湧,終於再次響徹在了戰場上。

    久違的酣戰衝鋒,讓每一個鐵騎軍將士們心中,都催發出了一絲豪情。

    鐵騎軍出擊,捨我其誰。

    這就是鐵騎軍的宗旨,也是鐵騎軍的氣勢。

    而滄洲城內衝出的宋國禁軍中的馬軍精銳,同樣不甘示弱。

    他們不僅穿戴著豪華的裝備,同樣抱著必死的決心。

    此番出城,為的就是要一舉搗毀城外的火炮。

    不成功便成仁。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人數比鐵騎軍的人數多。

    所以他們更不能輸。

    兩軍還沒有交戰,那種一往無前的衝鋒的勢頭,已經率先匯聚在了一起。

    馬蹄楊起的沙塵,遮蔽了半個戰場。

    “當~”

    楊五手裡的大槍掄出去,砸到了衝過來的宋將身上的時候,代表著一場遭遇戰,正式的爆發。

    鐵騎軍猶如頑石,緩緩的從高處往低處滾動,勢頭越來越大,且堅不可摧。

    似乎擋在他們面前的一切,都避免不了被摧毀的下場。

    宋國禁軍馬軍,更像是一道洶湧波濤的浪潮,一往無前,似乎要吞噬一切。

    猶如兩槍爭雄,拼的是槍頭的鋒利,拼的是槍桿的韌性,更拼的是持槍人的武藝。

    “殺!”

    楊五猶如天神下凡,一手持槍,一手持刀,奮勇砍殺。

    擋在他面前的宋國禁軍馬軍將士,紛紛成為他刀槍下的亡魂。

    在他身後,鐵騎軍軍卒們緊緊跟隨。

    楊五既是那個持槍人,也是那個鋒利的槍頭。

    鐵騎軍擺出的陣型就像是一個鋒利的槍頭,一路橫衝直撞,貫穿宋國禁軍馬軍將士們的陣型。

    宋國禁軍馬軍的兩大校尉,陳虎、王彪就像是浪潮的潮頭,不斷的率領著麾下的將士們拍打鐵騎軍的這塊頑石。

    似乎想用他們身後浪潮的洶湧,拍碎擋在他們面前的頑石。

    俗語有雲,水滴石穿。

    但是波濤洶湧的浪潮,卻拿聳立在水中的頑石,無可奈何。

    任憑陳虎、王彪率領著麾下的將士如何攻擊鐵騎軍,鐵騎軍的槍頭陣型都不見動搖。

    陳虎甩著狼牙棒,擋開了楊五揮過來的長槍,衝著身旁的王彪低吼道:“我拖住他,你帶人速速去毀掉那些鐵疙瘩……”

    王彪瞪著眼睛,揮動手裡的鋼鞭,一邊應付著楊五手裡的橫刀,一邊悶哼道:“我若一走,你必死……”

    “哈哈哈……”

    楊五朗聲一笑,豪氣干雲道:“你們兩個不必爭,不論你們如何謀劃,都得死。”

    “哼!狂妄!”

    陳虎冷哼了一聲,揮著狼牙棒,就衝著楊五殺了過去。

    “擋!”

    狼牙棒和大槍碰撞在一起,震的陳虎虎口發麻。

    陳虎心裡暗罵了一句。

    楊家人都是怪物。

    楊七力大無窮,堪稱天下第一力士。

    想不到楊五的而力氣也不弱,全心全意的跟他作戰,他居然擋布下楊七一擊。

    不過,即便如此,陳虎依然毫不示弱的揮動著狼牙棒繼續和楊五拚殺。

    楊五手裡的大槍婉轉,一朵槍花扎出,越過了陳虎的狼牙棒,捅在了陳虎的盔甲上。

    陳虎胸前的護心鏡上,當即被捅出了一個大坑。

    王彪見狀,心頭一驚,手提著鋼鞭就要過來幫忙。

    “噗~”

    陳虎胸前的護心鏡雖然幫他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槍,但是楊五這一槍,仍舊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陳虎噴出了一口逆血,對著要衝過來幫忙的王彪大聲喊道:“還不走!”

