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7862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4
第110章 慧妃自盡

  得了虎符, 接下來的事情便就順利多了,本來大皇子與四皇子還商量著避免打草驚蛇, 準備到了成事當天,再行禁固住賈源父子,沒想到賈家倒是在他們之前, 先行發難了。

  當然, 這多少也與賈源等人指揮得力有關,沒人想到賈源竟然如此大膽, 讓林張氏用易容術把他打扮的像王老爺子一樣, 親自扮成王老爺子,大大方方的上四皇子府,說是跟四皇子商討宮變之事, 其實暗地裡把他們的計劃給探的一清二楚,這才能一擊即中, 短短一日之內瓦解了大皇子與四皇子的勢力。

  得知此事之後,莫故倒抽一口冷氣,難得的對賈源生氣了, 「祖父, 你當你是伊森•韓特還是湯姆•克魯斯?」

  變臉這種事情連他這種修真者在沒萬全的把握之下都不敢爲之,沒想到祖父竟然靠著張姨那一手三脚猫似的易容術,跑到四皇子府裡去了。

  賈源有些疑惑,「什麽伊森•韓特?什麽湯姆•克魯斯?」

  聽起來倒有些像是番國人的人名,不過這易容術與這兩人有什麽關係?

  莫故死魚眼,這代溝太大了, 解釋不來,只能拿著眼睛瞪著林張氏一眼,老人家老番顛了,愛說夢話,但以林張氏穩妥的性子,怎麽能跟著賈源一起瘋呢?

  林張氏也知道這事太過大膽,乖乖的立在一旁,半句話也不敢說,倒是賈源笑咪咪道:「故哥兒多慮了,張氏的易容術極好,四皇子壓根沒認出老夫。」

  莫故不客氣的說道:「那是因爲四皇子跟王老爺子不熟,要是他們熟,只怕祖父你早被認出來了。」

  指望古代的易容術,還不如指望現代女人的化妝術呢,那個才是完全變一張臉的神奇魔法啊。祖父沒被四皇子認出來,大半還是托了四皇子與王老爺子不熟之故。

  賈源白了莫故一眼,「就是知道他們不熟,我才敢扮做王老爺子前去赴約啊,不然我那敢。」

  真當他要情報不要命嗎?

  莫故瞬間哽住,得,他服了!

  賈源也知道平康帝讓莫故便宜行事一事,直接做了一個手勢暗示道:「要不要趁在聖上還未回來之時,把大皇子和四皇子……」

  他做了這麽多,自然不希望便宜了旁人,况且他們這次也可以說把大皇子和四皇子給得罪死了,如果不斬草除根,他也著實不安心。

  「不必。」莫故搖搖頭,「他們這次可以說是踩到平康帝的底綫了,平康帝不會給他們翻身的機會,况且這終究是平康帝的家事,咱們也不好插手。」

  賈源哽了一哽,莫故口口聲聲說是平康帝的家事,可見得直到現在都沒有意會到自己皇子的身份,也沒明白他暗示對大皇子及四皇子下暗手的用意。

  賈代善輕拉父親一下,示意其稍安勿躁,正如故哥兒所說,大皇子與四皇子已經踩到聖上的底綫,聖上再怎麽的也不可能選擇他們爲新君,按他看來,這皇位十之八九是故哥兒的,與其做些什麽,引來聖上疑心,還不如耐心等候。

  賈源也知道自己過於急躁,終究冷靜下來,意有所指道:「這大皇子與四皇子不堪大用,太子又勾結女真,以後這皇位……」

  莫故眼眸微垂,不要說賈源有此疑慮了,就連他也頗爲懷疑,所謂國賴長君,除了前頭的這幾位皇子之後,剩下的都是些半大孩子,總不會真讓坑王三皇子繼位吧?再瞧瞧自己身上幾乎快要實質化的龍氣,莫故隱約的有了些猜測。

