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晚明之我主沉浮 作者:藍盔十九 (已完成)

 
炎雞 2019-8-7 11:17: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4 29146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3:32

第479章 東廂房

  中餐很豐盛,整張八仙桌上,都是精心調製的各種菜肴,但坐在桌旁吃飯的,只有四人,除了朱由檢,就是劉炳中兄弟和劉芫芷,付小劍與小蓮立在一邊侍候著。

  朱由檢坐在上首,劉炳中坐了主位,恰好在朱由檢的對面,而劉炳時、劉芫芷則分在朱由檢左右兩側,算是緊挨著朱由檢。

  “爺,為了劉家,真是太辛苦了,草民等敬陛下一杯!”劉炳中向劉炳時、劉芫芷使個眼色,三人一起向朱由檢舉杯。

  “哈哈,炳中客氣了!客氣了!”朱由檢舉杯,一口幹了,“炳中,我還要給紅星紡紗廠整理規章制度,這酒,可不能多喝呀,哈哈……”

  “爺,你隨意!”劉炳中兄弟也是幹了,“為了劉氏,爺實在是辛苦了,草民等感激不盡!”

  “爺不是號稱千杯不醉嗎?才這點酒,就受不了啦?”劉芫芷也是幹了,卻不肯放下酒盞,捧在手裡把玩著,亮晶晶的眼睛,正發出期待的光芒。

  “芷兒,不要胡鬧!”劉炳中瞪了劉芫芷一眼,直到劉芫芷垂下螓首。

  朱由檢擺擺手,“改日吧,改日爺一定展示一下千杯不醉!”他隨意扒了兩碗米飯,“炳中,這些菜肴……可不要為了我,太浪費了!”

  劉炳中一愣,隨即說道:“草民知道了,草民下次量需為菜,絕不浪費!”

  “那就好!”朱由檢已經吃完碗中的飯菜,“炳中,你們繼續用餐,我先回房準備,哎,天氣真熱呀,這都已經過了立秋……”

  “小蓮,快些吃飯。”劉芫芷對一直立在身後的小蓮說道,“吃完飯趕緊去服侍爺。”

  “是,小姐!”小蓮聲音不大,又不滿地看了眼劉芫芷。

  “不用了吧?劉小姐,我有親兵侍衛!”朱由檢回首對身後的付小劍說:“派兩名親兵過來!”

  “這些親兵,粗手笨腳的,他們哪會服侍爺?”劉芫芷一面說,一面催促小蓮快些吃飯。

  “這……”朱由檢實在無語。

  朱由檢與劉芫芷都離開後,小蓮匆匆扒了幾口飯,也離開了,餐堂裡只剩下劉炳中兄弟。

  “大哥,這王參謀,究竟是哪路神仙?”劉炳時早就對朱由檢十分不滿,“他怎麼能住在劉宅?而且大哥對他還敬若上賓……”

  “二弟,早就和你說過了。”劉炳中擺擺手,阻止劉炳時繼續說下去,“王參謀的事,你就別參和了,他是我們劉氏的貴人,劉氏的富貴,全在此人身上!”

  “大哥,他不過一個軍部參謀而已,將劉氏的富貴,全部寄託在此人的身上,靠得住嗎?”劉炳時小聲哆嗦著,“千萬別被騙了才好……”

  “胡鬧!”劉炳中一聲斷喝,“早就和你說了,王參謀的事,你不用管,也別看不慣。”停了一會,劉炳中又說道:“管好你的嘴!”

  “可是……”劉炳時還有些不服,“大哥,你看芷兒對他……”

  “有到底有完沒完?”劉炳中勃然大怒,猛地拍了飯桌,“以後,他就是在劉宅殺人放火,你都要視而不見……”

  朱由檢回到東廂房,立即整理起紡紗廠的有關規章制度,蘇州的事早點結束,他也可以早點去南方。

  南方他惦記的不少廣州,而是南洋。

  朱由檢一邊擬定制度,一邊抹了把汗水,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原來小蓮帶著一柄羽扇,悄悄來到朱由檢的身後,扮起了扇風娘子。

  朱由也不回頭,“小蓮,辛苦了!”

  “爺不用客氣,這是小姐的吩咐,是小蓮份內的事。”小蓮像是服侍劉芫芷那樣,低眉順目,羽扇慢悠悠地晃動著。

  劉芫芷回到閨房梳洗完畢,靠在木椅上打盹,因天氣熱,實在睡不著,也來到東廂房,一直忠心護衛朱由檢的付小劍,抬眼見是劉芫芷,也不說話,雙手撫劍,又恢復老僧入定的模樣。

  朱由檢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回眼一看,劉芫芷已經換回了女裝,淺綠色絲質碎花短褂,配上鵝黃色長裙,將紅色繡花鞋遮擋了一大半,只露出一點若隱若現的血紅色。

  “劉小姐來了?換回女裝,比上午養眼多了!”

  “貧嘴!”劉芫芷抿嘴一笑,“本小姐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偷懶!”她一邊說話,一邊抽出一柄羽扇,在朱由檢的另一側扇風,與小蓮一起,似乎是朱由檢的兩個婢女。

  “天地良心,爺哪敢偷懶?”朱由檢毛筆不停,他將後世的一些規章,加上自己的理解,再結合大明時代的社會特點,飛快地從筆尖瀉出。

  劉芫芷見朱由檢的精力,主要在面前的白紙上,乾脆搬過一張小木椅,在朱由檢的身側坐下來,一邊扇風,一邊不時看看朱由檢專注的樣子。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朱由檢已經整理出了三份員工管理制度,但工廠的財物制度等最為重要的制度,還未構思完畢。

  劉芫芷見朱由檢一時在紙上寫寫畫畫,一時又用食指頂住腮部,一副深思的樣子,知道他也非常辛苦,“爺,稍微休息會吧?民女可不希望你只是一頭會耕地的呆牛!”又扭頭看看小蓮,“小蓮,去前院看看,取些西瓜過來解暑!”

  “是,小姐!”小蓮答應著出去了。

  “爺現在累得就像是發瘋的公牛!”朱由檢停下毛筆,將雙手立在頭上,張開五指,做牛角狀。

  “噗嗤!”劉芫芷不覺笑出聲來,她用嫩手指輕輕在朱由檢的手指上彈了下,“叫你作怪!”

  朱由檢手腕一翻,一把將劉芫芷的手指握住。

  付小劍瞥見二人有些曖昧,乾脆推門出去,立在門外守候。

  劉芫芷手指被擒,卻不掙扎,她低頭含笑,臉頰上緋紅一片,再不敢看朱由檢一眼。

  朱由檢輕輕一拉,讓劉芫芷離開木椅,靠在自己身邊,“芷兒……”

  劉芫芷稍稍掙扎一番,但朱由檢力量太大,右手按在她的肩頭,讓她動彈不得,她只得靠在朱由檢的肩上,口中呢喃了一句:“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朱由檢離開京師已經多日,內火正盛,劉芫芷慵懶的叫喚,倒像是某種催化劑,他鬆開劉芫芷的手指,雙手捧住劉芫芷的小臉,猛地親了口。

  “爺……”劉芫芷像是受驚的小鹿,她緊閉二目,幾乎是哀求了,不知道哀求什麼,小手在空中亂抓,但什麼也抓不到,最後是環在朱由檢的腰上。

  朱由檢受到鼓勵,他的左手已經從淺綠色短褂的外面,攀上了劉芫芷胸前的漢堡,連頂段的桑葚都摸的清清楚楚。

  劉芫芷嬌喘吁吁,在朱由檢的懷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兩隻小手水蛇般的,也將朱由檢的腰身纏得更緊了,似乎那是她唯一發能做的事。

  兩人都被對方弄得愈加興奮。

  朱由檢的右手也不閑著,快速探入劉芫芷的褻衣。

  劉芫芷緊閉雙眼,她已經不敢看這個世界,口中卻是呢喃著:“爺,不要在這裡……”

  既然不在這裡,那就去床上!朱由檢得令,他抽出雙手,左手攬住劉芫芷的細腰,右手操起腿彎,將劉芫芷橫抱起來,劉芫芷的雙手離開朱由檢的腰身,無處受力,在空中亂摸了一會,勾在朱由檢的脖子上。

  朱由檢緊誇兩步,將劉芫芷仍在內廂房的木床上,這個一向默默無聞的雕花木床,暫時就成了朱由檢的龍床……

  小蓮取來一個十多斤的西瓜,卻被付小劍擋在門外,“怎麼了?小姐不是讓奴婢取來西瓜解暑嗎?”

  “他們正在裡面解暑,你現在不能進去!”付小劍面無表情,聲音突然變得陰幽幽的,就像是從墓穴裡發出來的。

  “在裡面解暑?那為什麼關著們不讓奴婢進去?”小蓮感覺不對勁,孤男寡女的,能有什麼好事?“不行,奴婢要進去,奴婢還要服侍小姐呢!”

  “不行!”付小劍斷然拒絕,他張開雙手,臉上說不出的冷凜。

  “不行,這是劉宅,奴婢要進去!”小蓮奮力想要推開付小劍,但付小劍身子太重,氣力又是旺盛,像顆木樁似的牢牢地釘在地上,任憑小蓮如何推搡,都是紋絲不動。

  “那奴婢回去告訴老爺!”小蓮急得要哭了,她將西瓜一扔,掉頭就要回去。

  “不行,你哪兒也不能去!”付小劍搶先一步,堵在小蓮面前,劍鞘架在小蓮的脖子上,“如果你再敢向前半步,人頭就會落地!”

  “小姐……”小蓮哭喊著,她轉過身來到門前,拼命拍打著東廂房的木門,“小姐,你在哪?小姐……”

  朱由檢正行到關鍵一步,小蓮的哭鬧,對他來說,本來倒沒什麼,他在宮裡臨幸妃子宮女的時候,身邊常常有宮女太監陪伴,甚至有人及時記錄他臨幸的各項事宜。

  但這裡不是皇宮,而是劉宅,如果小蓮的哭聲驚動了宅子裡人,特別是劉炳中兄弟,未免太過尷尬了。

  朱由檢一邊運動著,一邊對付小劍說:“小劍,放小蓮進來!”

  付小劍只道朱由檢已經完事,他換過臉色,沖小蓮和善地笑笑,“現在可以進去了!”

  小蓮顧管不得付小劍神情的變化,她奮力推開房門,沖入東廂房,劉芫芷卻不在剛在的地方,小蓮急了,“小姐,你在哪裡?”她一路搜尋著,終於聽到劉芫芷傳來弱弱的聲音,“小蓮……”

  “小姐……”小蓮喜出望外直沖入內廂房,“啊……”小蓮驚呆了,過了好久,才想起用雙手蒙住眼睛。
炎雞 發表於 2019-9-7 13:33

第480章 變革

  朱由檢並沒有停止行動,還沖著小蓮齜齜牙,壞壞地笑笑,然後俯下身子,噙住劉芫芷的小口,劉芫芷的雙手頓時藤蔓似的纏住朱由檢的脖子。

  “你……”小蓮已經出離憤怒了,她恨不得沖上去將朱由檢拎起來,扔到地上,再狠狠地揣上幾腳。

  如果不能轟走朱由檢,她寧願代替小姐受苦。

  小姐喜歡這個王參謀不假,王參謀雖說任職軍隊,卻像個江南的儒生,又有俊朗的外表,連她小蓮都有幾分喜歡……

  但劉芫芷是小姐出生,劉家又是蘇州府數得上的大戶人家,如果就這樣……連個三媒六證都沒有……

  小蓮心急如焚,但已經遲了,生米已經做成熟飯。

  “小姐……”

  “小蓮,不要……不要再說了……”劉芫芷喘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朱由檢看著手足無措的小蓮,投去一個同情的微笑,“小蓮你看,你家小姐都流汗了,快過來扇扇!”然後趴下身子,將劉芫芷的香舌銜在口中。

  “啊……”小蓮目瞪口呆,這種時候,讓她給小姐扇風?但劉芫芷的粉臉上的確有汗水下落,將臉上的粉底都刮花了。

  “小姐……”

  劉芫芷無力說話,只是拼命點著螓首。

  小蓮只得拾起羽扇,立在床頭,給朱由檢與劉芫芷扇風,不經意間瞥見朱由檢正在作惡,頓時害得她羞得不行,只好閉起雙目,開始了不熟悉的盲扇。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由檢完成了射門,又在劉芫芷的身上溫存了一會,翻身向裡休息去了,“小蓮,你慢慢扇!”

