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肉食動物(14)
「外面有監控拍到他了?」
「嗯,附近路口的監控探頭拍到,他是打車離開的,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位置上。
這人很謹慎,上車後就戴了口罩,還是沒有正臉,不過,只要追蹤那輛出租車,我們就能找到他的目的地。」
眼看天要大亮了,閆思弦一夜未眠,眼睛裡出了紅血絲。
吳端便道:「你回去歇會兒吧,睡一覺再衝個澡。」
「不了,走吧,走訪出租車師傅去,你開車,我路上眯一會兒就行。」
出租車師傅記性不錯,再加上時隔不久,麻利地給出了一個具體地址。
那是一處城中村。
這種以自建房群落為基礎的城中村,幾乎在中國每個城市都能看到,其最大的特點就是流動人口多,人員密集雜亂。
「這裡面雖然也有監控,不過年舊失修,十有八九是壞的,指望不上,只能靠摸排走訪。」閆思弦道。
吳端想了想,搖頭,「不好辦,容易打草驚蛇。」
「驚就驚了,」閆思弦道:「多派人,在四周路口蹲守,驚出來正好抓人。」
吳端:「你今天怎麼了?」
「怎麼?」
「就是有點……急功近利,我記得以前你挺不屑於這種辦法的。」
閆思弦看著吳端想了想,「你就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那我到底是朱還是墨?」
閆思弦擺擺手,邁開大步,「走走走,走訪去。」
吳端跟上,「哎你話還沒說完呢,到底是朱還是墨?」
「你是豬!肯定是豬啊!兄弟要有自信啊!」
吳端:我剛才是不是吃虧了?
閆思弦:兄弟你信我!吃虧絕對不存在的!
一上午過去了,走訪工作沒有什麼收穫。中午吃過飯,閆思弦只覺得眼皮子打架,便坐進一輛在巷口蹲點的警車後座,瞬間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因為姿勢不太舒服,醒來時他只覺得脖子都要斷了。
「嘶——」
閆思弦眼睛還沒睜開,便先伸手摀住了後脖頸。
「落枕了?」吳端的聲音在旁響起。
「可能。」閆思弦將眼睛睜了一下,又被陽光刺得迅速閉上,「唉我去,再不熬夜了,累死爸爸了。」
雖只睜了一下眼睛,看不真切,但他能感覺到車是行駛狀態,便問道:「走訪有進展了嗎?這是去哪兒?」
「有進展,還不小。
有刑警走訪一家小旅館的時候,旅館的前台小妹說監控裡我們要找的人入住過,住了快一個禮拜了,前天下午退的房。
而且,跟他一塊辦理入住的,還有個年輕女孩。前台小妹記得,他叫那女孩兒姐。」
「女孩兒沒在那兒住?」
「沒,陪他辦完入住手續,就再沒露過面,不過入住登記用的是女孩的身份證,一查身份證,才知道,咱們見過她。」
「馬段清廣告公司裡的那個姑娘?」
吳端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想到她?!」
「哦,是她了……到城中村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地方離馬段清的公司還挺近。
姑娘嘛,從查案開始,咱們見過的總共就倆,一個柳成蔭,還有一個,算得上跟馬段清有點關係的,可不就是他公司裡那個小姑娘了。
如果是柳成蔭,你會直呼其名,所以不是她。
至於馬段清廣告公司裡那個小姑娘……嘖嘖,當時怎麼就沒留意她?她叫什麼名字?」
「楊湄。」吳端繼續道:「已經查了楊湄的信息,她租住的房子,就在這城中村裡。
楊湄的確有個弟弟,叫楊韜,就是視頻裡出現的男子。
她弟弟今年剛剛高中畢業,高考成績不好,二百多分。
這傢伙心思就沒用在學習上,學校三天兩頭給他處分。
一個星期前他乘火車來到墨城,看起來是投奔姐姐,可能讀書生涯到此為止,準備找工作了。
到墨城之後他就一直就住在那家小旅館裡。」
閆思弦始終皺眉揉著脖子,見吳端已將事情講清,便道:「那這個楊湄知不知道老闆花生過敏?」
「知道,上一次馬段清誤食花生送醫,就是在公司,是楊湄打的120。」
「那她跟馬段清有什麼過節嗎?」
吳端嘆了口氣,「我打電話詢問了楊湄的一個同事,據那人說,公司上個月接了一批印製宣傳單的活兒,結果楊湄排版的時候出錯,導致第一次印出來的宣傳單全部作廢,那是個一千多塊錢的活兒,馬段清讓楊湄賠錢,還有處罰,直接從她工資裡扣了兩千。
楊湄覺得不公平,憑什麼多扣,而且她一個月才賺三千,因為這個,楊湄對老闆馬段清頗有些不滿,經常背後跟同事說老闆壞話。
是不是經濟問題產生報復想法,現在不得而知,可惜楊湄和她弟弟楊韜失蹤了。大意啊!讓他們跑了!」
閆思弦倒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只道:「馬段清的死基本弄清楚了,楊韜有重大作案嫌疑,還剩張婉晴,她又是怎麼死的?會是楊韜下的手嗎?」
這問題眼下毫無線索,吳端道:「我看還是先找楊湄楊韜姐弟倆吧,她們會不會早有逃跑的準備,已經離開墨城,甚至已經出省了。」
閆思弦搖頭,「我們前天去到馬段清公司瞭解情況,遇到楊湄,你還記得嗎,得知馬段清的死,她很詫異。」
「裝的吧?」吳端道。
「可她作了案之後沒逃走,而是從容留下以觀其變,這一點可不多見。
要麼,這姐弟倆籌謀得特別充分,作案後該如何應對警方,全都考慮進去了,她們等待著警方去到馬段清的公司,通知公司員工馬段清的死訊,然後再因為』老闆突然遭遇不測,心中害怕,不想繼續在墨城打工』這樣的理由,從容離開,以免引起警方懷疑。
要麼——我在想,或許這姐弟倆只是想教訓一下馬段清,根本沒想殺死他,在得知馬段清的死訊後,這才倉皇出逃。」
「希望是後者。」吳端道:「如果是後者,倉皇出逃,姐弟倆一沒有多少錢,二沒準備交通工具,需要借助公共交通工具——而咱們國家的公共交通工具,現在買票都是實名制的。
這種境況下,他們聯絡熟人尋求幫助的概率相對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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