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32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06

第499章 自己派出刺客

  “豆芽?”鄭芝龍一愣,但他習慣了朱由檢的奇思妙想,隨即笑道:“爺,豆芽是什麼?究竟如何生產?屬下一概不知!”

  “將綠豆或是黃豆,放入清水中浸泡數個時辰,再撈上來,攤在棉布上,每天澆水數次,這豆類自可發芽。”朱由檢在後世的時候,偶然與賣豆芽的聊過幾句,記不真切,只知道個大概,但豆芽的製作工藝肯定非常簡單,“至於用多少水分浸泡,每天又需要澆水多少次,需要你們自己摸索,爺只知道一點,整個過程,千萬不要見光,否則,長出的豆芽就會苦澀難耐!”

  鄭芝龍不敢不信朱由檢,他默默記下朱由檢的話,“爺,這是屬下第一次聽說這種蔬菜!”

  “這是爺在某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記不真切了,你先讓士兵們試試,看看需要的水量和溫度,等成功了,將來出海,就有了吃不完的蔬菜。”無法說出知識的來源,朱由檢便推到古籍上,反正鄭芝龍又不會去宮中查驗,“這種豆芽,在陸地上吃,口味可能一般般,到了海上,那可就是寶貝,技術暫時不要外傳!”

  “是,爺,屬下會安排士兵們試驗,一旦成功了,將來可是海上的福音。”鄭芝龍吃吃地看著朱由檢,思緒良久方才問道:“爺,明天要入城嗎?”

  “城裡自然是要去的。”朱由檢依然慢條斯理,卻已經吃得半飽了,“不過,爺更想去三保山看看。”

  “三保山?”鄭芝龍想起他和鄭興去三保山“尋根”的壯舉,當時有數萬百姓跟隨,那場面,就兩個字:壯觀,就因為他們與當地百姓的零距離接觸,麻六甲城內外的百姓無論是不是漢人,都爭相登記為漢人,強烈要求加入大明。

  朱由檢是皇帝,如果這樣深入民間,那麼麻六甲的老百姓,恐怕又會掀起一股“大明熱”,但朱由檢是皇帝,如果與普通的百姓在一起,那安全問題可是沒法保障,想到這,他輕聲問道:“爺……”

  “芝龍應該知道爺的心思。”朱由檢停下筷箸,“以芝龍看,這事要如何才能辦得完美?”

  “爺的意思是……”鄭芝龍不希望朱由檢冒險走到百姓中,至少這個主意不能是他鄭芝龍想出的,現在的麻六甲的百姓擁戴大明不假,但誰能保證,沒有一兩名心懷不滿的人夾在人群中?

  “滑頭!”朱由檢用手指隔空點著鄭芝龍,隨即正色道:“爺打算以欽差的身份,帶領城內的百姓,前去拜祭三保太監。”

  “爺,此事萬萬不可!”王慕九嚇得臉都青白了,“戴燕雖然屬於大明的國土,但戴燕新歸附不久,誰能保證當地土人沒有一兩人憤恨大明、對爺心懷不滿的?”

  付小劍張嘴剛要說話,朱由檢伸手攔住,“這樣最好,剛好將假意歸順大明的人找出來。”他想起了後世的“釣魚執法”,這是尋找證據最有效的方法。

  “爺的身份金貴,怎能如此冒險?如果我們同意了爺的,回國以後,三院十部的主官,還不扒了我們幾個的皮?”王慕九放下碗箸,跪在朱由檢的面前,“求爺收回成命!”

  “沒有這麼嚴重吧?”朱由檢也是停下碗箸,“慕九,你先起來。”又看向鄭芝龍道“芝龍,你怎麼看?”

  “爺,屬下同意王軍座的意見,爺決不能深入到百姓之中。”鄭芝龍哪敢鼓動朱由檢,這是南海艦隊的地盤,萬一朱由檢有個三長兩短,朝臣們還不將他舀口水吞了?

  “爺,君子不立圍牆之下,爺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各位娘娘、朝廷和大明天下考慮。”王慕九伏在地上,長跪不肯起身,“再說,屬下乃是明面上的欽差正使,如果需要拜祭三保太監,也應該由屬下出面。”

  “你出面?”朱由檢笑道:“難道你出面就沒有危險嗎?”

  “大明可以沒有王慕九,但大明不能沒有爺!”王慕九抬起上身,雙目緊緊盯住朱由檢,絲毫沒有規避朱由檢的目光,大有代朱由檢一死的慷慨之意。

  朱由檢想想也是,自己一旦身遭不測,那大明已經開始的各種改革,是否還能維持下去?改革對大明的益處,需要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才能看到,這些沒有後世經驗的大臣們,誰也掌控不了大明的走向。

  還有關外的苦寒之地,南洋的蠻夷之地,新的朝廷會不會又像灰塵似的棄之不惜?

  就是自己的孩子,怕也會被斬草除根。

  烺兒現在才半歲,如果讓他繼承大統,那麼誰人可以輔政?皇后周玉峰生性恬淡,既沒有掌控朝政的興趣,也沒有長期鬥爭的經驗,前皇后張嫣倒是不錯的人選,但她現在連身份都沒有,以她侍奉兩任皇帝的身份,又怎能壓得住群臣?

  如果不是烺兒繼位,那整個大明,怕是要翻了天了。

  大明正處在羽化期,自己來到大明以後,一直嘔心烈血,為了讓大明走上正途,不惜開罪群臣;為了摘除阻擋大明前進的障礙,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竟然親自北征建奴,如果因為自己的任性而產生的一個小小意外,就此折了大明羽化的翅膀,那神仙也不會原諒自己。

  想到這兒,朱由檢的脊背透出絲絲涼氣,“慕九,你不起來,咱們如何平等地探討這個問題?”

  “平等?”王慕九樂了,以目示意鄭芝龍、付小劍,“爺,既然說到平等,那今天咱們就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決定由誰前去拜祭三保太監,爺,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原則。”

  “嘿嘿,敢跟爺頂嘴了?”朱由檢忍住笑,“慕九,你先起來再說。”

  王慕九終於站起身,“爺,不是屬下非要頂嘴,惹得爺不痛快,爺可是看到了,遠的不說,天啟皇帝與陛下登基,那都是費盡周折,差點釀成大亂……屬下還是會那句話,天下可以沒有任何人,但不能沒有陛下!”

