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罪無可赦 作者:形骸(已完成)

 
Babcorn 2019-8-29 14:30:12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0 31224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7
第六十五章 肉食動物(14)
               
    「外面有監控拍到他了?」

    「嗯,附近路口的監控探頭拍到,他是打車離開的,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位置上。

    這人很謹慎,上車後就戴了口罩,還是沒有正臉,不過,只要追蹤那輛出租車,我們就能找到他的目的地。」

    眼看天要大亮了,閆思弦一夜未眠,眼睛裡出了紅血絲。

    吳端便道:「你回去歇會兒吧,睡一覺再衝個澡。」

    「不了,走吧,走訪出租車師傅去,你開車,我路上眯一會兒就行。」

    出租車師傅記性不錯,再加上時隔不久,麻利地給出了一個具體地址。

    那是一處城中村。

    這種以自建房群落為基礎的城中村,幾乎在中國每個城市都能看到,其最大的特點就是流動人口多,人員密集雜亂。

    「這裡面雖然也有監控,不過年舊失修,十有八九是壞的,指望不上,只能靠摸排走訪。」閆思弦道。

    吳端想了想,搖頭,「不好辦,容易打草驚蛇。」

    「驚就驚了,」閆思弦道:「多派人,在四周路口蹲守,驚出來正好抓人。」

    吳端:「你今天怎麼了?」

    「怎麼?」

    「就是有點……急功近利,我記得以前你挺不屑於這種辦法的。」

    閆思弦看著吳端想了想,「你就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那我到底是朱還是墨?」

    閆思弦擺擺手,邁開大步,「走走走,走訪去。」

    吳端跟上,「哎你話還沒說完呢,到底是朱還是墨?」

    「你是豬!肯定是豬啊!兄弟要有自信啊!」

    吳端:我剛才是不是吃虧了?

    閆思弦:兄弟你信我!吃虧絕對不存在的!

    一上午過去了,走訪工作沒有什麼收穫。中午吃過飯,閆思弦只覺得眼皮子打架,便坐進一輛在巷口蹲點的警車後座,瞬間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因為姿勢不太舒服,醒來時他只覺得脖子都要斷了。

    「嘶——」

    閆思弦眼睛還沒睜開,便先伸手摀住了後脖頸。

    「落枕了?」吳端的聲音在旁響起。

    「可能。」閆思弦將眼睛睜了一下,又被陽光刺得迅速閉上,「唉我去,再不熬夜了,累死爸爸了。」

    雖只睜了一下眼睛,看不真切,但他能感覺到車是行駛狀態,便問道:「走訪有進展了嗎?這是去哪兒?」

    「有進展,還不小。

    有刑警走訪一家小旅館的時候,旅館的前台小妹說監控裡我們要找的人入住過,住了快一個禮拜了,前天下午退的房。

    而且,跟他一塊辦理入住的,還有個年輕女孩。前台小妹記得,他叫那女孩兒姐。」

    「女孩兒沒在那兒住?」

    「沒,陪他辦完入住手續,就再沒露過面,不過入住登記用的是女孩的身份證,一查身份證,才知道,咱們見過她。」

    「馬段清廣告公司裡的那個姑娘?」

    吳端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想到她?!」

    「哦,是她了……到城中村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地方離馬段清的公司還挺近。

    姑娘嘛,從查案開始,咱們見過的總共就倆,一個柳成蔭,還有一個,算得上跟馬段清有點關係的,可不就是他公司裡那個小姑娘了。

    如果是柳成蔭,你會直呼其名,所以不是她。

    至於馬段清廣告公司裡那個小姑娘……嘖嘖,當時怎麼就沒留意她?她叫什麼名字?」

    「楊湄。」吳端繼續道:「已經查了楊湄的信息,她租住的房子,就在這城中村裡。

    楊湄的確有個弟弟,叫楊韜,就是視頻裡出現的男子。

    她弟弟今年剛剛高中畢業,高考成績不好,二百多分。

    這傢伙心思就沒用在學習上,學校三天兩頭給他處分。

    一個星期前他乘火車來到墨城,看起來是投奔姐姐,可能讀書生涯到此為止,準備找工作了。

    到墨城之後他就一直就住在那家小旅館裡。」

    閆思弦始終皺眉揉著脖子,見吳端已將事情講清,便道:「那這個楊湄知不知道老闆花生過敏?」

    「知道,上一次馬段清誤食花生送醫,就是在公司,是楊湄打的120。」

    「那她跟馬段清有什麼過節嗎?」

    吳端嘆了口氣,「我打電話詢問了楊湄的一個同事,據那人說,公司上個月接了一批印製宣傳單的活兒,結果楊湄排版的時候出錯,導致第一次印出來的宣傳單全部作廢,那是個一千多塊錢的活兒,馬段清讓楊湄賠錢,還有處罰,直接從她工資裡扣了兩千。

    楊湄覺得不公平,憑什麼多扣,而且她一個月才賺三千,因為這個,楊湄對老闆馬段清頗有些不滿,經常背後跟同事說老闆壞話。

    是不是經濟問題產生報復想法,現在不得而知,可惜楊湄和她弟弟楊韜失蹤了。大意啊!讓他們跑了!」

    閆思弦倒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只道:「馬段清的死基本弄清楚了,楊韜有重大作案嫌疑,還剩張婉晴,她又是怎麼死的?會是楊韜下的手嗎?」

    這問題眼下毫無線索,吳端道:「我看還是先找楊湄楊韜姐弟倆吧,她們會不會早有逃跑的準備,已經離開墨城,甚至已經出省了。」

    閆思弦搖頭,「我們前天去到馬段清公司瞭解情況,遇到楊湄,你還記得嗎,得知馬段清的死,她很詫異。」

    「裝的吧?」吳端道。

    「可她作了案之後沒逃走,而是從容留下以觀其變,這一點可不多見。

    要麼,這姐弟倆籌謀得特別充分,作案後該如何應對警方,全都考慮進去了,她們等待著警方去到馬段清的公司,通知公司員工馬段清的死訊,然後再因為』老闆突然遭遇不測,心中害怕,不想繼續在墨城打工』這樣的理由,從容離開,以免引起警方懷疑。

    要麼——我在想,或許這姐弟倆只是想教訓一下馬段清,根本沒想殺死他,在得知馬段清的死訊後,這才倉皇出逃。」

    「希望是後者。」吳端道:「如果是後者,倉皇出逃,姐弟倆一沒有多少錢,二沒準備交通工具,需要借助公共交通工具——而咱們國家的公共交通工具,現在買票都是實名制的。

    這種境況下,他們聯絡熟人尋求幫助的概率相對較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六十六章 肉食動物(15)
               
    閆思弦顯然是在轉移話題,不想繼續聊那瘋子團夥。

    吳端便不再說話,兩人安安靜靜地趕路。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負責協助攔截的交警傳回消息,抓住楊湄楊韜姐弟倆了。

    「現在怎麼辦?還往前趕嗎?」閆思弦問道。

    吳端想了想,「看能不能找地方調頭吧。」

    高速路上,哪來的掉頭。兩人直將車開到了前方最近的城市,並與前去接人的刑警約好,在城裡碰面,一同回墨城。

    估摸著四五個小時後才能會師,吳端便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開了個標間。

    「湊合睡會兒吧,就別那麼高要求了。」吳端道。

    閆思弦沒有異議,他們太需要睡眠了。

    躺在床上,腦子裡想著楊湄楊韜姐弟倆的事兒,一時卻又睡不著。

    閆思弦乾脆開了電視,時值世界盃期間,深夜,體育頻道正在直播一場球賽。

    法國對澳大利亞。

    閆思弦拿出手機,問道:「你猜幾比幾?」

    「沒關注過,猜不出來。」

    「隨便猜一個唄,你要相信自己的開光嘴。」

    「那就1:1吧。」

    閆思弦點點頭,在手機上戳戳點點,「我幫你賭一把。」

    「賭球?」

    「嗯。」

    「別,從來不賭,輸了心塞,不值得。」

    「小賭怡情。」閆思弦道:「算你這開光嘴技術入股行不?贏了給你分錢,輸了是我的。」

    「你隨便吧,贏了我也不要錢。」

    閆思弦沒再堅持,自顧自下了注。

    過了幾分鐘,吳端沒忍住,問道:「你賭了多少錢?」

    「十萬。」

    吳端:「……」

    看他的表情,閆思弦覺得好笑,便道:「我給你講個好玩的事兒吧。」

    「你說。」

    「前幾天晚上,也是賭球,本來想賭個三萬,結果那天喝了點酒,手一抖多輸了倆零。」

    「三百萬?」吳端瞪大了眼睛。

    「嗯,第二天酒醒我嚇了一身冷汗,幸虧賭贏了,賠率1:8。」

    吳端愣了一下,問道:「也就是說……你贏了兩千四百萬……」

    「嗯,」閆思弦點點頭,「不過那平台也缺德,把三百萬本金還我,然後通知我他們平台違法,贏回來的錢拿不到了。」

    「還有這種事兒?!」

    「人為財死嘛,正常。雖然有點波折,好在最後還是拿到錢了。」

    閆思弦說得雲淡風輕,吳端猜測,他大概是藉著家中關係,沒少給平台方施加壓力。

    閆思弦繼續道:「有這筆意外之財,我才捨得下十萬賭球,總覺得那錢不是自己的,趕緊花掉,不然心裡不踏實。

    不過,我拿出兩千萬放進了蘭向晨基金會,以後應該能幫到不少癌症患者。

    你不是還想搞個性侵案受害者互助小組什麼的,錢也由我來出。」

    這番話倒是讓吳端十分佩服,一來因為閆思弦在公益事業上出手確實大方,二來是佩服他的辦事效率。

    吳端有點不好意思,「我提出的想法,到頭來我卻什麼也沒幹,都是你操心……」

    「我操心?兄弟你咋淨想美事兒?」閆思弦道:「我只管出錢,別的可不管。

    光是聯絡受害者,勸說她們加入互助小組,這事兒老爺們兒干就不合適,找個女警聯絡這些受害人吧,我看李芷萱就不錯。」

    「這個咱們真想一塊去了,我剛還捉摸著,明天就讓她聯絡這些受害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球賽上半場還沒踢完,便都沉沉睡去。

