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466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3
第1367章 不怕山炮的銅豌豆

    蘇州河南岸的歡呼聲遠超過了熾烈的槍聲和炮聲。

    雖然被突如其來的驚天爆炸震得雙耳近乎失聰,但在租界的中國平民們自淞滬大戰這兩月來可能還從未有如此激動過。

    就在他們眼前,他們曾經很想熱愛卻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的軍隊,用事實告訴了他們,中國軍人,一旦狠起來,他們自己都怕。竟然就在自己身邊放了一顆超級大炮仗。

    他們不知道那驚天一爆中炸死了多少日本人,但他們卻可以明明白白看見左右兩翼的戰況。隨著風和細雨的到來,大爆炸形成的漫天灰塵已經散去。戰況並不是太激烈的右翼的日軍已經在倉皇撤退,戰況最激烈的左翼戰場上的日軍同樣在逃竄,不過,已經衝入到中國軍隊100米範圍內的日軍步兵卻是再也逃不掉了。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無論是他們學著那個傻不呼呼站起來的日軍衝鋒,還是匍匐著企圖倒退離開,都被瓢潑如大雨一般的槍彈重新壓回在地上動彈不得。先前躲到街壘裡再難看到身影的中國軍人也冒出頭來,將槍架在沙包上,就像是打靶一樣,把日軍一個打死在地。

    等到迫擊炮也開始參戰,日軍徹底崩潰了,土黃色的身影在炮火中猶如是急了眼的兔子,瘋狂四處逃竄,可那顯然是徒勞的,要麼是炮彈給炸飛,要麼,被槍彈給掃倒在地。

    不超過5分鐘,一個精銳的日軍步兵小隊四十多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全部被擊殺在蘇州河北岸四行倉庫左翼陣地上,無一倖免。

    已經將指揮部後移至800米外的尹藤善光目光呆滯的看著麾下最後一名士兵的身影倒在700米外的陣地上,欲哭無淚。根本不用親點,兩個步兵小隊全軍覆沒式的戰死就已經預示著他本就只有不足700人的第一步兵大隊再度減員90人了。

    事實上,當一個小時後,三個步兵中隊的傷亡報告放到他面前的時候,這位日軍少佐徹底掉入了冰窖,全身冰冷。

    如果說第2第3兩個步兵中隊各自損失了一個步兵小隊算得上傷亡慘重的話,那第一個遭遇襲擊的第1步兵中隊就是半殘式傷亡。他們甚至都沒有開過像樣的一槍沒有像樣的進攻,就被中國人用可怕的迫擊炮和機關炮給打哭了。更悲催的是,本來不少人是被迫擊炮彈片擊傷,躲在殘垣斷壁中還能苟延殘喘等著救護隊的救援未嘗不能繼續為帝國效力,可隨之而來的氣浪泯滅了他們所有的生機,倒塌的牆壁和房屋直接成為了他們的墳墓。

    最終,能夠生離那片可怕陣地的第1步兵中隊不足40人,幾乎沒有重傷員,重傷的,都被活活悶死在氣浪造成的墳墓裡。

    加上步兵炮小隊和機槍中隊的傷亡,僅是和中國人的第一次接觸,第1步兵大隊就戰死人員270人,重傷20多人,小半個步兵大隊就這樣沒了。

    同樣的,脅板次郎大佐死死盯著眼前的第1步兵大隊傷亡報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嘎的,這就是師團部留給他的修整機會?修整還沒超過20個小時,他就這樣損失了300多人近乎兩個步兵中隊?回頭死死盯著垂頭喪氣站在自己面前的尹藤善光,日本陸軍大佐一再控制著自己拔出指揮刀將這個蠢貨一剁兩段三四段的衝動,面若寒霜的問道:“尹藤君,從10月3日我軍登陸中國上海,你部1100人滿編,和中國人激戰20餘日,你部傷亡幾何?戰果幾何?”

    “報告聯隊長閣下,我部和中國人奮勇作戰二十餘日,戰死224人,重傷210人,減員430人。斃傷敵軍,無數。”渾身猛地一顫,伊藤善光低著頭高聲匯報導。

    “很好,我第9師團和數萬中國軍隊血戰近一月,你部傷亡超過400,斃傷敵軍不說無數,最少也有近千,實是我第36步兵聯隊之楷模。”說起麾下最善戰的第1步兵大隊的輝煌戰績,脅板次郎的臉色卻像死了爹媽一樣難看。“那我問你,今日自凌晨2時到現在,你部傷亡幾何,戰果幾何?”

    “報告聯隊長閣下,我部戰死官兵343人,重傷27人,減員370人。戰果……”尹藤善光的臉色可比他的上司還要難看,那明顯的是十八輩子祖宗都要被他氣活過來的節奏。

    因為,除了戰死,沒有戰果。

    實際上,他連中國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幾個,就減員了近兩個步兵中隊,面對上司的詰問,羞愧難當的日軍少佐在那一刻,都覺得自己是個超級蠢蛋。

    “八嘎!英勇的第1步兵大隊在中國上海血戰近一月不過減員400,但在這裡已經沒有中國主力的土地上,英勇的第1步兵大隊卻減員接近400,而且,還只用了不超過8小時的時間。”脅板次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吐出來的聲音猶如中國北方冬天凌晨的山風一般冰冷徹骨。“尹藤君,你告訴我,第1步兵大隊究竟是英雄還是蠢豬?”

    如果可以,脅板次郎甚至希望自己的口水能變成刀子,將眼前這頭掛著大日本帝國陸軍少佐軍銜的豬切成豬生,還是那種一片片片好的那種,最好再來點醬油和醋做調料。

    講真,他根本無法理解這世上為何會有如此愚蠢的少佐級指揮官,圍攻一棟樓而已,竟然不過半小時就丟了兩個步兵中隊進去。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比自己屬下那頭“蠢豬”其實也聰明不了多少。

    “請聯隊長閣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親率第1步兵大隊洗刷恥辱。”尹藤善光知道自己再不表態就來不及了,重重低頭請戰。

    他知道,雖然這位以狠辣而著稱的大佐聯隊長不會真的一刀劈了他來洩憤,但命令他當敢死隊隊長頭纏著太陽帶領頭衝鋒或是乾脆命令他向天皇陛下謝罪還是做得出來的。如果態度再不誠懇一點兒,不管中國殘兵佔據的大樓攻不攻得下,他的小命估計活不過今天日落。

    陰沉著臉,一雙陰鷲的可怕的眼睛狠狠盯了眼前的尹藤善光半響,脅板次郎這才臉色微微一緩,拍拍尹藤善光的肩膀,“好,尹藤君,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等一會兒,聯隊炮兵轟擊過後,你率領你英雄的第1步兵大隊主攻大樓正面。師團配給聯隊的戰車直屬中隊亦會配合你進攻,兩翼也會由另外兩個大隊掩護進攻。”抬手看看手腕上的金表,“若是午後1點前,沒有帝國勇士能攻進那棟樓內,那你,就不用回到這裡來了。”

    “嗨意!”尹藤善光渾身一顫,卻是重重低頭領了軍令。

    這,是死命令。不是大樓裡的守軍死,就是他這個少佐大隊長死。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聯隊直屬炮兵中隊的四門山炮和四門迫擊炮能給力點兒,最好能直接將那棟樓給轟塌。

    在日軍第36步兵聯隊全體上下殺氣騰騰的準備下一波攻勢的時候,站在大樓樓頂瞭望哨裡的謝晉元也在下令。

    視野中,日軍像螞蟻一樣由東、西、北三面向四行倉庫包抄而來,甚至還有坦克車隆隆的發動機聲響。

    “命令樓頂所有火力點全部撤進大樓內!”

    “團長,沒了機關炮和高射機槍的掩護,鬼子大部隊可要進入陣地將我們三面包圍了。”同樣位於頂樓的機炮連連長鄧英卻是不願意退。

    “愚蠢,有機關炮和高射機槍,日軍就不包圍我們了?我們在這兒,就是吸引他們來包圍的。”謝晉元臉色一沉,眼裡卻是一片森寒,“不過,他們想攻下四行倉庫,光靠包圍那是不夠的,那得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行。”

    果然,當機關炮和高射機槍以及迫擊炮等重火力撤回樓內不超過十分鐘後,日軍的四門山炮發言了,由東向西,75毫米山炮炮彈要麼落在寬厚的牆壁上,要麼落在樓頂上,炸出了一片片璀璨的煙火。

    從南岸已經退到岸邊一百多米的中國平民眼裡來看,四行倉庫徹底被一片煙霧籠罩,時不時爆出的火焰讓人無比擔心這棟大樓會在日軍的炮火中被摧毀。

    可以說,無論是樓裡還是樓外的中國人,這一刻都是提心吊膽。

    但顯然,中國軍民應該感謝那幫銀行資本家們,為了讓自己的金子藏得更牢實一點,他們修築的這個銀行金庫真的夠結實。

    當半個小時過後日軍山炮停止炮擊,硝煙散盡,四行倉庫依舊屹立在蘇州河北,除了牆壁上多了一些斑駁的黑色以及大小不一的坑洞,基本完好無損。如果他們能看到樓頂,其實和牆壁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一些沙包工事被炸壞炸飛,1米多厚的鋼筋混凝土樓頂對75毫米山炮6.5公斤炮彈幾乎免疫。

    75毫米山炮對大樓幾乎並沒有實質性的損耗。

    拿著望遠鏡的脅板次郎襠下一一片憂鬱,八嘎的,中國人這是建了座什麼樓?他多少也是知道了一些中國人為何選擇此地據守的原因了。

    實在是太硬了。

    而蘇州河南岸,卻是爆發出一片震天動地的歡呼。

    大炮都炸不爛,小鬼子這次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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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4
第1368章 小鬼子又要出招了

    一百米外的中國平民們對於大樓在炮火中的模樣很清楚,可樓內的官兵們卻不知道,謝晉元也想知道樓外牆體的受創程度,這樣才可以更好的制定接下來對日軍的戰術。

    畢竟,75山炮的威力可是比92步兵炮的威力大的多了。

    陳運發微一皺眉道:“那,謝長官請借電台一用,我發電問問杜老闆,請他給我們描述一下牆體外觀受創程度。”

    “哈哈!陳二哥,那用得著那麼麻煩,看我的。”一旁的雷雄卻咧開大嘴樂了。

    只見他找了幾塊木板,自己不怎麼會寫字,卻是請謝晉元在上面書寫了四個大字:樓體如何。

    然後讓士兵們把靠近蘇州河南岸這一邊的窗戶已經堵住的沙包拿開,將木板放在窗戶上。

    “我們的英雄們說話了,他們問我們了。”蘇州河南岸的民眾們一片沸騰。

    不過,他們中間也有聰明人,這一次沒有再扯著嗓子吼通報情報,要是惱羞成怒的日本人借此向租界歐美諸國提出抗議,他們不能在這裡看自己的軍隊打小鬼子怎麼辦?雖然不能拿著槍親身和日本人打,但在這裡給自己的軍隊加油鼓勁還是能做到的。

    他們採用了年輕人們一開始開始提醒樓內官兵的方法,用白布書寫了幾個大字“一切正常,小鬼子很山炮!長官威武!”

    “哈哈,小鬼子的山炮對大樓也失去作用了,老子看他這次還有什麼招!”雷雄笑得很開心。

    謝晉元也笑了,點點頭道:“由此可見,我們這次留守於此和日軍對抗,還是很得民心的,無論如何,這一仗我們都要打下去。我們堅守的時間越長,越能告訴全國人民我們軍人的抗戰決心。派一個人專門負責透過瞭望口和河對面的百姓們聯絡,他們的視野比我們還要寬,可以給我們提供我們看不到的情報!”