  朱由檢想想也是,大明現在正在羽化,外部的戰爭和矛盾,也許能加速這種進程,一旦大明內部爆發嚴重的矛盾,則大明完全可能像後世的歷史那樣,完全陷入崩潰,“慕九,可是你代替爺祭奠三保太監,同樣十分危險!”

  王慕九眯上雙眼,仿佛在回憶著什麼,“爺,慕九這條命是爺救的,如果一定要通過祭奠活動來加速土人的歸心,屬下願意為大明,為爺冒一次險!”

  “其實,真要去祭奠,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危險,慕九不用太擔心。”朱由檢身體前傾,用手掌托住下巴,“慕九,芝龍,我們合計合計,如何才能讓祭拜活動有實際上的意義,小劍,你也過來。”

  “我?”付小劍心道,我只是負責你的安全,但朱由檢既然吩咐了,他也只好在王慕九的下首落座了。

  “爺是說,將反對大明的人找出來?”鄭芝龍似乎猜到朱由檢的心意了。

  “找出反對大明的人,自然重要。”朱由檢看了眼王慕九,這個人即將代替自己,作為誘餌出現了麻六甲百姓的面前,“但慕九的安全更重要,我們先來合計一下,如果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現在沒有防彈衣,要保證王慕九的安全,只要依靠人的力量了,當然有防彈衣也沒用,防彈衣一旦出現,必然會帶來狙擊步槍的革命,沒有一勞永逸的絕對安全。

  “爺,要不,屬下呆在王軍座身邊,隨時保護王軍座的安全。”付小劍認為,既然朱由檢讓自己參與到這層決策,自然是要用上自己的武功。

  “嗯,小劍的武功一流,可以保護慕九周全,但小劍自身也要注意安全。”在朱由檢的心裡,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劍最好換上百姓的服裝,混在慕九的身邊。”

  “嗯!”王慕九點頭示意,“屬下身邊沒有明面上的護衛,說明屬下真正實現了與百姓的零距離接觸。”

  鄭芝龍一拍方桌,“爺,土人沒有燧發槍,他們現在使用的弓箭,射程不過五十步,在王軍座周圍五十步的地方,都派上士兵,讓他們穿著百姓的服裝……”

  王慕九的眼中也是閃出熠熠之光,“爺,這個主意好,如果人群中真的有歹人,只要他們一有異動,隱藏在百姓中的士兵,必然有所警覺,正好可以抓個現形。”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朱由檢頓了頓,“但土人沒有燧發槍,不等於刺客沒有,葡萄牙人在麻六甲盤踞了一百多年,難道沒有一支火槍流失出去?再說了,也許有人故意給土人火槍也說不定!”

  “爺……”鄭芝龍一愣,但他見朱由檢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就沒有追問。

  “爺,既然要祭拜三保,我們不妨動靜大點。”王慕九豁出去了,麻六甲現在民心向著大明,只要將少數不滿的人找出來,這裡就將真正成為大明的土地,“鄭司令可著人在城中貼出告示,就說大明的欽差將代表陛下,前去祭拜三保太監,歡迎百姓指引路徑,並且一同前往,另外,我們幾個將先行微服私訪麻六甲城,一旦百姓發現,昨天來到他們鋪子,甚至與他們說上話的人,就是大明的欽差,相信百姓的熱情一定會被點燃。”

  付小劍不以為然,“王軍座,你做這麼多的準備,萬一百姓中沒有刺客,這些準備豈不是白費?”

  “沒關係。”朱由檢神秘一笑,“如果沒有真正的刺客,我們不妨自己派出刺客!”

  “啊……”付小劍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07

第500章 明州絲綢

  麻六甲城呈西北和東南走向,幾乎與麻六甲水道平行,距離水道不過十餘裡。

  朱由檢與王慕九身著灰色長衫,扮做商人的模樣,五名侍衛卻是短打扮,既是他們的隨從,也是他們的護衛,付小劍因為要在祭拜三保的時候扮作百姓,所以沒有露面。

  從南城門入了城,朱由檢先去城頭看了看,用青石壘成的城牆,足有一丈多厚,這是葡萄牙人建造的城牆,明軍入成之後,又在城內加了一道土牆,足有半丈厚,現在的麻六甲城,算得上是一座堅城。

  從南城門向內,有一條寬闊的平整大道,足有四五丈寬,大道與南城牆幾乎垂直,朱由檢在城門的入口處,看到一座石制的路標,上面寫著:南門大街,路標上的字跡嶄新、清晰,顯然豎立的時間不長。

  街道兩旁商館林立,順著南門大街北行,每隔十數丈,兩側就會有一條橫向的街道,類似與二街。

  朱由檢發現,南門大街上的建築,基本上都是青石圓頂房,典型的歐式風格,占地面積大,殿堂也寬闊,二街上也有一些圓頂商鋪,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二層小木樓與瓦房,一看就是漢人的鋪子。

  “看來,葡萄牙人佔據麻六甲時,距離南門外碼頭最近、佔據大街的最優地點,都被葡人佔據,漢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店鋪差不多都在二街的角落上。”

  “爺,現在葡萄牙人不是被趕走了嗎?這些水桶屋還給漢人了嗎?”王慕九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圓頂屋,覺得屋頂與水桶差不多。

  “走,我們進去看看!”朱由檢率先,進了大街上一間叫做“明州絲綢”的歐式鋪子。

  小二見進來了這麼多的客人,以為是個大客戶,熱情地迎了上來,“客官要看看綢子嗎?本店都是上好的粵繡!”

  “粵繡?”朱由檢想起四大名繡,粵繡比不上蘇繡,但廣東佔據地利上的優勢,粵繡遠比蘇繡更加行銷海外,因此名氣要大得多,“小二,你這都是粵繡嗎?”

  “對對,本店經銷的,全部是粵繡。”小二早就偷看過,知道朱由檢與王慕九是這群人的領袖,“客官,本店經營的可都是正宗的粵繡,客官要不要看看?”