  小蓮聽得朱由檢發聲的位置不對,她用左手蒙住雙眼,小心地從指縫中偷看,這才發現朱由檢已經離開了劉芫芷的身子,歪靠在床裡,只剩下白羊似的劉芫芷還在仰躺著。

  “小姐……”小蓮掏出隨身攜帶的汗巾,在劉芫芷潮紅未退的粉臉上擦拭著。

  “小蓮,上來吧!”劉芫芷懶洋洋的,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小姐?”小蓮遲疑著,又看了看裡側的朱由檢。

  “小蓮,上來!”劉芫芷向小蓮招招手,“上來,我告訴你一個驚天的秘密!”

  “秘密?”小蓮俯下身,貼近劉芫芷的小口,“小姐,你說呀!”

  “上來!”劉芫芷輕輕一拉,立足未穩的小蓮順勢歪倒在木床上,劉芫芷讓她橫過來,與她並排躺著。

  “小姐,什麼秘密呀?”小蓮拽過被單,將劉芫芷赤露的身子蓋上,免得被朱由檢偷看。

  劉芫芷將被單向上扯了扯,將自己的小蓮的腦袋都藏在被單下,然後在小蓮的耳邊小聲小聲說了幾句。

  “啊?”小蓮驚叫了一聲,又受驚似的用小手捂住嘴巴,過兒好久,才問了一句,“小姐,這是真的嗎?”

  但劉芫芷已經睡熟了。

  朱由檢小憩了半個時辰,見劉芫芷與小蓮,還藏在被單下睡覺,輕輕跨過二人的身子,回到書房,繼續為即將成立的紅星紡紗廠貢獻力量。

  小蓮來請朱由檢吃飯的時候,這些制度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小蓮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朱由檢,“爺,吃飯了!”

  “奧,知道了,爺一會就過去!”朱由檢嘻嘻一笑,“小蓮,你家小姐還好吧?”

  “能好得了嗎?”小蓮白了朱由檢一眼,自顧轉身回去了。

  飯桌上,劉芫芷一刻不停的小嘴,今天特別安靜,除了埋頭吃飯,她只是偶爾瞥上朱由檢一眼。

  朱由檢大部分時間,都是與劉炳中在交談。

  “王參謀,劉家紡紗廠的財務已經初步清理完畢,草民打算明天去府衙主動納稅!”

  “主動納稅?好!”朱由檢停下碗箸,朝劉炳中伸出大拇指,“炳中準備如何納出氣勢?”

  “草民按照十五稅一的標準,已經計算出足額的稅款。”劉炳中也是停下碗箸,“草民打算明天讓家人抬著稅銀,敲鑼打鼓,披紅戴綠的送至府衙!”

  “敲鑼打鼓?披紅戴綠?”朱由檢哈哈一笑,“炳中,如此張揚,會不會遭到蘇州其他商家的猜忌?”

  “要說蘇州的其他商家沒有猜忌,那也不可能,可是,為了新政,草民不在乎得罪幾個人,該是朋友的,還會是朋友。”劉炳中將碗中最後幾粒米飯扒盡,“不僅劉家,凡是與劉家走得近的商家,劉家都會做他們的工作,讓他們主動去府衙納稅!”

  “如此甚好!”朱由檢已經吃飽,他接過小蓮遞過來的漱口水,輕輕漱了口,“府衙應該會加強稅收徵收的力度,如果雙管齊下,何愁商稅不能足額徵收?”

  劉炳時也在座,聞言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朱由檢,又向劉炳中投去探尋的目光。

  劉炳中瞪了他一眼,便低下頭不再言語,將早就空了的飯碗端起來猛扒,奮力想要將碗中剩餘的每一個飯粒分子吞進口中。

  朱由檢毫不理會劉炳時的目光,反而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劉芫芷,“劉小姐,工廠的規章制度準備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看看?”

  “唔……”劉芫芷遲疑了一刻,最終還做出了決定,“小蓮快點吃飯,準備伺候本小姐……”

  朱由檢回到東廂房,準備將所有的五項制度稍稍整理一遍,才剛整理到第三項,劉芫芷就在小蓮的拉拽下進來了。

  “爺……”

  “嗯?”朱由檢放下手中的毛筆,轉過身子,在劉芫芷的臉上一掃,又將視線投向小蓮,發現小蓮再沒有了下午時的憤怒。

  “爺,小蓮……小蓮已經知道了爺的身份……要不這個丫頭總是囉嗦……爺不會怪民女吧?”劉芫芷的目光閃閃爍爍,見朱由檢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才問了句:“爺,制度整理得怎麼樣了?”

  “奧。”朱由檢將三份已經整理完畢的規章遞給劉芫芷,“這幾份已經整理完畢,另有兩份,尚未修改完畢,還需完善一下!”

  劉芫芷接觸到朱由檢的目光,立即像是害羞的白兔,但她還是接過朱由檢遞過來的帶字的白紙。

  朱由檢的毛筆字,算不上圓潤、飽滿,甚至連秀才的水準都比不上,但劉芫芷看到白紙上的內容,心中頓時湧起驚濤駭浪,“爺,這些制度,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爺雖然沒有開辦過工廠,但爺遊歷過大江南北,對海外的工廠也有所耳聞。”朱由檢誇讚了自己一把,也算是給劉芫芷一個解釋,“這是爺在各種工廠規章制度的基礎上,集百家之長,而整理出的一整套制度,希望它能幫助芷兒將紅星紡紗廠大理好!”

  “讓爺費心了。”劉芫芷的目光,再也沒離開過這些白紙上的黑字,“有了這些,紅星紡紗廠就可以完美開工了,這些制度,民女將來裝裱起來,掛在工廠的牆壁上,永不更改!”

  “芷兒錯了。”朱由檢又將一份整理好的制度交給劉芫芷,“裝裱起來掛在牆壁上,讓所有的員工都一目了然,這未嘗不可。”

  “爺,那民女錯在哪裡?”劉芫芷的目光終於離開手中的白紙,投向朱由檢,發現朱由檢正在看著她,粉臉沒來由的一紅,迅速低下去。

  “芷兒,沒有永遠正確的制度。”朱由檢眉眼含笑,也不管劉芫芷是否看到自己的柔情,“雖然這些制度出於爺之手筆,但也要根據當下的情況,不斷做出調整!”

  “……”

  “這和治國的道理是一樣的,洪武年間的府兵制,乃是最為合適的軍制,不用朝廷出一文錢,太祖就為朝廷在民間養了兩百萬軍隊。”朱由檢這才想起,面前的這兩個小女子,恐怕連府兵制這個名詞都沒聽說過,“就是江南原先供養士兵的方式,你們聽說過嗎?”

  “爺說的乃是士兵?”劉芫芷倒有個一知半解,“這些士兵早就不操練了,讓他們去打仗,恐怕就是送死!”她看著朱由檢,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心裡話,“劉家的雇工,就有原來的士兵,爺……這合適嗎?”

  “是否合適,咱們暫時不討論。”朱由檢不願節外生枝,“連芷兒都知道,這些士兵,現在根本不會打仗了,但在洪武年間,就是他們打得蒙元一蹶不振,永遠離開了中原。”

  “爺,民女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洪武爺……”劉芫芷話未說完,忽然覺得不對,朱由檢乃是太祖的子孫,如此批評太祖,那是欺君之罪,她的小臉都嚇白了。

  “芷兒,不是太祖考慮不周,但兩百多年過去了,事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朱由檢倒是不介意,“現在的府兵,早已失去了他們的土地,為了生存,他們自然要放棄訓練,為生存而奔波。”

  “爺……”劉芫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些都是皇家的忌諱,一個不小心,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太祖沒有錯,開國之初,朝廷賦稅匱乏,府兵的確是最合適的養兵方式。”朱由檢不待劉芫芷說話,繼續說道:“錯誤的是太祖的子孫,明明知道府兵已經不適應時代了,卻不知道變革。”朱由檢見劉芫芷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看著自己,於是說道:“沒有永遠不變規則,只有不斷改變,才能適應時代!”

  “爺,你們到底說的事什麼呀?”小蓮顯然對二人的對話,聽得不太明白。

  “就像小蓮,現在沒有嫁人,她要是遇上憎恨的人,是這樣一個白眼。”朱由檢學著小蓮生氣的樣子,“將來要是嫁了人,再遇上討厭的人,是這樣一種無視!”

  “爺……”小蓮果然中招,嗔了朱由檢一眼。

  “哈哈……”劉芫芷忍不住大笑,“小蓮,你讓我明白了爺的意思!”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0

第481章 留下物事

  朱由檢笑道:“芷兒,你明白什麼了?”

  劉芫芷吃吃嬌笑,隨即斂了笑容,“爺,民女有些懂了,就像竹本紡紗機,現在有八根紗錠,將來會有十根、十五根,甚至更多,工廠的利潤會增加,紗錠的價格也會隨著降低,工廠的制度也是一樣,也會隨著改變!”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芷兒真是冰雪聰明!”朱由檢伸出拇指,誇讚了劉芫芷一句,他停下手中的毛筆,全副精力都投放在劉芫芷精緻白皙的臉蛋上。

  劉芫芷這次沒有護羞,她揚起小臉,勇敢地接受朱由檢的審視,但她很快就敗下陣來,“爺,這些制度,民女一時吃不透,民女要帶回去仔細揣摩,明天再來看望爺!”

  “嗯……不過,今晚太過悶熱,哎,江南的天氣與京師就是不一樣,這都過了立秋了……”朱由檢以手為扇,扇起一絲涼風,“小蓮留下,給爺扇扇吧!”

  “爺,你……”小蓮口中叫著,卻是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劉芫芷。

  “爺,你……”劉芫芷看向朱由檢,眼神說不清是憤怒還是落寞,哪有剛剛和自己……又看上丫頭的!

  朱由檢淡然一笑,“奧,爺有些口渴,芷兒先扇扇,小蓮去給爺弄些茶水來!”

  “是,爺!”小蓮得令,飛快地出去了。

  “爺……”劉芫芷發覺不妙,這大晚上的,室內只有他們二人,小蓮真是太不曉事了,這個時候,怎麼能毫無義氣獨自跑出去?

  劉芫芷轉而一想,不覺搖頭苦笑起來,這是怎麼了?剛才朱由檢要留下小蓮,自己還是不滿,現在要獨自留下自己,又是感到害怕,自己到底這是怎麼了?

  朱由檢見劉芫芷坐著未動,眼角掛著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連忙拾起羽扇,交到她手上,“我們先看看,也許內室涼爽些也說不定!”

  不待劉芫芷說話,朱由檢故技重施,一手摟腰,一手操腿彎,將劉芫芷橫抱著朝內廂房走去。

  “爺……”劉芫芷掙扎了兩下,見無法掙脫,就用雙手勾住朱由檢的脖子,含羞在朱由檢的耳邊說:“小蓮一會要過來!”

  “小蓮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怕什麼?”朱由檢絲毫沒有放緩腳步。

  小蓮泡了茶回來,見書房無人,情知不妙,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沖到內廂房。

  內廂房的大床上,劉芫芷已經被朱由檢剝得像是一隻白山羊,孤獨無助的她,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雙目微閉,牙關緊咬,聽到小蓮的叫喚,她才弱弱地應了聲:“小蓮……”

  朱由檢打斷了劉芫芷的回應,“小蓮你看,你家小姐又流汗了,快過來扇扇風!”

  小蓮已經適應了這種少兒不宜的場面,見小姐沒有反對,她拾起羽扇,閉上雙目,慢悠悠地給二人降溫。

  一番催眠曲,小蓮昏昏欲睡。

  “小蓮,給你家小姐收拾好身子,爺還要將最後一份規章,整理完畢!”朱由檢翻身穿衣,從床上跨了下來。

  “小姐……”小蓮見劉芫芷綿軟無力地躺在床上,連忙掏出汗巾,收拾起來,“小姐,我們回去吧?”

  “那怎麼行?小蓮,爺還要和你家小姐探討這些規章制度。”朱由檢頭也不回,“再說了,天都這麼晚了,你家小姐從這兒出去,萬一被別人發現什麼端倪,你讓芷兒何去何從?”