    樓內樓外的中國人們的笑聲震天響,比過節還歡樂。但日本人的心情就有些糟糕了。

    在距離四行倉庫1000米左右的一棟樓內,第36聯隊的聯隊長脅板次郎大佐的臉色就很不好看,沉默著拿著望遠鏡一遍又一遍的在四行倉庫的牆體上逡巡,希望能找出四行倉庫的破綻。

    但顯然,他有些失望,四行倉庫就是個高大的四四方方的建築,長60多米,寬20幾米高20多米。除了南面臨近蘇州河岸,其餘三面都已經被36步兵聯隊三個步兵大隊給包圍著。被炮火燻黑的牆體已經告訴脅板次郎大佐,這個曾經被做為銀行金庫的牆體比他想像中還要堅硬的多。

    三個步兵大隊長都被他派到前線指揮自己的大隊,他身邊就剩下一個副聯隊長北島剛雄中佐。

    “大佐閣下,四行倉庫結構堅固,我們的步炮根本就炸不開,支那人又如此狡猾,帝國皇軍如果選擇強攻的話,傷亡太大,不如向師團部發報,請求重炮支援吧,或者請求艦載航空兵投幾枚重磅航彈也行啊。”眼見大佐閣下越看四行倉庫越猶如吞了一個綠頭蒼蠅般難受,身為聯隊副,於情於理都要替長官分憂解難吧!北島剛雄還是很明白自己的地位的。

    “不行。”脅阪次郎搖頭道,“北島君你也知道的,這蘇州河南岸就是西方諸國租界,如果請求重炮聯隊炮火支援或者航空兵投彈的話,難免會誤炸租界,到時候肯定會引起國際糾紛,我們大日本帝國雖然強大,但在和中國爆發戰爭的時候也還不足以再去跟西方世界對抗。師團部方才又來電再次提醒,如果有炮彈或子彈落到租界而讓整個帝國在國際局勢上陷入被動,你我,可都要上軍事法庭的。”

    “大佐閣下,我們想強攻,最擔心的其實不是倉庫中支那人的機槍和步槍,而是他們的機關炮和高射機槍還有迫擊炮。尤其是機關炮,那種武器的射程太遠,威力也很大,對我軍的威脅太大了,如果能除掉這些重火力點,那我想一定會輕鬆很多。配屬給第1步兵大隊的戰車中隊也就可以出動了。”北島剛雄眼珠微微一轉,提議道。

    “是啊!中國人擁有這樣的重武器實在是太可怕了,而我們,卻不能使用重武器,這才是我最頭疼的。”脅板次郎微微點頭嘆息道,見北島剛雄臉色有異,心中微微一動,詢問道:“莫非,北島君有辦法?”

    對於自己這位在一年前調來聯隊的副聯隊長,脅板次郎其實一直是不怎麼喜歡的,不是因為這位指揮能力不行,而是指揮能力太行了。尤其是對方的年齡,比他小了足足六歲,就官致陸軍中佐,而且也擁有著貴族的出身,這讓脅板次郎一直深受威脅。所以,從10月份第九師團抵達上海,脅板次郎就從未讓此人單獨領軍和中國人作戰,而是一直死死的將其按在聯隊部,僅做為中佐級別參謀來用,這樣,他就不擔心這位的戰功超過他了。

    這位,倒也很安分,並沒有一心到前線爭功的意思。但現在,為了拔除四行倉庫這顆鐵釘子,而又不讓自己已經傷亡慘重的麾下再造重創,脅板次郎也是顧不得那麼多了。要知道,20來天的戰鬥中,整個36步兵聯隊的傷亡已經超過1700人,加上今天早上第1步兵大隊尹藤善光那個蠢貨做的蠢事,傷亡已經超過了2000人,如果不是在前天傍晚補充了一次兵力,現在他手下都快湊不齊一個步兵大隊了。

    “支那人有句俗話叫:引蛇出洞!”北島剛雄臉上現出一絲狡詐,“我們完全可以想辦法將其機關炮和高射機槍給調出來,再消滅他們。”

    “呦西!北島君,說得有道理,請繼續。”脅板次郎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這位好像真的很有招的意思。

    “據先前他們和帝國皇軍的戰鬥表明,他們朝著我方射擊的機關炮和高射機槍基本都在樓頂,而如果是為了和步兵作戰,他們應該將如此重要的火力點放置在大樓內才不慮被我方摧毀,那他們放置在樓頂的意圖也就呼之慾出了。”北島剛雄臉上恰到好處的微笑道。

    既有獻計成功的得意,又有做為下屬的謙卑,可以說,這位中佐副聯隊長不光有謀,也還很圓潤,深諳為官之道。

    “喲西!如果能消滅這幫中國殘餘部隊,北島君請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在師團長閣下面前請功。”脅板次郎馬上明白了北島剛雄的意思,,臉上露出喜色,對自己這位不太喜歡的屬下不吝於誇獎。

    反正誇獎幾句又不費錢,真要是有戰功的話,最大戰功還不是他這個聯隊長的?脅板次郎可更是個官場老狐狸。

    日軍的聯隊直屬炮兵中隊自上一次炮擊無果之後,便一直沒有再炮擊,日軍的步兵也一直按兵不動。足足一個多小時,戰場上不聞一聲槍聲。

    顯得極為沉寂的戰場不僅讓南岸的中國平民們有些焦躁,就連大樓內的各級指揮官們都有些沉不住氣。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沉寂的時間越長,等會兒來臨的暴風雨就會越大。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日軍究竟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5
第1369章 將計就計

    “日嫩良的,小鬼子這是要搞什麼?”雷雄拿著望遠鏡在瞭望口盯著看了老半天,眼睛都看酸了,六七百米外的日軍只是拚命的在挖掘野戰工事,卻不見有其他任何動作,這是要玩兒持久戰嗎?雷雄不由有些焦躁的扯開軍裝上的風紀扣道:“長官,既然小鬼子不敢動,不如我們先動,讓機關炮再幹他們一下,幹掉幾個算幾個。”

    “急什麼?機關炮炮彈雖然還有不少,但數量終究還是有限,哪能這樣毫無意義的浪費。”謝晉元不由瞪一眼自己這位心腹愛將,有些無可奈何的批評道。

    這位爺倒也不是完全的有勇無謀,只是他一路從大頭兵起來到連級軍官的,難免考慮的事情就少一些,不會考慮的那麼全面。日軍知道這邊有機關炮和重機槍,將自己的野戰工事位置建立在六七百米外,那是估算好的。畢竟,在500米外,一個正常的人體出現你的視野中,不過一個花生大小,機關炮和重機槍的射程是足夠,可那個準頭,在那個距離上真是基本沒準頭,只能靠蒙的。

    機關炮和重機槍可能會打到人,可是,花上千發乃至更多卻只能靠概率換上一兩人的戰果,對於已經陷入孤軍奮戰的四行倉庫來說絕對是不划算的。哪怕會有杜大老闆的援助,謝晉元這個指揮官也必須節約一點。

    “我這不是怕小鬼子在搞什陰謀詭計嘛?”雷雄也不由有些洩氣的嘟囔道。

    謝晉元也有些無奈,這就是防禦方的憋屈之處了,喪失了戰略的主動權,所有主導權都交由進攻方來做主,他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目光瞟向一邊一直坐著閉目養神的陳運發,心中微微一動,問道:“大發,如果換成是你們劉團長在這兒,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陳運發睜開眼,掃了一眼瞭望口外,很淡然的說道:“我跟隨團座打過兩次防禦戰,一次是在長城羅文裕,一次是在娘子關舊關,我們團座有個特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等日軍出招,等他們最後沒招了,那就該我們出招了。”

    “我的二哥哎!你這不相當於沒說嘛!”雷雄哭笑不得的抱怨道,“萬一咱們挨不到小鬼子出完招,就完蛋了呢!”

    “閉嘴!”謝晉元為之氣結,哪有自己這樣咒自己的?見雷雄還有些不服,只得耐心解釋道:“人家陳中尉那意思是打防禦戰是要“以靜制動後發制人”,拼的就是耐心,誰的忍耐力更強,誰就能堅持到看清對方的弱點,再一擊致命,明白了沒?”

    “噢!這樣啊!”雷雄做恍然大悟狀,“還好我只是個小連長,不用想那麼多,天天想那麼多,腦袋估計都能大幾圈。”

    “哈哈!雷連長這會兒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啊!”一旁的幾個軍官都哈哈笑起來。

    雖然雷雄這傢伙說話不怎麼靠譜,甚至中間還自己咒了自己一下,但不管怎麼說,通過他這麼一鬧騰,軍官心中的焦慮卻是少了不少。正像陳運發所說,不管小鬼子有什麼陰謀詭計,無外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本事來打就是。

    正在這時,南岸一直還很安靜的民眾們突然鑼鼓喧天高聲喧嘩起來,巨大的聲浪聲傳來。

    “對面的長官注意了,小鬼子的飛機來了。”這一次,他們竟然直接焦急的大吼起來。

    謝晉元臉色微微一變,耳邊也傳來飛機發動機由遠即近沉悶的嗡嗡聲。負責在瞭望口和民眾靠著寫字通信的士兵也急衝沖的跑過來匯報:“報告長官,對面民眾來報,小鬼子的兩架飛機從海邊朝我們這邊飛過來了。”

    “日嫩良哎!狗日的小鬼子,看山炮炸不動俺們,派飛機來炸俺們了。正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凳子,該你的機炮連上場了,趕緊把你的機關炮和高射機槍拉出去,也好讓小鬼子的飛機開開眼長長見識,別以為俺們沒飛機了,就揍不下來他們。”雷雄一聽就蹦了起來,連聲催促一邊的機炮連連長鄧英道。

    “放心,老雷,等會兒看兄弟給你表演,只要小鬼子的飛機敢下降到800米的高度,非讓狗日的在天上給老子們方場煙花才行。”機炮連連長鄧英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聽老大哥這麼一說,那還不摩拳擦掌的。

    謝晉元卻是眉頭微微一皺,機關炮和高射機槍原本就是做防空之用,用雷雄剛剛現炒現賣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話也沒錯,日本人的飛機來了,自然得是防空陣地上台唱戲的時候了。要不然,日軍那500磅的航彈丟下來正好命中樓頂的話那可不是說笑的。

    75毫米山炮啃不動的牆體,但500磅航彈卻是不在話下,絕對能將牆體和樓板炸個大窟窿,如果藉著數百米甚至千米的下墜的恐怖動能破入樓內爆炸,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絕不能讓飛機舒舒服服投彈。

    可是,謝晉元本能的又覺得不太對勁。日本人憋了半天,就是為了等他們的艦載機過來轟炸?與其這樣,那還不如調集150甚至200重炮來轟擊來得更爽快,他不怕飛機誤將炸彈投入西方諸國租界?

    “長官,快下命令吧!要是等到日機下降高度投下炸彈,我們就是射擊也來不及了。”鄧英有些焦急。

    而聽到這句話,謝晉元神色卻是微微一動,“派人上樓頂,觀察一下敵機的高度是多少。機炮連,聽命令再行動,誰敢擅自行動,軍法從事。”

    見謝晉元如此說,雷雄和鄧英二人也只能乾瞪眼。袖子都捋到胳膊肘了,卻不能開干,真是太遺憾了。但謝團長說軍法從事更不是玩笑,那可真是會掉腦袋的。

    “報告,敵機高度約在1200米左右。”一名資深的機槍手跑上樓頂,目測了好一會兒從倉庫上方掠過並開始盤旋貌似在尋找投彈角度的日機高度後,篤定的匯報。

    “好狡猾的小鬼子。”謝晉元聽到機槍手的匯報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略微沉思了一下,“命令,機炮連防空1號陣地2號陣地,將機關炮和高射機槍拖出樓頂,向敵機進行射擊,但必須給我記住,射擊不得超過1分鐘,就立刻重新撤到樓內,所有人不得戀戰。違者軍法從事。”

    雖然對謝晉元這個既打又不久打頗有些隔靴搔癢的命令有些奇怪,但鄧英依舊領命而去。

    很快,兩台機關炮被從樓內抬出架好,瘋狂的朝著正向這邊俯衝而來但高度卻沒怎麼降低的日機射擊,日機抖抖翅膀拉高機頭從四行倉庫上方掠過。因為命令在先,機關炮迅速被士兵們抬著再度隱藏入樓內。

    “這不光是放跑了日機不說,還純粹折騰人不是?”抬著兩百公斤重的機關炮費力吧唧來回跑的士兵們自然也是有所怨言的。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他們長官的判斷無比正確。

    只過了三分鐘,日軍的山炮和迫擊炮同時開炮,將整個樓頂炸成了一片火海。

    這,就是北島剛雄所謂的“引蛇出洞”,利用飛機將用以防空的機關炮和高射機槍給引出來,然後用炮火覆蓋,爭取將國軍的這些重火力摧毀,為後來步兵的進攻鋪平道路。

    正如謝晉元剛剛想的一樣,日軍根本沒膽子用飛機投下重磅航彈對大樓實施攻擊。他判斷的重要標準正是日機的高度。如果日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投彈,為了增加準確性,飛行高度最少也得降到600米,否則他們怎麼敢投彈?要知道,從1000米的高空投彈,最小的誤差也在200米,而100米外就是西方諸國的租界,除非是日本人徹底瘋狂了,否則只有一種可能,日機,不過只是來當幌子的。

    “狗日的小鬼子真是狡猾啊!這是用飛機當餌想釣俺們上鉤,再用山炮和迫擊炮來個一鍋端。”雷雄抹著冷汗一臉慶幸,“還好長官早防著他們了。”

    他雖然性子粗豪散漫一些,但絕不是笨蛋,日機剛飛走,機關炮剛剛打上一個彈板,這山炮就恰到好處的打過來了,那不是陰謀是什麼?