  “那就看看。”朱由檢在小二的指引下,翻看了幾匹絲綢,綢面多是百鳥圖,“圖案飽滿,繁而不亂,色彩豔麗,綢面平整。”

  “客官好眼力!”小二向朱由檢伸出拇指,臉上是諂媚的笑:“小人說過,本店經營的都是正宗的粵繡。”

  “正宗倒是正宗。”朱由檢笑笑,“不過,倒是算不得上品。”

  “客官……”小二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了,他看了眼鋪子外面,但門口並沒有其他的客人,也不好離開。

  “圖案倒是形似,但做工不夠精細,使用的繡針太粗,只能遠觀,不能近賞。”朱由檢翻過綢子,展在小二的眼前,“小二,這些都是單面繡,與雙面繡相比,不僅做工大大簡化,就是刺繡的手法,哎……”

  小二情知遇上行家,只得岔開話題:“客官也是做綢緞生意的?”

  “非也,我們是路過麻六甲,順道看看有沒有上好的綢子。”朱由檢很隨意地放下綢子,“小二,這匹綢子多少錢?”

  “一樣錢一樣貨,客官,我們的綢子便宜。”小二頓時來了精神,他伸出兩個手指頭,“每匹綢子只要二兩銀子!”

  “二兩?”王慕九恨不得將這些綢子緞子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幾腳,“你這是做生意,還是打劫呢?”

  朱由檢擔心王慕九漏了底線,“人家是生意人,自然是要有賺頭。”

  “對,對,還是這位客官理解我們的苦衷。”小二隻將朱由檢當成了客戶,“這位元客官,小人遠離家鄉,總要賺些差旅,將來好回到家鄉。”

  “小二,賺些差旅也是該的。”朱由檢想起在蘇州時的場景,正宗的蘇繡,每幅還不到一兩銀子,“可是,這個價格,怕是漲了兩倍吧?”

  “這……”小二愣了一下,但迅速醒悟過來,“這位客官,在麻六甲,粵繡當然要比廣東貴些,這麼遠的路運過來,光運費就是不菲……”

  “要不,我給你運些刺繡過來?”朱由檢哈哈一笑,“小二,你們會以什麼價格收購?”

  “收購?”小二呆了一呆,頓時僵住了,但朱由檢的笑聲,讓他恢復了神智,“客官原來是要出售刺繡的?聽客官的口音,乃是京城人士,京城附近也不產名繡呀!”

  “京師的確不出產名繡,但蘇繡、湘繡、粵繡我見得多了,就是難得一見的蜀繡,在我眼裡,也不算稀奇。”朱由檢又在綢子堆裡翻了翻,的確沒有佳品,“小二,我有個朋友是做刺繡生意的,托我幫他打聽門路,要不我售些給你,運費我出,只要你給我合理的價格。”

  “這個……客官,小人只負責出售。”小二不知道朱由檢的深淺,趕緊推脫道:“客官要是有綢子出售,必須和我們東主談……可是東主此時並不在麻六甲。”

  “哈哈,沒關係,如果有時間,我自會拜訪你們東主。”朱由檢自然知道小二擔心什麼。

  “客官……說實話。”小二的眼球迅速轉動著,“這麻六甲識貨的畢竟很少,西洋人更是難得見到上品,所以……所以,要是品質太好了,反而買不上上好的價錢——不知道客官有些什麼樣的綢子?”

  “這個,還是有機會見到你們東主再說吧,反正你也做不了主。”朱由檢向小二揮揮手,與王慕九等人大搖大擺地出了殿堂。

  “爺,這‘明州絲綢’,是在是坑人吧?這等品質的綢子,竟然要這樣的價格,比大明內地,可是翻了數倍。”王慕九一邊說,一邊回頭看著後面的店鋪,見小二正鬼頭鬼腦地在門口張望,心中更加有氣。

  “慕九,粵繡是從大明內地運到南洋的,價格自然上漲。”朱由檢拍拍王慕九的後背,“慕九,這就是海商的利潤,比起內地的商人,怕是高了數倍。”

  王慕九沒聽懂朱由檢的弦外之音,“爺,難道允許他們如此明目張膽地經營嗎?”

  朱由檢假裝不明白王慕九的意思,“允許?慕九是什麼意思?人家來南洋經商,只要不偷逃稅款,不違反大明的律法,難道爺能查封了他的店鋪?”

  “爺,話說這麼說,但商人如此暴利……”

  “慕九,沒有這些海商,大明內地生產的貨物,比如這些精美的綢子,怎麼能買到如此的價格?”朱由檢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商人的暴利,“慕九恐怕還不知道吧?就這些普通的綢子,一旦進入西洋市場,每匹價格怕是不少於二十兩。”

  “二十兩?”王慕九頓時驚呆了,連腳步都忘了移動,臉上的表情就僵在那裡,就像是在表演默劇。

  “慕九,南洋和西洋,距離大明的內地都非常遙遠,風急浪高,中途還有海盜出沒,風險也是很高的,如果沒有這種高額利潤,還會有誰來從事海外貿易?”

  王慕九還是不服,他緊走兩步,追上朱由檢的步伐,“可是……爺,商人如果積累這些暴利,不出三代,必將富可敵國,對國家來說,那可不是好事。”

  “慕九不用擔心,海商利潤高不假,但長途運輸,開銷也大。”朱由檢要在但營造商人文化,就必須保障商人的合法權利,商人的實力增強,才能提高他們在生活中的話語權,“此外,海商盈利高,但賦稅也會重些,稅率達到五稅一,比起普通的商人,足足高了兩倍,也就是說,海商的收入越高,向朝廷交納的賦稅就會越多。”

  只要海商不偷稅,這將是商人與朝廷共贏的局面。

  至於將來海商的經濟實力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可能會訴求政治上的利益,這正是朱由檢求之不得的事情。

  “奧……”王慕九不懂這些複雜的經濟問題,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海商的利潤越高,朝廷就會有越多的稅收,“爺,這樣的商人不在少數吧?”

