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42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0

第419章 大局已定

  瀾滄王朝被東籲征服之後,國家還處於半獨立的狀態,因為距離東籲的統治中心太遠,東籲人沒有一口吞下,他隆暫時扶植親近東籲的國王,而沒有讓瀾滄王朝徹底滅國。

  由於東籲扶植的國王與百姓心目中的國王不一致,瀾滄王國出現了分裂和戰亂。

  先是帕武吧玉瓦拉王在大臣們的支持下,奪取王位,成為瀾滄王國新的國王,不久之後,擁有兵權和眾多支持者的王叔迫提善王,依靠武力,將帕武吧玉瓦拉王趕出國都萬象,自立為王。

  退居北部川銅的帕武吧玉瓦拉王,並不甘心失去王位,對迫提善王和萬象依然虎視眈眈。

  而在瀾滄王朝原來的國都瑯勃拉邦,帕武吧玉瓦拉王的弟弟帕盟摳王也對迫提善王奪取王位極度不滿,他自立為王,已經和帕武吧玉瓦拉王相互聯合,隱隱有武力解決問題的動向。

  迫提善王雖然佔據國都,但他面對帕武吧玉瓦拉王和帕盟摳王兄弟聯手,真要發生戰爭,他肯定要落於下風,普蒂的到來,給迫提善王帶來一絲和談的希望。

  但普蒂不是來幫助迫提善王統一瀾滄王國,而是勸說他歸屬大明的。

  “什麼?歸屬大明?”迫提善王幾乎要跳起來,“我瀾滄王國是獨立的國家,就是東籲入侵的時候,也沒完全喪失獨立,現在東籲已滅,怎麼麼可能歸屬大明?”他臉色蒼白,要不是聽說大城陳兵邊境,他都準備將普蒂轟出去。

  “賢王覺得,你能抵擋兩位侄子的南北夾擊嗎?”普蒂微笑著,他並不在意迫提善王的白眼,實力,才是解決問題的王道。

  “……”迫提善王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真要發生戰爭,他獲勝的希望,不會超過兩成,這是內戰,一旦戰事不利,部下難免會出賣自己。

  普蒂見迫提善王出現動搖,直接上了猛藥:“賢王在攻打帕武吧玉瓦拉王的時候,造成他最寵愛的王妃死于戰亂,萬一賢王戰敗,帕武吧玉瓦拉王和帕盟摳王兄弟會繞過賢王性命嗎?”

  “這……這兩個兔崽子……”迫提善王翕動著嘴唇,再也說不出話來。

  “即使不是為了妃子的事,他們兄弟會留下一個巨大的隱患嗎?”普蒂一步步誘導著,就像迫提善王已經戰敗似的,“當年你留下帕武吧玉瓦拉王,這個禍患,現在賢王看到了吧?”

  “國師。”迫提善王抬起有些失神的雙眼,但他還不死心,“大城能否助本王一臂之力?如果能夠一統瀾滄,本王必有厚報,金銀、土地、美女,國師只要看上……”

  “絕不可能。”普蒂收起一直微笑的面容,而是換上一張冷臉,“大城的軍隊,永遠站在大明的一邊,如果賢王不肯歸順大明,大城的三萬大軍,一定先滅了賢王。”

  “國師何故如此?瀾滄與大城,一向友好,還曾共同抗擊過東籲……”迫提善王見普蒂沒有轉換的餘地,心中藏著一絲恐懼,如果與他的兩個侄子決戰,憑他的作戰經驗,尚有一息獲勝的希望,但在大城的三萬大軍面前,他的數千士兵,只有挨宰的份,真要與大城鬧僵,不但王位不保,連身家性命都難說。

  “正因為我們一向友好,我才沒有貿然進攻,而是好言相勸,‘識時務者為俊傑’,漢人的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賢王難道沒聽說過?”普蒂依然一臉的嚴肅,在軍國問題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可關係到大城王朝的五十萬兩白銀。

  “國師是大城的國師,何故協助大明?”迫提善王還以為,普蒂名為大明,實則是為了大城。

  “理由就不用說了。”普蒂又拋出一具誘餌,“賢王可曾聽說蘇祿王國?也哈巴瑪喇,一個彈丸小國的國王,主動請求歸順大明,被大明皇帝陛下敕封為輔國公。”

  “蘇祿王國?輔國公?”迫提善王似乎聽說過蘇祿王國歸順大明的事,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瀾滄王國也要歸順大明,現在擺在他的面前,只有兩條路:進,繼續邁向瀾滄國王的寶座,不但他的兩個侄子饒不了他,大城的三萬軍隊隨時可能加入戰團,也許大明的軍隊也在某個不確定的時間,加入到剿滅他的行動。

  如果退一步,率領瀾滄王國的部分軍民歸順大明,那就可以像也哈巴瑪喇那樣,在富庶的北京做個安樂王侯,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追殺自己了,不過這樣一來,他就再也當不成擁有實權的瀾滄國王了。

  迫提善王舉棋不定。

  他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但就這樣歸順大明,又是心有不甘。

  迫提善王在快速地盤算著自己的得失。

  自己和大城、以及大城背後的大明,有一戰之力嗎?強大的東籲,不過數月,就在大明面前亡國滅種,自己和兩個侄子的實力加起來,恐怕還不是大城的對手,更別說大明瞭。

  何況兩個侄子還是自己的死敵,他們一直對自己虎視眈眈,說不定暗中投降了大明也說不定。

  迫提善王對普蒂又是厭惡,又是痛恨,是普蒂帶來了這樣艱難的選擇,但他還不敢得罪普蒂,一旦雙方鬧翻,他就剩下死磕一條路了。

  “如果我主動歸順大明,也能被敕封為國公嗎?”

  “能不能被敕封為國公,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既然是主動歸順,大明應該不會虧待賢王,大明以仁信著稱,一旦對賢王失信,將來如何讓他國信服?”普蒂的目光變得友善起來,只要迫提善王動了歸順的念頭,他的計畫就成功了一半。

  “如果我的兩個侄子,不肯歸順大明,該怎麼辦?”迫提善王不忘擺兩個侄子一道,既然自己無論可走,也不能讓他們有可走的路。

  “我自會前去勸說。”普蒂的面色變冷,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得斬釘截鐵了:“如果不肯歸順大明,那只有死。”為了省下五十萬兩銀子的撫恤金,普蒂可是豁出去了。

  “好,只要國師和大明保證我的安全,我願意歸順大明。”對迫提善王來說,要舉國歸順另一個國家,他是極其痛苦的,但瀾滄曾經是大明的屬國,或者叫屬地,他又是無路可走,加上有蘇祿王國的先例,迫提善王這才下定決心。

  “請賢王交出信物,我再去勸說兩位王侄。”普蒂並不給迫提善王反悔的機會,只要他交出信物,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國師,我可是歸順大明的。”真要交出國王大印,迫提善王還是有捨不得,北京的安樂王侯雖好,畢竟不如瀾滄王自在。

  “賢王自然是歸順大明,我大城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打著大明的名義逼迫賢王,十萬明軍就在大城的邊界,我大城還不想玉石俱焚。”普蒂再將了迫提善王一軍。

  “國師……”迫提善王看著遙遙的西方,似乎十萬明軍已經向瀾滄壓迫過來。

  “賢王不必擔心,我只是替賢王暫時保管,做個見證,一旦賢王要去北京,大印必定歸還,還是賢王親手交給大明皇帝陛下。”普蒂已經容不得迫提善王反悔了,哪怕是言語上的。

  迫提善王無奈,只得命令親衛取出大印,交給普蒂。

  “如此,我先告辭了,賢王靜候佳音便是,不日當有訊息。”普蒂告別迫提善王,又馬不停蹄,親自去見帕武吧玉拉瓦王。

  普蒂見到帕武吧玉拉瓦王時,他卻是滿臉憔悴的樣子,沒有當上國王的時候,他是意氣風發,真的當上瀾滄王,他卻沒睡過一個好覺,連最心愛的王妃都被迫提善王的士兵斬殺。

  雖然年齡不大,但普蒂覺察到,他的意志有些消沉。

  帕武吧玉拉瓦王的確有萬念俱灰的感覺,瀾滄王位有這麼多人盯著,誰都不好當,他已經失去了再當瀾滄王的勇氣和雄心。

  帕盟摳王數次派人找過他,願意聯合出兵,奪回王位,但帕武吧玉拉瓦王意興闌珊,以他現在的心態,即使奪回王位,也是給帕盟摳王做嫁衣。

  他一直提不起精神,聯合出兵的事,一直就拖了下來,如果他真有奪回王位的雄心,瀾滄王國的內戰,恐怕早就打起來了。

  當普蒂說明來意的時候,帕武吧玉拉瓦王也不是特別反感,不過,作為曾經的瀾滄王,對於歸順一事,他顯得特別慎重,直到普蒂拿出迫提善王的國王大印,他的心思才有所轉變。

  既然迫提善王都歸順大明瞭,他還有什麼話說?歸順也好,從此以後,瀾滄再也沒有戰爭了,只是不知道瀾滄的百姓是不是生活得更好。

  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是瀾滄的國王了,這些事情,他實在操心不著了。

  當普蒂讓他去北京的時候,帕武吧玉拉瓦王也是答應了,但他不願為官,只想做一閑雲野鶴,也許大明境內的名山大川更適合他隱居。

  普蒂心中暗喜,帕武吧玉拉瓦王的去向,他管不著,他只要帕武吧玉拉瓦王簽訂歸順文書。看來王妃的死,對帕武吧玉拉瓦王打擊太大,太多情的人,根本不適合為王為官,帕武吧玉拉瓦王確實適合隱居。

  普蒂收拾好帕武吧玉拉瓦王簽訂的歸順文書,離開川銅,南下瑯勃拉邦,還有最後一個帕盟摳王,他已經擺平了迫提善王和帕武吧玉拉瓦王,瀾滄的事,應該大局已定。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1

第420章 國師的謀略

  瑯勃拉邦位於瀾滄王國的西南,距離大城王朝北部邊境,不到四十裡,普蒂來到瑯勃拉邦的時候,三萬大城士兵就駐紮在邊界上。

  普蒂自信滿滿地來到瑯勃拉邦,但帕盟摳王讓他碰了一個巨大的釘子。

  帕盟摳王拒絕歸順大明,態度異常堅決,即使普蒂拿出迫提善王的大印和帕武吧玉拉瓦王的歸順文書,帕盟摳王也是絕不同意,他還當著普蒂的面,大罵迫提善王和帕武吧玉拉瓦王是賣國賊。

  普蒂硬著頭皮再次勸說了一番,見帕盟摳王絲毫不為所動,只好悻悻離開,回到邊界上。

  入夜,三萬大城的士兵開始了急行軍,四十裡的路程,不過一個半時辰,子夜時分,三萬大城士兵包圍了瑯勃拉邦。

  普蒂原本準備偷襲瑯勃拉邦,生擒帕盟摳王,但三萬士兵的行動,還是驚動了城頭的守軍,他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指揮士兵,開始了試探性進攻。

  守軍人數不多,但戰鬥力並不差,瑯勃拉邦並沒有被攻破。

  普蒂立刻收兵,讓士兵們輪流休息,他不願兵強攻,白白犧牲士兵的性命,對付帕盟摳王,普蒂有的是辦法。

  天亮的時候,城內的百姓發現,瑯勃拉邦四門緊閉,誰也無法出城,一打聽,才知道被大城的軍隊包圍了,百姓頓時驚慌失措。

  連城頭的守軍也是驚慌不已,昨夜的戰鬥,大城士兵只是試探性進攻,人數並不多,白天從城頭一看,城外黑壓壓全是大城的士兵,足有數萬人,而城內的守軍,不過數千,以一當十,誰也沒有獲勝的信心,破城,應該是遲早的事。

  普蒂並沒有讓士兵攻城,他只是讓士兵不間斷向城頭釋放羽箭,箭頭上綁著一份傳單:只要帕盟摳王一人,餘者不問。

  流言迅速在城內傳播,大城軍只要帕盟摳王一人,只要帕盟摳王出城,大城軍絕對不會傷害其餘的人。

  帕盟摳王得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不僅軍隊,連普通的百姓也在傳播著這樣的訊息,帕盟摳王大怒,明知這是普蒂的伎倆,他卻無可奈何,最後將幾名傳播者斬首示眾,流言才漸漸中止。

  但城內的士兵卻得不到休息。

  天色剛剛黑下來,大城的戰鼓就擂響了,等到守軍慌慌張張跑上城頭,卻看不到大城的士兵在城下進攻。

  守軍剛剛回去睡覺,大城的戰鼓又被擂響了。

  每隔一個時辰左右,大城的戰鼓就會響上一通,或在東門,或在西門,或在南門,或在北門,等到守軍趕去城頭,卻看到只有少數大城士兵在擂鼓,其餘的士兵都在睡覺。

  帕盟摳王煩躁不安,明知這是普蒂的疲兵之計,他卻想不出對策,如果士兵不去城頭增援,說不定佯攻就變成實攻,現在普蒂的兵力,是他的十倍,主動權在普蒂手中,普蒂想什麼時候進攻,他只有奉陪的份。

  白天,大城的士兵就向城頭零星地射上幾分傳單,提醒下城頭的守軍,他們遲早是帕盟摳王的替死鬼,夜晚,大城士兵就不定時地擂鼓,讓守軍無法充分休息。

  這樣度過了三天。

  城內的軍民越來越恐慌,如果城破,大不了是個死,最令人恐懼的,是對死亡的等待。

  帕盟摳王越來越心驚,他實在猜不透,大城軍某一次擂鼓就變成真的進攻,他的這些疲兵,能抵擋十倍的大城軍嗎?