    王彪見狀,心頭一顫,他神色複雜的看了陳虎一眼,低吼道:“我會給你報仇的……”

    丟下了這句話,王彪二話不說,掉轉了馬頭,帶了一支人馬,越過了楊五和鐵騎軍,直奔向他們身後的火炮陣營。

    陳虎以及陳虎的手下,很默契的死死的拖住了楊五以及鐵騎軍軍卒。

    他們一萬多人馬,雖然擋不住鐵騎軍的衝鋒,但是拖住鐵騎軍一時半刻,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都是被挑選出來的死士,在這種戰事上面,一點兒也不含糊。

    “噗呲噗呲~”

    鐵騎軍將士又不是善人,面對阻擋他們的敵人,自然不會手軟。

    手起刀落。

    宋軍禁軍馬軍將士,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掉下馬背。

    城頭上,石守信看到這一幕,飽含熱淚的感嘆道:“皆是忠義之士……”

    戰場上的事情,做不得假,也容不得有人濫竽充數。

    實打實的刀槍互砍,以命換命。

    “嘭!”

    楊五一手握著槍頭,使勁的甩出了尾,槍尾掃在了陳虎身上。

    陳虎猶如一個沙包一樣被從馬背上砸了下來,他口中的鮮血止不住的往出噴湧。

    “唰!”

    大槍婉轉,槍頭頂住了陳虎的咽喉。

    楊五皺眉道:“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校尉,如果你願意投降,我可以不殺你,並且提拔你做我的副將。”

    陳虎咧嘴笑著,嘴裡的鮮血不停的往出噴,“嘿嘿嘿……那就謝謝楊延德將軍厚待了,不過我這人知道什麼叫做忠義,更知道忠臣不事二主。”

    楊五眉頭皺的更緊,“值得嗎?”

    陳虎笑的更開懷,“當然值得,我雖然要死在你的槍下,可是王兄卻突破了你的鐵騎軍,馬上要殺到你們那個鐵疙瘩旁邊了。

    只要炸燬了你們那些鐵疙瘩,你們燕軍,又豈能是我大宋禁軍的對手。”

    楊五緩緩搖頭,嘲諷的笑道:“下輩子再做將校,要記住一句話。永遠都不要小遜你的對手。”

    楊五瞥了陳虎一眼,緊接著道:“知道我為什麼沒去追他嗎?因為我發現,整個楊家,論武藝和智謀,我是最弱的。”

    陳虎一愣,猛然瞪大了眼睛,低吼道:“楊延嗣……”

    “噗呲~”

    不等他出聲提醒王彪,楊五就一槍捅穿了他的喉頭。

    陳虎瞪著眼睛,一臉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

    王彪也確如陳虎所言,率領著麾下的騎兵,衝到了鐵疙瘩不遠的地方。

    楊七屏退了那些護衛在他身前的扎馬合勇士,單騎上千,朗聲道:“投降!或者死!”

    王彪的回答很簡單。

    他像是沒聽見楊七的話,率領著麾下的將士們繼續衝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楊七突然想起了曹植的那一首詩,長嘆了一聲,緩緩退後。

    生還的機會,他給了王彪。

    可是王彪不在乎。

    楊七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這是戰爭。

    “神機營就位!”

    楊七一聲令下,神機營的一干軍卒們舉著火槍緩緩上前。

    面對洶湧而來的王彪一行,他們平靜而冷漠。

    楊七等到王彪一行衝進了五十丈的時候,緩緩的揮動了他的手。

    “嘭嘭嘭~”

    連綿不絕的槍聲響起。

    一具具屍體,一臉難以置信的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作為神機營的將士,本就是百里挑一挑出來的神射手。

    如今拋棄了弓箭,改用準頭更足的火槍,他們自然沒有失去準頭的道理。

    萬槍齊鳴。

    倒在槍口下的宋國騎兵不計其數。

    王彪憑藉著厚重的盔甲擋住了子彈的射擊,但是他卻沒能擋住黃泉那一張銅弓,以及鋒利的鐵箭。

    黃泉固然用火槍,但是他的銅弓鐵箭也沒有丟下。

    因為現在火槍的射程、殺傷力,還不足以跟黃泉的銅弓鐵箭媲美。

    “嗖~”

    銅弓震響,鐵箭爆射而出。

    鋒利的鐵箭,帶著巨大的力道,刺穿了王彪身上的盔甲,從他的胸膛一穿而過,甚至連帶他後方的軍卒,也沒有躲過鐵箭的射殺。

    “噗通~”

    王彪的屍體掉落在了地上。

    戰場上正在衝鋒的宋國騎兵,只剩下了小貓三兩隻。

    一萬人的騎兵,在轉瞬之間,就消失了。

    任由誰看到這種場面,也會吃驚的難以自拔。

    剩下的宋國騎兵,在看到了大批同伴倒下,只剩下他們幾人的時候。

    眼珠子一下就紅了。

    他們盯著楊七等人,就像是在看殺父仇人。

    “殺!”

