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87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0

第290章 伊人客棧

  “嘿嘿,這些京師的漢人,出手就是大方!”李倫將二十文銅錢收進內衣口袋,又拍了拍袋口,“他們還會來嗎?”

  “他們說,如果還來的話,應該是在午後。”王美麗懶洋洋地答道,“昨晚被他們折騰了一夜,沒怎麼睡覺,我先去炕上躺會兒!”

  “等等。”李倫叫住王美麗,他將王秀英的事,簡單說了遍。

  聽說不是白吃飯,還能掙錢,王美麗沒有反對:“你是當家的,你決定好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李倫定下心來,他不但白得一個婆娘,將來還能給家庭增加銀子,“你先睡會吧,這些漢人,有錢就這麼任性,哪天我要是有錢了……”

  整個上午,李倫哼著年輕時學會的蒙古小調,他一會摸摸身上的銅錢,好像怕遇上小偷似的,一會又向門口張望著,好似在等什麼人。

  他已經盤算開了,這才一天的時間,他就賺了一百二十文,如果那兩個漢人下午還來的話,他又會有一百二十文的進賬,抵得上他半個月的俸祿了。

  午時過後,李倫等得疲倦了,他正要去炕上躺會,穆志遠、許文修二人來了。

  “兩位大人,今晚還在這兒住嗎?”李倫忙迎出茅屋。

  穆志遠、許文修二人見了李倫的表情,心中暗暗高興,許文修一揖為禮:“我們的公幹,還未完結,要明天才能回去,今晚還是住在這兒。”

  “那就好,那就好。”李倫心中笑開了花,得意的表情,雖然儘量掩飾,還是落在穆志遠、許文修二人的眼裡,“美麗,上茶。”

  王美麗正要上茶,許文修趕緊阻止:“馬奶茶就免了,我喝不慣,還是來杯清茶吧!”

  “是,是,美麗,上清茶。”李倫用袖子掃掃桌凳,讓兩人坐下來。

  穆志遠、許文修二人下午無事,李倫也是無聊,三人一時說天說地,而王美麗則在裡邊準備晚餐。

  “李參軍,你這府裡藏有女人,別人也不知道。”穆志遠口快,他替李倫惋惜。

  “那要怎樣別人才會知道?”李倫正在為穆志遠、許文修走後,收入可能下降發愁,他知道漢人腦子靈光,主意一大堆。

  “你在府門前掛上牌號,別人一看就會明白。”許文修想到漢人的各種客棧,只要掛上有特色的牌子,客人都是一目了然。

  “掛上牌號?什麼牌號?”李倫一直生活在漠北,從未見過什麼牌號。

  “就叫……就叫‘’吧!”穆志遠隨口道。

  許文修將口中的清茶吞下,慢悠悠地說:“穆兄,這名字太過招眼,以李參軍的身份,史大人怕是不允。”

  “那叫什麼牌號呢?”李倫對這些漢字的意思,一也不懂,他只能依靠這兩位來自京師的文人了,反正他的生意,主要是面向漢人,蒙古人現在根本沒有銀子,用牛羊抵帳也行,但根本沒有人用牛羊來抵帳,實際上,赤塔現在是男少女多,蒙古人根本不缺女人。

  “依我看,就叫‘伊人客棧’,稍微隱晦,但是,漢人看到這個名字,還是會明白它的意思。”許文修想了個中性化的牌號。

  “伊人客棧?不錯。”穆志遠也是贊同,“趁著下午賦閑,我們給你寫好牌號,就掛在大門口,包你賓客盈門。”

  “那就多謝兩位大人了,今天的晚餐,算是小人對兩位大人的答謝。”李倫似乎看到滾滾紅銅在眼前飛舞,最後都飛進他的內衣口袋。

  “那倒不用,我們的晚餐,由赤塔府支付。”穆志遠擺擺手,“只要讓王美麗晚上好好伺候我們就行。”

  “兩位大人……”李倫遲疑不決。

  “放心,價錢照舊,我們不會少你分文。”許文修大笑。

  “那就好,美麗晚上一定會好好伺候兩位大人。”李倫訕訕地笑,“不瞞兩位大人,小人手中還有一個女人,晚上要不要送過來?”

  “大明的官員不像商人那麼富有,反正我們只出得起昨晚的價格,要不要送過來,你自己看著辦。”穆志遠倒是有些喜歡上溫順的的王美麗了。

  李倫暗中盤算,如果增加一個王秀英,他們也不會多給銅錢,還要搭上一個王秀英,自己晚上還要空房,也就在笑著帶過去:“兩位大人,那我們現在要準備些什麼?我這兒可沒有紙筆。”

  “還是我回去取吧,你先準備一個方木板。”穆志遠見李倫不懂方木板的意思,他用手比劃著,又指了指烤火的木材。

  李倫自去準備木板,而穆志遠、許文修二人則回到府衙,向教員們借來紙筆。

  穆、許二人回來的時候,李倫還未找到方木板,穆志遠只得將“伊人客棧”四個大字,寫在一張白紙上,他囑咐李倫,用米糊將白紙粘在方木板上,然後掛在門頭上方的簷下,以避開雨雪。

  晚飯後,李倫逡巡著不肯離開茅屋。

  許文修微笑:“李參軍可是在等銅錢?”

  李倫嘿嘿一笑,“還是老規矩,先付銅錢,收了銅錢,我就去城外。”

  許文修摸出一百文銅錢,交到李倫手上,“李參軍,如果下次再有機會來赤塔,我們可是老熟人了————我不來也沒關係,如果我的朋友來到赤塔,我也會介紹他們來伊人客棧,李參軍可要好好接待他們。”

  “那是,那是。”接過許文修的銅錢,李倫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到了王秀英的帳篷,孩子們還未上炕。

  李娟飛跑過來,“爹爹回來了,我們要回家嘍!”

  “他大伯……”王秀英看著李倫的眼神,就有些失落,她的臉上,滿滿地寫著各種不同的問號。

  李倫笑看王秀英一眼,這才對李娟說:“娟兒,咱們不回去了,這兒也是我們的家。”

  “這不是嬸娘的家嗎?”小姑娘以為他爹馬奶酒喝多了,硬是湊到他爹的嘴巴上嗅了一口:“爹爹也沒喝馬奶酒呀!”

  “爹爹晚上陪客人吃飯,的確沒喝馬奶酒。”李倫在李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但是,這兒以後的確也是我們的家。”

  “爹爹,那嬸娘呢?還有文兒妹妹,她們住哪?”李娟顯然沒明白李倫的意思。

  明白李倫意思的王秀英,早就躲到一邊,不過,她離得不遠,她一直在偷聽李倫與李娟的對話。

  “你嬸娘也住這兒————往後,她就是你的二娘了,文兒妹妹,就是你的親妹妹了。”李倫擔心李娟聽不懂,“娟兒,二娘也是我們的家人,這兒當然也是我們的家。”

  “奧,是爹爹要娶二娘?”李娟琢磨了一會,終於明白了。

  “娟兒真懂事!”李倫讚歎了一句,“往後,你娘在城裡的時候,我們就住二娘這兒,二娘會給我們做好吃的,二娘還會給我們做新衣服。”

  “奧!”李娟應了聲,她使勁著頭。

  正在這時,李勇揉著眼睛擠過來:“爹爹,我困了,我要上炕睡覺了。”

  “好,好,勇兒就在二娘的炕上睡吧!”

  三個孩子做了一頭,李倫與王秀英一頭,炕上到處都是人腿。

  王秀英已經嫁過一次,根據蒙古人的習俗,也不需要什麼禮儀,況且,她和李倫昨晚就事實婚姻了,只要王美麗不反對,她就正式成為李娟的二娘了。

  李倫上了熱炕,雙手就不安分起來,王美麗在漢人身上失去的東西,他要在王秀英身上找回來。

  王秀英握住李倫作怪的雙手,“李倫,我們的事,你和美麗姐姐說了嗎?”

  “說了,你放心,她不反對,只要我同意就行,今晚,你就算正式過門了。”李倫抽出手,又開始在王秀英的身上遊移起來。

  王秀英紅著臉,幸好羊油燈已經熄滅,他們只能聽到說話的聲音,卻看不到彼此的臉色,她將李倫的雙手,壓在自己的桑葚上,“李倫,等會,孩子們還未睡熟呢!”

  “沒事,孩子們已經知道你是二娘了,明天早晨,我讓李娟與李勇改口,正式稱你二娘,你也讓文兒稱我爹爹。”

  “嗯!”王秀英小聲應著,既然李倫想要,她也就放棄了抵抗。

  在關外生活的人,冬天的時候,全家就是一個大炕,數代人同時行動,也是常事,孩子們朦朦朧朧也會知道一些,所以一般比較早熟,男子十二三歲娶妻、女子十一二歲嫁人,也是常有的事。

  吃過早餐之後,李倫與王秀英就算正式闔家了,孩子們自然要認親,改為新的稱呼。

  本來這麼重要的場合,王美麗是要參加的,但蒙古人與漢人不一樣,他們不太重視這些身份上的事,而且,王美麗現在還在城內服侍漢人,不知道起床了沒有。

  李倫學著漢人的習慣,他和王秀英並排端坐在椅子上,孩子們按照年齡順序,依次上前。

  李娟與李勇,都是稱呼李倫為“爹爹”,稱呼王秀英為“二娘”,而李文則稱呼李倫為“爹”,稱呼王秀英為“娘”。

  李倫與王秀英,給每個孩子一文賞錢,但是,現在的赤塔府,銅錢也沒地方花,王秀英用一根細線,將銅錢穿起來,掛在孩子們的脖子上,暫時當項圈使用。

  李倫趕到伊人客棧的時候,穆志遠與許文修已經離開了,但是,他們留下了三十文的小費。

  李倫大喜,前天晚上,婆娘給他掙了一百二十文,昨晚婆娘更出色,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給他多掙了十文,達到一百三十文。

  但穆志遠與許文修帶著隨從離開赤塔之後,伊人客棧就冷清起來,直到兩名路過的士兵,偶然發現了它。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0

第291章 第一次收到真正的銀子

  快到年底的時候,兩名士兵出差歸來,路過參軍府,偶然看到“伊人客棧”四個大字,他們心下疑惑,就以討水喝為名,進入了客棧。

  “李參軍,你這不是參軍府嗎?為啥叫伊人客棧?”李倫是非常特殊的蒙古人,歸化為漢人最徹底,士兵們都認識他。

  李倫訕笑:“這是兩位京師來的大人出的主意,還是他們題的字,我這既是參軍府,也是客棧,對外接待客人。”

  “原來如此,那為啥叫伊人客棧?”

  “兩位大人說,漢人都懂得‘伊人’兩字的意思。”李倫聳聳肩,他笑得很曖昧,一副‘你懂的’樣子。

  “李參軍,你這裡有女人?”

  李倫一陣興奮,他感覺生意就要上門了,“當然有,不然為何叫‘伊人客棧’呢?”