  他沒有糾結多久,第五天的時候,城內終於撐不住了。

  帕盟摳王的數名親信,偷偷糾纏在一起。

  他們趁帕盟摳王熟睡的時候,輕手輕腳來到床前,像是要彙報軍情。

  一名親信取出藏在身後的繩索,將要撲上去的時候,帕盟摳王被腳步聲驚醒了,“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那親信大恐,腦子一片混沌,他只記住了要做的事,還是和身撲了上去,將帕盟摳王死死按在床上。

  帕盟摳王力氣奇大,那親信將要按不住的時候,其他人方才醒悟過來,既然做出了選擇,他們就沒有退路了,所有的人都擠壓過來。

  他們原本預備將帕盟摳王的雙手反綁在身後,現在眾人都壓在他的身上,沒法翻身,只好將雙手扭在身前,連同雙腳,也是綁了。

  帕盟摳王破口大駡:“你們這些叛逆,當心全家被誅,本王要是脫身,一個個滅你們九族。”

  親信們似乎這時才醒悟過來,捆綁帕盟摳王,他們的確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旦帕盟摳王脫身,他們必然不得好死,大城軍隊要帕盟摳王,誰知道帕盟摳王將來會不會被釋放?

  不過,大城人說了,只要帕盟摳王一人,也沒說是要活人,還是死人,幾名親信對了眼色,都是默默頭。

  帕盟摳王情志不妙,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們這些叛逆,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噗!”

  站在帕盟摳王身後的一名親信,拔出腰間的鋼刀,狠命朝他紮去,沒至刀柄,刀尖帶著殷紅的鮮血,從帕盟摳王的前胸穿出。

  帕盟摳王似乎忘記了疼痛,望著發射出寒光的刀尖,他的瞳孔急劇擴大,“你們……你們……”

  那親信用力一絞,刀鋒在帕盟摳王的胸中轉了個方向,五臟六腑都是碎了。

  “啊……”

  帕盟摳王發出最後一聲慘叫,腦袋耷拉下來。

  “怎麼辦?”

  “割下首級,用盒子裝了,送去城外。”

  普蒂沒有失信,在確認了帕盟摳王的身份後,他果斷撤圍,三萬大城士兵,退出四十裡,回到大城與瀾滄的邊界上。

  李騰芳回到大城的時候,普蒂剛剛回來兩天,聽說李騰芳再次來到大城,普蒂在自己的官邸回見的李騰芳。

  “見過國師。”李騰芳通過大明的偵訊,已經知道大致的結果。

  “貴使來得好快!”普蒂也是拱手,雖然辛苦,總算為大城省去了五十萬兩的銀子,這可是大城一年多的賦稅收入。

  “國師辛苦了!”李騰芳再次長揖,雙方像是多年不見面的老朋友,再也沒有了上次的刀兵相逼。

  “幸不辱命!”普蒂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得意,笑容都能比得上陽光璀璨了。

  “啊?國師與老撾談成了?”李騰芳露出一絲驚訝。

  普蒂將自己與瀾滄三王談判的過程,簡要敘說了一遍,當然,其中的辛勞,增加了不止一倍。

  “下官真要感謝國師了,為我大明省去刀兵之煩!”李騰芳向普蒂長揖,這次他是出自內心的,憑普蒂的幾句話,大明就收回了老撾宣慰司,他實在佩服普蒂的謀略。

  “貴使不用客氣。”普蒂要收穫勝利的果實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撫恤金的事……”

  “國師放心,按照我們的約定,撫恤金減為一百五十萬兩,我大明以仁信著於藩邦,下官代表大明天子出使大城,豈能言而無信?”李騰芳根本沒打算賴帳。

  “可是……可是……”普蒂的臉色,就像是五月的天氣,一下子陰暗起來。

  “國師……”李騰芳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貴使諒解,說實話,我大城……就是一百五十萬兩,也是拿不出。”這是普蒂最為頭疼的地方,他再通謀略,也不能講泥土做成白銀,當初為了讓大明早日發兵,加上以為明軍傷亡巨大,不得已才同意了兩百萬兩的撫恤金,但大城的賦稅,每年只有四十萬兩,一次性根本拿不出一百五十萬兩。

  李騰芳沉思片刻,“簽訂合約的時候,黃副部長也同意大城分期付款,這樣吧,大城先支付一百萬兩,其餘的五十萬兩,分兩年還清,加上利息,每年二十五萬兩,也算是對國師辛勞的一補償。”

  每年二十五萬兩,大城節約一,加上沒有東籲的軍事威脅,可以省下巨額軍餉,支付應該不成問題,但普蒂還是有些為難,“不瞞貴使,大城每年賦稅收入,不足五十萬兩,加上去年底今年初樣抗擊東籲的入侵,連一百萬都拿不出。”

  普蒂見李騰芳沒有說話,估計他再讓一步的可能性不大,“今年的銀子,貴使能否寬限數月?”

  李騰芳沒有接茬,他在思考,大城到底能拿出多少銀子,見普蒂只是要寬限數月,知道是在等今年的賦稅,但東籲的建設需要銀子,一不拿也不行,“這樣吧,現在先支付五十萬兩,今年十月秋收之後,再支付另外的五十萬兩,國師也要拿出誠意,否則,下官也不敢回去面見我皇陛下了。”

  普蒂想了想,先籌到五十萬兩再說,至於十月份,那時各地的賦稅交割上來,再向富商和王宮大臣們借,應該可以應付了,“如此,多謝貴使了。”

  李騰芳以為普蒂要交割老撾現任國王迫提善王的大印,以及前任國王帕武吧玉拉瓦王的歸順文書,但普蒂卻是猶猶豫豫,目光閃爍,“國師還有什麼話要說?”

  普蒂的目光投向窗外,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這才緩緩說道:“此後三年,大城每年要向大明支付二十五萬兩白銀,以大城的經濟實力,武備必然鬆弛下來,一旦外敵入侵,或者國內出現反叛,大城恐怕無力應付,不知貴使能否向上皇陛下美言,重新接受大城為大明的藩屬國?在大城需要的時候,大明能夠出兵,協助我王長治久安?”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1

第421章 先治人

  “國師此話,下官怎麼聽得有些變味?”李騰芳不再顧及雙方的禮節,“難道大城無力治軍,乃是因為大明的緣故?”

  “貴使不要動怒,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普蒂方才想到言語不妥。

  “大城向大明支付撫恤金,乃是因為大明將士用生命換來的,如果沒有大明的士兵,現在坐在國師府邸的,恐怕是東籲的將軍吧?”

  “李大人,你……”普蒂噎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內心不得不承認,李騰芳的話,有一定的道理,“貴使不要誤會,下官不是要抹殺大明將士對大城的功績。”

  “大明顧及對大城兄弟般的情誼,才不顧將士們的生命安危,解救大城與水火之中,大城不見恩也就罷了,總不能將這場戰爭的責任,歸結到大明身上吧?”李騰芳餘怒未息。

  “貴使說得不錯,大明與大城,有著兄弟般的情誼,所以下官才斗膽。”普蒂見李騰芳的面色緩和些,“譬如兩兄弟,現在弟弟暫時遇上困難,做哥哥的,能不能幫上一把?”

  李騰芳是要打消大城對大明的怨氣,“國師的意思是……”

  “下官並沒有責怪大明的意思,大明如此幫助大城,難道我王陛下能不知道嗎?”普蒂將語氣一轉,“下官是說,大城想重新成為大明的藩屬國,每年自當給大明朝貢。”

  李騰芳沉思了良久,“國師此話,千萬不要讓我皇陛下知道,萬一造成誤會,大明和大城,連兄弟之邦都做不成了。”見普蒂還在驚訝,一副不解的樣子,李騰芳也不再解釋,以普蒂的睿智,他應該想得明白。

  “多謝貴使的提醒,下官這廂謝過了。”普蒂向李騰芳行了一禮,“下官本來不是這等意思,乃是出言欠思量。”

  “至於說到藩屬國的事,這應該不是這次討論的內容。”李騰芳還了一禮,“下官此次出使大城,乃是為落實上次的合約,合約既成,下官乃是完成了我皇陛下的使命。”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普蒂見識了李騰芳的丁是丁卯是卯,“下官乃是向貴使諮詢一下,上皇陛下能否接納大城為藩屬國。”

  “能否接納大城,下官委實不知。”李騰芳心道,口頭承認大明為宗主國,就想換得大明無條件保護你們,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但大城需要大明的保護,恐怕不是說句話就能答應的,我皇陛下雖然宅心仁厚,但大臣們恐怕也是不依。”

  “貴使的意思是……”

  “大城要想得到大明的保護,將兄弟的情誼更近一步,口說無憑,必須簽訂新的合約。”李騰芳見普蒂還是不懂,只好明說了,“大明要承擔保護大城的責任,那麼大城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我大城是如此弱小,與大明相比,不知道能貢獻些什麼?”普蒂覺得,現在的大明,無論是朱由檢、黃曉福,還是今天的李騰芳,似乎與傳說中的大明不一樣了。

  “譬如兩兄弟,大哥承擔保護弟弟的責任,那弟弟就不能為大哥做些什麼?”

  “貴使的意思,我大城能為大明做些什麼?”