    五個小時後,吳端接到手下刑警的電話,他們押著楊湄楊韜姐弟倆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兩人的父母。

    路上母親已經哭暈過去兩次,父親則紅著眼圈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據此推測,姐弟倆將犯罪事實向父母和盤托出了。殺人重罪,說不定要判死刑給人家抵命,父母如何不肝腸寸斷。

    吳端見到姐弟倆的時候,他們的情緒依然崩潰。哭是哭不動了,卻還沉浸在哭的狀態中,時不時抽噎乾嚎兩聲。

    弟弟滿心絕望,臉色都是灰的,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似乎已經成了個死人。

    眼看弟弟現在沒法審,刑警們只能將希望先放在姐姐身上。

    閆思弦卻並未急著上車,不知跟幾名刑警說著什麼,直到吳端叫他,他才上了車。

    負責押解的刑警對吳端道:「不行啊,哭了一路,問什麼都不說。」

    吳端拍拍那刑警的肩膀,「辛苦了,你眯會兒,我和閆副隊試試。」

    「哎哎,行。」

    兩人上了押送楊湄的車。

    一上車,閆思弦便對楊湄道:「又見面了。」

    楊湄看看兩人,低頭不語。

    「回來這一路,你母親暈倒了兩次,你知道嗎?」

    楊湄的眼淚滂沱,她心疼母親,心疼家人,心疼到用拷著手銬的手不斷錘著自己的腦袋。

    堅硬的手銬磕在她的頭皮上,發出悶響,聽著都覺得疼。

    閆思弦一把按住她的手,喝到:「挑事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有今天?」

    楊湄用嘶啞的嗓子嚎啕大哭,邊哭邊喊道:「我的錯!我害了小弟,害了我們家啊……」

    她突然一把抓住了閆思弦的手臂,「你們抓我吧,我死了活該!……我弟沒錯啊!他是幫我出氣……一個小孩兒,懂什麼啊!……抓我吧,我去抵命……」

    楊湄不像個法盲,她就是不願弟弟伏法,才這般胡攪蠻纏。

    閆思弦卻也不糾正她,而是順著她的話道:「抵命?行啊,可你弟手上有兩條人命,你一個人,不夠吧。」

    楊湄沒想到警察的回答更加荒唐,愣了一下——閆思弦但願她能意識到胡攪蠻纏不是個辦法。

    同時,閆思弦還拿「楊韜手上有兩條人命」的說法試探了楊湄,她並沒有反駁,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

    閆思弦和吳端對視一眼。

    吳端:兩個人都是楊韜殺的?

    閆思弦:看來是了,不過還要看最後的審訊結果。

    閆思弦繼續問道:「報復馬段清的主意,是你出的,還是你弟出的?」

    「我!都是我的主意!我讓他那麼幹的!」

    既然楊湄有意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閆思弦便給她這個機會。他清楚,此刻最要緊的是讓對話繼續下去,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撬開楊湄的嘴。

    「那具體說說吧,你都指使弟弟幹了些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六十七章 肉食動物(16)
               
    「我知道馬段清花生過敏,就把這個告訴我弟……我們用花生油,想教訓他一下……」

    「花生油?」吳端問道:「具體是怎麼用的?」

    「就是拿眼藥水瓶子灌了一點花生油……原本是我動手,但怕他認出我……我弟也是替我打抱不平才去的……

    沒想要他的命啊!我弟說就往他杯子裡放了幾滴……真沒想到他會死啊!……」

    「放完花生油之後呢?」

    楊湄不說話了,和大部分嫌疑人一樣,他們開始避重就輕。

    閆思弦道:「沒想下死手?那你大可以在公司下手,豈不是更容易?

    就像上次馬段清誤食帶花生的食物,在他的食物或水裡做點手腳,稍加教訓,然後打120搶救。

    可你們選在一個公共場所,還由跟馬段清毫無關係的楊韜下手。

    這不是要殺人嗎?我看你們計畫得很詳細啊。」

    「不是……不是……」

    楊湄的爭辯十分蒼白。

    「不是?

    你弟弟尾隨馬段清進夜店,將花生油滴在馬段清杯子裡,馬段清發生過敏反應時,他不但不撥打120救人,還把人扶進衛生間,鎖在隔間裡,以免別人對他施救。

    在夜店那樣混亂昏暗的地方,扶走一個人毫無難度,任誰都會覺得被帶走的不過是個醉鬼。

    讓馬段清在那隔間裡等死!你們還敢說不想殺人?!

    ——哦,還不止,不僅馬段清,還殺了一個尾隨馬段清進入男衛生間的姑娘。

    你們肯定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吧?她和你們一樣,恨不得殺了馬段清,要是你弟弟有點耐心,說不定你們還能收穫一個盟友。

    ——如果案發當天衛生間裡只有馬段清一人的屍體,花生過敏這個死因說不定真能矇混過去,你們逍遙法外。

    可是那姑娘,或許是因為作案時的慌亂,你弟弟殺了她,這打亂了你們的計畫,但你弟弟還是按原計畫拿走馬段清的杯子,倉皇逃走。」

    「你有什麼證據?!別蒙我們!沒證據你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當然,當然……」閆思弦給吳端使了個眼色,吳端不解,閆思弦便自己伸手關了吳端胸前的執法記錄儀。

    「是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也就是無限長羈押期限,三天兩頭審訊,你和你弟弟或許能熬住——你們肯定比外頭心急如焚的父母能熬,裡面的黑髮人沒事兒,外面的白髮人先倒下的情況我也見過,不新鮮……

    嘖嘖嘖,到時候最後一面都見不上,真可憐……況且你們家還是兩個孩子全抓進去,這打擊絕對不是一般老人能受得了的。」

    「你!……你們!……」楊湄大怒,急火攻心,「我要舉報你們!」

    「舉報我對你實話實說?等你出去了,隨便吧。」閆思弦道:「我給你交個底,夜店的監控只拍到你弟弟一個人。

    無論你們之前是如何謀劃的,真正實施殺人的只有你弟弟一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此刻,楊湄的大腦已基本處於司機狀態,顯然是不明白。

    閆思弦便又補充道:「你們兩個人裡,如果有一個能被釋放,那隻可能是你。

    所以,你想清楚,是配合我們調查,早日獲釋,出去照顧父母——想來,只要你能獲釋,就是對父母巨大的安慰,他們心裡就會有活下去的希望——還是跟我們作對,等真的家破人亡了,就算把你放了都沒什麼意義了……」

    閆思弦又給吳端使了個眼色,吳端開了執法記錄儀。

    他雖不贊同閆思弦的做法,但能看出來這辦法奏效了。

    楊湄陷入了焦灼的抉擇中。

    押解車隊剛剛準備動身,卻有一輛車上突然下來一個刑警,衝前面閆思弦吳端所在的車打著暫停的手勢。

    「又暈過去了!」那刑警喊道:「不行太嚇人了!路上別再出什麼事兒!要不還是打個120,把老兩口先留這兒,等緩過來點再去墨城。」

    「媽!媽啊!」楊湄哭嚎著大喊,「讓我下車!我要去看……媽呀……」

    閆思弦和另一名負責押解嫌疑人的刑警將她按住,閆思弦適時拋出條件:「你弟跟你講過他的犯罪細節吧?告訴我!

