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52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0

第409章 寧做太平犬

  李元江接管了東籲城的東城門,他一邊派人把守城門,一邊安排重兵,去搶奪西、北兩座城門。

  西、北兩座城門的守軍,被城外的明軍火炮肆虐了半天,現在又被明軍抄了後路,他們見明軍已經入了城,心理上已經放棄了抵抗,被明軍用燧發槍驅趕出城頭。

  六十師與五十九師,在城內實現了匯合,一切,就和林呈祥設計的一模一樣。

  李元江和孫可沒有休息,而是趁夜在城內展開搜索,他們按照慣例,將士兵分成以團為單位,在城內清繳殘餘的守軍。

  東籲軍雖然有數千,但城內到處是燧發槍的聲音,大批明軍入城的訊息,鬧得人心惶惶,連守將吳彥祖也無法聚集起他的士兵,只有數百親兵圍在他的身邊。

  東籲士兵開始向城門的方向逃亡,想要出城逃跑,但東、西、北三座城門,都有明軍把守,他們每次進入城頭,都會丟下大片屍體,再絕望地後撤。

  城中的百姓也陷入惶恐之中,他們尾在士兵的後面,想要在士兵的保護下出城逃跑,但每次遇上守城的明軍後,一身輕裝的東籲士兵逃得快,最後被明軍的燧發槍掃射的就是這些拖家帶口的百姓。

  現在城中的東籲軍民,就像是玻璃屋中的蒼蠅,看得清前途,找不到出路。

  只有漢人百姓事先得到警告,他們一個個閉門在家,絕不出來偷看熱鬧,哪怕是外面喊聲震天,血流成河。

  南城門沒有大明的守軍,最終還是城內的東籲軍民探出來。

  東籲士兵裹著城內的百姓,開始從南城門出逃,就連吳彥祖也準備從南城門向南逃亡。

  “將軍,這明顯是明軍的‘圍三闕一’之法,城外定有明軍的伏兵。”

  吳彥祖看了眼身邊的親隨,他何嘗沒有想到明軍的伏兵,“但是,除了出城,我們還有得選擇嗎?”

  “將軍,明知城外有伏兵,我們還要出城嗎?”

  吳彥祖苦笑,“呆在城內,我們只有兩條路,要麼投降,要麼被明軍殺死,難道在現在的局勢下,我們還能抵抗到底嗎?”他看著區區數百親衛,心中早就沒有了昨天的豪氣。

  “將軍……”

  吳彥祖擺擺手,阻止了親隨的發言,“萬一城外沒有伏兵呢?再說,即使有伏兵,我們早有心理準備,說不定可以趁夜逃出一些人。”

  “將軍,屬下建議,我們不要打頭,讓城內的亂兵和百姓打頭,我們根據明軍的槍聲,再尋找突圍的路線?”

  “此話不差,我們立即動身,出南城門後,尾在後面,尋找明軍的薄弱。”吳彥祖一招手,數百親衛都隨著他出了南城門。

  城外已經有大量的東籲士兵和百姓,士兵們跑得快,都在隊伍的前面,百姓雖然在出城的時候放棄了沉重的財物,但他們多半拖家帶口,落在隊伍的後面,最後面才是吳彥祖和他的親衛們。

  東籲城的南城門外,數萬軍民大逃亡,簡直比趕集還熱鬧,但他軍民都不淡定,一個個都是懷著不同的心情。

  百姓多半是是恐慌,離開東籲,他們將失去所有的土地,將來還不知道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其實,今晚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懸念,他們尾在士兵的身後,只有東籲的士兵,才能讓他們有了一絲的安慰。

  東籲士兵同樣被恐懼籠罩,離開南城門,他們像是魚游大海,狼行草原,頓時恢復了他們他們的本心。

  士兵們三五一群,還主動為身後的百姓提拿重物,甚至還幫婦女抱著小孩。

  在這些士兵的東南角,一行七八名士兵,一邊逃亡,一邊不斷回頭張望,最外側的兩名士兵,一邊走,一邊說著自己的心思。

  “兄弟,準備逃到哪去?”

  “離開東籲,哪有個固定的地方?哎,走一步看一步唄!”

  “兄弟就沒為將來考慮?”

  “兄弟……”

  “哈哈哈……”

  “兄弟有什麼打算?”

  “兄弟先不要問我,說說看,你到底看上什麼了?”

  “兄弟……不瞞兄弟,我看上了身後的老者,他年齡雖大,衣服卻是光鮮,手中的箱子又沉,應該……應該有不少黃白之物。”

  “兄弟好眼力,我還以為兄弟是個悶墩。”

  “嫑說我,兄弟有什麼打算?兄弟不會打算空手而逃吧?”

  “果然是好兄弟,算是瞭解老哥我了。”他稍稍回頭,指著夜色中蹣跚的人群,“看到沒?那是我們那一片的富商,告訴了你,兄弟可不要和我爭。”

  “我怎麼會動兄弟的獵物?不過……既然是熟人,你怎麼下得手?他要是記住你呢?”

  “傻呀,兄弟?這種事情,還能留下禍根?”

  “兄弟的意思……”

  “現在兵荒馬亂,死個把百姓……”

  “兄弟……”

  “不瞞兄弟,我之所以退後,不光是為他,在左近,還有一位嬌娘……一旦出現混亂的局面兄弟就會……”

  “啊……那先恭喜兄弟了,兄弟我也趕緊去物色一個,明軍來得真是及時,這麼黑的天,不要錢的嬌娘……,說到嬌娘,兄弟都快流口水了。”

  “那兄弟快去吧,遲了可就是別人的了。”

  “那兄弟先去了,回見……”

  ……

  腳步聲驚動了城外的明軍。

  盧玉峰的五十八師,一直隱伏在南城門外五裡的一處窪地,這是明軍的最後一道防線。

  林呈祥給盧玉峰的命令,是不放過任何一名東籲的士兵,現在天色還黑得很,根本分不清是士兵還是百姓,他已經下達了命令:不放過一名東籲人,如果敢衝擊明軍的陣地,格殺勿論!

  百姓深一腳淺一腳,黑暗給他們逃亡的路,增加了許多恐怖因素;行在隊伍最後面的吳彥祖,還以為判斷錯了,“難道城外沒有明軍的伏兵?明軍會給我們留下一條逃生之路嗎?”

  最高興的要數東籲士兵,只要離開了東籲城,就是他們的天下,“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漢人說得不錯。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們還要多物色一些兩腳羊。

  他們打心眼裡感激明軍,如果沒有明軍來攻城,他們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要是明軍早來到東籲就好了,他們也不用當了這些年的戰場攪割機。

  “媽的……”黑暗中,一名東籲士兵撫摸著臉上長長的刀疤,低聲罵了句。

  “轟……隆……”

  “轟……隆……”

  “轟……隆……”

  ……

  明軍的山地炮開火了,山地炮體積小、重量輕、便於攜帶,盧玉峰一共帶了十門山地炮,黑暗中看不清東籲士兵的數量,先開幾炮再說。

  炮聲粉碎了東籲士兵的美夢,連吳彥祖在內,他們都驚呆了,更加驚慌的是東籲的百姓,剛剛逃離明軍的燧發槍,又趕上明軍的火炮。

  年齡大些、又拖著孩子的百姓,已經走不動路了,他們只能絕望地呆坐在地上。

  最前面的東籲士兵,最初是懵了,但他們清醒過來,就是向兩側逃亡,明軍不可能在整個南城門外布下鐵桶陣。

  他們暫時忘記了百姓手中的錢財和嬌娘,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累贅。

  絕望的百姓還是緊緊跟在東籲士兵的身後,除了士兵的後背,他們實在找不到一塊安全的避風港。

  “砰。”

  “砰。”

  “砰。”

  ……

  燧發槍的聲音,將東籲士兵推入絕望的深淵,明軍沒有給他們留下活路!

  絕望之後,東籲士兵反而冷靜下來,既然明軍不給他們活路,那他們臨死之前,怎麼也要拉個墊背的,“媽的,與明軍拼了!”

  有了打頭的士兵,後面的士兵就跟了過來,他們向明軍的側面猛撲,期望沖出一條希望之路,就算不能突圍,也要拼掉幾名明軍。

  沒有軍官指揮,沒有後續援軍,沒有明軍的準確訊息,沒有百姓的掌聲。

  一小撥東籲士兵,揮舞著他們的彎刀,義無反顧地撲向明軍的防守陣地。

  也許他們知道,這是飛蛾投火,但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明軍沒有給他們逃亡的機會。

  黑暗中,明軍士兵感覺到大地的震動,他們只能借助燧發槍發出的微弱火光,看到前面隱隱綽綽的黑影,燧發槍的子彈,都是瞄著黑影而去,他們才不管對面是人還是佛祖。

  “啊……”

  “媽呀……”

  “我的血……”

  ……

  聽到人聲,明軍的燧發槍射得更歡了,來的都是血肉之軀!

  打頭的士兵已死,跟在後面的東籲軍就沒有了出擊的勇氣,慘叫、號呼、濃重的血腥味,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

  沒有出頭鳥,鳥兒就會向另外的方向逃亡,東籲士兵見前面無路,只好向後撤退。

  就像錢塘江的大潮,一旦潮頭被前面的堤岸阻擋,潮水就會往回猛撲,比來勢更為兇猛。

  東籲士兵在撤退的時候,肆無忌憚的踩著百姓身子,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只要能逃得性命,一切都是他們的墊腳石。

  百姓的慘叫,那是呼天嗆地,聲嘶力竭,餘音嫋嫋。

  黑夜、絕望、逃亡、踐踏、慘叫、血色,南城門外,明軍與東籲士兵,共同演繹了一出人間地獄,在地獄的第十八層,就是東籲的百姓。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東籲的百姓詮釋了漢人的這句諺語。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1

第410章 漢人在東籲崛起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東籲的百姓跟在士兵的後面,開始向南城門回撤,在燧發槍發出的恐怖聲音的驅使下,他們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

  所有的浮財、糧食,甚至是孩子,都被他們無情地拋棄了。

  “殺呀……”

  齊整的聲音,在上天被蒙了眼睛的夜晚,那就是東籲軍民的催命符。

  明軍見東籲士兵撤退,開始在後面銜尾追擊,燧發槍來不及裝填子彈,他們就拔出腰間的戰刀。

  在東籲士兵最恐怖的時刻,明軍再撒上一把鹽。

  盧玉峰不是要殺死所有的東籲人,他只是不讓一名東籲人漏網,如果東籲人向城內退卻,他們只是跟在後面追殺。

  跑在最後面的人,不是被明軍殺死,也會被明軍踩死,然後又會出現新的最後面。

  狼搏羊群。

  出城逃亡的時候,吳彥祖和他的親兵跟在隊伍的最後面,現在隊伍掉了頭尾,他們就成了這支隊伍的排頭兵,所有的人都向他們擠壓過來。

  親兵依仗手中的利刃,想要阻止撤退的東籲軍民。

  “不要擠……”

  “列隊前進!”

  “將軍在此,誰敢不聽?”

  東籲人逃亡的腳步聲,淹沒了親兵的呼喝,逃亡的路線受阻,但後面的人群在明軍的驅使下,還在不斷前湧,吳彥祖立腳不住。

  親兵大怒,他們的腰刀,無情地砍向湧過來的人群。

  逃亡人群的最前部,都是輕裝逃跑的東籲士兵,後有追兵,他們不敢惹,前有堵截,他們不敢怒。

  這些東籲士兵被擠成了夾心餅乾。

  爭執中,不知道誰大聲叫喚了一句:“明軍來了!”