  “這個……下官不知道,但大明與大城,必須訂立合約,規定雙方的權利和責任,就像上次一樣,如果沒有合約,口說無憑,到時候大城真要遇上什麼困難,大明未必能及時伸出援手。”

  “哦。”普蒂想了想,他似乎明白了,老撾曾經是大明的宣慰司,至少是大明名義上的屬地,但東籲入侵時,並未得到大明的保護,恐怕就是缺乏合約規定的明確責任,而大城並不是大明的國土,因為有了合約,大明還是依約出兵,想到這,他眼睛一亮,“下官一定秉明我王陛下,早日遣使入京,和大明簽訂新的合約。”

  “國師能這麼想,那就對了,只有明確了雙方的權利和責任,大明和大城,才能成為永久的兄弟之邦,至於是不是藩屬國,已經不重要了。”

  “藩屬國還是要的,只要能簽訂合約,我大城還是大明的永久藩屬國。”在普蒂的眼裡,如果大城成了大明的藩屬國,至少大明不會入侵大城,否則,就會失去其它藩屬國的信任。

  李騰芳笑笑,既然大城要成為大明的藩屬國,也許可以寫在合約中。

  普蒂這才拿出迫提善王的大印和王帕武吧玉拉瓦王的歸順文書,交給李騰芳,“上次的合約,算是圓滿了,下官今天設宴慶賀一下,貴使可要賞臉。”

  “多謝國師了。”李騰芳拱了拱手,“喝酒的事不忙,下官還要回東籲一趟,早日安置好老撾的事,免得國師的心血,付諸東流。”

  “那是,那是,國事要緊,那這頓酒,下官先記下。”普蒂也不勉強,他和李騰芳,應該還有見面的機會,不出意外,出使大明的,還是他普蒂。

  “那下官就先告辭了,五十萬兩撫恤金的事……”

  “三天之後,我就送到貴使的寓所,請貴使安排專人接受。”

  “一言為定。”李騰芳告別普蒂。

  根據合約,大城給大明三十萬石糧食,先期已經運送了五萬石,其餘的二十五萬石已經運往白古,李騰芳擔心的是老撾的局勢。

  他在寓所留下數名隨從,自己去了東籲。

  大明在東籲陳兵十萬,陳子壯都第十七軍分散部署在東籲全境,一時難以聚集,沐啟元的第十九軍部署在大城的邊界上,雙方正在劃分國界,其中劉臻羽的第五十五師還遠在馬來半島,所以李騰芳打算抽調林呈祥的第二十軍駐守老撾。

  李騰芳隨著林呈祥的大軍,取道清邁進入老撾,因為有了迫提善王的大印和帕武吧玉拉瓦王的歸順文書,明軍在老撾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就是瑯勃拉邦的軍隊,在明軍面前,也是自動繳械。

  林呈祥在老撾部署完畢,正式掌控了老撾的局勢。

  李騰芳準備帶著迫提善王和帕武吧玉拉瓦王回歸京師,這時,留在大城的一名隨從趕了過來,他告訴李騰芳,大城的五十萬兩白銀,已經在他們的監督下,運往白古城,將暫時交給沐啟元。

  隔了一天,普蒂也來了,他作為大城的使節,再次出使大明。

  李騰芳一行,輕輕鬆松北上,進入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了。

  聽說李騰芳回歸,朱由檢立即在乾清宮召見了他。

  “參見陛下!”李騰芳只是行禮,卻沒有下跪,除了每半月一次的正式朝會,朱由檢免去了大臣們的參拜大禮,如果不是擔心士林反對,朱由檢都準備在全國取消跪禮了。

  “李愛卿不必多禮,賜座。”朱由檢已經從偵訊們的飛鴿傳書中,知道了李騰芳對合約的落實情況,知道李騰芳不辱使命,他看著李騰芳的眼神,就有些異樣。

  “陛下……”李騰芳不等朱由檢發問,主動將出使大城的情況,和盤托給朱由檢。

  “愛卿不負朕望,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大明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回了失去近百年的老撾宣慰司,令朱由檢龍顏大悅,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結果,現在聽了李騰芳的敘述,還是心潮澎湃。

  “這都是陛下的運籌帷幄,臣不過是落實陛下的聖果。”李騰芳口中謙虛幾句,心中還是蠻得意的,他這次出使,超額完成了聖意。

  “合約是一回事,要落實合約的成果,難度還是很大的,愛卿不用過謙,朕是明白的。”朱由檢還在回想老撾的事,當初與大城訂立合約時,朱由檢根本沒打算收回老撾,他現在的精力,還是在北方,如果普蒂不能幫著收回老撾,短時間內,大明根本沒有用兵的計畫。

  “能為陛下分憂,分擔陛下勞神之萬一,乃是臣子的本份。”在朱由檢面前,李騰芳還不敢居功至偉,朱由檢個人的功績好像逆天了,誰敢和他比?

  “哈哈哈……”朱由檢一陣大笑,“李愛卿出使大城,功績卓著,但有一件事錯了。”

  “錯了?”李騰芳一驚,他實在不知道錯在什麼地方,“臣愚鈍,懇請陛下指正。”

  “愛卿不是替朕分憂,而是為大明服務,大明的利益,才是你我君臣的共同目標。”朱由檢心道,征服建奴和南琉球,在關外立省,永久消除北方的邊患,朕的功績已經罄竹難書,哪裡在乎收回緬甸?自己是在為大明打開印度洋的出海口,為將來的貿易和軍事佈局,提供更多的選擇,“收回緬甸、老撾,朕也沒有任何實際的利益,國土越大,國家的事務就會越多,朕只會更加忙碌而已。”

  “臣明白了,大明的利益高於一切。”李騰芳第一次感覺到,這句話不是空洞的口號。

  “明白就好。”朱由檢輕輕呷口香茗,“愛卿在緬甸停留多日,可有治理緬甸的策略?沐啟元他們都是軍人,只會軍事佔領,如果要治理好緬甸,還是要靠你們這些文臣。”

  “陛下,要治緬甸,必先治人。”李騰芳學著朱由檢的樣子,輕呷起香茗,見朱由檢正在注視著自己,這才大著膽子往下說,“現在的緬甸,人口不足百萬,但漢人已經超過五十萬,主要是撣人、孟人歸化所致,應該將這股勢頭,繼續發展下去。”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3

第422章 主政緬甸

  朱由檢向李騰芳投去讚賞的目光,他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了,“愛卿說得不錯,有什麼想法,繼續說,朕在聽著呢!”

  “撣人、孟人,甚至緬人歸化為漢人,其實不難,他們與漢人生活方式完全相同,上次是軍隊在登記,他們因為要誘導外族歸化為漢人,所以設定了一定的條件,如果將條件逐漸放寬,也許所有的孟人、撣人都歸化為漢人了,這樣又能促進緬人的歸化。”

  朱由檢微微頭,這李騰芳在緬甸的時間不長,瞭解得還很透徹,是塊材料,“愛卿說說,怎樣才能加快異族的漢化?”

  “給漢人設定一些特殊的權利,比如,同樣在工廠做工,漢人的酬勞高些,分配土地的時候,漢人可以多分些,另外,地方官府,也要讓當地的漢人加入,這些都能吸引異族早日歸化為漢人。”李騰芳在東籲的時候,看到漢人的登記人口,已經超過一半,當時就有了新的想法,在軍隊登記的基礎上,還能加快異族的歸化。

  “愛卿這需要更正一下。”朱由檢打斷了李騰芳的話,“重用漢人不錯,漢人是大明最可信賴的族群,歸化孟人、撣人也是當務之急,但是對於緬人,也不要過於打擊,應該讓他們有轉變的時間,今後,他們都是我大明的百姓,現在緬人沒有了權貴,即使反對大明,沒有威望高的領頭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陛下英明!”李騰芳這才明白,沐啟元他們在東籲大肆捕殺權貴,原來是朱由檢的佈局,也許朱由檢下過什麼密旨也說不定。

  “不過,愛卿說得也有道理,孟人和撣人對大明的認同感高一些,可以作為先行歸化的目標,緬人對大明還有一些抗拒心理,可以給他們設置一些生活上的障礙,但凡事都要有個度,不能操之過急。”

  “陛下說得是,臣受教了。”李騰芳向朱由檢拱手行禮,以示敬佩,“不過,還有近三十萬緬人,真要全部歸化,那要等到猴年馬月?”

  “哈哈,愛卿不用著急,按照實際人口計算,緬人應該不止三十萬吧?他們不是已經開始接受歸化了嗎?”朱由檢心想,緬人有數十萬,比純漢人的人口多得多,能用數十年完成歸化就不錯了。

  “陛下說得是。”李騰芳想了想,“不過,這些緬人主要是懾於明軍的威嚴,才主動歸化為漢人的,不知道他們的內心,真正有幾分願意歸化。”

  “這個好辦,朝廷已經印製了大量的漢語教材,將來在緬甸興辦漢語學校,七到十歲的孩子,必須進校園學習漢話漢字,成人除農忙外,也要學習漢話,對於漢話說得好的人,給予適當的獎勵,不出三年,緬甸的土地上,就會到處是漢人的聲音。”

  朱由檢不知道在哪聽說過,要同化一個民族,最好的方式就是割裂它的歷史,現在識得東籲文字的權貴已經被誅殺一空,只要讓緬人學習漢話,就會徹底割裂他們的過去,沒有歷史的民族是沒有根的,加上大明能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緬人想不被同化都難。

  “陛下,這恐怕需要一大筆資金,興辦學校、獎勵漢話說得好的人,都需要銀子。”征服東籲,沒有為大明帶來任何經濟上的好處,卻需要大明配上一筆巨額的銀子,李騰芳想不通,大明內地,還有好些百姓吃不飽飯呢。

  “大城不是給了五十萬兩銀子嗎?再說十月份還有五十萬兩,明年、後年還有二十五萬兩,這些銀子,花上一半,應該夠了吧?”朱由檢早就考慮好了,所以他沒有將銀子運送京師,而是直接留在白古城。

  “夠了,夠了,即使加上官員的俸祿,這兩年都用不掉——————將來沒有了大城的銀子,應該向百姓徵稅了吧?”李騰芳心內暗暗吃驚,原來朱由檢早就盤算好了,一環套一環,戰爭還沒開始,就將未來的治理想好了,真正的運籌帷幄。

  李騰芳對朱由檢佩服得五體投地,要不是朱由檢不喜歡跪拜之禮,他都準備禮膜拜了,要是在戰爭之前,有人跟他說起這樣的話,打死他也不會相信,聖心難測。

  “這些銀子,當然不能全部用於建造學堂,朕還打算修建一條水泥大道,從普洱、孟連進入緬甸,或者從大理、騰越直接連到阿瓦,再沿著錫當河或者伊洛瓦底江一路向南,直到大光。”在朱由檢的心目中,雖然現在的大光,只是海邊的一座漁村,但它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將來完全可以在大光建立軍民兩用的碼頭,既能作為海軍的母港,又能作為商業城市,連接緬甸南北的這條水泥大道,將來就是大明與印度洋的通道。

  “陛下,這條大道對緬甸未來的發展,至關重要,但這條大道幾乎穿過緬甸所有富饒的河谷,實在是太長了,要想完全築成,至少要數年時間。”李騰芳被朱由檢說得熱血沸騰了,他現在是內閣的副部長,每天都是坐在公堂,面對永遠處理不完的文書,直至終老。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空氣中的一粒塵埃,終有一天會落到地面,無論早落和遲落,都會湮滅在大地上的灰塵之中,絕對不會砸起歷史的浪花。

  除非……

  “數年?不可能。”朱由檢露出驚異的目光,他都準備在大光建立海軍母港了,這麼可能等到數年之後?“沐啟元的手上有近十萬戰俘,還可以用銀子徵召當地的百姓,只要測繪好地形,可以從多地同時開工,緬甸不像關外,氣候宜人,一年四季都可以修路,最多一年,這條路就可以完工。”

  朱由檢還打算修建一條從緬甸、經馬來半島、直至麻六甲的陸上大道,這才是他吃下大城的“誘餌”、非得要佔據馬來半島北部的原因,不過,這條路才是太長了,需要大量的銀子和時間,暫時還沒有什麼經濟上的收益。

  最關鍵的事,大明還沒有佔據麻六甲。

  只能等了,將來可以一段一段修築,免得一次投資太大,最好能找到替大明出錢的主。

  李騰芳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是呀,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分段同時修築呢?但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如此,臣有一個建議。”

  朱由檢微微一笑:“不妨說說看,愛卿出使了大城、緬甸,現在可是對緬甸最為瞭解的大明文官。”

  “陛下,臣的想法,和剛才的治人一脈相承,在緬甸,對漢人和其它族人實行差別對待,現在緬甸剛剛經歷了全國性的戰火,很多百姓都缺少糧食,凡是漢人,或者歸化為漢人的人,或者進入學堂學習漢話的人,可以獲得修路做工的機會,也就得到大明的糧食補助。”

  “糧食補助?這個主意不錯,民以食為天,愛卿是說,用糧食引誘異族歸化?”朱由檢暗暗讚歎,這個李騰芳,公堂雖然坐得多了,腦子還沒有僵化。

  “是,陛下,對大明沒有敵意的撣人、孟人,也可以適當允許他們修路,但是緬人,除非他們同意歸化為漢人,否則一律不許參與修路,為了生存,臣相信,一定有許多緬人主動要求歸化。”李騰芳不知道,為什麼與朱由檢一席話,自己生出了這些連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念頭。

  “不錯,只要真正歸化為漢人,就可以獲得與漢人同等的機會,生活水準也會得到提高,加上漢人在緬甸已經佔據主流……”朱由檢也沒想到,他本來以為,既然緬甸已經歸屬大明,所有的百姓應該一律平等,沒想像到李騰芳所說的差別對待,就像後世的准入制度,還可以加快緬甸的漢化。

  如此一來,歸化緬人,還用得著千秋萬世嗎?

