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45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0

第429章 空無一人的淡馬錫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張煮瞪著血紅的眼睛,恨不得將這些葡萄牙艦船一口吞下,“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快速度,追上葡萄牙艦船,將他們徹底殲滅,也不枉蒼山船為我們做出的犧牲。”

  水道入口,蒼山船上的明軍士兵,已經下了甲板,躲到船艙中,他們利用一切可以掩護的掩體,躲避葡萄牙艦船上發射的實心彈。

  看著葡萄牙艦船越來越近,士兵們和水手都操起了燧發槍,這是他們唯一能對抗的武器。

  雖然遭到葡萄牙艦炮的前後打擊,但葡萄牙艦炮發射的都是開花彈,蒼山船暫時還沒有沉沒,水道的入口依然被封堵。

  廣船在後面追擊,福船也漸漸趕上來,被堵在水道外面的葡萄牙艦隊主力,比張煮還急,一旦被明軍艦隊的主力追上,他們再無生還的道理。

  時間,對明軍和葡萄牙軍隊來說,都是最為寶貴的。

  在距離蒼山船還有五百步的距離時,福船趕上了葡萄牙艦船,現在雙方距離太近,火炮已經失去了作用,明軍操起了燧發槍、火箭、火藥箭,而葡萄牙士兵也是操起了他們艦船上預備的火槍,雙方幾乎在陸戰。

  艦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在兩支文明的艦隊之間,是不會發生肉搏了,近戰,比的是雙方的意志、火槍與人數。

  更為重要的是,明軍的廣船,也從側後方席捲過來,將要加入戰團。

  蒼山船堵截,福船近戰,廣船增援。

  明軍的艦船充分發揮出各自的優,而水道內的葡萄牙艦船,一時還出不了水道,即使他們能衝破蒼山船的阻撓,來到外海,也不過是將餃子的肉餡做大。

  葡萄牙艦船與福船糾纏在一起,航速就慢了下來,這給廣船追擊贏得了時間,半個時辰後,廣船也加入了對葡萄牙艦船的圍殲。

  與火炮的數量相比,明軍的士兵的數量優勢更為明顯,葡萄牙士兵遭到海戰以來最為慘烈的傷亡。

  而水道的入口依然是明軍的蒼山船,前無生路。

  二十餘艘葡萄牙艦船,在進入水道前的最後一刻,失去了逃跑的路線和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打出了白旗。

  水道內的葡萄牙艦船,見他們出征的主力艦隊已經回不了母港,不得已向明軍投降,只得棄了明軍的蒼山船,退回他們的母港。

  這一場發生在淡馬錫東北海域的明葡海戰,讓葡萄牙南洋海軍的主力,損失殆盡,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敢出現在水道的外海,只能龜縮了水道內港口,依靠岸炮的保護。

  而明軍南海艦隊在自身損傷不大的情況下,俘獲了葡萄牙主力艦船、海軍士兵和水手,一舉將戰爭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鄭芝龍實現了他的第一步目標,用小型艦隊將葡萄牙艦隊的主力吸引到外海,再集中力量殲滅它,現在葡萄牙剩餘的海軍艦船,再也不敢出海,只能龜縮在港口內。

  但南海艦隊長期在外海停泊,士兵們無法充分休息,鄭芝龍將艦隊開到舊港停泊,做好與葡萄牙人長期作戰的準備。

  舊港在蘇木都刺島(今蘇門答臘島)的東南部,這裡曾經是鄭和下西洋時的補給基地和重要的貿易基地之一,有現成的碼頭可用。

  葡萄牙人佔據麻六甲水道後,曾經佔據了舊港,鄭芝龍的南海艦隊來到麻六甲,葡萄牙人將所有的艦船集中起來,這是暫時就成了空港,正好成為南海艦隊的臨時母港。

  艦隊到達舊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鄭芝龍一面安排艦船靠岸停泊,一面聯絡後面的運輸船,接下來的戰爭應該以陸戰為主,陸戰隊才是戰場的主力。

  舊港並不是鄭芝龍的主要目標,葡萄牙人主要是據守在麻六甲水道北面的滿刺加,那裡才是鄭芝龍一直緊盯的地方。

  滿刺加曾經是大明最為友好的國家之一,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在麻六甲城建立了永久的貿易、軍事基地,離開後還留下了士兵駐守,鄭和在古裡王國去世後,大明的船隊逐漸廢止,但士兵一直駐守在麻六甲城。

  直到大明正德六年(西元1511年),葡萄牙人攻陷滿刺加,大明才正式失去了麻六甲城的基地。

  士兵們在舊港休息了一夜,天亮之後,鄭芝龍親率二十艘廣船、三十艘福船、四十艘蒼山船,還有數艘運輸船,一路向北,在石塘嶼(今納土納群島)以南,折而向西,逼近淡馬錫的外海。

  淡馬錫島扼守麻六甲水道的東部出口,是水道北部的一座島嶼,與滿刺加隔著柔佛水道相望,淡馬錫島上原來有漁民定居,但葡萄牙人來後,對島上的漁民大肆屠殺,少數倖存者渡海而走,逃入滿刺加。

  現在的淡馬錫島,純粹是葡萄牙人的軍港,島上還建立了炮臺。

  鄭芝龍派出十艘廣船,準備用艦炮摧毀島上的岸炮,為陸戰隊登島掃清障礙。

  岸炮的射程和口徑,都要超過艦炮,以艦炮去對付岸炮,效果肯定不利,鄭芝龍咬咬牙,為了麻六甲水道,這些犧牲他實在顧不上了。

  十艘廣船緩緩駛向淡馬錫島,鄭芝龍在旗艦“南海”號也是不安,以艦炮對岸炮,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但戰爭向來如此,哪有什麼絕對公平的戰爭?

  南海艦隊以前的所有戰爭,都是佔據數量上與火力的優勢,是絕對優勢的一方,但這一次,形式變了樣,南海艦隊成為絕對劣勢的一方。

  鄭芝龍在心中合計過,如果要算損失,應該不會太大,萬一損失過大,他回立即下令停止進攻,另想他策。

  在後面的旗艦上指揮的鄭芝龍,這次可是跌破了眼界,廣船已經進入岸炮的射程,但岸炮卻是毫無動靜,旁邊也看不到葡萄牙士兵。

  “難道他是是要放近了打?”鄭芝龍一再問自己,廣船的速度相對較慢,如果被放近了打,一旦戰局不利,想撤回來都難。

  鄭芝龍還不死心,但葡萄牙人太奇怪了,一動靜都沒有,“難道是空城計?葡萄牙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他正要下令,讓廣船撤回來。

  “轟……隆……”

  “轟……隆……”

  “轟……隆……”

  ……

  開炮是廣船,雖然還未進入艦炮的射程,但艦炮開始試水了,然後再根據開花彈的落,調整射程與方向。

  “這些笨蛋,你們是要提醒葡萄牙人呀?”鄭芝龍低罵了一聲,既然廣船已經開始射擊,他準備先看看戰場的態勢再說,也許廣船利用火炮的數量優勢,拿下岸炮也說不定,這是鄭芝龍最為期待的事情。

  艦炮已經開始發射,現在想要收回,已經不可能了。

  開花彈都是落在水裡,少數開花彈落在靠近堤岸的淺水,激起巨大的水柱,連帶著泥漿飛到空中,又重重地砸落水面。

  岸炮還是沒有動靜,似乎震天的炮聲,都喚不醒沉睡的葡萄牙士兵。

  “司令,怎麼看不到葡萄牙士兵?”觀測兵一直在仔細察看,不僅岸炮沒反應,岸炮附近也沒有士兵,如果岸炮要發射炮彈,必須有運彈兵、裝彈兵、火手、信號手、校準兵、傳令兵,還有指揮的軍官,人數一定不會少,但他什麼都沒看到。

  “你是說,葡萄牙人放棄了淡馬錫?”鄭芝龍也是覺得奇怪,這麼重要的島嶼,葡萄牙人難道一槍不發就走了?

  “司令,他們可能真的逃跑了。”

  “先等等,看看炮火延伸後出現什麼狀況。”鄭芝龍已經決定了,如果葡萄牙人採取放近了打的策略,他將增加攻擊的艦船數量,前面廣船已經進入艦炮的射程,正是發揮艦炮的最佳時機。

  廣船不斷延伸炮火,開花彈已經接近陸地上的岸炮了,但岸炮還是孤零零地俯視著艦船,一如既往地平靜,就像是雍容矜持的貴婦人。

  “島上應該是沒有葡萄牙人,運輸船準備,讓陸戰隊的士兵登島。”鄭芝龍基本確定了這樣的事實,到這個地步,葡萄牙人還不開炮還擊,難道是讓明軍炸毀了岸炮之後才還擊?

  如果島上有葡萄牙士兵,將明軍放近到這種程度才開炮,對他們自身也不利。

  岸炮射程遠,如果早開炮,這時候艦炮還未進入射程,艦船就是岸炮的靶子,放到這麼近的地方才開炮,已經進入艦炮的射程,現在就是互射,艦船的損失可能大,但艦炮有源源不斷的補充,而岸炮是固定在地面上的,炸毀一門就少一門,短時間無法得到補充。

  岸上一定沒有葡萄牙士兵。

  在鄭芝龍的指揮下,數艘運輸船開始靠岸,陸戰隊的士兵在艦炮的掩護下,開始搶灘。

  直到陸戰隊的士兵登上陸地,佔據岸炮,岸上也沒有放上一炮。

  原來葡萄牙人認為,淡馬錫是孤島,難以堅守,現在葡萄牙已經喪失了制海權,一旦明軍在淡馬錫登陸,島上的士兵就會失去退路,所以預先將島上的士兵撤走了。

  鄭芝龍不費一兵一卒,安全登上淡馬錫,現在他已經進入麻六甲水道,正式扼住水道的東部出口。

  這只是開始,要完全控制水道,還要搶佔水道兩邊的據,驅逐葡萄牙人。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1

第430章 麻六甲水道

  淡馬錫島原先是葡萄牙的海軍基地,港口已經被開闢出來,正好作為南海艦隊暫時的基地,但港口比較狹小,只能停泊十艘廣船與一些蒼山船,還有大量的艦船需要在外海拋錨。

  有了淡馬錫基地,南海艦隊距離麻六甲城又近了一步。

  鄭芝龍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而是固守在淡馬錫島,先察看周圍的環境再說,他視察後發現,淡馬錫的確是一座孤島,在外海的方向上,這裡是不錯的海軍基地,但與馬來半島隔著柔佛水道,而且水道內又沒有可供士兵大規模登陸的灘頭陣地,要想拿下麻六甲城,還得從別處尋找登陸地。

  難怪葡萄牙人放棄了淡馬錫。

  休息了一整天之後,鄭芝龍率領一支小型艦隊駛入麻六甲水道,通道內十分寬闊,雖然不適合海戰,但過往船隻通行還是十分便利。

  葡萄牙海軍還有十數艘艦船,現在都是龜縮在港口內,只要明軍不向他們開炮,他們絕對沒有開第一炮的膽量,誰知道這支小型艦隊的後面,有沒有南海艦隊的主力艦船。

  小型艦隊當然不是為了搶灘登陸,況且後面也沒有運輸船,沒有陸戰隊的士兵,鄭芝龍的主要目的,是在察看地形,選擇登陸的地。

  停在港口內的葡萄牙艦船打出旗語。

  鄭芝龍不太確定旗語的意思,“他們這是要幹什麼?談判?”

  “報告司令,葡萄牙人問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這是南海艦隊的軍事秘密,怎麼可能從我這兒洩露出去?”鄭芝龍的目光一直盯著北岸的坡地,“不用理他們,繼續觀測。”

  “是,司令。”旗語兵話音剛落,發現葡萄牙人更換了旗語,“司令,葡萄牙人要求與大明進行談判。”

  “談判?我去,戰鬥還未正式打響,談什麼判?”鄭芝龍微微冷笑,“現在談判,他們會讓出麻六甲通道嗎?”