    告訴我!現在就放你!」

    楊湄猶豫了,她一會兒看看父母所在的車,一會兒又看向弟弟所在的車。

    她的弟弟顯然也得知了母親暈倒的消息,哭嚎著往車外沖,負責看守他的刑警一個沒拽住,真被他衝下了車,不過,下一刻,他就被三名刑警共同按倒在地。

    對逃竄的嫌犯,刑警們不得不防,下手就狠了些,直將楊韜的臉死死摁在地上。

    楊韜掙扎,臉頰在水泥地面蹭出了血。

    「放了他!你們放了他啊!」楊湄大哭,也要往車外闖。

    閆思弦狠狠扳住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告訴我!」

    楊湄徹底崩潰,一邊大哭一邊道:「是他殺的!我們一開始就想殺了馬段清!……我不知道那姑娘死了啊!……他往她耳朵裡插了一根釘子……他走的時候那姑娘還沒死啊……

    放了我吧!你們放了我吧!」

    楊湄說話時,閆思弦卻並不看她,只看著車窗外的楊韜。

    距離不遠,車窗又開著,楊韜聽到了姐姐的話,他不再掙扎,面如死灰。

    楊湄交代完,閆思弦收回了目光,向吳端道:「放她跟父母坐一輛車吧?」

    吳端不願在警員面前反駁閆思弦,畢竟他是他們的閆副隊,便點了點頭。

    閆思弦回之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待楊湄被押走,車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閆思弦立馬道:「我知道你不贊同我的做法。」

    吳端先按下贊不贊同的事不說,只問道:「你剛跟那兩個刑警說話,就是安排這次』突審』呢?楊湄的母親根本沒暈倒吧?」

    「是。」

    這下,閆思弦倒坦誠了。

    坦誠得讓吳端更加來氣。

    吳端怒極反笑,「呵呵……你認為我不同意,你就瞞著我,是嗎?」

    他用一根手指指著閆思弦,一下下地點著,「你這樣的下屬,能要嗎?還能帶嗎?啊?你自己說啊!」

    閆思弦知道,此刻任何反駁都只會更加激怒吳端。

    吳端繼續道:「你真厲害,就在我眼皮底下先斬後奏,利用人家的父母誘供!……不!你這是逼供!和動手打人一樣的逼供!」

    「你說完了嗎?」閆思弦問道。

    吳端雖噤了聲,卻還凶狠地盯著閆思弦。

    「別裝了,你跟我一樣,都是利己主義,效率主義,差別在於,我願意做第一個嘗試的人,因為我能承擔風險。

    我記得,笑笑第一次黑了兄弟單位的系統,你也是這樣發火的。

    現在呢?你已經接受了,習慣了,不管不問了,為什麼?因為初次嘗試沒出什麼問題。」

    吳端沉默。

    「開車吧,出事了我擔著,」閆思弦道:「如果你能仔細想想我的話,那我可以保證,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先跟你商量。」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六十八章 肉食動物(17)
               
    市局,審訊室。

    自從清晨時分被押回市局,楊韜已經在審訊室裡坐了一個小時,無論問他什麼,他都只有一句話: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他本是去替姐姐出氣,卻被姐姐出賣,此刻已是心如死灰。

    直到他的姐姐楊湄走進審訊室。

    他渙散的目光終於漸漸收攏,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看清來的人是誰。

    看清以後,出乎吳端和閆思弦的預料,他眼中並沒有恨,只有不解和傷心。

    楊韜就像一隻剛成年的小獸,捕獵技巧尚不成熟,剛一亮出爪子牙齒,就被這世界殘酷地一掌拍翻在地,身受重傷,再也起不來了。

    這和家人告訴他的世界不同!

    「韜韜……韜韜啊!」楊湄一進屋,便是淚雨滂沱,「對不起,姐對不起你啊……」

    楊韜似乎已經將眼淚哭幹了,只喃喃道:「你害死我了……」

    楊韜又問道:「姐,我會死嗎?」

    兩條人命,楊湄沒法回答他。

    楊韜便嘆了口氣,半天問道:「爸媽呢?」

    他們的母親因為腦溢血,趕回來的當晚便送醫搶救,剛剛脫離危險。

    閆思弦一語成讖。

    楊湄只道了一句「挺好」,她怎敢將那樣的噩耗告訴弟弟。

    「我想咱媽了,她怎麼不來看我?」

    也不知楊韜是看出了姐姐在撒謊,還是單純地想見母親。

    「行,下次,下次咱爸咱媽一塊來看你。」

    強行壓抑哭泣,使得楊湄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尖細,有些走調。她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情緒已壓制到了極限。

    她是帶著勸說弟弟伏法認罪的任務來的,可實在開不了口,一進審訊室,便被弟弟牽著鼻子走。

    楊韜卻突然道:「他們真能放了你嗎?」

    楊湄一愣。

    「人是我殺的,沒辦法啊姐,已經沒辦法了……」楊韜嘆了口氣,「姐,姐,我不恨你……我只能認了……我認了,他們真能放你嗎?」

    楊湄沒想到,倒是弟弟率先提起了這個話題。

    「咱們倆不能都抓起來,你快走吧,你帶著爸媽躲起來,啊?」楊韜終於也抑制不住情緒,大哭起來,「姐,我想你們啊,我怕啊……不想死啊……姐!」

    吳端見過許多哭泣的人,對人類的種種負面情緒,他已見怪不怪,可唯獨楊韜這樣的,他依舊受不了,心口隱隱地發緊發悶。

    一個年輕人認為自己命不久矣,這是何等的絕望。

    會面結束後,吳端如約釋放了楊湄,但派了一組刑警前去盯梢。

    等他再進審訊室,楊韜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吳端,「你利用我姐!你們騙她!利用她!……你們……不能啊!……」

    吳端:「說說犯罪過程吧,把你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我們就沒必要再聯絡你的家人。」

    「人是我殺的。」

    「具體呢?就從那瓶花生油說起把,誰幫你準備的花生油?」

    楊韜又瞪起了眼睛,似乎在說「別想套我的話,別想把我姐姐扯進來」。

    他答道:「我準備的!」

    「你怎麼知道馬段清對花生過敏?」

    「我姐無意間——是無意間提起的,不行嗎?是我有心,我有心殺他,幫我姐出氣,才記下來的。」

    「行。」吳端伸手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楊韜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我跟著他,打他從公司出來就跟著他,跟進那家夜店,服務生給他上酒的時候,我假裝跟服務生說話——很吵,要聽清我說話,就得偏頭把耳朵湊過來,我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把花生油滴在酒杯裡的。

    然後我就看著馬段清,我看見他開始撓,還抓自己的脖子,我衝過去扶住他。

    他以為我是好心人,讓我幫著打120。

    我跟他說已經打了,然後把他往衛生間扶,他就跟著我走。

    我把他帶進衛生間的時候,裡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問了一句』這哥們兒沒事吧?』我說沒事。

    等那兩個人走了,我就把馬段清扶進隔間。

    只要把他鎖在隔間裡,沒人能救他,他就死定了——我在網上查過,花生過敏幾分鐘就能要命。

    可有個女的突然進來,問我幹什麼呢。

    我嚇了一跳。

    但我也不傻,就說馬段清喝多了,吐一吐就好。

    我問她是誰,為什麼進男廁所,讓她別管閒事。

    可她說她是馬段清的朋友,要接走馬段清。

    我當時嚇得有點懵,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她看見我的長相了!

    我沒想殺人,可是那個情況,如果我不殺她,讓她把馬段清帶走,等下人死了,她能不報警嗎?一旦報警,我……不就危險了嗎?」

    「你是怎麼對付那女人的?」吳端問道。

    「釘子!我撿了一根釘子!

    我聽說,要是扎人的太陽穴,一下就能把人扎死,就算扎不死,也能紮成個傻子。

    趁著她彎腰去扶馬段清的時候,我就衝她太陽穴扎過去了。

    我沒扎准,那釘子扎她耳朵裡了,很深。

    她沒死!沒死!她就那麼站著,直愣愣地看著我,還衝我笑。

    我想跑,可是有人進來了。

    我只能躲進隔間——和馬段清一起呆在隔間裡,我捂著馬段清的嘴,不讓他出聲,其實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剩翻白眼的份兒。

    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把那女的怎了,等他走了,我出去,看見那女的坐在另一個隔間裡,耳朵流血,在那兒抽抽。

    我想把馬段清杯子裡的花生油洗乾淨,可洗不掉,油粘在杯子上,留著杯子應該會被懷疑把,我就把杯子帶走了。」

    「杯子在哪兒?」

    「扔了,我敲碎仍在沿路垃圾桶裡,是分開扔的。」

    講述時,楊韜的語速很快,很流暢。他似乎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而對自己講述的內容已經不在乎了。

    案子告破,吳端心中五味陳雜,他很想知道張婉晴究竟有什麼打算。

    在男衛生間時,張婉晴曾想帶走馬段清,帶走之後呢?或許她並不想犯罪,她只是想查明真相,親手抓住性侵自己愛人,並最終導致愛人自殺身亡的凶手,交給警方……

    人死了,所有可能性隨之泯滅,無論善惡,再也無法知道張婉晴所想了。

    張婉晴臨死時,該是何等孤獨,與仇人死在一起,在那個骯髒的地方,若她沒有全傻,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想了些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六十九章 驚喜(1)
               
    市局,審訊室。

    自從清晨時分被押回市局,楊韜已經在審訊室裡坐了一個小時,無論問他什麼,他都只有一句話: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他本是去替姐姐出氣,卻被姐姐出賣,此刻已是心如死灰。

    直到他的姐姐楊湄走進審訊室。

    他渙散的目光終於漸漸收攏,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看清來的人是誰。

    看清以後,出乎吳端和閆思弦的預料,他眼中並沒有恨,只有不解和傷心。

    楊韜就像一隻剛成年的小獸,捕獵技巧尚不成熟,剛一亮出爪子牙齒,就被這世界殘酷地一掌拍翻在地,身受重傷,再也起不來了。

    這和家人告訴他的世界不同!