  “那有什麼規矩?”兩士兵也是興奮,自從出關打仗,他們已經快一年沒嘗到那種熟悉的滋味。

  “規矩?自從有了銀子銅錢,這所有的規矩,都得用它們說話!”李倫有些得意地看著明軍士兵,要是穆志遠和許文修告訴他,他現在做的可是獨家生意,是賣方市場,不知道他會不會得意得連下巴都掉了。

  “銀子?多少銀子?”兩名士兵捏捏口袋中的銀子,不知道能來上幾次。

  “六十個銅錢。”李倫自動將穆志遠、許文修兩人給的小費,加到正常的價格上。

  “六十文?”兩名士兵驚異得瞪大雙眼,在這遠離京師的地方,竟然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倫以為兩人嫌貴,再說,現在他還不敢得罪漢人,“五十文也行,不能再便宜了。”

  “五十文就五十文,不過,我們要先看貨。”兩名士兵都參加了北伐,根據北伐的收穫,每人至少能分得十兩紋銀,戶部先給每人支付了五兩,其餘的銀子待他們回到京師的時候,再行結算。

  他們的懷中,就揣著這五兩銀子,在這極北之地,有銀子都花不出去,今天他們是第一次有機會將銀子花出去。

  “不是貨,是人,是女人。”李倫不知道兩士兵想的是什麼。

  “對,對,是人。”兩士兵這才想起,李倫原來是蒙古人,最近才歸化為漢人的,漢人的許多習慣用詞,他自然是不懂。

  李倫回頭招過王美麗。

  王美麗就是腰身粗些,身高適中,模樣也還耐看,尤其是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溫順的笑,顯得十分喜人。

  在這些一年沒見過女人的士兵眼中,她簡直就是關外的仙女了,而且還是救命的仙女。

  “好,成交。”兩名士兵當然滿意,他們正準備入內室上炕,卻被李倫攔住:“兩位兄弟,人你們已經看過了,先交錢,然後進去,這是這兒的規矩。”

  “好吧,這破事,還得先交錢。”兩人罵罵咧咧,又瞪了李倫一眼,到底還是掏出了銀子。

  他們口袋中的銀子,最小的也是一兩,也就是一千文。

  李倫頓時傻眼了,他根本沒有足夠的零錢找給士兵,就那麼愣在當場。

  “怎麼了?李參軍,我們銀子,是兵部發的,可是十足的紋銀。”士兵以為李倫擔心他們的銀子有問題。

  李倫盤算著,他的身上只有八百三十文,即使兩名士兵同意合付,要找給他們零錢,他還差著七十文,“不是銀子的問題,兩位兄弟,商量個事?”

  “什麼事?快說。”看到王美麗,兩人早就欲火焚身了,哪裡耐得住李倫在拖延時間?

  “兩位兄弟,我這來的人很多,要不,你兩先預付一次,下次來的時候,如果還有其他的客人,你們優先,兩位兄弟,怎麼樣?”

  “預付?”兩人大怒,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們先付錢,已經不應該了,哪有預付的道理?你快找零錢來。”

  王美麗雖然聽不懂三人在說什麼,但漢人士兵突然提高嗓音,而且面色也不對,她自然看得出來,但她不會說漢話,只好微笑著走過來。

  王美麗的微笑,就是最好的語言,全世界都看得懂。

  “好吧,但是你得給我們一張收據,否則下次來了,你不認帳怎麼辦?”看在王美麗的微笑上,兩名士兵只好妥協。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兩位先上炕,你們出去的時候,我會給你們打張收據,下次來的時候,十分方便。”李倫接過一兩紋銀,找給士兵八百文。

  兩名士兵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們擁著王美麗,進了內室的熱炕。

  士兵不像京師來的文官,翻來覆去地折騰,他們快刀斬亂麻,草草了事,而且,晚上他們必須回歸軍營,除了在外執勤未歸,誰也不能例外。

  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就下了炕,接過李倫開出的便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他們的心中,對李倫可是千恩萬謝的。

  李倫對他們也是千恩萬謝,“這才多大功夫,就賺了兩百文?”他撫摸著那一兩紋銀,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真正的銀子,也是他第一次擁有自己的銀子。

  “他爹,還欠著他們一次呢!”王美麗也下了炕,她正在系著自己的腰帶,看到李倫得意的樣子,她提醒了一句。

  “沒關係,也就欠他們半盞茶的時間。”李倫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銀子,他盤算著,這銀子太貴重,不能帶在身上,應該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王美麗只是笑,男人的高興,是她最大的滿足。

  那兩名士兵聽了李倫的話,以為軍營中的兄弟們,早就光顧了伊人客棧,還怪他們不夠兄弟,結果一問才知道,他們才是第一次光顧伊人客棧的士兵。

  經過他們一說,軍營內頓時異動起來。

  第二條上午,數名沒有出勤任務的士兵,再次光顧了伊人客棧。

  李倫見士兵人多,急忙將王秀英從城外招來,反正王秀英已經與他闔家了,她掙了銀子,也是要交給自己的。

  光顧伊人客棧的士兵越來越多,幸好他們都不留宿,都是放個炮就走,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但人數太多,王美麗與王秀英兩人,也是吃不消,她們現在除了吃喝拉撒,幾乎不下炕,白天整天都在炕上運動掙錢,晚上要養足精神。

  李倫雖然有兩個老婆,但為了掙錢,他連老婆的邊都摸不到,心中也有些煩惱,他就像那些在關外服役的明軍士兵一樣,漸漸遠離了女人的滋味。

  好在牧民們由於以前的戰爭,男丁有一些傷亡,現在是男少女多,李倫利用參軍的聯絡身份,在走家串戶的時候,漸漸物色了幾名姿色不錯的女人。

  開始的時候,李倫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每次上炕之後,他都會甩給女人十文銅錢,就是偶爾遇上人家的男人,在李倫權力與銅錢的雙重壓力下,男人們也只能忍氣吞聲。

  嘗到甜頭的李倫,漸漸悟出味道來了。

  經過與幾個開明家庭的商量,那些體味到銀子用處的男人,與李倫達成共識:以後李倫可以隨時徵調他們的女人,但漢人付給的五十文銅錢,李倫要抽取二十文,其餘的三十文,女人可以帶回家。

  開始的時候,這樣的家庭並不多,現在的嶺北省,還沒有正常的物資流通,銀子暫時還買不到商品,沒什麼實際的用處。

  直到次年三四月份的時候,運送軍糧的漢人,夾帶了大批的茶葉、布匹、糧食來赤塔出售,牧民才真正體會到銀子妙用,開始求著李倫、讓自家的女人加入伊人客棧的牧民,漸漸多起來。

  這些女人都是控制在李倫的手中,如果士兵有需求,李倫隨時可以調動附近的牧羊女來伺候,只要士兵們有足夠的銀子。

  士兵們經常光顧伊人客棧的事,漸漸傳開了,連洪承疇與史可法都驚動了,他們坐到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

  “史大人,據末將查證,士兵光顧伊人客棧的事,的確存在。”大明一直延續“以文治武”的傳統,在嶺北省,省長史可法就是最高領導,洪承疇不敢向他隱瞞。

  “洪軍座,士兵經常光顧伊人客棧,難免玩物喪志,長期下去,武備必然鬆弛,陛下命我等在此守土開疆,沒有強大的軍備,在這外族環立的嶺北,如何開得疆、守得土?”史可法對士兵光顧伊人客棧的事,那是相當的反感。

  “大人說得不錯,然士兵遠離家鄉,在這關外三千里的地方,難免有一些思鄉之情,讓他們得到一些慰藉,也是好的。”洪承疇更關心自己士兵的實際需求。

  史可法斷然否決:“洪軍座,士兵遠離家鄉,就可以做這些不法之事?長期在溫柔鄉中,要是士兵們沒有了戰鬥力,我等何以向陛下交代?”

  “史大人,要是士兵長期處於思鄉之中,他們同樣不會有多少戰鬥的意志,戰鬥力也不會強到哪兒去,陛下曾經告訴末將,要末將在此鎮守五年,五年時間,史大人,我等如何解決士兵的思鄉之情?”洪承疇雖然力挺士兵,但也不敢與史可法硬強,畢竟史可法是嶺北的最高文官。

  “那洪軍座如何保持士兵的戰鬥力?再說,士兵們哪有許多銀兩?”史可法需要軍隊的支援,他現在的護衛,就是洪承疇提供的,他也不願與洪承疇鬧翻,這是在關外,遠離京師的地方,萬一洪承疇翻臉了,他史可法可是孤立無援。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1

第292章 明碼標價

  “除了外出執行任務,其餘的士兵每天都要出營訓練,此外,限制士兵出入伊人客棧的次數,每月不超過兩次,大人,你看如何?”洪承疇只得採用折中的方法。

  史可法還是不依:“你能保證士兵的戰鬥力不會下降?”

  “大人,陛下曾經告訴過末將,在不同的地方,就要採用不同的方法統兵,現在是關外,我們要讓士兵們適應這兒的生活,現在如果強行禁絕士兵去伊人客棧,萬一激起士兵的集體反感,局面反而無法收拾。”

  史可法深思了一會,他還是不同意,“洪軍座,我給陛下寫封信,將這裡的情形告訴陛下,如果陛下同意了,我自然不會反對,如果陛下反對,我等必須堅決取締伊人客棧。”

  “就按大人說的辦!”洪承疇長揖為禮。

  史可法還了一禮:“不過,我們說好了,在陛下的諭旨到來之前,洪軍座也要對士兵適當限制,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士兵每天出操,每月光顧伊人客棧,不得超過兩次,夜晚不得在伊人客棧留宿。”

  整個冬季,洪承疇每天安排士兵,去赤塔周圍的各個村莊查看一次牧民的情況,現在的牧民,已經沒有戰馬,即使逃亡,一時也逃不遠,每天查一次就足夠了。

  沒有出勤任務的士兵,上午必須出操,只有下午的時間,他們是自由的,但洪承疇做了新的規定,下午要呆在軍營,如果士兵外出,必須在參謀處請假登記,每月不得超過兩次。

  洪承疇還特別說明,如果士兵訓練、打仗沒有精神,不得請假外出。

  在整個冬季,嶺北省到處被雪覆蓋,或者是厚厚的冰,作為文官,史可法真的無事可做。

  直到崇禎三年三月初一,嶺北三所孔子學校開學,史可法才又忙碌起來。

  根據朱由檢的指示,所有六歲至十歲的兒童,不分男女,必須入學校學習漢語、漢話,孔子學校實行男女分班制,再根據不同的年齡,分成不同的班級,年齡相近的分在同一個班級。

  赤塔府孔子學校一共招收了四百余兒童,分成八個班,而亨九縣孔子學校、北望縣孔子學校都只有不到三百學生,分成六個班。

  這些兒童,每年在學校學習的時間,都是八個月,其餘的四個月放假,其中十二月、一月、二月因為天氣太冷,放寒假,七月天氣太熱,放暑假。

  八個月的上學時間,分為上下兩個學期,三月、四月、五月、六月為上學期,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為下學期。

  兒童必須集中在城內上學,實行寄宿制,所有的書籍,甚至寫字的毛筆、紙張都是免費的,但兒童的飯食、服裝,必須由他們的父母提供,學校代為管理。

  史可法認為,這些在城內學習漢話的學生,不僅能加快漢化的速度,而且兒童都住在城內,又能作為人質,可以預防他們的父母逃亡。

  洪承疇是最高興的,自從學校開學,他由原來的每天去各個村莊視察一次,改為三天視察一次。

  學校的開學工作剛剛穩定,刑部流放嶺北省的重刑犯就到達了,隨同他們一起到達的,還有朱由檢的一封親筆信,這是他對史可法、洪承疇的回信,朱由檢沒有下達聖旨,而是以私人書信的形式,並且告訴史可法、洪承疇二人,看過書信之後,立即銷毀,不得保留,只要領會信件的精神即可。

  在信件中,朱由檢告訴兩人,士兵在關外,遠離自己的親人和家鄉,生活又十分單調,儘量豐富他們的業餘生活,比如各種比賽、娛樂等。

  如果士兵思鄉情切,他們必然不能安心服役,不僅軍隊的戰鬥力下降,也影響士兵為大明守土開疆的決心和主動性,畢竟他們要在關外駐守五年。

  對於士兵找女人的事,朱由檢認為,不宜絕對禁止,但要保障士兵的安全,如果處理得當,也可以激勵士兵為國奮鬥、為國開疆的精神和勇氣。

  朱由檢認為,這種事情,必須納入省府的日常管理,比如,加強對伊人客棧的監管,如果條件許可,可以設立相關的機構,專門為士兵服務,這樣既能加強管理,又能解決士兵銀子不足的問題,但要主意分寸,當心軍隊與當地百姓的矛盾,應當以自願為主,量力而行。