  人群頓時像是炸開了鍋。

  潮頭再次湧現,親兵的刀劍,也阻擋不了恐懼的潮頭,東籲軍民,向前推進得越來越快,將毫無防備的吳彥祖也擠倒了。

  “將軍……”

  一名親兵試圖扶起吳彥祖,但他和吳彥祖一樣,也被洪流吞沒了。

  “啊……”

  “將軍……”

  ……

  事不關己,東籲士兵和百姓,都忽略了吳彥祖親兵口中的話語,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避免落在最後成為明軍的刀下之鬼,才是他們唯一關注的內容。

  明軍沒有放緩追擊的速度,他們要將這些逃亡的東籲軍民,驅趕回東籲城,由城內的明軍決定他們的生死。

  東籲軍民在城外兜了一個圈,就要回到起。

  但南城門過於狹窄,不知道設計南城門的人,有沒有考慮到東籲軍民的逃亡。

  有人被推到,有人被絆倒,城門被徹底堵死。

  明軍士兵繼續追殺落在最後面的東籲人,但他們發現,無論他們怎麼屠殺,東籲人都不再前進分毫。

  他們像是被定格了。

  “怎麼回事?難道這些東籲人都不想活了?”盧玉峰來到明軍的最前面,他皺著眉頭,以為東籲人在進行什麼宗教儀式。

  “師座也許城門關閉了,他們進不去。”

  “城門關閉?”盧玉峰也不知道,明軍在東籲軍民後的面,建立了巨大的弧形包圍圈,只給他們留下向前一條路,如果南城門被關閉了,他們就沒有了逃亡的路線,“派人去前面看看。”

  “是,師座。”

  傳令兵很快就回來了,“師座,不知怎麼回事,南城門確實進不去了。”

  現在的明軍,兩側差不多推進到城牆,在南城門週邊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口袋,口袋只有一個出口,那就是圓心位置的南城門,南城門被堵,所有的東籲人,都是死路一條,除非他們有膽量向明軍發起反擊。

  如果向明軍發起反擊,他們只會死得更快。

  盧玉峰不知道,該不該殺死這些可能是士兵,還也可能是百姓的東籲人,他只是不讓他們走脫。

  明軍士兵一直在行動,前面的東籲人,就是他們唯一的目標。

  一聲鳥鳴,在東籲人的慘叫聲中,顯得特別驚心。

  鳥雀尚且偷生。

  盧玉峰終於做了決定,“喊話,讓他們跪地投降!”

  “是,師座。”

  傳令兵的話,拯救了大量的東籲軍民。

  聽說只要跪地投降就可以保全性命,東籲軍民人浪似的,一波波跪倒在南城門外,他們雙手抱頭,再無一絲反抗之心。

  這是東籲城破之後,明軍第一次給了他們生的希望,不管這種希望有沒有尊嚴。

  在生命面前,尊嚴早被他們丟到爪哇國了。

  南城門,東籲人無一走脫,盧玉峰圓滿完成林呈祥交給的任務。

  “師座,這些東籲人怎麼辦?”

  盧玉峰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人中誰是士兵誰是百姓,一切等城中大局穩定之後,才有時間審問了,“將他們捆了,帶回城中再說。”

  “是,師座。”傳令兵前去傳令。

  盧玉峰看著身邊東籲人的屍體,也許屍體中還有遺漏的傷兵,“分出一半士兵,起火把,打掃戰場,傷兵……傷兵就讓他們早些安息吧!”

  “是,師座。”

  明軍又開始忙碌起來,綁縛戰俘,檢查屍體,收割傷兵,搜集浮財。

  等一切都完成了,盧玉峰清了一下,逃出南城門的兩萬多人,大部分被明軍殺死和自相踩踏而死的,戰俘只有五千,幾乎沒有兒童。

  東籲城中只有五千守軍,這兩萬余逃出南城門的東籲人,應該絕大多數是城中的百姓,但明軍伏擊的時候,天色正暗,誰也分辨不出軍民。

  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自己的生活。

  盧玉峰押著五千戰俘,重新回到城內,這時,城中的戰鬥也基本結束,偶爾才會聽到一兩聲槍聲,那是明軍在城內搜尋殘餘的東籲士兵,清城內的財產。

  東方漸漸露出曙光,城內因為有高大的建築和樹木,阻擋了晨曦的亮光,道路上顯得明暗相間,就像是繪畫大師的素描。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明軍士兵無心欣賞晨曦的風景,他們忙碌了一整夜,現在還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急匆匆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街道上早已見不到東籲的行人,只有明軍士兵在竊竊私語,為一無所獲懊惱,為斬殺一名漏網的東籲士兵高興,為搜到黃白之物而驚喜。

  一縷陽光,從錫當河上照射過來,城中已經恢復了平靜,發生在夜晚的戰爭,像是被這光鮮的陽光完全抹去,陽光也因夜晚的戰爭而充血,連灑出的光輝都是血紅色。

  僥倖生存下來的百姓,都是關門閉戶,他們驚恐不安地待在自己的屋子裡,唯恐被明軍的士兵盯上,空蕩蕩的大街上,只有三兩個明軍的小分隊在巡邏,沒有了收穫的希望,他們也是懶洋洋的。

  午飯過後,沐啟元和陳子壯的大軍,抵達東籲城。

  他們原本與林呈祥的二十軍有一天的路程,因為聽說林呈祥要攻城,他們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沐啟元和陳子壯來到東籲城的時候,只看到安寧祥和,東籲人的屍體,集中在城外,已經被一把大火燒了,殘餘的屍骨,也被明軍掩埋了。

  東籲城內的漢人,已經離開自己的屋子,在大街上走動,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小心翼翼,但明軍並沒有盤查他們,他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恢復原樣。

  除了市面上沒有商賈。

  林呈祥是親自去城外迎接的沐啟元、陳子壯的,“司令、陳軍座來得好快!”

  “我也想在路上慢悠悠轉回呀,怎麼樣,東籲城內肅清了嗎?”沐啟元聽不到槍聲,又見林呈祥一臉的輕鬆,估計戰鬥已經結束了。

  “回司令,東籲士兵早已肅清,百姓已經安靜下來,城內逐漸恢復了生氣。”林呈祥都有些得意自己的效率了。

  “嗯。”沐啟元微微頭,他掃了林呈祥一眼,林呈祥年齡偏大,辦事一向穩重,這次怎麼如此草率?“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你的二十軍是昨天傍晚抵達東籲城的吧?為什麼連夜攻城?夜晚攻城,士兵們的視線受阻,可能會增加無謂的傷亡。”

  “是這樣的,司令,我們得到城內的接應,為防時間長了,內應被暴露,這才決定連夜攻城。”林呈祥將城內的偵訊和漢人百姓組織敢死隊的事,詳細彙報給沐啟元。

  “城內的漢人真的支持大明的軍隊?”戰爭的勝負沒有懸念,沐啟元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人心,如果人心歸附,大明才能建立有效的統治,他明白朱由檢為什麼讓他消滅東籲的權貴,朱由檢不是為了洩恨,而是為了將來的統治權,沒有權貴,沒有帶頭人,東籲百姓才會安心轉化為大明的百姓。

  “支持我們的主要是漢人,緬人的心思,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東籲王朝是緬人建立的,緬人是東籲的統治基礎,城內剛剛平息,林呈祥還沒有與城內的緬人接觸過。

  “有漢人支持就好,至於緬人,將來再一步步讓他們歸心。”沐啟元受到朱由檢的影響,無論是平定烏斯藏,還是出兵東籲,他的軍隊遇上漢人,都是秋毫無犯,他只是覺得,漢人的軍隊應該保護漢人百姓,無論他們生活在哪兒。

  “司令,林軍座,現在東籲城是攻下來了,接下來該如何治理?”一直沒有發言的陳子壯,在沐起元與林呈祥思索的當口,才插上一句話。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既然城內漢人頗多,又已經歸心,不如暫時給他們統治權,讓他們管理這座城池,我們也好集中兵力,與他隆決戰。”這樣的策略,沐起元在平定烏斯藏的時候就用過,效果還不錯。

  林呈祥與陳子壯都同意沐起元的做法。

  經過三人商定,陳子壯留下一個團的士兵,負責城內的安全,同時清繳附近的反明勢力。

  由漢人頭領王坤,臨時執掌東籲城的民政大權,同時組織一支五百人的隊伍,配備東籲人遺棄的彎刀,維持城內的治安,他們相當於大明的捕快,接受明軍的和王坤的雙重管轄,協助明軍清繳周圍的東籲殘餘勢力。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2

第411章 大城王朝的使者

  安置好東籲城,明軍又開始沿著錫當河谷向南進軍,林呈祥的第二十軍依然作為前軍,而沐啟元、陳子壯的聯軍作為後軍,則在一天後出發。

  東籲以南的各個城池,原來都有少量的駐軍,但他隆和明軍一戰,全軍覆沒南逃後,他知道這些城池的散兵,根本阻擋不了明軍前進的步伐,因此除了在東籲城留下五千守軍,其它城池的駐軍,都被沿途收攏,集中到國都白古,他隆期待在白古與明軍再一次決戰。

  從東籲城去白古城的四百里平原,沿途沒有東籲的軍隊,明軍無仗可打,但行軍的速度並不快。

  沿途的的各個城池,軍隊和文官都隨他隆去了白古,但百姓們並沒有逃亡,離開自己的土地,他們就是乞丐,白古城的權貴們,絕不會將他們的土地和財產,分給這些逃難的百姓。

  城中處於權力真空狀態,百姓就是各種勢力的肥肉,殺人、放火、搶劫、強暴等刑事案件層出不窮,但所有的施暴者,都不受律法的約束,百姓叫苦不迭,無論是漢人,還是孟人、緬人,都是受害者。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百姓這才想到律法,想到官府,期望得到保護。

  但東籲的官員,此刻正在白古城的酒館茶肆青樓喝酒品茶賞花,哪裡顧得上百姓的死活?

  對百姓來說,在最需要的時刻,明軍充當了救世主。

  林呈祥在沿途的城池裡,設計了臨時的軍政府,由當地的漢人擔任主官。

  這裡曾經是孟人建立的白古王朝的統治區,東籲王朝興起以後,滅了白古王朝,但居民依然是孟人居多,漢人卻是少數,因此,不少孟人都進入當地的軍政府,沐啟元還在良禮彬駐紮了一個團的士兵,以維持當地的治安。

  在明軍的全面干涉下,不法分子被捕殺,社會治安大大好轉,不過明軍的行軍速度卻慢了下來,本來從東籲到白古,不過七八天的時間,為了在各個城池建立軍政府,一共拖了二十多天,當他們到達白古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中旬了。

  白古城位於塔馬灣西岸,北面是白古河,如果白古河直通向南方,注入大海,就會從白古城的西面越過,但白古河很是奇怪地在此向東拐了一個彎,再回到西邊,注入大海,恰好從白古城的北面、東面、南面流過,把白古城圍了大半圈。

  明軍的七萬余大軍,隔著白古河在城北與東籲軍對峙。

  白古城內,他隆接管了吉倫海五萬大軍的指揮權,加上沿途收攏和從南方各地趕來的軍隊,城內共集中近十萬士兵。

  東籲的所有軍隊,全部在白古城,他隆能控制的,也只有這一座城池了。

  沐啟元沒有著急攻城,白古城附近水網發達,不適合大軍作戰,稍有閃失,這些河流可能就是明軍的葬身之所。

  他隆並沒有龜縮在城內,因為有十萬大軍,他在白古河沿岸布下重兵,明軍要想過河,實在不易。

  沐啟元只能派出大量的遊騎,一面偵探東籲軍隊的佈防,一面繪製白古城附近的地形圖,掌握了充分的訊息後,他才召開軍事會議,商討進攻的方向。

  “白古河從北、東、南三面流過白古城,河岸距離城牆太近,對大軍攻城極為不利。”沐啟元根據遊騎搜集的訊息,先說說自己的擔憂。

  “是呀,我軍超過七萬,據偵訊回報,東籲軍接近十萬,雙方十七萬大軍一旦展開決戰,一定需要十分開闊的地形。”林呈祥對渡過白古河興趣不大,那裡並不是合適的戰場,特別不適合明軍火器充分發揮遠端打擊的優勢。

  “司令,林軍座,白古城的西側,不是有一片開闊的地形嗎?”白古城西面是白古河谷,地勢平坦,又沒有河流阻擋行軍打仗,陳子壯根據地圖,一眼就看著這塊土地。

  “城西的確是快戰場,即使雙方十七萬軍隊全部參戰,我軍的火炮也可以充分發出出優勢。”沐啟元也曾看著這塊土地,“不過,我們現在和這塊土地隔著白古河,對岸有大量的東籲士兵,如果我們強攻,也許可以渡河,但弟兄們的傷亡,應該肯定不會少。”

  “司令,我們可以北撤,從坦道基渡河。”林呈祥在行軍地圖上一,那是在白古城西北大約四十裡的渡口。

  “難道坦道基就沒有東籲的守軍?”既然明軍能想到,熟悉地理的東籲軍更應該想到,坦道基一定有東籲的守軍,沐啟元不敢大意,這一次可能是征服東籲的最後一次大的戰鬥,前面一直順風順水,最後決不能翻了船功虧一簣。