  莫故淡淡問道:「皇后那邊可還安全?」

  「放心吧。」賈源笑道:「皇后是個厲害的,不過短短一日便把後宮都掌握住了,無論是葉嬪還是德妃壓根沒有機會往宮外傳消息。」

  莫故微微的鬆了口氣,「皇后無事就好。」

  略算一下,太上皇在紅樓原著中還能作好幾年的太上皇,多受累幾年,等年幼的皇子長大,或著是待皇后腹中的幼子出生,想來應該還來得及。

  如此一想,莫故也安了心。「這京中大事鼎定,咱們也是時候去接平康帝進京了。」

  把平康帝接回來,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他就可蹺著二郎腿,等著幾個弟弟們成親,他身上的重擔也總算可以下來了。

  不過此時的莫故,幷未想到平康帝進京之後,會給他怎麽樣的大驚嚇!

  平康帝未回京之前,因著大皇子等人的府邸突然被圍,朝中早有了些隱隱約約的猜測,再見平康帝回京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皇子、四皇子送到宗人府中圈禁起來,這大皇子與四皇子有意宮變之說也喧囂塵上。

  可是再見太子舅家──赫家也被圍了起來,衆人便有些不明白了。

  大夥都是明眼人,這奪嫡之爭一直都是太子與大皇子之間的爭鬥,至於四皇子……那是純陪跑的,幷不算數。這將來的皇位不是傳給太子便是傳給大皇子,如今大皇子一脉都被關到宗人府了,看似似乎是太子一脉得勝,但怎麽太子舅家也被圍了?

  連跟隨平康帝多年的大臣們都搞不清楚情况,更別提宮中妃嬪了。好些妃嬪托著人打探消息,更別提兩位皇子之母了。

  皇后雖是讓人封閉了葉嬪的鐘粹宮與德妃所居的永壽宮,但兩女在宮中經營多年,那怕皇后再怎麽嚴防,總是會讓人帶進去隻字片語。

  沒花多少時間,兩人都知道自個兒子被關進宗人府中之事了。

  德妃是真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麽好事,自從兒子爲成河督求情之後,她們母子兩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了,即使說話也是談論張氏肚子裡的孩子居多,她那知道兒子竟然和大皇子勾搭上,聯手宮變之事呢?

  不過德妃素來明白平康帝的性子,要不是四皇子犯了大罪,平康帝絕對不會把兒子關到宗人府,她思前想後,最後在永壽宮前脫簪待罪。

  這一跪便是足足一日一夜,跪到人都暈了過去,但這消息傳到乾清宮中,平康帝不過是微微皺眉,讓人不要拿這點子小事來煩他。

  相較於德妃,葉嬪那邊反應却是异常安靜,大皇子起事之前曾和葉嬪透了個底,葉嬪得知此事之後,倒也不驚慌,反倒讓宮女給她梳妝打扮,不但穿上了近似正紅的銀紅色宮裝,甚至還載了妃位上人才能配載的七尾鳳簪。

  大宮女瞧的暗暗心驚,這些都是娘娘當年貴爲慧妃時所使用的衣裳首飾,而如今娘娘已經成了葉嬪,按律不能用著這些妃位上人的衣裳首飾,更別提大皇子犯了罪,只怕娘娘也會被牽連到。

  「娘娘!」大宮女忍不住勸道:「這時候我們是不是該打扮的素淨一些,好脫簪待罪啊?」

  葉嬪冷冷一笑,「不用了。」

  事到如今,求也是白求,不如不求。

  「娘娘,這可不是鬧性子的時候啊。」大宮女勸道:「娘娘可得爲大皇子想一想啊,眼下大皇子莫名被關到宗人府裡,正是最危急之時,要是娘娘不跟聖上求情,誰還能救的了大皇子呢?」

  大宮女頓了頓又道:「我聽說德妃已經在永壽宮前脫簪待罪了。」

  聽說德妃跪了足足一日一夜,人都暈了過去,腿脚都險些跪壞了,也不見太醫進永壽宮醫治,可見得聖上這次當真是惱的很。

  葉嬪淡淡道:「救不了的。」與其像德妃這般,多年來的臉面都沒了,還不如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葉嬪眼眸微暗,「誰都救不了他。可惜……本宮怕是見不到自己的孫子出世了。」