  “司令……”

  “別理他們的旗語。”鄭芝龍似乎發現一處淺水灘,不覺眼睛一亮,他緊緊盯住盯住這塊水面,口中卻是說道:“我會與他們談判,但不是現在,而是戰鬥以後。”

  “司令,對方數次打出旗語,我們一次都不回,似乎……”

  “我所需要的,不是葡萄牙人施捨一蠅頭小利,而是一個完整的麻六甲水道,要是談判,葡萄牙肯給嗎?”鄭芝龍不相信葡萄牙人能捨棄他們的命根子。

  “這……”

  鄭芝龍也不理會這個固執的旗語兵,他轉身對傳令兵說:“停止前進,用弓箭試試這兒的水深。”

  “是,司令。”傳令兵答應著跑開了。

  “嗖,嗖,嗖……”

  艦船上的士兵一次向水中放箭,船上並沒有普通的箭矢,士兵們將火藥箭上的火藥撤去,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箭杆,箭杆完全沒入水中,只是在接近堤岸的地方,才露出一尾羽。

  “水深不錯,運輸船應該可以停靠,在行軍圖上標注出來。”鄭芝龍滿眼含笑,眉頭充分舒展開了,不知道是因為找到登陸的灘塗,還是因為葡萄牙人的幼稚旗語。

  “是。”早有作戰參謀將位置標注下來。

  艦船繼續向西航行,鄭芝龍一直在觀測著北岸的地形,時不時的還與身邊的軍官們交談幾句,或者讓士兵用弓箭測試水深。

  直到傍晚的時候,艦船才調轉方向,駛回淡馬錫。

  岸上的葡萄士兵,一直緊盯著鄭芝龍的艦船,艦船回去之後,他們立即向總督馬諾締彙報了鄭芝龍的一切行動。

  一連五天,南海艦隊都有艦船在麻六甲水道內緩緩行駛,艦船上總有軍官在觀測岸上的地形,特別是經過麻六甲城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凝視著港口內的葡萄牙艦船,甲板下面,也有幾位軍官趴在船舷上觀看,只露出半個腦袋。

  馬來半島的東南海岸,柔佛水道的出海口,有一個叫甘榜本涯的小漁村。

  漁民靠海吃海。

  南海艦隊到來後,他們暫時不敢下海捕魚,生活也就失去唯一的來源,見大明的艦隊一時半會不像要離開的樣子,漁民大著膽子,開始偷偷摸摸捕魚。

  外海,距離南海艦隊拋錨的地方不足三十裡的海域,有數艘漁船正沿著海潮的方向撒網捕魚,船上的漁民模樣的人,時而觀測海岸線,害怕葡萄牙人斷了他們回家的路,時而又看看東南方的南海艦隊,與葡萄牙人一樣,他們同樣惹不起。

  鄭芝龍決定動手了。

  經過幾天的觀測,他已經選好了登陸的地。

  吃過早飯,十幾艘廣船帶著福船、蒼山船,從淡馬錫出發,沿著麻六甲水道向西北方緩緩行進,接近中午的時候,艦隊趕到麻六甲城,水道內不像外海,雖然寬闊,但數十艘艦船卻是無法一字排開。

  在葡萄牙士兵的注視中,五艘打頭的廣船,緩緩向北岸的麻六甲城靠近。

  接近艦炮的射程時,廣船加快了速度,全力駛向岸邊。

  葡萄牙士兵一陣緊張,岸炮開始向艦船開炮,於此同時,隱藏在港口內的葡萄艦船,也做好了加入戰團的準備。

  廣船沒有還擊,現在還在艦炮的射程之外,明知道成為岸炮的靶子,士兵也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

  一枚炮彈擊中最前面的廣船,船身劇烈搖晃,甲板被撞擊出一個碗口大的洞穴,幸好是實心彈,船體損失不大。

  廣船上的艦炮開始還擊了,艦炮的口徑比岸炮要小上一些,但明軍使用的都是開花彈,每一枚開花彈落到沙灘上,都能揚起滾滾的沙浪,加上開花彈爆炸時發出的巨大響聲,聲勢比岸炮更加恐怖。

  沙塵、火光、煙霧,還有巨大的爆炸聲,在麻六甲城的外水上空,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散著刺鼻的硫磺味。

  岸炮雖然有著巨大的口徑,但發射的是實心彈,數量也不多,總共只有十門,在與艦炮的互射中,並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島上隱藏在港口內的葡萄牙艦船,時不時的向南海艦隊的艦船上來上幾炮,讓明軍分心不少,還要觀察它們是否有沖出港口的企圖。

  激戰大半個時辰,一艘不幸的廣船,被實心彈擊斷兩根桅杆,只剩下一根桅杆,孤零零地豎在艦船的尾部,基本山失去機動性。

  鄭芝龍讓旗手打出旗語,命令這艘廣船退出戰場,先行返回淡馬錫,這艘廣船上的火炮還在,戰鬥力並沒有下降多少,本來還有戰鬥下去的實力和勇氣,但看到旗語,還是乖乖地離開了戰場。

  陸上的岸炮損失更大,一門岸炮直接被連續的兩枚開花彈炸毀底座,炮管“轟隆”一聲,在戰鬥最緊要的關頭,轟然倒塌了,還有一門岸炮,炮管嚴重變形,已經無法再發射實心彈了。

  岸炮毀一門傷一門,現在只剩下八門了。

  鄭芝龍一看艦炮對岸炮的打擊有效,心中大喜,他命令正在作戰四艘廣船向岸邊靠近,同時增加五艘廣船,加入對岸上的炮擊。

  南海艦隊開始佔據火炮數量上的優勢,一直待在港口內水的葡萄牙艦船,終於看不下去了,它們駛向港口的最邊緣,全面與南海艦隊的廣船開戰。

  於此同時,尾在艦船後面的運輸船,也是蠢蠢欲動,陸戰隊的士兵隨時準備搶灘登陸,在葡萄牙士兵面前,它們根本就不用隱瞞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葡萄牙的傳令兵,在總督馬諾締的授意下,紛紛奔向附近的各個據,而各個據的士兵在得到明軍強攻麻六甲城的訊息,源源不斷地向麻六甲城聚集,準備給即將登陸的明軍士兵迎頭痛擊。

  灰塵和煙霧彌漫在空氣中,讓天色黑得更早,鄭芝龍看著逐漸擠壓過來的昏暗,知道今天無望結束戰鬥了,他打出旗語,命令廣船後撤。

  廣船與岸炮脫離了接觸。

  半天時間的戰鬥,雙方互有傷亡,似乎明軍的損失更大,除了已經脫離戰場的那艘廣船,又有一艘廣船傷痕累累,艦炮幾乎損失了一半,而葡萄牙的岸炮,總共才損毀三門。

  艦炮和岸炮都停止了射擊,水道內處於暫時的寧靜。

  不過,南海艦隊的艦船並沒有返回淡馬錫,而是在水道內優哉遊哉地飄蕩,不知道會不會利用夜色的掩護,重新向岸上發起進攻。

  艦船上的士兵開始分工,有的搶修受損的艦船,有的在檢修火炮,有的在清理船上的實心彈,更多的士兵則是利用戰爭的空隙,趕緊小睡一會,以緩解自己的疲勞。

  望著明軍的艦船上升起的微弱火光與嫋嫋的晚餐炊煙,馬諾締陷入沉思,天色已晚,明軍為什麼沒有離開水道?他們會利用夜色的掩護,強行登陸嗎?岸上的防護,還有哪些漏洞?

  “起火把,將岸邊照亮。”

  要破壞黑暗的掩護,火光是唯一法寶。

  在火把的照射下,明軍的運輸船無法偷偷靠岸,廣船也無法躲避岸炮的打擊。

  岸上的葡萄牙士兵,與艦船上的明軍士兵,就在火把發出的微弱火光中對峙著。

  明軍在艦船上,以海軍對陸軍,享有戰爭的主動權,葡萄牙士兵在陸地上,他們雖然有幾門大口徑岸炮,卻只能在岸炮的保護下,被動地堅守在岸邊的陣地上。

  什麼時間進攻,從哪兒進攻,完全由明軍說了算。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5

第431章 暗度陳倉

  甘榜本涯。

  今夜特別暗黑,不但沒有月光,連星星都不來湊熱鬧,也許是嗅到明軍與葡軍作戰的異常氣氛,漁民們不再串門嬉鬧,他們早已睡熟,原來駐守在村中的數十名葡萄牙士兵,已經奉命趕到麻六甲城,準備阻止明軍從水道內登陸。

  在甘榜本涯的外海,二十多艘明軍的艦船和運輸船,正悄無聲息地隨風浪起伏,突然,岸邊燃起了一堆篝火,隨即熄滅,如此反復三次,篝火再也不見。

  艦船上的燈光也是亮了三次,隨即熄滅,恢復了原來的暗黑。

  在東風的吹送下,艦船緩緩駛向岸邊,除了操帆手與操舵手,其餘的士兵一動不動,似乎完全睡熟了,這些艦船的後面,是大批的運輸船。

  海風與海浪,掩蓋了一切細微的動靜。

  接近岸邊的時候,福船向左打橫,將左舷炮對著堤岸,跟在後面的運輸船,則是全速前進,直接駛上沙灘。

  士兵們小心翼翼的登上沙灘,有些士兵還手提肩扛著小型的山地炮。

  他們實在是太小心了,現在的村中,真是出奇的安靜,村民早已進入夢鄉,正是一夜睡得最沉的時候,而葡萄牙士兵為了防守麻六甲城,下午就全部撤走了。

  連狗都沒有發現岸邊的異常。

  率先登錄的陸戰隊士兵,開始在岸上有堅硬岩石的後面,架上山地炮,建立初步的防守陣型,後面的士兵不斷湧上岸,防守的陣型越來越大,直到所有的陸戰隊士兵都上了岸。

  士兵們沒有驚動村裡的漁民,他們繞過村落,在背海的一面紮下簡易的營帳。

  鄭興十分興奮,到目前為止,“明攻麻六甲,暗登甘榜村”的行動,真是出奇地順利,只要登上陸地,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人能阻擋自己前進的步伐。

  他不打算趁夜進攻,已經登上了陸地,他要待天亮之後,與葡萄牙人真刀真槍地明著幹一場。

  在甘榜本涯登陸的,正是陸戰第四師,鄭興安排好明崗、暗哨和週邊的巡視,自己就爬進大營睡覺去了,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先好好休息,一旦天明進入戰爭狀態,別說睡覺,恐怕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天色微亮,梁用便將第十旅的士兵叫醒。

  是吃早餐的時間了,他的士兵作為先頭部隊,必須提前半個時辰出發,沿著柔佛水道向麻六甲城挺進。

  士兵們在睡夢中被叫醒,但是,他們沒有抱怨,昨夜搶灘登陸成功,他們已經明白了今天的作戰任務。

  吃過早晚,梁用的陸戰第十旅三千余士兵就出發了,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他們沒有展開搜索寬度,而是列成縱隊,跑步前進,至於隱藏在兩側村、堡中的葡萄牙士兵,就留給後續部隊收拾了。

  第十旅行軍至巴魯的時候,天色早已大亮,梁用原本預備繞過巴魯,但早起的葡萄牙士兵從城頭上發現了他們,他們敲響了城頭的警鐘。

  巴魯原來有二百名守軍,昨天南海艦隊試圖從麻六甲城登陸,讓葡萄牙總督馬諾締十分緊張,他將附近的士兵大半集中到麻六甲城,現在巴魯只剩下四十名士兵。

  巴魯是扼守柔佛水道的,原本是阻擋從淡馬錫涉水而來的明軍,現在明軍已經登陸,巴魯也就失去了戰略上的意義。

  葡萄牙士兵剛剛睡醒似的,四十名士兵,連同六十名手持大刀長矛的當地僕從軍,沒有拒城而守,而是全部出了巴魯城。

  他們孤注一擲,阻擋在明軍前進的道路上,要麼打敗明軍,阻止明軍進攻麻六甲城,要麼被明軍消滅,明軍已經突破柔佛水道,他們回到麻六甲城,也逃避不了馬諾締的懲罰。

  梁用發現,葡萄牙士兵手持的火槍,與明軍的燧發槍差不多,他不願陸戰隊士兵白白送了性命,“停止前進,山地炮準備。”

  山地炮使用方便,不但體積小重量輕,而是發射也很便利,一名士兵運彈裝彈,一名士兵校準,就能完成發射任務。

  很快,炮手彙報,完成發射前的一切準備。

  “準備發射,一旦炮擊停止,立即全速前進,必須全部消滅敵人。”前面只有近百名士兵,梁用要的是全殲。

  “轟……隆……”

  “轟……隆……”

  “轟……隆……”