    「韜韜……韜韜啊!」楊湄一進屋,便是淚雨滂沱,「對不起,姐對不起你啊……」

    楊韜似乎已經將眼淚哭幹了,只喃喃道:「你害死我了……」

    楊韜又問道:「姐,我會死嗎?」

    兩條人命,楊湄沒法回答他。

    楊韜便嘆了口氣,半天問道:「爸媽呢?」

    他們的母親因為腦溢血,趕回來的當晚便送醫搶救,剛剛脫離危險。

    閆思弦一語成讖。

    楊湄只道了一句「挺好」,她怎敢將那樣的噩耗告訴弟弟。

    「我想咱媽了,她怎麼不來看我?」

    也不知楊韜是看出了姐姐在撒謊,還是單純地想見母親。

    「行,下次,下次咱爸咱媽一塊來看你。」

    強行壓抑哭泣,使得楊湄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尖細,有些走調。她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情緒已壓制到了極限。

    她是帶著勸說弟弟伏法認罪的任務來的,可實在開不了口,一進審訊室,便被弟弟牽著鼻子走。

    楊韜卻突然道:「他們真能放了你嗎?」

    楊湄一愣。

    「人是我殺的,沒辦法啊姐,已經沒辦法了……」楊韜嘆了口氣,「姐,姐,我不恨你……我只能認了……我認了,他們真能放你嗎?」

    楊湄沒想到,倒是弟弟率先提起了這個話題。

    「咱們倆不能都抓起來,你快走吧,你帶著爸媽躲起來,啊?」楊韜終於也抑制不住情緒,大哭起來,「姐,我想你們啊,我怕啊……不想死啊……姐!」

    吳端見過許多哭泣的人,對人類的種種負面情緒,他已見怪不怪,可唯獨楊韜這樣的,他依舊受不了,心口隱隱地發緊發悶。

    一個年輕人認為自己命不久矣,這是何等的絕望。

    會面結束後,吳端如約釋放了楊湄,但派了一組刑警前去盯梢。

    等他再進審訊室,楊韜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吳端,「你利用我姐!你們騙她!利用她!……你們……不能啊!……」

    吳端:「說說犯罪過程吧,把你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我們就沒必要再聯絡你的家人。」

    「人是我殺的。」

    「具體呢?就從那瓶花生油說起把,誰幫你準備的花生油?」

    楊韜又瞪起了眼睛,似乎在說「別想套我的話,別想把我姐姐扯進來」。

    他答道:「我準備的!」

    「你怎麼知道馬段清對花生過敏?」

    「我姐無意間——是無意間提起的,不行嗎?是我有心,我有心殺他,幫我姐出氣,才記下來的。」

    「行。」吳端伸手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楊韜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我跟著他,打他從公司出來就跟著他,跟進那家夜店,服務生給他上酒的時候,我假裝跟服務生說話——很吵,要聽清我說話,就得偏頭把耳朵湊過來,我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把花生油滴在酒杯裡的。

    然後我就看著馬段清,我看見他開始撓,還抓自己的脖子,我衝過去扶住他。

    他以為我是好心人,讓我幫著打120。

    我跟他說已經打了,然後把他往衛生間扶,他就跟著我走。

    我把他帶進衛生間的時候,裡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問了一句』這哥們兒沒事吧?』我說沒事。

    等那兩個人走了,我就把馬段清扶進隔間。

    只要把他鎖在隔間裡,沒人能救他,他就死定了——我在網上查過,花生過敏幾分鐘就能要命。

    可有個女的突然進來,問我幹什麼呢。

    我嚇了一跳。

    但我也不傻,就說馬段清喝多了,吐一吐就好。

    我問她是誰,為什麼進男廁所,讓她別管閒事。

    可她說她是馬段清的朋友,要接走馬段清。

    我當時嚇得有點懵,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她看見我的長相了!

    我沒想殺人,可是那個情況,如果我不殺她,讓她把馬段清帶走,等下人死了,她能不報警嗎?一旦報警,我……不就危險了嗎?」

    「你是怎麼對付那女人的?」吳端問道。

    「釘子!我撿了一根釘子!

    我聽說,要是扎人的太陽穴,一下就能把人扎死,就算扎不死,也能紮成個傻子。

    趁著她彎腰去扶馬段清的時候,我就衝她太陽穴扎過去了。

    我沒扎准,那釘子扎她耳朵裡了,很深。

    她沒死!沒死!她就那麼站著,直愣愣地看著我,還衝我笑。

    我想跑,可是有人進來了。

    我只能躲進隔間——和馬段清一起呆在隔間裡,我捂著馬段清的嘴,不讓他出聲,其實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剩翻白眼的份兒。

    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把那女的怎了,等他走了,我出去,看見那女的坐在另一個隔間裡,耳朵流血,在那兒抽抽。

    我想把馬段清杯子裡的花生油洗乾淨,可洗不掉,油粘在杯子上,留著杯子應該會被懷疑把,我就把杯子帶走了。」

    「杯子在哪兒?」

    「扔了,我敲碎仍在沿路垃圾桶裡,是分開扔的。」

    講述時,楊韜的語速很快,很流暢。他似乎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而對自己講述的內容已經不在乎了。

    案子告破,吳端心中五味陳雜,他很想知道張婉晴究竟有什麼打算。

    在男衛生間時,張婉晴曾想帶走馬段清,帶走之後呢?或許她並不想犯罪,她只是想查明真相,親手抓住性侵自己愛人,並最終導致愛人自殺身亡的凶手,交給警方……

    人死了,所有可能性隨之泯滅,無論善惡,再也無法知道張婉晴所想了。

    張婉晴臨死時,該是何等孤獨,與仇人死在一起,在那個骯髒的地方,若她沒有全傻,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想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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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驚喜(2)
               
    唐浩凡坐在桌邊安靜吃完了飯,妻子的屍體無規律地抽搐著,手碰到了他的腳。

    他看了一眼。此刻的妻子應該是可怖的,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的女鬼,他卻不怕,妻子該怕他才是。

    或許是為了報復這井井有條的生活,吃飯時唐浩凡故意將菜湯滴得滿桌子都是。

    待他吃飽喝足,又放空大腦坐了一會兒,方才想起正事。

    一百萬!

    他起身去門口玄關處,從牆上的一排掛衣鉤上取下妻子的皮包,打開,翻找著。

    沒有?

    唐浩凡有點不能相信,又翻了一遍。

    真的沒有。

    但他也不太慌,他知道妻子的確有買彩票的習慣,幾乎每一期會在樓下的彩票投注站買上一兩注。用她的話來說,花點小錢買一個希望,值。

    說不定沒放包裡?

    他隨手將皮包往地上一扔,又進了臥室。

    臥室靠門口的地方有個樹枝形的衣架。

    衣架上掛著妻子出門時穿的衣服。妻子愛乾淨,每天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換衣服,換上居家服。

    唐浩凡從衣架上取下妻子的衣服,翻著口袋。

    那是一條絲質連衣裙,前年夏天他買給妻子的,那時候兩人剛剛結婚不久,尚在蜜月期。

    這條裙子一千多元,對工薪階層的兩人來說,絕對算得上奢侈,所以妻子雖然經常穿,卻穿得很愛惜,歷久彌新。

    唐浩凡清楚地記得,裙子上一個口袋都沒有,但他還是不死心地翻找著。他手上的血和菜湯抹在裙子上,雪白的裙子很快留下了油印,被他往地上一丟,像個失寵的女人。

    確實沒有口袋。

    唐浩凡往床邊一坐,納悶兒了。

    彩票呢?妻子能把彩票放哪兒去呢?

    哦,對了!

    對了對了!

    唐浩凡一拍腦門兒,他怎麼能忘了呢,家裡所有東西都有固定地方,彩票也不例外?

    他很快找到了妻子放彩票的地方。

    那是一個鐵質餅乾盒,常年放在主臥右側床頭櫃最下方的抽屜裡。

    唐浩凡拿出餅乾盒,只見其內有家中的各種日常票據,什麼繳納水電煤氣費的回單啦,醫藥費票據啦。

    一沓彩票用一根牛皮筋捆得整整齊齊。

    唐浩凡有些激動地拿起這一沓彩票。

    從期數來看,第一張彩票的購買時間已經是一年前。往後翻了幾張,他發現彩票是按照購買時間排好的,便直接翻到了最後一張。

    最後一張彩票的期數里帶有20180619幾個數字,意思這張彩票的開獎時間是2018年6月19號。

    唐浩凡知道今天是6月22號——因為公司原本應該在每月20號發工資,他以時值週末,沒能及時取出錢為理由,拖延了兩天。

    嗯,時間間隔不算久。

    難道這就是中獎的彩票?妻子專門等到結婚紀念日這天,想給他個驚喜?

    唐浩凡掏出手機,開始查彩票號碼。

    20180619……0619……

    哈,查到了!

    他欣喜若狂地將查詢結果跟彩票上的號碼進行比對。

    第一位……對上了!對上了!啊哈哈哈……

    第二位……第三位……最後一位……

    唐浩凡揉了揉眼睛,又比對了一遍。

    他難以置信,不明狀況,因為除了第一位數,其餘的都沒對上。

    唐浩凡雖然不買彩票,但也知道,只對上一位數,中獎都困難,更別說大獎了。

    不是這張?

    他又往前比對了數十張,一張中獎的都沒有。

    唐浩凡脖子上的冷汗瀑布一般往下淌著。

    一百萬呢?他的一百萬呢?

    他只能機械地比對著一串串數字。

    人最受不了這個,若是毫無希望,或許對何種境況都能勉強接受,可一旦有了改變境況的希望,又將希望抽走,便再也無法接受現實。

    唐浩凡後悔了,他不該下手那麼快,為什麼沒克制一下?等到問出彩票下落再動手也好啊。

    他瞟了一眼客廳地板上的妻子,還在抽搐。

    會不會還沒死?