  朱由檢腦子更加活躍了,“其實,還有一些辦法,緬甸現在的工商業,幾乎完全癱瘓,大明商人不久之後就會大量進入緬甸,興辦工廠、擴充商業,在招受工人的時候,也可以使用這樣的辦法,面對貧富分化,也能吸引緬人歸化。”

  “……”

  “此外,地方官府在招收小吏、員警時,也可以比照這種辦法,只有漢人,或者歸化為漢人,才有可能進入官府。”

  “員警?”

  “奧,相當於大明的巡捕,只是換個稱呼而已!”

  “陛下真乃聖人也!”李騰芳不由自主離開座椅,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朱由檢考慮問題,遠遠比他全面、深刻,以前他還有些鬱悶,覺得自己具備部長、甚至是內閣總理之才,可惜沒有機會施展才華,今天聽了朱由檢的話,那一些鬱悶一消失,朱由檢的形象,在他心中越來越高大了,他只有跪在地上,才配得上這個形象。

  “愛卿不必多禮,起來吧!”朱由檢微微一笑,“如果讓愛卿去緬甸,估計多長時間,可以歸化緬人?”

  “三年,除了極少數特別頑固的緬人,三年足矣!”李騰芳重新落座,朱由檢的問題,讓他浮想翩翩。

  “那愛卿可願意去主政緬甸?”朱由檢覺得,緬甸立省,已是水到渠成的事,沒有哪一個官員比李騰芳更加適合擔任緬甸省省長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4

第423章 緬甸省與老撾省

  “主政緬甸第4章緬甸省與老撾省

  “主政緬甸?”李騰芳目露精光,他隱隱面白了朱由檢讓他出使大城、視察緬甸的原因了。

  “愛卿是否願意?”朱由檢見李騰芳沒有回答,只得追問了一句。

  “臣願意,臣謝主隆恩!”從內閣的副部長,到一省之長,職務上只是晉升了半級,但李騰芳看重的是歸化緬甸的功績,一旦他將整個緬甸歸化了,他這顆俗世中的塵埃,一定能在大明的歷史上,留下光輝的一頁,再不會像原先一樣,輕易湮滅在歷史長河中了。

  “如果愛卿赴任緬甸省長一職,朕還有三要求。”朱由檢斂了笑容,“其一,面向孩子的識字班,要將所有漢人的孩子容納進去,連異族都會漢話漢字,總不能漢人卻不識自己的文字。”

  “陛下說得是!”李騰芳知道,大明的北五省都開始義務教育了,每一個漢人的孩子,都應該識字,不管他生活在什麼地方。

  “其二,不得貪墨。”朱由檢迅速在李騰芳的臉上掃了一下,發現他臉色微紅,不錯,有廉恥之心的人,不會喪失道德的底線,“以前的事就不說了,今後必須依據廉潔文書上的承諾,不要以為朕在京師,就可以糊弄過去。”

  “臣不敢,臣絕不會有半分貪墨行為,陛下儘管讓錦衣衛監督。”李騰芳心中咯噔一下,他雖然沒有貪墨的打算,但朱由檢如此重視官員的貪墨行為,誰知道自己的身邊有沒有錦衣衛?

  朱由檢換了語氣,頗有語重心長,“緬甸是新收復的土地,日常開銷可能與在京師做官不一樣,朕也不給愛卿發放固定的俸祿,愛卿可以帶著家眷赴任,朕特許愛卿所有的家庭支出實報實銷,但要讓朕看看帳單。”朱由檢想看一看,作為省長,一年的家庭支出到底有多少,為將來的高薪養廉提供個案支援。

  “臣謝過陛下的厚愛。”李騰芳自然不知道朱由檢的心思,“可是帶著家眷赴任,不符合大明的祖制吧?”

  “愛卿不用擔心,一切有朕做主。”朱由檢擺擺手,“緬甸現在屬於大明的邊疆省份,距離京師太遠,往返一趟實屬不易,與中原的各省情形不同,就是關外的省份,將來朕也會允許主官攜帶家眷。”

  “臣謝陛下的信任,臣在緬甸,自當肝腦塗地以報陛下。”李騰芳又要下跪,卻被朱由檢阻止了,“陛下,第三件要求是什麼?”

  “嗯。”朱由檢頭,李騰芳是急性子,正適合現在主政緬甸、雷厲風行,“大力發展工商業,讓緬甸的百姓,日子過得更好,他們才會更加嚮往大明。”

  “臣明白了,緬甸的百姓,現在也是大明的百姓,讓他們過上好的日子,他們與過去比較,就會更加心懷大明。”

  “愛卿說得是。”朱由檢稍稍遲疑了一會,“愛卿遠赴緬甸任職,由於路途較遠,任職時間可能長些,朕會一直關注緬甸,過上幾年,如果緬甸的百姓生活穩定,朕會將緬甸劃入南方的第六省,正式成為大明核心區域。”

  “南方六省?”李騰芳還不知道核心區域的真正含義。

  “緬甸將和原來的南方五省一道,歸入南方六省。”朱由檢不得不重複了一句。

  李騰芳有些明白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朱由檢特別看重緬甸省,對他來說,既是重任,也是動力,“陛下,緬甸新歸,百姓恐怕不如其它省份慣熟。

  “緬甸是通過戰爭收回的,現在的緬甸,幾乎一片廢墟,但大破之後,必然迎來大立,實際上緬甸百姓的歸化,比南方諸省還要容易,愛卿要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臣明白了,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李騰芳一邊向朱由檢拱手行禮,一邊思索著什麼。

  “緬甸的工作還長著呢,李愛卿,現在已是午時,愛卿就留下來與朕一同用膳吧!”朱由檢不待李騰芳回話,就對身邊的侍衛說:“通知人事部王愛卿,過來與朕一起用膳。”

  侍衛答應著離開了,李騰芳的目光卻顯示,他不明白朱由檢的意思。

  朱由檢哈哈一笑,“愛卿難道忘了,省級官員的任命,需要人事部出具官憑文書,今天朕就為愛卿討個人情。”

  帕武吧玉拉瓦王和迫提善王被朱由檢召見,很快就結束了會面。

  帕武吧玉拉瓦王一心向佛,又嚮往大明境內的名山大川,他堅決不肯接受朱由檢的敕封,朱由檢估計,他失去最心愛的王妃之後,已經萬念俱灰,在大明的土地上,他絕對翻不出什麼浪花,也就隨他去了,這樣還可以節約一筆俸祿。

  迫提善王被敕封為常山伯,令他有些失望,隔了好久,才想起要給朱由檢謝恩。

  連小小的蘇祿國王也哈巴瑪喇都被敕封為輔國公,老撾可是比蘇祿大多了。自己才是常山伯,連侯爺都不是。

  但他不敢當面與朱由檢叫板,與他熟悉的李騰芳已經去緬甸赴任,他只好通過關係,找到朱由檢面前的紅人黃立極。

  黃立極是內閣總理,內閣的事情一抓一大把,但迫提善王求見,他也不能讓他吃閉門羹,畢竟人家是剛剛敕封了常山伯,“常山伯,京師可還習慣?”

  “總理閣下,京師是大明,乃至世界上最為繁華的所在,與瀾滄相比,更是人間天堂。”迫提善王毫不掩飾對京師的讚美,他不是不滿意京師,而是不滿意這個常山伯的封號。

  “常山伯急著見我,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都滿意,都滿意。”迫提善王言不由衷,“不過蘇祿王國極少,他們的素丹……”他支支吾吾,希望黃立極能明白他的意思。

  原來是嫌爵位過低,黃立極很是討厭這種對大明沒有任何貢獻的人,但又要借他的口,在大明的藩屬國中做一番宣傳,想到這,他壓低聲音:“常山伯可知,京師除了輔國公外,還住著一位以前的國王?”

  “還有一位國王?”迫提善王不明白黃立極的意思,“那他是什麼爵位?我怎麼不知道?”

  “不僅常山伯不知道,連很多大明的人都不知道。”黃立極輕輕移開目光,看著毫無奇特之處的牆壁,“其人是拉達克以前的國王僧格南傑,不過,他沒有受封,而是在司法院的大牢裡。”

  “司法院的大牢裡?”迫提善王心中一驚,他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大明對歸順的藩屬國,不以國家大小來論,而是依據歸順時的誠意和國王的態度,確定敕封的爵位。”黃立極已經不像是朋友之間的談話,而是充分展示了大明的強勢,強勢到別人沒有選擇的機會。

  迫提善王終於明白了黃立極的意思。

  蘇祿國家雖小,但也哈巴瑪喇是主動歸順,而且舉國放棄了他們信仰的宗教,改奉大明的儒教,所以也哈巴瑪喇被敕封為最高爵位輔國公。

  拉達克與大明刀兵相見,國王僧格南傑戰敗被俘,不但沒有爵位,連自由都沒有,很可能要被終生監禁。

  他迫提善王介於兩人之間。

  瀾滄王國是在普蒂的壓迫下,被迫歸順大明,所以他被敕封為常山伯。

  如果當時不是普蒂脅迫他交出國王印信,如果大明向瀾滄王國派來軍隊,他的下場,恐怕和僧格南傑差不多,不是戰死疆場,就是被明軍監禁。

  迫提善王嚇得滿頭大汗,主動歸順大明,他絕對想不到,現在被敕封為常山伯,已經是皇帝陛下格外開恩了。

  他向黃立極長身一揖,“多謝總理閣下的提醒,小王知錯了,小王從今以後,一定會做大明安樂常山伯,絕不再給朝廷增加負擔。”

  緬甸戰爭之前,朱由檢專門召開過朝會,在他的親自遊說下,內閣都支持他收回緬甸,因此緬甸戰後重建,同樣得到內閣的廣泛支援。

  大明增加了一個新的省份——————緬甸省,這是大明的第二十五省份。

  緬甸省的建設,根本不需要財政部的投入,征緬戰爭的收入,已經足夠在緬甸省修築道路、修建港口。

  朱由檢原本預備將首府放在東籲的國都白古城,後來想想,緬甸南部的大光,將成為大明的海軍母港和商業中心,還有南部沿海的其它港口,比如勃生、孟棉,遲早會成為緬甸的海外貿易中心,為了讓緬甸省南北經濟保持平衡,首府設在北的方阿瓦。

  即將修建的水泥大道,從大理出發,經過騰越,直接連接阿瓦,以突出首府的位置。

  老撾在緬甸戰爭後,以和平的方式回歸大明,內閣自然笑納,誰會嫌棄自己的土地過大?