    “哈哈,老雷,這下知道為啥團長是團長了吧!是不是服氣了?”一旁和雷雄相熟的二連長石美豪取笑老弟兄道。

    “謝團座老子自然是早就服氣的,不用你小子來教俺,趕緊的,回你們陣地去,小鬼子見打掉我們的重火器,估計馬上就要進攻了。你和小唐可別掉鏈子。”雷雄卻是毫不臉紅回應道。

    一連二連兩個連長都是老資格,三連的唐棣和機炮連的鄧英都是最近一兩年才提上來的,所以成了他口中的小唐和小凳子。不過,面對這位在軍中服役超過十年的老兵,兩個從中央軍校畢業的學生官卻也只能聽之任之。在任何地方,資格老,都是一種資歷。在部隊更是尤甚,打了無數仗都還能活下來的老兵,就是值得尊敬的存在,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很有可能保你一命。

    謝晉元聽雷雄如此一說,心中又是一動,“雷連長說得對,日軍炮擊完畢很有可能就會讓步兵試探性進攻了,各連守好自己的陣地,不過,等一會兒機關炮可不會給你們支援。”

    “長官,這又是為啥?”石美豪卻是微微一愣。

    “小鬼子都用上咱們老祖宗的兵法“引蛇出洞”了,那我們不以牙還牙給他們來個將計就計,那不是對不起他們的挖空心思嘛!”謝晉元極為自信而篤定的回答道。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5
第1370章 佯攻,也要打爆你

    不出謝晉元所料,當炮擊停止後,兩翼的日軍首先開始行動,先以大量擲彈筒封鎖四行倉庫樓頂天台,又各自集中了最少8挺九二式重機槍,拚命對著四行倉庫側翼牆壁上的射擊孔進行火力壓制,圍著牆壁環繞壘制的街壘更是被擲彈筒炸得硝煙四起。 小 說    .

    同時,他們還用起了煙霧彈,不過不是打向四行倉庫,而是用在了他們陣地和四行倉庫之間,然後十幾個爆破小組抱著炸藥包衝了上來。

    透過射擊孔,硝煙和煙霧彈的煙霧中人影憧憧,讓人很難看清日軍的動向。

    “小鬼子又上來了……”

    “對面的長官們,小鬼子又來了!”

    “炸藥包,小鬼子這次抱了炸藥包,當心哪……”

    對岸沉寂了許久的民眾們再次山崩海嘯般吶喊起來,又是敲鑼又是打鼓,還有在黑板上寫字警示,唯恐對面倉庫裡的自家軍隊不知道小鬼子的動靜。

    中國民眾毫無顧忌巨大的警示聲喊得脅板次郎臉色鐵青,只是,中國人全部都在租界的地盤,除非他敢冒著上軍事法庭的危險向河對岸射擊,否則,他也只能乾瞪眼。

    事實上,他的眼睛早就瞪幹了。

    “八嘎!殲滅這批支那人之後,我一定要把他們的屍體全部吊在那棟樓上,讓那些只會空喊的支那人好好看看!”脅板次郎臉色扭曲的怒吼著,“命令尹藤善光少佐的第一步兵大隊,進攻!”

    原來,日軍的兩翼進攻,其實也不過只是虛晃一槍,其部署於正面的第1步兵大隊才是這次進攻的主力。

    不過,兩翼進攻說是幌子,其實假作真時真亦假,日軍兩翼的步兵大隊大隊長們未嘗沒有一戰功成的意思,各自派出的十幾個爆破小組那可是實打實的。每個小組扛著的重達十餘公斤的炸藥包只需要有五個運抵到牆壁下方的死角,就能把厚實的牆壁給炸開一個口子。

    戰功嘛!誰不想要?

    但他們顯然是想得有點兒多了,對岸中國民眾們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濃濃的煙霧中,小鬼子的十幾個爆破小組在前三百米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可等他們衝到100米到80米的地域的時候,四行倉庫兩側牆上原有的二十幾個射擊孔下方又突兀地多出了兩排射擊孔,十幾支機槍衝鋒槍頓時探出了黑洞洞的槍口。

    謝晉元一個步兵連可是配屬了9挺輕機槍,後來杜大老闆也整個的給支援了100多桿衝鋒槍,給三個步兵連也額外平均加了30多桿射速堪比機槍的衝鋒槍。可以說,在100米的射程內,牆體內射出的子彈平均每秒鐘能達到數百發的密度。這樣的密度,別說小鬼子這十幾個爆破小組,就是來上幾十個,也是白搭。

    結局沒有任何的懸念,在兩側各自十幾挺輕重機槍和十幾桿衝鋒槍交織成的密集火網下,兩側各擁有的十幾個日軍爆破小組,近八十名小鬼子無論怎麼用戰術規避,都是徒勞的。

    濃濃的煙霧挽救不了他們,因為中國人根本就沒用什麼精準射擊,上下三排射擊孔近乎是立體式的掃射玩的就是概率。

    何況還有一幫觀眾們在旁邊提醒。

    “左邊,弟兄們,左邊還有三個。”

    “有一窩小鬼子爬著在向前,弟兄們小心!”

    “有個小鬼子躲牆後面了!”

    完全就像是打地鼠遊戲一樣,玩遊戲的正打得熱鬧,旁邊的觀眾也急得直冒汗。你說,這樣的情形下,小鬼子還能落到好?除了幾個運氣好的及時躲到了牆壁後面苟延殘喘,絕大部分鬼子在密集的彈雨中被掃倒,要麼直接斃命,要麼,在血泊中掙扎哀嚎,對岸的民眾頓時又排山倒海般歡呼起來。

    這幫**弟兄們和以前所看到的可不一樣,新花樣層出不窮,就連射擊孔都能一會兒多一會兒少,打得鬼子是防不勝防。天知道他們下一刻還會拿出什麼招來對付小鬼子?但,真的是,很開心啊!尤其是看著不可一世的小鬼子只能無助的躺在地上哀嚎的時候。

    日軍不是沒有試圖去搶救他們的傷員,但這一次,瘋狂的子彈將他們的企圖全部粉碎,就在中國人的歡呼聲中,日軍傷員身上的血越流越少,直到斷氣,也沒人能獲得有效的援助。

    沒人,能在這樣可怕的彈雨中生存。

    別說他們,就連樓中的謝晉元,透過觀察孔看見日軍的爆破小組接二連三的被掃倒在彈雨中,臉上湧起一絲奇異的表情,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一臉沉著淡定的陳運發,嘆道:“我現在可知道你們獨立團是如何能以一團之力在長城抵抗了日寇的一個整編師團的進攻了,光是勇氣還不夠,你們劉團長用的虛虛實實的火力配置讓日軍摸不著頭腦恐怕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吧!”

    聽到謝晉元讚歎自家長官,陳運發自是與有榮焉,臉上卻是並不自得,“謝長官,我們團座給我下命令增援你部之際,可是專門提點過我,說你是**中少有的將才,讓我和弟兄們不得違你之令,須聽令行事。”

    “噢!我知道他這個全國聞名的抗日英雄團長,沒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我謝某人,假若此戰能生還,我一定得去找他好好喝一杯,也謝謝他對我部此次四行倉庫防禦的指點。”謝晉元眉頭微微一挑,臉上露出一絲遺憾,“只可惜……”

    “放心,謝長官,我們團座長官說了,此戰我軍不光是必勝,而且弟兄們也不一定是必死,日本人圍不死我們的。”面對謝晉元無時無刻表現出的決死之意,陳運發卻是輕輕搖頭回應道。

    “你是說我軍尚可以退到租界吧!”謝晉元見左右無人,微微嘆息,臉上卻是無比堅定。“若無軍令,我部寧全部戰死,也絕不會撤退的。”

    這一次,陳運發沒有回答,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莫測的淡笑。

    經過十數分鐘的鏖戰,兩翼的日軍攻勢基本已經全部瓦解,僅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名日軍躲在殘垣斷壁中苟延殘喘,別說他們再無能力往前衝擊,就算是給他們衝到牆壁下的死角,就靠他們手裡那兩三個小炸藥包,對牆壁也造成不了什麼大的損害。

    但四行倉庫正面的陣地上,日軍卻是蠢蠢欲動,足足兩個步兵中隊的兵力,離開野戰戰壕向前運動了超過300米,距離四行倉庫不過400米,即將進入輕重機槍的射程。

    此時的四行倉庫正面,因為那棟銀行大樓被整體爆破,只留下了差不多大半層樓的廢墟,從一樓可能還看不清正面的全貌,但從二樓以上望去,黑壓壓一片的日軍正在向這邊緩緩壓過來。

    給他們如此信心的,恐怕還不僅僅是所謂的“引蛇出洞”將機關炮重火力點給幹掉,而是,在步兵之前,尚有四輛89式中型坦克冒著濃濃的黑煙在打頭陣,那,恐怕才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尹藤善光雖沒有愚蠢的真的頭纏太陽帶把自己當成守軍的活靶子,但亦是做出了一個陸軍少佐的榜樣,在麾下最後的兩個步兵中隊加上收攏的第1步兵中隊的三十多號殘兵總共不超過400人集結完畢,站在隊伍之前訓話。

    這次,他也沒有什麼長篇大論。

    “諸君,這次進攻,不成功則成仁,我與諸君,同在。”丟掉了白手套也丟掉了自己的指揮刀,拔出自己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猛地向前一揮,“帝國,武運昌隆!”

    “板載!”

    隨著400日軍步兵的高聲怒吼,四台89式坦克冒出濃濃的黑煙啟動向四行倉庫撲過來。他們甚至都懶得掩飾,呈現一條直線向四行倉庫前進,遇到沒有倒塌的牆壁也是一撞而過。若是有還沒有完全倒塌的房屋,57毫米坦克炮便悍然開炮將其擊毀,可怕的履帶碾壓著廢墟無比堅定的前進。

    四個步兵小分隊就跟在坦克車之後,高喊著“板載”一路小跑著向四行倉庫逼近。餘下的近三百步兵則在100多米外貓著腰借助著廢墟的掩護以散兵線向倉庫逼近。僅有的8挺92式重機槍也被夾在了兩翼的臨時野戰工事裡,交叉著虎視眈眈的對著大樓大門那些由沙包壘成的野戰工事裡。

    這,才是四行倉庫迎來的第一次真正的考驗。進攻的日軍高達兩個步兵中隊和四輛坦克。

    隨著日軍坦克的慢慢前行,躲在街壘中卻沒收到開槍射擊命令的士兵們不約而同的嘴巴有些發乾。那些鐵疙瘩他們在淞滬大戰中不是沒有打過交道,團裡的37毫米戰防炮可以有效的對付他們,但日軍無比狡猾,往往在付出一輛坦克的損失之後,他們的火炮就會鎖定戰防炮的位置,然後就是集中炮火狂轟亂炸,身處第一線的542團打到十月中旬,就已經損失光了所有的戰防炮。

    餘下的十天,每當日軍的坦克出現,再想對付他們,就只能靠步兵自己想辦法了。最簡單易行的方式,就是爆破小組扛著炸藥包去爆破,但,想接近坦克,卻是一件極難的事。89坦克上還裝備著重機槍以及有步兵隨行,往往,想炸燬這樣一輛坦克車,最少也得付出一個步兵班的傷亡才能辦得到。甚至,有些時候,一個步兵排前赴後繼死傷慘重,好不容易炸燬了坦克的履帶,卻依舊不能摧毀它,只能眼睜睜的又看著日軍的維修車將損壞的坦克再拉回去,過不了兩天,這些打不爛的鐵疙瘩又重新登上了血腥的戰場對步兵進行屠殺。

    現在,一來就是四輛,光靠他們手裡的步槍和輕重機槍,可以擋得住他們嗎?士兵們心裡沒把握,親自跑到一線指揮的雷雄心裡其實也沒把握。不過,他還是比手下的兵心裡要穩當一點兒。

    他接到的命令是,機關炮會在恰當的時間支援他們。也就是說,日軍的坦克有人負責對付,他要做的,其實就是對付餘下的步兵。

    看著緩緩壓來的日軍坦克車和氣勢洶洶高呼“板載!”的步兵,雷雄眼珠微微一轉,將手中的機槍一提,高聲命令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撤到樓內。”

    聽連長這麼喊了一嗓子,一幫步兵們都愣住了。這就放棄第一道防線了?