  “現在的東籲軍與我們隔河對峙,他們摸不住我們渡河的地,應該不會在坦道基布下重兵,我們可以讓士兵泅水偷襲,一舉佔據坦道基,再接應大軍渡河。”陳子壯現在只有一萬多士兵,他的軍隊大部分駐紮在明軍已經佔領的各個城池,差不多淪為沐啟元的參謀了,為了立功,這幾天他一直絞盡腦汁,爭取當好這個臨時的參謀。

  “我們還可以派出大量的遊騎,從南面偵探以吸引東籲軍。”林呈祥也不甘落後,明軍現在握有進攻的主動權,何時渡河,從哪渡河,都是由明軍決定的,東籲軍只能疲於奔命。

  “明修賤道,暗度陳倉?”沐啟元立即就明白了林呈祥的意思,他想了想,“不過,也不用太急,先探明坦道基附近的訊息再說,在進攻的前一兩天,再向南派出大量的遊騎,甚至是小股軍隊,做出渡河的假像,我們則趁機襲取坦道基。”

  林呈祥、陳子壯都沒有反對,基本上算是定下來。

  “二位,你們說,我們從西面攻城,白古城的北、東、南都是被白古河阻隔,他隆要是戰敗,將從何處逃生?”沐啟元從來沒有懷疑過,明軍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雖然明軍只有七萬,比東籲軍少了近三萬,但明軍火器上的優勢,不是區區三萬東籲士兵可以彌補的,他考慮的是他隆,一定不能放過他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白古城南面靠近大海,已經沒有逃跑的路徑,西面將是我們的駐紮地,如果失利,他絕不敢向西逃竄,剩下的只有北面和東面了。”陳子壯早就研究過東籲城附近的地形,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北面也不行,北面的城池都在我們的手裡,他要是向北逃竄,必然在這些城池受阻,雖然各個城池的士兵不多,只要阻擋一時,我們的大軍就會追過來,他隆絕對逃跑不了。”林呈祥搶著說道。

  沐啟元頭,他們這是要給他隆算命了。

  陳子壯接過話頭:“司令,林軍座,他隆只有向東一條路,不管他事先有沒有算計,但白古的東面是他隆的死敵大城,境況應該和林軍座分析的北面一樣,也是死路一條。”

  “陳軍座是說,一旦他隆戰敗,就將無路可走?”沐啟元不相信,狡兔尚有三窟,他隆領兵打仗多年,不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陳子壯向沐啟元抱拳行禮,“屬下是說,他隆從東城門出逃後,必不敢一路向東,要麼出東南,甚至逃向海島,要麼出東北,企圖逃向橫斷山脈。”

  “東北?橫斷山脈?”沐啟元搖搖頭,“這裡距離橫斷山脈太遠了,一路上又有明軍把守各個城池,他隆除非是自尋死路,看來,他隆逃亡東南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司令,要是他隆逃向東南的海島,我們怎麼辦?我們可是沒有水軍呐!”林呈祥突然泛起愁來。

  “我們是沒有水軍,可也沒聽說過他隆有水軍呀,他能久居海島嗎?”沐啟元笑了,他隆如果逃亡東南,實在不是個好去處,不過,現在東籲的大半國土上都有明軍,似乎也沒多少安全的地方。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司令,既然估計他隆從城東開始逃跑,那我們能不能有所準備?”林呈祥也不想放過他隆,不僅朱由檢下過密旨,誅殺東籲所有的權貴,更是因為戰功,如果擒獲他隆,功勞絕不會小於攻佔任何一座東籲的城池。

  “準備?林軍座是說要分兵?”沐啟元看了眼林呈祥,他還是潑了冷水,“如果能夠分兵破敵,那我們不是可以圍城嗎?城內的東籲軍,不下十萬呀,而且還是他隆親自坐鎮。”

  “司令,不是分兵,屬下的意思是,能否嚇唬一下東籲軍?比如,大軍在渡河之前,可以派些士兵佯裝從東面渡河。”

  沐啟元明白了,“好,那我們就來些狠的,在我大軍渡河之前,陳軍座的第十七軍餘部,佯裝從東面渡河,一萬多人的明軍,東籲人絕不敢掉以輕心,他們甚至會撤除河面的浮橋、燒毀船隻什麼的,將來他隆要渡河逃命,也是困難重重。”

  “司令,這樣還能掩護大軍從坦道基渡河。”陳子壯也同意了這項決定。

  三人隨後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如何拿下坦道基,如何渡河、何時開始攻城、如何應付東籲軍可能的魚死網破,等等。

  初步敲定細節,軍事會議已經結束,三人正待離去,沐啟元的親兵來報:“司令,兩位軍座,大城的使者到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3

第412章 偷渡坦道基

  “大城的使者?”沐啟元一愣,他從普洱出兵的時候,就向大城派出使者,商量聯合出兵、催要糧草的事,但明軍在阿瓦城中得到大量的軍糧,戰事上也是順風順水,已經將大城給忘了,他隆早就從大城撤兵了,不知道大城的使者為什麼現在才到,“讓他進來吧!”

  “是,司令。”親兵隨即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位短頭髮、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跟在親兵的後面,進了大帳,他主動向沐啟元深深鞠躬抱拳:“見過上國的司令!”,又向林呈祥、陳子壯行禮。

  很顯然,親兵已經告訴過他,大帳中三人的身份。

  “不用客氣,看座。”沐啟元還了一禮,卻是端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相迎,“貴使來得好快呀!”

  “司令。”使者看著沐啟元親兵端過來的椅子,卻不敢就坐,“他隆撤軍的時候,那空沙旺城的大城士兵,已經傷亡殆盡,根本沒有反擊的力量,又擔心是他隆的詭計,等到他隆走遠了,城內才派人報告我王,我王立即就派來了下官。”

  沐啟元還是不滿,“我從普洱出兵的時候,不是給大城派出使者了嗎?難到你們不信任明軍?”

  “司令。”這次使者的臉上倒是現出驚異之色,“雖然貴使來到大城,但我們不知道上國的軍隊,在東籲境內勢如破竹,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使者搖頭歎息,似乎到現在他還不相信明軍已經佔據了大半個東籲。

  沐啟元不願與使者口舌之爭,他只是使者,真正掌管大城王朝的,是他們的國王帕拉塞和國師普蒂,“貴使有什麼訊息需要傳達?”

  “根據大城與大明達成的協議,我們運來了糧食,這一次運過來五萬石,敢問司令,糧食要放到何處?”使者又向沐啟元行了一禮,他在心中感歎,東籲軍打得大城潰不成軍,而這位司令,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殺向東籲國都白古,還在彬馬那全殲了他隆的十萬精銳,真是不可思議。

  “五萬石?那就先放到東籲城吧,那兒有我們的駐軍!”沐啟元現在不缺糧食,他雖然沒有提“以戰養戰”的征糧措施,但明軍在阿瓦城中得到的二十萬石糧食,足夠明軍吃上半年,有了大城的糧食,那阿瓦的糧食就不用南運了,他的臉色稍稍好轉些。

  “下官知道了,下官會將糧食運往東籲城。”使者這才在椅子上落座。

  “其餘的糧食呢?”沐啟元記得,好像大明與大城的協定中,大城需要支付三十萬石糧食,這五萬石糧食,應該是第一批。

  “其餘的糧食,我們會分成兩批,大概一個月之後,我們會開始運送第二批十萬石糧食,請問司令,還是要送到東籲城嗎?”使者心說,大城與大明的協議,是永遠解決東籲的外患,現在他隆未滅,外患沒用永遠解除,大城怎麼會一次性運送三十萬石糧食?再說,大城就是想支付三十萬石,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

  “奧,那還是運送到東籲吧,至於第三批糧食,等候明軍通知吧!”沐啟元希望,第三批糧食,最好放到白古城,將來這裡肯定會有大明的駐軍。

  “是,司令,下官明白,下官回去後,就會催討糧食,爭取早日運送過來。”

  “請問貴使,根據大明與大城達成的協議,雙方從南北兩個方向同事夾擊東籲,現在大城的軍隊在哪裡?”沐啟元並不認為打敗他隆,需要大城的軍隊,關鍵是態度,大城到底願不願意履行他們與大明簽訂的秘密合約。

  “回司令,大城的軍隊,現在就在東部邊境,如果明軍需要,他們馬上就可以進入東籲境內。”使者倒沒有什麼羞愧之心,他又向沐啟元行了一禮,似乎吃透了漢人的“禮多人不怪”。

  “現在才到邊境?”沐啟元的臉上再次變色,大城的軍隊明顯是在觀望。

  “司令,我大城本是小國,軍隊人數不多,前番與東籲血戰,北方的軍隊傷亡過半,東籲從南北兩路撤軍後,我們整頓了全國的軍隊,挑選出三萬精銳,這才影響了行程,司令勿怪!”使者掃了沐啟元一眼,咧嘴一笑:“天朝上國的軍隊行軍太快了,這才顯得我大城的軍隊來得慢。”

  沐啟元不吃這一套,不過人家好歹送來了五萬石糧食,也不算違背合約,再說,軍隊也不算太遲,應該趕得上與他隆的決戰,“貴使立即回去,命令駐紮在邊界的軍隊,快速西行,三天內越過錫當河,在白古河東岸設伏,一旦東籲軍敗退,千萬要堵住東籲的敗兵,活捉他隆。”

  “他隆這就要敗退了?”使者用驚異的眼神,再次打量沐啟元,又向林呈祥、陳子壯兩人看了看,白古是東籲的國都,集中了東籲全國最後的十萬精兵,一旦他隆戰敗,東籲恐怕就要滅國了。

  “這是軍事上的機密,貴使只管向軍隊傳達命令即可。”沐啟元也不客氣,既然雙方聯合對東籲作戰,軍隊當然要要統一領導,這個最高指揮,只能屬於大明,屬於自己這個大明的第三集團軍司令。

  “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傳達司令的軍令。”使者再次行禮,他絲毫沒有懷疑沐啟元要擊敗東籲軍的言論,才兩個月的時間,東籲已經丟掉了大半國土,只剩下國都白古了,而且還被明軍困在城內。

  如果他隆有作戰的能力,應該與明軍在城外對峙才對,顯然,他隆的日子不長了,而大城,即將迎來安寧的日子,想到這,使者急急忙忙就要回去。

  但沐啟元不確定大城的軍隊能否按時抵達預定的位置,他派出十名遊騎,隨使者一同回去,隨時保持聯繫。

  沐起元沒想到的是,使者來到東籲與大城的邊境,極言明軍戰鬥力之強大,行軍速度之快,他代表大城王命令大城的軍隊,立即動身西行,按照沐起元的要求,必須在三天內趕到指定的地。

  使者不會擔心大城軍隊的傷亡問題,參與決戰的是明軍,大城的軍隊只是打個伏擊而已,雖然大城軍隊的戰鬥力遠遠不如明軍,甚至還不如東籲的軍隊,但面對東籲的潰兵,大城沒有理由不勝。

  送走大城的使者,沐啟元立即增派遊騎,更加細緻地查探坦道基的情況。

  遊騎回報,坦道基堡內只有五百守軍。

  沐啟元定下心來,除了少數遊騎繼續盯著坦道基,監視堡內軍隊的調動,其餘的遊騎都撤回來,以麻痹白古城內的他隆。

  而在白古城的東面,明軍派出的遊騎,一日多似一日,甚至還有小股軍隊在傍晚的暮色中,或是淩晨的霧靄中偷窺對岸。

  白古城西岸的東籲軍十分緊張,他們拆除了河面上所有的浮橋,讓兩岸的聯絡完全中斷,為了防備明軍趁夜渡河,搶奪西岸的渡船,他們乾脆將聚攏在西岸的渡船,集中起來,一把火燒了。

  坦道基。

  子夜,十名水性極佳的明軍士兵,悄悄從白古河東岸入水。

  士兵們每人攜帶一根去掉節的竹竿,和一塊二十斤重的石頭,入水後,他們懷抱石頭,免得在水中沉浮不定,然後將竹竿銜在口中。

  竹竿入水的時候,裡面灌滿水,士兵們必須將這些水喝掉,才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現在還不是洪水氾濫的季節,白古河寬不到三十丈,水深不過一丈,十名士兵,儘管小心翼翼,速度很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就渡過了白古河,從河底走到對岸。

  士兵們不敢急著上岸,因為西岸有東籲的哨兵,他們渡河以後,從水底沿著緩坡慢慢上浮,儘量不發出一響聲,等到腦袋露微微探出水面之後,他們才扔掉竹竿和懷中的石頭,悄無聲息地趴在堤岸的外側,一動不敢動。

