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福音(15)
賴相衡眼看吳端背後中了一槍,他知道吳端穿著防彈衣,但據說——賴相衡並沒有什麼中彈的經驗——據說即便穿著防彈衣中槍,滋味也相當難受,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嚴重的情況下,肋骨還有可能斷裂。
尤其對方使用的還是貨真價實的Z75,本來就完勝刑警的配槍,加上距離實在太近……
看來有些傳聞是可信的,因為吳端大聲罵了一句髒話。
賴相衡不敢再猶豫,抬手開了三槍。
那個剛剛跟龍哥說話的綁匪一側肩膀中彈,身子歪了一下——就是他從背後向吳端開槍的。
賴相衡助跑兩步,翻過樓梯扶手,躍上二樓,抬腿就要去踢他手中的槍。
那人卻調轉槍口,也不去管賴相衡,朝著實驗室裡就是幾下點射。
轟——
不知他打中了什麼製藥原料,火突然就燒了起來,桌面上的製藥器材遇火,有的開始炸裂。
「走!」
實驗室總共四名特警,其中一個正是特警隊長。
特警隊長當機立斷,率先端槍衝了出來,一名特警護著蘭向晨緊隨其後,其餘兩名特警,則是警惕地押解著汪彥堯,走在了最後。
「快!快!要爆炸了!」蘭老焦急地提醒。
那受傷的綁匪還想沖特警隊長開槍,被賴相衡一腳踹中,槍終於脫手。
賴相衡與特警隊長一起將他制服,戴上了手銬。
……
吳端撲向手臂上紋了一條龍的龍哥時,本是很有信心將對方制服的,無奈背後這一槍力大無比,他覺得彷彿中了化骨綿掌一般,五臟六腑都被子彈霸道的力量震得顫了三顫。
吃痛,原本繃緊的力量瞬間卸了一大半。
龍哥顯然是一把格鬥的好手,知道不能陷入苦戰。
他乾脆整個人向後倒去,同時伸手拔出了後腰上別著的槍。
他有信心一槍解決眼前的警察。
砰砰砰砰砰——
終究是吳端先開了槍。
因為受到衝擊,身體重心不穩,吳端找不到合適的射擊角度,接連五槍都打向了一個無人的方向。
愚蠢的警察。龍哥咧嘴一笑,看來今天逃不掉了,拉個警察墊背也不錯,運氣好得話,說不定還能再拉一個。
亡命之徒的算計,常人的確難以理解。
所有想法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砰——
龍哥開槍了,瞄準了吳端的腦袋,他甚至已經做好被淋一頭鮮血腦漿的準備,因此微微眯了一下眼。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吳端也勾了勾嘴角。
藉著接連五槍的後坐力,吳端在空中偏了一下身體,又轉了一下頭,竟然避過了這爆頭的一槍。
甚至,子彈距離他的鼻尖還有一拳的距離,子彈裹挾的氣流雖然強勁,卻也並未傷到他分毫。
同時,藉著一偏一轉,吳端終於找到了射擊角度。
不好!龍哥欲補槍。
砰——
最終,還是吳端快了一分。
一槍爆頭。
對方要取吳端性命,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會手軟。
龍哥應聲倒地,竟是一臉平靜,看不出他臨死最後的情緒,或許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
兩人的角逐不過在瞬間,門外刑警一擁而上的時候,吳端已經落地。
後背好痛,剛才瞬間腎上腺素飆升,感覺並不明顯,現在竟是疼得他一下都不想動彈了。
卻聽特警隊長吼道:「走!都走!要爆炸!」
吳端被隊裡的刑警們手忙腳亂地攙扶起來,連扛帶拖弄出了廠房。
廠房外有人報了火警,錢允亮已經開始協調所有警員一起向外撤。
吳端被人從廠房拖出來,一吹夜風,精神清醒了些,一把奪過了閆思弦的手機。
「我沒事!不用那麼大排場!」
閆思弦以為他中彈,吳端出廠房大門的瞬間,他便衝了上來,一雙熊掌笨拙地上上下下檢查,想看看吳端傷到了哪兒,眼看他就要打電話叫醫療直升機。
吳端自己站定,脫下防彈衣,扯到後背傷處,「嘶」了一聲。
「我沒事,」他道:「就是太近了,要是離遠點挨這一槍,應該沒什麼問題——」
轟——
廠房二樓發出巨大的爆炸聲,火舌從破損的南面窗戶裡伸出來老長。
眾警員不敢逗留,他們不具備化學物爆炸的滅火經驗,只能趕緊後退,免得受傷。
吳端四下里看看,這廠房周圍還有一些居民的自建房,怕火燒起來傷及無辜,吳端趕緊對錢允亮道:「帶上所有人手疏散群眾,尤其留意周圍的住戶有沒有老人孩子。」
「明白!」錢允亮帶上人匆匆離開。
吳端雖然說著自己沒事,卻還是被閆思弦塞進了停在附近的救護車——考慮到蘭向晨的身體狀況,行動前吳端向市急救中心申請了一輛救護車,在現場待命。
蘭老沒事,吳端倒用上了救護車。
檢查確定骨頭內臟都未受傷,只是後背軟組織挫傷,閆思弦才放他下車。
水火無情,吳端生怕後續的滅火工作出什麼意外,決定留下,讓賴相衡帶了一隊刑警將綁匪考子、蘭向晨、汪彥堯送回市局。
臨上警車前,蘭老抓著特警隊長和吳端的手,一個勁兒感謝,並對吳端道:「他們殺了我的兩個助手。」
「什麼?!」
吳端沒想到,還是有人喪命。
「就在我眼前,」蘭老情緒有些激動,「我親眼看見他們——是那個手臂上有紋身的,是他開的槍……一槍一個啊,太慘了,他們還那麼年輕,前途無限……」
吳端看向火勢極大的廠房,問道:「屍體呢?還在廠房裡嗎?」
「應該不在……」蘭老想了想,看向汪彥堯,「屍體好像不在廠房吧,你說呢?」
汪彥堯一愣,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嗯,我也覺得不在。」
吳端不禁在心裡對蘭老豎了一大拇指,薑還是老的辣啊。
送走幾人,吳端回到了救護車上。
那中槍的綁匪也在救護車裡,已經取了子彈,做過包紮,沒受傷的那隻手銬在救護車內的不鏽鋼拉手上。
他坐在醫療床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吳端給他遞了跟煙,直接問道:「誰雇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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