    唐浩凡走上前去,蹲下身。

    他伸手,想拍拍妻子,可她一身是血,竟幾乎沒有下手的地方。

    唐浩凡換了個方向,終於用手指在妻子後背上一塊算得上乾淨的地方戳了幾下。

    「哎……哎哎……」唐浩凡道。

    妻子當然沒理他。

    唐浩凡便儘量湊到離她耳朵近的地方。

    「我跟你說,說出彩票在哪兒,我就把你送醫院,聽見沒?」

    妻子依舊沒有回應。

    唐浩凡又戳了她幾下,「少跟我裝,對你沒好處……真死了?……」

    唐浩凡不知該如何判斷一個人是否已經死去,他見電視裡有探鼻息的辦法,可妻子滿頭是血,俯身面朝下,他實在不想將她翻過來,髒。

    他還知道摸脈搏的辦法,可妻子的脖子上也全是血污。

    對了!活人怕疼!活人肯定怕疼!

    唐浩凡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他走進廚房,抄起一隻水果刀,二話不說,便在妻子的小臂上劃了一道。

    妻子沒動,傷口流出了血。

    有血!有血!

    唐浩凡僅有的一點醫學知識幫他判斷出,妻子的心臟還沒有停止跳動。

    「別裝了!你活著呢!我知道你活著呢!」他對著地上的妻子大吼道,「挺能忍啊?再不說話砍你手了!」

    「我真砍了……砍了!……你別逼我……」

    「我要砍了!……我……我……」

    唐浩凡換了一把廚房裡剁肉的重刀,在妻子手臂上比划來比划去。

    他一會兒看著妻子的手臂,一會兒又看著妻子一動不動的腦袋。

    一不做二不休,刀終於砍了下去。

    人類的尺骨、橈骨極其堅硬,加之唐浩凡並沒有使出全力,這一下沒能砍斷妻子的手臂,倒是使得刀夾在了砍出來的骨頭裂縫裡。

    唐浩凡費了些力氣,將刀拔了出來。

    「你故意的是吧?死也不給我錢是吧?報復我是吧?……」唐浩凡抬手就欲再砍。

    這次,他手裡的刀卻沒能落下來。

    血。

    拔出刀以後,新的傷口沒再流血。

    真死了啊。

    唐浩凡的嘴角抽了抽,臉上的表情扭曲,眼中似要噴出怒火。

    「讓你跟我作對!讓你跟我作對!……啊啊啊啊……」

    手中的刀起落,他也不管砍在哪兒了,等他喘著粗氣停手,妻子已成了一塊塊的骨肉,內臟血液流了一地。

    唐浩凡滿臉滿手滿身的血。

    他坐在地上的血泊裡,頭腦終於清醒了些,又開始思考那個問題:哪兒去了呢?一百萬的彩票究竟哪兒去了呢?

    這時,他的手機亮了起來。

    對方:我警告你,再不回來這個月都別想睡床了

    對方:幫我帶飯,烤串,多放辣子

    對方:被虐了,老公快回來,開黑幫我報仇啊

    唐浩凡看了看一地肉塊。

    唐浩凡:你打車過來吧,她走了,這兒有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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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驚喜(3)
               
    苗雨很小的時候聽過一則故事:

    一戶人家養了一條狗、一隻貓。

    每當家中無人時,狗便豎起兩隻耳朵,在院子裡巡視,哪怕周圍一丁點的動靜,狗便要狂吠著,警告接近的人。

    它兢兢業業地看家護院。

    每當主人家有人,狗的精神便稍稍放鬆,有時還會伏地沉睡。

    於是,在主人眼裡,這隻狗懶惰懈怠,不討喜,便只隨便喂些剩飯,更別提獎賞它好吃的了。

    貓呢,每當家中無人,它便伏地大睡,哪怕三五成群的老鼠在家中肆虐,它也視而不見。

    睡好了,就活動活動身子骨,踩著肉墊上躥下跳一番。

    等主人家中有人時,它的精神也養好了,這兒瞅瞅那兒望望,也像一名格盡職守的警察。還總擺出一副柔弱乖巧的樣子,在主人腳邊蹭來蹭去。

    在主人的眼中,貓既勤快,又討喜。好吃的自然給了它。

    如此一來,主人家的耗子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耗子將主人家唯一值錢的家當咬壞了,主人震怒,召集家人說:「你們看看,貓這樣勤快,耗子卻還是猖狂到了這種地步,我認為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隻懶狗。它整天睡覺,也不幫貓捉幾隻耗子。

    我鄭重宣佈,將狗趕出家門,再養一隻貓,大家意見如何?」

    家人紛紛附和。

    「這隻狗是夠懶的,每天只知道睡覺,你看貓,每天多勤快,抓耗子吃得多胖,都有些走不動了……」

    「是啊是啊養這懶狗有什麼用……」

    「趕走趕走……」

    ……

    狗被趕出家門時一步三回頭。

    自始至終,它也不明白趕它走的原因。

    它只看到,那隻肥貓在它身後竊竊地、輕蔑地笑著……

    這個故事告訴苗雨:要做貓!

    傍晚時分,看著唐浩凡發來的消息,苗雨隱隱覺得:貓該出場收割勝利的果實了。

    苗雨從唐浩凡的消息裡聽出幾層意思:

    第一,這次結婚紀念日的約會並不愉快;

    第二,這是唐浩凡第一次提出讓苗雨上家裡去,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第三,看來唐浩凡的老婆不怎麼硬氣嘛!結婚紀念日,這明顯是給氣走的。

    苗雨越想心裡越美,出門前還刻意打扮一番,這一路上她千頭萬緒,一會兒想著今兒非要跟唐浩凡在他自己家纏綿一番,最好再留點「罪證」,讓他老婆發現才好。

    一會兒又想著萬一等會兒唐浩凡老婆再殺回去了怎麼辦。

    苗雨抬頭挺胸,給自己增加士氣,心道:回來就回來,正好把事兒攤開了說說!

    走進唐浩凡家的小區時,苗雨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自認為能應付所有情況。

    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唐浩凡家的門。

    敲完門,她又向後躲了兩步——她怕萬一開門的是原配太太,萬一一開門就喊打喊殺。

    門開了,唐浩凡露出一個笑臉,讓苗雨的心放了下來。

    「快進來。」唐浩凡抓住苗雨的手,猛然用力,將她拽進了屋,緊接著嘭地一聲關上了屋門。

    「哎呦你急個什麼,才多會兒沒見你就……」

    嬌滴滴的聲音戛然而止。

    苗雨呆愣愣地看著屋裡的一地屍骨。

    「這……這這這……這是……」

    苗雨渾身都僵住了。

    她用了一大半力氣才後退了幾步,儘量拉開了跟唐浩凡之間的距離,又用剩下的力氣止住下巴發抖,結結巴巴問道:「你幹的?……你幹的?……」

    唐浩凡有些費解地看著她,「你坐啊,不用客氣,不是早就想來我家了嗎?」

    唐浩凡上前兩步,苗雨嚇得瘋狂後退,小腿撞在沙發上,整個人噗通一下倒進了沙發裡。

    唐浩凡挨著她坐下,環視一圈,「我家怎麼樣?」

    「挺……挺好的……」苗雨哪兒敢四下里看,地上那死人正瞪眼看著她,直看得她後背發涼,汗毛根根直立。

    在那怨毒的目光裡,苗雨只覺得渾身每一塊骨頭,每一片肉都是僵硬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有些事要跟你說,我想了一下,你應該能接受,比她能接受……」唐浩凡指了一下地上的「人」,繼續道:「我不是什麼公司經理,我就是一個小出納,一個月五千五百塊錢工資。

    但我為你花了不少錢,我給你買東西,讓你開心——寶貝你別誤會,給你買什麼都值得,你開心就好。

    但錢總不能是大風颳來的,錢是我從公司拿的,我挪了公司賬上的錢,好多好多。

    別擔心寶貝,你根本不用知道具體的數字,別擔心好嗎?

    我告訴你,聽清楚了,我有一百萬……沒錯,有一張彩票,一百萬,被她藏起來了。」唐浩凡又指了一下地上的「人」,道:「她死也不給我們錢,我不是故意殺她的,她不給錢啊——你能理解吧?啊?能吧?」

    苗雨不敢有任何忤逆,在唐浩凡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她趕忙點頭。

    唐浩凡一把將她摟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怕不怕啊,寶貝兒。」

    唐浩凡一下下在苗雨後背上輕拍著,他每拍一下,苗雨便顫抖一下。

    唐浩凡繼續道:「我說到哪兒了?……對對對,一百萬!寶貝你完全不用擔心,等拿到一百萬,把公司的錢一補上,我就辭職。咱們還能剩下好幾十萬呢。

    這些錢,你說怎麼花,咱們就怎麼花。

    你不是一直想開咖啡館嗎?你還想開書店,還有花店……到時候咱們就一塊開店……」

    唐浩凡自言自語了一番,憧憬著未來的生活。憧憬得差不多了,又想起正事來。

    他捧起苗雨的臉,「寶貝兒,寶貝兒你得幫幫我,你說……你說她把彩票藏哪兒去了……你想想,我是真想不到了……你們都是女人,興許能想到一塊去呢……」

    在確定唐浩凡暫時沒有傷害自己的打算後,苗雨的情緒終於漸漸穩定。

    她要離開唐浩凡!離開這個瘋子!殺人犯!