  對於士兵無錢可花的問題,朱由檢還給出一條思路,就是讓士兵們參與修路,朝廷暫時無力在嶺北省修築水泥路,但可以先行修築路基,一切比照築路工人,付給相應的酬勞。

  假如士兵適應了嶺北的生活,願意在當地娶妻生子,也有合適的對象,朝廷和軍方都應准許他們在退役之後,在當地定居,省府應當給退役定居的士兵,分發相應的耕地和牧場。

  史可法、洪承疇燒毀了朱由檢的信件,二人相對無言。

  這樣的信件,洪承疇可是“長歌大笑喜欲狂”,朱由檢遠在京師,卻是對邊疆士兵們的狀況,瞭若指掌,洪承疇一方面對英明神武的朱由檢,感激涕零,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一雙來自朝廷的眼睛,時時關注著他,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史可法是堅決反對伊人客棧存在的,但朱由檢已經做了批示,他也無可奈何,最後,他與洪承疇商定,洪承疇要加強軍隊的管理,對於士兵出入伊人客棧的事,要嚴加控制,他則負責加強對伊人客棧的管理。

  史可法的心中,已經有了草案,一方面限制伊人客棧的價格,維持每次五十文銅錢,不得加價,否則將對客棧科以重罰,此外,開始對伊人客棧徵收工商稅,按照十五稅一的標準,每月結算一次,賦稅與士兵出營的記錄一比照,就能看出士兵是不是嚴格遵守軍隊的規定,軍紀是否敗壞。

  他是正直的文官,既然伊人客棧主要的客源是明軍士兵,它就必須走上正軌,明碼標價,買賣公平,士兵為朝廷守土開疆,絕對不能被坑。

  朱由檢宣導的修路運動,史可法也和洪承疇商量,待赤塔完全開凍,就發動士兵修築路基,先行修築赤塔至亨九段,從赤塔和亨九同時開工。

  洪承疇建議,讓有餘力的牧民也加入進來,實行日新制,酬勞每日結算。

  至於日薪的數額,史可法建議,比照大明月薪一兩銀子的酬勞,稍低一,每日二十文,所有築路人員,同工同酬,但前提是他們已經歸化為漢人,少數仍然沒有歸化的蒙古人,堅決拒絕他們參與築路。

  洪承疇走後,史可法還要獨自面對刑部押送過來流放的犯人。

  刑部的文書上注明,犯人一共有兩千零三十八人,其中一千一百二十一人有家屬陪同,還有近千人是獨身來到嶺北。

  史可法將有家屬陪同的一千一百二十一人,連同他們的家屬,安置在赤塔周圍,與牧民混居,而其餘的近千犯人,被平均分配到亨九、北望兩縣,也是與牧民混居。

  他打心眼裡感激朱由檢,有了這些流放的犯人,牧民們可以早日學會漢話,加入漢民族的洪流,而且,這些犯人與牧民們生活在一起,也可以加快牧民們學會耕作之術。

  從遊牧走向農耕,牧民不缺少耕牛,他們缺少的是耕作的技術,這些流放的犯人,恰好彌補了牧民的不足,也省去了史可法的許多事。

  為了讓犯人們安心在當地定居下來,史可法找上了參軍李倫。

  “叩見史大人。”李倫惴惴不安地跪倒在史可法的座椅前。

  “李參軍,這段時間,賺了不少銀子吧?”史可法端著茶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大人……”李倫心裡一沉,果然是為了伊人客棧的事,“大人,小人可沒做任何犯法的事呀!”

  “沒做犯法的事?”史可法盯住李倫的眼睛,“你開伊人客棧的事,在赤塔府備案了嗎?”

  “備案?小人不知道要備案呀!”李倫覺得有些委屈。

  “任何工商業,都要在縣府備案,縣府同意了,才可以營業,這是大明的律法,你既然開客棧,為何不懂得律法?既然不懂律法,為何不諮詢府衙的人?”

  “大人……”

  “好了,多說也無益,現在你可是知道了,本大人念你歸化有功,就網開一面,你明日去府衙補充備案。”

  “是,是,小人明日就去府衙備案。”

  “既然開辦客棧,就得遵守大明的律法,買賣公平,不得坑蒙顧客。”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絕不會坑蒙客人。”

  “李參軍,你先起來。”史可法緩和了語氣,“聽說士兵在你那兒入住,每人是五十文銅錢?”

  “是的,大人。”

  “這個價格,可是不低,以後不得隨意漲價,就是漲價,也得經過府衙批准,否則,府衙必會對你科以重罰,那時,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小人絕不漲價。”

  “大明鼓勵工商業發展,本大人並不反對你的伊人客棧,可是,根據大明的律法,所有的工商業,都要納稅,按照《工商律》,十五稅一,以後每月來府衙結算一次。”

  “大人……”

  “這是大明的律法規定,就是皇帝,也要納稅,你要是敢漏稅,本大人一定會查封你的伊人客棧,再說,你從事的是無本的行當,十五稅一,已經是最輕的了。”

  “大人。”李倫盤算著,十五稅一,那五十文銅錢中,就有三文要納稅,他哭喪著臉,“小人一定會按時納稅。”

  “只要能正常納稅,老少無欺,我就准許你的伊人客棧存在下去。”史可法呷口茶,慢悠悠地說:“李參軍可是拿了大明俸祿的人,不能只想著自己掙錢,不為朝廷辦事吧?”

  “請大人明示,究竟要小人如何效力?”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2

第293章 兩個大國的碰撞

  史可法不緊不慢地說:“李參軍,朝廷送來數千漢人,但這些漢人中,還有近千人沒有攜帶家屬,他們離家數千里,為朝廷戍邊,可是,他們還打著光棍。”

  “大人的意思是……”

  “李參軍熟悉牧民,能否為這些遠離家鄉的百姓,介紹一些女人為妻?不拘大姑娘小媳婦,只要年貌相當就行。”

  李倫深思了一會,“大人,現在牧民中男少女多,為漢人介紹女人為妻,倒是不難,不過……這人數太多,一時半會怕難以完成。”

  “稍微遲也無妨,但不能拖得太久。”史可法停了一小會,又悠悠拋出句話:“這樣吧,每一名漢人成親,我會給你十文作為獎勵,如果這些漢人全部娶妻,我將你的參軍府,擴大一倍。”

  “大人,真的?”李倫盤算開了,每一名漢人成親,是十文銅錢,千人就是十兩,再加上新的參軍府……伊人客棧擴大規模,他的收入還會增加。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不能用強,要耐心做好相關的工作。”史可法用手輕著前面的方桌,“這件事辦好了,也會促進漢蒙兩族的聯繫——————奧,現在都是漢人了,可以加快漢化的速度,我一定稟明皇上,為你請功。”

  “多謝大人,卑職一定早日完成大人交代的工作。”李倫向史可法行禮,“大人要不要……”

  史可法擺擺手:“李參軍暫時據不要操心了,我是文臣,為大明守土開疆,是我的職責。”

  “大人,那卑職立即前去準備?”為了銀子和新的參軍府,李倫都急不可耐了。

  史可法拱手相送:“李參軍費心了,本大人靜候李參軍的佳音。”

  嶺北省一府兩縣逐漸開始解凍,史可法帶著洪承疇撥給他的士兵,分頭給牧民們送去春小麥、玉米、紅薯、土豆以及一些蔬菜的種子,至於耕作之術,就由當地的漢人負責教授,漢人用耕作之術,交換牧民的耕牛,算是一舉三得。

  而洪承疇則命令各地駐軍,向四面派出遊騎。

  駐紮在北望縣的明軍,不僅北上茫茫的原始森林,還沿著石勒喀河,東行至黑龍江,那裡已經是北海省的地域,可惜的是,他們沒有遇上駐紮北海省的明軍,最後他們沿途插上大明的日月軍旗,返回北望軍營。

  赤塔府的明軍,在洪承疇的親自指導下,西出雅山,沿著希洛克河與烏達河行進四五百里,他們偶爾能見到當地零星的土著。

  到五月份的時候,遊騎終於西行到捕魚兒海以東,那裡到處都是布裡亞特人,遊騎數量太少,他們只是負責偵訊,並沒有才採取任何歸化措施,也沒有與布裡亞特接觸。

  六月,遊騎帶回捕魚兒海的訊息。

  洪承疇見嶺北省的一府兩縣,牧民已經安于農業勞作,就想帶著軍隊去捕魚兒海,為大明開拓邊疆,但史可法不同意。

  他反對西進捕魚兒海,主要還是糧食問題,現在捕魚兒海周圍的百姓,都是漁獵,根本沒有儲存過冬的物資,現在種植春小麥,顯然來不及了,如果明軍捕獲他們,省府無法為他們準備過冬的糧食。

  此外,春小麥現在還沒有收割,這是極北之地第一次種植莊稼,萬一收成不好,或者春小麥根本就不會抽穗、成熟,牧民白白辛苦了一年,卻是沒有絲毫收成,難免會鬧事。

  洪承疇只得作罷,但他讓士兵們整修了雅山口的道路,為將來大軍西進做好準備。

  六月底,正正在監督士兵修築路基的洪承疇,接到遊騎回報:“雅山以西,有一隊藍眼睛、紅頭髮的人,長得很像傳說中的魔鬼,他們打著收購皮毛的幌子,卻是沿途搶奪當地百姓的財物,甚至殺人放火、強暴女人,有時還將百姓的妻女掠走。”

  “當地的百姓不會反抗嗎?”洪承疇皺著眉頭,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像人又像鬼的紅毛。

  “他們有槍,和我們的燧發槍差不多,百姓根本無法接近他們。”

  “有槍?”洪承疇大驚,難道他們就是朱由檢說的俄羅斯人?“他們離此多遠?”

  “他們一路東行,現在距離雅山口,大約有兩天的路程。”

  “兩天?”洪承疇盤算著,現在西出雅山,還來得及,“他們有多少人?”

  “我沒人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估計有近百人。”

  “近百人?他們也有火器?”洪承疇沉思片刻,“你先回去,再探再報,看看他們有沒有火炮之類的重型火器。”

  “軍座,他們沒有重型火器,只有火銃,或者是火槍。”

  “沒有火炮就好,你先去吧!”洪承疇稍稍安心。

  “是,軍座。”游騎向洪承疇敬個軍禮,跨上馬背轉身去了。

  洪承疇立即停止築路,開始調兵遣將。

  直屬軍部的炮兵團,隨火炮留在錫林,洪承疇身邊只有一個第十二師,共三個旅,轄九個團,其中亨九縣和北望縣個駐紮了兩個團,赤塔這兒只有五個團,超過五千士兵。

  聽說來敵不足百人,洪承疇暫時沒有調動亨九、北望兩地駐軍的計畫,他留下兩個團,讓師長李立駐守赤塔,親率三個團西出雅山。

  雅山口已經清理了寬闊平坦的大道,適合大軍通行,但人為清理的痕跡十分明顯,洪承疇擔心紅毛發現此處明軍的蹤跡,所以他將兩個團隱藏在通道兩側的密林裡,由他親自率領一個團,越過雅山,在一個不知名的小丘後面潛伏。

  明軍零星的遊騎,一直盯著紅毛的動向,不斷向洪承疇彙報紅毛的位置。

  一天後,紅毛終於出現在洪承疇的視野中,他從小丘山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仔細看了看,果然是一直不足百人的隊伍。

  士兵們既期待又緊張,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攜帶火器的對手。

  洪承疇也是非常緊張,他不知道對方的火器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朱由檢離開赤塔的時候,讓他將俘獲的火器運送到京師,說明英明神武的朱由檢,也是不瞭解對方的火器,萬一對方的火器射程遠,威力大,明軍的人數優勢就會被抵消,況且,他也不願用人命去換取勝利。

  他蹲下身子,為了掩飾緊張的心裡,洪承疇索性靠在斜坡的草地上,微閉著雙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見主帥安詳,士兵們稍稍放心,畢竟對方只有數十人,明軍的一個團,人數超過千人,還有兩個團的援軍在不遠處的後方,而且,明軍都有戰馬,再不濟,明軍也可以模仿建奴的騎兵戰術,用速度和人數衝擊對方的陣地。

  士兵們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些紅毛必須留下,哪怕是屍體也好。

  這是他們留守嶺北省之後,遇到的第一場戰爭,也是朱由檢離開後,關外明軍第一次遇到敵人,他們要讓皇帝必須明白,即使皇帝不在身邊,他們也能消滅敵人,不管是敵人是誰。

  明軍一直潛伏在小丘後面,當紅毛離他們只有兩裡的時候,洪承疇將手一招,兩側各一個營的士兵,猶如燧發槍的子彈一般,向紅毛的左右兩側包抄過去。

  兩營騎兵在紅毛側後方匯合,加上前面的一個營,紅毛已經被包圍了。

  紅毛們似乎不在意,他們依然有說有笑,包圍他們的明軍,直接被他們無視。

  明軍開始收攏包圍圈,大部分明軍都下了馬,他們端著燧發槍,緩緩前進,包圍圈越來越小。

  見到明軍端著的燧發槍,領頭的紅毛大驚失色,笑容頓時在他的臉上僵住了。

  紅毛們嘰裡呱啦幾句,明軍一句也聽不懂。

  他們勒住戰馬,停止前進,然後用恐懼的眼神,打量著四面的明軍。

  明軍還是在前進,步兵在前,騎兵在側後方,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緊。

  像口袋的口被紮住,四面的明軍已經無縫對接。

  紅毛們終於下了馬,他們將數十匹戰馬聚在外側,紅毛們則從戰馬的隙縫中伸出槍管。

  “原來紅毛的火槍,也不能從運動的戰馬背上發射,看來,他們的火槍比大明的,也強不到哪兒去!”