  不一會兒,堤岸內傳來了腳步聲,雖然人數不多,但在這寂靜的夜晚,腳步聲還是特別驚心。

  來的是東籲換崗的哨兵。

  明軍士兵伏在堤岸外側的土窩中,一隻耳朵貼在草地山,將東籲士兵的腳步聲盡收耳朵:只有五名士兵。

  東籲哨兵稍稍寒暄幾句,原來的哨兵回去了,從腳步聲判斷,也是五人。

  但他們剛才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十名明軍士兵,緩緩向岸頭爬去,他們兩人一組,目標是五名東籲的哨兵。

  他們穿著濕漉漉的衣服,一直趴在堤岸外,等的就是東籲哨兵換崗,這樣才能確定哨兵的確切位置。

  夜色中,明軍士兵接近了東籲哨兵,他們迅速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以二敵一,鋒利的匕首劃過東旭哨兵的氣管,都是一招斃命。

  東籲哨兵看到人影時,已經太遲了,他們來不及發出叫喊,只是用血管中溫熱的血漿做武器,噴了明軍一頭一臉。

  明軍士兵輕輕放下東籲士兵還有些溫熱的屍體,然後其中的五人,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東籲哨兵乾爽的服裝,代替他們在夜色中放哨。

  但他們的身子,卻是轉了過來,他們不是盯著河面,而是盯著西面,坦道基的方向。

  一名明軍士兵,大約是他們的頭領,撕下綁在胸前的牛皮紙,一個人來到堤岸的外側,他從牛皮紙中掏出一小段蠟燭,握在手心,又找出火摺子,燃了這段蠟燭。

  蠟燭的光亮迅速傳到對岸。

  這名士兵又用雙手捂住蠟燭的火光,反復三次。

  不久,對岸出現相同的火光,也是三次,隨即火光熄滅,夜又恢復了他慣常的黑。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4

第413章 倒楣的吉倫海

  三千明軍士兵脫光衣服,開始泅渡白古河,這一次他們不是從水底,而是沿著河中剛剛布下的幾道繩索。

  河面上還漂浮著許多木筏,木筏上放著士兵們的衣服和刀槍,這些士兵的水性,遠遠不如剛才的那十名士兵,河面上不時傳來嘩嘩聲。

  好在岸上的哨兵,已經換成大明的士兵,他們觀察的方向,已經從河面轉向坦道基。

  士兵們上岸後,都換上乾淨的衣服,雖然白古城的四月已經接近大明的夏天,不過夜半的時候,河水還是很涼的,如果士兵們一直穿著濕透的衣服,很有可能受涼感冒。

  整裝完畢,三千士兵各自端著燧發槍,在夜色的掩護下,開始向坦道基進發。

  坦道基並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個較大的村落,可能是防備盜賊,村子四周用土牆圍起,牆高不過一丈,為了百姓出行方便,四周都有木門。

  士兵們準備了繩索和鐵鉤,預備翻越土牆,但土牆的部沒有著力,鐵鉤就失去了目標,但土牆不到三丈,士兵們也可以搭人梯上去。

  士兵們兩人一組,一人下蹲,另外一名士兵站到他的肩膀上,下面的士兵沿著土牆,緩緩直起身子,肩上士兵的雙手,已經可以夠得著牆頭。

  上了牆頭,士兵再從內側溜下去,他們用雙手搭在牆頭上,緩緩放下身子,待到雙臂伸直的時候,腳尖距離地面,已經不足三尺,輕輕下去,落地的響聲也不會太大。

  十余名士兵越過土牆後,他們悄悄打開寨門,將外面的明軍接應進去,整個過程,沒驚動東籲士兵,看來,這裡的東籲士兵根本沒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他們壓根就沒想到,明軍會從坦道基大規模渡河。

  佔據寨門後,明軍留下少量的士兵把守著城門,其餘的士兵,分成數隊,開始向城內衝殺。

  睡夢中的東籲士兵,一時找不到兵器,就算找到兵器,黑暗中也是看不清明軍,眼屎糊住眼睛的他們,根本不住燧發槍的射擊。

  東籲士兵找不著將領,將領也找不著士兵。

  亂象加快了他們傷亡的速度,不到半個時辰,五百東籲守軍,全部被明軍殲滅,為防明軍渡河的訊息走漏出去,堡內僅有的數百百姓,也被明軍屠殺了。

  白古河面上,三千泅水的士兵剛剛離開,工兵就沿著河中的繩索搭建浮橋。

  不管明軍進攻坦道基的訊息是否走漏出去,只要數千明軍過了河,在西岸建立防守陣地,後面的明軍就會源源不斷地渡河,即使東籲士兵發現了,臨時調兵遣將,也很難突破明軍的燧發槍陣。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河面上已經搭起八座浮橋,士兵們開始渡河。

  先期渡過白古河的士兵,迅速在週邊建立防守陣地,掩護後續渡河的士兵,加上坦道基還有三千明軍,建立第一道防守陣地,渡河的明軍十分安全。

  明軍顯然是多慮了,東籲的遊騎暫時沒有發現明軍渡河,他們的防守中心,還是在城東。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東籲的遊騎才來到坦道基,他們發現明軍在坦道基渡河,立即撥轉馬頭,趕回城中向他隆報告。

  明軍也懶得追趕,數萬明軍已經渡過了白古河,連山地炮都過了河,只有沉重的火炮還在東岸。

  聽說明軍在坦道基渡河,他隆大驚失色,又中計了,明軍玩的是暗度陳倉,所以才在白古城東布下大量的疑兵。

  他隆聽從部下的勸告,也想來個半渡而擊,他命令吉倫海率領五千騎兵,衝擊剛剛來到西岸的明軍,阻止後續的明軍繼續渡河。

  四十裡的距離,對騎兵來說,還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

  吉倫海看到明軍正在通過浮橋搬運火炮,他長刀一揮,五千東籲騎兵放過坦道基,直接向岸邊的明軍撲來。

  明軍的燧發槍手早就在等候著東籲軍了,當東籲的騎兵進入一百步的射程時,前排的燧發槍響了,三排槍手,基本上形成了不間斷的射擊。

  東籲騎兵雖然氣勢洶洶,但他們過不了百步的死亡線,他們越想越氣,越氣就越要向前進攻,越進攻就死得越快。

  惡性循環。

  數倫射擊後,東籲的騎兵已經傷亡過半,沐啟元目測一下,墜馬的東籲士兵應該超過三千。

  吉倫海嚇呆了,這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見到明軍的燧發槍,明軍在無一人傷亡的情形下,竟然射殺了他的三千騎兵,如果繼續下去,戰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也許他的五千騎兵,就要全部留在坦道基了。

  他不得不下達了撤退的軍令,他要給東籲的騎兵留種子,為了拼湊起五千騎兵,遊騎都被他編入軍中了,如果這五千騎兵全部傷亡,東籲的遊騎也差不多耗盡了,不用他隆處罰,他吉倫海也無顏苟活於世了。

  戰鬥還沒有結束,槍手們將燧發槍的射程加到最大,只要在百步的附近,東籲士兵還是不斷墜馬。

  “轟……隆……”

  “轟……隆……”

  “轟……隆……”

  ……

  隱藏在草垛後面的明軍山地炮響了,開花彈雨般砸向殘餘的東籲士兵。

  每一枚開花彈爆炸,都會給東籲士兵帶來肉體的精神的折磨,他們完全傻了,雖然停止了進攻,但傷亡還是不斷,如果要撤退,必須有軍令。

  “撤,快撤。”倒楣的吉倫海終於下達了命令,幸好明軍的騎兵還沒有梳理好,並沒有追殺,一千多東籲的騎兵,救火趕喪似的一路狂奔,逃回白古。

  到傍晚的時候,明軍已經有四五萬士兵渡過白古河,林呈祥的前軍,開始向白古城西門進發,天色再次放亮的時候,七萬明軍已經在距離西城門十五裡的地方紮了營。

  沐啟元為了迷惑他隆,他在城北虛設了一座兩萬人的大營,中午和傍晚的時候,營帳會產生大量的炊煙,天黑之後,大帳內還會還會出現許多燈火,隱隱綽綽有人影晃動。

  他隆和吉倫海愁眉不展,東籲的遊騎被明軍驅趕,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已經無法準確探聽明軍的訊息,他們不知道明軍的主力,到底在北城門外,還是在西城門外。

  為防萬一,他隆和吉倫海分兵,重兵駐紮在城北和城西,他們已經收縮防線,城外的東籲軍也被聚攏到城內。

  又一個午後,剛剛睡醒的沐啟元,正準備與將領們議事,派往大城的一名親兵回來了,“報告司令,大城的軍隊已經部署到位!”

  “大城軍這次來得倒是夠快的,他們現在在哪?”沐啟元打了個哈欠,紅潤的臉上佈滿笑意,大城軍是他意料之外的一支軍隊,雖然戰鬥力弱,但沿河阻隔東籲潰兵,應該能夠完成使命,即使不能阻擋東籲的潰兵,至少能延緩東籲軍逃跑的速度。

  “大城的軍隊埋伏在白古河東岸的灌木叢裡。”親兵從行軍圖上找到大城軍的位置,指給沐啟元看。

  “好,大城軍一到,白古河東岸,應該就是他隆的葬身之地了。”他隆不是沐啟元的仇人,但他是東籲的軍政首腦,是大明的仇人,只有俘獲或者殺死他隆,征緬戰爭才會真正結束。

  “司令,屬下離開大城軍的時候,對岸似乎有東籲的遊騎,大城的將軍們有些擔心,三萬多人在這個狹小的區域,要想完全躲避東籲的遊騎,恐怕十分困難。”

  “你先休息一下,吃飽了喝足了就趕快回去,告訴大城的將軍們,我們很快就會開始攻城,讓他們務必做好準備,東籲軍隨時可能向白古河移動撤退。”

  “是,司令,屬下這就回去。”

  沐啟元立即召開作戰會議。

  “司令,大城將領的擔心有些道理,一旦東籲的游騎發現白古河東有大城的數萬士兵,他們必然不會從東城出逃。”陳子壯已是躊躇滿志,跟著沐啟元,他都沒怎麼打仗,尤其沒有經歷過危險的硬仗,這東籲軍就快要完了。

  沐啟元倒是不急,“陳軍座說說看,如果他隆不出東門,那他回從那一座城門出逃?”

  “司令,上次我們已經探討過了,要是沒有大城的軍隊,他隆肯定從東門出逃,如果他隆發現東門外有大城的伏兵,他從南門出逃的可能性最大,北門外有我們的疑兵。”陳子壯的分析,還是比較全面。

  “司令,如果他隆從南城門出逃,對我們最為不利,我們的重兵都在北門,距離南門最遠,我們要不要分兵去南門堵截他隆?”一位軍中參謀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們的分析都有道理,但是你們沒有分析他隆的梟雄性格,我最擔心的,還是他隆會不會魚死網破,出北城門與我們決戰。”沐啟元還是不溫不火的樣子,“如果他隆出逃,無論他是否發現東門外有大城的伏兵,他都會從東門出逃。”

  “我明白了,司令的意思,即使他隆發現東城外有大城的伏兵,他還是會從選擇東門出逃,因為大城的軍隊最弱,長期是他的手下敗將?”林呈祥興奮得幾乎要從座位上站起來。

  “林軍座說得不錯,他隆肯定會考慮城外的伏兵,與明軍相比,大城的軍隊肯定是最弱的。”

  陳子壯還是擔心,一旦判斷錯誤,他隆就可能遠逃他鄉,他日還會給明軍帶來麻煩,“就算他隆被北城外的大營唬住,難道他不會從南門出逃?”

  沐啟元笑道:“他隆既然能欺負大城,戰略眼光應該不錯,但我們在坦道基暗渡了一次陳倉,難道不會再用一次?在這麼大好的局面之下,我們會真的讓給他一條出逃的路線嗎?”

  “那北門呢?難道他隆猜不出我們是在虛設營帳嗎?”陳子壯還有些不信,但他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小了許多。

  “不錯,他隆也想到北門外可能是虛設營帳,但誰又能保證我們不會假戲真做一次——————主動權在我們手裡,這就是他隆現在最痛苦的地方。”

  林呈祥倒是比較相信沐啟元,“所以司令不願分兵,預防他隆出城與我們拼命?”