  “……”小蓮一時沒了主意,她見劉芫芷依然微閉著雙眼,只得在床沿坐下來,閒暇之餘,隔空狠狠地瞪著朱由檢的後背:早就應該這樣關心小姐,為何現在才裝模作樣?

  不過半個時辰,朱由檢就回來了,見一主一僕,一坐一臥,不覺暗笑,“芷兒,小蓮,制度搞定了!”

  “爺……”劉芫芷終於睜開杏眼,巴巴地望著朱由檢。

  朱由檢行到床沿,見劉芫芷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單,山川平原清晰可見,小蓮正在拼命給她扇風,他突然一伸手,冷不防揭開被單,雪白的山羊還在!

  “爺,你……”小蓮一聲嬌呼,連羽扇也丟了。

  朱由檢一時把持不住,他雙手按在床沿,向上一縱,隔著小蓮躍上大床內側,鑽進被單裡。

  “爺……”劉芫芷花容失色,“爺,民女實在不能……不能承歡,你要是……要是……還是讓小蓮……過來吧……”

  “小蓮?”朱由檢停下遊走的手指,“小蓮不是你的丫頭嗎?”

  “是呀,小蓮是民女的丫頭!”劉芫芷的聲音雖然嬌弱無力,但“丫頭”兩字,還是咬得很重。

  “奧……”朱由檢霎時明白了,貼身丫頭,是要隨小姐陪嫁的,既然劉芫芷已經如此了,那吃下小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這話從劉芫芷口中說出來,有些彆扭,“那……你讓小蓮上來!”

  “小蓮死丫頭,還不快過來,中午怎麼說的?”劉芫芷雖然嬌弱無力,但對小蓮,好像有些兇狠。

  第二天一早,劉家四名家丁,抬著足額稅銀,其他跟隨的家丁,敲著鑼打著鼓,一路上娶親似的熱熱鬧鬧,引得沿途的百姓紛紛駐足觀望,他們從紅色綬帶上可以看出,原來是劉家的納稅隊伍。

  不僅百姓,觸動最大的還是蘇州的工商戶,既然劉家帶頭納稅,將他們推向風口浪尖,他們紛紛上門討個說法。

  但劉炳中兄弟閉門不出,不接待任何來客。

  此後一兩天時間,又有七八戶商家主動至府衙納稅,把知府曾北加高興得合不攏嘴,他費盡心力,千方百計想要打聽商人為什麼納稅,但什麼都沒打聽出來,率先納稅的劉家,大門一直緊閉,連知府衙門的人,也吃了閉門羹。

  商家主動納稅,給蘇州府法院院長林成無形中施加了巨大的壓力,最讓林成不解的是,馬有為最大的後臺乃是劉家,但劉家不但沒有為馬有為說清,還第一個主動納稅,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劉家要拋棄馬家?

  林成忌憚的乃是劉家,據說劉家與宮裡有來往,劉家的行動,讓林成嗅出其中的味道。

  “馬有為當街抗稅”一案,迅速審理完結,法院當堂做出裁決:馬有為監禁六個月,罰款相當於稅銀三成的銀子。

  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劉芫芷再次侍寢,連小蓮也習慣性地在一邊扇風降溫。

  “芷兒,爺此次南巡未竟,待爺回京之後,就派人來接你入宮!”朱由檢翻身離開劉芫芷的身子,輕輕拍了拍劉芫芷的粉臉。

  “爺。”劉芫芷挽住朱由檢的胳膊,“民女已經想好了!”

  “想好了什麼?”朱由檢的大手搭上劉芫芷胸前的漢堡,“難道芷兒打算跟著爺南巡?”

  劉芫芷由著朱由檢作怪,反正有被單蓋著,小蓮也看不到,“爺,民女想好了,民女不能入宮!”

  “不能入宮?為什麼?”朱由檢還以為她受到劉炳中的阻止,“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不讓爺的芷兒入宮?”

  “有爺這句話,芷兒就是死了也安心了!”劉芫芷霎時淚眼婆娑,“爺,不是別人的事。”她在黑暗中偷偷擦掉眼淚,“爺,紅星紡紗廠離不開芷兒,劉家離不開芷兒!”

  “那你怎麼辦?”朱由檢的大手離開劉芫芷的胸脯,而是環在劉芫芷的脖子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讓你爹重新找一個女廠長!”

  “紅星紡紗廠就要開業了,一時半會哪裡去找一個女廠長?”劉芫芷歪靠在朱由檢的胸前, “民女還打算改良竹本紡紗機呢!”

  “芷兒,那你以後可有得苦受了。”朱由檢於心不忍,現在是大明,萬一劉芫芷生下孩子,將來怎麼面對鄉人?“要是懷上孩子,怎麼辦?”

  “民女就擔心懷不上爺的孩子呢!”劉芫芷在黑暗中莞爾一笑,“如果民女能懷上一男半女,將來就與這孩子相依為命,年老的時候,也好有個依靠!”

  “芷兒!”朱由檢心裡咯噔一下,一時無限感慨,難道大明也有這樣的奇女子?“芷兒,如果懷不上孩子你?那你……”

  “民女有了爺,此生不會再嫁了。”劉芫芷笑得有些淒婉,“就算沒有懷上爺的孩子,民女還有小蓮。”劉芫芷在被單上抹去眼淚,待聲音平復了些,繼續說道:“民女與小蓮說好了,無論是否有孩子,我們都相依為命,爺不用擔心,劉家不會少了民女的衣食!”

  “小蓮?”朱由檢向小蓮投去一撇,她的小臉,燭光下早就緋紅一片,比紅蠟燭還要鮮紅欲滴。

  “嗯。”小蓮抿嘴一笑,緩緩diǎn頭,“奴婢早就想好了,奴婢永遠與小姐在一起!”

  “這……”朱由檢一時無語,紅星紡紗廠是他在太湖畔投下的一diǎn星火,還指望著它將來可以燎原,沒了劉芫芷,劉家一時恐怕真的找不到這麼合適的女廠長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朱由檢有些懊惱,“芷兒,小蓮,皇宮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如果有一天你們累了,一定要記得去京師找爺!”

  “嗯,民女知道了,民女多謝爺的厚愛……”劉芫芷遲疑著問道:“爺,民女有一個要求……”

  “說吧,芷兒,別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爺也會答應!”

  “爺,民女和小蓮,想要爺留下一個物事,萬一有了孩子,孩子將來可是要認祖歸宗的……”

  “嗯,芷兒說得不錯。”朱由檢從貼身的衣物中翻出兩個玉佩,每個玉佩上都有一個“檢”字,“芷兒,小蓮,你們收好了!”

  “多謝爺!”

  劉芫芷將小口貼近朱由檢的耳朵,“爺,小蓮也想……也想有個孩子……”

  “哈哈,小蓮,上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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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1

第482章 下南洋

  八月十八日,紅星紡紗廠正式開業,一期二十張竹本紡紗機、二十名熟練的紡紗女工全部到位,這些紡紗工,都與紅星紡紗廠簽訂了合約,只要每天完成工廠規定的紗錠數量,每月酬勞不少於八錢銀子。

  紅星紡紗廠隆重的開業典禮中,並沒有朱由檢,他已經離開蘇州,前往松江府。

  從蘇州府去松江府,不過兩百里,朱由檢一行都有快馬,如果急行,不過一天時間,但朱由檢為了考察松江府的紡織業,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時間,到達松江府城的時候,已經是午時過後了。

  王慕九照例駐紮城外,朱由檢只帶著付小劍一眾侍衛入了松江城,在一間叫做“海濱”的中等餐館叫了飯食。

  朱由檢發現,這間餐館儲備的魚蝦特別多,連魷魚、扇貝等海鮮也是不少,一問才知道,這些魚蝦海鮮,主要來自松江府下屬的上海縣。

  上海縣位於長江的入海口,漁業資源特別豐富,送到餐館的魚蝦,基本上都是活物,相當的新鮮。

  這一路走來,朱由檢感觸最深的,還是松江府的紡織業,與蘇州府十分類似,也是“家家有紡機”,紡紗已經成為松江府城鄉百姓最主要、最普遍的一項收入。

  朱由檢在松江府只呆了一天半,離開之前,他交給付小劍一份文書,讓他去找當地的錦衣衛密探,“小劍,將這份禦令交給錦衣衛,讓他十日之後,送去南京城,轉交江南省省長田明達,告訴他,爺曾經來過!”

  “爺。”付小劍習慣于執行朱由檢的旨意,但這次他實在忍不住了,“爺來到江南省,卻不召見田明達……”

  “小劍,你不懂。”朱由檢微微一笑,“爺不召見他,乃是要告訴他,江南省的新政宣傳,嚴重滯後,爺不滿意,他田明達明顯是在觀望!”

  “爺,那田明達會不會……”

  “小劍放心,現在新軍已經接管了整個江南省的防務,他還沒這麼大的膽子。”朱由檢倒背著雙手,對付小劍說:“爺沒有召見他,卻命令錦衣衛前去傳令,加上前幾天朝廷傳至南京的政令,那是告訴他,爺知道江南省發生的一切,之所以沒有革職查辦,乃是讓他戴罪立功,田明達是精明人,他一定會明白的。”

  “爺如此警告他,比田明達更英明!”付小劍垂手立在朱由檢的身側,“可是爺此次南巡,乃是微服,現在尚在江南,如果讓田明達知道了,會不會洩露爺的行蹤?”

  “不會,爺是讓錦衣衛十天之後,才趕往南京,十天之後,恐怕誰都不知道爺在什麼地方。”朱由檢神秘一笑,“走,小劍,先找到錦衣衛,交待了文書,我們立即出城!”

  “是,爺!”

  松江府南城門外,王慕九等一眾親兵,已經備好馬匹,朱由檢跨上“雪火”,一揚馬鞭,朝西南方奔去。

  “爺,我們是去杭州嗎?”付小劍緊緊跟隨在朱由檢的身後,但他的馬匹,乃是普通的戰馬,腳力比不上朱由檢胯下的“雪火”,他只能不斷抽打戰馬,勉強跟上朱由檢的步伐。

  “先離開松江,到了浙江的地界,再沿途看看!”朱由檢馬不停蹄,只是稍稍放緩馬速,免得侍衛親兵們跟不上。

  朱由檢心中有些奇怪,好好的一個太湖流域,北部屬於江南省的常州、蘇州、松江,而南部的嘉興、湖州卻是屬於浙江省。

  沿岸的百姓,雖然同飲太湖清水,共食太湖銀魚,但分屬江南、浙江兩省,治政方略不同,一省長官的威勢更是不同,在人治烙印頗深的大明,太湖南北會有什麼不同嗎?

  朱由檢出松江時,一路縱馬狂奔,到了嘉興地界,他才勒住馬韁,將戰馬交給王慕九,讓他帶著親兵和馬匹沿官道南下,他則帶著付小劍等侍衛們步行,扮做南下的商人,深入到官道兩側的農戶家中。

  一直行到嘉興府,朱由檢驚異地發現,除了中間隔著“嘉興”二字的石碑,嘉興與松江,幾乎沒有區別,甚至有農田跨過這座界碑,說不清到底是屬於江南省松江府,還是浙江省嘉興府。

  最讓朱由檢欣慰的是,正像劉炳中所說的那樣,嘉興府與松江府、蘇州府一樣,百姓中也有大量的紡紗機。

  朱由檢繞道湖州,還未到達杭州城,他已經確信,環太湖流域,已經是大明的紡織基地,只要自己利用後世的經驗,經營、引導得當,完全可能成為大明的紡織革命的發源地。

  現在的環太湖流域,已經儲備了充足的紡織工人,技術相當熟練,又有大量的富商大戶,資金也是相當富裕。

  唯一的欠缺,就是工商業主們的科技意識。

  蘇州的紅星紡紗廠,就是朱由檢在環太湖流域種下的第一粒種子,而蘇州府的專利局,則是朱由檢為了加快種子萌發,在澆水、施肥。

  但朱由檢現在主要是調研,一旦回到京師,才能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促進新政在中五省、南五省的推行,打造環太湖“紡織工業區”,加快整個大明的羽化。

  他這次南巡的目標,還不是這塊古老的大陸,而是大明新收復的南洋。

  和在江南省一樣,朱由檢沒有驚動浙江省的大小官員,只是派王慕九以皇家第一軍軍長的身份,拜會了駐紮在浙江的第三十三軍軍長左輔。

  離開杭州後,朱由檢並沒有在浙江省南部停留,而是沿著官道直奔福建。

  從浙江省南部進入福建省,第一塊土地便是建寧府,這裡還有官道,但官道又窄又彎,高地不平,與浙江省的官道,簡直是冰火兩重天,浙江與福建,清晰地展現在朱由檢眼前。

  如果不是騎馬,而是騎著自行車,到了福建,基本上就沒路了。

  這還是東部的丘陵,如果進入西部的武夷山脈,還不知道是啥樣子,難怪福建的百姓常常逃亡海外,如果待在福建,不是窮死就是餓死,更有可能因貧困而餓死。

  朱由檢一直皺著眉頭,沿著官道行到福建省首府福州,福州府北部的官道稍微寬直些,但放眼望去,田野雖然一片青綠,卻既不是小麥,也不是水稻,而是不知名的大量雜草。

  即將進入南方的收穫季節,但農田裡卻少有農人在侍弄莊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福建省沒有農民了嗎?”