  洪承疇原來最擔心的,就是紅毛的戰馬,萬一紅毛戰鬥不利,他們就會騎著馬逃跑,所以他在步兵的側後方,預備了一些騎兵,就是準備追逐紅毛的。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如果紅毛的火槍能從馬背上發射,那麼追逐過去的明軍騎兵,必定傷亡巨大,還不一定能留得下紅毛。

  “唦唦唦!”戰場上只有明軍步兵緩慢前進的聲音,還未到燧發槍的射程,他們暫時不用瞄準。

  被圍在中心的紅毛,則是一動不動,他們緊緊盯著四面如潮水般緻密明軍,只有他們的戰馬,不安地甩著尾巴,扭動脖子,還揚起鼻子,嗅嗅空氣中異樣的氣氛。

  兩個不同的大國,兩種不同的文明,將在雅山以西,開始第一次碰撞。

  明軍已經對紅毛形成包圍,又佔據人數上的巨大優勢,而紅毛擁有明軍不瞭解的火器,他們正靜靜地等著明軍進入他們的射程。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3

第294章 藍眼睛紅頭髮

  “砰!

  明軍步兵估量著進入燧發槍的射程,不知道是誰,率先扣動了扳機。

  那匹中彈的戰馬,前蹄離地,仰天長鳴,而其餘的戰馬,卻是紋絲不動,看來,紅毛的戰馬,已經適應了槍聲。

  “砰,砰,砰……”

  四面的燧發槍,緻密地將紅毛籠罩起來。

  幸好有戰馬龐大的身軀阻擋,紅毛的傷亡並不嚴重,但受傷的戰馬都是亂串,將紅毛前面的移動掩體,完全掀開了口子。

  更多的燧發槍的子彈,射向中心地帶的紅毛以及他們的戰馬,更多的戰馬受傷倒下,或者逃跑了,更多的紅毛因傷亡而喪失戰對明軍的威懾力。

  洪承疇覺得奇怪:“這些紅毛,怎麼不開槍?難道他們是被明軍的氣勢嚇傻了?”

  沒有人能回答洪承疇的問題,就是朱由檢在此,他也說不準原因。

  半盞茶的功夫,紅毛就傷亡了十數人,橫在他們前面的戰馬,已經逃跑或者受傷了一大半,保護他們的掩體,已經完全瓦解了。

  “砰,砰,砰……”

  紅毛終於還擊了。

  但是,明軍並沒有傷亡,士兵們驚奇地發現,紅毛的子彈,全部在明軍前面的草地上下落,離士兵們的身體,還有數步遠。

  “媽的,原來紅毛的這些火器,射程還比不上我們的燧發槍,嚇老子一跳。”洪承疇終於明白了紅毛到現在才還擊的原因,他不相信,在這生死存亡的當口,紅毛還會故意隱藏實力,紅毛才幾十人,一旦被明軍殺光了,再好的火器,也會淪為明軍的戰利品。

  發現紅毛火器的射程比不上明軍的燧發槍,洪承疇完全放心了,他讓士兵打出旗語:各部隊停止前進,就地射擊紅毛。

  原來最不確定的事,就是紅毛的火器,既然紅毛的火器對明軍沒有威脅,洪承疇有信心,將這些紅毛全部消滅,最好能俘獲幾人,連同他們的火器,一同押解赴京,送給皇帝朱由檢。

  燧發槍的子彈,像蝗蟲一樣,飛向被圍在核心的紅毛,他們的戰馬,已經傷亡殆盡,現在他們就是想逃跑,也是不可能了。

  時間一在流逝,紅毛的傷亡越來越多,留在地上的鮮血,已經將地上的青草,美美地澆灌了一遍,原來綠色的草葉,已經成了血紅色。

  看著受傷的同伴在地上大呼小叫,痛苦地發出各種慘叫交響樂,紅毛氣得哇哇亂叫,有些人甚至避開戰馬,直接向明軍掃射。

  但他們的子彈,不會因為他們的情緒上的變化,短時間內提高射程,明軍安全地呆在他們的射程之外。

  鮮血與時間賽跑,生命與時間成反比,數十紅毛一喪失生命的體征。

  與紅毛相比,明軍就像是冷靜的劍客,不管對面的紅毛有什麼反應,他們都是有條不紊地裝彈、瞄準、射擊,好像對面的紅毛,根本就是他們的練習的靶子。

  只要紅毛從馬匹或者馬的屍體後面探出身子,緻密的子彈,就會立刻招呼他們,在四面八方的彈雨中,他們根本沒有躲避的可能,受傷,那是明軍對他們最輕的懲罰。

  紅毛已經傷亡過半,地上到處是紅毛,或者是屍體,或者是受傷的身子在地面上作最後的翻騰。

  紅毛首領的藍眼睛,早已碧綠,看著周圍像螞蟻一樣密集的明軍,他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哪國的軍隊,如果說他們是波蘭人、瑞典人,長得又不想,對面的這些軍隊,完全與附近的土著差不多,都是黑眼睛、黑頭發。

  要說對面的軍隊都是土著,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些土著哪來的火器?他們根本連鐵都不會冶煉,怎麼可能會造槍?

  難道是他們偷了自己的槍支?也不像,對面的槍支,不僅與自己的槍支,形狀不一樣,而且射程更遠,絕不是自己的丟失的槍支,難道是國內最新的火器,流落到了東方?

  首領的腦子一片模糊,他怎麼也弄不清這些問題的來龍去脈。

  但他的猶豫,白白增加了自己同伴的傷亡。

  經過激烈的思想內鬥,他放下手中的槍支,緩緩舉起了雙手:“弟兄們,我們遇到魔鬼了,抵抗只會帶來更多的傷亡,投降吧,我們一定要有人回去,向皇帝陛下報告我們在東方看到的一切。”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特別是在山窮水盡生死存亡的時刻。

  所有的紅毛都學著首領的樣子,扔下槍支,高舉雙手,面向明軍,絕望地站在屍體堆旁邊。

  明軍停止了射擊,但燧發槍的槍管裡,還是填裝了子彈。

  洪承疇朝他們勾勾手指,讓他們離開戰馬的障礙,朝前走過來。

  紅毛在首領的帶領下,都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緩緩走近明軍。

  無數的燧發槍,指著紅毛的前胸後背,只要他們有任何異動,身子立刻就會被燧發槍打穿。

  在距離洪承疇還有五十步的地方,紅毛們停了下來,雜亂而恐懼。

  “這樣的軍姿,也叫軍隊。”洪承疇暗中拿他們與明軍比較了一下,發現明軍的訓練水準,遠遠高於他們。

  明軍士兵迎上前,見紅毛沒有反抗的意思,拿繩索將他們捆了,又拉了拉繩索,確信綁牢實了,才帶到洪承疇的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紅毛首領,嘰裡呱啦對洪承疇說著什麼,但洪承疇什麼也沒聽懂,就當他什麼沒說好了,已經成了俘虜,還有說話的權力?別忘了,你們可是無條件投降。

  士兵們在打理傷兵和屍體,與北伐戰爭一樣,所有的傷兵,都被抹了脖子,誰有閑功夫照料他們?再說,這燧發槍的傷,也不好治。

  但他們驚異地發現,在紅毛的傷兵之中,還有一群女人。

  他們數了數,一共有十二人,其中兩名女人中槍,倒在地上喘息,看樣子,傷得都是不輕,看到明軍士兵搜索過來,她們的眼裡,沒有恐懼,只有淡漠。

  士兵們將這些女人,押到洪承疇面前,“軍座,我們搜到十二名女人。”

  “女人?哪來的女人?難道紅毛們打仗的時候,還會帶著家眷?”洪承疇也看到了士兵們押送過來的一排女人。

  “軍座,是紅毛帶來的,但她們不是藍眼睛紅頭髮,長得和我們差不多,她們說話,我們也聽不懂,不過肯定不是紅毛一夥的。”

  洪承疇明白了,肯定是紅毛從附近抓來的,她們依仗火器上的優勢,打著做皮毛生意的幌子,行搶劫擄掠之事,難怪朱由檢對他們深惡痛絕,“還有什麼收穫?”

  “除了這幾名女人,就是皮貨了,這些皮貨很名貴,連最上等的水貂皮也有,可是,他們身上都沒有銀兩,不知道用什麼做生意。”

  “他們肯定是以搶劫為主,哪還需要用什麼銀兩?再說,這些土著,恐怕現在還不知道銀兩的用處。”洪承疇對皮貨沒什麼興致,他朝士兵們揮揮手:“迅速打掃戰場,將屍體埋了,帶上女人與俘虜,回赤塔。”

  “是,軍座。”士兵們答應一聲,忙著收拾屍體,聚攏沒有受傷的戰馬。

  看著雅山以西平靜的原野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洪承疇若有所思,他讓隱藏在山林中的兩個團,繼續在原地潛伏,自己則帶著剛才戰鬥過的那個團,回到赤塔。

  史可法聽說洪承疇俘獲了幾個紅毛,也是心驚不已,幸好有大明的軍隊在,否則他一個文官,如何對付這些據說吃過人的紅毛鬼?

  “大人。”洪承疇來到府衙,面見史可法,他的想法,必須得到史可法的支持。

  “洪軍座,戰鬥完全接受了嗎?弟兄們的傷亡怎麼樣?”史可法難得地向洪承疇拱手行禮,洪承疇是武將,比他的地位低多了,要不是在遠離京師、外族環立的嶺北,洪承疇就是想見他一面都難,更不用說直闖府衙了。

  “沒有傷亡。”洪承疇眼睛也不眨,他抓起桌上的茶水猛灌。

  “沒有傷亡?”史可法大喜,他根本沒有在意洪承疇的粗魯,明軍這一仗是完勝,看來,紅毛鬼也不像傳說中那麼難以對付,“紅毛鬼怎麼樣?”

  “死了五十八,俘獲二十六,包括他們的首領,還繳獲了一些皮貨。”洪承疇吞了半壺茶水,嗓子也濕潤多了,說話也不再惜字如金。

  史可法的目光有些驚疑:“就這麼紅毛?會不會只是他們的先鋒?找到他們的援軍了嗎?”

  “附近應該沒有了,遊騎一直在監視,與他們回報的數字能吻合。”洪承疇又加了一句:“為了預防萬一,我在雅山西面埋伏了兩個團的弟兄,如果再有紅毛前來送死,弟兄們一定不會手軟。”

  “那就好,那就好!”史可法一疊連聲,“洪軍座辛苦了,洪軍座不愧是陛下看中的將軍,想得就是周到,讓我等信服。”

  “大人過獎!”洪承疇向史可法還禮,“大人,我們還俘獲了十二名女人。”

  “女人?她們也是藍眼睛紅頭髮嗎?”史可法突然一驚:“洪軍座是不是想……”

  “大人想到哪兒了,我洪承疇豈是這樣的人?”洪承疇尷尬地笑笑,“她們不是藍眼睛,也不是紅頭髮,顯然不是紅毛的一夥。”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4

第295章 貝湖

  史可法越發狐疑了,“洪軍座,你說,這些女人不是藍眼睛紅頭髮?她們不是紅毛鬼的一夥?那她們到底是誰?不會是漢人吧?”