  “嗯!”朱由檢輕哼一聲,南海艦隊來到南洋之前,這些海商可是向西洋人納稅,現在大明基本掌控了南海,白白得到這些海商們上繳的稅款,與大明在南洋諸省的投入相比,朝廷應該是穩賺不賠,“慕九,不要擔心商人積累財富,爺打算在南洋搞一塊內地貨物聚集地,專門向西洋人出售大明的貨物。”

  “爺?”王慕九哪裡明白朱由檢的心思,跟在朱由檢身邊,他只有乾瞪眼的份。

  “慕九,如果大明對外出售的貨物,全部集中在南洋的某一個區域,西洋人就不會在垂涎大明的廣闊天地了,就是南洋的其它區域,也會喪失對他們的吸引力。”

  “爺,大明物產豐富,這些貨物聚集一地,怕不容易吧?”

  “慕九說得是,大明的物產太過豐富,集中一地,怕不現實,那就在南洋辟出兩塊、三塊貿易地,專門與西洋人貿易。”朱由檢希望將南洋當成大明貨物的中轉站,南洋與大明內地之間,將由大明商人壟斷,“如果只有這幾塊貿易地,將來管理起來容易些,特別是對於大明禁止出口和限制出口的貨物。”

  王慕九問道:“爺打算在那些地方建立貿易口岸?”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08

第501章 刺客

  “究竟在哪兒設立貿易口岸,爺現在還沒想好。”朱由檢一抖長袖,緩下腳步,讓王慕九走到自己的前面,“但蘭竹省的古晉肯定是一處,戴燕省正當麻六甲的要衝,肯定要設立貿易口岸,或者是麻六甲城,或者是淡馬錫城。”

  “嗯。”王慕九隨意應了聲,讓他走在朱由檢的前面,他實在不習慣,不時扭頭往回看,“爺,屬下有些明白了,這些海商,讓他們自由發展,只要他們能遵守大明的律法。”

  “慕九能這麼想就對了!”

  朱由檢終於讓王慕九明白了自己的南洋戰略,知道他不再憎恨和防備這些海商,於是讓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以突出王慕九的欽差身份,如果王慕九對著這些商鋪橫眉怒目,那朱由檢苦心為他塑造的親民形象,怕是要弄巧成拙。

  他們連著在城內逛了三天,什麼東門大街、西門大街、北門大街,都走了個遍,連一些二街、三街都有所涉足。

  每一次進入店鋪,王慕九都會成為這群人物的領袖,連朱由檢與他說話,都是陪著小心,將王慕九的欽差身份,完美地突出出來,雖然現在店鋪中的人還不認識王慕九,但朱由檢相信,如果再次見到王慕九,一定有很多人能認出這位欽差大人。

  傍晚時分,朱由檢逛完了最後一家店鋪,剛剛回到城外的軍營,連清茶都來不及喝上一口,鄭芝龍就急急火火地闖了進來,“爺,前方傳來了訊息!”

  “什麼訊息?”朱由檢被鄭芝龍搞了個沒頭沒腦,不過他估計是來自亞齊的戰況。

  鄭芝龍壓低聲音道:“爺,金浩已經攻陷了亞齊城,俘獲了亞齊的大批官員,連國師王爾烈都成了俘虜。”

  “奧?這麼快?”朱由檢心情大好,“那亞齊的軍隊呢,他們臣服了嗎?”

  “還沒有。”鄭芝龍黝黑的臉龐上透出一絲遺憾,他真恨不得自己殺上亞齊的國土,這些不開眼的土著,“金浩是乘夜偷襲了亞齊城,現在亞齊城失陷的訊息,恐怕還未傳到前線。”

  “那金浩呢?他們現在在哪兒?陸戰隊的傷亡怎麼樣?”朱由檢最關心的是陸戰隊的下一步行動。

  “爺,由於是偷襲,陸戰隊沒什麼傷亡,金浩留下少量的士兵據守亞齊城,役使城內的百姓和降兵協助守城,他則帶著絕大部分陸戰隊的士兵南下了,按照預定計劃,準備裡應外合,一舉擊潰亞齊軍隊主力。”在鄭芝龍的眼中,這些不開眼的亞齊人,全部該死。

  “那王爾烈呢?現在在哪兒?”

  鄭芝龍在朱由檢對面的木椅上落座,又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然後用手一抹嘴角的水漬,“王爾烈,還有大量的亞齊官員,都被帶到南方前線,一旦陸戰隊擊潰了亞齊軍的主力,就會放出王爾烈等人,開始招降當地的敗兵和百姓。”

  朱由檢點點頭,先擊潰主力,讓亞齊人喪失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在亞齊人陷於絕望的時候,再利用高官招降,這不失為高明的戰略,現在亞齊城已經被明軍攻破,亞齊舉國陷於混亂,只是不知道王爾烈在亞齊的軍民中威望如何,亞齊百姓能否在他的感召下順利歸入大明。

  不過,朱由檢也不擔心,亞齊的國都已破,國內已經無法組織起統一的抗爭力量,沒有朝廷的有效調度,恐怕前線的士兵連糧食都無法湊齊,更不用說兵器、人員的補給了。

  如果亞齊人繼續與大明作對,最多也就是遊擊戰爭。

  陸戰隊不怕遊擊戰爭。

  亞齊國土太小,人口不足十萬,除去老弱婦孺,成年男子就是全部上陣,也不過兩三萬人,如果男子全部打仗,那誰來種地養活軍隊和老人孩子?

  朱由檢相信,只要明軍突破柳塞爾山,進入亞齊的北部地方,亞齊人除了投降,剩下就只有滅族一條路。

  “芝龍,告訴前線的將士們,要穩打穩紮,一定要乾淨、徹底解決亞齊問題。”

  朱由檢認可了亞齊現在的的戰況,鄭芝龍放下心來,“爺,萬一亞齊人不肯投降,接下來的清繳戰爭,恐怕還要延續相當的時間。”

  清繳亞齊人的餘孽,對明軍沒有什麼損失,這種小規模的戰鬥,權當是給陸戰隊的將士練兵,“如果亞齊人不肯屈服,那就……”朱由檢化掌為刀,做了個下切的動作。

  “爺,屬下明白了!”

  “芝龍,不用急在一時,這種規模的戰鬥,對南海艦隊並不是壞事,損失也不會太大,就當是練兵了。”朱由檢擔心鄭芝龍要功績,就會一味強攻,那會增加陸戰隊的傷亡,見鄭芝龍不住點頭,他換了個話題,“芝龍,明天上山祭拜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爺,城中早就貼出告示,百姓一傳十,十傳百,早就在城內外傳開了。”鄭芝龍壓低聲音,“王軍座的護衛,屬下也安排好了,百步之內,只要有任何異動,士兵們絕不可能發現不了。”

  “那就好,一定要保證慕九的安全。”朱由檢把玩著手中的杯蓋,“芝龍,城內的百姓怎麼樣?他們會隨著慕九一道去祭拜三保太監嗎?”