    “兔崽子們,再不撤,等著挨小鬼子的坦克炮啊!”雷雄的大嗓門再度響起,自己卻是拎著輕機槍貓著腰沿著交通壕往樓內先跑了。

    得,連長都開溜了,咱們還堅持個什麼勁兒?何況,小鬼子89坦克的那個57毫米坦克炮可也不是擺設,一炮過來,街壘上堆著的沙包可是擋不住。負責防守街壘的1排全部拎著槍沿著交通壕撒丫子跑路了。

    躲在一處牆壁後拿著望遠鏡一直盯著這裡的尹藤善光一見中國守軍一槍不放就放棄了第一道防線開溜,那還不大喜過望?一聲令下,“全體進攻!”

    日軍進攻的速度瞬間再度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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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6
第1371章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不過此刻,並不是瘋狂提速進攻的日軍和有些沉默的中國守軍是這片天空的主角。

    在中國守軍於數萬中國民眾的眼皮子底下將日軍兩翼佯攻的數十名扛著炸藥包的爆破兵打得屍橫片野之際,人群中走出十幾個穿著中式青色旗袍,盤著中式髮髻,臉上卻不著粉黛的女子。

    這些女子都身形曼妙,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但個個卻是神色莊重朝大樓這邊微微一福,這搞得民眾們有些莫名其妙。這些個女人是想搞什麼?

    有眼尖的,不由大吃一驚,這些女人中,竟然有兩個是上海大世界的台柱子,是大上海娛樂圈中有名的角,一個月能出場一次就算是不錯,就連一些大佬見她們,說話都得客客氣氣。沒想到,今天竟然不施粉黛拋頭露面跑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來了。

    這地方當然危險,別看日軍不敢用飛機丟炸彈不敢用重炮轟擊,但槍彈無眼,當兩軍打出真火來,誰也不敢保證就沒有子彈不飛過來。可以說,站在河邊的數萬人就算是看熱鬧,那可也不和後世的看球賽一樣,那是拎著腦袋在看熱鬧。沒看租界的那幫日不落帝國的駐軍們都躲在工事後面探著腦袋在看嘛!

    但這幫平時只有非富即貴大佬出現她們才會出現的大明星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各位鄉親父老,自七七事變以來,從華北到淞滬,日寇一再犯我河山,欣聞我國軍將士於此地和日寇對決疆場,小女子等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助將士們提刀守衛家鄉,別無長物唯有歌喉尚可,故特來獻歌一首,以激勵前線將士奮勇殺敵,復我大好河山。”領頭的一個面如皎月,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脆聲吼道。

    數萬民眾沉寂片刻,爆發出一片掌聲:“好!”

    對於這些娛樂圈混的女子,他們這些多為貧苦階級的人談不上好感,但也說不上惡感,兩者其實是井水不犯河水猶如兩條平行線的生活,如果不是戰爭出現,基本不會發生任何交際。但在這一刻,他們卻是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中國人。同一個身份做著同一件事,為對岸和日寇苦戰的中華軍人加油鼓勁。

    必須大聲喊好!那聲音,可比在大劇院裡喊好要高多了,直上雲霄。

    “鼓來!”領頭女子一聲斷吼!

    想來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幾名大漢抬著一張大鼓直上蘇州河南岸防波堤,防波堤放不下那張足有八仙桌大小的大鼓。七八個青年學子從人群中奔出,以肩膀扛起大鼓。

    領頭女子除去鞋襪,在女子們的簇擁下踏著青年人的肩膀上得鼓面,頓足幾下,隨著“咚咚咚!”鼓聲悶響,再度吼道:“今日,百米之外我中華之軍與日寇血戰疆場,我等中華之民便以青年為鼓,女子為槌,送君一首《大刀進行曲》”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衝啊!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已經由著名作曲家麥新在8月因為有感於第29軍長城之戰和七七事變創作而出,並在9月於上海大劇院演出過的《大刀進行曲》對於在場的中國人們來說也不算陌生。

    清脆的女聲先完整的歌唱一遍,整個南岸鴉雀無聲,包括租界駐軍,無不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身穿中式旗袍盤著中式髮髻的美麗女子,就在哪個以中國青年為鼓架的大鼓上怒踢雙腳敲擊鼓面。“咚咚咚”的戰鼓聲中,只聽她用盡生平最大力氣怒吼:“大刀……”

    “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聚集在她身下大鼓邊的女子們齊齊怒吼。

    相對於對岸的槍炮聲,她們雖然已經竭盡全力,但聲音依舊顯得孱弱。

    可是,中國人,不止她們這十幾人,是很多人。

    “大刀……”

    “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大刀……”

    “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先是幾十人,繼而幾百人,後來便是幾千人幾萬人。

    數萬人隨著那名女子以身做槌敲擊的節奏,縱情狂呼:“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聲音之隆,就連先前四行倉庫守軍製造的驚天一爆也略有不及。

    就連距離此地已有十幾公里遠的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石根都疑惑的抬頭向這邊張望,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人群之中,身著青黑色長袍的杜月笙猛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指甲刺破了皮膚,殷紅的血從指縫中緩緩流出,他也恍然未覺。他沒想到,身為始作俑者的他,或者是說,身為執行者的他,也會被這一幕感動至此。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整個上海,不,整個中國,都會同時怒吼著一個聲音,“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遙望東南,上海地下皇帝的目光中有感激有敬佩亦有驚駭,他實在不知道那個曾經在他看來只是憑藉運氣登上一團之長寶座的地二代胖子的腦子裡為什麼能裝著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主意。

    讓劇院名伶在戰場上帶領民眾高聲歌唱,將民眾和軍人的抗日決心提至最高,他是怎麼想到的?想起昨日劉浪電報於他,提出這個建議,他這個掌控著數家大劇院的大老闆還有些猶豫,讓歌女去戰場上獻唱,將燈紅酒綠搬上戰場會不會被憤怒的民眾給趕出來。但現在看來,卻是高明得不能再高明的一招。

    數萬民眾的歌聲,雖然到後來僅留一句,但就那一句,卻是吼得連他都熱血沸騰,只想跟著他們一起,振臂高呼:“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在場的中國人都相信,自己絕不會忘記這一天,百米外是將士和日寇浴血拚殺的戰場,而那名身姿曼妙原本高不可攀的女子,卻以己身做槌,以雪白之足怒敲戰鼓,帶領著數萬人高呼著“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風情,又是怎樣的一種壯烈,讓人就算是回想,也忍不住渾身顫慄。

    顫慄至熱淚盈眶。

    那是中國男人和中國女人共同奏響的對日寇不屈的戰曲!男人不屈,女人,亦說,不!他們的孩童,也同樣,用稚嫩的聲音說,不!

    他們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的後代,在數十年後,亦會對倭寇之產品,說,不!

    祖先的仇,不能忘!

    剛剛將自己心愛的象牙煙斗從地上撿起來的斯馬萊特准將再次被山呼海嘯般的中國民眾歌聲震得將本就折成兩半的煙斗丟在了地上,聽著耳邊傳來的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歌聲,日不落帝國准將對站在自己身邊的法蘭西和美國兩國上校說了一句:“日本人,這次辦了件蠢事,當四萬萬中國人團結起來,這世上,就沒有國家能擊敗他們,包括我們。”

    斯馬萊特可能沒想到,他真的是一語成讖,這場戰爭的結局不光是日本人敗了,多達五十幾個國家在世界警察的率領下和新生的共和國在那片冰雪之地鏖戰三年,勝利也並沒有屬於他們。貧窮但團結的共和國以一己之力將所謂的聯合國擋在了國門之外,從那一刻起,這世上再無任何一個國家敢小看中華民族。

    他們最大的膽量,也就敢在海岸線邊上輕哼著“我就蹭蹭不進去!”因為,一旦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被共和國在北方的冰雪中狠狠教訓過一頓的世界警察這方面可是很謹慎的。小三和小猴子也用鮮血向世界證明過,中國人一旦狠起來,連自己都怕。

    高亢的歌聲響徹雲霄,樓外的日軍臉色難看至極,可他們語言實在太過貧瘠,只能“八嘎!八嘎!”的亂叫,在罵人這一點兒上,中國隨便派出一個省的小孩童,都能在罵戰中佔得上風,誰讓小日本從中國唐朝偷師學藝的時候沒學好,偷回去個魚生吃法就一直當寶一樣流傳到現在,那玩意兒其實連中國人自己都忘了。

    樓內的中國人卻是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個個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嗷嗷叫著要殺鬼子,如果不是瞅著日軍還有四輛坦克車,雷雄這樣的衝動型差點兒就拔出大刀翻身衝回去真的來個“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了。

    還好,他已經不是個大頭兵,是個率領著140多人的連長。

    日軍的四輛89坦克已經抵近到100米的位置,四門57毫米坦克炮也已經開火兩輪,將街壘上的沙包炸得沙土橫飛,甚至還有一發炮彈正中窗口的沙包工事,打出了一個大大的黑洞,一挺輕機槍也被炸壞,兩名射手直接被炮彈炸飛,鮮血染紅了沙包,進攻日軍的淫威一時無兩。

    倉庫中的守軍不是沒有射擊,但無論是輕機槍還是重機槍打在坦克上只是火花四濺卻對這種裝甲厚度達30毫米的坦克毫無作用,甚至對於藏在其後的那些日軍步兵也無可奈何。

    差不多300米的距離,也就幾名日軍步兵被跳彈擊傷,慘叫著倒在一邊然後被日軍的救護兵給拖走,但這,已經是大樓正面守軍的唯一戰果了。

    “都給俺躲好了,瞄準小鬼子的步兵打,小鬼子的坦克有機關炮招呼。”已經退回樓中的雷雄目睜欲裂怒吼著。

    話音未落,一樓和二樓的四個沙袋工事裡探出長長的機關炮炮管,正對著日軍隊列。

    “咚咚咚!”可怕的悶響聲在戰場響起。

    尹藤善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中國人的機關炮,不僅還在,而且,比先前還多了一門出來。更可怕的是,他們一直藏著,直到坦克進入了100米的距離才開始射擊,在那樣近的距離,坦克,就是個大靶子,想逃都逃不了。

    戰場上已經檢驗過,89中型坦克30毫米裝甲,在500米以內,不僅抵擋不住中國人37毫米戰防炮,也抵擋不住20毫米機關炮

    他現在只希望,坦克帶著步兵繼續快速前進,抵近中國人機關炮的死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7
第1372章 尹藤善光的唯一希望

    可惜,尹藤善光的野望落空了,能在這個距離上開炮,542團一營的機槍射手們就已經考慮到了射界的問題。

    除非日軍坦克跑出十米每秒的高速,能在五六秒內抵達50米的範圍,否則,他們就得靠著身上的鐵皮和機關炮硬扛。別說在這樣的廢墟上,就日軍89式坦克那個小馬力發動機,設計的最高速度也不過為25千米/小時,一馬平川放他跑也跑不出來這個速度。沒那個速度,那就只能和機關炮硬扛。

    在機關炮“咚咚咚”開始試射,日軍四輛坦克內的車手就知道,光靠躲,那是躲不過去了,只能硬扛,看誰先把誰弄死。但悲催的是,有三門機關炮都是放在二樓,如果是放在200米甚至是150米外,還在坦克炮的射界裡,可在這樣的近距離情況下,他們焊在炮塔上的坦克炮完全打不著他們。

    要想打,可以,得停下來,將坦克騎上廢墟把炮塔仰起來調整好角度再和中國人的機關炮對射。可那,又完全喪失了坦克的機動力,成了真正的活靶子。

    四輛坦克在這一刻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有的想帶著步兵往前衝,有的想來個魚死網破和中國人的機關炮對射。