    這念頭讓苗雨鼓起了一些勇氣,思考能力也漸漸恢復。

    「我……我想上個衛生間,行嗎?」苗雨問道。

    唐浩凡溫柔地又抱了抱她,輕聲問道:「你不會離開我吧,嗯?」

    「不會。」

    「也不會背叛我吧?」

    「嗯。」

    唐浩凡終於鬆手。

    苗雨便拿著手機進了衛生間——出於個人習慣,打進門時起,苗雨的手機便是一直攥在手裡,這倒方便了。

    幸好,幸好唐浩凡沒懷疑她。

    她進衛生間,哆哆嗦嗦地從裡面鎖了門,哆哆嗦嗦地解鎖手機,正要撥110,發覺唐浩凡家衛生間門隔音效果不行,便趕緊掛斷,打開微信,改為給最好的朋友發求救信息。

    消息剛輸入了一半……

    嘭——

    衛生間的門竟被唐浩凡一腳踹開了。

    「你幹什麼呢?」唐浩凡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他一把躲過苗雨的手機,看了一眼,露出一個苦笑。

    「果然,果然啊,你還是背叛我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你聽我說啊,我可以解釋……」

    苗雨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她已看到了唐浩凡手中的刀,腿一軟,跪了下來。

    「我錯了……老公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行不行……就這一次……再也不敢了啊……別別別,別啊……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七十二章 驚喜(4)
               
    苗雨是嚇昏過去的,她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

    睜開眼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

    幾秒後她反應過來,這是唐浩凡的家。

    她看到唐浩凡在屋裡走來走去,翻箱倒櫃。

    為什麼沒殺了她?

    她不知道唐浩凡是怎麼想的,會不會還想殺她,她只記得昏倒前唐浩凡那凶狠的眼神。

    苗雨閉上眼睛裝睡,瑟瑟發抖的身體卻出賣了她。

    「醒了?」

    她聽到唐浩凡的聲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起。

    苗雨終於鼓足勇氣,再次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唐浩凡看他的眼神是溫柔的。

    「對不起。」唐浩凡道:「你知道的,我那麼在意你,怎麼可能傷害你呢。」

    苗雨不敢答話,她生怕那句話說得不對,又讓唐浩凡起了殺意。

    唐浩凡在她身邊躺下,那種一進門時的僵硬感又重新回到了苗雨身上,她想往後縮,想遠離唐浩凡,卻做不到。

    歪打正著地,這倒是令唐浩凡十分滿意——在他看來,苗雨終於不躲著他了。

    他便伸手將苗雨摟在懷裡,喃喃道:「我就剩你了……就剩你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能離開我……不能不管我啊……」

    有東西滴落在苗雨的臉頰上,唐浩凡哭了。

    苗雨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唐浩凡,她嘆了口氣,試探道:「可是……怎麼辦呢?」

    你殺人了,怎麼辦呢?

    苗雨沒敢這樣說。

    唐浩凡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一向擅長揣測女人的心思。

    唐浩凡捧著苗雨的臉道:「沒人知道,不要緊的……我們只要找到錢……有了錢,什麼問題就都解決了——有錢能使鬼推磨。」

    鬼會不會推磨苗雨不知道,她只知道勾魂鬼現在肯定正跟著她,她若是對唐浩凡稍有不從,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唐浩凡又抱著她嗚嗚地哭了一會兒,反覆地對她道「別再背叛我了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別離開我……」

    問到最後,唐浩凡竟然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苗雨知道他要幹什麼,不敢反抗,可一想到客廳裡那碎了一地的屍塊,她就渾身發冷。

    來時路上她還想過要在唐浩凡家與他纏綿一番,此時如願以償,苗雨開始後悔,或許這段關係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是她第一次正視自己小三的身份,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她應該害怕唐浩凡的原配妻子,應該夾起尾巴做人,應該人人喊打。

    可她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唐浩凡又開始了老生常談,「你說,彩票究竟被她藏哪兒去了?……你說話啊……」

    苗雨生怕唐浩凡不滿,只得說話。

    「我說……彩票……她會不會騙你?」

    話一出口,苗雨便後悔了。真笨啊,明知道彩票是唐浩凡手裡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根稻草要是斷了,唐浩凡受了刺激,誰知道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果然,唐浩凡臉色大變,他搖頭,連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是是是,不可能,」苗雨連忙改口,「家裡找不到得話,會不會放朋友那兒去了?」

    苗雨只是隨口一扯,誰知道卻一下子給了唐浩凡希望,看著唐浩凡期盼的目光,苗雨只好絞盡腦汁又補充道:「你看,咱倆的事兒萬一讓你老婆知道了,她是不是得留一手?有錢了也不往家放,而是放朋友那兒。」

    唐浩凡深以為然。

    他一骨碌爬起來,赤著腳光這身,在臥室裡走來走去。

    「對對對!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唐浩凡道:「一定是了!一定是了!她今天一定是想試探我!我要是跟她好好過,她才把錢拿回來……

    朋友……朋友……錢藏哪個朋友那兒去了呢?……」

    唐浩凡奔到客廳,拿起了妻子的手機,從一地屍塊裡找到了妻子的手,捏起手一根手指解了鎖。

    拿著解鎖的手機,唐浩凡回到床上,將手機湊在苗雨眼前,這意思是要跟她一起看。

    苗雨只好將目光放在那手機屏幕上,可她哪兒看得進去,腦子早就不知道想什麼去了。

    直到她發現,唐浩凡滑動手機屏幕的指頭停下。

    她看向唐浩凡,發現唐浩凡正盯著自己。

    「上衛生間的時候,你想報警?」

    這一個問題,直讓苗雨從腳底板涼到了頭皮頂。

    「我……我……」

    唐浩凡伸手,在苗雨臉上摩挲著,「我看到你都按了110,沒撥號,你最後還是選擇給朋友發消息……」

    苗雨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想起來自己沒輸完的那半條消息:

    唐浩凡把他老婆殺了,我在他家,幫我……

    幫我報警——最後的兩個字沒能輸完。

    「你還是捨不得吧?你捨不得讓警察抓我吧?」唐浩凡道,「我就知道,所以我也舍不得殺你啊。」

    苗雨只覺得心驚肉跳。

    那兩個沒輸完的字,反倒救了她一命。

    她連連附和,「是啊,我不捨得……」

    她已不記得這是她今天第幾次繃緊神經,又是第幾次稍稍放鬆,她就快要在這一張一弛間崩潰了。

    唐浩凡終於在妻子的微信聊天記錄裡選中了一個人,並對苗雨道:「就是她!武司靜,沒少挑唆……」

    唐浩凡看著武司靜和自己老婆的聊天記錄,氣不打一處來,還指著消息,對苗雨抱怨道:「你看啊,就是她說的,她說不回家肯定有問題……她還讓我老婆早作打算,攥住手裡的錢……肯定就是她!」

    唐浩凡氣呼呼地用拳頭砸著床。

    「把她騙過來!」他終於下了結論,「彩票肯定在她那兒!」

    苗雨閉了一下眼睛。

    她知道,那個叫武司靜的人要倒霉了,可苗雨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只能順著唐浩凡的意思,做一具行尸走肉。

    唐浩凡用妻子的手機給武司靜發了幾條消息:

    他攤牌了

    你能來陪陪我嗎?好難受

    武司靜很快回了消息:攤牌?

    唐浩凡:就是外遇的事,他要離婚,人已經搬走了

    唐浩凡:家裡就我自己,你能過來嗎?

    唐浩凡:我要死了

    武司靜:你冷靜!

    武司靜:我這就過去

    武司靜:你什麼都別想,我這就出門,馬上到

    武司靜:都會過去,渣男越早離開越好,幸好你們還沒孩子,你還可以重新開始

    苗雨再次在唐浩凡眼中看到了那種情緒——那種一個人在殺人之前特有的情緒,她便是被這種暴虐的情緒嚇昏過去的。

    此刻,唐浩凡正看著她,並道:「寶貝,幫我個忙,等會兒人來了你去開門。」

    不等苗雨回答,他又迅速回了武司靜兩條消息。

    唐浩凡:行,等你過來

    唐浩凡:對了,我還有個朋友也過來了

    還有個朋友,自然就是指苗雨,這麼說等下苗雨去開門,就不會顯得突兀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28
第七十三章 驚喜(5)
               
    武司靜,女,30歲,離異,自己帶著4歲的女兒生活。

    小學老師,是唐浩凡妻子的同事。兩人在同一年聘入勁松小學,一個教語文,一個教數學,兩人都是班主任,關係不錯。

    或許因為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武司靜對夫妻間的出軌問題格外敏感。

    在很早以前的閒聊中,武司靜便知道好友的丈夫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納,當她從好友的抱怨中得知,這個小出納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甚至開始出差,武司靜便知道,這個男人出軌了。

    武司靜並不想當破壞別人婚姻的壞人,有時候她會想,要是當年自己遲鈍一點軟弱一點,忍氣吞聲,或許結果和現在大不相同。

    可她就是沒法眼看著好友被蒙在鼓裡。

    她旁敲側擊地提醒過好友。

    「你看看咱們學校的出納,什麼時候輪到他出差了?」

    好友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便問她:「武姐,你給我支個招,我該怎麼辦?」

    武司靜其實不太敢亂說,兩口子過日子,個人飲水,冷暖自知。

    但做為朋友,她還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儘量抱著不偏不倚中立客觀的態度,和好友進行了一次對話:

    「我先問你,你確定他出軌了嗎?」

    「確定。」

    「你抓到證據了?」

    「嗯,我跟著他,看見他去同一個小區,同一戶,和一個女人一起過夜。」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心裡亂得很……」女人低著頭。

    武司靜心想:這樣一個我見猶憐的女人,為什麼要遭受丈夫出軌的折磨呢?