    縱然只有小貓三兩隻,他們依然選擇了衝鋒。

    因為他們從出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背後沒有退路。

    “臣請戰!”

    扎馬合青木在這個時候,躍躍欲試的在楊七身邊抱拳道。

    楊七點點頭,低聲吩咐了一句,“下手利索點,讓他們死的痛快點。”

    “諾!”

    扎馬合青木領命以後,率領著扎馬合勇士衝了出去。

    只是一個回合,等他再次回到楊七身邊的時候。

    戰場之上,已經沒有敵軍的屍體。

    只留下了一地的戰馬和一地的屍體。

    “全軍覆沒了?”

    城頭上。

    石守信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的交戰。

    兩萬精銳的禁軍馬軍,就這麼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楊七消滅這兩萬騎兵,是那麼的輕鬆,那麼的寫意,甚至還留有很大的餘力。

    至少到現在,他都沒見到楊七背後站著的那三萬精銳的步卒,有任何的動作。

    一種挫敗感,一種楊七不可戰勝的感覺,從石守信的心頭襲來。

    石守信強忍著心頭的無力感,聲音沙啞的對身旁的家將下令道:“傳令下去,固守滄州……不可私自出城作戰,違令者,斬……”

    “諾!”

    石守信固守滄州城。

    數十萬的禁軍將士,堅守在滄洲城不出。

    楊五剿滅了所有的殘餘以後,回到了楊七身邊。

    “石守信固守滄州,他手下又有那麼多兵馬,咱們該怎麼辦?強攻的話,咱們會損失不少兵力。用火藥的話,對方也有火藥,雖然威力比不上咱們,但是他們數量足夠的話,咱們的人也沖不到城牆下。”

    古代的城牆,猶如一個梯形堡壘。

    一般鑄城的話,是以青磚或青石,混合著糯米汁和銅汁澆灌的。

    若是不能接近城牆底部,破壞城牆的根基。

    單憑火炮輪番轟炸的話,還真沒辦法炸開城牆。

    這就是楊五擔心的所在。

    楊七瞥了一眼滄州城,微微一笑,“既然不能強攻,那就守著。大宋能打的兵馬一半兒都在城裡。只要咱們困住他們。

    大哥、二哥、三哥,還有我六哥四部分兵馬,就能在到那個境內長驅直入,無望而不利。

    石守信固守滄州城,看似有利。

    可實際上,對咱們更有利。”

    事實證明。

    楊七的話,很少出錯。

    此後幾日內的戰報,紛紛應證了楊七的話。

    石守信固守在滄洲城。

    其他宋國東北境的州府,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兵力防禦。

    要知道之前韓瓊在這裡鬧了一場,早就把這裡的兵力消耗盡了。

    楊大、楊六二人,率領著兵馬南下。

    用長驅直入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進軍的速度。

    簡直就是在賽跑。

    而且他們打仗,完全沒有打仗的樣子,因為他們遇到的最強的抵抗,也不過是一群數千人的山頭勢力。

    簡直就是在撿城池。

    楊六甚至創造出了一日之內攻破二十城的戰績。

    這個戰績是怎麼打出來的?

    楊六什麼也沒幹,他就率領著先頭部隊,一路衝了下去。

    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

    所到之處,根本不用打。

    大多都是空城,輕易的就被楊六分出去的偏師接管,稍微有些人的城池,也基本上沒啥抵抗。

    之前韓瓊在這裡糟蹋了一陣,早就把能抵抗的人都殺光了。

    八天!

    楊大、楊六隻用了八天,就攻佔了除過滄州城外的其他宋國東北境的所有城池。

    一路殺到了廬州境內,才勉強遭到了廬州的一直廂軍抵抗。

    此事傳到了宋國朝堂上,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然而,還沒等到他們做出反應的時候。

    一件令他們更嘩然的事情,傳入到了汴京城。

    這件讓汴京城,乃至整個宋國都嘩然的事情,來自於江寧府。

    為了抵禦四方入侵。

    趙德芳特地派人領兵去平叛。

    其中有一支,由文臣率領,去負責對付入侵江寧府的楊二、楊三。

    這文臣率領著兵馬到了江寧府以後,立馬接管了江寧府的一切軍政要務。

    然後在他麾下十五萬兵馬的基礎上,又吸納了江寧府的廂軍、鎮軍、鄉兵,一下子把兵力擴充到了二十五萬。

    其勢頭之龐大,可以說是遮蔽了整個江寧府。

    見識到了手下二十五萬兵馬的雄壯威武之姿,以後,這位文臣做出了一個驚天的舉動。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