    估計那一刻,一顆心從嗓子眼兒一口氣涼到腚眼兒的還不是日軍的坦克兵,而是跟在後面的步兵。“咚咚咚”機關炮的悶響聲猶如死神興奮揮舞著的鐮刀,正在衝他們齜牙咧嘴的獰笑。

    那玩意兒,打到厚達17毫米的坦克裝甲上固然只是個大窟窿,但若是打到他們身上,那可就好看了,不管打到哪兒,連個全屍都撈不到,淞滬血戰二十餘天,他們可是沒少看被機關炮掃中的同僚的殘屍,很多都是一塊一塊給撿回去的。

    “鐺鐺”已經連續試射好幾發的機關炮終於擊中了坦克還算厚實的前裝甲,不過不是正面命中,而是擊中了圓溜溜的炮塔側面,被猶如鋼盔一般的圓角給彈開,除了留下一道長長的彈痕和一溜令人心驚目眩的火光以外,還沒有把坦克如何。但這對於日軍步兵來說,已經很驚悚了。

    能被選中參與第一撥進攻的,都是老兵,他們很清楚,別看這幾發炮彈對坦克沒什麼損害,但能擊中,已經證明著中國人的射手業已調準了准星,天知道那一刻,方才還威風赫赫的89坦克就會被打成一支大火炬。

    那他們再呆在後面,就會被自家即將被打爆的鐵棺材裡可怕的炸藥殉爆炸成灰。下一刻,在帶隊的軍曹高聲命令下,不管坦克是停著調整炮塔的射角,還是坦克頂著呼嘯而來的機關炮硬著頭皮往前狂奔,四個小分隊的日軍步兵都憑藉著熟練的單兵技巧閃轉騰挪離開了原本給他們堅實掩護的坦克背後。

    日軍渣渣一般的步坦協作訓練在這一刻暴露無疑,自認為牛逼哄哄的裝甲兵看不起土老帽步兵,步兵們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拋棄坦克也是不假思索的。就算四行倉庫中國守軍這邊沒機關炮,只要日軍坦克形單影隻了,估計它也活不長久了,更何況還有四門機關炮瞄著他們狂射呢!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輛僥倖彈開兩發炮彈而沒受重創沖在第一的坦克,僅過了三秒鐘,匍匐在臨時掩體裡的日軍軍曹就很慶幸自己正確的選擇。已經調準準星的中方射手連續4發炮彈命中坦克正面裝甲。89坦克17毫米厚的裝甲猶如紙糊的一樣被20毫米機關炮給撕開,4發炮彈在裝甲上留下了猶如兒臂一般粗細的大洞,外翻的鋼板證明著機關炮動能的強悍。

    當然了,這只是表面上的傷痕,最可怕的傷害其實是在坦克里面。20毫米機關炮炮彈強悍的動能足以支撐彈頭在穿透鋼板後還能在狹小的坦克駕駛室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坦克車手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死去,那枚穿透鋼板的炮彈正正擊中了他的面部,猶如被一個大錘正面擊中,整個頭部瞬間爆成漫天的血花,將坦克駕駛室中噴得到處都是。

    無頭的屍體甚至還下意識的踩了踩油門,整個坦克又猛地向前躥了七八米才狠狠的停下。

    當然了,擁有四名成員的日軍坦克其他成員沒時間觀賞同伴無頭屍體噴出血泉的那一幕場景,在絕望的哀嚎中,他們甚至連打開艙門逃跑的時間都沒有,又有三枚炮彈次第穿入,因為炮彈連續和鋼板劇烈的摩擦而升起的高溫將駕駛艙內的溫度瞬間提高了上百度,上一秒前斃命的駕駛員噴出的血在艙壁的鋼板上被燒得滋滋作響的同時,儲存的坦克炮炮彈被擊中而殉爆了。

    在日軍步兵的眼中,那輛猛地向前衝了七八米繼而就狠狠停住的坦克,猶如家鄉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先是濃煙從車裡冒了出來,繼而便是一片燦爛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數十枚57毫米坦克炮炮彈的殉爆甚至將這個12.7噸的龐然大物炸得跳離地面足有兩米多高,再狠狠落下。圓溜溜的炮塔肉眼可見的飛上高空足有二十多米高再狠狠落到百米外的戰場上,就是不知道會有那個倒霉蛋霉運罩體被這玩意兒砸中了,重達數百公斤乃至上千公斤的炮塔從20多米的高空中這麼砸下來,估計就是一輛坦克都能砸得扁了,是人的話,那肯定就剩下一堆肉渣渣了。

    “日嫩個良,讓機炮連的弟兄們還是遠一點兒就把小鬼子的坦克打爆吧!這狗日的也太嚇人了。”雷雄感受著日軍坦克炸出的一塊鋼板重重砸在牆壁上發出的悶響,齜牙咧嘴的感嘆道。

    他這一刻甚至已經有些愛上了打這種防禦戰的感覺,好久,沒有如此爽的打鬼子了。尤其是看著不可一世的日軍坦克就這樣近距離被打爆,真的好刺激。

    “連長,那些小鬼子還不死心呢!下命令射擊吧!”掛著少尉領章的一排長高聲提醒著自家長官。

    七八十米外,日軍步兵還在很頑固的朝這邊接近著,日軍的重機槍和擲彈筒在這一刻也陷入了瘋狂,拚命的射擊著,打得街壘和牆壁上硝煙四起。趴在沙袋後面都能感受到機槍子彈不停擊打在上面的震動。

    “命令弟兄們,都不准給老子抬頭,對著日軍所在方位射擊就行。”雷雄抬眼看了一眼戰場上的大概形勢,高聲命令道。“誰特娘的抬頭了,就算沒被鬼子的子彈打死,老子也要用皮帶抽死他。”

    “那……”少尉剛想說那鬼子上來了怎麼辦,但一見雷雄命令完就重新縮回牆壁後方根本沒有修正命令的意思,也只能住嘴了。雷雄從一個大頭兵的時候就在一連,從兵做到班長,再從班長做到排長連長,整整呆了十年,威信之高無人能敵,在一連可謂是一言九鼎,他下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

    四輛坦克,在瘋狂的對射中直接被打爆一輛,另外三輛直接被打毛了,停下車對著大樓就是一陣狂轟,堅固的大樓牆壁被幾發坦克炮炸出了一個又一個臉盆大小的坑洞。可是,70步兵炮都不能把1米多厚的鋼筋混凝土牆壁如何了,更何況小小的57毫米坦克炮了,日軍坦克手這種做法也不過是臨死前的掙扎罷了。

    藉著廢墟將炮塔抬起來想射擊二樓沙包工事後面藏著的機關炮本不是不行,可是,他們調整的時間太長了,而機關炮早就校正了最少五六發彈道了,而且不過就是不到100米的距離,如果再打不中碩大的坦克,那御林軍中的這幫射手們可就真的可以去屎了。

    一輛努力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好角度的坦克分別被來自左右兩方的兩挺機關炮給掃中,炮彈斜著從裝甲穿了進去,雖然沒有向第一輛坦克那樣被打爆,但連續命中坦克的五六發炮彈絕對對坦克造成了不可描述的傷害。巨大的坦克猛的顫動了一下,便歸於寂然,艙門被打開,一個火人慘嚎著從車中跳出,拚命的在地上滾動著企圖將身上的火撲滅。

    可這,顯然是徒勞的,艙壁內瞬間升起的高溫將他的同伴全部燒死在坦克艙內的同時,也點燃了最靠後方這名日軍坦克車長渾身的衣物,那是從裡到外的燃燒,甚至連身上的豐厚的油脂也已經開始燃燒了。連續滾動十數圈也沒有撲滅身上的火,日軍坦克車長在數百日軍步兵的眼皮子底下被生生燒成了一截黑炭。

    微風吹拂中,他們甚至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氣。

    那,是新鮮烤肉的味道。

    幾乎是毫無反抗的屠殺,讓另外兩輛還僥倖活著的坦克喪失了一切勇氣,前進的也不前進了,還在調整角度準備對射的也不調整角度了,履帶拚命的轉動著倒車,想跑。

    自然,那也是不可能的。

    已經獲得兩輛坦克車戰果的四挺機關炮現在是4V2,火力比先前更集中了。

    尹藤善光只能絕望的看著己方剩下的兩輛拚命倒車的坦克再次被可怕的機關炮擊中,然後冒起濃煙再冒出火光,紛紛被擊毀在距離四行倉庫大樓130米左右的進攻路線上。他們最後的掙扎也不過就是往後退了數十米而已。

    師團配屬的戰車中隊僅存的8輛89中型坦克,僅這一戰,就又損失了四輛,日軍少佐已經可以想見脅板次郎大佐的暴怒。他現在的唯一的希望,就是伴隨著坦克前進的4個小分隊,因為大隊所有火力的掩護,中國人的射擊雖然兇猛,但已經失去了准頭,他們已經潛進了大樓前方三十米區域。

    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衝進大樓裡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8
第1373章 希望秒變陷阱

    日軍少佐的最後一絲希望實現了。

    四輛坦克車雖然被中國人的重火力全部擊毀,但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他們掩護了最少五十名步兵接近了中國人的大樓。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他們已經進入了所有重火力的死角。隨著一聲“板載!”,匍匐在地接近中國人大樓的日軍精銳步兵集體跳起來,以極為敏捷的速度猶如羚羊一般靈活的翻越了中國人早已空無一人的正面防線街壘,然後在尹藤善光的期盼中衝進了中國人的大樓。

    拋開在這個短距離衝鋒中被中國人漫無目的的浪射中掃中的幾個倒霉蛋,通過街壘進入大門的日軍,足足有40多個,差不多一個小隊。

    尹藤善光蒼白的臉色中終於浮上一層幸福的紅潤,猛地一揮手槍,“板載!”

    剩下的近300步兵加快了步伐,向兩三百米外的大樓衝鋒而去,只要那個步兵小隊能在大樓裡牽制中國人兩分鐘,不,一分鐘,他這三百人就能全部衝入大樓,到那個時候,就是中國人真正的死期。

    尹藤善光的絕望一掃而空,如果能這樣攻下中國人的大樓,別說四輛,就算戰車中隊的八輛坦克全被中國人擊毀,那也是值得的。

    一直觀察著正面戰場的脅板次郎也看見了這一幕,鐵青的臉色也變得和緩起來,“喲西!命令左右兩翼,繼續保持進攻牽制住中國人。同時命令第2第3步兵大隊各派出一個步兵中隊向正面第1步兵大隊靠近,隨時對進入樓內的尹藤君進行支援,告訴他們,除了中國人的指揮官,我不要任何活的俘虜。”

    “我要將中國指揮官,當著那些中國人的面,吊死在那棟樓的樓頂!”脅板次郎的臉上滿是獰笑。

    而一旁的第36聯隊副聯隊長北島剛雄中佐的心裡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中國人遠比他想像的要狡猾的多,不僅沒有在他提議的“引蛇出洞”中損失重武器,而且還隱藏了,導致師團配屬給聯隊的戰車中隊直接變成了個小隊規模。到戰後,他敢保證,脅板次郎大佐一定會讓他來背這個鍋。

    現在好了,勝利可以掩蓋一切醜陋,只要能順利攻下這棟大樓,四輛坦克的損失也不是不可以承受的。

    日軍的指揮官們這會兒都在打著勝利以後怎樣分配戰功的如意算盤,但大樓裡,中國軍人們從上到下卻遠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樣驚慌失措。

    攻入大樓的日軍也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意得志滿開心得意。

    進入大樓大廳裡的日軍小隊衝進了無比寬闊的空間,本來昏沉的寬闊空間猶如巨獸的口就讓人心生寒意,但此時,大廳上方的電燈還猛然亮了,讓他們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位置,猶如籃球場一般大小的空間裡毫無遮擋物。他們,就像是孤獨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員,不知道周圍的黑暗中有多少觀眾。