  ……

  第一波炮擊,雖然開花彈落不夠精確,但巨大的爆炸聲,還是讓葡萄牙士兵和他們的僕從軍驚呆了,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明軍還有這種輕便的火炮。

  第二波炮擊准度就大大提高了,十枚開花彈,有七枚落在葡萄牙士兵臨時組成的陣地上,從來沒有見過火炮的僕從軍,在巨大的聲音和傷亡士兵的慘叫聲中,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不知道誰起的頭,他們一哄而散,向陣後逃去。

  葡萄牙士兵大怒,戰鬥才開始,這些土人就自亂陣腳,剛好明軍還遠在他們的射程之外,他們將手中的火槍,調轉槍口,對準逃跑的僕從軍。

  僕從軍在丟下二十多具屍體後,到底還是跑得乾乾淨淨。

  梁用可不管這些葡萄牙人現在的心情,開花彈又是兩波射擊,幾乎將對面的陣地犁了一遍,葡萄牙士兵傷亡慘重,但沒有得到撤退的軍令,沒有傷亡的士兵還是趴在緩坡後面。

  梁用見剩餘的葡萄牙士兵已經不多,再要發射開花彈也是浪費,這才命令炮手停止炮擊,改有士兵衝鋒。

  在葡萄牙士兵面前,明軍的燧發槍也許沒有優勢,但明軍有人數上的巨大優勢。

  葡萄牙士兵為了躲避明軍的燧發槍,都是將身子縮在緩坡下面,只露出半個腦袋。

  明軍排出一個數十人的長隊,三排士兵交替前進。

  雙方開始交火了,都是火槍,需要不斷裝填彈藥,人員的傷亡都不大。

  一刻鐘之後,交火還在繼續,梁用火了,這才多少葡萄牙士兵,竟然阻擋了三千明軍,就是用腳踩,這回也該踩死了,“快速進攻,前排士兵全部壓上去。”

  前排的明軍強攻,後面的明軍也隨著壓上去,葡萄牙陣地終於被攻破,四十名葡萄牙士兵,傷亡近三十人,剩餘的十余名士兵剛要轉身逃跑,也被明軍的亂槍打死了。

  梁用沒有入城,已經耽擱了兩刻鐘的時間,後面鄭興的大軍就要到了,他只是分出一個連的士兵去奪取巴魯城,自己則向麻六甲城一路小跑而去。

  到了旁加蘭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旁加蘭的守軍也被調往麻六甲城,城中只有百余葡萄牙守軍,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明軍士兵,他們只能堅守城池,再也不敢出城迎戰。

  梁用沒有重型火炮,無法炸開城牆,他留下三百士兵,牽制城中的守軍,自己率領大軍一路前行,他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麻六甲城,現在明軍的廣船還在麻六甲城與葡萄牙軍隊對峙。

  沿途遇上的零星葡萄牙士兵,因為有堅城保護,都被梁用解決了,如果是堅城,一時難以攻破,他則留下少量的士兵,用以牽制他們,大軍則繼續中路突破。

  前方傳來隆隆的炮聲,梁用估計,應該是廣船與葡萄牙的岸炮在激戰,他加快了行軍的步伐,“快,司令正在與葡萄牙人激戰,我們趕緊過去,拿下他們的岸炮。”

  葡萄牙的岸炮就在前方,梁用的眼皮底下,炮臺周圍有許多葡萄牙士兵,不過,明葡雙方正在激戰,葡萄牙人的注意力都在水道上。

  梁用觀測了一會,發現岸炮是固定的,炮口只能對準麻六甲水道,他準備發揮山地炮的優勢了。

  “轟……隆……”

  “轟……隆……”

  “轟……隆……”

  ……

  陸戰隊的山地炮,目標是岸炮,現在岸炮附近到處是葡萄牙士兵,隨便一枚開花彈落下,都會傷亡一些葡萄牙士兵,但梁用還是將目標定在岸炮上,只要岸炮啞火,艦船上的明軍士兵,就能大量登陸。

  第二波開花彈,大部分落在岸炮附近,雖然未能摧毀岸炮,卻讓岸炮的炮手傷亡慘重。

  在開花彈面前,他們沒有任何防護,只有挨打的的份。

  麻六甲水道中的廣船,在山地炮的接應下,將更多的開花彈傾瀉在葡萄牙的陣地上,戰至半個時辰後,葡萄牙岸炮全部啞火,岸炮倒是沒有損毀,只是沒有炮手了——炮手不是死在開花彈下,就被逃亡了。

  梁用讓炮手調整開花彈的落,既然岸炮已經啞火,開花彈就朝葡萄牙士兵密集的地方開火。

  葡萄牙士兵支援不住,逐漸讓向麻六甲城撤退。

  梁用見運輸船上的陸戰隊士兵開始登陸,遂向葡萄牙士兵發起總攻,三千陸戰隊士兵,手持燧發槍,腰掛大砍刀,他們不要命似的向葡萄牙士兵沖去,甚至跨過同伴的屍體,他們也在所不惜。

  葡萄牙士兵終於全面潰敗,在馬諾締的親自指揮下,士兵們逐漸退回麻六甲城。

  岸炮終於落到梁用手中,見港口還有數艘葡萄牙艦船,陸戰隊的炮手接管了火炮,將炮口對準這些艦船。

  麻六甲水道中的廣船,趁機將大量的開花彈拋向港口的葡萄牙艦船。

  陸地上有岸炮,水道中有艦炮,葡萄牙剩餘的數艘艦船,已經陷於明軍的重重包圍之中,但接應他們的葡萄牙士兵已經退守麻六甲城,萬般無奈之下,這些艦船豎起白旗,向明軍投降。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6

第432章 空中打擊

  鄭興的後續部隊到達麻六甲城,與梁用匯合,其時運輸船上的陸戰第五師已經有半數士兵登錄,兩個陸戰師完成了對麻六甲城的合圍。

  陸戰隊沒有立即攻城,他們在等待鄭芝龍的最新命令,反正葡萄牙士兵龜縮在城內,一時半會也不敢突圍。

  鄭芝龍隨著運輸船上的最後一批士兵上岸,他要親自指揮這次圍城的戰鬥。

  陸戰隊的士兵從麻六甲港口登陸,完成對麻六甲城的合圍,是他計畫的第二步,接下來他要實現他的第三步目標——迫降城中的葡萄牙士兵。

  明軍佔據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又完全控制了麻六甲水道,如果鄭芝龍想要攻城,他完全可能破城,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但城中的葡萄牙士兵都有火槍,城頭又有火炮,真要強攻,明軍一定會付出傷亡的代價,用最小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已經成了南海艦隊的共識。

  況且朱由檢給他的命令,是佔領、控制麻六甲水道,而不是消滅葡萄牙士兵,大明與葡萄牙之間,將來還會有商業上的往來。

  如果葡萄牙總督馬諾締投降,鄭芝龍一定會接受,雖然現在沒有什麼公約保護戰俘,但鄭芝龍以人格擔保,只要葡萄牙士兵投降,他一定保證這些戰俘的安全,戰爭結束之後,他會無條件釋放這些戰俘。

  至於城內的財物,則要全部收繳,那是明軍的戰利品,就作為士兵傷亡和彈藥消耗的補償。

  晚餐之後,鄭芝龍召見了鄭興和楊耿。

  “兩位師長,你們說說看,接下來如何破城?”鄭芝龍認為,現在的葡萄牙士兵,已經成了甕中之鼈,明軍勝利在望,剩下的事情,就是明軍以傷亡多少人代價,取得最後是勝利。

  “強攻,我軍有巨大的人數優勢,不出兩天,麻六甲城就會屬於我們。”楊耿剛剛上岸,他一直窩在運輸船上,到現在為止,他還寸功未立,他渴望陸戰第五師有立功的機會。

  “司令,可以將艦炮拆下來,也可以將岸炮移到城下,但岸炮只能發射實心彈,威力遠遠不如實心彈。”鄭興在攻打臺灣的時候,就使用過這種戰術,效果還不錯。

  “你們都認為要攻城?”鄭芝龍哈哈一笑,“這就是我要親自指揮戰場戰鬥的原因,你們給我看好了,不用攻城,我一樣可以讓馬諾締屈服,最終佔據麻六甲城。”

  “司令……”

  “司令……”

  鄭芝龍擺擺手,就要結束這短暫的軍事會議,“你們把守好各個城門,千萬別將葡萄牙人放跑了。”

  “司令放心,我們一定可以將葡萄牙人堵截在城內。”鄭興雖然不知道鄭芝龍的策略,但鄭芝龍的自信,感染了他,“再說,葡萄牙人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艦船,他們就是突圍出城,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儘管如此,你們也不要掉以輕心。”

  “是,司令。”

  兩個陸戰師,兩萬余精銳士兵,將麻六甲城團團圍住,而在麻六甲水道,南海艦隊的艦船,已經完全控制了麻六甲水道。

  但鄭芝龍沒有攻打這座孤城。

  麻六甲城是葡萄牙人在南洋的統治中心,城池雖然不大,但城牆那是石頭所砌,比較厚實,四面又有火炮防守,應該是一座堅城。

  鄭芝龍不是沒有攻破城池的信心,明軍並不缺少火炮,他的目的是攻心。

  麻六甲城被明軍圍了三天,鄭芝龍只是四面視察圍城的明軍,根本沒有攻城的樣子,城中的葡萄牙人懵了,明軍這是要幹什麼?

  鄭芝龍優哉遊哉地將所有的城門視察了一遍,他現在一都不用擔心,戰爭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荷蘭人的艦船,會不會趁機搗亂,現在他已經放下心來,葡萄人人已是窮途末路,荷蘭人還會拯救他們?

  況且圍城的只是陸戰隊的士兵,南海艦隊的主力艦船駐守在淡馬錫,牢牢扼守住麻六甲水道的入口,荷蘭人即使派來艦船,也無法突破淡馬錫。

  天色擦黑之後,鄭芝龍回到軍帳,親兵展開一副地圖,這是先期進入麻六甲城的大明偵訊們繪製的葡軍佈防圖,地圖非常詳實,軍營、彈藥庫、商貿局、居民區、總督府等,一目了然,麻六甲城的居民,有一部分是漢人,就連總督府都有漢人在服役,偵訊們很容易混在漢人之中,四處偵訊敵情。

  雖然偵訊們無法弄到真正的《葡軍佈防圖》,但通過實地觀察繪製的這份地圖,還是比較準確的。

  鄭芝龍一拳捶在案桌上,“這些偵訊,還真不是吃素的,有了這份佈防圖,馬諾締想不投降都不行。”

  一個時辰之後,十盞燈籠從明軍的軍營緩緩升起,燈籠外面裹著黑布,所以光亮並不顯眼,誰也不會注意到飄飛在空中的這些小火。

  火升至高空後,順著東風,幾乎從東城門守軍的頭,緩緩向西飄去,城頭上的葡萄牙守軍,正密切注視城外的明軍,誰也沒那這些小火當回事。

  城內一片暗黑,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都早已進入夢鄉,只有城頭上的守軍和沿著城牆巡邏的士兵,還在堅守崗位,他們不知道,明軍會不會借助黑暗,突然發動偷襲。

  城內的數個角落,突然出現一堆堆微弱的篝火,由於各種建築物的阻擋,站在城內,即使在城頭上,也很難發現這些篝火。

  如果越過這些建築,從高空俯視,這些篝火就會一覽無餘。

  雖然篝火很微弱,但在這漆黑的夜晚,它們恰好為夜行者指明了方向。

  半空中的小火,在得到地面的指示後,開始向四處散開,不大一會兒,小火已經分別飄到剛才各個篝火堆的上空。

  罩在火光外面的黑布被依次挪開,一個,兩個,三個……空中突然出現十個巨大的火球時,這是他們預定的暗號,打開黑布,就是投彈的時間了。

  十枚重達四十斤的“萬人敵”,先後被燃,它們的一個尾巴正在燃燒,不過燃燒的焰火太小,完全被燈光所籠罩,不要說地面,就是燃它們的明軍士兵,也是看的不真切。

  尾巴還剩下不足一臂長的時候,“萬人敵”離開尾鉤,從半空中被拋下。

  城內的軍民都是大睡,在這一觸即發的戰爭期間,絕對沒有閒人半夜起來數星星。

  “嘭,嘭,嘭……”

  接連發生的十起爆炸聲,驚擾了城內軍民的美夢了,尤其是城內的士兵,爆炸就在發生他們附近,甚至就在他們他們睡覺的床頭。

  在這連蟲子都沒有鳴叫的寧靜的夜晚,巨大的爆炸聲,太過駭人聽聞。

  爆炸聲主要是在軍營和葡軍的彈藥庫,隨後又有幾聲更大的爆炸聲傳出,原來葡萄牙彈藥庫被引爆,發生了二次爆炸。

  總督府、軍營、彈藥庫像是炸了鍋一樣,特別是軍營,受傷的士兵發出的慘叫聲,幾乎延續了“萬人敵”的爆炸聲,比爆炸聲更加驚心。

  沒有受傷的士兵,從睡夢中被驚醒,在明軍數日圍而不攻的巨大壓力下,他們直接將同伴的受傷,歸結為明軍在進攻,既然爆炸聲就在軍營,說明明軍已經入城。

  葡萄牙士兵慌亂中都是找槍,只要找到一支火槍,也不管這支火槍是不是自己的,漆黑的夜晚,先用了再說。

  外面人影閃爍,應該的明軍的步兵入城了,該死的,明軍怎麼不光明正大地入城?偏偏選擇在這樣的夜晚,正是睡覺的大好時光。

  “砰,砰,砰……”

  搶到槍支的葡萄牙士兵開槍了,只要外面有人影,就會遭到士兵的射擊,在夜晚的混亂時期,你不射擊別人,別人就會射擊你,只有一個人的場所,才是安全的。

  但這樣的真空地帶,一時哪裡找得著?