  “應該不是漢人,她們根本不會漢話。”洪承疇搖頭,視線落在手中的茶壺上,“據卑職和遊騎們觀測,她們長得像是附近的百姓。”

  “這些天殺的紅毛鬼,應該活刮了他們!”史可法隨口罵了句,“可惜我們不通她們的語言,無法問話,也無法送她們回去。”

  洪承疇繼續把玩著水壺:“陛下不是說,整個漠北,一直到捕魚兒海周圍,生活的都是蒙古人的部落嗎?大人不妨讓李倫來問問,也許李倫能聽得懂她們的話。”

  “對,明天讓李倫來問問。”史可法想想也是,如果李倫再問不出什麼,他也沒辦法了,“洪軍座,這些俘獲的紅鬼怎麼辦?咱們又沒有通曉紅毛語言的人。”

  “陛下曾經說過,一旦繳獲紅毛的火器,派人送去京師,卑職想,等兵部運來軍糧的時候,讓他們將紅毛首領與紅毛的槍支順道帶回去,由陛下定奪。”

  “嗯,京師可能有通曉紅毛語言的人,既然帶回去,索性再帶幾名紅毛士兵,免得紅毛首領一人胡謅,也沒個見證。”

  “大人說得是,再帶上數名士兵。”

  “洪軍座,那其餘的紅毛呢?”

  “大人。”洪承疇先向史可法行個軍禮,“卑職有一個想法。”

  “洪軍座有話,不妨直說!”

  “卑職想,待李倫問過這幾名女人之後,由卑職將她們送回原來的部落,連同俘獲的紅毛,讓她們的族人去處理。”

  “洪軍座的意思是……”

  “卑職這樣做,是為了取得她們的信任,拉近大明與這些百姓的關係,也為明年正式進軍捕魚兒海打好前站。”

  史可法眯起眼睛,深思了一會,“洪軍座,將你的計畫,詳細說來聽聽。”

  “大人,卑職希望,趁著紅毛來犯的機會,派遣一支軍隊,以保護當地百姓為名,先行進駐捕魚兒海。”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糧食供養他們。”

  “現在不必供養他們,我們進駐捕魚兒海的同時,不干涉他們的日常生活,他們的糧食,由他們自行解決,到冬天或者明年春天,再改造他們的生活。”

  “洪軍座,真要改造他們,必然會招致他們的反對,誰會願意改變自己生活了數百上千年的習慣呢?”

  “大人,就是將來要使用無力,現在進駐,也是益處多多,至少我們知道他們的生活方式,知道他們的日常居所,知道他們的人數和戰鬥力,真要軍事行動時,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洪軍座說得有道理。”史可法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捕魚兒海的百姓,生活方式和語言都和漢人不一樣,“洪軍座準備怎麼接近他們?你們無法進行語言上的交流呀。”

  “大人,即使明年再去,語言上還是無法交流。”洪承疇並不氣餒,他已經有了一個簡要的計畫,“其實,這幾名女人和紅毛戰俘,就是最好的交流語言。”

  史可法頭,“就是不知道李倫能不能問出她們的部落所在。”

  “大人,即使問不出也沒什麼關係,我們畢竟是軍隊,至少可以全身而退,連紅毛都可以在他們的土地上大搖大擺,而我們,卻是完勝紅毛。”

  “好吧,我同意洪軍座的意見,軍隊如果能留在捕魚兒海,洪軍座囑咐他們,要留意地形,比照陛下的方式,在河流交匯、地形開闊、交通便利的地方,尋找合適的定居,為將來全面接管捕魚兒海做準備。”

  “是,大人,卑職準備親自去一趟捕魚兒海。”

  “你親自去?那赤塔怎麼辦?”

  “這個,卑職已經考慮過了,現在一府兩縣的牧民,逐漸適應了農耕,暫時不會有大的問題,亨九、北望兩縣,各駐紮一個團,赤塔府暫住三個團,由李立師長統一指揮,卑職帶其餘的四個團,趕赴捕魚兒海,哪裡情況未明,或許還有紅毛,人數太少,難以掌握主動權。”

  “這樣還行。”史可法還是有些擔心牧民不穩定,“不過,洪軍座,各地駐軍要加強聯繫,萬一出現異動,也好集中兵力。”

  “是,大人,在一府兩縣的秋收季節,卑職會儘量撥出士兵,加強對三地的巡視,防止糧食欠收時,當地牧民有異動。”洪承疇雙手抱拳,向史可法行禮,“大人能否向朝廷說明,先運送一部分糧食過來,萬一牧民春小麥欠收,也好保障他們過冬。”

  史可法微微頷首,“今年是嶺北省第一年種植春小麥,有許多種難以預料的可能,我會向朝廷說明情況。”

  洪承疇長出一口氣:“大人,那此事就這樣說定了?”

  “洪軍座遠赴捕魚兒海,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一事不可為,千萬不要用強,待一府兩縣平穩,再集中兵力收拾捕魚兒海不遲。”

  “卑職明白。”洪承疇回答的乾淨俐落,“大人,這‘捕魚兒海’,好像是蒙元的稱呼,也不像漢人的名字,卑職似乎聽陛下說過,叫貝……什麼湖。”

  “貝……湖?”史可法閉目沉思,然後緩緩睜開雙眼,“本省來嶺北之前,曾經查閱了嶺北省的有關資料,關於這捕魚兒海,就是大漢時代蘇武牧羊的地方,大漢稱北海,大唐稱小海,依照陛下的習慣,要麼恢復漢唐時代的稱呼,要麼重新取個漢化的名字。”

  “大人,就叫貝湖吧,寶貝的湖,陛下說,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湖中一定有許多我們沒見過的寶貝,再說,陛下曾親口稱為貝湖……”

  “貝湖?”史可法反復念叨著,覺得越來越順口,“這名字的確不錯。”

  “那我們以後就稱它貝湖吧!”

  第二天,史可法招來李倫,讓他審問那幾名俘獲的女人。

  遺憾的是,李倫也聽不懂那些女人說的話。

  朱由檢與布木布泰,也就是王美玉,在此犯了一個歷史錯誤。其實,生活在貝湖周圍的布裡亞特人,並不是正宗蒙古人的後裔,他們與瓦刺人的親緣關係倒更近一些。

  瓦刺人也不是嫡系的蒙古人,他們原本生活在極北之地,行漁獵生活,成吉思汗統一蒙古高原時,他們是第一個歸化為蒙古人的當地土著。

  當蒙元滅亡、蒙古陷於分裂的時候,瓦刺人從蒙古人中獨立出來,因為不是嫡系的蒙古人,他們被迫世居漠西這塊水草並不豐盛的地方。

  在脫脫不花為汗、也先為相時代,瓦刺人的實力達到鼎盛,遠遠超過削弱之後的韃靼蒙古各部,在“土木堡之變”中,連大明的皇帝都擒獲了,但他們沒有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血統,在蒙古各部中威望不高,始終無法完成統一蒙古的大業。

  生活在貝湖周圍的布裡亞特人,雖然被稱漢人為蒙古人的後裔,實際上是一種廣義的稱呼,他們只是與瓦刺人有一定的親緣關係,難怪李倫聽不懂他們的語言。

  洪承疇不管布裡亞特人說的是什麼語言,他認為,布裡亞特人遲早要學習漢話,既然大明的軍隊來了,布裡亞特話就要消失在歷史塵埃中。

  他從雅山出發,沿著烏達河、希洛克河西行,路上也會遇到零星的布裡亞特人,他們多用驚疑的目光打量明軍,大概是看到明軍不是藍眼睛紅頭髮,又沒有進犯的意圖,他們的恐懼感逐漸減弱,但他們也不理會洪承疇,常常是避開明軍,獨自行走在草地、森林。

  烏達河的盡頭,就是色格楞河,遠遠望去,色格楞河就像是橫在前面的潔白的哈達,如果是蒙古人遇到這樣的河流,不知道會不會感謝長生天恩賜。

  洪承疇看到,烏達河裡有大量幾乎光著身子、手持木棒的人,正在河中合力叉魚。

  大批明軍到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有些漁民朝明軍看了看,也許是他們認為明軍沒有敵意,也許是正在捕魚的關鍵時刻,他們並沒有理會明軍,只是將放在河岸上的魚簍,系到腰身上,又繼續他們的捕魚大計。

  洪承疇四處打量,在烏達河的對岸,還有一群人,正在悠哉地牧著他們羊群,“怎麼會有淡黃色的山羊?難道這是羊群的變種?”

  士兵們的目光也是投向對岸,突然,一名眼尖的士兵叫到:“軍座,那不是山羊,而是鹿,他是是在馴鹿。”

  “馴鹿?只聽說過放牧牛馬羊的,從來沒聽說馴鹿的。”洪承疇微笑著搖頭,“難怪有些‘山羊’身上還有斑,而且,大小似乎也不對。”

  望著明軍大批的戰馬,也許他們認為明軍是附近的哪個部落,只要不干涉他們的生活,他們也是懶得搭理明軍。

  “將十名女子帶過來!”語言上無法交流,洪承疇也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他只好打起女人的主意,希望這最後一種方法,能吸引這些漁民的注意力,如果這一招不奏效,恐怕就是刀兵相見了。

  裹在隊伍中間的十名女子,被士兵帶到明軍的最前面,她們已經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河中的漁民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5

第296章 布裡亞特人

  突然,其中的一名女子,像瘋了一樣,她不但大聲喊叫,還拼命掙脫明軍士兵的雙手,奮力向岸邊的跑去,披著頭散著發迎向漁民們。

  那群漁民似乎聽到女人尖銳的叫喊聲,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跑過去的那名女子。

  “軍座,我去將她抓回來。”原來抓住女子手臂的士兵,發覺自己太窩囊,連一個女子都抓不住,真是在軍長面前丟人現眼。

  “不用了。”洪承疇喝住那名士兵,他的心中,隱隱有一絲期待:“讓她回去吧,我們本來就是送她們回去的,她找到族人也好。”

  又有三名女人在掙扎。

  洪承疇以目示意,抓住她們的士兵,紛紛鬆開手,任由她們跑向河邊。

  漁民們似乎看清了奔向他們的女人,他們舉著手中的木棒,向那四名女子的方向迎過去。

  他們越聚越多,四名女子被圍在核心,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洪承疇冷眼旁觀,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願四名女子不要說明軍的壞話,這幾天時間,明軍可沒有虧待她們。

  週邊的漁民,卻是警惕地注視著明軍,幾個人耳語一番,忽然拖著他們的木棒木叉,向明軍沖過來。

  “噗通!”

  一名漁民跑得匆忙,沒有留意腳下,被一塊凸起的岩石絆倒,趴在地上。

  岩石的邊緣太過鋒利,將他光光的腳背劃破,鮮血順著岩石邊緣切口留到草地上,將一小塊青草都染成綠色。

  那漁民只是稍稍在地上緩口氣,連腳背上的傷口都沒看,爬起來之後,眼睛又瞪得大了一輪,迅速加入奔襲明軍的人流。

  “軍座……”

  洪承疇見奔過來的人數並不多,“做好準備,如果他們進入八十步的中間線,聽我的命令再射擊。”

  士兵們開始舉槍,瞄準奔襲過來的漁民。

  在語言無法交流的情況下,任何一個誤判,都可能導致雙方的戰爭,洪承疇雖然不懼怕這些漁民,但現在就進行戰爭,顯然不是他的期待,他更希望,先摸清這些漁民的各種狀況,再決定是否需要採取武力的手段。

  奔襲過來的漁民越來越多,洪承疇目測,已經有近百人,他搖了搖頭,看來,和這些布裡亞特人友好相處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週邊的漁民向明軍奔襲,使圍在幾名女子周圍的人群,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女人們也發現了漁民們對明軍的不善舉動。

  他們再次發瘋,但這次是沖著漁民去的,尖利的叫聲,連洪承疇都聽得到,這種破空的聲音,就像是隔空穴,撲向明軍的漁民們,霎時被定住了。

  “咦?他們怎麼停下來?難道發現了我們的燧發槍?”