  “嗯。”沐啟元頭,“他隆梟雄本色,一旦戰事不利,他或者選擇從最弱的東門出逃——————那裡雖然有伏兵,這些伏兵他隆恐怕還看不上,或者選擇與我們決戰,如果不能打敗我們,他可能寧願選擇戰死疆場。”

  林呈祥完全同意沐起元的看法,“最好他隆能出北門受死。”

  陳子壯也覺得沐起元對他隆更加瞭解,“司令,那要不要加強東城門的防守?大城軍的戰鬥力,未必能靠得住。”

  “大城軍隊的戰鬥力的確不行,但他們是東籲的世仇,這是拔除他隆的唯一機會,他們會放過這個機會嗎?再說,大城軍是據河而守,應該不會很快潰敗,只要他們能堵截得一時,我們的追兵也就到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5

第414章 一頭公牛

  白古城內,他隆已經後悔了,他不該將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到城內。

  城外只有有限的幾個遊騎,他難以探聽到明軍的確切訊息,明軍到底在城外如何紮的營,主力到底在什麼地方,準備選擇哪一座城門作為突破口,他一概不知,對城外的明軍,他幾乎兩眼一抹黑。

  這在即將到來的決戰中,簡直是是不可想像的事。

  所有的士兵都收縮到城內,雖然能增加城內防守的力量,但也有不利的因素,城中的糧食有限,一下子增加了十萬大軍,糧食供應就顯得緊張了,如果明軍圍而不攻,他的士兵遲早會因為糧食不足而潰敗。

  明軍遠道而來,本來他們可能因為糧食不足而不能持久,現在卻是自己可能陷入無糧的境地,這可是在東籲的土地上。

  他隆現在後悔,已經遲了,明軍已經來到城下。

  自從吉倫海的騎兵被明軍殲滅以後,他隆對明軍已經隱隱有一種恐懼,明軍的火器,真的是太逆天了,東籲軍至今一場未勝,這在整個東籲王朝的歷史上,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

  東籲立國之後,一直在高歌猛進,不但統一了整個國家,還不時欺負一下北方的大明和東方的大城,但現在的東籲,只剩下國都白古。

  難道這都是自己的無能?東籲這是怎麼了?

  他隆隨即想起,本來的大好局面,都是因為明軍攪局,如果不是明軍,現在他已經在大城的王宮裡品茶論酒睡女人都說不定。

  東籲軍沒有衰弱,而是大明變得強大了,特別是他們的火器。

  大明這是怎麼了?

  難道東籲會滅於大明?

  “不,不可能。”他隆隨即就否認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恐怖的種子一旦出現,就會在他隆的心裡生根發芽,儘管他隆還沒有意識到。

  他隆還在想著即將到來的決戰。

  東籲軍會取得最後的勝利嗎?

  他隆自己都搖了搖頭,除了依照以往的慣性,堅信東籲軍是戰無不勝的,他實在想不出對付明軍火器的方法,估計吉倫海也想不出。

  萬一東籲軍戰敗了,東籲會滅國嗎?那時候他將何去何從?

  他隆不安地在室內踱來踱去,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

  “來人!”

  “是,陛下!”一名宦官小跑著來到他隆身邊。

  他隆向座椅上一趟,又向羽扇指了指。

  宦官明白了,陛下嫌熱,他操起羽扇,立在他隆身邊,輕輕搖了起來,一邊扇一邊觀察他隆腦門上的汗珠。

  他隆感覺到一絲涼風,心內平靜了許多,他微微閉上雙目,準備休憩一會,暫時不去想與明軍戰鬥的事,戰鬥畢竟沒有發生。

  但腦子卻不聽使喚,裡面全部充斥著與明軍戰爭的場面,步兵、騎兵、象兵,燧發槍、火炮、山地炮……

  他隆一時睡不著,只好睜開雙目,希望驅走這些惱人的念想,卻看到宦官正微閉著雙目,有氣無力地晃動著鵝毛扇。

  他隆心中來氣,這些無根的宦官,要是明軍入了城,他們一定會選擇投降。

  宦官可能是感應到了他隆的目光,他緩緩睜開眼,見他隆正在惡狠狠地瞪著他,頓時嚇得一哆嗦:“陛下……奴才……奴才該死……”

  “要是明軍入了城,你會投降明軍嗎?”

  “陛下,奴才絕對不會投降明軍。”宦官嚇得趴到地上,羽扇還握在手中,“萬一明軍入了城,奴才發誓,一定會殉城。”

  他隆心中熱血上湧,老臉通紅,一腳踹在宦官的頭,“滾!”

  “是,陛下!”宦官不知道說錯了什麼,他從地上翻滾起來,遠遠落在他隆的對面,又給他隆叩了頭,這才起身,一溜煙跑了。

  他隆還是煩躁,身上的熱量散發不出,睡又睡不著,腦子又胡思亂想起來:白古城能守得住嗎?要是白古城被明軍攻破了,他該怎麼辦?

  不可能,有我他隆在,又有十萬雄兵,白古城一定固若金湯,但他隆隨即想到阿瓦城,阿瓦同樣是堅城,在明軍的炮火面前,半天就破了。

  白古會成為下一個阿瓦嗎?

  要是白古城破,要不要投降明軍?

  投降?他隆打了一個寒顫,腦袋上的汗珠頓時不見了,“我死也不會投降明軍!”

  腦子裡總是冒出這些不吉利的想法,加上剛才的太監說要殉城,他隆心中生出一陣空虛,千萬不能這麼想下去了!

  這是要崩潰的節奏。

  他隆強迫自己的腦子離開戰爭,離開明軍。

  但明軍就像是索命的魔鬼,讓他魂牽夢繞,連小寐片刻都不能。

  “來人!”他隆高叫一聲,他要先麻醉自己。

  “陛下……”一名身著水紅色長裙的宮女,小跑著進來了,可能是擔心長裙的下擺絆住自己的腳,她左手從膝蓋處提著長裙,右手挽著胸前的對襟。

  水紅色吸引了他隆的視線,他從衣領看到裙擺,然後再抬起頭,看著宮女的臉蛋。

  那張臉蛋因恐懼而有些變形,原來的瓜子臉變成了長長的馬臉,本來臉色就有些白皙,現在則是蒼白了。

  他隆不管她是害羞還是恐懼,他一把拉過宮女,扯掉水紅裙,扔在地上。

  “啊……”宮女嚇得一聲大叫,隨即用手捂住小嘴,生生將後面的言語吞下肚裡。

  他隆將宮女橫放在腿上,視線從就落在她淡綠色的肚兜上,肚兜的上部高高凸起,因為恐懼,還稍稍有些顫抖。

  宮女的雲鬢有些散亂,恰好蓋住她微閉的眼瞼,她大概是明白了,她的國王到底要做什麼,她沒法反抗,又不敢看他隆的血紅色的瞳孔,只好閉上雙眼,一副“任君用”的嬌俏模樣。

  他隆的右手搭上宮女的肚兜,宮女以為他要扯下肚兜,但他隆卻是狠命一捏,似乎那就是明軍的統領沐啟元。

  宮女身子猛然一顫,在他隆的懷裡扭動了一下,卻不敢叫出聲來,低鎖的眉頭彎曲得越發像是他隆日常使用的那柄彎弓了。

  但今天的他隆,已經沒有心情來欣賞了,他揉捏了一會,見宮女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也跟著興奮了,宮女身上僅剩的肚兜和褻褲都被他強行扯下,他要顯示他的力量。

  他隆從椅子上起身,一手搭著宮女的後腰,一手抄起腿彎,將她扔在行軍床上。

  宮女在行軍床上翻個身,平躺著等待他隆。

  他隆三兩下扯光自己的行軍服,那速度,比在戰場上刀砍斧劈敵人還要快上一,與明軍作戰月餘,都是遠距離作戰,他一直沒有衝鋒陷陣的機會,今天在他自己的行軍床上,他隆決定施展下自己的速度。

  他雙腳離地,跳向行軍床,幾乎是飛一樣的速度,跨上宮女的身子。

  宮女順從地抬起雙腿,用柔嫩的小手導引著他隆。

  他隆就像是急紅了眼的公牛,他左沖右突,橫衝直撞,四面像是明軍包圍過來,他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在作為載體的宮女身上,行軍床幾乎要散架了。

  宮女緊閉雙目,她幾乎暈眩起來,只有拼命抓住床單,才能讓身子勉強維持平衡。

  他隆真是快,來得快,去得也快,霎時雲收雨住,他伏在宮女身上微微喘氣,“自己真的老了?這才多一會,連氣也喘上了?”

  他抬起頭,看到宮女的臉上,平靜得就像是許久沒有沾染塵世的深谷,那微微上翹的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嘲諷。

  他隆一陣厭煩。

  “來人!”

  “陛下……”一名身著花紅色長裙的宮女應聲而入,見他隆還趴在原先宮女的肚皮上,以為他隆口渴,“陛下可是要用些溫水?”

  “什麼溫水?滾!”他隆大怒,剛剛平息下去的躁動再次上升起來,“來人!”

  “陛下……”這次換著是一名荷綠長裙的宮女,宮女臉上掛著平靜的微笑,安寧而祥和。

  他隆心中稍寧,“來,脫衣!”

  宮女小心翼翼地從他隆的腳邊爬上行軍床的最裡面,坐在他隆的身邊,一邊脫衣一邊看著他隆,柔軟的目光中,滿是對他隆的期待。

  他隆心中一陣悸動,不知不覺間,那宮女已經褪光了所有的衣裙。

  “等等!”見宮女將所有衣物繞成一團,正要丟開,他隆從原先的宮女身上翻身而下,他將荷綠色長裙墊在那宮女的腦袋下面。

  那宮女的膚色有些紅潤,合上微微露出的白齒,宛如一朵睡蓮花。

  滿池碧綠的荷葉中,盛開一朵粉紅色的蓮花!

  “去!”他隆蹬了原先的宮女一腳,反身上了新來的宮女。

  原先的宮女一骨碌翻下床,顧不得穿衣,報起自己的衣服,赤著身跑出去了。

  這一次他隆氣兒順了,他淺耕細作,好似擔心耕壞了下面這朵水蓮花。

  和風細雨潤桃酥,綿綿不絕複絡絡。

  他隆弄了很久,直累得冷汗津津,方才下了一場小雨。

  宮女長長地“嗯”了一聲,綿長而久遠,久旱之後的極度滿足。

  他隆輕輕拍打著宮女有些肥碩的左腮,又用手撫了撫,可能是太疲憊了,他的手緩緩垂下,低身撫在宮女的胸脯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宮女的呼吸有些困難,她想要推開他隆沉重的身子,卻是渾身嬌軟無力。

  他隆實在是太累了,他剛伏下身子,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這一次,他隆睡得很沉,連噩夢都沒有驚擾他。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6

第415章 死不瞑目

  他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一個白天,就在他隆的焦慮中過去了,雖然他睡了一個舒爽的下午覺,但醒來之後,他隆又要面對城外的明軍了。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隆都有豐富的經驗,他知道自己的軍隊的士氣低落,無論是士兵還是將軍們都是一樣,他們被明軍的火器與前進的速度嚇怕了。

  將軍們根本不敢出城與明軍決戰,特別是他隆最為看重的吉倫海將軍。

  但長期被動防守下去,那是明顯向明軍示弱,士氣只會更加糟糕,不說糧食是個問題,光士氣就能讓他的軍隊解體。

  他隆決定出城與明軍決戰,趁著明軍在城北和城西分兵的機會,他決定先拿城西的明軍開刀,只要擊敗明軍,哪怕是戰成平手,也能讓明軍不敗的神話破滅。

  沐啟元沒有給他隆出城決戰的機會。

  辰時正,就在他隆準備召集將軍開會的時候,西城外的明軍,已經將六十們火炮,架設在距離城牆一千步的地方,火炮的後面,七萬明軍正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入城。

  城頭上的守軍發現情況有異,立即飛報他隆。

  東籲的傳令兵剛剛離開城頭,明軍的火炮與山地炮就開始射擊了。

  數不清的開花彈,朝著城牆和城門猛烈轟擊,他隆在他的大營裡都感到大地在顫動,不用士兵回報,他隆就知道明軍要攻城了。

  不知道射擊了幾輪,也許沐啟元覺得戰爭就要結束了,他可以奢侈地使用開花彈了,直到城牆倒塌了一塊三十多丈的口子。

  明軍一陣歡呼,士兵們躍躍欲試,但沐起元並不著急,城中還有十萬東籲的士兵。

  他讓炮手將開花彈向前延伸三百步,四輪射擊。

  城頭上早就看不到守軍了,即使有守軍活著,應該也會躲到城牆的背面,或者乾脆逃離了城頭,爭著向他隆彙報最新的戰況。

  沐啟元讓炮手們向城下移動火炮,爭取讓開花彈落到城內八百步的地方,方才重新架設好火炮。

  開花彈向城內延伸五百步、八百步,分別四輪炮擊。

  “司令,開花彈已經不多了,現在可以入城了嗎?”陳子壯也被明軍的開花彈弄得心潮澎湃,雖然是軍長,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火炮齊射,而且還有數十門山地炮。

  “嗯,應該差不多了,按順序入城。”沐啟元早就看不到城頭的守軍了,但城內的大批守軍應該還在,他叮囑一句:“小心城內的東籲軍,軍隊不要太過分散。”

  “是,軍座!”陳子壯答應一聲,率先跑開了,這一次他爭取到最先入城的機會,他早就期待著這一刻了。

  其他的軍隊都是羡慕,但沐起元又傳出新的軍令,“劉臻羽!”