    武司靜道:「先挽回吧,實在挽回不了,那就只能分開了。」

    「你讓我挽回?」

    「你接受不了?」

    女人遲疑了片刻,「武姐,不怕你笑話,我必須得說,我對婚姻是有信仰的,出軌……這件事讓我噁心,他這個人讓我噁心。」

    「所以,其實你已經有答案了,你要離開他。」

    「我該離開他,可我有點不甘心,他憑什麼那樣傷害我?我哪裡不好了?」

    武司靜道:「我只是個局外人,看不到你心裡的想法,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甘心,還是不捨得,這你得好好問問自己——聽我說,這是長久戰,這經驗你絕對用得上,聽我說——無論你最終決定挽回,還是快刀斬亂麻,都不用急,好好冷靜一下,在採取措施之前,你要先想清楚,心裡有數。

    是否原諒對方,我給不了你任何建議,我只能告訴你,放下你的什麼信仰——可能我要求比較低吧,在我看來,婚姻就那麼回事兒,你跟一個普通人過日子,他可能會犯錯,你也可能犯錯。

    只要對方本質不壞,那錯誤就可以原諒和糾正。

    眼下的錯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能不能放眼將來,畢竟,老來伴。

    我建議你挽回,因為我現在——說實話,我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點後悔。

    人真的很奇怪,在別人面前從來都只展示光鮮的一面,哪怕是一個焦頭爛額的單親媽媽,也要表現出一副』我過得很好,我憑本事恢復單身擺脫渣男,你憑什麼歧視我』的樣子。

    可是真的很累,真的很累。

    即便很累,欺人時間太久,有時候就真覺得自己過得很好,開始自欺。

    我不希望今後某天你和我一樣,不知道自己是否後悔,不知道自己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幸福是什麼。

    離婚真的能拖垮一個人,你根本想像不到其中的艱難。

    所以務必試一試,挽回一下,不要像我當年似的,一沖動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武司靜言辭誠懇,令人信服。

    但一個遭到丈夫背叛的女人,此時此刻很難以局外人的視角看待問題。

    「我想想吧,武姐,我真的該好好想想。」

    幾天後,武司靜的朋友沒了動靜。

    一半出於關心,一半出於八卦,武司靜主動發消息關心了一波,武司靜很快便探清了朋友的想法。

    對方回覆:武姐,你說得有道理,我應該試試,挽留一下。

    武司靜很有成就感,至少,她幫著朋友冷靜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面對問題,處理問題,而不是憑藉一時的情緒,把問題弄得不可收拾,再無後路。

    一高興,她便又跟朋友多聊了幾句。

    武司靜:那你打算怎麼挽留?

    對方:攤牌,好好聊聊。跟他聊的時候控制情緒,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讓我假裝不知道,用跟那個女人比溫柔賢惠的方式挽留自己的老公,我做不到

    武司靜:理解理解

    武司靜:那你什麼時候跟他聊?

    對方:結婚紀念日吧

    武司靜:倒是個好時機

    武司靜:提醒你兩點

    武司靜:第一,好好看清楚他的嘴臉

    對方:???

    武司靜:男人什麼都幹得出來,什麼下跪痛哭啊我見得多了,萬一他跟你來這套,一定要睜大眼睛,看看他究竟是誠心悔過還是緩兵之計

    武司靜:要讓他當著你的面,跟外面的女人斷乾淨

    武司靜:管住他的錢,讓他把所有錢都交出來,沒錢了,外面那些女人自然就看不上他

    對方:咱們是不是想得太美了點,下跪痛哭什麼的……我倒是覺得,他會直接跟我撕破臉,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離婚

    武司靜:那你就更不能心軟了,兩手準備,攤牌之前先蒐集他出軌的證據

    ……

    武司靜:萬一以後真走離婚這條路,你也要多分一些財產,給以後的生活弄點經濟保障

    ……

    武司靜:你的錢最好也都轉出來,免得渣男在外頭偷著人,離婚了還惦記你的財產

    ……

    武司靜:不是咱們貪錢,他過錯方憑什麼分財產

    ……

    武司靜:你聽我的,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要是感情還在,他只是一時糊塗犯錯,那可以不談錢,只談感情,可要是到了談錢的時候,你還唸著舊情,果斷不下來,吃虧的可是你。

    ……

    唐浩凡家,客廳。

    武司靜手腳都被捆了起來,眼前是一地的屍塊,她已經被捆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能適應空氣裡的血腥味。

    唐浩凡將老婆的手機舉到武司靜眼前。

    「……我耐心有限,你建議她把錢轉出去,我現在就問你,她把錢和彩票轉哪兒去了?」

    武司靜:不是咱們貪錢,他過錯方憑什麼分財產

    ……

    武司靜:你聽我的,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要是感情還在,他只是一時糊塗犯錯,那可以不談錢,只談感情,可要是到了談錢的時候,你還唸著舊情,果斷不下來,吃虧的可是你。

    ……

    唐浩凡家,客廳。

    武司靜手腳都被捆了起來,眼前是一地的屍塊,她已經被捆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能適應空氣裡的血腥味。

    唐浩凡將老婆的手機舉到武司靜眼前。

    「……我耐心有限,你建議她把錢轉出去,我現在就問你,她把錢和彩票轉哪兒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9:30
第七十四章 驚喜(6)
               
    武一鳴這兩天過得很快活。

    他很喜歡在大姨家生活,大姨做飯很好吃,不像媽媽那樣總因為一點小事訓斥他。

    大姨家還有一個小姐姐,小姐姐有好多好看的娃娃,還有輸液管、注射器,無論給娃娃梳頭,還是醫生病人的遊戲,他都能跟小姐姐玩上一整天。

    雖然開心,但對於一個4歲的孩子來說,長時間見不到母親,還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

    他偷偷貓在被窩裡,哭了兩次——媽媽總是告誡他,做為男子漢,不能哭鼻子。

    在大姨家生活的第五天,武一鳴終於因為思念媽媽情緒崩潰。

    那是在晚上臨睡前,武一鳴起來上廁所,聽到大姨和姨夫在臥室裡低聲說話。

    大致內容是姨夫想把武一鳴回家,而大姨則表示根本聯繫不上武一鳴的媽媽。

    「她跑哪兒去了?孩子扔咱們家算什麼意思?」

    或許是姨夫話中那個「扔」字刺激到了武一鳴弱小脆弱的神經,他難以自已,站在大人的臥室門口,嚎啕大哭起來。

    大姨趕緊出來,將他抱在懷裡哄著,可平時乖巧可愛的孩子,現在卻怎麼都哄不好了。

    武一鳴想要見媽媽,非常想,想到直在地上打滾。

    他一定要見到媽媽,立刻,馬上。

    小孩子的精力真叫人佩服,武一鳴斷斷續續哭了一個多小時,直吵的第二天還要上班的姨夫頭皮發麻。

    「別哭了……哎你別哭了……」姨夫的暴脾氣也上來了,沒好氣道:「你當我們不想把你媽找來?這不是沒找著影兒了嗎?!」

    大姨在姨夫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

    「他小孩兒,你跟他說這個幹嘛?」大姨怒道。

    姨夫張張嘴,想反駁兩句,看這哭鬧的孩子卻又沒了興致,瞪了武一鳴一眼,悄悄回了臥室。

    這一夜,一家子都沒得安生,一大早,姨夫不得不向公司請假,原因是他得在家照顧女兒。

    他必須留下照顧女兒,因為大姨要帶武一鳴去找媽媽。

    他們先是去了武一鳴家——大姨並沒有武一鳴家的鑰匙,她只能敲門。

    敲的時間略久,驚動了鄰居。

    鄰居帶著防備和被打擾的不滿告訴大姨,這兩天並未看到住在這裡的武司靜。

    大姨只好帶著武一鳴去到武司靜工作的學校尋找,卻得知武司靜已經不知去向好幾天了,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另一名女老師。

    孩子最能感知大人的情緒,武一鳴已經有了十分不祥的預感,在學校裡,他又大哭起來,哭得大姨心煩意亂。

    或許應該報警?