  總督府也被一枚“萬人敵”光顧,總督馬諾締十分幸運地好發無損,聽到城內密集的槍聲,他寧願倒在這聲巨大的爆炸中,如果能毫無痛苦地死在明軍手中,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馬諾締取來一碗冷水,臨頭一澆,這才完全驅散了睡意,他定了定神,發現槍聲是從軍營傳出的,“難道明軍襲擊了軍營?”

  “不對呀,總督大人,怎麼沒有聽到明軍攻城的槍炮聲?也沒見各個城門的守軍回報明軍入城的事。”

  “嗯?難道是士兵炸營?”馬諾締大驚,現在士兵們的壓力很大,在這漆黑的夜晚,要是士兵炸營,那就麻煩了,他只是聽說過士兵炸營的事,那個時候,士兵都會陷入瘋狂狀態,誰勸也沒用,直到他們互相殘殺結束。

  “炸營?不會吧?剛才聽到劇烈的爆炸聲,好像總督府附近也是發生了爆炸,很可能是明軍的小股軍隊入城偷襲。”

  如果是這樣,馬諾締倒是不用擔心,只要射殺了這批明軍,城中的騷亂自然會平息,“立即派人,去各個城門查探,有沒有大批明軍入城。”

  “是,總督大人。”

  “起總督府的所有士兵,隨我去軍營查看,看看爆炸聲、槍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總督大人,士兵們已經起床了,只要整隊即可。”

  “那你還不快去整隊?”馬諾締氣不打一出來,現在都什麼時候,還有時間耽擱?萬一軍營被明軍攻破,那整個麻六甲城就完了,沒有士兵,誰來阻擋明軍攻城?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7

第433章 自相殘殺

  馬諾締來到軍營的時候,槍聲一都沒有稀疏下來的跡象。

  借助火槍發射時的微弱火光,馬諾締看到,到處都是人影,到處都是這種微弱的火光,還有密集的槍聲。

  “到底誰是明軍?怎麼這麼亂?是哪一位將軍在指揮作戰?”

  “總督大人,火光太暗,實在看不清。”

  “朝士兵喊話,看看我們的士兵在哪兒。”還是馬諾締聰明,黑夜中看不清面孔、服裝,但聲音是聽得見的。

  圍在馬諾締身邊的士兵,大聲向射擊的士兵喊話:“總督大人來了,哪兒是我們的士兵?”

  剛開始的時候,士兵因為太專注了射擊,根本沒聽到喊話,但喊話的葡萄牙士兵越來越多,他們終於聽清了。

  “我!”

  “我!”

  “我!”

  ……

  槍聲未息,但到處都是葡萄牙士兵的聲音,大帳內外,一片葡萄牙語的第一人稱。

  “怎麼回事?為何士兵們分得這麼散?夜色看不清,為什麼與明軍混戰,我要處罰指揮作戰的軍官。”馬諾締又怒又氣,現在明軍情況不明,只要將他們驅趕開也就是了,這是哪個蠢豬,竟然指望在夜色中消滅全部明軍,還與他們混戰,難道他們沒有學過兵法嗎?

  “總督大人,情形不對呀!”

  “什麼不對?有屁就放!”馬諾締是急性子,而且現在士兵們的情形也是十分危急,他就看不慣這個太理性的傻瓜。

  “總督大人,我們怎麼沒有發現明軍呀——如果是在與明軍混戰,距離這麼近,火槍怎麼能自由射擊?”

  “沒有明軍?你到底要說什麼?”

  “可能……可能……”

  馬諾締明白了,“難道射擊的都是我們的士兵?”

  “……”

  “難道他們沒有看到明軍的影子,就胡亂放槍?”馬諾締腦子“嗡”了一下,他是在不敢相信這樣的現實。

  “總督大人,夜晚看不清,也沒他們誤會了……”

  “誤會了?怎麼麼可能?”馬諾締雖然不願相信,但還是下達了命令,“讓我們的士兵停止射擊。”

  葡萄牙士兵又是一頓鼓噪,但槍聲卻是稀疏下來,直至完全停息。

  “難道真的是我們的士兵在互射?”馬諾締呆了,“讓他們的指揮官過來。”

  “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

  ……

  數位指揮作戰的葡萄牙各級指揮官,先後來到來到馬諾締面前,在火把的巨大火光中,他們絲毫不解,總督大人的臉上為何能結出寒冰了。

  “明軍呢?明軍在哪?”

  “對面不是明軍……”這位倒楣蛋話還為說完,就明白了馬諾締的意思。

  “啪,啪!”

  兩個清亮的耳光,將這個倒楣蛋打得眼冒金花。

  馬諾締餘怒未息,要不是他及時趕到,軍營都快混亂得趕上自相殘殺的射擊比賽了,“拿下,待天明後再行處罰。”

  “總督大人……”倒楣蛋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

  “滾!”馬諾締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倒楣蛋被士兵們押下去,馬諾締開始安撫傷兵,他在檢查的時候發現,傷亡在火槍下的士兵遠遠超過爆炸中的士兵,“這些蠢貨,也配稱為指揮官……”

  “總督大人,沒有明軍士兵的屍體。”

  “明軍根本沒有入城,你們是被自己人嚇得半死。”馬諾締說完,又覺得不對勁,“開始的爆炸聲是怎麼回事?”

  這才是今晚混亂的原因,必須找到這個根源。

  氣球上的明軍士兵,似乎聽到了馬諾締問題,這個問題只有他們能回答。

  又是十枚“萬人敵”。

  有一枚炸彈,就在馬諾締身前不遠處爆炸,幸好此處士兵的密度太大,他們用肉身給馬諾締當了一回盾牌。

  慘狀就發生在馬諾締的眼前。

  士兵血肉橫飛,有炸斷胳膊的,有找不著大腿的,還有的丟了眼球耳朵鼻子的,更多的士兵用手捂住自己的前胸後背,但鮮血還是像泉水一樣,從各自的傷口噴湧而出,又變成一道道山間的涓涓細流,順著胳膊手指順流而下。

  爆炸中心的士兵,更是灰飛煙滅,連一塊像樣的椎骨都找不到,只有一絲絲幽魂,隨著硫磺味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最讓馬諾締肝腸寸斷的,是傷兵們的慘叫,在渡過短暫的傷痛麻木後,那些傷兵一個個痛得哭爹叫娘,捶胸頓足,呼天嗆地,天崩地裂。

  馬諾締作為葡萄牙軍隊的最高指揮官,還是臨危不懼,他一面指揮士兵們搶救傷兵,一面在軍營中尋找明俊的奸細,一直鬧到天亮,仍然一無所獲。

  天空中的十個火,早就順風飄到西面,在明軍的軍營緩緩落下。

  “總督大人,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馬諾締的一名親兵看到大家忙活了半夜,卻沒有抓到一名明軍的奸細,不僅想起天空中那幾天星火。

  “什麼現象?”馬諾締眼中充滿血絲,顯然沒睡好,更讓他身心疲憊的是葡軍士兵們的慘狀,這些士兵跟隨他來東方發財,如今卻是缺胳膊少腿,即使他們能保住性命,也一定會在淒涼中度過餘生。

  他現在考慮最多的,還是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明軍奸細,對什麼奇怪的想像都沒什麼興趣,所以他連頭都沒抬,繼續皺著眉,想著明軍奸細到底在什麼地方。

  “明軍的炸彈可能是從天空落下來的。”親兵見馬諾締對自己的話沒什麼興趣,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做出自己的判斷。

  “從天空落下的?”馬諾締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滾圓,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說什麼?”

  “總督大人,爆炸之後,我看到天空中有幾星火朝西飄去,但是以前,從來沒有在低空看到這種奇怪的星火。”親兵咬了咬牙,到底將自己的發現發現說了出來。

  “星火?可能是流星什麼的。”馬諾締還是不敢相信。

  “這些星火向西飄去,大約在明軍的軍營下落,如果是流星,明軍必然發生騷亂,事實上明軍整晚都十分平靜。”親兵本來只是覺得奇怪,這樣一分析,他自己都覺得疑越來越大,“況且,流星不可能飛得這麼低。”

  “聽說過大明以前有什麼孔明燈,難道這也是火器?”馬諾締也有些信了,在沒有找到明軍奸細的情況下,他只能相信明軍來自天上。

  “總督大人,一定是,難怪明軍只是圍城,卻不發動攻擊。”親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對自己的細緻入微的觀察都有些得意了。

  “好,傳令下去,如果再看到這種星火,用火槍打下來。”馬諾締終於下達了命令,他對明軍奇異的火器,也感到十分頭痛。

  天明後,馬諾締清昨夜爆炸中的損失,陣亡的士兵超過三百,受傷的士兵更是達到五百,彈藥庫被引爆,火槍的彈藥頓時顯得緊張起來。

  馬諾締異常惱怒,失敗了不可怕,大不了投降就是,他最恐懼的是士兵的傷亡,昨晚一場戰鬥,讓他損失八百余名士兵,連明軍的影子都沒看到,大部分士兵都是傷亡在自己人的火槍之下。

  其實,對馬諾締來說,失敗不可怕,失敗了還可以從頭再來,但士兵一旦犧牲,或者傷殘了,就永遠回不來了,而且彈藥庫被炸,他眼中先進的火器,也就成了擺設,如果士兵沒有彈藥,再先進的火器,也是連燒火棍都不如。

  就在馬諾締失望地清損失的同時,在不為人注意到幾幢建築後面,數支羽剪穿城而過,落在明軍的大營前,箭頭上是特殊記號的白紙,寫著聊聊數語。

  鄭芝龍接過親兵遞過來的紙團,皺了皺頭,“氣球進攻的方式,今後恐怕難以奏效了,氣球飛行的高度不足,葡軍的火槍可能將氣球打爆。”

  氣球一旦被打爆,就會漏氣,在大氣的壓力下,就會從高空衰落,沒辦法,明軍的氣球,以前主要是對付北方遊牧民族的,當時的對手,就是他們的弓箭,現在到了南方,看來,火器局需要改進了。

  但火器局在北京,就是能改進,一時半會也不會將新式氣球送到南洋。

  “司令,我有一法,可以炸毀葡軍城門上的炮臺。”鄭興不但是鄭芝龍的嫡親侄兒,也是鄭芝龍以前當海盜時的屬下,在鄭芝龍的薰陶下,一向喜歡思考,所以腦子比較好使。

  “奧?你有什麼辦法?”鄭芝龍大喜,他知道鄭興一貫愛動腦子,鬼子多,關鍵時刻,往往會有奇效。

  “氣球上不用放置士兵,算好角度,讓它升空後飄向城門,葡軍的子彈如果打破氣球,氣球就會在城門口落下,‘萬人敵’恰好可以炸毀城門附近的炮臺。”鄭興的意思,“萬人敵”的前部裝上一枚普通的開花彈什麼的,落地的時候,撞針會引爆開花彈,再由開花彈引爆“萬人敵”。

  “可是,一旦氣球被葡軍繳獲,不是洩露我們的軍事秘密?況且,你怎麼知道‘萬人敵’一定會在城門口爆炸?”鄭芝龍覺得值只是一個計畫,真要實施起來,難度不小。

  “司令,不用擔心秘密的事,一旦‘萬人敵’爆炸,氣球就會粉身碎骨,葡軍根本得不到有價值的技術。”鄭興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他的眼中閃現著狡黠的光芒,“反正麻六甲成遲早會被攻破了,如果秘密洩露,那就……”他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7

第434章 進退兩難

  “你是說屠城?”鄭芝龍顯然不滿意鄭興的餿主意,“我們是要打敗葡萄牙人,奪取麻六甲水道,只要他們投降,就沒有必要殺光他們。”

  “司令不用擔心,也不用屠城,只要將掌握技術的人員殺了就行,一旦我們入城,兵荒馬亂的,殺幾個葡萄牙士兵……”

  鄭芝龍瞪了鄭興一眼,“你這麼保證‘萬人敵’就落在城門口?”