  “到!”劉臻羽筆挺地站在沐起元的身邊,他以為他等來了第二個入城的機會。

  沐起元卻沒有給劉臻羽入城的機會,“他隆可能要從東城門逃跑,你就不要入城了,帶著五十五師,繞過北城門,沿著城牆直接插到東城門,務必堵截他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司令!”劉臻羽雖然更願意入城,但沐起元的軍令,他還不敢違抗,他朝五十五師的士兵一揮手,立即向東城門趕去。

  劉臻羽還是慢了一步。

  他隆在趕往西城門的時候,聽到潰兵的報告,知道西城門已經失守,他立即返回軍營,直接帶著士兵向東城門撤退。

  當劉臻羽趕到東城門的時候,已經有三萬多東籲士兵出了城,幾乎是他隆佈置在北城門的主力,劉臻羽率兵追擊的時候,卻遭到東籲象兵的阻截。

  原來他隆估計明軍會追過來,所以他在逃跑的同時,將城內僅有的數百象兵集中起來,用來阻擋大明的追兵。

  劉臻羽是輕裝追擊,沒有攜帶重型火器,面對東籲的象兵,他毫無辦法,極好眼睜睜地看著他隆和吉倫海率領三萬東籲士兵向東南方逃去。

  但劉臻羽封鎖了東城門,留在城內的六七萬東籲兵,一個也沒有走脫,在明軍燧發槍、山地炮的打擊下,這些缺乏指揮的東籲士兵,傷亡慘重,他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萬般無奈之下,剩餘的東籲士兵全部跪地投降,沐啟元共收得降兵五萬餘人,因為知道以後再也沒有了大規模的戰鬥,他沒有大開殺戒,而是將這些降兵暫時收押起來。

  城內的清繳,暫時由林呈祥負責,凡是協助東籲軍隊的百姓,都遭到明軍的嚴厲打擊,或者被射殺,或者被投入戰俘。

  沐啟元親率他的第十九軍去追擊東籲的逃兵。

  東城外的象兵已經被火箭與山地炮消滅或者驅散,沐啟元沿著他隆的步伐,一直朝東南方追下去。

  現在的他隆,惶惶如喪家之犬,茫茫似漏網之魚。

  白古河上既沒有浮橋,也沒有可供渡河的船隻,東籲士兵只得泅水而過。

  剛有數千士兵上岸,連防守陣型還未展開,就聽得一聲梆子響,前面喊殺聲震天,三萬大城的士兵從灌木叢中湧出。

  箭矢就像是鋪天蓋地的飛蝗,帶著大城士兵的無限恨意和體溫,無情地射向驚呆了東籲士兵。

  “還擊呀,趕緊建立防守陣型!”他隆在對岸急得大叫,冷汗流到下巴都不知道。

  但戰場太過吵雜,他們的聲音,根本越不過白古河。

  正在涉水過河的東籲士兵,驚得只會在水中亂舞,他們再也不敢游向對岸,而上岸的數千士兵,在驚醒之前,已經傷亡了一大半,還能站立的士兵,不到兩千。

  兩千東籲士兵開始反擊了,但他們剛才在渡河的時候,刀槍和箭矢,丟掉了一大半,根本沒有反擊的力量。

  大城士兵經過短暫的恐懼之後,又是一陣箭雨。

  巨大的數量優勢,將東籲士兵完全壓制,大城軍乘勝追擊到河堤,將僅剩的數百東籲士兵,生生逼回白古河。

  大城士兵一邊向河中放箭,一邊收割岸上的東籲傷兵。

  他隆大驚,對面的士兵為什麼有如此的戰鬥力?但是,他現在沒有時間尋找這個答案了,他知道數百象兵只能阻擋明軍一時,收拾了白古城,明軍很開就會追擊過來,他隆不相信,城內的東籲軍能拖住明軍的主力。

  那時的東籲軍,將面臨明軍與大城軍的兩面夾擊,而且對手還佔據著數量上的巨大優勢。

  “弟兄們,渡河,前面才是我們唯一的生路!”他隆急紅眼了,為了鼓舞士氣,他親自跳入白古河,他要身先士卒。

  吉倫海一把抱住他隆,“陛下,讓我帶著弟兄們沖一沖!”他向自己的親兵一招手,“快,隨我渡河。”

  漂在河中的東籲士兵,又開始向對岸遊去。

  大城士兵的箭矢,正一刻不停地射向河水中的東籲士兵,但東籲士兵只有腦袋露在水面,目標小了許多,射擊的效果十分不理想。

  東籲士兵漸漸靠近岸邊。

  不知道哪位大城將官發現了問題,“拋射,將箭矢射向天空,讓箭自由下落。”

  現在河水中的東籲士兵,密集如蝌蚪,只要箭矢從空中下落,根本不用瞄準,落在東籲士兵身上頭上,至少有三成的把握。

  “啊……”

  “呀……”

  “痛呀……”

  ……

  東籲士兵發出一片慘叫,這些怪異的慘叫聲,比染紅的河水更讓他隆揪心,看著西岸僅有的萬余東籲士兵,他隆豁出去,“弟兄們,我們渡河就要成功了,現在全部隨我渡河!”

  “噗通,噗通……”

  最後的東籲士兵全部躍入河中,前赴後繼。

  遊在前面的東籲士兵受到鼓舞,他們加快了前進的速度,最前面的士兵,雙腳已經夠上了河底的浮土,一旦雙腳使上勁,他們騰出的雙手,就開始射箭反擊。

  在絕境之中,東籲士兵表現出遠遠超出大城士兵的戰鬥力,三萬大城士兵雖然苦戰,還是讓東籲的士兵漸漸上了岸。

  東籲士兵在岸邊建立防守陣地,雙方的戰事呈膠著狀態,東籲軍無法突圍,大城的士兵也無法再前進一步。

  白古河中的東籲士兵不斷上岸,加入到與大城士兵的戰鬥中。

  他隆終於攀上河堤,由於剛才遊得太用力,他幾乎虛脫了,剛剛上了岸,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背對著河岸。

  他突然豎起耳朵,身後隱約傳來明軍的喊殺聲,“不好,明軍追來了!”他隆顧不上休息,在親兵的扶持下,開始向河堤跑去。

  剛剛上到河堤,他隆猛然發現,對面的士兵沒有火炮與燧發槍,穿著的也不是明軍的灰色布裝,“大城兵。”

  他隆大喜,既然不是明軍,他就有了逃生的辦法,他大喝一聲,“弟兄們,對面是大城的士兵,我們手下敗將,沖呀……殺呀……”

  東籲士兵軍心大振,他們跟在他隆的後面,惡狼般撲向對面的羊群,向前,向前,他們只有一個信念,那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雙方的士兵開始接觸,陷入短兵相接,他隆揮刀,砍向擋在他前面的大城士兵。

  突然一支流箭,悄無聲息地射向他隆,他隆發現流箭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長刀正砍入大城士兵的肩胛骨,一時拔不出來。

  流箭射入他隆的脖子,穿喉而過。

  “陛下……”

  親兵扶住搖搖欲墜的他隆,但他隆已經說不出話,鮮血像火山突然找到了爆發的出口,井噴。

  他隆無力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戰場,身子軟軟地倒下去,連同扶他的親兵也被他隆沉重的身軀拖到,至死,他隆都沒有瞑目。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7

第416章 撫恤金遇上了麻煩

  吉倫海似乎發現他隆中箭的事,但現在戰鬥正酣,他還分不出餘力去照顧他隆,他隆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激勵東籲士兵最好的素材。

  “弟兄們,陛下受傷了,殺呀,為陛下報仇!”

  “殺呀,為陛下報仇!”東籲士兵像是突然打了鴨血,一個個都是精鋼不壞之身似的,他們不要命的向大城士兵猛撲過去。

  大城士兵再次見到了他們熟悉的東籲士兵,雖然他們佔據地利上的優勢,但東籲士兵像是瘋了,全部瘋了,連同他們的指揮官。

  狹路相逢勇者勝。

  大城士兵還是退讓了,儘管他們的督戰官揮刀砍殺了三名擅自撤退的士兵,還是擋不住東籲士兵,閘門一旦打開,洪水再難收攏。

  東籲士兵在吉倫海的率領下,終於衝開了一個口子。

  直到後面剩餘的東籲士兵太少、衝擊力減弱,大城士兵才在軍官的屠刀下,重新合上了這個口子,但圍住的東籲士兵不足五千,一萬余東籲士兵突圍了。

  大城士兵將所有的怒氣和喪氣,全部發洩在這五千東籲士兵身上,三萬大城士兵,從四面八方向裡猛攻,他們已經讓萬余東籲士兵走脫了,他們要拿這些東籲士兵的生命向明軍贖罪。

  沐啟元渡過白古河的時候,河岸的戰鬥基本結束了,大城士兵正在收割東籲的傷兵,被包圍的五千余東籲士兵,一個也沒有走脫。

  聽說有一萬余東籲士兵逃脫,沐啟元皺起了眉頭,這些大城士兵,連阻截他隆、等到明軍到來都做不到,真是廢物,但大城士兵告訴他們,他隆已死,屍體就在河堤上的時候,他的臉色才稍微好看。

  在沐起元的眼中,大城士兵的戰鬥力,他是見識了,不是一般的弱,但他忘了,明軍戰鬥力的強悍,是建立在燧發槍與火炮的基礎上,大城士兵與東籲士兵一樣,都是刀槍和弓箭,兵器上差了不止一代。

  沐起元暫時無法追究大城軍隊的責任,他們已經盡力了,而且還射殺了他隆,解決了大明最大的隱患,但沐起元沒打算放過脫逃的一萬東籲軍,他命令劉臻羽的五十五師立即輕裝追擊,順便收復東籲東南部直至馬來半島的土地,他隨後會派出接應的軍隊。

  劉臻羽一直追到東籲王朝的最南部,又沿著安達曼海與暹羅灣之間的馬來半島的北部,但吉倫海率軍逃到了南部的滿刺加。

  白古城的陷落和他隆的陣亡,標誌著東籲戰爭基本結束,明軍在白古城收攏了六萬余人的戰俘,其中東籲軍五萬餘人,另有一萬餘協助東籲軍隊的百姓。

  沐啟元給國防院發出軍報,彙報戰果。

  在軍報中,沐啟元也計畫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東籲境內還有零星的軍隊和抵抗力量,需要及時清繳。

  沐啟元實際上是在執行朱由檢的密旨,他隆雖然死了,但東籲境內還有權貴存在,當然,所有反對大明的人,都被沐啟元當做是東籲的權貴了。

  東旭全境已經沒有成建制的軍隊了,而且北方的大片土地已經被明軍牢牢地控制,沐啟元將軍隊分散,開始在東籲境內廣泛清繳反明的力量。

  林呈祥沿著南部海岸線清繳時,發現在東籲的西南沿海又一個叫做阿拉甘的國家,這是東籲王朝唯一沒有征服的小國。

  這倒不是阿拉甘的軍隊戰鬥力特別強大,當年東籲王朝的莽應龍在進攻阿拉甘的時候,恰好遇上大城王朝興兵來犯,莽應龍被迫撤軍,後來東籲王朝侵略的方向,主要是北方的大明和東方的大城,那兒有足夠吸引歷任東籲國王的大量土地。