  “爺,這裡全部是山地?”付小劍躍下馬,扒了兩顆青藤,“這種土地,怕是長不出莊稼吧?”

  “山地?”朱由檢仔細一看,附近果然都是丘陵、山地,雖然海拔不高,但大山連著小山,小山連著丘陵,連一塊平整的土地都沒有,難怪福建的官道難修!

  “走,去遠處看看!”

  朱由檢縱馬奔騰了三十餘裡,到處都是一樣的地形,這才明白“嶺南”二字的含義,漢人通常將福建以南地區,稱作“嶺南”,含有未開化的意思,現在看來,嶺南不僅語言難懂,與中原地區差別巨大,地形上更是蠻荒之地。

  原來大明不僅有京師、有環太湖,還有嶺南,不知道雲南、貴州、廣西又是什麼模樣,就是四川,此刻怕也是山巒疊嶂、蜀道難於上青天吧?

  不過四川成都至陝西鳳翔的水泥大道已經開通,四川很快就會與中原地區連成一片,最困難的還是南方五省。

  朱由檢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小劍,我們就在此處紮營吧!”

  “爺,我們不入福州城嗎?”付小劍好奇地問了一句,朱由檢此次南巡,每過一府,都是入城閒逛,這樣既能看到城外的農田百姓,又能看到城內的商業發展,怎麼到了福州城,卻要在城外紮營?

  “不入城!”朱由檢將馬韁交給身邊的侍衛,抬步上了一塊凸起的岩石,雙目向四面掃視著,現在的福建,與未開化的土地差不多,他根本無心入城。

  “爺,要不入軍營小住吧,福建的軍隊,都是整編的新軍,乃是爺與國防院直管的。”王慕九也下了馬,來到朱由檢的身邊。

  朱由檢搖搖頭,“紮營吧!”

  “是,爺!”王慕九立即召集親兵,“快些紮營!”

  朱由檢的大帳剛剛紮好,親兵、侍衛們還在野炊,朱由檢就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給福建省長熊文燦寫了一份諭旨:立刻勘測縱貫福建南北的道路,北與浙江、南與廣東對接;登記喪失土地的百姓,尤其是軍戶,做好向南洋移民的準備;在福建的土地上種植土豆、紅薯、玉米等新式農作物。

  因為沒有隨身攜帶玉璽,朱由檢讓付小劍將這份諭旨交給當地的錦衣衛,待朱由檢離開福建十日後,再送入福州府,當面交給省長熊文燦。

  離開福州,朱由檢再沒停留,一路直奔廈門。

  廈門是南海艦隊的母港,王慕九拿出朱由檢在京師簽發的蓋了玉璽的聖旨,以欽差的身份向南海艦隊討要船隻,準備從海上進入南洋。

  從大明的內地去南洋,現在有兩天航線,一是走西線,從廣東的雷州出發,過瓊州海峽,在瓊州府停靠,再沿著安南的東海岸,航行至麻六甲;另一條走東線,從廈門出發,過臺灣的淡水、大員兩府,進入呂宋省,再沿著蘭竹省,進入麻六甲。

  現在的安南,與大明是敵非友,朱由檢自然不會冒險走西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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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2

第483章 甘蔗

  鄭芝龍與張著等高官都不在廈門,南海艦隊司令鄭芝龍還在南洋,而副司令張著則去了緬甸省的大光,正在為大明組建新的艦隊。

  留守在廈門母港的南海艦隊軍官,給王慕九派出了一條大型運輸船,用於運載百人百騎,另外派出兩艘福船,專門為欽差護航,這三艘船隻,包括船上的水手、士兵,都歸王慕九專用,直到他完成對南洋的巡視。

  從廈門出發去臺灣的淡水,順風不過一日時間,朱由檢、王慕九、付小劍都在淡水河口下了船,而艦船則是沿著臺灣的西海岸,直接去了南部的大員,等待朱由檢、王慕九一行。

  臺灣省長李慕全程陪同王慕九在臺灣的考察,而淡水知府劉青,則陪著欽差使團考察了整個淡水府。

  朱由檢化名王信,以皇家第一軍軍部參謀的身份,隱在欽差團隊中。

  “李省長,臺灣風土人情如何?”朱由檢放緩馬速,幾乎與李慕並肩而行。

  李慕側首,留給朱由檢半個側臉,“王參謀應該已經看到一些端倪,臺灣土著,因長期受到荷蘭、西班牙等紅毛鬼的欺淩,比較排斥西洋人,加上官府深入民間宣傳,又有當地的漢人居中協調,他們與漢人體貌相當,對大明的地方官府,倒是比較認同。”

  李慕的年齡,也就三十出頭,但皮膚有些黝黑,如果脫下官袍,與臺灣的土著也沒多大區別,不知道原本如此,還是來到臺灣之後曬黑的。

  朱由檢向李慕拱手行禮,“李省長,臺灣的土著,真的心向大明嗎?”頓了頓又問道:“陛下對此倒是十分關心!”

  “不錯。”李慕向朱由檢還了一禮,“大明稅賦不過十五稅一,比荷蘭、西班牙管理時期,輕了不下數倍,加上漢人將他們當兄弟對待……不,他們本來就是漢人,只是進入臺灣的時間長了,忘記了原來的語言!”

  “哈哈。”朱由檢大笑,“李省長說的不錯,他們本來就是漢人,在下回去之後,定會稟明陛下,嘉獎李省長治理臺灣之功!”

  “如此多謝王參謀了!”李慕又是行禮,大明以文治武,本來李慕是文官,比朱由檢這個軍部參謀的身份高多了,但朱由檢現在頂著欽差副使的身份,回去可以向皇帝直接彙報,李慕可不願得罪皇帝身邊的近臣。

  “那李省長可有什麼憂心的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朱由檢不相信,臺灣就這麼順湯順水。

  李慕果然緊鎖了眉頭,“不敢期滿王參謀,最大的問題,乃是土人不通漢語,又比較野蠻,一言不合,就可能……可能毆打朝廷命官。”

  “大膽!”朱由檢大怒,如此不服教化,臺灣如何長治久安?臺灣是新收復的土地不假,但很快就會成為漢民族的統治核心,又是南海艦隊東出太平洋、南洋的必經之地,“李省長,臺灣不是有員警嗎?再說了,臺灣不是還有大明的南海艦隊嗎?”

  “王參謀有所不知。”李慕苦著臉,“臺灣的土人雖然大都承認了漢人的身份,但他們乃是未開化的蠻荒之人!”

  “朝廷不是在臺灣開辦了學校嗎?”朱由檢也鎖起眉頭,難道在臺灣,學校就不是推到一切蠻荒最有效的手段了?

  “王參謀,朝廷是在臺灣開設了學校,但這些學校,是教育孩子的,對於成人……對成人也沒法教化呀!”李慕搖著頭歎息一番。

  朱由檢一提馬韁,向李慕靠近些,他在思考,要不要開辦成人學校,或者像後世那樣,開展“小手拉大手”活動,讓孩子教化他們的家長,但朝廷現在顯然沒有這些精力,“李省長,臺灣的漢人怎麼樣?”

  “漢人倒是不錯,與大明內陸沒什麼兩樣,可惜漢人只有三萬,還不到土人的三成。”李慕放緩馬速“不過,我們正用漢土通婚的法子,加速土人的真正漢化。”

  “漢土通婚?”朱由檢樂了,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漢土通婚,不僅婚姻的雙方男女需要學習漢話,就是他們的親戚朋友,也要開展一定的交流,現在大明正是強勢,他們交流的語言,自然是漢語。

  自身的需要比一切學校教育更有效!

  而且漢土通婚,既不需要朝廷和地方官府投入銀子,又不會引起臺灣土人的反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李省長,陛下如果知道你創立的‘漢土通婚’的法子,一定會龍顏大悅,重重嘉獎李省長也說不定。”

  “哈哈,那就拜託王參謀在陛下面前,替下官多多美言幾句!”李慕朝朱由檢微微一笑,又向著北方拱手行禮,“臺灣實在是太窮了,如果陛下真的要嘉獎臣之一二,臣倒有一個願望!”

  “李省長有什麼願望?”朱由檢滿目含笑,“說來聽聽,也許陛下真的能幫李省長實現呢!”

  “臣倒不希望升官。”李慕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說了心裡話,“臣希望陛下能給臺灣修條路。”

  朱由檢不解,“修路?修什麼路?”

  “王參謀請看。”李慕恰好行到一條不知名的河流前,戰馬被河流阻住了前行的道路,“臺灣的西海岸,這樣河流太多,從北方向南方,行路極為不便,所以,下官希望陛下能為臺灣的西海岸修築一條京師那樣的水泥大道!”

  “水泥大道?”朱由檢心中一陣悸動,這李慕……

  “王參謀,這樣的一條水泥大道,修築起來特別困難,光橋樑恐怕就超過一百座。”李慕勒住馬韁,停在河流北岸,“可是臺灣……臺灣現在沒多少稅收……”李慕搖了搖頭,“下官也知道不太現實,只是做個夢想想,讓王參謀見笑了。”

  “李省長不用放棄,萬一要是實現了呢?”這句後世十分流行的話,用在李慕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朱由檢已經做了決定。

  “啊……”李慕突然瞪大眼睛,“難道王參謀認為可行?”

  “這個……要等陛下和朝廷決定。”朱由檢沖李慕笑笑,“在下冒昧問一句,如果在臺灣修路,為什麼只修西海岸?那東海岸呢?也許環島路更適合臺灣。”

  “東海岸現在用不上。”李慕搖頭,“東海岸因為有颱風巨浪,現在幾乎沒有居民,都是一些荒地。”

  “王參謀,咱們先過河!”李慕不待朱由檢回應,率先打馬下河,這兒是河流的上游,水深才到馬腹,一會兒就過了河。

  但李慕並沒有讓省府的隨從們在前面探路,顯然他對這條河流的情況很熟。

  朱由檢隨後也渡了河,從南邊上岸,“李省長剛才說,不想升官,為什麼?你這個年齡,已經是省長,累積升職,進入三院十部也是指日可待。”

  李慕先是點頭,“說實話,誰不想升官?”他隨即搖搖頭,“下官出任臺灣省長,乃是陛下欽定,當時已經提拔了三級,如果不能在臺灣有所作為,那就是辜負聖恩了。”

  朱由檢勒住馬韁,“李省長,能否借一步說話?”

  李慕看了眼朱由檢,知道他有貼心的話要說,“王參謀,這邊請!”二人離開人群,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坐下來。

  朱由檢掃了眼眼前的山勢,說是山脈,與大明內地的喜馬拉雅山、天山、橫斷山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就是比京師北面的燕山,也是低矮了不少。

  “李省長,在下離開京師的時候,陛下曾經口諭。”朱由檢向北方拱了拱手,“李慕治理臺灣不易,如果他有什麼難處,儘管向朕提出來!”

  “王參謀的意思,陛下會同意在臺灣修路?”李慕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朱由檢的臉上,久久不肯離去,似乎要將朱由檢的內心看透。

  “李省長,在下倒有一個建議。”朱由檢避而不答,他已經看中了整個臺灣島,“剛才李省長說,臺灣現在非常貧困,稅銀太少,在下倒是可以讓臺灣修路、脫貧一併解決。”

  “王參謀,你……”李慕的目光更加陰沉了,這個王參謀,才剛在臺灣登陸,難道比自己對臺灣更加瞭解?