  “即使不是落在城門口,對我們也沒什麼損失——我們不過是損失了幾個氣球,從城中的情況來看,葡萄牙人已經如驚弓之鳥,如果他們再遭到來自空中的打擊,不要說傷亡,就是事‘萬人敵’的爆炸,也會給他們帶來一定的恐慌。”鄭興還是想試一試。

  鄭芝龍轉過臉,默默思考了一會,他還是同意了鄭興的意見,“既然如此,待葡軍稍微鬆懈,明晚丑時,讓氣球升空,先要觀察好風向,注意角度。”

  鄭芝龍自然沒有流體力學的概念,他無法準確計算氣球飛行的方向,不過,氣球兵長期在天空飛行,對空中的氣流倒有一定的實踐經驗,只要葡軍不是過早發現,無人駕駛的氣球,就有可能飛到城門的上空去等著葡軍士兵的子彈。

  初夏,晴朗的夜空。

  無數的星星在天空閃爍,似乎在窺探即將發生在城門口的人類壯舉,下弦月將星星的光芒斂了不少,遠遠望去,到處都是或明或暗的星火。

  在東城門外,明軍的帳篷前,數星火緩緩升空,由於燃燒的木炭被黑布遮擋,光很小,從稍遠處看去,就和天空的繁星融為一體,除了隨著東風飄移,誰也不會在意這幾個微弱的光。

  城外的明軍眼看到,光就要接近城牆,而城頭的守軍還是沒有發覺,不僅焦急起來。

  “師座,怎麼辦?氣球就要飄到城門口了。”站在鄭興身邊的親兵,顯得異常焦急,氣球的目標是城門處的炮臺,現在角度就很不錯,一旦飛過城牆,即使“萬人敵”落地爆炸,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收穫,聊勝於無罷了。

  “難道他們好了傷疤忘了痛?這傷疤,似乎還沒好吧?”另一名親兵咕嚕了一句。

  “怎麼辦?難道我能去通知葡萄牙人?”鄭興也是焦急,這個主意是他想出的,鄭芝龍便命令他來執行,前期一切順利,漫天的星星讓氣球躲過了葡萄牙的哨兵,但氣球偽裝得太好了,已經接近城門口,葡軍哨兵依舊沒有發現。

  但自己的話,提醒了鄭興,“全體都有,大聲喧嘩,聲音越大越好。”既然葡軍哨兵沒有發現明軍的氣球,那就告訴他們好了。

  “師座……”

  “沒有時間了,快,大聲喧嘩。”鄭興來不及解釋,只能要求士兵立即執行。

  但這兒距離城牆實在太遠了,明軍的鼓噪,依然沒有驚動城頭的守軍。

  鄭興豁出去了,城頭的葡軍再要睡覺,氣球就要飄過城牆了,“超天放槍,告訴葡軍,我們來了。”

  “砰,砰,砰……”

  燧發槍的聲音,終於驚動了城頭的守軍,連正在夢鄉的葡萄牙士兵,也開始湧向城頭。”

  “將軍,移動的星火,會不會是明軍孔明燈?”一名士兵發現,那幾移動的星火,已經到了頭,他根本沒有見過孔明燈,只知道那可能是明軍的秘密武器。

  “這不是星星,飛得這麼低……”那位城門處的最高指揮官,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他早就得到馬諾締的指示,一旦發現移動的星火,立即用火槍打下來,防備它們再次轟炸軍營,“集中火力,將它們射下來。”

  “砰、砰、砰……”

  聽到城頭傳過來的槍聲,鄭興笑了,“愚蠢的葡萄牙人,恭喜你們中獎!“城頭上的葡軍士兵們似乎要賣弄自己的槍法,數百士兵的子彈,密集到蜘蛛網的地步,別說氣球,就是一隻蚊子,也會被射落下來。

  氣球被打成篩子,被“萬人敵”拖著,向葡軍士兵的頭急速墜落。

  “嘭,嘭,嘭……”

  葡萄牙人的獎品,是開花彈,以及開花彈引爆的“萬人敵”。

  巨大的爆炸聲,讓城頭的葡萄牙士兵再次陷入恐懼,這次是知道後果的恐懼。

  果然,慘劇又發生了,著彈附近,士兵鬼哭狼嚎,不是傷於彈片,就是傷於無形的衝擊波,連那位最高的指揮官,也被炸得四分五裂,他的一塊帶血的碎肉,竟然飛濺到一名士兵的臉上,那名士兵的臉蛋,立即鮮紅起來。

  城頭上的數門火炮,全被被“萬人敵”命中,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如果有時間,也許可以修理修理,但明軍沒有給他們修理的時間。

  聽到城頭的爆炸聲,鄭興的艦炮、山地炮全部運往東城門外一千步的地方,趁著城頭混亂的機會,他要開始攻城。

  馬諾締聽到東城門遇襲的訊息時,還躺在薄薄的被窩中做夢,呆愣了一會後,他終於明白,那幾天星火,的確是孔明燈——明軍的秘密武器。

  當士兵告訴他,城頭的火炮全部被毀時,他立即明白過來,“明軍要從東城門進攻了,快,將其它城門的火炮各拆除兩門,火速運往東城門。”

  馬諾締沒有時間做夢了,他披上外衣,立刻奔東城門而去。

  明軍的火炮搶先一步部署到位,這也救了馬諾締一命。

  隆隆的炮聲,肆無忌憚地在東城門響起,沒有了葡萄牙火炮的威懾,明軍的火炮從城頭開始,逐漸向城內延伸,耕田似的將城頭上數百看熱鬧的葡軍,炸得連屍骨都找不著。

  馬諾締絕望了,明軍不費一兵一卒,昨夜就讓他傷亡了八九百士兵,不知道今天的傷亡怎麼樣,萬一要是攻破了城池……他不敢想下去了,但作為葡萄牙總督,他還是機械向東城門奔去。

  “總督大人,東城門去不得,那裡到處是明軍的開花彈。”傳令兵的話,讓馬諾締如墜深淵,他渾身冰冷,像是從北極的冰山裡剛剛挖出來似的。

  “開花彈?”馬諾締喃喃地說,他隱隱覺得,這麻六甲城,遲早會保不住的,“其它城門呢?明軍有什麼行動?”

  “總督大人,其它城門的明軍倒沒有攻城,不過,他們的大營裡燈火通明,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

  “明軍到底要幹什麼?”馬諾締像普通的士兵一樣,已是陷入巨大的恐懼當中,其它城門外的明軍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突圍出城的希望已經落空,就是突圍出城了,又能怎麼樣?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艦船,不能從海路歸國,突圍之後,還是被明軍追著打。

  明軍的火炮一刻也不消停,這些開花彈,就像是落在馬諾締的心坎,令他一驚一驚的,“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任由明軍炮擊吧?”

  葡萄牙傷兵不斷被同伴從東城門附近搶出來,雖然暫時遠離了明軍的炮火,但他們還是慘叫不絕,這些慘叫聲,比開花彈更揪心,如果死在明軍的開花彈之下,沒准是一種幸福。

  “總督大人,東城門守不住了,明軍的開花彈太恐怖。”

  “恐怖?”馬諾締不知道士兵怎麼會用處這個詞,“情況到底怎麼樣?”

  “明軍的炮火不斷延伸,弟兄們想撤都撤不下來……”

  “東城門已經失守了?”馬諾締無論如何也不信,明軍這麼快就入城了。

  “那倒沒有,明軍只是用火炮發射開花彈,現在還沒有攻城。”傳令兵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明軍遲早會攻城,而且,城門也難以抵擋明軍的開花彈。”

  正在馬諾締遲疑不決的時候,又一名傳令兵趕過來,“總督大人,不好了,城門被明軍攻破了。”

  “啊?”馬諾締大驚失色,“城門不是鐵制的嗎?”

  “明軍的開花彈太厲害……”

  “明軍開始攻城了嗎?”

  “還沒有,也許明軍要炸毀城牆也說不定,反正開花彈像雨一樣落在城內,也不知明軍怎麼有這麼多的開花彈……”

  馬諾締耳朵裡,盡是開花彈爆炸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明軍的火炮並沒有停息,“這明軍,到底要幹什麼?不行,我要親自去東城門只會,千萬別讓明軍入城。”

  “總督大人,現在東城門五百步範圍內,都是明軍的開花彈,根本沒法指揮,士兵已經被明軍的開花彈打散了,根本聚集不起來。”

  聽著明軍一陣緊似一陣的開花彈,馬諾締徹底絕望了,現在東城門根本沒法指揮,看情形,誰去了誰死,一旦明軍入城,就更沒法阻擋了,血肉之軀,怎麼能阻擋明軍的開花彈?葡萄牙的彈藥庫被炸,彈藥吃緊,連明軍的燧發槍恐怕都對付不了。

  東方開始露出一絲曙光,表明天氣依然是那麼晴朗,如果沒有明軍的進攻,今天,又將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但在開花彈的火光中,星星似乎斂去了它的光芒,只是偶爾還眨巴一下,似乎在嘲笑他這位最後的麻六甲總督。

  馬諾締已經六神無主,在明軍的開花彈的面前,他現在只能充耳不聞,麻木才是最好的武器。

  “如果來場雨就好了,也許只有雨水才能澆滅明軍的開花彈。”馬諾締默默念叨著,喪失了與明軍激戰下去的意志和勇氣,他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8

第435章 三個條件

  “總督大人……”

  “豎起白旗,停止抵抗!”馬諾締知道自己作為總督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這一刻,他反而輕鬆了許多,也許他會遭到明軍的責難,也許他回葡萄牙之後,會受到處罰,因為他丟掉了葡萄牙在東方最重要的貿易據,但是,他解救了所有的士兵。

  錢財沒有了可以再掙,士兵傷亡了,就永遠找不回來。

  鄭興看到城上打出的白旗,他知道,麻六甲戰鬥結束了,他將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麻六甲城,他一面下令停止炮擊,一面派人去向鄭芝龍彙報。

  明軍尚未破城,葡萄牙人投降了,大明的士兵幾乎沒有傷亡,鄭芝龍果然了事如神,鄭興對這位叔叔,也是大明南海艦隊的司令,更加敬仰了。

  鄭芝龍來到東城門外,一隊隊葡萄牙士兵已經開始出城,他們在城門口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明軍的監管。

  沒有什麼投降儀式,數千葡萄牙士兵,根本不在鄭芝龍的眼裡,他當年做海盜時,手下的兄弟都不止數千。

  明軍解除葡萄牙士兵武裝後,又將他們押回城內,分開安置,大批明軍開始入城。

  沒有多少鮮花與掌聲,應該歡迎他們的葡萄牙士兵,現在被關押在他們的軍營中,只有少量膽大的漢人百姓,在城門內側夾道歡迎。

  鄭芝龍在總督府召見了馬諾締,這座西式風格的建築,如今成了他的行營。

  “總督閣下受驚了!”鄭芝龍揮手,讓親兵給馬諾締鬆綁,他從十五歲開始,就混跡於南洋,日本、葡萄牙、西班牙、荷蘭的商隊與海軍,他都非常熟悉,今天以勝利者的姿勢出現在馬諾締面前,他表現得非常紳士,明天,大家還是朋友。

  “你就是大明的海軍司令鄭芝龍?”馬諾締抬起頭,蔚藍色的瞳孔,就像大海的港灣,顯得相當平靜。

  “錯,馬諾締閣下,我不是大明的海軍司令,而是大明海軍南海艦隊的司令。”鄭芝龍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官銜樹立在南海艦隊的隊旗上,讓這些所謂的西夷海軍軍官們看清楚,不知道他們的有沒有像大明那樣的偵訊,如果有這樣的偵訊,那他們的偵訊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這有什麼區別嗎?”馬諾締不喜歡東方人所玩的文字遊戲,以為鄭芝龍給的是東方式的嘲笑。

  “區別大了,大明除了南海艦隊,還有一支北海艦隊,而本人,只是南海艦隊的司令。”鄭芝龍覺得有必要糾正,要是讓北海艦隊的衛信司令知道了,還以為自己淩駕于北海艦隊之上,這馬諾締,難道有意在製造矛盾?