    “八嘎!速速……”一個經驗豐富的軍曹亡魂大冒的怒吼,他是想提醒所有同僚,這,是個陷阱,中國人是故意讓他們進來的。

    只聽一聲怒吼“射擊!”,日軍軍曹的警示聲就被塞回了喉嚨,一顆步槍子彈首先擊中了他,刺刀上還要綁著太陽旗已經提醒了周圍中國步兵們他的身份。

    優先射殺指揮官和擲彈筒手是所有中國軍隊在血戰中獲得的寶貴經驗。所以,他就先死了。

    不過他在去看望天照大神的路上並不孤單,他的同伴們來得並不比他晚多少,架在樓內呈三角形的三個機槍火力點對於大廳中間的日軍幾乎是無死角覆蓋。

    而衝入大樓大廳裡的日軍卻是毫無遮擋,在這樣的打擊面前,不管擁有多少優良的單兵戰術,也不管擁有什麼裝備,都是徒勞的,幾乎只瘋狂的射擊了三十秒,距離尹藤善光少佐充滿著野望的牽制一分鐘還剩三十秒鐘,四十多名高達一個步兵小隊的日軍全部倒在血泊中,無一存活。

    那幾乎就和他們架著機槍對中國普通民眾的屠殺差不多,他們徒勞的掙紮著對四周漫無目的開出的幾槍,除了能增加點槍聲在大廳裡的迴響,便毫無作用。

    大樓猛然暴起的槍響讓跟在步兵身後前進的尹藤善光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聽得出來,那是屬於中國人特有的制式武器馬克沁重機槍和捷克式輕機槍的清脆槍聲,屬於帝國的三八大蓋槍響卻僅是寥寥幾槍便被猶如爆豆一般的槍聲徹底淹沒。

    而步兵們已經狂奔至距離大樓不過150米的距離,大樓裡射出的子彈不少,但跟先前一樣,準頭不足,對拉開到每人之間超過五米的散兵線並沒有形成太大的殺傷,100多米的衝鋒距離,僅僅才倒下去十幾人而已,那是衝鋒中完全可以接受的損失。

    “傳令,降低衝鋒速度!”尹藤善光終於還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因為,中國人並沒有想像中那般驚惶,他們的機關炮甚至都沒用以對步兵射擊,這不太正常。

    大樓內,雷雄也有些氣急敗壞,正在狂罵幾個機槍手,“日嫩良的,搞這麼賣力,最少給老子留幾個活的吧!哪能一下都給殺光了?你這讓誰來勾搭小鬼子進來繼續讓我們宰?”

    是的,剛才幾個機槍手實在是打嗨了,幾乎是不用瞄準,就是根據事先定好的射界扣動著扳機這麼猶如割草一般掃過去,再掃過來,來回幾趟,就OK了。那個時候,誰還記得雷雄先前說的,留幾個能喘氣的小鬼子大聲嚎叫一下,好吸引更多的鬼子進來。

    “日嫩良,要是鬼子察覺了都跑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幾個混蛋。”雷雄一邊憤憤的罵著幾個打嗨了的機槍手,一邊順著瞭望孔看著100多米外借助著廢墟緩緩逼近的日軍。“槍不要停,給老子繼續射擊。”

    “小乖乖,快,再跑快一點兒,快到爺的碗裡來。”雷雄舔著嘴唇一派猥瑣大叔的模樣把他身旁的一連官兵們弄得惡寒不已。

    那模樣,彷彿那幫小鬼子就是披著輕紗的小娘子一樣,再走近一點兒,這位惡漢就要蹦出去按倒一片大加蹂躪了。

    這口味兒,真是沒誰了。

    可惜,尹藤善光畢竟是久經戰陣的步兵指揮官,很快,他就發覺了不對勁,大樓裡的槍聲還在繼續,可,沒有九六輕機槍的聲音,也沒有三八大蓋獨有的槍響,他能聽見的,基本都是中國人制式槍械的槍聲。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日軍少佐猛地停住了腳步,“命令,派出兩個小分隊,不,一個小分隊抵近大樓偵察,其餘人,就地隱蔽。”

    “日嫩良的,小鬼子倒是挺精!通知機炮連的弟兄們,準備開火,就算不來老子碗裡,想好好的撤退也是別想。”雷雄憤憤然吐掉嘴裡咬著的已經快要燒完的菸頭,“弟兄們,都給老子準備好了,瞄準小鬼子的屁股打,一直打到他們蛋蛋開花為止。”

    隨著日軍那個率先抵近的小分隊前進到距離大樓三十米,一排衝鋒槍從二樓探出來對他們兇猛的掃射起來,足足十桿衝鋒槍瞬間集結的火力毫無懸念的將日軍小分隊呈戰術隊形前進的十餘人掃翻在地。

    然後,剛剛沉寂了幾分鐘的機關炮再度怒吼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們卻不是掃向躲在一百多米外的步兵,而是掃向四百米外的重機槍和擲彈筒陣地。已經忍了他們很久了,不過是為了讓日軍步兵早點兒上鉤,才容忍著他們肆意的向大樓正面傾瀉火力。

    現在,日軍步兵已經走到碗裡一半了,還又想跑,那,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還不光是機關炮開始掃射了,部署於大樓中的六門迫擊炮在謝晉元一聲令下中朝著日軍已經基本暴怒的所有火力點開始射擊。

    從外面看起來,整棟四行倉庫,猶如一頭被激怒的豪豬,毫不吝嗇的向外噴吐著令人心悸的尖刺。不過,那尖刺是由恐怖的機關炮炮彈和迫擊炮炮彈組成的。

    隨著大樓正面的重火力無所顧忌的噴發,方才打得還挺熱鬧的第1步兵大隊重機槍和擲彈筒全體啞火,唯一還能給定眼兒已經開始發涼的日軍步兵支持的,就是一門還躲在千米之外的92步兵炮了。

    “八嘎!上當了!”尹藤善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派出的一個偵察小分隊都還沒接近大樓,就全軍覆沒,大樓內所有的重火力全部射向數百米外己方的重機槍陣地,那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個步兵小隊已經全軍覆沒,而自己正帶著近兩個步兵中隊踏入陷阱?

    必須知道啊!再連這個都分析不出來,那他可不就是傻叉中的傻叉嗎?

    放那個步兵小隊進入大樓是個陷阱,放他麾下這300號步兵抵近到150米都還沒有像樣的火力攔截更是個大陷阱,中國人是嫌一個小隊不夠,想一口將他吞個乾淨。

    “撤退,向兩翼撤退!”尹藤善光臉上血色盡退,下達了事後看來無比英明的決定。

    若是再晚三十秒下達,當機關炮和迫擊炮騰出空來對廢墟中的步兵開始打擊,那他這個已經踏入一半陷阱的半個步兵大隊或許就會像他麾下的第1中隊一樣,差不多損失殆盡。

    而且,脅板次郎大佐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拿不出絲毫的辦法來。

    第36步兵聯隊的僅有4門山炮和4門90迫擊炮拿那個堅固的大樓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就算如此,尹藤善光率領著麾下的撤退之路也是一條鋪滿鮮血的路,最少超過十挺輕重機槍毫無忌憚的掃射幾乎是按著日軍步兵射擊,躲在窗口沙包後面的中國步兵也近乎是拿著步槍在進行活動打靶練習。

    日軍指揮官們眼睜睜的看著同僚在槍林彈雨中哀嚎,臉上陰沉的快滴出水來。

    伴隨著日軍的響徹天地的哀嚎,美麗中國女子雪白的足已經被粗糙的鼓面磨破,殷紅的血流在鼓面上,已經嘶啞的嗓子卻依舊率領民眾繼續再震懾這片天地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將他們消滅,消滅,消滅!”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8
第1374章 智慧的較量

    當日軍正面的攻勢完全被打崩,兩翼所謂的佯攻都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自200多米外就倉皇向後撤去。

    四行倉庫兩翼的輕重機槍出於節約彈藥的緣故並沒有發言,但射擊孔後的步兵們卻是對視野中想溜的日軍一陣射擊,雖沒有太豐厚的戰果,但也多少撂倒了幾個。

    而日軍呢,在損失了四輛坦克和還沒完全統計出來數目的步兵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山炮和迫擊炮對大樓進行了一輪高達1小時的炮擊報復。

    其結果,不管是日軍自身還是大樓裡的守軍或是南岸的中國民眾,心裡都很清楚,這些“小炮”,對堅固的四行倉庫,沒鳥用。

    等到炮擊結束,一具接一具的日軍屍體被雷雄率領著士兵從大樓裡抬出來並丟到街壘之外,總共達40多具。本來按照雷雄的意思是應該把這些小鬼子的屍體像鹹魚一樣吊到樓外供民眾觀賞,但謝晉元考慮一番過後終究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鬼子已經極度凶殘了,如果再用這樣來刺激他們,畢竟他們現在佔領的是中國的領土,把他們刺激發狂了,抓到中國老百姓來報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而且,對面就是西方租界,兩國交戰戰死沙場很正常,但將日寇的屍體吊在牆外供認欣賞這種殘酷可就落了那幫自詡為民主文明的西方國家的口實了。

    謝晉元考慮的固然很周全,但他卻依舊低估了日軍的凶殘程度,淞滬一場血戰其實已經將這幫日本鬼子骨子裡的凶焰點燃,在上海,普通民眾都躲在租界,日軍沒辦法報復,數百里外的南京城則成了他們洩憤的最佳目標了。而所謂的民主文明的西方諸國在如此酷烈的大屠殺面前,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自於“文明”國度的擔當。

    原因很簡單,中國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塊蛋糕,蛋糕只要還在,裡面的人們的生死又關乎他們什麼事?

    如果換成劉團座在這兒,大有可能就採取雷雄的建議,將攻入大樓的所有日軍屍體吊在牆壁外側,四十具不夠,那就來四百具。劉團座甚至能在給杜大老闆的電文裡,將吊日寇屍體的繩索都當成戰略物資。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知道,在那個時空中的一個半月後,中華民族將遭遇怎樣的一次劫難。

    面對這幫魔鬼,用怎樣的魔鬼手段對付他們,都不為過。

    不管怎麼說,這四十多具小鬼子的屍體是必然要丟出大樓的。不僅如此,謝晉元甚至用了個鐵皮大喇叭,團副上官雲標粗通日語,朝著對面的日軍大聲喊話,讓他們可以派衛生小隊不攜帶武器前來大樓周邊將斃命的日軍收斂回去。而那些原本重傷待斃的日軍根本不需要守軍動手,早就在日軍自己的炮火中被炸到天照大神那邊去喝茶去了。

    日軍指揮官倒也果決,他心裡很清楚,在守軍誇張到爆的輕重火力面前去搶救重傷員那還不知道要陪多少活人進去,中國守軍專門留著那些沒嚥氣的本方傷兵不擊殺絕不是什麼好心。所以他們壓根沒有救距離大樓150米範圍內所有重傷員的心思,一輪大炮下來,自己就把自己的重傷員給親自解決了。

    當然了,這可不是謝晉元心地善良,不希望日軍暴屍荒野,而是從自身考慮。此時雖然是已近冬天,但白天氣溫依舊在十度以上,屍體存放不了太久就會有味兒,而且還容易滋生病菌。四行倉庫保衛戰還不知道要打多久,這一堆堆腐爛的屍體圍繞在倉庫周圍猶如一個個生物炸彈,那還不如讓日軍收斂了,對樓內的守軍來說利多於弊。

    脅板次郎這次倒也乖巧,估計是經過方才一戰也知道憑藉一兩個小隊的兵力在沒有任何重武器的支援下就算能衝進大樓也是給大樓裡的中國守軍送菜,也放棄了在收屍小隊中玩花樣的打算。老老實實地根據中方守軍的要求派出了兩個不攜帶武器的小隊從大樓的三面周邊搬運屍體。

    但恐怕誰也不知道,在收屍小隊中,一個掛著軍曹軍銜領章的日軍曹長一邊指揮著士兵搬運己方士兵的屍體,一邊偷眼望著四五十米外的四行倉庫。如果有認識這個日軍曹長的,就知道,狡猾的日寇終究還是玩了點小花樣,那個日軍曹長在一小時之前的軍銜可是日軍中佐。

    是的,化妝成曹長的堂堂中佐副聯隊長北島剛雄混跡到收屍小隊裡,自然不是為了更好的指揮收屍大計,他冒著風險來此的主要目的,是對四行倉庫進行近距離觀察以找出四行倉庫的破綻。