  “屬下暗地著人打探過,百姓都是積極回應,甚至比上次屬下祭拜時還要積極。”鄭芝龍知道朱由檢對祭拜的事特別上心,他早就發動士兵和百姓,加強正面引導和宣傳。

  天尚未放亮,城門口已經彙聚了不少的百姓,但城門開放的時間未到,只得在在城內閒逛,無聊地喧嘩著,直到卯時守城的士兵才打開城門,今天入城的百姓很少,基本上都是出城。

  王慕九還未起身,百姓便聚集在城外軍營的訓練場上,黑壓壓的一片,朱由檢估量了一下,連同老人和孩子,不下數萬人。

  整個麻六甲城內,不過十萬百姓,現在差不多彙聚了一半,加上城外的百姓逐次加入,怕有小八萬人,朱由檢對百姓的數量十分滿意,看來鄭芝龍這幾天沒白忙活。

  王慕九終於走出了軍營,為了表示他的親民態度,身邊只有五名護衛,鄭芝龍親自率領數百名陸戰隊士兵遠遠跟在後面,算是給這位欽差大人保駕護航。

  靠近王慕九的許多百姓晃動著腦袋,他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昨天光顧了我的鋪子嗎?”

  “真的是欽差?”

  “原來欽差大人乃是視察民情,愧我還向大人推銷貨物。”

  ……

  他們起初心中還惴惴不安,不知道欽差大人對他們的鋪子是否滿意,但看到王慕九滿目含笑,也就定下心來,看來,欽差大人的心情不錯。

  但這些見過王慕九的百姓商人發現,今天欽差大人似乎胖了些,身材與前兩天相比,顯得有些臃腫。

  辰已交接之時,數萬百姓洪流,開始朝城外的三保山進發,王慕九是朝廷派來的欽差,比普通的百姓高貴得多,自然走在隊伍的最前列,除了兩名親兵走在前面,擔任嚮導,就連鄭芝龍也遠遠跟在後面。

  圍著王慕九的,是亂哄哄的數萬百姓。

  與欽差大人同游三保山,百姓們自是喜笑顏開,連自己周圍的人是否熟悉都未曾在意,他們的目光,時不時的就落在王慕九的身上,不管能不能直接看到王慕九。

  如果百姓細心觀察,應該不難發現,在他們的四周,有許多他們不熟悉的百姓,這些百姓雖然與他們的穿著無異,但身體筆挺,步伐周正,自有一股威嚴之氣。

  王慕九一邊緩行,一邊與周圍的親兵、百姓說著什麼,與百姓們興高采烈不同,他是真正漫步輕行的遊客。

  這樣親民的欽差,不僅以前的葡萄牙人做不到,就是以前土人建立的滿刺加王朝的官員,也是未曾聽聞。

  只有大明朝的欽差,才有這種氣度,才真正關心自己的百姓。

  數萬百姓逐漸跟上王慕九的步伐,雖然嘴上還是亂哄哄的,但這支未經訓練的百姓隊伍,越來越有秩序了,王慕九的速度,就是他們的標準。

  這群人的第一個目標,乃是三保山。

  說起三保山,這是馬三保,也就是太監鄭和當年屯兵的地方,因為明軍待得久了,這座小山就改為三保山,以前的名字,反而被大家遺忘了。

  隊伍行了三裡左右,突然前面發生了騷亂。

  距離王慕九稍遠些的百姓,認為大家是為了掙個好位置,近距離觀察欽差大人,甚至為了與欽差大人說上幾句話,這才發生了推搡事件,因為隊伍行進的速度緩慢,只要摔倒的人爬起來,應該不會有大礙。

  一直跟在王慕九身邊的百姓,卻是驚異地發現:數名百姓打扮的人,一擁而上,扭著一名土人,土人手中原本有一支火槍,這時已經被這些百姓奪下。

  鄭芝龍看到騷亂,心內不禁一緊:這名刺客不是我安排的呀!按照他與朱由檢的約定,在隊伍回程的時候,才會有自己人“刺殺”欽差大人。

  他擠開前面的百姓,迅速來到騷亂中心,“發生了什麼事?”

  “司令大人,這名宵小掏出火槍,意圖行刺欽差大人,現在已經被制服!”一名百姓模樣的人,搶著向鄭芝龍彙報。

  “刺客?”鄭芝龍一聲斷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刺欽差大人?”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10

第502章 海商巴蒙德

  “司令大人,這完全是個誤會,小人並不是刺客,更不敢謀刺欽差大人!”那土人的漢語說得還算流利。

  鄭芝龍用手一指,“那你手中拿著火槍算怎麼回事?”

  “司令大人,這是很小人以前買的的火槍,今日祭拜活動人多,小人怕不安全,所以帶在身邊。剛才被人擁擠,小人感覺不對,便掏出來看看,被擠壞了沒有……大人,這火槍的價格可是不菲……”土人停止掙扎,將求援的沒眼光投向鄭芝龍,指望鄭芝龍一時糊塗,將他放了。

  “狡辯!”鄭芝龍從“百姓”手中接過火槍一看,槍管裡已經裝填好了彈藥。

  正好王慕九擠了過來,“鄭司令,發生了什麼事?”

  “欽差大人,屬下有罪。”鄭芝龍彎下腰向王慕九施禮表達歉意,一面緊盯著那刺客土人,“發現……發現一名刺客!”

  “刺客?”王慕九皺著眉頭,他看了眼鄭芝龍,不是說回程的時候才安排刺客嗎?