  馬諾締歪著腦袋,避開鄭芝龍的目光,他沉默不語,南海艦隊已經讓他望而生畏,就是將本土的海軍全部調來東方,也不一定能打敗這個龐然大物,何況大明還有一支北海艦隊,大明太大了,在這樣的敵手面前,失敗了並不丟人。

  西班牙已經先一步被大明徹底打敗,現在輪到葡萄牙了,馬諾締相信,不久之後,就是荷蘭了,上次三國海軍聯合都沒能打敗南海艦隊,別說單獨一個荷蘭,這大明,到底要幹什麼?

  與大明作戰,他是選錯了對手,但這次,好像是大明主動發起的進攻,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鄭司令,你準備啥時釋放我的士兵和商貿人員?”

  “如果總督閣下與大明合作,我自然會釋放了所有的葡萄牙人。”鄭芝龍露出大白牙,在馬諾締面前,他顯得相當和藹可親,絲毫沒有勝利者的傲氣。

  “鄭司令需要我們如何合作?”馬諾締惴惴不安,戰爭失敗了,他可以接受,大明的確太強大了,但戰爭的責任問題,才是他最擔心的,無論是對大明,還是對國內,他必須有所交代,但現在,他是鄭芝龍的階下囚,連生命都無法保障,與大明合作,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很簡單,只要總督閣下依我三個條件,我們還是朋友。”鄭芝龍早就有了腹稿,他毫不猶豫。

  “究竟是哪三個條件?”馬諾雖然十分不情願,但他還是仔細聆聽鄭芝龍所說的每一個字,這關係到他的士兵的生命。

  “第一,簽訂投降文書,將麻六甲城、麻六甲水道,已經兩岸的土地,立即、無償交給大明,承認大明對對這些土地和麻六甲水道的所有權。”

  葡萄牙軍隊基本上集中在麻六甲城,除了戰死的士兵,已經全部成了明軍的戰俘,雖然附近尚有少量的士兵,零星分佈在各個城堡,但在南海艦隊面前,他們就是在替明軍守城而已。

  馬諾締十分清楚目前的處境與局勢。

  麻六甲水道是一條黃金水道,是扼守東西方貿易的唯一水道,唯強者居之,葡萄牙就是依靠軍事上的優勢,從滿刺加手中搶奪過來的,荷蘭崛起之後,早就眼紅了,兩次攻打麻六甲未果,如果不是大明,他們遲早還會再來。

  大明依靠軍事上的優勢,想要控制麻六甲水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可以讓我的士兵全部投降,也可以協助大明控制麻六甲水道,但我們需要通商權,希望大明允許我們的商船通過麻六甲水道。”

  “我保證,葡萄牙商船可以通過麻六甲水道,只要他們遵守大明的律法。”鄭芝龍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他都做好了材料上的準備,麻六甲城及其附近,有三保山、三保井、三保亭,就是大明先一步來到麻六甲城的依據,鄭三保,乃是鄭和當太監以前的名字。

  馬諾締當然明白,遵守大明的律法,自然是要過往的船隻繳納買路錢,但總比貿易路線被完全掐斷要好得多,“鄭司令還有什麼條件?”

  “第二個條件,就容易多了。”鄭芝龍回想自己當海盜時,常常被洗西夷的武裝船攆得到處躲藏,他的海盜心性被再次激起,“葡萄牙在此處的所有武器、艦船,必須全部交給大明,據中所有的財物、文書等,也一併交給大明,作為對戰爭的補償。”

  “財物可以交給你們,但文書不屬於戰略物資,大明沒有必要據為己有吧?”馬諾締知道據的財物,早就是鄭芝龍的口邊的肥肉,不給恐怕不行,“至於艦船,這些主要是商船,如果交給你們,那我的士兵商人,將來如何歸國?”

  “總督閣下,文書也是我們的戰利品,如果我們和談不成功,所有的戰俘被我們殺了,不知道這些文書將來屬於誰?”鄭芝龍依然面帶微笑,似乎在說意見與自己、與馬諾締根本無關的事,“至於艦船,道理也是一樣,如果戰俘都沒有了,還要艦船幹什麼?”

  “你……”馬諾締感受到鄭芝龍赤裸裸的威脅,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知道海盜出生的鄭芝龍,會不會真的殺了戰俘?“好吧,我同意這個條件。”

  “這第三個條件,就更容易了,幾乎就是送給總督閣下的一份禮物。”鄭芝龍再次露出大白牙,自以為顯得很和氣,“勸說澳門的葡萄牙士兵撤離,有大明地方官府接管澳門——奧,這澳門,你們叫鏡澳吧?”

  “鄭司令,據我所知,鏡澳原本是一塊荒地,是葡萄牙商人用五百兩銀子租來的,是他們付出辛勤的勞動,鏡澳才有了今天的繁榮。”

  “總督先生,澳門原本是荒地不假,葡萄牙商人付出五百兩銀子的租金,也是事實,但這裡是大明的土地,這些年來,葡萄牙人也沒少賺銀子吧?他們每年的收入,何止萬兩?”

  “他們賺了多少銀子,那是他們的事,這是雙方約定的事,難道大明眼紅了?”馬諾締拋給鄭芝龍一個挑釁的眼神,那意思,天朝大國難道沒有誠信?

  鄭芝龍今天心情不錯,也有時間與馬諾締論道,“總督閣下可知,依照大明的律法,關於土地管理權的事,地方官無權處置,必須要經過大明朝廷同意,換句話說,以前的約定,根本不符合大明的律法,我們隨時可以收回。”

  馬諾締還是不肯配合,“鄭司令,本人只是麻六甲總督,對於鏡澳的事,我也無能為力。”

  “總督閣下,南海艦隊可以收復臺灣,收復呂宋,收復麻六甲,難道一個小小的澳門,還能阻擋南海艦隊?”鄭芝龍伸出一根手指,“最多一天,我就可以拿下澳門。”

  “你……”在南海艦隊的實力面前,馬諾締的確沒什麼好辦法,“既然鄭司令能攻下鏡澳,為何讓我去勸說?”

  鄭芝龍哈哈一笑,“總督閣下,所以我說,要送個閣下一份功績——閣下回國,對貴國政府也好交代。”

  “……”

  “如果南海艦隊打下澳門,那雙方必然傷了和氣,以後葡萄牙人就別想再來澳門了,我們寧願租給其它的國家,荷蘭、西班牙,還有將來的大英帝國……”

  “……”

  “反之,如果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澳門,大明與葡萄牙,還是友好國家,將來葡萄牙商人,依然可以在澳門經商,就像以前一樣,只要他們遵守大明的律法,我們要的只是澳門的主權與管理權。”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49

第436章 鄭三保的後人

  馬諾締想了想,鄭芝龍沒有吹牛,如果南海艦隊真的要收復鏡澳,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鄭司令是說,我們的商人,依然可以在鏡澳從事貿易?”

  “對,只要他們做個合法的商人。”鄭芝龍再次向馬諾締拋出誘餌,“只要總督閣下簽訂了投降書,我們還可以向葡萄牙商人開放更多的港口,允許他們從事貿易活動。”

  “真的?”

  “真的。”

  “只要簽訂投降協議?”

  “不,投降協議是關於麻六甲的歸屬問題,在這之後,大明與葡萄牙,必須重新簽訂一份平等的協定,葡萄牙商人可以來大明從商,大明的商人也可以去葡萄牙從事貿易。”

  “大明商人去葡萄牙?”

  “對,貿易是雙方的,大明商人遲早會去歐洲,如果葡萄牙不能接納大明的商人,我們可以與其它國家去談,西班牙、荷蘭、大英……”

  “好,我同意去鏡澳。”馬諾締幾乎是打斷了鄭芝龍的話,大明是東方的龐然大物,東方貿易絕對少不了大明,如果葡萄牙能抓住這個機會,就能將戰爭的損失降到最低,雖然失去了麻六甲,但東方貿易還在。

  馬諾締也明白,如果他不協助大明,大明就會用南海艦隊打開商貿之門,只是到那時,葡萄牙人想要分一杯羹,就難了。

  他在自己的心中設計了一份藍圖,只要這個目標實現了,即使失去了麻六甲,他歸國之後,也好向自己的政府有個交代。

  在馬諾締的配合下,南海艦隊接管了麻六甲水道兩岸的陸地和島嶼。

  麻六甲水道的南岸,是蘇木都刺島,因為島上曾經出產黃金,在大明的典籍中,也被成為金洲島,島上原本有許多小國,經過葡萄牙人統治百年之後,絕大部分小國已經被葡萄牙人滅國,只有島嶼的東北部,還剩下一個亞齊王國。

  南海艦隊派出陸戰第五師楊耿部,全面接管了葡萄牙人在島嶼上設立的各個據,在南海艦隊的威懾下,本來與鄭和十分友好的亞齊王國,最終同意歸順大明。

  麻六甲水道的北岸是馬來半島,十五世紀以前,半島上並沒有獨立的國家,只是大城王朝(暹羅)一快名義上的屬地,當地土著每年向大城王朝納貢五十兩白銀。

  十五世紀初,在政治鬥爭中失敗的三佛齊王子拜裡米蘇拉被迫逃亡三佛齊,流落到麻六甲,逐漸成為當地的頭人。

  大明永樂二年(西元1405年),拜裡米蘇拉遣使入京,朝拜永樂皇帝,大明永樂七年(西元1410年),拜裡米蘇拉再次遣使入京朝拜,永樂皇帝大樂,敕封拜裡米蘇拉為滿刺加王,滿刺加也就是麻六甲的譯音。

  在大明的支持下,當地不再從屬於大城王朝,大明永樂九年(西元1412年),拜裡米蘇拉正式進位為王,建立滿刺加國。

  滿刺加立國後,與大明的關係非常密切,鄭和下西洋時,在麻六甲城建立了最大的物資中轉站和最大的補給基地,鄭和回國後,還留下士兵駐守。

  由於滿刺加與大明建立了密切的貿易聯繫,滿刺加也成為南洋地區的經濟中心。

  但鄭和去世後,船隊逐漸廢止,大明與滿刺加的聯絡逐漸減少。

  大明正德六年(西元1511年),葡萄牙人來到南洋,一支五百人的船隊,依靠先進的火器,打敗了滿刺加國,滿刺加國王被迫逃亡,後來不知所終,滿刺加進入葡人統治時代。

  作為滿刺加的宗主國,大明此時逐漸衰微,海軍幾乎廢止,海外貿易禁絕,竟然完全坐視滿刺加被葡萄牙人所滅。

  立國僅僅百年的滿刺加,國民的國家觀念很弱,在葡萄牙人的威迫、利誘、鎮壓下,已經完全臣屬與葡萄牙。

  滿刺加國的故地,都在葡萄牙人的統治之下,但葡萄牙人的統治中心,還是在南方,主要是麻六甲水道的北岸,以麻六甲城為中心,現在大明接管的,也正是這些土地,而馬來半島的中部、東北部,依然處於無主狀態,百姓在當地頭人的管理下,過著極端貧困的生活。

  沐啟元在收復緬甸的時候,曾經派出劉臻羽的第五十五師,追擊逃亡的緬甸東籲王朝的將領吉倫海,劉臻羽一直追擊到馬來半島的東北部,但劉臻羽沒有深入到馬來半島,更沒有與葡萄牙人接觸。