  但老撾是否立省,朱由檢曾經舉棋不定,後來聽李騰芳說,老撾的土地面積,與整個江南省差不多,是浙江省的兩三倍大小,這才下定決心立省。

  老撾省也成為大明的第二十六個省份。

  但朱由檢更看重緬甸省的戰略位置,他將大城支付撫恤金、東籲王朝繳獲的各種財物,主要用在緬甸省的建設上,一時顧不上老撾省,除了在老撾駐軍、派駐文官,基本上還保持原來的樣子。

  緬甸與老撾,朱由檢都不用擔心,他擔心的倒是雲南。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5

第424章 國師的擔憂

  雲南現有的人口是二百四十多萬,漢人不足一半,雖然藏族被大明朝廷強制遷回西藏省,但雲南的土地上,還有傣族、峨冒(今阿昌族)、蒙古、八番(今布依族)、苞滿(今布朗族)、古刺(今佤族)、納西、回族、僳僳、壯族、哈尼、白族、彝族等數十個民族。

  在非漢人集中的地區,都是由當地的土司管理,當地人不但沒有歸化為漢人,還影響著生活這裡的漢人的習慣,大有歸化漢人的趨勢。

  各個土司的管理區,基本上是獨立的王國,大明沒有駐軍,不能徵稅,地方官由世襲的土司兼任,他們掌握著軍事、行政、財政大權,只是名義上是大明的國土,但大明卻沒有任何收益。

  一旦發生戰事,大明還要承擔軍事、經濟責任,萬一遭到外敵入侵,這些土司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很可能發生叛亂,甚至會脫離大明而獨立。

  成祖年間,曾經在雲南南部設立了車裡宣慰司、緬甸宣慰司、木邦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孟養宣慰司、老撾宣慰司,但在征緬戰爭之前,只有車裡宣慰司還在雲南的管轄範圍,其餘的五個宣慰司,分屬東籲、大城和老撾。

  各個土司對地域內的百姓,實行土地依附制度,百姓是他們的農奴,沒有自由,不能正常流動,他們必須依附于在土司劃分的土地上。

  現在雲南最大的土司,就是車裡宣慰司的刀片領。

  車裡宣慰司就是後世的西雙版納,在雲南省南部,刀片領在傣語中,意思是“國王”,可以想見刀片領的勢力、在當地的威望和對大明政權的蔑視。

  大明立國之初,太祖命西平侯沐英鎮守雲南,目的是征討蒙元餘孽,加強對當地各個土司的管理。

  但在朱由檢登基以前,沐王府已經搖搖欲墜,根本壓不住當地的土司,連沐王府都曾被當地的土司攻破。

  緬甸回歸大明後,雲南已經不是邊疆省份,這就為大明撤銷土司制度提供了機會。

  李騰芳去緬甸之前,對朱由檢說過的話,還在他的腦中盤旋:緬甸的撣人與雲南的傣人乃是同源,既然撣人在緬甸歸化,那現在就是歸化傣人的絕好機會。

  朱由檢想起了沐啟元。

  當年沐英被太祖追封為黔寧王,沐氏子孫永鎮雲南,那沐啟元就有歸化雲南異族的重責,而且沐啟元現在是大明新軍第十九軍的軍長,有了武力歸化雲南的資本。

  歸化雲南,朱由檢決定雙管齊下。

  一是動用沐啟元的軍隊。緬甸戰爭結束後,南方暫時沒有戰爭,軍隊恰好參與異族的歸化。

  陳子壯的第十七軍駐紮老撾省,林呈祥的第二十軍駐守在緬甸省全境,那沐啟元的第十九軍就可以從緬甸撤回雲南,會同雲南張弘漠的第二十一軍,在雲南全省進行歸化行動。

  如果當地的土司不能順應潮流,接受朝廷的歸化策略,將堅決予以消滅,大明絕不允許割據勢力的存在。

  二是修路。雲南是高原地形,境內山川眾多,交通閉塞,嚴重阻礙了百姓之間的正常交流,也制約了朝廷的歸化策略。

  在沐王府與當地土司的爭鬥中,一旦土司落敗,就會率領全族退入深山,讓明軍得到一座座空寨,一如果明軍疲憊退兵,他們則從深山中追出,讓明軍吃過不少苦頭。

  如果能在雲南修築大量的水泥大道,讓山裡的百姓來到山外,看到山外的富饒和便利,朱由檢就不信,這些農奴還會鐵了心跟著他們的土司。

  雲南的大道,不僅要貫穿雲南全省,還要與外省連接起來,只要雲南落後的交通狀況得到根本的改善,雲南的漢人比較過上富足的日子,距離異族歸化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朱由檢攤開雲南省的地形圖,默默凝視了許久。

  首先是一條橫貫東西的大道,以昆明和大理為中心,向西,避開北面的橫斷山脈和南部的無量山,經過騰越進入緬甸省的首府阿瓦,向東,越過廣西省的南寧,從雲開大山的北部連接到廣州。

  然後是一條縱向的大道,朱由檢想起了成昆鐵路。

  現在成都至陝西鳳翔的水泥大道就要完工,一旦將這條水泥大道延伸到昆明,則整個雲南的交通就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朱由檢依稀記得,成昆鐵路由於要避開崇山峻嶺,將儘量穿過居民區,似乎從成都出發後,並不是直接通向昆明,而是大理或者楚雄,如果是大理最好了,那時雲南將出現兩個中心:政治、經濟中心昆明,交通、經濟中心大理。

  朱由檢甚至還打算修建一條從大理向西北方向的水泥大道,這條大道大約沿著茶馬古道,從瀾滄江和金沙江之間,穿越橫斷山脈的數個山口,一直延伸到玉昌省的昌都、玉樹,還能改善玉昌省、西藏省的交通狀況,讓大理成為整個大西南的交通中心。

  至於雲南省內的各個府縣,將來再慢慢修築輔道,朱由檢看了看地圖,現在的雲南,因為交通不便的原因,全省有二十六府,簡直比得上有些省份縣域的數量了,一旦交通改善,居民歸化成功,必然要裁撤掉大批的府衙。

  朱由檢一直在思量雲南的事,這幾天一直比較辛勞,以致在召見普蒂的時候,顯得有些疲倦。

  “參見上皇陛下!”普蒂不明白,朱由檢是真的疲倦,還是心疼李騰芳抹去的五十萬兩撫恤金,他小心翼翼地猜測著朱由檢的心思。

  “免禮,賜座。”

  普蒂落座後,小太監又給普蒂奉上香茗,這才退到一邊。

  “下臣普蒂受我王陛下的委託,感謝上皇陛下在大城最危難的時刻,施以援手,讓大城度過難關。”普蒂看不透朱由檢,先出言感激,再慢慢搜尋朱由檢臉上露出的蛛絲馬跡。

  “國師不用客氣,大明出兵,乃是因為大明與大城雙方約定在先。”朱由檢要讓普蒂明白,遵守約定,才可能成為大明真正的友邦,要是憑幾句好話,就想在大明這裡撈到好處,門都沒有。

  普蒂明白了,朱由檢看重的是雙方的約定,就像李騰芳所說的那樣,難道大明真的是特別注重信譽的國家?奧,對,大明以仁信立國,“信”自然佔據及其重要的位置,他對大城與大明簽訂合約的事,就顯得更加期待了,“上皇陛下,我王陛下派遣下臣出使大明,希望上皇陛下能接受大城為大明的藩屬國。”

  “藩屬國?嗯。”朱由檢波瀾不驚,但臉上的疲憊更甚了,“朕相信大城對大明的忠心,具體事務,就由外交部的方逢年與國師去談吧。”

  “是,上皇陛下。”普蒂自然沒指望朱由檢會與他商談具體的事務,但朱由檢原則上接受了大城為藩屬國,他的信心大增,便告辭了朱由檢,離開乾清宮。

  兩天後,大明外交部長方逢年約見普蒂,因為副部長黃曉福出使西班牙未歸,方逢年就親自主管與大城簽訂合約的事。

  “部長大人,普蒂這廂有禮了。”普蒂壓制著心中的期待,儘量表現出平靜的一面。

  “歡迎國師再次來到大明,願大明與大城的友誼,就像瀾滄的江水,永遠不息。”方逢年客套兩句,雙方進入談判的正題。

  大城要成為大明的藩屬國,雙方沒有矛盾,但方逢年不同意大明無償為大城提供安全保障。

  “部長大人,大明既然作為大城的宗主國,就有義務保障達成的安全。”普蒂有些不解,既然大明不能提供安全保障,那大城做為大明的藩屬國,還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

  “宗主與藩屬,只是兩國之間的關係,並不能保證大明要保障大城的安全,大明與大城,可以世代友好下去,但這是大明與大城之間的事,與其他國家,以及大城的內部,沒有任何關係。”方逢年寸步不讓。

  “部長大人的意思,下官不太明白。”普蒂覺得,他被方逢年繞糊塗了。

  “國師,你的意思,大城做為大明的藩屬國,一旦外敵入侵,或者內部發生動亂,大明的士兵,就必須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屍而還,就是為了得到大城尊為宗主國?”方逢年已經拿到了朱由檢設定的底線,寧可不要這個藩屬國,也不能讓藩屬國養成習慣,只要幾句口頭支票,就可以向大明求得這樣那樣的利益,大明,必須為藩屬國設定樣板。

  “部長大人言重了,如果大明的士兵為保衛大城而傷亡,大城一定會給予經濟上的補償。”普蒂也在思索兩國之間新的關係,以前大城是大明的藩屬國,但大城遭受東籲的入侵,大明並未出兵干預,雙方有了合約保障之後,大明才向東籲出兵,履行了自己的責任。

  “經濟補償?大明士兵的生命是至高無上的。”方逢年沒有提出什麼條件,他要先給普蒂洗腦,“國師,你覺得大明的士兵,是大城的雇傭兵嗎?”

  普蒂想想也是,大明比大城富裕得多,大明豈會看上大城那一補償金?但他還不死心,“那大明能否保證,永遠不對大城用兵?”他豁出去了,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最大的擔憂,現在東籲已滅,但十萬明軍還在大城的邊界,只要大明不對大城用兵,那大城的安全,還有一定的保障。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6

第425章 第一份盟約

  “如果大城與大明友好相處,大明自然不會對大城用兵——————如果大明要對大城用兵,十萬明軍就在大城的邊界,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方逢年當然不會向大城做出承諾,傻子才會出賣國家的利益,“但誰都無法保證將來,比如東籲,曾經是太祖欽定的‘不征之國’,但東籲入侵大明、入侵大明的藩屬國大城,難道大明還能任由東籲胡作非為?”

  普蒂咀嚼了一會,“但是我大城是一個對大明友好的國家,絕對不會入侵大明。”

  方逢年心說,如果大城敢入侵大明就好了,也省去這些談判,“我只是舉出東籲的實例,其實,大城的威脅,不是來自大明,國師不要將大明看做敵人。”

  “不是大明?”普蒂盤算了一會,還是沒有結果。

  “西夷,國師可曾知道,西夷已經東侵,西班牙、葡萄牙、荷蘭這些藍眼睛紅頭髮的西夷,已經在東方建立了大量的據,他們一直在入侵東方,他們才是大城的敵人。”方逢年給普蒂指明了方向。

  “西夷?”普蒂當然知道,葡萄牙曾經入侵過東籲,後來被他隆的士兵趕走了,他們人數不多,沒有形成氣候,加上大明已經佔據了馬來半島南部,那是與西夷對峙的最前線,所以普蒂選擇性遺忘了西夷,“部長大人,大明能否幫助大城訓練一支萬餘人的精銳部隊?”

  “大明可以幫助大城訓練士兵,但大城拿什麼回報大明?”僅僅是一個名義上的宗主國,就讓大明付出大量的精力和白銀,還要承擔保障的義務,方逢年估計,如果普蒂不能改變觀念,今天的合約,恐怕談不下去了。

  “那大明究竟要大城做些什麼?”普蒂就不明白了,以前的大明,都是主動為藩屬國承擔保障的義務,哪怕只是為戰爭的雙方調解也好。

  “如果大城做為大明的藩屬國,就要向大明進貢,每年二十萬兩白銀,那時大明才有可能保障大城的安全,國師覺得如何?”方逢年到終於拋出了他的第一份主張。

  “二十萬?部長大人,這是不可能的,大城根本沒有這個支付能力!”普蒂驚叫了一聲,他覺得方逢年比強盜還強盜。

  “如果大城不能拿出誠意,那大明也無法保障大城的安全,國師思量,大城究竟有什麼可以進貢的。”方逢年知道自己提出的這個條件,一定會嚇著普蒂,嚇得越重才越好玩。

  “部長大人,大城究竟要拿出什麼樣的誠意,大明才會接納大城為藩屬國?”普蒂沉不住氣,二十萬兩白銀,那是大城半年的賦稅,絕對不能給予大明,但合約無法達成,他此次出使大明的任務,就會無法完成,關鍵是,大明就躺在大城的臥榻之旁,讓大城沒有安全感。

  “國師覺得大城應該貢獻什麼誠意?大城的哪些誠意,才能代表大城真正的誠意,讓兩國世代友好下去?”方逢年也不著急,反正大明佔據著絕對的優勢,他佔據著談判的主動權。

  “誠意?”普蒂迷惑不解,“下官遠道出使大明,難道不是誠意?”

  “這的確是誠意,但這只是國師和現在大城國王陛下的誠意,數十年乃至數百年之後,誰能保證大城還有這樣的誠意?”方逢年不待普蒂作答,“而且這樣的誠意,對大明有什麼好處?”

  “部長大人,大明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好處?”普蒂估計,大城能拿得出手的,或者說大明能看上的,還是銀子,但大城的銀子實在太少,根本滿足不了但的胃口。

  方逢年想了想,“國師,我覺得有兩條路,可以讓大明和大城世代友好下去,不知道國師是否同意?”