  朱由檢神秘一笑,“李省長,為了加強臺灣南北方的聯繫,臺灣西海岸可以修路,但要修路,就要修得徹底。”他用手一指中部的山脈,“不知李省長對這些山脈,可有什麼想法?”

  “山脈?”李慕不解了,他幾乎跟不上朱由檢跳躍性的思路,“這些山脈上能有什麼作為?難道能種莊家不成?”

  “種莊家恐怕不成。”朱由檢搖頭,“但可以找到這些山脈的出口,修築從西向東的水泥道路。”

  “修築這些水泥路,有何用處?”李慕皺起眉頭,只道不瞭解臺灣的朱由檢在出餿主意,“再說了,穿越這些山脈的水泥路,恐怕不容易修築,花費這些銀子,值得嗎?”

  “這就要看李省長的了。”朱由檢輕笑,伸手指向前面的山脈,“臺灣的東海岸,現在有大量的荒地,這裡地處熱帶,可以種植甘蔗,甘蔗可以制糖,這可是大明內地極為緊缺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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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福松城

  “甘蔗?制糖?”李慕面色一凜,“下官有些明白了。”他又思緒片刻,方才笑道:“在分配這些甘蔗地的時候,又可以加速土人的漢化,哈哈,哈哈……”

  “哈哈……”朱由檢也是大笑,“現在朝廷出錢,幫助臺灣修築水泥大道,將來臺灣富裕了,就可以向朝廷繳納更多的稅銀。”

  “多謝王參謀指點,下官受教了!”李慕躬身向朱由檢深深一揖,良久自語道:“西海岸有糧食,東海岸有甘蔗,臺灣何愁不富?”

  “李省長只是說對了一半。”朱由檢從岩石上起身,目光停在前面的山峰上,“東海岸有甘蔗,將來可以建成制糖長,無論是百姓家庭,還是地方賦稅,收入都會大幅度上升。”

  “……”

  “西海岸不僅有糧食,還有貿易,至於中部的這些山脈,也不是一無是處。”朱由檢用手一指,“它們不僅阻擋了海上的風浪,將來還可以開闢出旅遊景點。”

  後世的阿里山、日月潭,都是整個亞洲有名的旅遊景點,風景優美自不必說,大明的百姓一旦離開內地,轉道南洋,臺灣是必經之地,旅遊觀光必定大有前途。

  “甘蔗——制糖——旅遊——糧食——貿易……”李慕隨著朱由檢站起來,自言自語的,他的眼裡升騰起一股異樣的色彩,瞬息就不見,“王參謀,如此一來,臺灣百姓的富裕,那是指日可待了?”

  “李省長,那在下要先行恭喜了!”朱由檢轉過身子,對著李慕雙手一揖。

  “現在恭喜,怕還過早吧?”李慕還了一禮,“修路一事,還要勞煩王參謀。”

  “這個,應該沒問題,陛下運籌帷幄,早就知道臺灣島上的困境。”朱由檢笑道:“但如何管理、使用這些資源,早日歸化土人,使臺灣真正成為大明一個正常的省份,就要靠李省長了!”

  “那是下官的職責,下官責無旁貸!”

  ……

  朱由檢南下的時候,想到了鄭芝龍曾經說過的大度王國,由於好奇,他要看看大度王國的百姓,到底怎麼樣了?是否還眷念著他們的大肚王?他們長得像漢人嗎?

  但朱由檢大失所望,原先大肚王國的百姓,早已忘記了他們曾經的大度王,連大肚王原先生活的“王宮”,現在已經成為被改建為一座縣衙。

  大度王國的百姓,面貌與漢人無異,在當地官府的引導下,不僅孩童開始學習漢語漢話,連一些成人,也會說上幾句簡單的漢語。

  “這些大肚王國的百姓,真是善忘呀!”

  朱由檢感歎不已,難道沒有開化的民族,都是如此的健忘?但轉念一想,不僅大度王國,漢人何嘗不是善忘?

  淮海戰役,抗美援朝,藏南之爭,自衛反擊,聽起來讓國人熱血沸騰,但到底有多少人還記得那些為了中央王朝流血流汗的烈士?朱由檢後世遊覽徐州時,曾經親眼見過,在淮海烈士紀念塔下,一群無知的人在玩撲克騙錢財,甚至還有跳花邊舞吸引眼球的……

  “哎……”

  南下的時候,李慕一直陪在朱由檢的身邊,因為有了先前的談話,他絲毫沒有看輕這位欽差副使,常常率先渡河,為朱由檢探路,而真正的欽差王慕九,則是交由幕僚接待。

  正如李慕所說的那樣,沿著臺灣西海岸南下,一路上橫在面前的河流,超過一百條,這些河流為農業灌溉提供了大量的淡水,但于行路,卻是巨大的不便。

  幸好現在是夏末,從河流的上游可以直接騎馬渡河,就是衣服上弄點河水,人也不會馬上生病,要是春、秋季,特別是冬季,遇上這些河流,要想渡河就實在不方便了,除非有渡船。

  但朱由檢一路走來,並未發現一條渡船。

  這些河流割裂了臺灣西海岸百姓之間的交流,在這些土地上,形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村社,這些村社隨著時間的發展,自然形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民族。

  島上的各種土人,也就由此而來。

  如果能在臺灣的西海岸修築一條縱貫南北的水泥大道,將整個臺灣連接起來,這些村社、民族形成的環境和土壤,也就被打破了,客觀上會協助李慕在臺灣推行的漢化政策。

  要想臺灣早日漢化,西海岸的這條水泥大道,非修不可!

  朱由檢在大員告別李慕,登上了南海艦隊的運輸船,一路向南而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船隊在呂宋省最北部的帕薩倫港泊了岸,帕薩倫港是西班牙統治時代的命名,現在的帕薩倫港,已經將被更名為北侖港,朱由檢在北侖港口的護房中休息了一個晚上。

  天明的時候,付小劍搶先起床,“爺,我們是走陸路還是海路?”

  朱由檢懶洋洋地睜開眼,連續數日海上航行,他感覺有些疲憊,加上前面的道路還很漫長,只得節約時間了,“走海路吧,在福松府登陸看看,也就行了!”

  “是,爺,那我們就走海路南下!”付小劍立即吩咐侍衛:“去,通知運輸船做好準備!”

  船隊從北侖港出發,沿著呂宋島的西海岸,行了六天六夜,方才到達呂宋省首府福松。

  在西班牙人佔據呂宋的時代,這座城市叫馬尼拉,乃是西班牙總督府所在地,南海艦隊打敗西班牙人、攻佔馬尼拉之後,大明朝廷設立了呂宋省,將馬尼拉更名為福松,作為呂宋省的首府。

  臨近傍晚的時候,船隊在帕西格河口北面泊了岸,付小劍領著數名侍衛率先上岸,將碼頭上的幾名雜役驅離開去,這才引著朱由檢登陸。

  王慕九在親兵的簇擁下,也是棄船登陸,他湊近朱由檢,“爺,我們騎馬入城嗎?”

  朱由檢搖頭,“慕九,爺是微服私訪,動靜不用太大,這些馬匹,就留在城外吧!”

  “爺。”王慕九有些不放心,福松雖然屬於大明的國土,但畢竟收復不久,人心向背不明,“我們要聯繫城內的官府嗎?”

  “暫時不用。”朱由檢拍拍衣角,抬步上了碼頭,“慕九,你們暫時不要入城了,爺帶著小劍就行了。”

  “爺,這可不行!”王慕九急得大叫,“城內什麼情況,我們根本不知道,南洋應該沒有錦衣衛吧?”

  “是呀,爺,現在城內情況不明,人多安全點!”付小劍也不同意,他是朱由檢的侍衛長,朱由檢的安全,他是要負全職的,雖然朱由檢武功蓋世,但朱由檢需要親自動手的時候,就是他的失職了。

  “怕什麼?”朱由檢笑道:“難道福松不是大明的土地嗎?”

  “爺,福松是大明的土地不假,但福松收復時間不久,民心動向不明,又有大量的土人……”付小劍還是不依。

  “好了,小劍,爺未見歹人,倒是被你們絮得頭痛。”朱由檢輕笑著搖頭,“慕九,留下幾人在城外牧馬,你隨爺入城吧,不過,離得稍微遠些,如果讓別人看出你們是爺的護衛,怕是馬上就會驚動官府。”

  “是,爺。”王慕九壓低聲音,“爺,這幾艘船隻怎麼辦?”

  “船隻?讓他們泊在這兒,至於水手士兵們,這一路上也夠辛苦的,就讓他們去城內歇歇吧!”朱由檢想了想,“讓他們派出一艘福船,讓鄭芝龍趕去古晉與我們會面!”

  “是,爺。”王慕九派出親兵前去傳令。

  朱由檢帶著付小劍等侍衛,緩緩從南城門入了城,王慕九等親兵則是遠遠落在後面,相隔超過一箭之地。

  天色將晚,城內的行人稀疏,朱由檢在入城的時候,迎面遇上兩名紅頭發藍眼睛的西洋人,“咦?西班牙人不是被鄭芝龍全部俘獲了嗎?城內怎麼還會有西班牙人?”

  付小劍早已一個箭步,護衛在朱由檢的側前方,將朱由檢與西洋人隔開,右手按在劍柄上,仔細一看,心中稍定,“爺,看他們的裝束,也沒攜帶武器,應該是商人吧?”

  “小劍不用擔心。”朱由檢擺擺手,“既然官府允許他們住在城內,應該不是什麼歹人,再說,漢人百姓見到他們,也不刻意避讓,應該沒事!”西洋人與漢人的面貌相差明顯,如果懷有敵意,官府絕對不會讓他們在大街上公然逍遙,現在還不是西洋人倡狂的時代。

  這兩名西洋人,見到朱由檢一行衣著齊整,人數眾多,到是主動讓路,他們避向街角,眼角的餘光不斷瞅著朱由檢一行,似乎有些恐懼。

  可惜這些侍衛們都不通西洋的語言,否則朱由檢一定派人上去問個究竟。

  “爺,我們現在去哪?”付小劍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街角的那兩名西洋人,儘管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歹意。

  “現在,我們沿著大街走走,看看福松城究竟有多大!”又派出侍衛去告訴王慕九,“你們現在去吃飯,吃過飯,就在城內溜達,不要惹事,把你們看到一切,回來告訴爺!”

  “是,爺,那你小心了!”王慕九遠遠作答,又看了眼付小劍,直到付小劍點頭示意,他才帶著親兵離開了。

  朱由檢在付小劍的陪同下,沿著城門前的大道向北踱去,大道相當寬闊,朱由檢估計,至少有三丈,路面非常平整,街道兩旁,間隔有各種店鋪,因為天色將晚,行人稀少,忽然看到朱由檢一行人數眾多,鋪中的小二吆喝得更加賣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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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4

第485章 私授銀兩入罪

  “爺,我們要去商鋪轉轉嗎?”付小劍小聲問道。

  “不用,慕九的數十親兵,不是已經充當爺的眼睛了嗎?”朱由檢極目四顧,夾在商鋪中間的,還有一些青磚紅瓦的高大房屋,卻是大門緊閉,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府邸,在這麼重要的地方建住宅,城內的商業顯然不太景氣。

  朱由檢沿著大街,約莫行了三裡,已是盡頭。

  大街的盡頭便是北城門,數名守衛的士兵,正在緩緩收緊吊繩,顯然是要收起吊橋,關閉城門了。

  朱由檢急步上前,對站立一旁的城門官說:“兄弟,等一等,等一等,我們要出城!”

  “出城?”城門官穿著明軍的灰色布裝,他斜著眼問道:“天色已晚,如果你們現在出城,今晚便不得入城了!”

  “爺……”付小劍也是奇怪,朱由檢剛剛從城外進來,為何現在又要出城?

  朱由檢招過付小劍,耳語幾句。

  付小劍點頭示意,他前跨兩步,來到城門官面前,又從袖中掏出一錠碎銀,足有七八兩,塞給城門官,“我們要出城會見一位重要的客人,一個時辰後便回,兄弟通融通融?”

  城門官沒有接銀子,而是打量著付小劍,顯然注意到他們這一群人都是統一的服裝,雖然沒認出他們是宮廷侍衛,卻也知道他們不是尋常百姓,“你們是漢人?從內地來的?”