  現在仍然有明軍駐紮在馬來半島的最北部,原滿刺加國的國境之外,這裡已經屬於大明的緬甸省最南部。

  接管了麻六甲水道兩岸,鄭芝龍覺得麻六甲水道大局已定,他一面飛鴿傳書,向國防院發出軍報,一面派出艦船,準備將馬諾締送去澳門。

  為了表達雙方的友誼,鄭芝龍親自將馬諾締送到海邊,“總督閣下,如果你能成功說服澳門的葡萄牙商人,交還澳門的管理權,我將釋放所有的戰俘,簽訂《明葡麻六甲條約》,葡萄牙商人將獲得在麻六甲的自由通商權。”

  馬諾締正要跨上福船,聞言停下了腳步,他現在別無選擇,鄭芝龍應該沒有欺騙他,也沒有欺騙的必要,“鄭司令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哈哈,那我在麻六甲城等著總督閣下。”鄭芝龍心裡樂開了花,他攻佔麻六甲的第三步計畫,也是最後一步計畫,已經全部實現,收回澳門,只是錦上添花,那是朱由檢交代的額外任務。

  馬諾締看了眼身後的麻六甲城,因為距離太遠,他的總督府已經看不到了,但他已經從失望、傷感、甚至絕望中回到現實,能拿下與大明的貿易權,他已經知足了,以葡萄牙現在的實力,無論是在歐洲,還是在東方,能夠參與到利潤最高的東西方貿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他失去了麻六甲水道,因為葡萄牙國家與海軍實力不夠,他即將取得在大明的通商權,因為他個人的智慧與妥協。

  馬諾締沒有說話,他只是學著鄭芝龍的樣子,向鄭芝龍拱拱手,低頭上了早就為他準備的福船。

  福船緩緩離開碼頭,載著馬諾締的憧憬和鄭芝龍的期望。

  馬諾締走後,鄭芝龍回到麻六甲城,他要開始建立像葡萄牙人那樣的統治,也許朝廷將來在麻六甲水道兩岸立省也說不定。

  蘇木都刺島暫時交給楊耿,他和鄭興的陸戰第四師的重,還是麻六甲城附近,這裡是曾經的滿刺加國,也許百姓還記得鄭和,記得大明。

  鄭芝龍在麻六甲城微服巡視了一遍,見城內的百姓沒有慌亂,更沒有出城逃跑的願望,心中暗喜,“城中的百姓怎麼樣?”

  “司令,這些土著有奶便是娘,只要我們不欺負他們,他們應該不會反對大明。”鄭興一直維護城內的治安,對百姓的瞭解要多一些。

  “奧,你說說看,他們怎麼不反對大明?”鄭芝龍來了興趣,如果能早一步收服當地的百姓,應該也算南海艦隊的一大功績。

  “只要我們不騷擾他們,他們就會繼續過著原來的生活,繼續開個商店,結婚生子。”

  “這並不能說明他們歡迎大明呀。”鄭芝龍皺起眉頭,“城中有漢人嗎?”

  “有一些漢人,但他們在此生活久了,長期遠離大明,漢話也不利索了。”鄭興恨不得立時教會他們漢話。

  “漢話不利索沒什麼關係,關鍵還是他們對大明的態度。”鄭芝龍希望以當地的漢人為突破口,讓百姓逐漸認同乃至接受大明的統治,“漢人會接受我們嗎?”

  “漢人倒是十分歡迎我們的到來,只是人數太少,短時間怕成不了氣候。”鄭興有擔心,“司令,歸化當地的百姓,是地方官府的事,朝廷早晚會派出文官的。”

  “朝廷當然會派出文官,但現在文官未至,我們先要鋪開工作,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司令,那我們要如何開展工作?”

  鄭芝龍想了想,“先登記城內的人口,我們就從麻六甲城開始,將我們統治的區域,人口重新登記一遍,看看究竟有多少漢人,再看看又多少人願意登記為漢人。”

  “司令,讓軍中的參謀們去完成這項工作?”

  “不用,先找幾個歸心的漢人,然後讓這些漢人去登記,他們在當地有熟人,將來作為小吏,容易與當地的土著溝通。”

  “司令,我明白了,讓這些漢人在未來的官府中擔任小吏,又可以促進土著歸化為漢人。”

  “嗯,應該是這樣,你去找幾個漢人,主要是誘導,暫時不要用強,我先看看人心歸附的狀況,然後再決定其它的對策。”

  鄭興想起了當地漢人曾經說過的話,“司令,聽當地的漢人說,附近百姓都很崇敬三保太監,不知道能否我們能否借用一下三寶太監的威名。”

  “三寶太監?好。”鄭芝龍大喜,“這是最好的辦法,立即組織人手,畫出三寶太監的畫像,軍營門口、市場、交通要道都要張貼,另外,在城內放風,我們是鄭三保的後人,要去三保山、三保井、三保亭祭拜,歡迎當地百姓一同前往。”

  “司令,三寶太監原名馬三保……”

  鄭芝龍眼睛一瞪,“你傻呀,三寶太監被賜姓鄭,數百年前的事情,誰搞得那麼清楚——奧,他是太監,我們就說是他的旁系後人,不要弄巧成拙。”

  “是,司令,我明白了,鄭三保姓鄭,我們也是,鄭三保喜歡艦船,我們也一樣,要說我們是鄭三保的後人,誰也不敢不信。”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50

第437章 瘋狂的人口登記

  原本在登記人口時,當地的百姓對登記為漢人十分不感冒,負責登記的漢人也是無可奈何,但城內很快傳出風聲:大明南海艦隊司令鄭芝龍是鄭三保的後人,今年是鄭三保去世二百年,鄭芝龍即將去祭奠三保山,歡迎當地百姓一同前往。

  城內登時像炸了鍋,鄭三保的船隊雖然過去了二百年之久,但當地百姓通過口口相傳,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在當地漢人的鼓動下,隨同鄭芝龍前去祭拜的人數,一下子達到萬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男丁參與。

  三保山在麻六甲城東南,山雖不高,僅六百餘丈,但山勢秀美,山峰連綿起伏,當年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在此建立“官倉”,用絲綢、瓷器交換象牙、珍珠等,船隊總部也駐紮在此。

  鄭芝龍在當地漢人的指引下,備好祭奠的香具,來到三保山。

  來到山腳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寺廟,廟門上方是三個黑色大字:保山廟,紅牆琉璃瓦,歷經二百年餘年,顏色不退,似乎是剛剛建造完畢,房的飛簷上,描有彩龍戲珠的圖案,也是栩栩如生。

  鄭芝龍打頭,跨進廟內,裡面供奉著一座塑像,塑像頭戴官帽,身著淡黃色蟒袍玉帶,背後披著黑色披風,左手按住腰間長劍,目視遠方,似乎在眺望大海。

  親兵擺出香案,香案上放著四色當地出產的水果,中間是煮熟的整鴨整鵝,鄭芝龍燃三株檀香,躬身拜了三拜,然後將檀香交給親兵,插入左邊的香爐,他卻在鄭三保塑像前跪倒,連續三叩,口中念念有詞。

  然後是鄭興參拜,然後是親兵衛隊,挨個給鄭三保上香祭拜。

  鄭芝龍等人出了保山廟,跟在身後的當地百姓也是自發參拜,由於人數太多,廟內擁擠不堪,百姓們只是匆匆叩頭見禮,很多人還懊惱著,沒有早早準備香燭。

  祭拜過鄭三保的百姓,隨在鄭芝龍的身後,向西南方走去,三保山到處都是是墳塋,但草木修建整齊,無論是小道還是墳頭,絕無雜草荊刺,儼然是一座天然花園。

  三保山的西南山麓,有一座佛寺,正門上方是三個燙金大字:三保寺,廟內僅有的三名僧人,早早迎出寺門,雙手合十,躬身向鄭芝龍行禮,“歡迎鄭司令,鄭師長!”

  鄭芝龍、鄭興也是躬身還禮:“見過大師。”

  “司令,師長,請!”僧人將鄭芝龍、鄭興讓進寺內祭拜,因寺廟太小,親兵們只能寺廟外等待。

  祭拜完畢,出了廟門,鄭芝龍回身望去,當地百姓穿梭在三保山峰的綠叢中,絡繹不絕,如果不是祭拜,他都擔心,會不會發生踩踏事件。

  “司令、師長,這邊請!”僧人自動擔任嚮導,將鄭芝龍、鄭興引入寺廟左側,那裡有一口老井。

  “此為三保井?”鄭芝龍仔細觀看,覺得老井除了井壁光滑一,實在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此為三保官人親手挖掘的‘三保井’,數百年來,井中從未斷水。”僧人陪在鄭芝龍身邊,說到三保井的來歷,臉色十分莊重,似乎那是三保寺的鎮寺之寶。

  “多謝大師指。”鄭芝龍攜著鄭興,拜了三拜,又擺出祭拜的雞鴨魚肉,因為沒有香案,僧人將寺內一張木板床拆了,臨時充作香案。

  直等到當地的百姓祭拜完畢,鄭芝龍一行才開始回頭,數裡的路程,直到午後,才回到城內。

  當天下午,替南海艦隊登記人口的幾名漢人發現,外面圍攏了大量的百姓,開始他們還以為是當地的百姓要暴動,但他們發現,他們錯了,這些人不是來暴動的,而是來參加登記的。

  因為緬懷鄭三保,加上現在的南海艦隊司令鄭芝龍就是鄭三保的後人,大量的百姓主動要求登記為漢人,他們不是一個人來登記,而是拖家帶口,整個家庭都登記為漢人。

  負責登記的人員見來人實在太多,就讓他們排隊,好說歹說,現場秩序還是極度混亂,似乎錯過今日,他們既要喪失成為漢人的機會。

  最後,負責登記的漢人,讓每戶派出一名代表,為全家登記,圍觀的百姓這才少了些,但圍攏的過來的百姓情緒還是各不相同,已經登記為漢人的,喜笑顏開地去了,暫時沒有登記的百姓,都是愁眉緊鎖,有些人還急得大汗淋漓。

  負責登記的人員個個都像是從麻六甲水道裡撈上來的,不但工作強度突然增大數倍,被成千上萬的百姓圍著,在密不透風的悶熱環境中工作,連喝口茶水的時間都沒有,不出汗才怪。

  天色漸漸暗下來,但沒有登記的百姓還有很多,他們圍著登記不肯離去,大有不登記就不讓離開的架勢。

  登記熱火朝天的場景,終於傳到鄭興的耳中,他嘿嘿乾笑幾聲,然後帶著幾名親兵,親自去登記察看。

  暮色中,大量的百姓圍著登記不肯散去,嘈雜的聲音像是兩支軍隊在戰鬥。

  鄭興大喜,他讓親兵立刻重新找來當地的漢人,臨時開闢兩個登記,這才將原先的登記人員脫身出來,回家洗澡吃飯。

  排隊的人群,差不多鬧到亥時,這才全部滿意地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街上到處是告示,還有許多陸戰隊的士兵幫助人群解讀,告示的內容,主要是登記為漢人的百姓,將要得到的優厚待遇,比如,所有漢人將得到南海艦隊的安全保障,農戶重新分發農田,商戶將按照大明的低標準徵稅,不會漢話的將免費安排教員培訓等等。

  等到下午的時候,人口登記處再次出現爆棚,但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士兵發現,有許多人逡巡不前,士兵覺得奇怪了:這大好的形式,你們為什麼還要猶豫不決?