  “不會吧?他們認識燧發槍嗎?”

  “他們不是見過紅毛的火槍嗎?”

  ……

  士兵們的議論,驚醒了洪承疇,那幾名女人,一定是在告訴漁民真相:明軍不是她們的仇人,而是從紅毛手裡解救了她們,是她們的恩人。

  洪承疇想起,紅毛在捕獲這些女人的時候,也許旁邊還有他們的族人,“給他們送兩個紅毛過去,看看他們的反應,再做定奪。”

  士兵們推出兩名被捆住手腳的紅毛,橫放在馬背上,然後在馬臀上輕抽了一鞭,讓戰馬載著紅毛,迎向前面的漁民。

  漁民將兩匹載著紅毛的戰馬,圍攏起來,見馬背上是被捆綁的紅毛,立刻有人又是尖叫,又是手舞足蹈,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所有的漁民都緊張起來,他們用木棒的尖端,指向馬背上的紅馬。

  在人群面前,戰馬緩緩停下來,任由膽子大一的漁民,將背上的紅毛拖開。

  漁民們圍觀著兩名紅毛,那四名女子,從後面趕過來,看到地上的藍眼睛紅頭髮,她們第三次集體發瘋,還用光光的腳板狠狠地踩踏躺在地上的紅毛,有一名女子的腳板,切好踩在一名紅毛的襠部,那紅毛頓時像殺豬般嚎叫……

  漁民們上前拉住又哭又鬧的四女子,女人還不容易才穩住情緒,她們悄悄用手背抹去眼淚,一邊和漁民們說著什麼。

  女人們的情緒穩定了,但漁民們像是發了瘋,無數的木棒,帶著萬腔的怒火,從不同的部位插向紅毛的身體。

  紅毛們頓時付出一波波的慘叫,叫聲就像是水面的波浪,遠遠蕩了開去,也傳到明軍的耳朵,洪承疇霎時產生了新的期望,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也許他這一趟來對了。

  漁民拔出木棒時,洞口都會有一注殷紅的鮮血,順著木棒的尖端,狂瀉而出。

  也許是因為身子被捆綁的緣故,血液留得太快,眨眼之間,就有狂瀉轉為汩汩地冒出,再轉為順著皮膚流淌,兩名紅毛的慘叫聲,越來越弱,在突然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之後,再無聲息。

  不遠處的明軍,都經歷過北伐戰爭,在戰場上見慣了殺人,但是他們看著漁民殘忍地刺殺紅毛,甚至紅毛已經沒有生命特徵的時候,還遭到他們的刺殺,也是心有餘悸,他們暗暗發誓,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些沒有開化的野人,靠近自己。

  明軍擔心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漁民們在刺殺了紅毛之後,又集體向明軍撲過來。

  四名女子引路,跟在她們的身後的中年人,頭戴前進帽、冒後插著一根雉雞尾羽,尾羽又長又鮮豔。

  從雉雞尾羽的長度,不難猜出,他可能是這群漁民,甚至是這個部落的首領,跟在他後面的漁民,間或也有頭插雉雞尾羽的,但尾羽的長度都是短了一大截。

  士兵們頓時緊張起來,燧發槍不由自主地指向這些漁民。

  “別緊張,他們沒帶木棒。”洪承疇發現,漁民撲過來的時候,已經將手中的木棒,扔在紅毛的屍體旁邊,現在都是空著雙手,既然他們肯放下武器,應該沒有惡意,即使他們有歹意,雖然燧發槍的距離太近,沒有射擊的機會,但明軍士兵身上都配有馬刀,近戰也不會吃虧。

  士兵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太緊張了,也許被是漁民的殘忍所震懾,仔細看時,漁民們果然空著雙手,一副耷拉著腦袋的樣子,根本沒有了剛才刺殺紅毛的那股子兇狠之氣。

  在洪承疇面前二十步的地方,親兵攔住了四名女人,以及她們身後的漁民。

  四名女子回首看了看跟在她們身後的雉雞尾羽男,那人只又回顧了身後的其他幾名隨從。

  他們幾人一起上前,右手輕額頭、前胸和左右臂膀,然後雙膝跪倒,恭恭敬敬地叩在洪承疇的戰馬前。

  有些行動是人類的共性,即使沒有語言上的交流,雙方都能看得懂。

  洪承疇在親兵的保護下,翻身下馬,來到漁民首領的的身前。

  輕微的腳步聲,驚動了正親吻草地的漁民首領,他抬起頭,看到洪承疇伸過去的右手。

  兩個男人的右手,緊緊握在一起,洪承疇稍稍使上勁,漁民首領借著他的拉力,緩緩從草地上站起來。

  他的嘴裡說著什麼,洪承疇一句也聽不懂,不過,從他的眼神中,洪承疇還是看到了感激。

  漁民首領剛起身,四名女子又跪倒在洪承疇的面前,一副虔誠親吻草地的樣子,如果不瞭解的人,還以為她們正在做著什麼宗教祈禱儀式。

  洪承疇彎下腰,將她們一一扶起。

  漁民首領向洪承疇伸出右手,指向前方的色格楞河。

  “難道他是請我做客?”洪承疇暗想,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首領後面一個頭戴前進帽的人,躬身來到洪承疇的左近,他一手扶住洪承疇的肩膀,一手輕輕推動洪承疇的腰身,洪承疇不由自主隨著他向前走。

  “軍座……”

  洪承疇想想,既然已經到了這兒,在沒有發現布裡亞特人的敵意之前,他是在難以拒絕布裡亞特人的邀請,“你們跟著過來吧,不用擔心。”

  明軍隨在洪承疇身後,一直緩緩西行,洪承疇發現,他們是在烏達河與色格楞河交接的地方停下來。

  在洪承疇的視線內,到處都是雜亂的木板房和忙碌的人群,初步估計,包括老人和孩子,這個部落的人口,應該超過千人,他們的服裝比較怪異,花色較多,但身上的布條僅僅能蓋住最緊要的部位。

  難怪紅毛要侵犯他們,這不是引誘別人犯罪嗎?

  洪承疇正在遐想的時候,那漁民首領引導著他進入中間的一所板房。

  這座板房特別寬大,加上本來就有矮,在洪承疇的眼裡,顯得更加低矮,進入房子的時候,他都擔心碰著腦袋,只好低著頭。

  十名親兵緊緊護在洪承疇的身側,燧發槍已經上好子彈,隨時準備射擊。

  現在天色尚早,應該未到晚飯的時間。

  布裡亞特姑娘送上熱茶,洪承疇正準備試試口味,一名親兵尖叫了一聲,“軍座……”

  洪承疇只得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親兵接過熱茶,輕輕啜飲了兩口,像是在品茶,他隨即咧著嘴,可能是覺得口味不佳。

  將茶水吞進肚裡之後,親兵沒有發現異狀,這才將茶杯還給洪承疇,一面朝洪承疇頭,示意他茶水應該沒有問題。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6

第297章 首領送的女人

  洪承疇淺嘗了一口,有一股濃郁的奶茶味,“布裡亞特人馴鹿,難道是鹿奶茶?”

  看來,今晚要在這兒紮營了,他喚過一名親兵,耳語幾句,讓他交代士兵們在此紮營時,嚴防敵人晚上偷襲。

  晚餐相當豐盛,但菜肴的品種並不多,只有六個盤子,四大兩小。

  四個泥土燒制的盤子,有兩盤是醬紫色的肉食,洪承疇一一嘗過,發覺都是陌生的口味,一盤肉食很爽口,沒有一般動物的異味,估計是鹿肉,另一盤野味比較重,應該是附近出產的一種野生動物。

  還有兩個大盤,一盤是紅燒魚,肯定是他們剛剛從河中捕獲的,還有一盤是蔬菜。

  紅燒魚腥味太重,洪承疇嘗過一口後,便不再下箸,蔬菜的葉片特別大,洪承疇從來都沒見過這種植物,有一股澀澀的味道,還好能夠入口。

  兩個小盤中,一盤是弱紅色肉食,洪承疇嘗了口,嫩滑滑的,不精不肥,像是豬鼻孔,但這兒根本沒有豬,洪承疇估計是鹿唇;另一個小盤裡,是一盤原色的湯汁,原料是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物,像是人參,卻又沒有人參的苦澀味,洪承疇想了半天,小盤盛裝,應該比較名貴,可能是新鮮的馬鹿茸。

  每盤菜肴都嘗過,才開始斟酒,喝酒的只有兩人,洪承疇和那首領。

  酒是清酒,寡淡如誰,遠遠不如大明的各種糧食酒,還帶著一股子奶味,洪承疇估計是馬奶酒羊奶酒鹿奶酒什麼的,或者是什麼雜糧酒勾兌了一奶水。

  他向身邊的請耳語幾句,那親兵立刻離開木板屋,返回軍營。

  不一會,親兵返回,他搬來一個只有一斤裝的黑紫色罎子,排開上面的封泥,交給洪承疇。

  木板屋內頓時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那首領嗅嗅鼻子,四處張望,一直追到洪承疇手中的罎子,他的臉上頓時溢滿異彩,眼角的皮膚皺褶得就像是魚尾。

  洪承疇吹去壇口殘留的泥土,先給那首領倒上半杯。

  那首領先端到鼻子前嗅了嗅,確信香味是從碗裡散發出來的,他張開大口,一仰脖子,將杯中的蒸餾酒一飲而盡。

  “咳……咳……”他一邊咳嗽,一邊捶著自己的胸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

  那首領摸著下巴,可能知道語言不通,他向洪承疇伸出拇指,顯然是在誇讚,又眼巴巴地望著洪承疇手中的罎子。

  洪承疇給他重新滿上,這一次,他學乖了,不再像喝他的寡淡水酒那樣大口猛喝,而是小口淺酌,一副漢人書生的樣子。

  已經蒸餾酒,洪承疇沒喝到三成,大部分都被那首領喝了,可能是微醉,他抓起桌上的罎子,直接倒向自己的口中,但罎子裡一滴酒也沒有了。

  他將目光投向洪承疇。

  洪承疇搖搖頭,他的蒸餾酒也是不多。

  本來軍人在戰爭時期是不允許喝酒的,洪承疇現在雖然沒有具體的作戰任務,但嶺北省外族環立,他一直處於戰備狀態,按理不得喝酒。

  但朱由檢考慮到洪承疇遠離京師,在極北之地為大明守土開疆不易,加上嶺北省又是極寒之地,這才破例給他捎帶了少量蒸餾酒,來貝湖的時候,他只帶來兩壇,剛才喝了一壇,現在只剩下一壇了。

  洪承疇見那首領好蒸餾酒,心中就有了想法,剩下那一壇酒,不能一次性喝了。

  蒸餾酒沒了,兩人又喝上了鹿奶酒,這酒太寡淡,那首領喝得沒勁,洪承疇喝得沒味。

  兩壇鹿奶酒下肚,洪承疇身子燥熱,那首領更是歪歪扭扭,不敢自言自語的聲音很大,手中的竹箸也拿不利索了,斟酒的侍女只好兼職給他喂菜。

  洪承疇要離開的時候,那首領歪著身子,一把抓住洪承疇的胳膊,嘴裡咕嚕著什麼,要不是知道他已經醉酒,洪承疇還以為他要扣留自己。

  那首領對著斟酒的侍女大聲說了幾句話,不用耳語,反正洪承疇與親兵又聽不懂。

  不大一會兒,一名頭裹布巾、上身著溜肩式長裙的年輕女子進來了,女子容貌姣好,含笑肆無忌憚地看著洪承疇,一也沒有漢人女子的羞澀感。

  上來之後,她從那首領手中接過洪承疇的胳膊,挽在懷中,小腦袋歪靠在洪承疇的肩頭,頭上的布巾就摩挲著洪承疇的臉頰。

  “嘿嘿,原來喝醉了酒,還有美人相送!我這不是有這麼多的親兵嗎?”