  “是,是,我們從內地來此經商,現在要出城會見一位元重要的客戶,對我們來說,這個人非常重要,兄弟行個方便?”付小劍點頭哈腰,一副小二的模樣。

  “你們初來此地,難怪不懂規矩!”城門官的視線再次從侍衛們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朱由檢的臉上,像是警告:“你是領頭的吧?這裡不是內地,如果有誰收了你的賄銀,不但工作不保,還有可能身陷牢獄。”見朱由檢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又補了句:“使銀子的人,也是同罪!”

  朱由檢心中又驚又喜,面上卻是稍稍變色,“兄弟,這是軍隊的軍令,還是官府的法度?”

  “都是一樣!”城門官面色凜然,“無論是官員百姓,還是軍人商賈,都要遵守法度。”見嚇著了朱由檢,他的臉色稍稍和緩,“念你們初來乍到,不是有意犯之,快快去吧!”

  朱由檢打量起城門官,和普通的大明新軍一樣的灰色服裝,身材不高,面上卻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淩然之氣,“兄弟,這是福松府的規定,還是整個呂宋省的規定?為何與大明內地的法度不一致?”

  “整個呂宋省都是一樣。”城門官臉顯嘲諷之色,“大明內地,何時何地允許私授銀兩?只是你們商人不遵守罷了,去去去,再要磨嘰,莫怪我抓你們入獄!”

  “是,是,我們即刻就走!”朱由檢心潮澎湃,有這樣的守城官,就有這樣的軍隊和官府,如此何愁呂宋不能大治?“兄弟,我最後問一句,你們是哪一支軍隊的人?”

  “哪一支軍隊都是一樣。”城門官不耐煩了,“快去,快去。”他又對正在收拾吊繩的士兵說:“他們不出城了,速速關閉城門。”

  付小劍大怒,待要拔出長劍,朱由檢一把按住他的臂膀,“小劍,我們走!”眾人都是隨著朱由檢掉頭南去。

  付小劍見城門離得遠了,方才問道:“爺,剛才因何……”

  朱由檢笑道:“小劍,你剛才要拔劍是什麼意思?城門官那裡錯了?”

  “他對爺十分無禮!”付小劍依然氣衝衝的。

  “小劍忘了嗎?爺是微服。”朱由檢倒背著雙手,緩緩而行,“既然他不知道爺的身份,這種做法,有何不可?說句實話,爺高興還來不及呢!”見付小劍一時還未回過神來,朱由檢又道:“查查這位城門官是誰,待爺離開呂宋之後,再行嘉獎!”

  “是,爺!”付小劍雖然還未明白朱由檢的真實意思,他還是招過兩名侍衛,耳語幾句,兩名侍衛迅速離去。

  天邊最後一絲晚霞已經消失了,黑暗像一張無形的巨網,迅速籠罩了整個福松城,街上的行人愈發稀少,與大明內地不同的是,這稀疏的行人中,偶爾可以見到一兩個行色匆匆的女人。

  朱由檢看著遠處逐漸綻放的華燈,對付小劍說:“小劍,爺餓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侍衛們在大街右手的一條街道上,選中一家餐館,餐館的規模不大,裡面的裝裱也是一般,但吃飯的人真是不少,一樓的大廳幾乎爆滿。

  “爺,要將餐館包下來嗎?”付小劍小聲問道。

  朱由檢看著周圍吃飯的客人,在大廳中用餐的,幾乎都是普通的百姓,無論是衣著,還是桌上飯菜的數量,都可以看出,“包下來?這麼多人吃飯,難道要將這麼客人轟走嗎?”

  看著這麼熱鬧的場面,發小劍也有些頭疼,他撫了撫腦門上幾縷散開的頭髮,“爺,要不這樣,吃飯的人,就讓他們吃飽,但從現在開始,客人就不要再進來了。”

  “不用,那要製造多大的動靜?”朱由檢斷然拒絕,“有你在身邊,難道還怕這些普通的百姓不成?再說了,慕九他們就在城內!”

  “爺,普通的百姓怎會在此吃飯?”付小劍的目光,一直盯住大廳裡用飯的客人,似乎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心懷不軌。

  朱由檢想想也對,普通的百姓,自然要節約著過日子,家裡吃飯才是最省錢的地方,來此用餐的,應該是商人居多,“這樣吧,我們上二樓的雅間!”

  “是,爺!”付小劍正待招呼,小二已經迎了過來,“客官,你們幾位?要在大廳用餐嗎?樓上有雅間,要不要坐坐?”

  “樓上的雅間。”付小劍甕聲甕氣地說道,“小二,你前面帶路!”

  “好嘞!”小二一聲吆喝,將手中的汗巾向後一扔,搭在肩上,“客官請隨小人上樓!”

  這一行二十多人,自然吸引了大廳裡吃飯的客人,付小劍昂然抬頭,護在朱由檢的左側。朱由檢則隨著小二,順著狹窄的木制樓梯,上了二樓,進了靠裡的一間雅廳。

  “客官要用些什麼?可要酒水?”小二躬身問朱由檢,他顯然看出了這些人是以朱由檢為首的。

  “將你們店裡的招牌菜送上幾個,再來壺好酒!”朱由檢說完,向付小劍以目示意,付小劍從懷中掏出一錠白銀,大約有五兩,他拿在手中掂了掂,隨手仍在桌上,“小二,賞你的!”

  小二立刻眼冒精光,他一把抓住銀子,又看了朱由檢一眼,熟練地塞進胸口的衣袋中,“多謝客官,多謝客官!”又哆嗦著嘴唇,“好久沒有這麼多的打賞了,爺幾個不是凡人哪!”

  朱由檢眉眼含笑,“小二,你先將酒菜送上來,一會爺有幾句話問你!”

  “爺儘管吩咐,小人當知無不言!”小二向朱由檢、付小劍各自行了一禮,“爺先坐會,小人先去催菜,馬上回來!”

  不過半個時辰,小二捧出一個紅漆託盤,託盤裡除了四樣燒菜,還有一個白色的瓷壺。

  “爺,這是小店的四樣招牌菜,其餘的菜馬上到,爺先吃著喝著,小人先去招呼一下,等爺的才上齊了,小人再來伺候!”又向朱由檢、付小劍點頭哈腰,鞠躬行禮。

  “去吧!”朱由檢大手一揮,讓小二下去了。

  付小劍給朱由檢滿上酒,然後立在朱由檢的身後,目光在四處打量著這個雅間,尋找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朱由檢笑道:“小劍,坐下吃吧,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規矩?”

  付小劍趕緊擺手:“野,無論在哪兒都是一樣,規矩不能變!禮不可廢!”

  “小劍。”朱由檢用手指輕點著付小劍的身影,“如果你們都這麼站在一邊伺候,待會問話小二,他還不嚇死?”

  “爺……那……”付小劍遲疑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會,說道:“爺,那讓兩名侍衛站在身後保護吧!”

  “坐下吃吧!”朱由檢已經將杯中酒幹了,“弟兄們跟著爺到處跑,也是辛苦,都別站著了,另開一桌吧!”

  付小劍還待訓斥侍衛,但想著朱由檢一路上根本不在意這些虛禮,連劉芫芷的侍女小蓮都敢叫板,也就沒再深究,只是讓另外兩名侍衛坐下來同吃,名為吃飯,實則是護衛住朱由檢的另外一側,自己也在朱由檢的側首坐下,又給朱由檢滿上一杯,卻是對侍衛們說:“你們另開一桌,但要機靈點,這是不是內地。”

  朱由檢懶得聽付小劍囉嗦,他伸出筷子,靠他最近的是一尾紅燒魚,約有一斤多重,魚體通透,背寬腹瘦,尾鰭上有一點淡淡的紅色,不知道是什麼魚,夾了些魚肉一嘗,味道不錯,“難怪小二說是他們的招牌菜,聞著糖香吃著卻沒有甜味,魚肉嫩滑,清淡卻有味,不錯,不錯!”

  付小劍也嘗了口,“果然如爺所說,魚肉嫩如豆腐,幾乎入口便化,這是什麼魚?”

  “哈哈,喜歡吃就多吃點!”朱由檢又將杯中的酒幹了,這酒度數極低,遠遠比不上大明內地出產的蒸餾酒,好在朱由檢不貪酒,清淡些更好。

  小二端著託盤回來了,“爺,你們的菜上齊了,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那邊一桌,一會有人上菜,小人現在就過來服侍,爺有什麼話,直接吩咐就是!”

  朱由檢問道:“小二,你剛才說,很久沒有人打賞這麼多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8

第486章 不再裹小腳

  小二的目光忽閃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朱由檢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頓了一頓,才道:“好叫爺得知,小人一直在餐館,原先雖然常常受到紅毛鬼的欺淩,但也常有豪客打些重賞,可是現在……”小二的眼神有些迷蒙,似乎又回到了過去。

  “你是說,現在打賞的人少了?”朱由檢微微有些吃驚,從某種程度上說,小費的多少,是當地經濟狀況的晴雨錶,“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二偷偷掃了一眼,發現朱由檢的臉上沒有變化,這才大著膽子往下說:“是從……從紅毛鬼被逐出呂宋之後!”

  “奧?你是說,自從西班牙人被驅逐之後,生意反而不如以前好做了?”朱由檢怕嚇著小二,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大明收復呂宋,主要是為了拓展東部海疆的戰略空間,讓大明的戰船商船毫無阻滯地進入太平洋,甚至是印度洋。

  但大明收復呂宋之後,生活在呂宋的人,特別是漢人,如果生活水準下降,百姓又怎麼會支持大明的統治?

  百姓是最實惠階層。

  國家戰略,民族大義,子孫後代,任何一條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比不上手中掙到銀子實惠,漢人窮困久了,他們又沒有國家觀念,誰讓他們生活得好,他們就會跟誰走。

  “爺,基本上就是這樣。”小二見朱由檢沒有震驚,彎下腰繼續說道:“紅毛鬼在的時候,因為經營轉口貿易,福松城內,商賈林立,因此得到的打賞也多些,你們現在來福松經商……”小二緩緩搖了搖頭,顯得有些惋惜。

  “奧,爺明白了。”朱由檢這才明白,貿易,特別是海外貿易,不僅給海商帶來巨大的利潤,就是沿途的百姓,也跟著沾點光,至少能增加就業的機會,他想試試這個小二,“小二,你是說,將呂宋交給西班牙人打理,城內百姓的日子會更好過?”

  “這……也不全對,百姓的得到的銀子可能更高些,但是……但是,我們常常會受到紅毛鬼與當地土人的欺淩,能夠破點財免災,就是萬幸了。”小二不明白,朱由檢明明是商人裝扮,卻不關心福松的生意是不是好做,卻要關心百姓的生活,“如果兩相比較,還是現在舒坦些!”

  朱由檢問道:“小二,你是漢人吧?既然原先受到西班牙與土人的欺淩,為何不回內地?”

  “爺,小人乃是福建漳州人氏,因喪失土地,被迫漂洋過海來到南洋,如果小人不下南洋,現在……現在恐怕都不在人世了!”小二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然後朝朱由檢笑笑,臉上的表情反而輕鬆多了。

  “奧。”小二的話,讓朱由檢陷入沉思,大明要想在呂宋建立牢固的統治,就要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不僅是漢人,也包括土人,他想起了剛剛北城門發生的一幕:“小二,現在大明的官府和軍隊,還會上門敲詐、欺淩嗎?別擔心,我們也是商人,即將來呂宋經商,我們只是想知道福松的近況。”

  “爺,這你就問對人了。”小二滿臉異彩,可能覺得拿了朱由檢這麼多的銀子,多少也能替人家辦點事情才安心,“只要正常納稅,官府與軍隊,絕對不會上門,至少福松城是這樣。”

  “小二,如果讓你選擇,你喜歡以前的呂宋,還是現在的呂宋?”朱由檢知道,小二差不多是福松最底層的百姓,他的想法,能代表一定的底層百姓。

  “這個……”小二想了一會,“小人還是喜歡現在的呂宋,雖然銀子少點,但不需要打點紅毛鬼與土人,實際上並沒有減少,而且……而且,現在不用擔心隨時有什麼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頭上,不像以前,你有什麼好東西,總是惴惴不安……小人親眼看到,大牛家的婆娘就因為生得白嫩些,硬是讓紅毛鬼給……”

  “哎……”朱由檢只有微微歎息,南海艦隊再強,也不能追究過去,“小二,如果呂宋的商人增加,讓百姓恢復甚至超過以前的收入,又不用擔心紅毛鬼會找上門來……你說,百姓會不會歡天喜地?”