  鄭芝龍搖頭,他的目光明白地告訴王慕九:這刺客不是我們安排的,“刺客膽大妄為,竟敢謀刺欽差大人,王大人,既然百姓中混有刺客,那今天的祭拜活動……”

  王慕九抬眼掃視著周圍的百姓,見百姓們焦躁不安,因為的刺客的子彈未及發出,大部分百姓到現在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鄭芝龍帶來的數百親兵,擔心再次發生事端,他們紛紛拔出腰刀,驅趕周圍的百姓,護在王慕九的周圍,用自己的身子充當肉盾。

  百姓見士兵們亮出寒光閃閃的腰刀,嚇得直往後退,“怎麼回事?欽差大人的衛兵為何向我們亮出腰刀?難道……”

  王慕九遲疑了一會,還是扯開嗓門大吼道:“諸位百姓,人群中有刺客,不過刺客已經束手就擒,大家繼續,不要被這名宵小壞了興致。”

  “王大人……”鄭芝龍不放心,誰知道人群中到底有多少刺客?“百姓中隱藏著刺客,祭拜活動是否要改期?”

  “鄭司令,刺客不是被擒獲了嗎?”王慕九恢復了淡然,“今天難得有這麼多百姓隨行,怎麼能因為這名宵小就阻了行程?”他壓低聲音對鄭芝龍說:“爺離開京師日久,南洋的事早日結束,我們也好早diǎn回去!”

  “王大人……萬一……”

  “鄭司令不用擔心,哪有那麼多刺客?”王慕九打斷了鄭芝龍的話,抬頭向周圍的百姓大呼:“三保先生是大明遠赴西洋的先驅,下官出使戴燕省,自當前往祭拜,有士兵與這麼多百姓的護衛,下官不信還有刺客敢於現身……”

  鄭芝龍沒法,只得派了四名士兵,將刺客押回軍營,等待受審。

  朱由檢看到五花大綁的刺客,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麻六甲城果然有謀刺欽差的刺客,喜的是王慕九安然無恙,鄭芝龍安排的刺客可以不用現身了。

  有了這名刺客,他才好在麻六甲做做文章。

  朱由檢一面下令封鎖所有的城門,一面親自審問這名倒楣的刺客。

  “大人……大人,小人真不是刺客!”那刺客全身被縛,由親兵按著頭跪在朱由檢面前,他想叩頭明志,但身上的繩索縛得太緊,額頭無論如何也diǎn不到地面上。

  “你叫什麼名字?”朱由檢冷然問道。

  “小人原本叫馬迪爾哈,現在改了漢名,叫瑪律哈。”瑪律哈見朱由檢端坐木椅上紋絲不動,臉色平淡如水,暫時停止了哭泣。

  “瑪律哈,你說不是刺客,那因何攜帶著火槍?又因何當眾取出來?據本官查看,槍管裡已經填滿了火藥,你作何解釋?”

  “大人……”瑪律哈的臉上滿是水珠,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悔恨的淚水,“小人擔心路上人多不安全,故此攜帶了火槍……槍管裡的火藥,小人實在不知,興許是上次打獵時裝上的……”

  朱由檢聲音一緊,猛然喝道:“瑪律哈,你的火槍,乃是何人所售?”

  “是……不,是小人以前從葡萄士兵手中購得!”瑪律哈臉色一變,隨即嚎啕大哭,知道自己再也說不清了。

  “你同夥還有幾人?”朱由檢心中暗笑,只要火槍來源於葡萄人,這就足夠了,接下來就是讓這名刺客按照自己的要求招供。

  “大人,小人真不是刺客,哪來的同夥?”瑪律哈身體被縛,只得像小雞舂米似的,想叩頭卻有叩不著,腦袋只得在空氣中亂diǎn。

  “瑪律哈,你一樣都不招是吧?你以為大明朝廷對你們只會懷柔?你想錯了,對於刺客,大明絕不會客道。”朱由檢轉向身邊的親兵,道:“告訴他,大明有多少種讓罪犯屈服的刑罰!”

  “是,爺。”親兵朝瑪律哈靠近兩步,將瑪律哈從地上拖起來,又繞著瑪律哈繞行了一圈,“瑪律哈,大明有多少種刑罰我不知道,我就先說說大明最不入流的刑罰,淩遲,你聽說過嗎?就是犯人在處決之前,好喝好吃地供著,千萬別餓瘦了。”

  瑪律哈一直盯著親兵看,聽到此處,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軍爺,既然是要處死,為何還要好吃還喝地供著?”

  朱由檢雲淡風輕,臉上保持善意的微笑。

  “如果犯人餓瘦了,就不夠刀數了,因為行刑的時候,要割夠一千零一刀,還得保證犯人不能死。”親兵也是笑,他在瑪律哈面前停下,用手比劃著,“每一刀下去,就會割下一塊肉來,但不能流血,不能讓犯人因流血而死,得活著受夠一千零一刀。”親兵看了眼朱由檢,繼續說道:“行刑的時候,周圍會圍著一群野狗,每一塊肉扔下去,這些野狗都會爭著搶著這些絲毫沒有血色的肉塊,甚至還會相互發生撕咬……”

  “哇……”瑪律哈如同親臨淩遲的現場,而他正是被淩遲的物件,頓時腹內翻滾起來,“你……”

  親兵似乎在說著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有時候犯人罪大惡極,周圍看熱鬧的人,就會在劊子手行刑的間隙,排隊上前,生啖罪犯的血肉,一口咬下去,一塊肉,一口血……”

  “你……你別說了……”瑪律哈的身子開始發顫,要不是被繩索綁著,他都站立不穩了。

  “哈哈,這只是最末的刑罰,你再聽下一種。”親兵眉眼含笑,見自己的敘述起了一diǎn效果,繼續說道:“還有一種刑罰,叫剝皮,就是給犯人扒光衣服,從腳後跟開膛,一刀下去……犯人一張完整的皮被剝下來,但眼睛還會眨巴,鼻子還會有呼吸,至少要一個多時辰之後,犯人才會慢慢死去。”

  “你……你們大明人太惡毒了,哇……哇……”瑪律哈身形劇烈搖晃,顯然是站不穩了,他在嘔吐的同時,身子突然猛地一晃,絕望地摔倒在親兵的眼前,“殺人不過頭diǎn地,你們為何……為何如此歹毒?”