  女子也不理會洪承疇的自言自語,實際上,她根本聽不懂洪承疇在說些什麼。

  洪承疇見女人堅決要送,也沒推辭,那首領鬆開他的胳膊後,他就在女子的攙扶與親兵的護送下,回到自己的中軍大帳。

  到了營門口,洪承疇鬆開女人,指了指回頭的道路,讓她回去,女子雖然對洪承疇低眉頷首,一副順從的樣子,卻是不肯回去。

  “……”洪承疇實在無語。

  女子主動進了洪承疇的大帳,將折疊好的薄被攤開,一屁股坐到床沿上。

  “啊?”洪承疇大驚,就是二愣子,也會明白女子的心意,“鋪床疊被,你不是要侍寢吧?你是首領的女人,我現在還不想開罪首領,他今天只是醉酒了,糊裡糊塗將你送給我,明天酒醒了,一定會找我算帳的。”

  親兵們一個個跑出去偷笑,將整個大帳丟給洪承疇。

  洪承疇想問些問題,怎奈語言不通,只好移步床沿,在女子的身邊的身邊坐下來。

  女子側首看了眼洪承疇,見洪承疇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於是她自己解下溜肩長裙,只穿著僅能遮擋最敏感部位的布條,翻身溜進洪承疇的薄被。

  洪承疇直搖頭,如果布裡亞特人不是未開化的民族,他還真擔心他們給自己送來了女偵訊。

  幸好布裡亞特人還處於漁獵階段,這是他們與大明的第一次接觸,對明軍又懷著感恩之心,但洪承疇不知道床上的女人,到底是部落中的什麼人,該不會是首領割愛相謝吧?

  天與不取,反受其害!

  洪承疇終於說服自己,現在就是朱由檢在赤塔,他也要先在溫柔鄉中妹妹地泡上一夜。

  他吹滅燈燭,脫衣上床。

  薄被中的女子,已是全身赤裸,顯然在等待洪承疇。

  洪承疇在此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射在帳篷上,他正要翻身起床,卻發現女子的嫩手臂搭在自己的胸脯上。

  他拍拍女子的手臂,示意她起床了。

  女子翻個身,將小腦袋探過來,臉上掛著笑,大眼睛就在洪承疇眼前不足一拃的地方。

  “你……”洪承疇心中焦急,她一夜未歸,不知道首領氣成什麼樣子,“太陽都這麼高了,該起床了。”

  女子顯然聽不懂,她依然海豚一樣倚住洪承疇的半個身子。

  洪承疇沒法,看來,以後得教會她漢話。

  無言溫存了一會,兩人還是起身了,女人慢吞吞下床,三下兩下,系好長裙,小手按在前胸的皺褶上,像是告訴洪承疇什麼。

  洪承疇當然不明白,溜肩式長裙,如果前胸皺褶,那是沒有出嫁的標誌,要是出家了,皺褶就得打在肩膀上。

  估計洪承疇不懂,女子掀開薄被。

  洪承疇以為女子又要疊被,當他的目光落上床單時,卻是看到猩紅。

  “你是……”

  女子聽不懂,但她從洪承疇的眼神中讀懂了,於是飛快地疊起薄被,蓋住那炫耀式的數落紅。

  女子自回她的部落,洪承疇則是領軍,察看附近的地形。

  戰馬在附近繞行了數十裡,洪承疇驚異地發現,他是在色格楞河的東岸,北靠烏達河,南面數十裡,就是希洛克河。

  三河之間,水源充足,如果氣候適合,就是最理想的農耕之地,此處地勢又十分平坦、開闊,完全符合築城的要求,將來修築道路,也極為便利。

  黃昏時分,洪承疇回到大營,他已經打定主意,明年開疆,就將城池立在此處,不管當地的布裡亞特人是否同意。

  吃過晚飯,跑了一天的洪承疇,正要去大帳休息,那女子又過來了。

  “咦?”洪承疇有些驚訝,他這一天忙著視察周圍的地形,將那女子的事,完全忘記了,還以為她一夜未歸,首領一定惱羞成怒,“難道首領沒有生氣?還是他到現在醉酒未醒?”

  女人微笑著進了大帳,依然坐在床沿。

  洪承疇問過士兵,知道她是剛到,“她不會是偷著來的吧?不知道被首領虐待沒有?”

  他上床後,摸遍女子全身,卻沒有發現傷口或是傷疤,“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首領將她送給自己了?那她早上為何要回去?”

  第二天清晨,洪承疇決定主動拜會那首領,先看看他的態度再說。

  洪承疇將女人抱上馬,自己坐在她的後面,他左手攬住女子的腰身,右手執馬韁,帶著數百士兵,朝布裡亞特人的部落而去。

  一兩裡的路程,轉瞬即到,部落裡人頭攢動,似乎要出行的樣子。

  那首領手持木叉,似乎也要出行,見到洪承疇,他從木板房迎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些年齡不同的女人。

  洪承疇躍下馬,又將女子從馬背上抱下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7

第298章 新的城池貝東

  女子回首看了眼洪承疇,然後一扭身,光著腳朝首領奔過去,她似乎說了句什麼,這才撲向他身後的一個中年女人,與那女人擁在一起。

  “難道她不是首領的女人,而是他的女兒?”洪承疇心裡存了疑惑,這個疑惑,一時不會有答案,他偷看那首領的表情,發覺他根本沒有仇人相見眼中噴火的意思。

  那首領反而熱情地將洪承疇讓進木板房,士兵們則是留在外面。

  侍女送上的熱茶,奶味太過濃烈,洪承疇不習慣,他只是與那首領相對而坐。

  語言不通,兩人都是苦笑。

  小坐片刻,那首領起身,用手指了指烏達河的方向,洪承疇估計,他又要去捕魚了,看來,部落首領也沒多少特權。

  出了木板房,外面果然有近百上身赤裸的男子,手持木叉木棒,身背魚簍,他們應該在等待首領,在木板房的另外一側,已經有一群手持木棒的人,陸陸續續朝南出發了。

  洪承疇想看看他們是如何捕魚的,只有簡單的木叉,能從寬闊的河流中捕魚,這些人也許從他們的祖先那裡,學到了什麼特殊的本領,再說,他也想和他們套個近乎。

  漁民也不介意明軍跟隨,只要你不耽擱他們捕魚,洪承疇及數百士兵,尾著漁民們來到烏達河的南岸。

  烏達河的河水緩緩西流,河面上連一隻鴨子都沒有,顯得異常平靜,與長江黃河奔騰不息、呼嘯東去的壯觀相比,這裡絕對是安靜祥和的樂土。

  如果永遠沒有戰爭,沒有紅毛與明軍的介入,這裡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洪承疇的目光,緊緊盯著河面,河面上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根本看不到有魚群活動的跡象。

  布裡亞特漁民卻不緊張,他們也不用協商,近百漁民自動分成五組,分別下到岸邊的五塊區域。

  他們像是早就已經搭配好了,每組中都有十數漁民,步入河中。

  “軍座,他們怎麼能在河水中行走?他們是神仙,還是練過‘水上漂’的功夫?”

  洪承疇細看,果然有許多漁民,赤足走在河中,河水才剛沒到他們的小腿,“咦?這些布裡亞特人,不會是從他們的祖先那裡,學到什麼特殊的本領吧?還是河水就這麼深?”

  “軍座,不對呀,他們好像是站成一條線。”士兵們發現,漁民在河水中的站位,是有規律的,只是說不清這是什麼規律。

  “難道水底有暗樁?”洪承疇也不明白,“別急,先看看再說。”

  漁民在河中圍成一條曲線,好像一個半圓,剩餘的幾個人,手持木棒木叉,褪下身上最後一縷布絲,進入半圓中間,在水中鼓搗起來。

  他們或者用木棒拍打水面,或者用木叉向深水中盲目地叉下去,還有兩人,和身撲進水中,在水裡翻起無數的浪花。

  “渾水摸魚?可是,用這種方法捕魚,效率太低了吧?”

  洪承疇話音未落,已經有士兵在歡呼了:“魚,他們叉到魚了!”

  一條鯉魚從週邊的漁民身邊游過,被他順勢用木叉叉到,鯉魚出水後,還在木叉上劇烈擺動,看起來有一斤多重。

  漁民一手持叉,一手扣住魚鰓,將它扔進背後的魚簍,他的目光又轉向面前的淺水。

  洪承疇這才看清,原來漁民站立的地方,是一些剛剛沒入水面的堤壩,水中的漁民是在驚擾魚群,受驚的魚群從堤壩處出逃,剛好遇上漁民的木叉。

  只是不知道這些堤壩,是原本就存在的,還是漁民們築起的。

  “嘿嘿,果然有一套,他們自有他們的生存之道。”洪承疇搖著頭歎息,只是不知道這麼原始的方法,能捕捉到多少魚,夠不夠他們的日常飯食。

  如果有漢人的漁網,效果應該更好,可惜,這兒是嶺北省,漢人都沒幾個,根本沒有漁網,也沒有結漁網的麻絲,不知道這兒是否出產麻絲。

  一上午的時間,漁民平均捕捉了二十斤的魚,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將魚從魚簍中倒出來,去掉魚鱗和內臟,抹上一鹽巴,準備生火,看來是要燒烤了。

  漁民生火,是用兩片石頭,相互撞擊,在發出“吱吱”響聲的同時,也會生出火花。

  “原來是燧石取火!”洪承疇向士兵示意,士兵取出身上的火摺子,打開上蓋,火星還在,他輕輕吹了幾口,火苗就出來了。

  漁民們大驚,這火來得太容易了!

  首領快步過來,一把搶過士兵手中的火摺子,他先去引燃柴草,火苗卻是不滅。

  那明軍士兵走過去,一指導他怎麼滅火,又怎麼生火,反復三次,首領才算掌握了要領,他自己試了一次,不禁對著火摺子嘿嘿傻笑。

  明軍士兵要拿回自己的火摺子,首領卻是捨不得,他眼巴巴地看著洪承疇。

  洪承疇微笑,讓士兵將火摺子送給首領,“再給他們十個火摺子,只要他們習慣了漢人的物品,以後就會離不開漢人了。”

  得到十一個火摺子,首領大喜,待魚烤熟了之後,他給洪承疇送過來幾條,洪承疇擺擺手拒絕了,這些烤魚,只有一鹽巴,連薑汁都沒有,腥味肯定很重,他又不是貓。

  首領只得作罷,他看著洪承疇,用手握成空拳,做了個喝水的姿勢。

  洪承疇知道他是想喝蒸餾酒了,苦笑著搖搖頭。

  他現在只剩一壇蒸餾酒了,已經派人回赤塔去取,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

  首領失望地搖著頭去了,他和漁民一樣,圍坐在火堆旁,津津有味地吃著沒有任何調味劑的烤魚。

  吃不掉的魚兒,也是去掉內臟,抹上鹽巴,放在地上晾曬。

  明軍吃著自備的乾糧,就著烏達河的清水,草草解決了午餐。

  吃過飯,漁民在首領的帶領下,繼續下河捕魚,洪承疇沒有了觀看的興致,他將士兵分成兩組,分頭繪製當地的地形圖。

  首領送給洪承疇的女子,依然每天傍晚來到軍營,服侍洪承疇,早晨的時候,再自行離去。洪承疇嫌無語的夜晚不盡興,捧著她的芊芊小手的時候,給她取了個漢人的名字:李芊芊。

  這一天,下起了濛濛的細雨,氣溫也開始下降,洪承疇想到這極北之地,冬季特別寒冷,明軍的行軍大帳,遠遠不能抵擋這兒的寒氣。

  他已經將附近的地形圖繪製得差不多了,也根據參謀們的意見,選定了築城的地。

  “也許現在就該在此處築城了,再建上一些民房,低矮的土牆比帳篷耐寒多了。”

  但這裡是布裡亞特人的地盤,要想築城,必須得到他們的首肯,如果不想用武力解決的話,洪承疇左思右想,能吸引首領興致的,只有那一壇蒸餾酒了。

  他帶著乾糧和最後一壇蒸餾酒,在李芊芊的陪同下,去木板屋拜會首領。

  隨行的士兵,押著軍中其他的六名女子和俘獲的十八名紅毛戰俘。

  因為下雨,首領今天不準備出去捕魚打獵,他在木板房接見了洪承疇。

  見到洪承疇手中捧著的紫黑色罎子,首領頓時眼睛放光,他立即朝洪承疇撲過來,恨不得連罎子都吞了。

  洪承疇伸手擋住他,然後將罎子放到前面的木制方桌上,“等中午再喝,現在找你有些事。”知道他聽不懂,洪承疇只好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拽出木板房。

  外面還是下著雨,洪承疇給首領披了一件明軍慣常的雨衣,自己也披了件,兩人騎著馬,沿著色格楞河南行,大量士兵跟在他們的後面,在距離烏達河五裡的地方,洪承疇才與首領停下來。

  洪承疇想要築城的地,就在這裡,他讓四名士兵立在空地上,當做是城牆的四個角,擔心首領看不明白,他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讓士兵用鐵鍬鏟土,表示這裡將是自己的領地。

  首領皺著眉頭,不知道是看不明白,還是不願意將這塊土地讓給明軍。

  洪承疇雙手握成一個空洞的大球,像是個罎子,又用右手握成空心拳,做個喝酒的樣子,還用手指了指首領。

  首領的目光顯出疑問,但還是沒有頭。

  洪承疇伸出左手,在身前平攤開,用右手扳著指頭,一個個數完,“五壇!”見首領還是沒有應允,他翻出手背,又是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扳著,“十壇!”