  因爲兒子一心想要嫡長子之故,多年來一直不讓側妃們有喜,只有幾個上不得抬面的侍妾生了幾個庶孫女,雖然兒媳又有了身孕,但兒媳的身子弱,先前那幾胎都流掉了,只怕她腹中這一胎也注定保不住。

  「娘娘!」聽著葉嬪口中的絕望之言,大宮女有著不祥的預感,忍不住泣道:「娘娘,你得爲了大皇子振作啊。」

  她頓了頓又道:「好歹……想想大皇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吧。」

  大皇子已經關到宗人府裡,也不知道出不出得來,大皇子妃又因爲多次流産,壞了身子,爹娘都靠不住,要是葉嬪這個祖母再不振作,那個孩子當真是無依無靠了。

  葉嬪微微一笑,「你且出去吧,讓我靜靜。」

  「是。」大宮女雖是有滿腹的話想勸,最後還是按著葉嬪的吩咐,乖乖出去。

  葉嬪望著鏡中的自己許久,最後……這才打開了妝盒,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毒藥服下。從大皇子决意奪嫡的那一日起,她便給自己備好了藥,要真失敗,她也不受什麽零碎的苦,直接跟著兒子去了也好。

  當葉嬪服藥之時,只覺得說不出的輕鬆,她在宮裡掙扎多年,不是想著討好聖上爭寵,便是想著怎麽在其他宮妃宮裡安插人手,陷害旁人,直到死前這一時刻,她才是真真正正回復了自己,爲了自己而做决定。

  當葉嬪自盡的消息傳到乾清宮中之後,聖上一楞,手中朱筆掉落都沒察覺。

  聖上的聲音很輕,輕的虛無飄渺,「她自盡了?」

  「是。」夏德全小心翼翼地回道:「宮女們發現時,屍體已經冷了,」

  平康帝沉默許久後道:「讓人以妃位之禮葬之,追封……慧妃。」

  夏德全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麽大皇子?」

  慧妃娘娘膝下也就大皇子一子,在慧妃娘娘的葬禮上,如果大皇子不來守靈的話,似乎是有些不恰當。

  「哼!」平康帝冷哼一聲,厭惡道:「他不配!」

  不過是個無君無父的東西,怎配爲慧妃守靈!

  平康帝頓了頓後道:「讓大皇子妃來守靈吧。」

  老大不成,但老大媳婦倒是個好的,讓她來給慧妃送上一程吧。

  聖上金口一開,便是聖旨,於是乎夏德全便去了被封的靖郡王府請大皇子妃爲慧妃守靈了。

  大皇子妃因爲流産多次,便起了些疑心,懷疑自己的流産是人爲之故,這次有孕之事便秘而不宣,也就大皇子與慧妃等少數人知道,夏德全與平康帝身在外地,自然也不知道。

  大皇子妃懷相不好,本就有些落胎之勢,雖有心拒絕,但她做爲兒媳,爲婆母守靈責無旁貸,再加上她擔心大皇子之事,於是便强撑著身子去了鐘粹宮爲婆母守靈,無奈她的身子著實太弱,不過兩天便因爲勞累過度而流了産。

  平康帝得知此事之後,當場又暈了過去,這一暈,手抖之勢越發難以隱藏了,連朱筆都握不住,更別提批奏摺。

  平康帝盯著自己的手許久,「讓人宣榮郡王進宮。」

  一聽到平康帝有意傳位給自己,莫故當場噴茶,「老頭你被氣瘋了嗎?」

  平康帝:「……」

  什麽老頭!他看起來很老嗎?平康帝默默地决定讓夏德全悄悄地給他訂購一批晋江最新出品的男性保養品。

  「故故!」徒明燁有些擔心的拉了拉莫故的袖子,「你不想當皇帝嗎?」

  他倒是贊同故故坐上這個皇位的,畢竟諸位兄弟之中,眼下也只有莫故最爲適合了,不過他也有些擔心莫故不願意,畢竟故故的目標是修真,而非皇位。

  徒明燁猶豫著,要不自己先接一陣子,待底下幾個弟弟長成了之後再傳位給他們?