    中方士兵在射擊孔後雖然虎視眈眈,但沒有射擊,顯然,他是成功的,近距離對這棟武裝到牙齒的建築觀察和在望遠鏡中觀看完全是兩碼事。

    其實,不光是北島剛雄差點兒瞅瞎了眼偷眼對大樓進行觀察,樓內,542團的各指揮官們其實也沒有說在開慶功大會大傢伙兒白酒罐頭香菸走一波兒。

    都拿著望遠鏡在對日軍的收屍小隊在細細觀察。

    “陳二哥,有你的,知道小鬼子肯定是不死心,你看那個胖子,狗日的鬼鬼祟祟的不停朝我們這邊瞅,絕對不安好心。”雷雄一邊拿著望遠鏡一邊驚嘆道。

    他眼中的那個身形略肥的日軍,可不就是北島剛雄嘛!這位中佐副聯隊長換了軍服甚至還利用鋼盔的遮掩一直用餘光在觀察四行倉庫,但他卻是沒注意到他的大肚子出賣了他。在這個時期,不光是中國人營養不良,其實日本人也不怎麼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油光滿面吃得肚兒圓的,能擁有大肚子的,至少證明油水很足。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想當胖子,那也是得有資本的,你以為每個人都是浪團座那樣的地二代呢!可憐的北島剛雄不知道,在謝晉元允許日軍收屍隊前來收斂日軍屍體之前,陳運發就首先提出日軍或許會利用這個機會對倉庫大樓進行觀察的這個問題了。

    謝晉元也是猶豫好一會兒,直到陳運發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再來一次“將計就計”,露出“破綻”讓日軍看去,下次再來進攻時,那這個“破綻”就會讓日軍好好的再喝上一壺。

    現在看來,日軍果然如同他猜想的一樣,派人再對大樓進行近距離觀察,只不過太不走心了,派了一個目標如此明顯的胖鬼子,沒用多久就被一群躲在瞭望孔後面的中方指揮官們找出來了。

    不過,他們也犯了一個小錯誤,那就是對第36步兵聯隊的信息不夠熟,換成劉團座在這兒,當機立斷就是一槍先結果了這個大肚子日軍。戰場上,只有死去的鬼子才是好鬼子,劉團座可從來不跟日軍講什麼道義,普通的小個日軍放過也就罷了,這種一看就是個頭目的日寇宰了就能讓日軍痛入骨髓。只要打得小鬼子疼,那就是劉團座最愛干的事。

    自詡得意的北島剛雄並不知道他悄然的逃過了一劫,但禍福所依,他這一活著,自己倒是開心了,但或許帶給日軍的,卻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觀察了半天,所找到的破綻,或許就是中方故意留給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的觀察力如何了。

    堂堂大日本帝國陸大的畢業生,能讓脅板次郎大佐都感到威脅的存在,那自然不是庸手,眼睛著實毒辣的緊,哪怕是用餘光差點兒把眼睛都瞅瞎了,整棟大樓所有的外圍都落入到他的眼中了。

    這次的收穫,對於中佐級的胖軍曹來說,除了抬出上百具大日本帝國陸軍勇士的殘屍,其他收穫也是滿滿的。

    脅板次郎大佐聽過主動請纓冒著風險去一線觀察敵人陣地副手的匯報後,也是一陣連呼“喲西!”就差當場把聯隊長之位讓出來了。

    要知道,就這第二次進攻,師團配屬的戰車中隊被幹掉了一半不說,負責正面進攻的第1步兵大隊也算是名存實亡了。負責主攻的四個小分隊60名老兵全部戰死,跟在其後準備投入第二波攻擊的兩個步兵中隊若不是尹藤善光反應足夠快,也會被中國人誘到陷阱裡來個一窩端,但就那,300步兵也被幹掉了三四十,重傷七八十,還能作戰的滿打滿算也就剩一個步兵中隊了。

    但這,還不算是第1步兵大隊最悲劇的,最悲劇的是他們的重機槍中隊,僅剩的8挺重機槍被中國人4挺機關炮和幾門藏在窗戶後的迫擊炮一輪狂扁,又丟了4挺重機槍,擲彈筒小組也完蛋了6組,唯一的那門92步兵炮在被中國人的迫擊炮追著打之後又損失了幾名有經驗的炮兵。換句話說,第1步兵大隊不光是人員損失慘重,幾乎所有的重武器也被摧毀光了,士氣又低迷之際,他們現在的戰鬥力,能低得上一個步兵中隊就不錯。

    也就是說,第36步兵聯隊,從今天開始,就剩下兩個步兵大隊了,再加上一個戰鬥力全無的步兵中隊,這讓脅板次郎大佐如何不冒汗?北島剛雄奮不顧身觀察來的情報,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無論他多不喜歡這個副聯隊長,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皆榮。互相鼓勵一下,那是必須的。

    不過,自中午前連續兩次進攻失敗,驕狂的日軍彷彿被打掉了所有精氣神,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有再度發動進攻。

    但,雙方都知道,戰爭並沒有結束。

    日軍,也不過是一隻正在默默舔舐著傷口的猛獸,不知道什麼時刻會對眼前的獵物發動致命一擊。

    誰也不會放鬆警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09
第1375章 小鬼子又哭了

    整個下午,這片土地和天空下,其實全是中國人在唱主角。

    中國民眾群情激昂的歌唱“大刀進行曲”!

    樓內的中國守軍則被謝晉元組織起來高聲歌唱著名作詞家田漢和作曲家聶耳創作於1935年4月的“義勇軍進行曲!”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在慷慨激昂一遍又一遍數百將士們近乎嘶啞怒吼著的未來的共和國國歌聲中,數萬人集體熱淚盈眶的高唱“前進!前進!進!”

    整個下午,豪邁而激動人心的歌聲像波濤一樣傳遍了整個上海灘。

    租界裡,雙眼無神麻木的坐在一堆行李捲中的中年漢子被歌聲驚動,站起身側耳傾聽,口中喃喃跟著歌唱,眼睛逐漸的亮了起來。

    租界裡,坐在茶館裡對著一壺清茶默然嘆息臉色苦悶的長袍男人被歌聲驚動,默然站起側耳傾聽,口中亦喃喃跟著歌唱,臉色也變得舒緩起來。

    租界裡,圍坐在歌劇院酒樓裡醉生夢死衣冠楚楚西裝革履錦衣長袍的男子被歌聲驚動,猛然起身,奔出樓外,站在大街上,亦眼睛亮晶晶的附聲而歌……

    這一刻,只要是中國人,不管三教九流,都站在街頭,遙望著四行倉庫方向,聽著遙遙傳來猶如雷鳴一般的歌聲,輕聲吟唱。

    而隨著歌聲傳遍上海灘的,是四行倉庫那支孤軍連退日軍兩次進攻,斃殺數百日寇的消息。

    其實,這則消息傳遍的又豈只是上海灘?聚集於蘇州河南岸的中外記者不知凡幾,整個上午的戰況盡落於他們的眼中。一篇又一篇的報導在午後新鮮出爐,電文雪花般的向南京向武漢向廣州甚至向大洋彼岸傳送。

    南京中央日報、上海申報、北平老百姓日報、大美晚報等大型報紙紛紛報導或者轉載了第88師542團在四行倉庫的英勇抗戰,南京中央日報甚至還採用了領袖親筆題詞“一寸山河一寸血”作為頭版頭條的正標題,甚至連日不落帝國倫敦的《新聞紀事報》也刊文稱:華軍在滬抵抗日軍之成績,實為任何國家史記中最勇武的諸頁之一!

    老百姓日報的著名戰地記者柳雪原更是另闢蹊徑,以四行倉庫守軍孤軍固守的英勇事蹟為主線,重點描述了蘇州河南岸群眾和中國守軍一起在戰場間隙數萬人高聲歌唱“大刀進行曲!義勇軍進行曲!”的情景。

    她在報導中寫道:“當看到,倉庫守軍不畏三面之敵,連續粉碎兩次日軍進攻,日軍現場遺屍數百之情景,內心之激動實無以言表!當看到,身著青衣旗袍女子赤足踢鼓,奮力而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數萬民眾迎著日寇的槍彈奮力而高聲相和,只想在現場痛哭一場,以宣洩內心不停湧動出的感動。先前因為日寇勢大而生出的惶恐和不安,在這槍聲炮聲相和的歌聲中盡去。因為,這就是她的族民,她的同胞,他們如果都不怕了,那她,又有什麼好懼怕的?”……

    在短短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四行倉庫抗戰就像是一股旋風迅速刮遍了中華大地,甚至連遠在南洋和大洋彼岸的海外僑包也聞風而動,紛紛捐款捐物,竭盡所能支援祖國抗戰,一時間,整個中華民族因為四行倉庫抗戰而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凝聚力!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的四行倉庫,必須得應對日軍接下來的一波又一波進攻。

    在先前的日軍進攻中,他們雖然對日軍造成了大量殺傷,但他們,也並不是絲毫無損。日軍的57毫米坦克炮恰巧命中的那個窗口沙包工事,不僅是將沙包擊毀,兩名機槍射手戰死犧牲,一挺輕機槍也被炸燬。日軍拚命射擊以掩護己方步兵的數以十挺的重機槍掃出了最少數萬發子彈,也終究有射入射擊孔的,三名士兵被擊成重傷。

    隨著夜幕的降臨,聚集在蘇州河南岸的民眾卻久久不願離去,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市民們才陸續散去,謝晉元也終於得以將三名重傷員通過地道送至地道另一個出口位於租界內的杜老闆的私人宅院裡,通過換裝後秘密送入他控股的醫院予以救治。

    而到了入夜之後,默默舔舐著傷口整個下午都未有動作的日軍終於出招。在凌晨時分人最容易犯困的時間段,一反從不夜戰的習慣,竟然派出了身著黑衣的特攻隊向四行倉庫潛伏而來。

    足足四五十號人,不光是身上扛著炸藥包,就連身上也捆滿了炸藥,那已經不是特攻隊,而是敢死隊了

    他們險些就成功了,因為倉庫內的守軍終究是靠著瞭望孔觀察,哪怕是樓頂的觀察哨,視野終究是有限,又失去了南岸群眾的提醒,而且夜幕重重,也掩護了日軍。

    日軍直到進入大樓周邊區域十幾米,才因為一不小心踩到了被守軍特意吃空專門丟出去的鐵皮罐頭發出一聲脆響才被哨兵發現。但此時,他們已經徹底進入了射擊的死角,除非是守軍衝出樓外,否則無論是機槍還是步槍都已經無法對其進行有效射擊。

    而且,他們潛伏而來的位置很致命,正是大樓東南和西北兩角的棱角部位,兩面的射角對其都無法發揮作用,他們甚至在踩響了鐵皮罐頭聽到樓內的響動知道自己被發現之後,還迅速的挨著牆壁建起了野戰工事,那是要阻擊樓內出擊的中國軍隊的意思。只要給他們五分鐘,四五十名日軍絕對可以將高達數百公斤的炸藥全部埋在四行倉庫的夾角處對其進行爆破,那可是支撐牆面的承重體,一旦地基被爆破,那簡直比牆壁被爆破火力點暴露出來還要可怕,他們完全可以透過這個爆破口聚集大量步兵炮對這個爆破口進行轟擊,最終徹底將這裡的樓體給炸爛。

    這,也就是北島剛雄觀察了半天得出的結論,利用夜色掩護派出爆破敢死隊,對四行倉庫這個堅固建築的支撐點進行爆破作業。

    “喲西!勇士們快成功了。”將自己指揮部前移至四行倉庫五百米外的脅板次郎拿著望遠鏡瞪著黑漆漆的夜,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雖然他什麼都看不到,也看不到自己派出的爆破隊到了什麼位置,但樓內的守軍次第起伏的驚呼聲和樓內亮起的微弱亮光已經告訴他,爆破隊已經很順利的抵達所要抵達的位置。

    只需要給他們五分鐘時間,四五十個人每個人攜帶的超過18公斤炸藥合計近千公斤炸藥就會將那個連山炮都轟擊不動的堅固建築撕開一個可怕的大口子。

    “命令大樓正面的戰車中隊做好準備,探照燈做好準備,只要觀察到中國人想衝出大樓,就給我炮擊,把他們打回去,我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大樓被炸垮!”脅板次郎意得志滿的下達命令。

    北島剛雄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得意,這可是他下午冒著巨大危險抵近觀察想出的主意,雖然可能會付出數十名士兵的代價,但如果能將支那人大樓的重要支撐給炸燬,那也是值得的。