  首領也伸出左手,翻了一次,嘴裡咕嚕了一句什麼。

  “二十就二十,只要能在此處立城,將來的一切,都是大明的。”洪承疇覺得用二十壇酒換一個城池的土地,簡直是太值了,而且,這是和平約定,有利於將來歸化這些布裡亞特人。

  那首領從懷中掏出洪承疇送給他的火摺子,用手連著翻了四次。

  “外加四十個火摺子?”洪承疇倒不在乎火摺子,大明有的是,士兵出征,每個人身上都會帶著火摺子,“好,成交,你就別再提出其它條件了。”

  幸好首領沒有太貪婪,也沒提出其它的要求,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明軍還有哪些值得他貪婪的東西。

  洪承疇也不管雙方有沒有意會上的錯誤,既然首領同意了他的領土要求,他就讓士兵們冒雨立樁,算是正式給城池動土了。

  關於這座城池的名稱,他都想好了,這裡靠近貝湖,又在貝湖以東,就叫貝東。
炎雞 發表於 2019-9-6 23:59

第299章 得到明軍的協助

  口頭約定就行了,洪承疇也不指望什麼書面合約,現在雙方語言不通,還不知道布裡亞特人有沒有文字,他與首領並肩返回。

  來到首領的木板房前,洪承疇讓士兵獻上六名女子,讓首領辨認。

  首領見到六名女子,眼裡沒有上次的興奮與憤怒,他微微皺眉,然後用手指了指遙遠的西方。

  洪承疇明白了,這些女子,根本不是這個部落的人,她們的家園,應該還在西面。

  他又讓士兵們押出十八名紅毛戰俘,首領頓時大怒,他招過一名部眾,說了幾句只有她們才能聽得懂的什麼話。

  那部眾剛剛離去,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響聲,鑼聲鼓聲鍋碗瓢盆聲,似乎什麼都有,不知道是什麼樂器。

  不大一會兒,木板房前聚集了大量的部眾,男女老少都有,洪承疇目測,部眾可能達到兩千,比上次見到的人數更多。

  十八名紅毛被押到木板房前面開闊的空地上,周圍都是憤怒的人群,嘈雜之聲,像是火山快要爆發了。

  紅毛門情知不妙,怎耐此處沒有他們的朋友,而且,他們都被明軍綁住了手腳,想逃也逃不掉。

  洪承疇不知道,人在知道自己就要被敵人殺害的瞬間,到底會想些什麼,他和明軍士兵呆在週邊,任由部眾去處理這些紅毛,只要紅毛不出逃,他們就不會有任何行動。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人群的隙縫中傳出來,叫喊聲越來越弱,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聲音才完全停息下來。

  看著紅毛的身體上無數的血洞,洪承疇也高興不起來,不知道這些布裡亞特人,將來會不會這麼殘忍對待明軍。

  部眾已經在收拾紅毛的屍體,按照他們的習慣,本來是要火花的,但今天下著小雨,無法在外面生火,只要挖個坑掩埋了。

  洪承疇向士兵們要了四十個火摺子,親手交給首領,首領大喜,急忙藏到木板房的里間,回頭又向洪承疇索要蒸餾酒。

  洪承疇攤開手,指了指遙遠的東方,“將來肯定會給的。”

  首領半懂不懂,只好搖搖頭,忽然看到方桌上的那壇,不禁用手在罎子上摩挲著。

  洪承疇在餐桌前就坐,今天的餐桌上,一共有四個人,除了洪承疇與首領,還有兩個女子,一個是李芊芊,還有一個,似乎是上次與李芊芊擁抱的那個女人。

  洪承疇與首領坐在一起,方便倒酒,李芊芊則與那女子坐在一處。

  待方桌上擺滿菜肴和碗箸,洪承疇拍開壇口上的封泥,屋內登時一陣異香,連兩女都是興奮地追逐香味的來源。

  首領已經迫不及待,他將自己的酒盅,伸向洪承疇,洪承疇先是給他滿上,然後給自己倒了半盅。

  首領也不客氣,一盅蒸餾酒,分三口吞下,然後眨巴著嘴,等著再斟。

  “芊芊,你要不要來?”洪承疇舉起罎子,向李芊芊示意,李芊芊要了小半盅,她旁邊的那個女人,也是小半盅。

  兩女將酒盅端到鼻前嗅了一下,不覺打了個噴嚏,她們還是忍受不住香味的誘惑,又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立即皺著眉苦著臉。

  洪承疇暗笑,這一刻,一切語言都是多餘的,交流上也沒有困難了。

  兩女將酒盅裡的蒸餾酒,倒入首領的酒盅,換上他們的清酒。

  在洪承疇觀測兩女的時候,首領卻是只顧喝酒,一壇蒸餾酒,已經被他喝了半壇。

  洪承疇只能看著三人不是說上幾句,他不通布裡亞特語,只能在一邊微笑,不過,他也不寂寥,李芊芊與她身邊的那個女人說話時,不時飛過一波餘光,似乎在說著洪承疇的什麼事。

  直到傍晚,四人才醉醺醺地結束午餐,李芊芊身邊的那個女人,抬頭看看天,見雨天黑得早,就讓李芊芊隨洪承疇回去了。

  洪承疇將李芊芊扶上馬背,自己也跨上去,冒雨回到大營。

  天氣放晴之後,洪承疇正式開始築城,為了加快進度,牆基都是從附近挖出的青石,預備碼到一人高之後,層再換上泥土,整個城牆的高度,設計在一仗二。

  等待泥土風乾的時候,士兵們將在城內修築土牆茅草屋,土牆必須十分厚實,茅屋都很低矮,這樣的房子,縮減了裡面的空間,保溫效果卻是不錯。

  首領也曾去過明軍築城的現場,但洪承疇再修築城牆與茅屋的過程中,給他送了二十壇蒸餾酒後,他就再也沒有露面了。

  七月中旬的時候,又一批紅毛越過色格楞河,進入烏達河與希洛克河之間的那塊區域,也就是布裡亞特部落的聚集地,他們也許實在尋找同伴,也許是準備對當地的百姓進行又一輪的掠奪。

  首領的木板屋前,再次敲響了警鐘,部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放下所有的活計,聚集在茅屋前空曠的廣場上。

  首領親自上陣,他起了數百部眾,這幾乎是部落的所有男丁,他們手持木棒木叉,前去迎戰紅毛,那陣勢,不像是退敵,倒像是捕魚。

  越過色格楞河的紅毛,不過二十多人,但他們有馬有槍,一路上各個土著部落都抵擋不住,不知道他們已經殺了多少百姓。

  兩支業餘軍隊在距離首領木板屋不足三裡的地方相遇,紅毛們躍下戰馬,在戰馬的前面圍成兩排,等待布裡亞特人前來送死。

  布裡亞特人發動的第一次進攻,人數足足超過百人,他們的武器,就是捕魚的木棒木叉,連弓箭都沒有,但他們懷著保家護眾的責任,勇氣和決心都是滿滿的。

  紅毛們遠遠地瞄準好,帶布裡亞特人進入射程,一通亂槍,頓時射倒了十數人,待後面的部眾湧上去,他們已經裝彈完畢。

  又是一通亂射。

  紅毛的人數太少,布裡亞特人在付出重大傷亡之後,漸漸逼近他們,紅毛一看勢頭不對,紛紛跨上戰馬,揚長而去。

  但紅毛沒有去得太遠,不過東逃兩裡,他們就停住了戰馬,從馬背上翻下來。

  在部眾追過來之前,他們就裝好了子彈。

  等部眾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又是火槍的子彈,這樣反復拉鋸,紅毛沒有人員上的損失,而追上去的部眾,已經傷亡大半,剩下的部眾有些已經累攤在草地上,依然有戰鬥力的,還不到三十人。

  首領見前面的部眾過少,他舉起自己的木叉,正要親自上去迎戰紅毛,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左手。

  他回頭一看,見洪承疇正在向他打手勢,雖然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他還是看得出,洪承疇要他暫緩行動。

  “難道他們要上去?上次的紅毛,就是他們捉的,也許,只有他們才能對付紅毛。”

  洪承疇見首領停止了行動,他發出一連串的軍令,正前方的軍隊不動,右側的偏軍卻是率先奔出,搶先切斷紅毛的東逃路線。

  明軍全是騎兵,行動又相當突然,當紅毛的注意力從布裡亞特人轉向明軍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東方被明軍堵截,西、北方有色格楞河與烏達河,而洪承疇已經從南方擠壓過來。

  紅毛也許意識到危險,他們丟下布裡亞特人,翻身上馬,調整馬首,欲待向東逃跑。

  東面的確是明軍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一個營的士兵,三百餘人,而南面有明軍的兩個營,還有數百布裡亞特壯丁。

  在紅毛們上馬的同時,東面的明軍卻是大部分下馬,只有不足三成的士兵,依然端坐在戰馬上,他們是明軍的預備役,預備追逐逃亡的紅毛。

  南面的明軍,在洪承疇的親自指揮下,正向紅毛猛撲過去。

  “砰。”

  “砰。”

  “砰。”

  ……

  東面的明軍步兵率先開槍,他們自動分為三排,最前面的士兵,數十發子彈,迎著紅毛的騎兵飛過去。

  “啪啪……哢嚓……”

  人馬摔倒,骨骼斷裂。

  紅毛騎兵的衝擊節奏,頓時被打亂,後面正高速賓士的戰馬,一時停不住,也有被前面的傷馬絆倒的,明軍一次齊射,他們的傷亡就超過一半。

  明軍的射擊沒有停止,在後面的紅毛沖過來的時候,第二排槍手已經在等候他們了。

  這一次射擊之後,剩下的紅毛已經是個位數,一隻手就可以數得過來。

  他們的反應倒是快,迅速撥轉馬頭,向北急駛而去。

  東、南方兩路明軍的騎兵,合力向北方圍過去,他們借助前面烏達河,準備來個甕中捉鼈。

  南面的步兵,趁機解決了所有的紅毛傷兵。

  在布裡亞特人到來之前,他們已經搜查了紅毛的屍體,火槍是戰略物資,朱由檢早就交代過大明的新軍,絕對不能留給別人,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在紅毛的身子和馬背上,明軍只搜到一些動物的毛皮和乾糧,明軍不缺糧食,他們將這些紅毛的乾糧,直接分給了布裡亞特壯丁,毛皮則是自己留下,預備回到京師的時候,再賣個好價錢。

  殘餘的紅毛,已經四面無路,不是河流,就是明軍。他們連商量的時間都沒有,明軍已經從東南方緊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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