  “真的?”小二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小人明白了,爺就是來呂宋經商的,紅毛鬼走後,大明的商人就會立即跟過來,是嗎?官府會讓你們在福松經商嗎?”

  “就像你所說的,只要正常納稅,官府歡迎還來不及呢,以後你明白了。”朱由檢只是給小二畫了一個小小的餡餅,“小二,我再問你,南海艦隊不是將西班牙人全部俘獲了嗎?城內怎麼還會有西洋人?他們現在還欺淩漢人嗎?”

  “爺,據說南海艦隊俘獲的是紅毛鬼的士兵,商人有所遺漏,現在城內的紅毛鬼,應該是商人。”小二說道此處,有些手舞足蹈,顯然心情不像剛才那麼沉重了,“城內常有大明的士兵巡邏,這些紅毛鬼,現在比孫子還乖,哪還有往日的半分威風?”

  “奧,那我們就放心了,如果西班牙還是在福松橫行,我們還不一定來福松經商。”朱由檢微微一笑,“最後一個問題,小二,我剛才在城內看到有女人在大街上行走,到底怎麼回事?”

  “女人?”小二微一遲疑,繼續答道:“爺有所不知,呂宋與大明的內地,有些不同,來到南洋的,都是窮人,女人也要掙錢幫襯著養家,如果是在呂宋出生的孩子,已經和當地土人一樣,不再裹小腳了。”過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麼,“爺可是要找女人?這個小人不太熟悉,只是聽說城西有一家窯子,但小人沒有多少余財,從來沒有光顧過,聽說價格貴得嚇人……當然爺不是凡人,要是……”

  “奧,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朱由檢朝小二一揮手,“你先去忙吧!”

  朱由檢沒想到的是,呂宋的女人,已經自發摒除了小腳,來到海外,見識果然不一樣,儘管這種改變是被迫的。

  這是時代的進步,也是漢人女子的進步,更是儒家文化在新時代的進步!

  朱由檢離開餐館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掌燈時分,但街道兩旁的燈火稀疏,隱隱約約的,哪像一個省的首府?

  夜市是需要大量光明的,沒有燈火通明,便沒有了逛街的興致,朱由檢率先朝旅店的方向邁步,“小劍,走,回旅店!”

  “是,爺!”付小劍緊走兩步,跟上朱由檢的步伐,與朱由檢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大約酉時時分,王慕九來回來了,不用通報,他直接進入朱由檢的寢房,“爺,我們已經將福松城探得差不多了!”

  “哈哈,說說看,你們看到了什麼?”朱由檢一指身前的座椅,讓王慕九坐下說話。

  “爺,福松城周長不過十四裡,是一座小城……”

  “……”朱由檢自顧品著香茗。

  “但城內秩序井然,幾乎夜不閉戶,就是城內的土人,也不敢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朱由檢道:“就這麼一會,你們就知道土人的情況?”

  “爺,弟兄分頭行動,看到的情況差不多!”王慕九繼續說道:“我們扮作商人,不但沒遇到任何危險,就上一些百姓家討口水喝,發現無論是漢人,還是土人,都是相當友好。”

  “奧?說說看,怎麼個友好法?”朱由檢笑道。

  王慕九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一口水也沒喝,顯然在外面喝夠了,“爺,我們敲門討水喝,不論開門的是漢人還是土人,都是熱情相待,給銀子也不要!”

  “這個福松城,還真是有趣!”朱由檢暗暗歎息,不過一年的時間,能將福松城治理成這樣,實在難得,而且城內還是土人居多。

  王慕九又道:“爺,不過……不過,兄弟們發現,天黑之後,城內燈火不旺,商鋪的生意甚是冷清,連一塊集中點的燈火都沒有。”

  “西班牙商人遭到重創,大明的商人還沒有大量來到南洋。”朱由檢歎息一聲,“福松的治安不錯,但商家還沒把握住機會,歸根到底,還要讓城內的百姓富裕起來才行呀!”頓了頓又問道:“你們還有什麼發現?”

  “爺。”王慕九壓低聲音,“弟兄們發現,城西有一家青樓,價格貴得離譜……”

  “貴得離譜?”朱由檢今天第二次聽到這樣的事了,“你們進去了嗎?到底怎樣離譜?”

  “爺,沒有你的允許,弟兄們哪敢進去?”王慕九訕訕地道:“弟兄們見到這一帶的燈火最是耀眼,就多留了個心,向附近的百姓打探來的。”

  “你們探到了什麼?”朱由檢盤算一下,自從離開京師,已經兩個多月了,自己一路上走馬觀花似的,除了在蘇州停留了一段時間,基本上都在趕路,這些親兵侍衛也是夠辛苦的,身體上的疲憊是必然的,加上精神上的疲憊,突然見到青樓,沒有想法才怪呢!

  “爺,我們打探到了,這個青樓,早先是西班牙人開的,裡面有許多是西洋婆子,還有全身黑得像炭一樣的女人,呂宋立省之後,這家青樓並沒有被關閉。”

  “西洋婆子?”朱由檢皺皺眉頭,“你們是不是準備深入打探一下?”

  王慕九嚇得一所脖子,“爺……”

  “打探一下也無不可。”朱由檢擺擺手,將王慕九準備表決心的話,硬是塞進肚裡,“但是價格貴得離譜,人數不能太多,你帶……帶十名親兵去吧!”

  “爺……”王慕九一時搞不懂朱由檢的真實意思。

  “去吧,早去早回,明天還要趕路。”朱由檢笑道,“明天將打探到的情況一一彙報給爺!”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49

第487章 遇上荷蘭艦船

  聽完王慕九的彙報,朱由檢決定不逛福松城了,明天一早就乘船南下,他此次出巡南洋,最重要的目標,乃是蘭竹省,既然呂宋可以放心,也就不需要在此浪費時間了。

  太陽剛剛露了小半個臉,朱由檢翻身起床,在旅店的後園隨意耍了會虛極神功,額頭上已經冒汗了,雖然已經過了中秋,南洋的天氣還是非常的熱。

  親兵捧過一盆溫水,讓朱由檢擦把臉上的汗水,王慕九恰好從外面進來了,“爺!”

  “慕九來了?”朱由檢放下汗巾,讓親兵將用過的溫水端出去,“怎麼樣,昨晚有什麼收穫?”

  “爺。”王慕九訕訕地笑笑,“昨晚我們探過了,這家青樓原先的確是西班牙人開的,西班牙敗退後,被官府接管,現在已經賣給了當地的漢人。”

  “奧,你說,這家青樓的東主是漢人?”朱由檢微微一笑,“那裡面的姑娘呢?有漢人嗎?”

  “漢人姑娘不多,只有三人,原先倒是不少,後來被官府釋放了。”王慕九舔著臉道:“土人最多,其餘的都是西洋婆子和長得像黑炭一樣的女人,爺,你沒見過長得比黑炭還黑的人吧?開始見到的時候,屬下都被嚇傻了。”

  “哈哈。”朱由檢大笑,“那你說說,價格貴得出奇是怎麼回事?”

  “原本這家青樓的主人是西班牙人的時候,就是這樣規定的,西洋婆子和黑炭女人最貴,漢人女子次之,土人倒是不貴。”王慕九遲疑了半響還是說道:“土人女子,過夜不過五十文,漢人一般是一百二十文左右,黑炭女子大約需要五百文,而西洋婆子最貴,至少需要二兩。”

  朱由檢笑道:“那你們昨晚花了多少銀子?”

  王慕九抓抓腦袋,忐忑不安地看著朱由檢,“爺,漢人女子我們不忍,黑炭女子我們不敢,弟兄們……弟兄們主要是選了土人,其實西洋婆子也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貴……”

  “物以稀為貴!”朱由檢斂了笑容,他在大明宣導人人平等,雖然真正為全社會接受,還是任重道遠,但這些西洋婆子,為什麼高人一等?都入了青樓,還有什麼高貴可言?如果白人女子多點,價格應該就下來了。

  但現在的呂宋,短時間內不可能出現大量的白人黑人女子,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些西洋人高人一等,即使不是漢人至上,但漢人女子不能入了青樓,還要低人一等。

  “慕九,速速派人告訴青樓的東主,如果再要讓西洋婆子、黑炭女人的價格高過漢人,爺會封了他的青樓!”

  “是……爺,屬下明白,屬下立即派人去辦!”王慕九見朱由檢沒有處罰他夜宿青樓的事,不禁大喜過望,他敬個軍禮,就要出去。

  “等等。”朱由檢擺擺手,“不要直接找青樓了,你以欽差的身份,直接去府衙,讓他們去辦,另外,昨天北門的城門官,一併嘉獎,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後,我們出發!”

  “是,爺!”

  一個時辰不到,王慕九就回來了,朱由檢和付小劍他們,已經上了運輸船,但昨天派出去尋找鄭芝龍的那艘福船,暫時沒有回來。

  “爺,等等吧,只有一條福船護航,怕不安全。”付小劍一直緊緊跟在朱由檢的身邊,他有些擔心,雖然這些侍衛親兵都是身手不凡,但海上不同於陸地,在艦船上,他們很難施展出所有的本領。

  “怕什麼,現在整個南洋,都是大明的內湖!”朱由檢笑道:“昨天在福松,你們不是看到一個秩序井然的城市嗎?”

  王慕九也不同意冒險,“爺,那是陸地,可是屬下聽說,大海上還有其他國家的商船,這些商船上都有火器,還是等等吧!”

  “現在的南洋,南海艦隊一家獨大,誰敢招惹我們?”朱由檢望著福船上懸掛的日月軍旗,“見到這個,誰敢不遠遠避開?再說了,我們貼著海岸線航行,如果發現不明艦隊,我們可以棄船登陸。”

  “可是……萬一……”付小劍還是不放心,雖然王慕九也是朱由檢的親兵護衛,但保護朱由檢是他最直接,也是唯一的出行任務,算起來比王慕九還要重些。

  “沒什麼可是!”朱由檢示意水手們開船,“我們南行,很快就會遇上南海艦隊也說不定,在大明的內湖航行,還會出現什麼意外?”

  付小劍沒法,只得讓水手們開船。

  艦船晝夜不息,在大海上行駛了三天三夜,前面出現了一個東北—西南走向的巨大島嶼。

  朱由檢立在甲板上,付小劍、王慕九立在身後兩側,呈“品”字型護衛著朱由檢,雖然運輸船上看不到任何危險。

  微弱的海風,夾雜著淡淡的腥味,從西南方撲面而來,輕慢柔和,朝霞正發出奪目的光芒,遠遠望去,海平面像寶石般發出一條條藍白色帶狀的瀅瀅之光。

  “咦?這是哪兒?”

  “爺,屬下從未來過南洋……”付小劍也不知道橫亙在前面的島嶼,他看向王慕九,王慕九也是搖頭。

  朱由檢沒法,“讓熟悉這一片海域的水手上來!”

  一名水手上了甲板,“回欽差大人,這個島嶼,西班牙人原來叫做巴拉望島,現在已經更名拉風島!”

  “巴拉望島?拉風島?”朱由檢哈哈一笑,“拉風這個名字不錯,不過有些名不副實,這個島嶼這麼拉風了?”

  水手也說不出更名的原因,只能跟著憨笑。

  朱由檢心情大好,“小劍,慕九,你們說說,這個拉風島,還有南洋的這些省份,要多久才能變得和大明的內地一樣?”

  “爺,南洋的土人遠遠多於漢人,要想變得與大明的內地一樣,只怕要數百年!”王慕九答道。

  “數百年?”朱由檢搖頭,“數百年之後,你我早已作古,誰還能看得到?”他心道,你們不知道後世的歷史的,這些地方,對大明太過重要,趁著現在沒有國際干涉,早一年早一天歸入大明,都是好的。

  “爺……”付小劍只是純粹的侍衛,這些軍國大事,他完全不懂,也不需要弄懂。

  “你們看到呂宋省了嗎?”朱由檢盯著遠處海面,頭也不回,“一旦這些土人覺得在大明生活得更好,自願加入漢人,也不是難事。”他向船舷踱了半步,“依爺看,最多數十年就夠了!”

  “爺,真的嗎?”王慕九剛才只是隨口說說,朱由檢的話,讓他對自己的判斷起了懷疑,“南洋的土人,可是漢人的數倍,他們都肯歸化嗎?”