  阿拉甘就這樣被忽略了,這才幸運地保存了下來。

  現在東籲已滅,明軍來到這兒,林呈祥沒打算讓阿拉甘繼續保留下去。

  阿拉甘在東籲王朝的西南沿海,和東籲王朝隔著若開山脈,在大明典籍中,也被稱為若開國。

  阿拉甘國土狹小,但沿海的地理位置優越,林呈祥進剿到若開山脈時,連哄帶騙,連打帶壓,輕易就征服了阿拉甘,將原來的東籲王朝,土地擴充到吉大港。

  大明崇禎五年(西元1632年)五月中旬,軍隊在東籲全境清繳工作全部結束,但沐起元的十萬大軍暫時還駐紮在東籲,他在等待朝廷向東籲派出文官。

  朱由檢派出原禮部左侍郎李騰芳為使者的使節團抵達東籲。

  李騰芳帶來了朱由檢的聖旨,對於參加征緬戰爭的十萬將士和三位軍長,給予表彰和嘉獎,至於他們的功勞和物質上的獎勵,待國防院計算完畢,另行發放。

  使節的主要目標,還是與大城王朝的合約。

  根據大城國師普蒂與大明外交部副部長黃曉福達成的協議,大明出兵東籲後,大城王朝給予大明軍隊三十萬石糧食和二百萬兩白銀的補償,歸還大明以前被東籲佔領、後歸入大城王朝的部分土地,勸告老撾回歸大明。

  現在東籲已滅,大城王朝的外患已經永遠解除,李騰芳代表大明來到大城,要求大城兌現合約上的承諾。

  大城國王帕拉塞在王宮回見了李騰芳。

  “參見國王殿下!”李騰芳向帕拉塞躬身行禮,他代表上國大明,所以稱呼帕拉塞為殿下,而不是陛下,也沒有下跪行參拜大禮。

  “貴使辛苦了!”帕拉塞臉色蒼白,兩眼無神,似乎一夜沒睡的樣子。

  “多謝殿下關心!”李騰芳又向帕拉塞行了一禮,“我受大明皇帝陛下委派,前來和殿下商討落實合約一事。”

  “哦!我明白了,不知道貴使有什麼想法?”帕拉塞不安地看了李騰芳一眼,又將目光投向普蒂。

  “想法?”李騰芳心裡一驚,難道帕拉塞要賴帳?如果帕拉塞不承認普蒂簽訂的合約,沐啟元的十萬大軍就在東籲,打仗倒是方便,但自己作為使者,任務就難以完成了,“大明和大城,早就簽訂了合約,至於雙方的責任,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現在是履行所有條約的時候了。”

  “嗯。”見普蒂沒有說話,帕拉塞只好應了聲,他昨晚想了一夜,也沒想到什麼託辭。

  “根據合約,大城應該補償大明三十萬石糧食,已經交付了五萬石,還余二十五萬石。”李騰芳見帕拉塞不愛爽利,只好將合約上的內容背出來。

  “餘下的二十五萬石糧食,隨時可以起運,貴使不變擔心。”帕拉塞並不擔心糧食,大城王朝糧食豐富,只要沒有戰爭,國內糧食富餘不少。

  “那我代表大明的將士,先行謝過殿下了。”李騰芳又是一禮,“還有二百萬兩白銀的撫恤金,現在戰爭已經結束,該是發放撫恤金的時候了。”

  “關於撫恤金的事,貴使能否通融一下?”普蒂終於說話了,本來合約是他代表大城簽訂的,當時大城形式危急,自己哭著喊著求著人家,他當時以為明軍要傷亡數萬,但大明依靠先進的火器,陣亡的士兵不足千人,帕拉塞就覺得二百萬兩的撫恤金太高了。

  “國師此話,究竟有何意思?”李騰芳已經隱隱猜出,大城要減少撫恤金,他在心中冷笑,陛下猜得沒錯。

  “大城只是小國,二百萬兩白銀,大城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全支付。”普蒂學著李騰芳的樣子,向李騰芳一禮。

  “國師此話差矣,合約上明明是二百萬兩,這是早先商量好的,在下此次出使大城,只是執行合約,國師要減少撫恤金,在下回國,一旦皇帝陛下震怒,在下如何交差?就是簽訂合約的國師,恐怕也是名聲掃地吧?”

  “這……”普蒂支支吾吾,“下官原先認為,要打敗東籲,大明士兵的傷亡,起碼要數萬人,但現在大明士兵的傷亡,據下官所知,總共不足千人,這撫恤金……”

  李騰芳臉現慍怒之色,“難道國師希望大明將士傷亡數萬?”

  “不,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普蒂連忙否認,“下官只是認為,既然明軍傷亡不足千人,這撫恤金的數額,當時就不該定下二百萬。”

  “國師是要過河拆橋嗎?大明將士傷亡不大,乃是因為大明使用了最新的火器,這些火器是殺敵的利器,但本身的消耗也是十分驚人,光燧發槍的子彈,就是一兩銀子一顆,一枚開花彈,更是超過二百兩銀子,大明消耗了這些錢財,都是為了大城。”李騰芳面無表情,就像在敘說一個與他無關的事實。

  “……”

  不僅普蒂,連帕拉塞都驚得合不攏嘴,臉上的尷尬就僵在那裡。

  “大明為了大城兄弟般的情誼,付出了這麼多,不但是銀子,更是犧牲了寶貴的將士,但大城卻不領情,早知今日,我大明的將士何故勞師遠征?”李騰芳似乎忘了大明的本意是征緬,他將大明的目標,全部鎖在解救大城上。

  “我們不是不領情。”普蒂掃了眼帕拉塞,只是我大城國小,實在支付不起這些銀兩。

  “是呀,我們是在支付不起,貴使看看……看看能否免除一些?”帕拉塞順著普蒂的話,終於說出他的心聲,他實在捨不得這二百萬兩銀子,再說,就是將王宮賣了,他也沒有二百萬兩。

  “國王陛下,國師,合約是在雙方自願的基礎上訂立的,沒人強迫你們。”李騰芳將目光投在普蒂的臉上,直到他垂下腦袋,“我只是奉皇命來收取撫恤金,沒有免除撫恤金的權利。”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8

第417章 葡萄牙帶來的壓力

  “我們只是希望,貴使能在上皇陛下面前美言幾句,適當減少一些撫恤金。”普蒂抬起頭,恬著臉向著李騰芳,他幾乎是在哀求了。

  李騰芳卻視而不見,“北京距離大城,不下萬里,這一來一去,需要多長時間?撫恤金不發下去,萬一鬧個兵變,這個責任誰來承擔?國師要是不願支付撫恤金,那也無妨,我們回到明軍參戰之前的狀態,十萬東籲軍迫向大城。”

  “這……”普蒂不明白李騰芳的意思,東籲軍已經不存在了,難道明軍能讓東籲士兵的鬼魂參與進攻?

  “東籲軍現在是沒有了,但明軍還在。”李騰芳像是洞察了普蒂的心思,“東籲軍是由明軍消滅的,那就由明軍代替東籲軍,十萬明軍還在東籲,就由他們代替東籲軍進攻吧,在下回國,也好向我皇陛下交代。”

  “你……”帕拉塞手指著李騰芳,一時說不出話來,但又覺得不太禮貌,只好將手放回到膝蓋上。

  “貴使不要說出如此傷害兩國兄弟感情的話。”普蒂看了眼帕拉塞,不慍不怒,不溫不火,“撫恤金的事,我和王上再商量商量,貴使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氣,合約是雙方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訂立的,如果不能履行合約,那以後雙方還有合作的可能嗎?人無信不立,國也如是。”李騰芳緩和了臉色,“如果我皇陛下主動減免一些,那是我們的事,你們不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那是,那是。”普蒂見事情有了轉旋的餘地,心中稍定,“要不,我們先談談國土問題?”

  “也好。”李騰芳此次出使大城,最重要的就是國土問題,“關於國土問題,合約上寫得明明白白,國師不會忘記了吧?”

  “當然沒有,但合約不夠具體,我們還是對照地圖來說吧!”普蒂攤開大城的地圖,邀請李騰芳一同觀看,“北部邊境,不能以那空沙旺為界,那裡離我國都大城太近,希望貴使能考慮我大城臣民的感受。”

  “那國師的意思是……”李騰芳記得,合約上劃分土地時,以東籲軍實際佔領的土地為界,凡是東籲軍佔領的土地,都將劃歸大明,東籲軍雖然沒有實際佔領那空沙旺,但兵鋒已經到達這裡,這裡就成了模糊的地區,歸誰都有道理。

  普蒂偷看了李騰芳一眼,見李騰芳沒有怒色,這才大著膽子,“應該以達府、素可泰為界。”

  “以此為界,就是我同意,我皇陛下恐怕也不會同意。”李騰芳心中暗喜,臉上卻是淡漠如水,朱由檢在此處的目標,只是收回成祖年間設立的八百大甸司,也就是清邁、清萊這一帶,現在東籲的入侵,讓大明的國土,向南推進了二百餘裡。

  見普蒂和帕拉塞都沒有說話,李騰芳做出難舍的表情:“我原則上同意以達府、素可泰、班克昂為界,以上各地歸大明,向南二十裡歸大城,但殿下與國師,需要幫助說服老撾回歸,這樣我回國也好交代。”

  “這是自然,合約上約定的事,我們一定會遵守。”普蒂的目光,轉向地圖西部,“那西部的邊界,貴使怎麼看?”

  “自然是按照合約上的約定。”李騰芳再次將球踢給普蒂。

  “就以他念他翁山、比勞山為界,這裡是大城與東籲的天然疆域。”普蒂心中忐忑,這裡是雙方的疆域不錯,但東籲軍早就突破了兩山之間的山口,不知道大明是否知道這些事實。

  “國師如此說話,我們以後恐怕不能信任國師了。”李騰芳呷口茶,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在明軍參戰以前,東籲軍已經佔據了班賴、班農布、塔孟、碧武裡一線,比勞山已經是東籲的內山,難道王上與國師不知道嗎?”

  “這……”普蒂一臉黑線,“班農布、塔孟一線,距離國都大城太近,請貴使務必考慮大城臣民的感受。”

  “國師這是要尋找理由毀約嗎?”李騰芳的視線盯住茶杯,又目中無人地端起茶杯猛喝。

  “下官沒有毀約的意思。”普蒂哭喪著臉,“如果大城失去比勞山,就會喪失西部的天然屏障,那以後大城要如何面對東籲?”

  “東籲?”李騰芳抬起頭,“國師放心,比勞山上將永遠是大明的軍隊,難道大城要堤防的是大明?”

  “大明?”普蒂蠕動著著嘴唇,沒敢問下去,他換了一種方式,“大明的軍隊會永遠駐守比勞山嗎?”

  “當然,合約上不是說過,大明要永遠消除東籲對大城的威脅嗎?大明言而有信,希望大城也要遵守合約,大城一旦毀約,大明也就喪失對大城承擔的任何責任,換句話說,我們不再有兄弟式的互助,國師,你說是嗎?”

  普蒂將目光投向帕拉塞,他現在不是擔心東籲,經過這場變故,東籲短時間絕對無力再入侵大城,倒是比東籲強大得多的大明,現在才是大城的心頭之患,好在大明比東籲儒雅多了,不會隨意向大城揮動刀兵,“那馬來半島的那片土地怎麼辦?一旦吞武裡歸屬大明,我大城與這片領土,就失去了路上通道。”

  “據下官所知,大明的五十五師,現在就駐紮在馬來半島的北部,他們是從東籲士兵手中奪取的這塊土地,不知道大城的士兵在哪裡?”李騰芳將劉臻羽跟在吉倫海後面追趕時佔據的土地,也是算作東籲佔領的土地。

  “這……”普蒂並不需要這塊土地,相反,西夷葡萄牙已經來到這塊土地上,他到希望大明的軍隊永遠駐紮在這裡,由大明去對付西夷,大城可以坐享其成。

  “王上與國師,如果不反對,那關於土地的事,就這麼定了,大明與大城,還是兄弟之國,以後還有需要相互説明的地方。”李騰芳在最難解決的土地上大獲成功,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普蒂見帕拉塞沒有反對,估計是認可了李騰芳的土地劃分,“貴使說得不錯,大城與大明,還是兄弟之邦,以後大城要是遇上難以對付的敵人,懇求大明還要施以援手。”

  “國師,我們還是先落實今天的合約,大明不會要求合約之外的權利,至於將來的事,還是由我皇陛下定奪。”李騰芳不願讓大明承擔更多的責任,哪怕書語言上的,這是朱由檢一再叮囑過的。

  “貴使的意思……”普蒂瞪著老眼,不知道李騰芳為何說出不應景的話。

  “國師,國家之間的合作,必須以誠信為基礎,如果已經簽訂的合約都難以落實,大明和大城之間就是缺乏信任,還談什麼今後的合作?今後大城要是遇到強大的敵人,大明沒有幫助的義務,我們之間沒有相應的合約。”

  “強大的敵人?大明不是保證永遠消除東籲的威脅嗎?”普蒂心裡一緊,不知道李騰芳是否另有所指。

  “如果合約得到充分的落實,大明也會履行自己的責任,永遠消除東籲對大城的威脅,但大城之外呢?據說西夷的海軍已經來到馬來半島,這可是大明都不願輕易招惹的國家,他們的火器與大明不相上下。”李騰飛的目光又落在茶杯上,這一次不是緊張,而是不屑,緊張的應該是普蒂。

  普蒂果然緊張得不得了,“西夷,那個叫葡萄牙的,聽說來到了馬來半島,但馬來半島的北部現在屬於大明,與大城並沒有什麼關係呀!”