  “部長大人請說。”有了路就好,普蒂到現在都摸不透方逢年的想法,或者說大明真正的需要。

  “第一條路,就是仿照上次的合約,大明和大城,平時是宗主與藩屬的關係,但大明不需要大城的朝貢,只要雙方正常往來即可。”方逢年先拋出一個餌。

  普蒂感覺不是這麼簡單,上次合約,大城雖然等到了大明的出兵,但大城付出三十萬石糧食和一百五十萬兩白銀的代價,到現在還欠著大明的銀子,“要是大城遭受外敵入侵,需要大明提供説明呢?”

  方逢年這才露出森森白牙,“大明可以提供一切的幫助,包括直接出兵,但大城需要支付所有的費用。”

  “所有的費用?”普蒂有些緊張,他不知道所有的費用,究竟是多少。

  “當然,大明完全是為了大城才付出的費用,自然應該有大城承擔。”方逢年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外交上從來都是以理服人。

  “部長大人,這全部的費用,究竟是多少?”普蒂不得不考慮大城的支付能力。

  “如果大明派出使節為大城調解,那麼使團成員的盤纏、住宿、餐飲、調解期間的俸祿、調解成功之後的獎勵……”

  普蒂急了,這俸祿、獎勵,誰知道大明定下的標準是多少?“部長大人,有沒有一個定數?”

  方逢年搖頭,“這個說不準,誰知道需要調解多久?使團有多少人?大明為了與對方達成協議,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普蒂無語。

  方逢年也不管普蒂的驚訝與緊張,“如果大明以武力威脅對方,甚至直接出動軍隊參戰,則大城需要支付軍隊調動的一切費用、士兵的糧餉、外出作戰的補助、傷亡士兵的撫恤,奧,必須提醒國師,我大明的士兵,即使不出戰,也是有餉銀的,相當於官員的俸祿,這也需要大城支付。”

  普蒂都快哭了,這樣幫助大城,即使能保持土地的獨立,賦稅上怕是要空了,但方逢年說得沒錯,大明這是完全為了大城,讓大城出錢,也是應該的,“部長大人……”

  方逢年繼續侃侃而談,“此外,大明為大城貢獻這麼大,幫助大城解決了這麼大的危機,大城總不能不有所表現吧——————大明做了這麼多,但都是幫助大城花費了,大明並沒有得到一分錢的好處。”

  “部長大人,大城只是小國,一旦費用過高,大城恐怕支付不起。”普蒂在試探方逢年,看看有沒有降低費用的可能。

  “國師此話差矣,大明並不是喜歡動刀兵的國家,但如果為了大城的安全出兵,費用自然由大城來出,至於大城能否承擔得起,那還是大城的事,奧,如果我皇陛下同意,大城可以逐年償還,但必須加上利息。”

  普蒂一臉黑線,“部長大人,還是說第二條路吧!”

  “國師不用著急,其實,第二條道路,在下已經說了,就是大城每年進貢大明二十萬兩白銀,一旦大城遭到外敵入侵,或者滋生內亂,大明立即出兵,幫助大城解決掉所有的問題,但不再向大城收取任何費用,因為大城已經支付了。”

  普蒂黑著臉,但也不好發作,他只是搖頭,“二十萬兩,大城實在支付不起,我王陛下也絕不會同意,不知道部長大人是如何計算出二十萬兩的?”

  方逢年一驚,他的確是隨口說的二十萬兩,“大明要保障大城的安全,平時就會在大城駐守一個軍的士兵,這三萬將士的餉銀,就是二十萬兩,這還不包括平時的糧草供應和火器配發。”

  “軍隊駐守大城?”普蒂的眼球骨碌碌轉了數圈,終於沒有說話。

  “如果不駐守大城,要是大城遭受外敵入侵,難道要從京師調兵?就是大明調得起,怕是大城等不起吧?”方逢年要打消大城的顧慮,“國師是擔心大明借機吞了大城?”

  “……”

  “大明真要吞併達成,需要用這種方式嗎?說句不敬的話,十萬明軍就在大城的邊境,他們數月就滅了東籲,真要進攻大城,國師覺得大城能抵擋多久?”

  “……”

  “大明是為了大城的安全,才會駐軍大城,國師看看,大明至立國以來,除了東籲、建奴屢次進犯大明之外,何曾滅過邊疆藩屬國?”

  “部長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此時容後再議,下官要回去商討一下。”普蒂覺得,現在的大明,從朱由檢到黃曉福,到李騰芳,再到現在方逢年,都與以前的傳說不一樣了,難道大明再沒有免費的午餐了?

  “好,國師先回去商量商量,我們是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商討合約,等國師商討好了,咱們再談。”

  經過四輪艱苦的談判,雙方最終達成合約,嚴格來說,這是大明簽訂的第一份盟約,從此以後,大明與大城,乃是同盟關係,《明城盟約》規定:

  一、大明與大城,乃是同盟關係,相互有維護對方安全的義務,一旦同盟的一方遭受他國入侵,另外一方必須全力協助,包括使用武力;二、大城每年向大明進貢白銀五萬兩,大明為大城訓練一支萬人的軍隊,由大明出售火器,裝備大城的這支軍隊;三、雙方可以在對方的土地上駐軍,但除了應對外敵入侵之外,駐軍不得超過兩萬;四、盟約簽訂的前三年,大城因為要償還大明的軍人撫恤金,暫免向大明進貢,進貢從第四年開始執行;五、為了加強雙方的關係,增強雙方國民的互信,大城國內將通行漢語漢話,推廣儒教,過渡期五年,五年之後,漢語將是大城國內唯一的官方語言,也是各類學校唯一教授的語言;六、雙方向對方互派常駐性使節;七、《明城盟約》的有效期為十年,有效期結束之前的半年內,由雙方商定是否延期。

  普蒂對這份盟約基本滿意,大城獲得安全上的保證,不但大明不會入侵大城,還會在外敵入侵的時候,全力保障大城的安全,這是他此次出使大明最重要的成果。

  雖然大城每年要向大明進貢五萬兩白銀,但大城獲得了安全保障,可以裁軍,節約軍餉,大城實際的損失不大。

  至於大城將要學習漢語、推廣儒教,普蒂也沒覺得吃虧,一旦大城與大明語言相通,兄弟友誼將更加牢不可破,而且大城百姓信奉的佛教,在大明也是相當廣泛,所以大明沒有強求大城禁絕佛教,而是在佛教之外,再推廣信奉孔子的儒教。

  最為關鍵的是,大城不具備對抗大明的實力,能用這樣的方式給大城帶來安全保障,大城國內應該可以接受。

  普蒂唯一有些不滿的地方,就是大明向大城出售的火槍,並不是大明軍隊使用的燧發槍,而是老式的火繩槍,但方逢年一再說明,大明軍隊正在使用的火器,絕對不會對外出售,普蒂也沒辦法。

  朱由檢對這份盟約更加滿意,這是大明簽訂的第一份盟約。

  大城每年進貢五萬兩白銀的事,只是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加快緬甸省的發展,估計下一期的《明城盟約》就會剔除。

  朱由檢看到自己設定的“駐軍、漢語、儒教”三大目標,在這份《明城盟約》中完全實現,這將是大明處理與亞洲各國關係的樣板,將來亞洲的其它國家,要是想傍上大明這顆大樹,很簡單,《明城盟約》就擺在那兒。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7

第426章 荷蘭信使

  南海艦隊再次揚帆南海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份的事了。

  隨著臺灣、呂宋立省,現在已經有商船在福建省廈門、臺灣省滬尾、大員和呂宋省帕薩倫、福松之間往來,但往返的船隻都是小型商船,無法運送大量的人員和裝備,所以從福建抽調兩萬陸軍駐守呂宋的時候,還需要南海艦隊提供運輸船和護航。

  大約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將所有的人員、裝備運送到呂宋省,包括部分馬匹。

  這一個月時間裡,鄭芝龍一直待在呂宋省的蘇比克灣,他在建立海軍基地,這是一個群山合抱的海灣,四面都是懸崖,只有面向南海的方向,有一個狹窄的出海口。

  現在的蘇比克灣,還是一片荒地,雜草荊刺叢生,地形需要平整,碼頭也需要修建,還有士兵住宿的房子、訓練場地等等,一直忙了一個多月,基地才有了一些雛形,儲備了一些軍用物資。

  等到南海艦隊將福建的陸軍全部運送到呂宋,鄭芝龍開始整頓艦隊,他此次出海的目標,乃是麻六甲水道,作為曾經的海盜首領,他充分理解麻六甲在東西方貿易中的重要作用和地位,這與朱由檢不謀而合。

  現在控制麻六甲水道的是葡萄牙人,隨著國力逐漸衰落,葡萄牙人逐漸撤離了東方的各個貿易據,而把主要力量投放到美洲,美洲大陸才是他們的新寵。

  但嘗到甜頭的的葡萄人,硬是不肯放棄麻六甲水道。

  麻六甲原本是一個自由航行的狹長水道,當年鄭和的船隊在此就暢通無阻,也沒見誰來收稅,雖然沿岸小國林立,但這些小國都沒有能力控制麻六甲水道。

  最早進入南洋的葡萄牙人,憑藉火槍火炮的優勢,征服了東岸的滿刺加國,控制了麻六甲水道,所有過往的商船,都要向他們納稅。

  坐地收稅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

  荷蘭人進入南洋之後,對麻六甲垂涎欲滴,兩次派出艦船攻打麻六甲,都是無功而返。

  這次鄭芝龍率領南海艦隊的主力,就是沖著麻六甲水道的。

  從蘇比克灣去麻六甲,中間要經過婆羅洲(今加里曼丹島),這裡有荷蘭人建立的大量商貿據,也有荷蘭海軍在此守護。

  南海艦隊初入南海的時候,曾經遭到荷蘭、西班牙、葡萄牙聯軍的襲擊,雖然葡萄牙艦隊率先逃離戰場,但鄭芝龍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盟約關係,荷蘭人是否會協助葡萄牙人,所以,他顯得格外小心。

  南海艦隊經過婆羅洲沿岸時,岸上和艦船上的荷蘭士兵,頓時緊張起來,連艦船都是離開港灣,嚴陣以待,同時,他們派出小型快船,通知東印度公司總部巴達維亞(今雅加達)。

  鄭芝龍現在沒有攻打婆羅洲的計畫,儘管雙方都是緊張,但誰也沒有施放第一炮,直到南海艦隊離開婆羅洲,駛近馬來半島,婆羅洲上的荷蘭艦船才撤回港口。

  但爪哇島上的荷蘭人又緊張起來。

  東印度公司的總督斯佩克斯立在海岸線,看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他陷入沉思,儘管他的目光看不到大明的艦隊,但上次聯合艦隊的慘敗,就像錐子一樣刺在他的心上。

  大明艦隊目的不明,令他坐立不安,自從接到婆羅洲上的通報,他一直派遣小型艦船遠遠監視大明的艦隊,斯佩克斯現在已經確信,遠離本土的荷蘭艦隊,規模遠遠比不上大明的艦隊,而本土的海軍,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來到南洋。

  不說距離太遠,現在荷蘭在海上的主要敵人,乃是大英帝國,荷蘭的戰艦不可能大規模來到遙遠的東方。

  “總督大人,大明的海軍沒有進攻我們的意思。”斯佩克斯身邊的一位武官,讓他從沉思中醒悟過來。

  “那他們的目標是什麼?這麼多的艦船,不會是來耀武揚武一番吧?”斯佩克斯最不安的是,他不瞭解大明艦隊的目標和動向,如果真的災難來臨,他倒不怕,大不了在戰爭中丟掉性命,早日升入天堂而已。

  但大明的艦隊圍著婆羅洲繞行了半圈,現在還在距離婆羅洲不遠的地方,圍而不攻,而荷蘭的艦隊又不具備主動進攻的能力。

  等待是令人不安的,而等待災難、等待死亡,則是令人揪心的。

  “他們的目標我們不清楚,但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們,應該從婆羅洲開始進攻,那裡距離他們的呂宋省很近,補給應該方便一些,但他們放過了婆羅洲,顯然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麻六甲,我明白了。”斯佩克斯突然醒悟過來,大明艦隊已經穿過了所有荷蘭人的貿易據,如果要進攻,他們早就進攻了,“來人,備上快船,去見大明艦隊的主將。”

  “總督大人……”

  “既然大明的目標不是我們的據,他們就不是我們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是。”斯佩克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欺騙自己,“一旦大明佔據了麻六甲,我們的東方貿易就麻煩了。”

  “總督大人,現在麻六甲也不在我們控制之下呀……”

  “現在不一樣,葡萄牙人佔據麻六甲,我們只要納稅,還是可以自由通過麻六甲,以葡萄牙的實力,麻六甲遲早是我們的,一旦大明佔據了麻六甲,誰知道將來的變化?”斯佩克斯緊鎖著眉頭,他越來越擔心這個龐大的大明瞭。

  “總督大人,那我們要幫助葡萄牙一把嗎?”