    是的,從那近五十的敢死隊被派出的那一刻,他們就是棄子。不是被中國人瘋狂報復的槍彈打死,就是會被數百公斤炸藥的衝擊波給生生震死。

    他們,沒可能在十秒鐘狂奔出200米的安全範圍的。

    可惜,下一刻,不待日軍的探照燈打出,中國守軍就主動的點起了火。

    先是在兩名日軍指揮官近乎凝固的眼神中,一根火把悠悠然從大樓頂部伸出,然後,丟下。

    火光,瞬間沿著大樓外壁五米左右的範圍燃起,形成一道可怕的火牆。

    在黑夜中,不光是日本人想著怎麼破壞牆體,中國守軍也在忙著保護牆體。早就想過日軍可能會夜襲的中國守軍早就做出了應對。

    在黑暗的掩護下,一個步兵班的士兵悄悄順著街壘距離牆體五米潑了足足兩大桶近五百公斤的柴油在地面上,白天隆重的硝煙味兒掩蓋了揮發性並不算很強的柴油氣味兒,但並不代表柴油遇火不會著。

    日軍的身形在火光中被照亮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都身負著炸藥,不光是背著炸藥包,為了表現大日本帝國勇士的無畏和決死一擊,他們身上都纏著炸藥。

    這……可真是日了狗了。

    一個肉體“鞭炮”轟然炸響的連鎖反應是一個接一個的“鞭炮”被炸響。那真的就跟鞭炮一樣,一個接著一個,一雙連著一雙,就是這響聲稍有些大。

    “轟轟轟!”可怕的爆炸聲就當著日軍指揮官鐵青著臉色的面,猶如最璀璨的煙花,炸響。

    可怕的爆炸甚至連澆滿了柴油的大火都給炸滅了,雖然混合著血肉的爆炸煙火更絢爛。

    這種程度的爆炸雖然對於大樓也有一定的衝擊,但也就是衝擊罷了,只要不是將炸藥埋在牆根下,這種在牆體之外的爆炸不過將牆皮剝落罷了,和日軍的步兵炮山炮正面命中是一樣的道理。

    日軍花費了一晚上的努力,就這樣被一道小小的火牆給燒完了,連帶著一個小隊日軍在炸藥形成的高溫中化作灰灰很溫暖的進入了天照大神的懷抱。

    這次,連收屍隊都省了。

    脅板次郎的臉……

    真的比死了爹還要難看。估計也只有聽說新婚老婆早已被人偷了的寺內壽一大將那會兒的心情可以比擬。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7:10
第1376章 防禦也是能主動進攻的

    精挑細選的四十多名為報效帝國和天皇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精悍日軍步兵在四行倉庫的大樓前放了一把“雷聲震天響”的煙花,日軍的兩位指揮官如喪考妣的下令部署在800米外的四輛坦克躲在掩體後面,在幾盞探照燈的照射下對四行倉庫進行了報復性炮擊。

    也只有800米這個距離,才能保證不被中國人可怕的機關炮反擊,而且就算是報復性炮擊,日軍坦克手也很小心翼翼,雖然四行倉庫六十米長二十多米高的樓體足以保證坦克手不至於蠢到脫靶,但只要是有一發炮彈沒擊中樓體而射到租界,一車坦克手和下命令的脅板次郎大佐以及北島剛雄中佐都得集體上軍事法庭。

    當然了,這也頂多就是發洩一下日軍心中的憤懣,其實對中國守軍基本沒啥卵用,守軍甚至連還擊都懶得還,只是等了半天看日本人還在不知好歹的擾人清夢,架起機關炮衝著400米外的探照燈連射兩板炮彈把幾個大燈泡給打滅,四行倉庫重新陷入一片黑暗,日軍坦克這才主動停止了這種無意義的炮擊。

    但,這個晚上,卻並不是脅板次郎心裡默念上千次“八嘎!”的結束。

    從凌晨1時日軍派遣敢死特攻隊向四行倉庫,到日軍探照燈全被打滅日軍坦克停止炮擊,其實也就不過過了40分鐘時間。縱觀整個二戰期間,無論是在中國戰場還是在太平洋戰場,日軍其實並不擅長夜戰。

    尤其是在中國戰場,日軍已經習慣了大炮轟完機槍掃,機槍掃完步兵攻,步兵攻不進那就繼續大炮轟的戰鬥模式。他們的戰鬥力強悍有相當一部分是建立在裝備優勢上的,就比如在淞滬會戰中,如果日軍不是有三十幾條戰艦巨大的艦炮參戰以及已經徹底掌握的制空權,他們可是拿淞滬前線數十萬國軍毫無辦法的。

    就算如此,日軍在11月份之前就已經傷亡超過3萬人,一時間連裝運骨灰的骨灰盒都沒準備夠,還得緊急從本土調運。

    眼看花費了整個下午加大半個晚上定好的妙計最終只是當著中國人的面放了個血肉煙花,別說日軍普通士兵士氣低落,就算是脅板次郎這樣的佐官亦是垂頭喪氣,只能休兵罷戰。

    睡眠是最好的療傷聖藥,書上不都說嘛!明天更美好,萬一睡一覺起來,中國人不那麼頑固,趁著夜色溜了呢?

    別說只有中國人有阿Q精神,被狠狠連揍幾頓的日本人這方面其實也不弱。他們連探照燈都沒架,就是距離著中國大樓六七百米建好了野戰戰壕並架起了鐵絲網和篝火分三面將大樓包圍。整個四行倉庫周圍是一片黑漆漆的,謝晉元部如果真想撤退,真不是什麼難事,趁著夜色向通過正對著四行倉庫的蘇州河橋撤到租界中即可。

    當然了,前提是國府得和租界先協商好可以接受他們。

    不過,從日軍並沒有徹底封鎖住四行倉庫守軍的退路來看,已經快被打哭了的脅板次郎未嘗沒有:行了,您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要怎樣?得了便宜就趕緊走你的吧!的意思。

    那位著名的女童子軍楊慧敏終究還是和曾經的時空中一樣身負青天白日國旗游過了蘇州河來到了四行倉庫北面,並被守軍順利的通過繩索接進了倉庫。

    當這位勇敢的女子受到謝晉元的接見後,同樣提出了向其索要全部守軍名錄,希望將守軍的姓名通告全國,她認為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國之悍卒,民之英雄。

    謝晉元也像曾經的時空中一樣,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將自己麾下加上陳運發合計不過430人的人數直接乘了個2變成了860人。

    那,可是6個步兵連的兵力

    當然了,謝晉元如此說一來是不想讓這個勇敢的姑娘失望,淞滬數十萬之兵,能堅守最後一塊上海市區陣地的,才區區半個步兵營,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二來,是不想讓統帥部知道了怪責於88師諸位長官,要知道,到達師部的軍令可是留下542一個團,為了給這個主力團留下些種子,幾位將軍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才同意了謝晉元的請求,由他親率主力一營駐守四行倉庫;三來,就是迷惑日軍了。

    估計,當明天天亮之時,日軍聽說這座堅固的堡壘裡藏了足足六個步兵連的中國精銳時,蛋蛋都能氣腫了。

    楊慧敏興奮地帶著團副上官雲標用原542團名單虛擬出來的“八百壯士”名錄再次潛出四行倉庫順著蘇州河游回租界,陳運發和曾經水等人卻也悄悄的潛出四行倉庫,融入了黑暗中。

    四行倉庫主防,第36聯隊主攻,但從未說過,戰略主動權就一定在攻方的手中,而陳運發的特戰小隊,就是四行倉庫在黑暗中射出的最銳利的箭,一旦射出,就令日軍疼的掉眼淚。

    那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被狂揍了一天士氣已經低落到極點不說又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的日軍早就入睡了,就算是哨兵,也是站在溫暖的小堆篝火前昏昏欲睡。

    因為有迫擊炮的威脅,可憐的日軍現在連篝火都不敢點大了,主要是點在斷垣殘壁的後方,還要注意火光別被大樓裡的中國人發現。甚至,篝火的作用並不是為了取暖,而主要是為哨兵警戒提供光亮,萬一被中國人看到,圍著篝火一通迫擊炮炮彈丟過來,那真的是死得難看。

    就是最蠢的日軍,也悄悄的躲到三四十米外裹著簡陋的雨布在陰冷的戰壕裡入睡。冷一點兒,總比在睡夢中有可能被從天而降的炮彈炸死要來得更好。

    日軍其實已經算是很警惕了,在戰壕前四十多米就設置了警戒專用的鐵絲網與警示鈴鐺,每隔四十多米就派了兩名哨兵。對脅板次郎來說,他真的沒有小視中國人。

    尚擁有近1800兵力的第36步兵聯隊攻打武裝到牙齒的四行倉庫可能費勁,但若是誰想來捋他的虎鬚,利用晚上來偷襲他們可得付出巨大的代價。就他們現在的實力,別說四行倉庫裡最多不會超過一千的守軍,就是來上個國軍標準團3000人,他們也完全有能力戰而勝之。

    在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尚還能如此小心翼翼,可以說,脅板次郎是完全合格的大佐聯隊長。

    只是,他沒想到,中國人沒派出大規模部隊偷襲,派出的卻是戰力領先於這個時代所有軍人的特種兵。這種利用夜色偷襲敵人的訓練,早在廣元時期,特種兵們就不知道被浪團座逼著來了多少次。

    先是他們被經常半夜不睡覺時不時來找他們樂子的浪團座偷襲,不是誰的鞋子上被可怕的劉魔王放了一坨蠕動的蛆,就是誰的枕頭邊上被悄然弄了坨混合著灰塵掩蓋了氣味兒的粑粑,反正當清晨醒來一轉頭或是腳往鞋裡一放,那個噁心勁兒就甭提了。

    可,光是噁心還不算是被浪團座偷襲成功了的終點,一個小隊都會被懲罰替整個特戰大隊唰一週的馬桶。

    反正,想不干活兒,就得時刻防範獨立團最可怕的單兵之王牛魔王不定期的偷襲。等終於有一天這幫特種兵們恨不得睡覺都睜著眼,無時無刻不提高著警惕以後,就輪到他們去偷襲其他步兵營了。

    按照浪團座的那種噁心他媽去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的方式,特種兵們偷襲成功一次,全體加餐一次,而步兵營整個營則五天吃不上肉。特種兵們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被抓到雙方當然也不會性命相搏,但一頓好打卻是避免不了的。

    特種兵也不是神,雙手難敵四拳,百十個小夥子哄著眼珠子噴著粗氣捏著拳頭就上,就算是陳運發這樣的兵王也得跪。估計也就是牛魔王這樣的一聲大吼“老子是團長”估計還能好使點兒,但那也說不準。

    某次劉團座和紀中校約會興致大發吹牛皮說要去特戰大隊給他們找點兒麻煩,正好被欲尋彗星妹子卻沒見到頗為失意的曾經水聽到。那還不一路小跑回去通風報信?

    好傢伙,整個特戰大隊六十多號人全部躲床上睜著眼等某團座自投羅網,他們知道牛魔王的聽覺和來自危險的感應實在是太強了,稍一不慎就被牛魔王跑了。果然,浪胖也不是神,在特種兵們聯合出招下,破天荒的吃了一次憋。被一個小隊七名特種兵纏住的同時,剩餘的五十多個悍然包圍上來。

    不能下黑手又脫不了身的浪團座也只能無奈大吼“老子是劉浪”,然並卵,好不容易抓到喜歡玩“翔”的最大幕後黑手,特種兵們依舊一擁而上混戰超過一分鐘才紛紛撤退。

    第二天,浪團座臉倒是不黑,但眼圈卻是黑的。號稱獨立團肉搏前五的二貨男那一拳砸上去,可也有小兩百斤的力道……

    反正足足有一年,步兵們和特種兵們為了吃肉,一個偷一個防,花樣百出互相較勁。但在這較勁之間,對於夜間的偷襲與反偷襲,雙方卻都是有質的提高。

    最終,將這種經驗拿到了東北實戰上去,特種兵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白天,他們可能只是比普通士兵槍法准一點,搏殺強一點兒,背得東西多一點兒,跑得快一點兒的精銳戰士。但到了晚上,他們可是不折不扣的死神。

    超過三年的特種訓練,又有超過兩年的實戰經驗,就算是把他們放到未來的80年後,他們也能算得上最精銳的特種戰士。

    他們會利用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接近你,在你疏忽的那一瞬間,就可以送你去閻王爺。

    日軍這種程度的警戒,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渣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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