  “不需要全部歸化!”朱由檢盤算開了,現在還沒有聯合國,只要從肉體上消滅了領頭的,其餘的人就是一盤散沙,有明軍在此,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在大明的實力面前,只要部分人歸心即可,當年鄭和下南洋西洋,萬國來朝,此種盛世,你們忘了嗎?”

  “爺。”付小劍心道,難道陛下也是好大喜功之人?“需要這些小國來京師朝貢嗎?”

  “這些小國,現在還在嗎?”朱由檢哈哈大笑,“爺不需要他們來京朝貢,相反,爺要讓這些土地,以及這些土地上的百姓,永遠屬於大明!”

  這在這是,舷梯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付小劍勃然變色,他手撫劍柄,厲聲喝道:“誰?”

  “欽差大人,海面上……海面上……發現……不明艦船!”傳令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劍,讓他過來。”待傳令兵來到近前,朱由檢問道:“別急,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兩位欽差大人,前方海面上發現不明艦船。”傳令兵跪倒在地,稍息片刻,話語才連貫起來,“福船上傳出旗語,問兩位欽差大人,現在怎麼辦?”

  “不明艦船?”朱由檢極目遠眺,前方果然出現了一條黑線,剛才一直順著陽光注視著西面的大海,所以沒發現,“你們確信這是艦船嗎?”

  “確信。”傳令兵說得斬釘截鐵,“但距離太遠,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船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艘艦船。”

  “不能確信?”朱由檢讓傳令兵起身,“看把你們慌的?也許是我們的艦船也說不定,不是有一艘福船去尋找鄭芝龍了嗎?”

  “回大人,因為看不清船首懸掛的旗幟,現在不能確認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船隻。”傳令兵起身後,分別向王慕九、朱由檢抱拳行禮,“前面的福船傳過旗語,問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朱由檢反問道:“你們在海上遇上不明艦船,平時是怎麼辦的?”

  傳令兵哆嗦道:“現在我們的艦船少,兩位欽差大人又在船上……”

  朱由檢沒好氣地說:“不用管我們,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爺,現在是大海上,我們暫時上岸避一避吧?”王慕九湊近朱由檢,小聲說道:“萬一不是我們的艦船呢?”

  “不用,等看清楚來船再說。”朱由檢有對傳令兵說:“讓運輸船暫緩航行,拉開與福船的距離。”

  “是,小人這就去傳令。”傳令兵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前方的黑點越來越大,半個時辰後,連朱由檢都看清了,對面的船隻上懸掛是紅、白、藍三色旗。

  “咚咚咚!”剛才的傳令兵又上了甲板,後面跟著一名旗手,“稟告各位大人,來的是荷蘭艦船,一共有五艘!”
炎雞 發表於 2019-9-12 08:50

第488章 再見鄭芝龍

  “荷蘭戰船?”朱由檢心內一驚,大明南海艦隊與荷蘭人的戰爭剛剛結束,荷蘭喪失了大量的貿易據點,雖然荷蘭人因為在南洋的實力不濟,被迫忍氣吞聲,但不等於荷蘭人沒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荷蘭人在局部占優的情形下,攻擊大明的艦隊、商船,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慕九眺望著遠處的荷蘭艦船,距離還遠著,“爺,棄舟登陸吧,只要到了岸上,荷蘭人的艦船就失去了優勢!”

  “是呀,爺。”付小劍一直跟在朱由檢的身後,雖然荷蘭的艦船還在二十裡之外,他已經十分緊張,“荷蘭艦船數量多,我們的戰船,只有一艘福船。”

  “別急,現在還遠著呢!”朱由檢轉身問傳令兵:“你們以前遇上敵船,在這個距離上,一般是如何處理?”

  “大人,我們一般是用旗語問明對方的來意。”傳令兵躬身答道:“我們問過了,荷蘭人只是路過!”

  “爺,荷蘭人雖然是路過,但他們有五艘艦船,我們不能不防!”王慕九的表情凝重起來,目光向岸邊搜尋著,似乎是在尋找登陸的地點。

  “嗯。”朱由檢轉首對傳令兵說:“讓他們靠左航行!”

  傳令兵委屈地說道:“爺,按照海上航行的規矩,應該是我們我們靠右航行才對,剛才福船上已經打出旗語,但對方不肯靠左!”

  “我們靠右?”朱由檢皺著眉頭,要是運輸船靠右航行,遠離海岸線,萬一荷蘭艦船發起攻擊,大海上想逃沒處逃,想躲沒處躲。

  王慕九急了,“爺,我們決不能靠右航行,那樣會遠離海岸線!”

  “但荷蘭人不讓航道。”傳令兵無可奈何,“爺,現在要怎麼辦?”

  “不行,我們這有運輸船,不能離開海岸線!”朱由檢不知道自己的法子是否行得通,這個時代海上的規則,他真的不懂。

  傳令兵搖頭,“爺,荷蘭人不肯!”

  “爺,我們還是上岸吧?”付小劍手按劍柄,他估計,如果在大海上發生戰事,他的一身武藝恐怕也施展不出。

  朱由檢笑道:“荷蘭人也不敢怎麼樣吧?他們不是被鄭芝龍打得屁滾尿流嗎?”

  在說話這一會,雙方的艦船又是前進了十裡左右,現在前面的福船,距離荷蘭人的艦船,不過十裡的距離,就是朱由檢所在的運輸船上,也能將荷蘭艦船上看得清清楚楚,連甲板上荷蘭軍官的紅色綬帶都能看到了。

  “爺,怎麼辦?”付小劍見前面的福船開始轉成橫向,那是要與對方激戰了,“我們只有一艘福船呀!”

  “大人,一艘福船也抵抗不了多長時間,還是快上岸吧!”傳令兵發現,對面的荷蘭艦船的速度已經慢下來,估計是要轉向了。

  “爺,快些靠岸吧。”王慕九頭上都冒汗了,這裡不是碼頭,運輸船根本靠不了岸,所有的人都必須涉水上岸,馬匹能否帶上岸還不知道。

  “大人,福船打出旗語,對面又來了數艘艦船!”傳令兵一聲急呼,“福船讓我們快走!”

  “是荷蘭人的艦船嗎?”朱由檢鬱悶不已,荷蘭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來到南洋,今天怎麼這麼不湊巧?這是要圍殲自己的架勢。

  傳令兵默然不語,時間像是停滯了,就在朱由檢準備停船靠岸的時候,他突然驚呼一聲:“大人,我們的船,來的是我們的船!”

  “我們的船?”朱由檢大喜,他向遠處眺望,卻是看不清晰,“你看清了?絕對沒錯?”

  傳令兵道:“大人,小人也看不清晰,這是前面的福船發出的旗語。”

  “旗語?”朱由檢果然看到福船上的旗手在不斷揮動紅旗,原先橫過一半的荷蘭艦船,已經開始轉向,似乎要給朱由檢讓路了。

  傳令兵果然驗證了朱由檢的話,“大人,看樣子,荷蘭人準備讓出航道了,他們離得近,應該是看到了我們的艦船!”

  “哈哈,這些荷蘭人!”朱由檢深切體會到,實力就是硬道理,沒有後續的艦船,荷蘭人無論如何不會給運輸船讓道,現在荷蘭艦船被南海艦隊前後夾擊,火炮上又不佔據優勢,除了避讓,他們別無選擇,“打出旗語,讓他們避得遠些,離開雙方火炮的射程!”

  “是。”傳令兵向身邊的旗手耳語幾句,旗手立即在甲板上揮動旗幟。

  不一會兒,福船上的旗手也是揮動旗幟,目標應該是荷蘭艦船。

  半個時辰後,荷蘭艦船已經遠遠偏離了原先的航道,而他們後方艦船,距離運輸船更近了,雖然看不出是什麼船隻,但主桅杆懸掛的日月軍旗,朱由檢目力過人,已經能看到了。

  “快點向他們靠過去!”

  運輸船和前面的福船都加快了速度,一個時辰後,對面過來的十多艘艦船,已完全在朱由檢的視線之內,“好傢伙,來了這麼多?”

  傳令兵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完全放回胸腔,“大人,最前面是‘南海’號廣船,那是鄭司令的旗艦!”

  “鄭芝龍?鄭芝龍來了嗎?”朱由檢用手搭起眼瞼,向廣船上望去,廣船的甲板上,稀疏地站著數名士兵,但鄭芝龍似乎不在。

  雙方船隻交匯之後,在廣船的帶動下,所有的船隻整齊地向左轉向,舵手奮力將船尾的木舵轉到最大角度,水面上留下一個個漩渦,又追隨著艦船去了。

  半個時辰後,所有的的艦船都完成了轉向,船首和船尾對換了位置,原來在最前面的“南海”號,這時候卻是在最後,距離朱由檢的運輸船,約莫一裡多,正停在海面上。

  “運輸船,靠上去!”朱由檢想看看,鄭芝龍是否在旗艦上,為何到現在沒有出現。

  付小劍小心地說道:“爺,讓福船先靠上去吧,萬一……”

  朱由檢拍拍付小劍的肩膀笑了,“小劍,怕什麼,難道旗艦是可以偽造的嗎?”

  運輸船加快了速度,向“南海”號靠過去,等到兩船並行的時候,運輸船上的水手們,奮力將纜繩向“南海”號拋過去,“南海”上的水手接過纜繩,綁在鐵杆上,緩慢轉動鐵杆,讓運輸船一點點靠上去。

  “嘣!”

  雖然水手們都十分小心,但兩船接觸的時候,還是發出一定的碰撞,“南海”號船身巨大,幾乎沒有晃動,但運輸船發生劇烈的震動,甲板上的人員都是立足不穩。

  朱由檢身形一晃,他用虛極神功使個千斤墜,才勉強站穩,王慕九見朱由檢身子晃動的時候,準備過來攙扶一把,沒想到他自己也是不穩,邁步的時候,恰好趕上船身向另一側傾斜,一時重心被晃動,“啪”地一聲,摔倒在甲板上。

  付小劍雖然武功比王慕九高得多,但在晃動的運輸船上,他也無能為力,在傳令兵的幫助下,勉強站穩腳跟。

  朱由檢穩住身形,朝“南海”號望去,長度雖然看不清,但高度上比起運輸船,足足高了一丈多,人站在甲板上,還需要仰視。

  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身從“南海”號的舷梯上爬下來,朱由檢微笑不語,傳令兵卻在提醒他:“欽差大人,鄭司令來了!”

  “欽差大人在哪?”剛剛上了運輸船的甲板,鄭芝龍就大叫起來,忽然看到朱由檢,不禁一愣,隨即小跑過來,翻身下跪道:“鄭芝龍參見……”

  “鄭司令終於來了?”朱由檢打斷鄭芝龍的話,將鄭芝龍攙扶起來,“此處不是說話之地,走,上‘南海’號上看看!”

  “是,陛……”

  “邊走邊談!”朱由檢再次打斷了鄭芝龍的話,“鄭司令還是這麼急性子。”

  鄭芝龍起初疑惑,想了一想,也就大致明白了,親兵告訴他,朝廷向南洋派出了欽差,並沒有說朱由檢聖駕親臨,但朱由檢隱在欽差隊伍中,顯然是微服私訪。

  “爺……”王慕九見朱由檢要獨自離開,心中不安,鄭芝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他不太瞭解,他只知道鄭芝龍乃是海盜出身。

  朱由檢笑道:“慕九不用擔心,讓小劍陪著爺去吧,你要是無聊,也可以來‘南海’上轉轉!”

  “是,爺。”兩人齊聲答應,付小劍率領一眾侍衛,緊緊跟在朱由檢的身後,而王慕九則帶著數名親兵,也隨後登上了“南海”號。

  鄭芝龍將朱由檢引進他的指揮作戰室,指揮室的兩側各有一扇大的舷窗,可以觀測海面上的動靜,現在這些舷窗都被布簾遮擋,看不到外面。

  他喝退所有的親兵,見室內除了朱由檢,只有他的貼身侍衛長付小劍,這才翻身下跪:“微臣鄭芝龍叩見陛下,微臣不知陛下駕到,有失遠迎,望陛下恕微臣不知之罪!”

  “起來吧,芝龍,既然不知,何罪之有?”朱由檢輕笑道:“你應該已經看出,爺是微服私訪,以後,你就和小劍他們一樣,叫‘爺’吧!”

  “是,陛……爺!”鄭芝龍終於改過口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站起身,“爺這次來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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