  “瑪律哈,我家大人已經說了,對於普通的大明百姓,我們自會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但反對大明,甚至謀刺大明欽差高官的人,我們也絕不會手軟。”親兵將瑪律哈扶起來,免得他像死狗似的躺在地上,破罐子破摔,“還有第三種刑罰,叫做抽腸……”

  “別說了,我招!”瑪律哈用血紅的眼睛瞪著親兵,但遇上親兵更為兇狠的目光,他趕緊低下頭,就怕成為抽腸的目標。

  親兵神色一變,朝瑪律哈笑笑,“要不要聽完了再做決定?”

  瑪律哈直接忽略了親兵臉上的笑容,頭搖得像小孩子手中玩的撥浪鼓。

  “早說嘛!”朱由檢捧起茶杯,輕輕啜飲了口,“第一個問題,火槍是哪來的?這不是大明的火槍。”

  “是一個叫巴蒙德的葡萄牙人賣給小人的。”瑪律哈就像是瘟雞,耷拉著脖子,下巴都快貼到胸口了。

  “巴蒙德?葡萄牙人?”朱由檢大喜,他本來就準備栽贓葡萄牙人,現在天上掉下了餡餅,“巴蒙德是誰?現居何處?”

  “巴蒙德是一名葡萄牙海商,現在就居住在城東的如興商行裡。”

  朱由檢招來另外一名親兵,耳語幾句,那親兵立即飛奔出去。

  “瑪律哈,你為何謀刺大明的欽差?是否受人指使?”

  “大人明鑒,小人委實沒有謀刺欽差大人,小人只是看看火槍有沒有被人群擠壞。”瑪律哈苦著臉,恨不得叩頭表明自己的心跡,但整個身子被繩索綁得緊繃,想跪也跪不下來。

  “瑪律哈,既然已經招供,為何不說真話?”朱由檢面色一凜,打斷了瑪律哈的話,“你可知道,謀刺大明欽差,無論是否得手,都會被淩遲、剝皮,或者抽腸,就是你的家人,也逃不脫為娼為奴的下場。”

  “大人……”瑪律哈嚇得一哆嗦,“我的家人可沒有惹上這樁案子。”

  朱由檢也不解釋,他給了瑪律哈一個機會,“瑪律哈,如果你受人指使,則罪行會輕一些,如果檢舉首犯有功,甚至免於處罰也不是沒有可能。”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9:13

第503章 佈局(大結局)

  “檢舉?”瑪律哈眯上雙眼,仔細揣摩起朱由檢的話,今天朱由檢的問題,有些特別,到現在都沒有審問他謀刺欽差的動機。

  “瑪律哈,巴蒙德售你火槍,難道沒有緣由?”見瑪律哈正在思索,朱由檢立即開導他,“難道不是巴蒙德指使你的——如果你是從犯,罪行就會輕些,難道你願意替別人扛下所有的罪行?你不考慮自己,難道你願意讓你的老婆、孩子忍受淩遲或是剝皮之苦?”

  “大人……”瑪律哈頓時打個冷戰,等他穩住身形,感覺到朱由檢的眼裡露出一絲淡綠色的光芒,就像是餓狼乍見到食物時那樣,他小聲地哆嗦著:“巴蒙德……”

  “瑪律哈,如果你是受到巴蒙德的脅迫,或是他拿你的家人要脅你,大膽說出來,我們會為你做主——從犯從輕發落,也不累及家人,我們要嚴懲的的,乃是主謀!”從瑪律哈的雙眼中,朱由檢感覺到,這一出“李代桃僵”之計,就快要成功了。

  “大人……”瑪律哈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位大人,一再暗示自己,他們要嚴懲的,乃是巴蒙德,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但這是自己脫罪的最好時機,只要自己能躲過這場滅家之災,犧牲一下巴蒙德又如何?現在葡萄牙軍隊已經離開了麻六甲,巴蒙德再也沒有了欺負自己的本錢,想到欺負,瑪律哈就氣不打一處來,單說出售火槍的時候,就比別人的價格就要貴上三成,平時還垂涎自己的女人,要不是明軍趕走了葡萄牙的軍隊,自己的女人怕是都保不住……

  “大人,只要小人如實供述,就能獲得大人的寬恕嗎?”

  “那倒不一定。”朱由檢用雙目逼視著瑪律哈,“謀刺大明欽差,罪大惡極,主謀必定嚴懲,從犯才可以從輕發落。”朱由檢的臉色緩和些,隱隱還有了一些鼓勵的微笑,“能寬恕你的,首先是你自己,如果你能詳盡交代罪行,讓我們將主謀及時繩之以法,方才獲得本大人的寬恕。”朱由檢示意親兵,先給瑪律哈鬆綁。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瑪律哈揉了揉酸脹的胳膊大腿,“噗通”一聲,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大人,小人一聲糊塗,上了那惡賊的當……”所有的髒水,都被噴向巴蒙德,添油加醋,無中生有,指鹿為馬,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瑪律哈豁出去了,連巴蒙德多看他女人幾眼的事,也是當堂招供了。

  瑪律哈完全就像是一個受害者,他在巴蒙德的威逼利誘之下,才不得不昧著良心,幹下了謀刺大明欽差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雖然瑪律哈的供詞有些不合邏輯,但負責記錄的親兵,已經在朱由檢的授意下,適當進行了整理,朱由檢要的只是一個事實,“瑪律哈,你能保證說的都是事實?將來絕不會翻供?”

  “小人說的句句是實,小人哪敢欺瞞大人?”瑪律哈嘿嘿一笑,“就是巴蒙德來了,小人也敢與他對質。”

  “瑪律哈能幡然醒悟,主動供出幕後主謀,也算是救了自己。”朱由檢讓瑪律哈在供詞末尾簽字畫押,然後收入袖中,“瑪律哈,你暫時還不能回去,等此案完全明瞭,主謀得到應有的懲處,你才會獲得寬恕。”他回頭對身後的親兵說:“將瑪律哈帶下去,好吃好喝的供著,千萬不要怠慢了!”

  “是,大人。”

  瑪律哈又向朱由檢叩頭謝恩,然後才隨著親兵出了大帳。

  鄭芝龍伴著王慕九回到軍營的時候,朱由檢已經初審了巴蒙德,開始的時候,巴蒙德百般抵賴,但朱由檢與親兵又上演了一出精妙的雙簧,為了脫罪,巴蒙德只得將罪魁禍首指向原來的麻六甲總督馬諾締。

  “爺,結果怎麼樣了?”