  “現在的確是沒什麼關係,他們要尋求陸地上的土地,一旦被大明驅逐出馬來半島,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在暹羅灣登陸?”

  “你……”普蒂大驚,他怎麼麼沒想到這一層?他逼視著李騰芳,“大明為什麼要將葡萄牙趕入大城的土地?”

  “國師此話說得不夠地道。”李騰芳也是逼視著普蒂,他在眼神上寸步不讓,“葡萄牙的火器太過厲害,大明現在無法完全消滅葡萄牙的海軍,只好將他們驅趕出大明的土地,至於他們要在哪兒登陸,可不是大明說了算,大明與大城,現在還是兄弟之邦,我才善意地提醒國師,讓大城早做準備。”

  “這……”普蒂語塞,李騰芳的話,滴水不漏,但普蒂已經心寒了,以大明的國力,尚且不能消滅葡萄牙,那大城怎麼辦?難道大城任由葡萄牙宰割?

  “這個葡萄牙,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它到底有多強大?”帕拉塞像是第一次聽到葡萄牙這個國家。

  “無限強大。”普蒂卻是知道的,以前葡萄牙就侵佔過東籲,以東籲的實力,尚且不能抵抗,何況是大城?“貴使說說,我們能否再續訂合約?”葡萄牙已經給普蒂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續訂合約?國師說笑了,這原先的合約還沒有得到落實,我們憑什麼還要續訂合約?”李騰芳心中笑了,“再說,下官只是在執行已經簽訂的合約,至於續訂合約的事,必須得到我皇陛下的批准,我就是有心幫助國師,也無權續訂合約。”

  “貴使此話就不對了,我們就合約的事,正在商討,正在落實。”普蒂已經驚出一身冷汗,帕拉塞不知道葡萄牙,他是知道的,“再說,合約不是已經協商好了嗎?接下來就是落實的事了,還有什麼不能落實的嗎?”

  “合約上好像還有一條,就是國師幫著說服老撾的事,不知道國師進行得怎麼樣了?”李騰芳和朱由檢一樣,對這一條,也沒報多大的希望,關鍵是看看大城的態度,已經將來用兵的時候,大城不會從道義上阻撓。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29

第418章 東籲土地上的現狀

  在老撾這片土地上,法昂曾經在蒙元至正十三年(西元1353年)建立瀾滄王國,國都瑯勃拉邦,後來臣屬於大明,大明永樂十一年(西元1413年),成祖在當地成立了老撾宣慰司,正式成為大明的屬地,但瀾滄王國處於半獨立的狀態。

  隨著東籲王朝的崛起,瀾滄王國逐漸淪為東籲的屬國,被迫向大明和東籲同時稱臣納貢,大明嘉靖三十九年(西元1560年),瀾滄塞塔提拉王為躲避東籲,將國都從瑯勃拉邦遷入萬象,大明嘉靖四十五年(西元1566年),東籲王朝吞併了大明的老撾宣慰司,瀾滄王朝成為東籲的屬地,從此以後,老撾不再與大明有任何聯繫。

  李騰芳一說,普蒂這才想起,合約上是有這麼一條,老撾現在是東籲的土地,按照合約,理應屬於大明,“很抱歉,下官這些日子忙於安撫百姓,未能親自去老撾,但下官已經派人去了老撾,不日當有回音。”

  “那我先謝過國師了。”李騰芳難得地向普蒂行了一禮。

  “我可以去勸說迫提善王,但迫提善王是否願意歸順大明,下官卻不敢保證。”普蒂說的是實話,老撾脫離大明時間長了,人口又不是漢人,誰知道他們真實的想法?

  “國師只要盡力就行。”李騰芳也不著急,他向普蒂拋出了誘餌,“如果大明對老撾用兵,老撾不會強過東籲,但大明以仁孝治國,輕易不動刀兵,所以才讓國師去勸說迫提善王,如果國師能勸說成功,我們可以在撫恤金上考慮考慮。”

  “如何考慮?”普蒂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剛才李騰芳威脅大城,他都準備足額支付給明軍撫恤金了,只是大城每年的賦稅收入,不足四十萬兩,加上與東籲的戰爭,國家實在沒什麼存款。

  “一個月時間,不管國師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說服迫提善王,我們可以減少五十萬兩撫恤金。”李騰芳已經給了暗示,哪怕大城用武力脅迫也好,他要的只是結果。

  “五十萬兩?”普蒂驚得嘴巴張得老大,讓大明減免五十萬兩,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現在這個五十萬兩,只是出在老撾身上,但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一個月時間?”

  “如果國師能說服迫提善王,我們簽訂的合約就將全部得到執行,萬一國師未能成功,我們將不能減少撫恤金,無論結果如何,一個月之後,我必須回復皇命。”李騰芳沒有留下迴旋的餘地,“如果不能用溫和的方法解決,陛下可能要出兵老撾。”

  “好,下官儘量試試。”用老撾的歸屬,換取大明減少撫恤金,普蒂覺得太划算了。

  “合約能否徹底得到執行,就拜託國師了。”李騰芳一拱手,“萬一迫提善王不識時務,大明還是感激國師所做的努力。”

  “為了大城與大明兄弟般的情誼,下官一定竭盡全力,決不有負上皇陛下的囑託,貴使且放寬心,老臣親自去老撾一趟。”

  “下官再次謝過,多謝國師為兩國的友誼遠途勞頓。”李騰芳向帕拉塞和普蒂拱手為禮,告辭而去。

  “國師,如果老撾回歸大明,大明會變得更加強大,對我國會不會是一種威脅?”李騰芳走後,帕拉塞覺得普蒂說服老撾的做法,深為不妥。

  “陛下,如果大明要對大城不利,現在就可以從西、北兩面用兵,我大城能抵抗多久?”普蒂反問了一句,他雖然與李騰芳據理力爭,但內心明白,大明不能為敵,只能依靠。最好是以合約的形式穩定下來,萬一惹惱了大明,想找個幫手都找不到。

  “……”帕拉塞無語,普蒂的擔心不錯,但大明真的對大城沒有異心嗎?

  “陛下,縱觀漢民族的歷史,他們極少對外侵略擴張,倒是東籲,立國以來,對外入侵不斷,連大明都不放在眼裡,兩廂比較,大明雖然更強,但國家更為理性,就如這次的老撾,大明完全可以軍事征伐,現在他們卻寧願減少五十萬的撫恤金,讓我們前往勸說。”普蒂早就研究過漢民族的歷史,這才主張與大明締結合約。

  “……”

  “連老撾都不願用兵的國家,難道他們會輕易對我大城用兵嗎?”普蒂去過北京,他早就嚮往大明的富足,“大明的土地足夠大,所以他們的朝廷並主張往對外用兵,增加不必要的土地,除非你惹惱了它。”

  “嗯。”帕拉塞微微頭,他心內明白,大明要是對大城用兵,大城也沒什麼辦法,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與大明交好,在大明的羽翼下才能安生,最好能確認一下,重新成為大明的藩屬國,“國師前去老撾,勸說有幾成把握?”

  “如果臣空手去勸說,一成把握都沒有。”普蒂對老撾這個近鄰還是比較瞭解的,帕武吧玉瓦拉王、迫提善王、帕萌摳王為了王位爭奪不休,誰願意放棄國王的權力,歸順大明?“不過,要想讓迫提善王他們就範,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帕拉塞雖然是大城的國王,哪裡比得上普蒂的來謀深算?

  “陳兵邊境,各個擊破。”普蒂的手段,是讓三人都失去擔任國王的希望,一旦對權力絕望了,他們才有可能回歸大明,去大明做安樂王爺,當然普蒂的手段是和大城以及大城背後大明的實力相關的,沒有實力做後盾,一切都免談。

  普蒂用什麼手段,李騰芳就不管了,他已經達到甚至超過了朱由檢的期望,至於免去的五十萬兩撫恤金,也是朱由檢的意思,明軍的傷亡畢竟很少,再說普蒂勸說老撾回歸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李騰芳用五十萬兩銀子的期望值,買下了大城王朝的怨憤。

  無論普蒂的勸說能否成功,大明都是贏家。

  李騰芳暫時離開大城,去了原來東籲王朝的土地上遊山玩水,實際上,他是在考察民情,大明實現了對東籲軍事上的佔領,但百姓是否接受大明,那是另外一回事。

  戰爭以前,東籲王朝的人口估計有一百五十萬,因為他隆屢次對外入侵外邦,加上派遣刺客入京刺殺朱由檢,引來了大明的報復,十萬明軍大舉進入東籲,所有的戰鬥都是發生在東籲的本土,戰爭讓東籲人口急劇減少,現在東籲的土地上,人口不足百萬,減少了三成以上。

  大明對東籲士兵和權貴的屠殺、東籲潰兵的禍害、大城軍隊對東籲百姓的報復,是東籲人口減少的主要原因,此外,戰亂中疾病、饑餓、逃亡,也是不可忽視的原因。

  自從緬人在東籲立國後,歷代君主都實行對外擴張的政策,北面與大明、東面與大城、東北與瀾滄,以及曾經的素可泰王國,因此,東籲的一百五十萬人口中,成分複雜,民族眾多。

  以人口的數量計算,緬人最多,大約占到六成,近九十萬;撣人和孟人各有二十萬左右,漢人超過十萬。

  撣人主要聚集在東籲王朝的東北部,以前的阿瓦王朝就是撣人建立的;孟人主要分佈在東籲王朝的東南部,他們曾經在此建立了以白古為國都的白古王朝。

  但這兩個國家先後都被東籲王朝滅國,撣人和孟人都與緬人有很深的隔閡。

  漢人除了居住在幾個較大的城市外,零星分佈在東籲的全境,凡是有商機的地方,就有漢人的身影。

  李騰芳發現,可能是因為歷史的原因,各個民族對大明的態度差別很大。

  漢人是全力支持大明在各地建立的臨時官府,不少人還在臨時官府中擔任各類臨時的管理人員,令李騰芳趕到驚訝的是,最新的人口登記,漢人已經超過五十萬人,不知道明軍到底是怎麼樣做到的。

  撣人由於和雲南的傣人同源,又曾經生活在大明的木邦宣慰司和孟養宣慰司,與漢人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對漢人建立的臨時官府,認同感也是很高,大部分撣人在明軍的誘導下,都是以漢人的身份登記的,現在的撣人,已經不足四萬。

  生活東南沿海一帶的孟人,早在白古王朝時代,就和大明有海上的聯繫,特別是鄭和的船隊,永遠留在他們的心裡,比較崇尚大明的實力和文化,與斯文多禮的漢人也相處得來,對明軍佔據東籲,雖然說不上歡迎,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大部分都是轉化為漢人,現在的登記的孟人,大約是八萬。

  緬人是東籲王朝的主體民族,幾乎所有的高官、將領、巨富都是緬人,因此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的損失最大,軍隊覆沒、權貴被屠,死的基本上都是緬人,加上害怕明軍繼續屠殺和其他民族的報復,很多人想盡辦法登記為漢人,即使不能登記為漢人,也要想辦法登記為撣人或者孟人。

  戰爭過後,原來近百萬人口的緬人,急劇下降到不足三十萬,成為東籲地區列在漢人之後的第二大民族。

  李騰飛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初步瞭解到東籲的現狀,他的心中,已經有了進一步的對策,再次來到大城後,按照約定,他求見了普蒂,詢問有關老撾的事情,沒想到普蒂還真的搞定了老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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