  莫故沉思了一會,最何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說了句,「爲何不!」

  「你肯接!?」不只是徒明燁,就連平康帝也嚇了一跳,他原以爲莫故會拒絕皇位。

  「我有條件。」莫故直視著平康帝,「我要絕對的權力。無論我將來做了些什麽,你都不要插手。」

  他受够諸皇子爲爭奪皇位,一而再,再而三犧牲老百姓之事,一群官員全都不好好做事,只顧著站隊,只要有皇權在,這種事情便不可能停止,最好的辦法便是以後將皇位與權力切割,他要讓這皇位再無什麽值得爭奪的。

  當然……民智未開的情况下,這種事情可說是無法執行的,不過好在他是修真者,少說也有一百二十餘年的壽命,如果能用功德之力築基成功的話,甚至可以達到二百年的壽命。二百年的時光,也足够他行事了。

  平康帝臉色微沉,突然覺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5
第111章 莫故登基

  平康帝自然不知道莫故决心將大晋朝推向君主立憲制, 他也絕對想不出會有人想把到手的權利往外推,但莫故暗示不希望有太上皇在頭上壓著一事, 他自然是聽出了幾分。

  本來平康帝原本的想法是先立莫故爲新君,以莫故的性子,必定不耐煩處理朝中瑣事,况且他也從未接觸過朝中大事,那怕他有神通, 想來一開始必定會手忙脚亂, 他便可以以指點之名, 繼續操控著朝中大事,正所謂退而不休。

  平康帝萬沒想到莫故這孩子竟然枉想著撇開他, 自己掌握朝政。平康帝大怒, 原本還以爲莫故是個對權勢不在乎的小綿羊,原來他的野心大的很, 半點妥協都不肯, 瞬間化身成了想獨吞皇權的大野狼了!

  平康帝當下大怒, 「你從未接觸過政事, 那懂得政事上的彎彎繞繞, 如果沒有朕幫襯著,你一個人能搞得定衆臣?」

  莫故眼眸微冷,果然平康帝猶不死心,想跟乾隆一樣做太上皇啊。

  「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莫故直言道:「做爲帝王,這世上只有皇帝挑的份, 沒有旁人挑皇帝的份。」

  說白一點,朝庭是繞著皇帝而活動的,所有的朝臣都不過是爲皇帝打工的人,不行就撤換掉,沒必要拉攏這個,拉攏那個,也是平康帝的手段不够强硬,要不這些年來的奪嫡之爭壓根就不會鬧到眼下不可開交的地步。

  平康帝一哽,一瞬間竟不知如何回答,這個道理他也明白,只是沒想到會用在此處,隨意撤換人,這話說的……平康帝想了想,亦不由得暗暗黑綫,似乎也無不可。

  說句不好聽的,連他這個皇帝都不是必需存在的了,更別提旁的大臣,若他有心替換,有的是人手願意補上。

  見說不過莫故,平康帝無奈的揮揮手,「這朝中大事豈有你說的如此簡單,罷了,你且回去,讓朕再受累一陣。」

  莫故微微挑眉,看來平康帝還不死心,想換個傀儡,不過都到了這時候,想換個傀儡有那麽容易嗎?况且只要是人,那有願意做傀儡的。

  果然,在大夥不歡而散之後,平康帝沉吟許久,最後吩咐夏德全道:「你讓人悄悄去宗人府,把四皇子給帶進宮來。」

  夏德全一楞,「聖上想要見四皇子?」

  莫非聖上又有了讓四皇子上位的念頭?

  平康帝微微點頭,這也是他給老四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另外……

  「我也有話要問個清楚明白。」

  老大拼死一搏,他還能明白幾分,但老四跑去溱什麽熱鬧?這件事情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老四爲什麽要溱和進去?