  “芝龍,謀刺慕九的幕後黑手,果然是馬諾締,看來馬諾締不甘心喪失麻六甲水道呀,虧你還將他當做大明的朋友,與他簽訂合約,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由檢將兩人的供詞,讓鄭芝龍、王慕九傳閱,“芝龍,立即加派人手,協助早先進入西洋的張煮,迅速拿下葡萄牙人控制的錫蘭,以示懲罰!”

  “爺,要是馬諾締派人過來責問,屬下該如何應對?屬下與馬諾締簽訂的合約,這墨蹟還沒幹呢!”鄭芝龍微微一笑,他知道朱由檢乃是佯怒,這是他們早就商定好的,只等葡萄牙人上鉤,如果葡萄牙人不上鉤,他們連栽贓的程式就弄好了。

  “芝龍不用擔心,既然馬諾締向大明派出刺客,那雙方還有合作的誠意基礎嗎?原先締結的合約,也就沒有執行的必要了。”朱由檢臉不紅心不跳,“拿下錫蘭之後,如果葡萄牙人幡然醒悟,可以重新締結合約。”頓了頓,又道:“合約可以締結,但馬諾締必須做出更多的讓步,尤其是在去西洋的路線上。”

  “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鄭芝龍轉身就要出帳。

  “芝龍爺不用急在一時,安頓好麻六甲的事宜,爺也會隨著艦隊離開麻六甲,前往大光。”朱由檢原本拿不定注意,要去緬甸省,到底是走海路還是陸路,既然要增派南海艦隊的分艦隊支援張煮,他決定隨艦隊一道西行。

  “爺是要親自指揮錫蘭之戰嗎?”鄭芝龍知道,朱由檢雖然長於深宮,卻是一位尚武的皇帝,也許順道滅了錫蘭的葡萄牙人之後,再回京師也說不定。

  “不,爺將在大光登陸,戰爭的事,就交給張煮了。”朱由檢要控制的,乃是大勢,這種局部的戰爭,他實在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親自指揮,離開京師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他將取道緬甸、雲南、四川北上,直回京師,“芝龍,亞齊的事,就交給你了!”

  “爺放心,屬下會儘早結束亞齊的戰爭,騰出人手,儘快掌控南洋全域。”鄭芝龍面露凶光,朱由檢已經授意,必要的時候,就是屠族,也要拿下整個亞齊。

  王慕九慢悠悠地說道:“爺是要早日回到京師,我們離開京師已有數月了,三院十部的官員,根本不知道我們來到南洋,以為還在廣東呢!”

  ……

  朱由檢隨著鄭芝龍派出的分艦隊,經過安達曼海,他獨自立在甲板上,任海風肆意吹皺髮絲,海面上的點點波光,勾起了他的無限遐思。

  經過數年的嘔心瀝血,現在的大明已經朝著近代化方向發展,無論是京師所在的北五省,還是中五省、南五省,都在迅速羽化,只要自身不發生巨大的內耗,大明就會沿著自己的軌跡,實現趕超西洋的步伐。

  威脅了大明數十年的建奴,已經在他的北伐中灰飛煙滅,就是困擾大明數百年的國患蒙古各部,也逐漸拉大了與大明之間的距離,雙方已經不是同一個級別上的對手,曾經令大明聞風喪膽的蒙古騎兵,在燧發槍與火炮面前,已經落於下乘。

  從科爾沁開始,蒙古各部已經朝著歸化於大明的方向發展,逃到兩藏的和碩特已經被完全殲滅,剩下的察哈爾部、土默特部,還有瓦剌的準噶爾部等,雖然暫時保持著相對的獨立,只要他回到京師,下一步就是對他們動刀子的時刻,以科爾沁部為範本,在漢人巨大的人口優勢面前,這些擾亂世界數百年的東方蒙古人,極有可能像匈奴那樣,永遠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南洋諸邦,後世曾是中央帝國永遠的痛,但在朱由檢的手中,已經成為了大明的數個行省,最早進入南洋的葡萄牙、西班牙海軍,已經被完全逐出南洋,鄭芝龍的南海艦隊,雖然暫時與荷蘭人維持著戰略平衡,但朱由檢相信,以大明現在的發展速度,將來打破這種平衡的,一定是大明,而不是彈丸之地荷蘭。

  朝廷在積蓄,朱由檢在謀劃,他相信,在英、法等國進入南洋之前,大明將徹底掌控南洋,讓南洋成為南海,成為大明漁民隨意撈捕的內湖。

  朱由檢目視前方,大光還遠在視線之外,海面上只有煙波浩渺,因為陽光被雲層阻擋的緣故,大海上明亮度不夠,遠遠望去,前方朦朦朧朧的,像是海市蜃樓,但他透過重重的迷霧,已經看到一個嶄新的大明。

  但大明已經被綁在時代的戰車上,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長。

  關外五省,除了靠近山海關的遼寧,其餘的四省漢人都不具備人數上的優勢,完全歸化還是任重道遠,在這些極度寒冷的地方,朝廷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糧食和餉銀;南洋諸省,大明才是剛剛接盤,這裡大明雖然穩賺不賠,但要徹底成為大明的熟土,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磨合。

  在遙遠的太平洋東岸,西洋人正掀起新一輪瓜分熱潮,連一個個小小的島嶼都不會放過;廣袤的非洲,不僅為西洋提供了金銀、甘蔗、草原、黑奴,更是他們傾銷產品的市場。

  所有的這些熱點,如果沒有大明的參與,甚至是主導,那就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秩序,朱由檢會讓西洋人意識到:忽略大明,遲早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在這艘廣船的甲板上,朱由檢已經剝開了歷史的迷霧,餘生只有前行一途。

  “爺,明日午時,艦船就可以到達大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王慕九從艦船的舷梯上爬過來,悄無聲息地立在朱由檢的側後。

  “嗯!”朱由檢輕輕應了聲,他已經不太在意大光這個優良的印度洋港口,他的心,早就飛回京師了,無論什麼時候,只有漢民族的核心統治區繁榮發達起來,才有實力固守邊疆、拓展戰略要地。

  廣船,正載著朱由檢,還有無數的士兵,正平穩地駛向前方熟悉而又陌生海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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