  “幫助?上次我們聯合對付大明的艦隊,膽小的葡萄牙人率先逃出了戰場,要不是他們的出逃打亂了我們的計畫……”斯佩克斯說不下去了,如果葡萄牙人沒有出逃,聯合艦隊能打敗大明的艦隊嗎?他自己都沒有信心。

  “總督大人,那我們向大明的艦隊派去使者做什麼?是阻止他們進攻麻六甲,還是要與他們談判未來?”

  “先看看情況再說吧!”斯佩克斯估計,以他現在的海軍實力,比大明海軍差遠了,根本不具備一戰的實力,他可不想像西班牙總督塔波拉那樣,只經過一場戰鬥,就永遠退出了南洋,看來,還是談判的可能性大些。

  但是,大明會與他談判嗎?大明需要什麼?大明又能給他留下什麼利益?斯佩克斯心中沒底。

  荷蘭信使的快船,被大明的幾艘艦船截住,信使被帶到鄭芝龍的旗艦“南海”號,幾名親兵押著信使,防備他做出對鄭芝龍不利的事情。

  “見過鄭司令!”信使已經見過大明的艦船,龐大、有序的艦隊,訓練有素的士兵,大口徑的艦炮,已經讓他在心中暗暗吃驚,面對威武的大明海軍司令,信使很是謙虛地彎下腰,右手撫在左胸,給鄭芝龍行了一禮。

  “你是荷蘭的信使?”鄭芝龍熟悉荷蘭語,信使的話,他完全能聽得明白,旁邊的翻譯只是備胎。

  “我奉總督斯佩克斯之命,前來拜見大明的海軍司令。”信使已經被鄭芝龍的淡定,壓迫得抬不起頭。

  “我要糾正一下,我不是大明的海軍司令,而是大明的南海艦隊司令,大明還有其它的艦隊。”鄭芝龍在這些曾經的對手面前,顯得越發從容了。

  “南海艦隊?其它的艦隊?”信使下意識地看看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艦船,又看看鄭芝龍的臉色,他拼命忍住自己的吃驚。

  “現在說說吧,斯佩克斯派你來到這兒的目的是什麼?”鄭芝龍微微一笑,他也懶得向這樣一位信使解釋。

  “斯佩克斯總督想知道,大明艦隊來到這兒的目標是什麼?”

  “目標?”鄭芝龍臉上轉怒,難道我南海艦隊的軍事行動,需要向你們彙報?“這是我們的軍事秘密,豈能告訴你們?”

  “司令閣下不要生氣,斯佩克斯總督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想與大明和平共處,希望雙方不要發生什麼誤會。”

  “和平共處?”鄭芝龍臉色稍稍轉暖,他盯著信使藍幽幽的眼睛,荷蘭人什麼時候主動與大明和平共處了?“我們也願意與荷蘭和平共處,共用東西方貿易的成果,只要你們拿出足夠的誠意。”

  “我們當然有誠意,有誠意,否則總督也不會派我面見司令閣下了。”信使大喜,只要能和平共處,荷蘭人就能繼續享有東方貿易的巨大利潤,“那……司令閣下能告訴我們,大明的艦隊為何來到婆羅洲嗎?為了避免雙方產生誤會……”

  如果不是懾於南海艦隊的龐大,有誠意才怪,鄭芝龍才不相信荷蘭人願意與大明分享巨額貿易利潤,“我只能告訴斯佩克斯總督,大明艦隊來到此處,目標不是荷蘭的各個貿易據,你們不用擔憂,也請斯佩克斯總督將你們的艦船,全部駛入港口,不要尾隨大明的艦隊。”

  “不是我們?”信使似乎不太相信鄭芝龍的口頭保證。

  “如果我們的目標是你們的據,恐怕已經將婆羅洲上的荷蘭據,全部拔除了,還能等到現在?”鄭芝龍似乎有些不悅,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是,是,我相信司令閣下的誠意。”

  “那你們也要拿出相應的誠意。”鄭芝龍揮手讓信使離開,“回去告訴斯佩克斯總督,不要試圖干涉我的行動,不久之後,我會派人與他談判,和平共處,共同分享南洋的利益。”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8

第427章 斯佩克斯的善意

  鄭芝龍現在不想與荷蘭人作戰。

  這倒不是因為南海艦隊的實力不足,不能面對葡萄牙與荷蘭的聯軍,而是朱由檢對南洋的長久規劃:歐洲有許多海上強過,大明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歐洲,也沒有這個必要。

  在未來的海外貿易中,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大明的商人也會走向歐洲,如果大明將南洋的歐洲勢力全部驅逐,那麼大明的商人在歐洲的時候,也會遭到他們的刁難,甚至是攻擊,如果讓部分歐洲勢力繼續留在南洋,他們為了保住南洋的利益,必然會在歐洲禮遇大明的商人。

  在大明的海軍不能到達歐洲之前,這是保障大明商人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方式。

  大明為了呂宋與麻六甲,必須驅逐西班牙與葡萄牙,這是大明在南洋立足的基礎,沒得商量,但大明還是準備與西班牙簽訂合約,就是將來打敗葡萄牙,大明也不會一棒子打死,將保留葡萄牙在東方的部分貿易利益。

  荷蘭人在南洋的貿易據甚多,大明如果能佔據戰略要,這些貿易據對大明的影響不大,大明可以允許他們繼續存在。

  在大明的海軍沒有到達歐洲之前,保障這些西夷的商業利益,就是保護大明海商將來的利益。

  所以鄭芝龍暫時不打算與荷蘭開戰,雖然南海艦隊與荷蘭東印度公司暫時還處於交戰狀態。

  荷蘭信使得到鄭芝龍的口頭承諾,立即回到巴達維亞,向總督斯佩克斯彙報。

  斯佩克斯結合自己的估計,鄭芝龍應該沒有攻打荷蘭貿易據的計畫,至少暫時是沒有,他稍稍安心。

  不過,現在大明正在對付葡萄牙,如果葡萄牙戰敗,大明會不會攻擊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南洋的各個據?斯佩克斯就無法判斷了。

  怎樣才能讓大明的艦隊真正信任荷蘭?荷蘭與大明,真的可以在南洋和平共處嗎?

  斯佩克斯絞盡腦汁。

  現在大明艦隊準備攻打麻六甲,他們最為擔心的,就是擔心荷蘭艦隊從南面威脅,不管這種威脅對大明的艦隊造成什麼實際的損失,所以鄭芝龍才讓信使帶話,讓荷蘭的艦隊退回港口。

  想到這,斯佩克斯準備拿出自己的誠意。

  他向自己的海軍下達了最新的命令:“所有艦船立刻退回港口,但派出小型快船、商船出海,嚴密監視大明艦隊的動向,此外,陸上的各種炮臺,也要加強守衛,防備明軍偷襲。”

  “是,總督大人。”傳令兵彎腰行禮,正要去傳達斯佩克斯的命令。

  “慢著。”斯佩克斯叫住了傳令兵,“如果友邦派人來找我,就說我暫時離開巴達維亞回國去了。”

  “是,總督大人。”傳令兵雖然不明白斯佩克斯的意思,但他不需要明白,他只要將命令傳達下去就行了。

  斯佩克斯一方面將艦船退回港口,表示不會與大明為敵,更不會從背後向大明捅刀子,另外一方面,他對鄭芝龍也不是完全放心,各種非戰鬥用船不停在海上穿梭,他要讓鄭芝龍明白,雖然不會干涉大明的軍事行動,但他已經做好了保護自己的準備。

  大明艦隊的規模太大,萬一鄭芝龍在奪取麻六甲之後,以勝利者的姿態,對巴達維亞,或者荷蘭其它貿易據發動突襲,也不是沒有可能。

  鄭芝龍的哨船一直在關注荷蘭人的動向,發現荷蘭的艦船退回港口,他們立即向鄭芝龍彙報了斯佩克斯的“善意”。

  聽到斯佩克斯的善意,鄭芝龍微微一笑,斯佩克斯如此善解人意,一定是在將來的談判中追求更多的利益,他暫時顧不上將來的談判,荷蘭艦船離開了海面,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他現在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先拿下麻六甲再說。

  南海艦隊在婆羅洲和馬來半島之間的外海停泊,多艘蒼山船一刻不停地在海面上巡邏,重是西面的麻六甲水道、南部的爪哇島和東南的婆羅洲。

  麻六甲水道是鄭芝龍這次軍事行動的目標,而南部的爪哇島和東南的婆羅洲,有大量的荷蘭貿易據和艦船,雖然他們為了向大明表達善意,現在退回了港口,但鄭芝龍不能完全放心,如果艦船再次出海,也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

  鄭芝龍原來打算中午的時分到達預定的水域,準備開始試探性進攻,如果能一鼓作氣取得勝利,則將派出部分艦隊駐紮港口,由於風力的原因,艦隊在傍晚的時候才來到馬來半島的外海。

  葡萄牙人畢竟在這裡經營了一個多世紀,佔據著地形與地利上的絕對優勢,現在天就要黑了,對手情況不明,鄭芝龍沒有冒然對港口發動攻擊。

  艦隊在外海拋了錨。

  鄭芝龍沒有像士兵那樣,早早進入夢鄉,讓他魂牽夢繞的麻六甲,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它就會歸屬大明。

  他獨自站在“南海”號廣船的甲板上,從海面上刮來的東南風,差不多吹亂了他的頭髮,他也絲毫不在意。

  鄭芝龍面向西南,巋然不動,目視前方,實際上他什麼也看不到,黑暗早就吞噬了一切,麻六甲根本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在想著明天的戰鬥。

  雖然已經有了詳實的計畫,他還在思考,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夜晚也讓他有些擔心,海盜出身的他,知道黑暗正是偷襲者的天堂,海面上的大風和巨浪,又給偷襲者提供充分的掩護,雖然他已經派出大量的蒼山船四出巡邏,但海面過於寬闊,任何一個疏漏,都可能為偷襲者提供通道。

  一旦葡萄牙人偷襲,以廣船的速度和拋錨外海的狀況,一定會成為對方的靶船。

  南海艦隊過於龐大,必然躲不過葡萄牙人的哨船。

  如果是白天,以南海艦隊的戰船與火炮的數量,鄭芝龍有絕對的把握完勝對手,但現在是夜晚,天黑得像是鍋底,這是葡萄人的機會,他擔心葡萄牙人派出小型艦船偷襲。

  只要過了這個夜晚,白天將是南海艦隊的天下。

  鄭芝龍沒有等到葡萄人來偷襲。

  薄薄的霧,已經被海風吹淡,東方開始露出一絲曙光,隨即又被黑暗吞沒,直到光亮再次出現,才完全掙脫黑暗的羈絆。

  蒼山船上的士兵,忙碌了一夜,終於放心心來,葡萄牙人不會來偷襲了,他們在週邊拋錨休息。

  隨著白天的到來,大明與葡萄牙之間,將上演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戰爭,明軍士兵都相信,戰爭已經不可避免,除非葡萄牙人主動撤退,讓出麻六甲水道。

  已經嘗到甜頭的葡萄牙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他們已經得到的利益。

  四十多艘大小艦船在麻六甲港口嚴陣以待,雖然他們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一槍不發就直接投降,或者逃回葡萄牙,回去之後也無法向他們的國王交代。