  聖上秘密提審四皇子,夏德全不敢假手他人,親自到了宗人府領四皇子入宮。

  這宗人府做爲關押宗室之所,自然不是一般衙門的監所所能相比,無論是大皇子還是四皇子都有著單獨的小院,衣食住行一如以往,只不過是不得自由罷了。

  夏德全特意瞧了幾眼兩位皇子的吃食,兩人均都是八菜一湯的皇子份例,兩葷四素幷著兩道點心,跟宮裡的也差不多了,只不過這菜畢竟是宗人府裡的厨師所做,味道便不如宮中禦膳房,也不如皇子府裡的厨師。

  夏德全略嘗了一口,便忍不住微微皺眉。

  宗人府的管事連忙道:「夏公公見諒,這宗人府裡的厨子是差了點,不過勝在可靠,咱們也在尋覓厨子了,只是一時間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夏德全輕咳幾聲,「罷了,也別費神了,趕明兒我直接調兩個皇子府裡的厨子過來,也好讓兩位皇子吃的順口些。」

  管事大鬆了口氣,「如此甚好,多謝公公。」

  夏德全又咳了幾聲,「先給咱家弄點茶水來,去去嘴裡的味,這菜……」夏德全嫌弃的連嘖了好幾聲,似乎當真是嫌弃的很。

  管事暗暗羡慕,這宮裡人究竟是吃的有多好?這皇子份例極多,平日裡那用的了那麽多,再加上關在宗人府中,滿懷心事,那有心思好好用膳,這剩菜剩飯著實不少,他也曾偷吃過兩位皇子的吃剩的吃食,味道也算不得差了,真不知夏公公在嫌弃些什麽?

  雖是如此想著,但管事連忙親自去倒了杯上好的茶給夏公公,讓他口。

  夏德全將人打發了出去,趁著左右無人,連忙把一包藥粉倒進湯裡。

  這是他們在審問女真王子時得到的藥,太子脾氣近些年來越發暴躁,有大半是因著這藥之故,若是長期使用,不但會心性大變,而且會絕了子嗣之事。

  聖上知道這事之後,雖是讓太醫給太子仔細醫治了,不過這毒太醫們也是第一次碰到,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合適的方子。

  這藥雖然狠辣,不過用在此時倒是合適,夏德全做完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故哥兒啊!老奴也只能做到這一地步了。」

  沒幾個人知道,他夏德全出身於河南農戶,當年便是黃灾過不下去了,這才爲了一口吃食自閹自身進宮做了太監……

  夏德全一直耐心的等到夜裡,估摸藥性差不多發作了,這才領著四皇子悄悄入宮。

  入宮之前,夏德全還特意讓宗人府的管事給四皇子仔細打理過,還換了件素色新衣,雖然不如皇子服華麗,但清清爽爽,讓人見了便有耳目一新之感。

  只是四皇子看起來越是悠閒,平康帝越是不滿,明明是有弑父奪權之意,結果兩個兒子似乎全然沒被罰到!?不但在宗人府裡過的爽爽的,人都被養的有些胖了,反倒是他在外頭,每日煩著朝政不說,還得爲幾個不孝子憂心。

  再想想永壽宮內跪到暈厥了好幾次的德妃,平康帝對四皇子越發不滿了,雖是不悅,不過平康帝還是耐著性子,將自己的疑惑道出。

  「哈哈哈。」一聽到平康帝的疑惑,四皇子忍不住仰天長笑,他冷瞪著平康帝,「您當真不明白?」

  一股子怨氣打從心底涌上,他爲什麽會這樣做,還不都是被父皇逼的嗎。

  望著老四怨毒的目光,平康帝微微皺眉,「這些年來,朕可待你不薄,生怕你一個罪女之子會被人看不起,自小便親自挑了皇后做你養母,又給你娶了張閣老家的嫡長女,讓你管著戶部,又封你爲郡王,待你著實不差了,你爲何起了叛變的心思?」

  雖然他也承認自己待老四不能和老大及太子相比,不過比起其他皇子,四皇子這些年來受到的裁培也絕計不少了,可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况且要不是他大力裁培老四,老四那有那份本錢跟太子爭上一爭?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四皇子聲音低沉,頗有幾分苦澀。也是,父皇眼裡就瞧到眼前之事,那想到他們的將來之事。