  上前一問,士兵們才明白,原來這些人已經登記為其它的民族,他們不知道能否更改。

  士兵們也不能回答他們的問題,於是問題一直反映到鄭芝龍面前。

  對於這些牆頭草,鄭芝龍原本是不願搭理的,但考慮到這裡距離大明,實在是太遠了,南海艦隊將來駐紮這裡的時候,多少會需要這裡的百姓協助,漢人越多,他們選擇的餘地就越大。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漢人數量足夠多,朝廷很可能考慮在這裡立省,那收復這快土地南海艦隊,又為大明開疆一次。

  鄭芝龍考慮良久,終於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將數個人口登記處放到一起,原來登記為其它民族,現在需要改為漢人的,必須先撤銷以前的登記,方能重新登記為漢人。

  改為漢人也不麻煩,現在登記處就在一起,這邊撤銷了,那邊就可以重新登記。

  兩天之後,麻六甲城的人口登記基本結束,城中的一萬六千戶,登記為漢人的超過一萬二千戶,漢人占總人口的七成。

  鄭芝龍仰天大笑,這個數字,恐怕比雲貴和兩廣的漢人比例都高,朱由檢如果聽到這樣的訊息,麻六甲地區,想不立省都難。

  “司令,這僅僅是一座麻六甲城而已,其它地方恐怕很難有這麼高。”鄭興在驚喜之餘,還是有些擔心,麻六甲城附近有三寶山這樣的古跡,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鄭芝龍想了想,“沒關係,先搞一些親民活動,比如立即清查附近的土地,拉開重新分配土地的架勢,邀請當地漢人百姓參觀軍隊的訓練,發出告示,準備成立臨時地方官府,凡是識漢子、會漢語的百姓,可申請來官府任職。”

  “司令想得真周到,如此一來,歸化的人口絕對不是少數。”鄭興大心眼裡佩服這位叔叔司令。

  鄭芝龍繼續教導鄭興:“關鍵是讓百姓廣泛知道,我們建立的是保護他們的官府。”

  三天之後,鄭興安排當地的漢人,在陸戰隊士兵的保護下,開始在麻六甲附近的旁加蘭、蔴坡、芙蓉、新生等地開展人口登記。

  這些地方都是較大的村落,除了旁加蘭有一個狹小的城堡,其餘的地方完全是不設防的,當地的百姓都是以耕作為主,聽說明軍給他們重新分發土地,他們熱烈歡迎南海艦隊的到來,歸化為漢人都是超過當地人口的一半。

  鄭興自南向北歸化當地的百姓,一直順風順水。

  明軍所到之處,登記為漢人的人口,那是萬頭攢動,無論是城鎮,還是村落,沒有不過半的。

  直到遇上一個叫勞勿的村落,鄭興才發現了意外。

  這裡根本沒有漢人,當地的百姓不知道為什麼,全部不同意登記為漢人,實際上,他們根本拒絕明軍的人口登記。

  明軍開設的人口登記處,只有一張方桌,和幾名百無聊奈的登記員,連前來圍觀的百姓的都沒有。

  鄭興覺得奇了怪了,他找來通曉當地一樣的漢人百姓,深入到村民當中,這才發現了端倪。

  探聽情形的漢人百姓回報:這裡已經是馬來半島的中部,深入內陸,又是吉保山脈的南麓,平時根本沒有漢人,所以當地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漢人,也不知道大明。

  鄭興無語,漢人來南洋謀生,以商業為主,多半生活在沿海沿江的富庶地區,這樣窮鄉僻壤,鬼才願意待下去。

  刺探情形的漢人還告訴鄭興,這裡本來就是當地頭人的天下,連葡萄牙人的勢力都沒有滲透進來。

  鄭興沒法,他雖然手中有兵,卻不敢輕易使用,鄭芝龍一再告誡過他:千萬不能用強,萬一激起民變,將來建立地方官府就難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2:52

第438章 東籲餘孽

  看來,大明的疆域,暫時只能到此為止了,鄭興將目標轉為鞏固南方的土地,安撫南方的百姓,他留下一些士兵,駐守在這個沒有界牆的邊界上,自己準備回去了。

  鄭興離開勞勿之前,他打算拜會一下當地的頭人蘇米丹,即使做不成朋友,也不要成為敵人。

  蘇米丹熱情地接待了鄭興,好酒好菜伺候著,但說到歸化為漢人的事,蘇米丹打死也不答應。

  不過蘇米丹告訴鄭興,像他這樣自立為頭人的村落,在馬來半島的中部,比比皆是。

  鄭興聽明白了,馬來半島的中部,應該是山頭林立,甚至一個村落就是一股勢力,葡萄牙、大明、大城的勢力,都沒有滲透進來,這裡暫時就是無主地。

  正因為山頭林立,這裡的頭人實力都不大,只要南海艦隊動一動手指頭,就可以將這些村落剿滅,強行讓他們加入大明。

  但現在不是時候,南海艦隊剛剛進入麻六甲,立足未穩,暫時靠著“鄭芝龍是鄭三保後人”這樣的騙局,才維持著對當地的統治。

  剿滅這些頭人倒是不難,關鍵是讓當地的百姓歸心。

  要讓當地的百姓歸心,自己必先站穩腳跟,鄭興思量,等朝廷派來文官之後,建立穩定的地方官府,那時陸戰隊應該能騰出手來。

  鄭興又在附近轉悠了一天,這一次,他真的準備回去了。

  但鄭興卻是回不去了。

  黃昏時分,鄭興剛剛回到營地,他的親兵趕來彙報:“師座,不好了,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誰打起來了?”鄭興剜了一眼這個說話不利索的親兵。

  “當地的百姓與東籲的士兵。”

  “東籲?東籲不是滅國了嗎?這麼還東籲的士兵?”鄭興的腦子快速轉動了一下,確信自己沒有弄錯。

  “師座,我們打聽過了,確實是東籲的士兵,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逃到這兒的,但一路大肆強搶當地的百姓,和當地的百姓打起來了。”

  “有多少的東籲的士兵?”鄭興盤算著這對南海艦隊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現在過來的是他們的先頭部隊,人數足足上千,據說他們一共有數萬人。”

  “數萬?”鄭興的嘴巴合不攏了,東籲士兵真要有數萬,就是將整個陸戰第四師全部集中起來,都未必能殲滅他們。

  “傳說是數萬,我們的人並沒有看到,但他們的先頭部隊,的確有上千人。”

  鄭興懵了,先頭部隊上千人,主力有個數萬也不足為奇,但東籲已經滅國,這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軍隊漏網?難道陸軍在虛報戰功?

  也不對呀,大明已經在東籲立省,陸軍再怎麼虛報戰功,赴任的那些文官不可能全部幫著隱瞞吧?

  到底怎麼回事?這些東籲士兵從哪鑽出來的?

  鄭興顧不上許多了,“東籲的先頭部隊,離此還有多遠?”

  “不足四十裡,應該不到一天的路程。”

  鄭興左一口右一口灌著茶水,忽然大喝一聲:“傳令兵!”

  “到!”三名負責傳令的士兵,齊刷刷地立在鄭興面前。

  “你,立即趕回麻六甲城,將這裡的情形報告司令。”

  “是,師座。”那名傳令兵立即離開軍營,趁夜向南而去。

  鄭興指著第二名傳令兵,“通知我們的偵訊,立即北上,聯絡陸軍,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東籲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

  “是,師座。”

  屋內只剩下一名傳令兵了,鄭興覺得不夠用,他只好對自己的親兵說:“通知我們的人,嚴密監視東籲的先頭部隊。”

  “是,師座,屬下這就去通知他們。”

  鄭興看著最後一名傳令兵,“兄弟要辛苦了。”

  這名傳令兵一挺胸,身體站得筆直,“師座請吩咐。”

  “傳令附近的陸戰隊士兵,立即向此處集結,不得有誤。”

  “是,師座,屬下連夜趕去傳令。”

  “嗯,去吧,注意安全,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熟悉的地盤。”

  “多謝師座提醒。”傳令兵向鄭興敬個軍禮,轉身離開了軍營,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鄭興的陸戰隊,主力還是留守在麻六甲城,其餘的士兵,因為要分赴各地登記人口,散落在馬來半島南部各地,他的手中,只有一個營,三百余名士兵。

  送走了三名傳令兵,鄭興將三百名士兵集中起來,趁著夜色,將營帳移到吉保山麓,這裡比較隱蔽,除非是本地的百姓做嚮導,外人很難發現。

  第二天午後,蘇米丹親自來到軍營,“鄭師座!”

  鄭興一愣,“蘇頭怎麼過來了?請坐。”

  蘇米丹急得一頭汗水,哪裡有心事落座?他幾乎要向鄭興下跪了,“鄭師座,救救我們吧!”

  鄭興明知故問:“蘇頭不要著急,坐下慢慢說。”他使個眼色,親兵給蘇米丹弄來一條小方凳。

  蘇米丹一屁股坐到方凳上,“鄭師座……”

  “到底怎麼回事?把蘇頭急成這樣?”鄭興依然不溫不火。

  “東籲的士兵,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專門殘害我們這樣的百姓。”蘇米丹一臉驚恐地樣子,似乎他已經見到東籲士兵了。

  “殘害百姓?”鄭興眯起眼睛,一副不解的樣子,“他們為什麼殘害百姓?

  “天知道為什麼。”蘇米丹心有餘悸,“求求鄭師座,一定要救救我們。”

  鄭興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他們怎樣殘害百姓?”

  “殺人,放火,搶劫,強暴,有些村落被他們屠殺一空,總之,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蘇米丹從方凳上爬起來,跪在鄭興面前,“求求師座,無論如何,要救救我們,只有你們才能解救我們。”

  “蘇頭先起來。”鄭興將蘇米丹扶起來,“蘇頭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米丹將聽到的謠言,大致說了一遍,與鄭興親兵瞭解的差不多,不過,東籲兵的危害,被嚴重誇大了,就差他們是藍眼睛紅頭髮的吃人惡魔了。

  “蘇頭怎麼會惹上這些魔頭?他們是從哪裡來的?”鄭興心道,讓你歸化為漢人,你不願意,現在遇上敵人,才知道向我求救。

  “哎,誰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惡魔。”蘇米丹只是搖頭歎氣,“現在形勢危急,只有鄭師座才能救我們。”

  “我?”鄭興一臉驚愕,“我的手下,都是大明的士兵,可是蘇頭的村落,並不屬於大明,我的士兵過去,怕不太合適吧?”

  “師座。”蘇米丹從懷中掏出一疊白紙,“這是我們的人員和田租文書,只要師座這次解救了我們,我們願意整村歸為漢人,從此加入大明。”

  “蘇頭說得是真的?”鄭興接過文書,他還是不太相信這些土人,空口無憑。

  “當然是真的。”蘇米丹急得幾乎要跳起來,“只要大明趕走了東籲士兵,大明比東籲還強大,我們敢食言嗎?”

  鄭興相想也是,大明沒有採取武力歸化,就是缺少一個理由,如果蘇米丹欺騙大明,正好給了他用兵的機會,“蘇頭想好了,這是你們的選擇,我們可沒有逼迫你們。”

  “沒有逼迫,沒有逼迫,我們是自願的。”蘇米丹見鄭興鬆了口,不禁大喜過望,“求師座快快發兵。”

  “東籲士兵離此還有多遠?”

  “大概十裡,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蘇米丹心說,這個大明的師座,怎麼火燒屁股都不急?

  其實火燒的是蘇米丹的屁股,與鄭興暫時沒什麼關係,東籲兵至少要血洗蘇米丹的村落後,才會接觸到鄭興的陸戰隊,看著蘇米丹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鄭興暗中好笑,看來,這些東籲士兵,來得太及時了。

  他向親兵傳令:“立刻整隊,迎戰東籲士兵。”昨天的時候,鄭興只有三百士兵,但今天上午,附近的陸戰隊士兵趕過來了,現在他的手下,已經超過五百士兵。

  號兵吹響了集結號,所有的陸戰隊士兵,立即在鄭興的大帳外集中。

  鄭興估計,如果附近還有士兵正在趕來的路上,聽到這個集結號,他們一定會加快速度,與自己匯合。

  “蘇頭先在軍營小憩,我們要抗敵,暫時沒有時間招待蘇頭了。”鄭興向蘇米丹拱拱手,就要出發了。

  蘇米丹小雞啄米似的不住頭,“師座先忙,退敵要緊,我會照顧自己的。”

  “出發!”鄭興一聲斷喝,五百余士兵,分成三列縱隊,迎向北方的東籲軍。

  陸戰隊到達勞勿村落的時候,還沒見東籲士兵的影子,鄭興將三列縱隊變橫隊,守在村口,現在只有五百士兵,他顧不上留下預備隊,人數越多,殺敵越多,他準備與東籲軍拼命了。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前面隱約傳來哭喊聲,還夾雜著女人和兒童的尖叫。

  “東籲兵來了,做好準備。”鄭興站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大喝一聲,算是提醒士兵,自從陸戰隊進入南洋以來,基本上都是以多打少,很少像今天這樣,面對兩倍以上的敵人,他提醒士兵,也是提醒自己打起精神。

  “師座,前面有逃亡的百姓,怎麼辦?”

  鄭興抬頭一看,果然有數十衣衫不整的男女百姓,後面是明晃晃的鋼刀在追逐,百姓雖然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但還是跑不過後面的士兵,不時有百姓倒在東籲士兵的鋼刀下。

  “這些畜生,東籲餘孽,百姓已經讓出他們的家園與財產,為什麼還要追殺?”鄭興握緊拳頭咒駡著,仿佛這些百姓都是漢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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