  艦船沒有出港,葡萄牙士兵正在禱告,祈求大明海軍的目標,不是麻六甲,也許明軍只是為了通過麻六甲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沒准他們會放行。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越是擔心的事情,發生的幾率就會越大。

  一道晶瑩的亮光從海面上反射過來,太陽還沒有出現,但朝霞已經把東方的海水,染成深紅色,好像是為太陽準備了一個轟轟烈烈的出場儀式。

  十餘艘南海艦隊的福船和蒼山船,順著朝霞的方向,緩緩駛向麻六甲水道,漁民們好像早就嗅到雙方艦船上的火藥味,往常這個時候,海面上已是漁船攢動,但今天的海面上靜悄悄的,視力範圍內,看不到一艘漁船,只有海風和海浪為這些大明的艦船壯行。

  葡萄牙艦船在港口待不住了,明軍的艦船來到他們的眼皮底下,他們無法做到視若不見,十餘艘小型艦船就敢衝擊麻六甲水道,簡直是對葡萄牙海軍打臉。

  三十多艘葡萄牙各式艦船出動了,他們迎著霞光,駛向大明的艦船,想要將大明的艦船逼回去。

  葡萄牙人打出旗語,但明軍一概不理,好像他們不通葡萄牙旗語,或者壓根兒就沒看到這些迎出來的葡萄牙艦船。

  葡萄牙人這才想起,上次他們參與了聯合艦隊對大明海軍的圍攻,已經是不宣而戰了,明軍這是對他們的報復。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豁出去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誰都沒有退路。

  大明的艦船是順風,但沒有掛滿帆,速度並不快,就那麼慢悠悠的駛過來,這不像是戰爭,倒像是麻六甲水道一日遊。

  雙方的艦船在麻六甲水道以東的外海相遇,大約五裡的時候,大明的艦船迅速掛上滿帆,一支排開,艦首向北,以左舷的艦炮對準葡萄牙艦船,葡萄牙艦隊不甘示弱,他們也是橫向擺開,大型戰艦在前,以右舷炮對著大明的艦隊。

  到這時候,任誰都知道,雖然雙方都沒有宣戰,但戰爭已經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不管是明軍不宣而戰,還是葡萄牙人挑釁在前,那只是戰後談判桌上的事,對雙方的士兵來說,在戰場上擊敗對手,是現在唯一的目標。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39

第428章 像塞子一樣塞住

  雙方的艦炮開始試水,一枚枚炮彈落水後,激起的浪花迅速消失在海浪中,炮手們根據炮彈的落,不斷調整炮口的位置和角度。

  明軍艦炮的射程稍遠一些,開花彈先是落到葡萄牙艦船上,每一枚開花彈擊中目標,都會讓葡萄牙艦船上燃起一場大火。

  葡萄牙士兵一面用沙子將火苗湮滅,一面開始還擊,在茫茫的大海上,除了炮彈,一切語言都是多餘的。

  明軍的艦船從東方駛來,順風順水,戰略上享有主動權,但葡萄牙艦船更多、更大,火炮的數量是明軍的數倍,明軍艦船中彈更多,船帆破損、桅杆倒塌、甲板破裂,士兵們更是鬼哭狼嚎。

  所幸葡萄牙艦炮發射的都是實心彈,明軍的艦船上並沒有燃起大火,只是船體損傷得厲害,但明軍集中炮火,卻將一艘葡萄牙艦船擊沉了。

  激戰一個多時辰,明軍艦船大多傷痕累累,首艦打出旗語:向東北方撤退。

  明軍的艦船一面發射開花彈,一面開始轉舵,準備向東北方逃竄。

  葡萄牙艦船現在是佔據壓倒性優勢,正是殲滅這支明軍分艦隊的最好機會,哪裡容得明軍逃跑?他們也是轉向,艦炮牢牢地盯住明軍的艦船,緊追不捨。

  這支明軍的艦隊中,沒有廣船,都是相對比較靈活、速度又比較快的福船與蒼山船,艦炮數量不多,逃跑的速度可是不慢。

  雙方艦船的距離越拉越大,逐漸脫離了葡萄牙艦炮的射程。

  葡萄牙人準備放棄追擊,返回港口了。

  突然,前面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黑又變成黑線,在葡萄牙士兵觀測的當口,黑線越來越粗,又漸漸斷裂成一個個黑。

  “那是什麼?”葡萄牙士兵預感到情況不妙,在海戰的水域,不可能出現一支這麼龐大的商船隊伍。

  來的果然是大門南海艦隊的主力。

  鄭芝龍這次南下,帶來了六十艘大型的廣船,還有大量的福船、蒼山船,其中二十艘廣船留在拋錨的水域,保護運載陸戰人員和糧草彈藥的運輸船,他親率四十艘廣船繞道東北,等待葡萄牙艦船。

  葡萄牙艦船現在離開他們的港口已經很遠,就是想要退回去,已經不可能,大量的福船和蒼山船,已經截退他們的後路。

  前面有四十艘廣船,後有近百艘福船和蒼山船,葡萄牙艦船成了夾心餅乾中的那份奶油。

  大半個時辰之後,艦船進入對峙狀態。

  在馬來半島以東的海域,大明艦船從南北兩個方向,鉗住了三十艘葡萄牙艦船,這在海戰中,對葡萄牙艦船是致命的,不但艦船轉向不變,萬一戰事不利,連逃跑都無路。

  但葡萄牙艦船已經陷入明軍的漁網陣,除了被迫迎戰,他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這場戰鬥的勝負,還有懸念嗎?

  明軍的艦船率先試水,隨後葡萄牙艦船也是試水,開始向明軍示威。

  第一輪試水,開花彈都是落在大海中,最準確的開花彈,距離葡萄牙艦船還有十數步,等到第二輪試水的時候,開始有開花彈落在艦船附近,有一枚開花彈,就在葡萄牙艦船的船舷邊爆炸,雖然沒有損傷艦船,卻將掀起的海水湧進船艙,著實讓葡萄牙士兵虛驚了一場。

  北面的廣船自東向西,以左舷炮射擊,南面的福船、蒼山船自西向東,以右舷炮射擊,而夾在中間的葡萄牙艦船,則是左右舷艦炮同時開火。

  這一次,明軍的火炮數量佔據優勢,發射的全是開花彈,而葡萄牙艦炮發射的還是實心彈,數量和品質上的差距,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就暴露在雙方士兵的眼裡。

  葡萄牙艦隊陷入苦戰,他們艦船的左右舷火炮必須同時開炮,才能阻擋兩翼的明軍艦隊,但這樣的射擊方式,在世界海戰史上極為罕見,左右舷同時開炮,讓艦船向兩側的傾度更大,船身搖晃劇烈,火炮的命中率急劇下降。

  明軍艦炮的開花彈威力巨大,幾乎每一枚落在艦船上的開花彈,都能在葡萄牙艦船上燃起一片大火,加上爆炸時產生的碎片與衝擊波,葡萄牙士兵傷亡慘重。

  戰鬥是從午時開始的,到申時的時候,已經有兩艘葡萄牙艦船解體,五艘葡萄牙艦船完全失去作戰能力,剩餘的葡萄牙艦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左右舷艦炮的使用率下降至不足六成。

  加上上午被擊沉的一艘艦船,葡萄牙艦船的損失接近三成,艦炮的總損失,更是達到驚人的五成。

  明軍儘管也有兩艘廣船和一艘福船退出戰場,但炮火似乎沒有減弱。

  特別是廣船,行進的方向與葡萄牙艦船一致,幾乎是盯住葡萄牙艦船開炮,每艘艦船,都有自己的目標,直到對方退出戰場。

  福船、蒼山船與葡萄牙艦船側身而過,又從後面追了上來,但它們暫時沒有進入火炮的射程,總算讓葡萄牙艦船的右舷炮休息了一會。

  戰場勝負未分,但葡萄牙人撐不住了。

  趁著福船、蒼山船還在後方的機會,葡萄牙艦船打出旗語,準備從福船、蒼山船留下的前方空隙掉頭逃走。

  轉舵,顧不上明軍依然猛烈的炮火了。

  葡萄牙艦船要回到麻六甲水道的港口,需要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在轉舵過程中,始終在廣船的炮火打擊之下,但他們的炮口,已經失去了目標。

  所有的葡萄牙艦船,像是投降似的,突然集體啞火,炮口的前方,已經沒有了明軍的艦船。

  鄭芝龍發覺了葡萄牙人的企圖,他命令旗手立即打出旗語:福船、蒼山船不用整隊,先截住葡萄牙艦船再說,只要截住葡萄牙艦船,廣船很快就會追上來。

  正在葡萄牙艦船側後方的福船和蒼山船,立刻將速度加到最大,他們放棄列隊,抄近路攔截逃跑的葡萄牙艦隊。

  指揮福船的艦隊副司令張煮,根據雙方的船速,覺得要完全攔截葡萄牙艦隊的可能性不大,頓時急出一頭冷汗,如果葡萄牙艦船逃回港口,在更大口徑岸炮的增援下,明軍無論如何也不敢靠近。

  “蒼山船,直接攔截麻六甲水道,千萬別讓葡萄牙艦隊退回他們的港口!”

  旗手打出旗語。

  數十艘蒼山船,直接南下,全速駛向麻六甲水道的入口,它們是南海艦隊速度最快的艦船,儘管船上的火炮數量不足,只要攔截一時,福船、廣船就會尾隨而來。

  葡萄牙艦船一直在廣船的火炮射程內,在雙方艦船互動的過程中,又有一艘葡萄牙艦船被明軍的開花彈重傷,完全失去了戰鬥力,被隨後趕上來的廣船俘獲。

  其餘的葡萄牙艦船,正全速逃向麻六甲水道,一旦他們退回水道內的港口,就可以得到岸炮的支援,即使明軍艦船數量與火炮的數量占優,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蒼山船正在與他們比賽速度和智慧。

  葡萄牙艦船還要進行九十度轉向,然後折而向西,基本上走的是直角三角形的兩條直角邊,而蒼山船放棄追擊,直接奔向麻六甲水道的入口,走的是直角三角形的斜邊,距離上短了許多。

  蒼山船終於先一步趕到淡馬錫(今新加坡),這裡是麻六甲水道的入口,只要堵住這個入口,葡萄牙艦船再也回不了他們的母港,只能成為海上的孤魂野鬼。

  葡萄牙人瘋了,他們不管後面的廣船一直在追擊,全部歇了火炮,全速沖向水道的入口,面對像塞子一樣塞住麻六甲水道的蒼山船,他們並沒有橫過船身,用左右舷火炮開路,而是直接往前沖,用船首僅有的那一門火炮作為利器。

  橫在水道入口的蒼山船,開始有條不紊地用他們的左舷炮阻截,但葡萄牙艦船似乎沒有看到來自前方的開花彈,船速也是絲毫未減。

  “不好,葡萄牙人這是要撞開蒼山船,快發信號,讓蒼山船調轉船身,一定要堵住水道。”鄭芝龍雖然在旗艦“南海”號上,距離較遠,他還是看出來葡萄牙人的企圖。

  蒼山船停止炮擊,將船身轉向,船首向前,對著葡萄牙艦船的方向,數十艘蒼山船,幾乎將水道完全堵死。

  但這樣一來,蒼山船上的火炮,已經無法射擊,蒼山船本來是在內河大江中巡遊的小型艦船,船首沒有安裝火炮,為了堵截葡萄牙艦船,將船首對準對方的時候,火炮已經失去進攻的方向,現在成了完全不設防的漁船。

  “轟……隆……”

  “轟……隆……”

  “轟……隆……”

  ……

  從蒼山船的後方,麻六甲水道的內部,傳來了炮聲,實心彈流星雨一樣拋向蒼山船。

  這是滯留在港口內部的十餘艘葡萄牙艦船,前來接應他們出征的艦隊,當他們發現明軍的蒼山船阻截在水道的入口,立即明白了鄭芝龍的意圖,他們準備將這些蒼山船擊沉,或者打殘,再拖離水道的入口,接應外面的艦船回港。

  蒼山船左右舷火炮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又擠得太密,現在想要轉向也不可能,只能眼睜睜成為葡萄牙艦船的靶子。

  “張副司令,怎麼辦?這些蒼山船怕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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