  他早在一年前便察覺出了奪嫡之事,難如登天,便有意調轉目標,朝太子靠攏,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代太子隱暪下當年河南决堤真相,但太子心胸狹小,既使他有心投靠,但也得不到太子二哥什麽好臉色,再加上他後來得知了父皇的打算,逼得他不得不再悄悄地投靠了大哥。

  四皇子冷聲道:「我一介罪女之子,蒙聖上裁培,倒是混的比老三好些,可聖上拿我做太子的磨刀石之時,可曾想過我的將來?太子若爲新帝,我和大哥會有何下場?」

  四皇子一口一個聖上,顯然是對平康帝再無半點父子之情。

  平康帝脫口而出道:「我怎麽會不替你們著想,我……」

  四皇子不待他說完,恨聲道:「聖上的著想辦法,便是讓人在千里之外的鄭家莊裡建造別院,把我和大哥囚禁在鄭家莊中一輩子?」

  若非得知此事,他和大哥也不會狠下心來,聯手起事。

  平康帝一驚,「你如何得知?」

  四皇子冷笑,「聖上倒是忘了臣管著戶部,建造鄭家莊別院這麽大筆銀子,我會不知道?」

  本來鄭家莊別院的建造銀子全是出自於父皇私庫,他先前也不知情,不過在約莫河南黃灾後不久,父皇不知爲何拿不出銀子,便把鄭家莊別院的建造之事交到戶部手上,戶部上突然添加了這麽大一筆銀子的工程,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這一查……便查到了鄭家莊別院。

  父皇甚少離京,更別提去千里之外的鄭家莊,會在鄭家莊建什麽別院,本就是一件奇事,再見到鄭家莊別院是以郡王規格建造,而非帝王規格,他便猜出了幾分。

  而且鄭家莊裡雖然建造精緻,但其圍墻却比宮墻還要再高上一倍,別院還大量建造禁衛軍的住所,與其說是什麽清幽的別院,還不如說是一精美的囚牢,他便猜出這鄭家莊別院是爲了他和大哥所建。

  若非知道父皇有了圈禁他和大哥之念,他也不會被迫和大哥聯手,更不會有爲了討好大哥,不得不殺了單縣令,幷爲成河督求情之事。

  這事既被老四發現,平康帝也直言了,他心痛道:「朕讓人將鄭家莊早安排的妥妥當當,這日子絕計不比京裡差,太子爲人雖是霸道,但你們幾個遠在千里之外,想來也不會找你們麻煩。

  將來既使朕身死了,你們兄弟兩在鄭家莊中也能安穩過日,朕把你們將來都安排妥當了,你還有何不滿足!?」

  做爲一個父親,在察覺幾個孩子爲了皇位鬥的像烏眼鶏一般,他也曾後悔過,之後便盡力挽回,想保全每一個孩子,傳位於太子,幷且在太子之前把老大和老四圈禁起來已經是他所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鄭家莊雖然在千里之外,但內裡建造絕對不輸於他們的郡王府,必能讓兩個孩子舒服渡日。老大和老四雖失了自由,但能保住性命,三個兒子都能够保全住,沒想到他一番慈心,却惹來老大和老四的反彈。

  平康帝越是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四皇子越是覺得噁心,像這般的假慈悲,還不如不要!

  他猙獰吼道:「父皇所謂的妥當便是把我和大哥圈禁一輩子嗎?如果父皇當真認爲這是妥當的處理方法,爲什麽遲遲不敢告訴我跟大哥?」

  如果父皇也認爲這是最妥當的結果,爲什麽不敢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說到底他自己也知道這事不妥,所以一直不敢說了,只是私下建好了鄭家莊,等時間一到把他和大哥送進去,給太子一個乾乾淨淨的朝堂!