    大姨的頭腦中曾閃過這樣的念頭,可是很快又被她否定。

    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畢竟,對於他們這種守法的尋常人家來說,最好一輩子都別跟報警什麼的扯上關係。

    還是回家吧,她需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接下來的兩天裡,大姨幾乎聯絡了她和武司靜所有共同的朋友,打聽妹妹的去處,未果。

    報警這件事不得不再次提上日程。

    「要不,明天一早我就去附近派出所問問?」大姨道。

    「只能這樣了……家門口的派出所,那麼小,靠譜嗎?要不你直接去市公安局吧。」姨夫給出建議,大姨深以為然。

    思索了一會兒,姨夫又道:「我知道現在提這個不合適,但你想過沒,萬一大人出點什麼事兒,小孩兒怎麼辦?」

    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姨夫終於道:「先說清楚,咱們家不要。」

    畢竟是多年夫妻,在避免爭吵這件事上,兩人頗有心得。

    對方對待武一鳴的態度,兩人心知肚明,只是之前從未拿到明面上來說。對他們來說,反正過兩天他媽媽就會來將這小鬼接走,他們根本不必為了找個小鬼爭吵。

    此時姨夫突然拋出如此尖銳的問題,而且是以不容商量的強硬態度,大姨當然不干了,擼起袖子就道:「你什麼意思?」

    「我不想跟你吵架。」

    男女之間,這句話幾乎就是從小吵升級到大吵,乃至大打出手的導火索。

    大姨和姨夫脾氣都算不上好,加之兩人這兩天都被哭嚎的孩子折磨得夠嗆,這一架吵得可謂驚天動地,最後大姨甚至爬上了頂樓天台,揚言要跳下去,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幸虧好心的鄰居幫著報了警。

    警察倒是來得很快。

    兩名年輕的警察趕時,姨夫已經服了軟,大姨卻依舊不依不饒,站在頂樓邊緣的位置上不肯下來。

    「大姐,你別激動,我是市局刑偵一支隊的隊長,我姓吳,有什麼誰讓你都可以跟我說……咱們先下來行嗎?……兩口子過日子,哪兒有一帆風順的,什麼事兒不都得往開了說嗎……」

    「你別過來!……停!停停停!……再過來我就跳了!」

    大姨看出了吳警官慢慢靠近的意圖,往樓簷外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行行行,我不動,您注意安全。」吳端趕忙止住腳步,繼續勸道:「大姐,大哥已經認錯了,您看看,他就在樓底下呢——他擔心得不行,原本是想跟我們一塊上來……」

    「他上來?他是想上來把我推下去吧?」女人嘴上不饒人。

    吳端繼續哄道:「哪兒能呢,大哥是想來勸您下去,他要跟您好好過日子,跟您道歉呢,是我們攔著,沒讓他上來。」

    「他裝的!他根本就不愛我!對我家人一點都不好!我妹妹找不著了,他不想著趕緊找人,倒先跟我談起條件來了……那意思要把我妹的孩子掃地出門啊!

    有這麼狠心的人嗎?警察同志你給評評理啊……」

    「是是是……」

    吳姓警察還要附和女人,卻被另一個高個子警察打斷。

    高個警察突然道:「就為這點事,你就要尋死覓活?」

    高個警察皺著眉頭,態度冷淡,毫不掩飾對雞毛蒜皮的事兒全無耐心,對於不體面的成年人也相當鄙視。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有多少人跳樓?世界盃賭球傾家蕩產的,高考沒考好的……跟那些人比,你這也叫事兒?」

    女人想反駁,高個警察卻沒給她機會,加快了語速繼續道:「你也是個當媽的人,就這麼給孩子做榜樣的?以後孩子挨兩句訓斥、成績沒考好、受點挫折……也跟你似的尋死覓活,你怎麼辦?」

    這下,女人無話可說了。

    同時,她的注意力全被那高個警察吸引,暫時無暇注意吳姓警官。

    吳姓警官便慢慢向她靠近。

    「再說了,誰還沒點不順心的事兒,你好歹有家有孩子,看看我們警察,高危職業,快三十歲的人了,連姑娘小手都沒拉過呢。

    好不容易從基層混到市局,趁著沒有兇殺案想休息休息,還趕上世界盃加高考,下放來處理你們這些跳樓的。

    我都想從這兒跳下去您知道嗎?

    啥也別說了,走走走,大姐,我陪您一塊跳。

    您這是幾樓?夠不夠高啊?別跳下去沒摔死,摔個殘廢,連累一家子……」

    大姐終於有點聽不下去了。

    「不是……小夥子你聽我說……我沒事,真沒事了……」女人往高個警察所在的地方走了兩步。

    她話還沒說完,已經十分接近的吳姓警察一個箭步,抱住了女人的腰,兩人一同向著天台內側倒去。

    與此同時,高個警察也撲了上來,按住了女人,生怕她掙脫束縛,又沖到樓簷邊上。

    「我不跳了,不跳了……」女人沒掙扎。

    但兩人並不撒手。

    直到將女人送到一樓,兩人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吳姓警察低聲對高個警察道:「你剛說誰呢?誰連妹子小手都沒牽過?我牽過!」

    高個警察笑道:「吳隊那麼急著對號入座幹嘛?我又沒說是你。」

    高個警察心情很好,因為他終於發下了一個可以稍微動動腦子的案件。

    他走到剛剛要跳樓的女人面前,問道:「你剛才說,你妹妹失蹤了?」

    女人這才想起,這兩個小警察好像說過,他們是市局來的,跟那些專管雞毛蒜皮的小民警似乎不在一個檔次。

    女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即便不再糾結家庭內部矛盾,而是說起了妹妹武司靜失蹤的事。

    ……

    「所以,你妹妹有事的時候就把孩子放你這兒來?」吳隊問道。

    「是啊,她一個單親媽媽,不容易,她倒是怕麻煩我,想請保姆,我不讓請。

    小學老師能掙多少錢,哪兒有那個經濟條件,再說了,保姆哪兒有自己家人放心,我讓她有事就把孩子送來,反正我是全職主婦。

    一家人,能幫就幫這點唄。」

    「那這次她是為什麼把孩子放你這兒?」

    「我不知道,她只說有事兒,具體什麼事兒可沒說。」

    「那武司靜有沒有說要把孩子在你這兒放多久?」

    「她說有點急事,再者就是正趕上學生期末考試,她要改卷子什麼的,比較忙,沒時間帶孩子,我想著改卷子可能得個兩三天吧,也就沒細問。

    之後再聯絡我妹,電話就關機了……

    對了,我去學校打聽過,還有一個女老師也失蹤了,這倆人會不會在一塊呢?……哎,真讓人操心!」

    「還有一個女老師?您認識她嗎?」

    「哎呦……這個……說實話,可能見過,我妹她們幾個關係好的同事聚餐,我去過一次,但我不記人,再說挺早的了,名字都忘了……」

    ……

    「最後一個問題,」高個刑警道:「武司靜對孩子怎麼樣?我的意思是,她是個好媽媽嗎?」

    「當然,」女人十分確定道:「但凡在我妹妹的能力範圍內,她絕對什麼都給孩子。」

    「包括時間?」

    「包括。」

    「也就是說,她絕不會丟下孩子自己玩失蹤?她極有可能出了什麼事。」

    「絕對是!」女人回答得十分淡定。

    女人能提供的信息不多,眼下,只知道有兩名女教師失蹤了,並且,武司靜失蹤前沒什麼異常行為。

    回到車上,高個刑警道:「這案子咱們接了吧,事關兩條人命。」

    吳隊道:「行啊,我看再處理幾次跳樓案件,你也要加入跳樓行列了。」

    「本來就是嘛,那些跳樓的,95%以上都是作妖而已,根本不想死。

    你說說,爸爸萬元起價的大好的時間花在這些人身上,心不心疼,我加入跳樓大軍是不大可能了,我怕自己忍不住給這些人一腳,幫他們跳下去。」

    「別別別,」吳隊拿這個副手也是沒轍,「這種話咱倆說說就得了,在外面千萬忍住了別瞎咧咧,被媒體揪住,又是一篇能把警察黑出那啥的新聞……」

    「我什麼時候怕過媒體。」高個警察道。

    「你是不怕媒體,你怕不怕和諧神獸?以後這種疑似拉低警務人員覺悟的話,少說……」

    「唉我去,還讓不讓人活了,說句實話也不行……」

    「總之,多辦事少說話吧,」吳隊拍了拍高個警察的肩膀,「小閆啊,知道嗎?你現在就像是四月頭裡的草尖尖。」

    小閆明顯沒聽懂,「什麼疑似?」

    「嫩,嫩得很啊……」

    小閆:這幾章沒跟我鬥嘴,你是不是要憋死了?這麼急著挑釁?

    吳隊:呃……我就是想試試主角光環還好不好使……

    ——————————

    唐浩凡和苗雨在他們的出租屋裡宅了整整一星期。

    公司的虧空已經還上,唐浩凡正式辭職。

    妻子工作的學校打來兩次電話,詢問老師為何無故曠工,都被唐浩凡搪塞了過去。

    世界那麼大,妻子厭倦了丈夫出軌的婚姻,想出去走走,說得過去吧?

    苗雨似乎已經習慣了軟禁狀態的生活。

    剛回到出租屋時,她曾想過幾種對外界求救的辦法,無論偷偷使用唐浩凡的手機——她自己的手機被唐浩凡藏起來了,還是通過窗戶向樓下撒求救紙條,都有一定風險。

    一想到唐浩凡那天手持菜刀對她虎視眈眈的樣子,苗雨便慫了,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勇氣嘗試求救。

    後來,她覺得唐浩凡待她是真的好,比從前兩人偷情時還要好幾百倍。

    他將自己軟弱的一面全部展現出來,有時候抱著苗雨哭,有時候又很強勢,要求苗雨不許剩飯,必須把一份外賣全部吃掉。

    「好好吃飯,咱們倆的身體都不能垮,扛過這陣子,咱們就有好日子了。」

    如此一來,苗雨求救的心思竟然漸漸被沖淡了。

    她竟也開始憧憬唐浩凡所說的好日子。

    「要不咱們走吧,」苗雨建議道:「咱們躲起來,隱姓埋名,不是還有幾萬塊錢嗎?夠躲一陣子了。」

    聽到苗雨願意跟自己浪跡天涯,唐浩凡相當欣慰,但他並未採納苗雨的建議,而是道:「你想跟一個逃犯在一起,一輩子都躲著嗎?」

    「可萬一警察找來……」

    「不要緊,沒事,我什麼都處理好了,你根本不用擔心,警察來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來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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