  平康帝張口咋舌許久,終究無法昧著良心說是,他和四皇子兩人對望許久,終究無力的揮揮手,讓夏德全把老四送回宗人府中。

  「德全……」平康帝喃喃問道:「朕錯了嗎?」

  那怕也打從心底覺得平康帝錯了,但夏德全連忙回道:「聖上那會錯呢?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年輕,這才不明白聖上的一片慈心。」

  聖上是不會犯錯的,錯的只能是其他人。

  「不!是朕錯了。」平康帝嘆道:「不只是老大和老四,還有太子,要不是朕逼得緊,太子又怎麽會和女真人聯手!?」

  比起老大和老四,更讓他心痛的是太子和女真聯手一事,雖然是中毒,但要不是太子和女真人聯手,又怎麽會讓女真人有機會下毒?

  這一環扣著一環,究其源由,終究是他的過錯。

  一瞬間,平康帝只覺得疲累,什麽都不想管了。

  夏德全垂下頭不敢說話。

  「罷了。」平康帝吩咐道:「你親自去榮郡王府一趟,告訴他,他想的事我允了,不過……」

  平康帝眼眸一利,「我要他保全老大、太子、與老四三人的性命!」

  對此,莫故則是不屑的回道:「他當我是殺人狂魔嗎?」

  那怕再痛恨太子等人,他還不至於要了他們三人的性命,不過……如果這三人再做出什麽,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頓了頓道:「只要他們安安份份的待在鄭家莊裡,我便當做瞧不見他們便是,但如果他們再做些什麽……」

  莫故眼眸微冷,「既使背上弑兄之名,我也由不得他們三人胡來。」

  得了莫故的回答之後,平康帝沉默許久,只是默默地將鄭家莊外的禁衛軍數量再加了一倍。

  三日之後,莫故登基爲帝,是爲景榮帝,而景榮帝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下尊平康帝爲什麽太上皇,亦不是去提提養父賈代善等人的身份地位,亦不是給幾位皇子一脉的死忠派秋後算帳,而是下旨給各大臣考試!

  衆大臣面面相覷,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考試!?他們!?

  衆大臣不約而同的望天,一定是他們起床的方式不對。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5
第112章 考試!考試!

  「聖上!」一名老臣吹鬍子瞪眼道:「此事有辱斯文, 絕計不成,臣請聖上收回成命!」

  莫故翻了個白眼,直接問道:「卿難道不是科舉考試進來的?莫非是走後門進來的?」

  不然怎麽這麽害怕考試!

  老臣被莫故的質問給氣得吹鬍子瞪眼,「老臣可是平康元年的進士, 豈是……豈是……」

  做爲一個斯文人, 走後門這三個字他說不出口。

  莫故不客氣道:「既然不是走後門進來,有什麽好怕的?怎麽你當年考得現在考不得了?」

  什麽有辱斯文, 還不如直說先前學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所以不敢考罷了。

  「這……這……」那老臣有苦難言, 漲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當政這麽多年, 雖然聖人之言不敢忘,不過這記憶那有年輕人好呢?要是他堂堂一個尚書竟然還考不過手下新進來的小官, 他羞都羞死了,那還有顔面呢。

  張閣老亦硬著頭皮開口求道:「老臣覺得,沒有再給大臣們考試的必要,畢竟大家都是規規矩矩以科舉取士進來的,犯不著再考一次,浪費國家資源。」

  那怕張家是書香世家,但叫他再走一次科舉, 他也只能『呵呵』了。

  莫故大手一揮, 「也不過就殿上幾位大臣考個試,有什麽浪費的,大夥當場考, 朕當場批閱便是。」

  呵呵,只有五品官以上才有資格參加大朝會,但只有一二品的官員才有資格進殿,真在殿上的官員粗粗一算還不到五十人,考個試再加當場批閱,也不過就一天的功夫便就够了。

  衆大臣不約而同的臉色一垮,連親自批閱這種事都說出來了,可見得聖上是認真的。

  賈源本來還笑咪咪的聽著,但一聽到莫故說是『殿上衆人』,再左右一望,自己正好好死不死的就在殿上,當下也變了臉色,「聖上,咱們做爲武將,是不是……」

  「嗯,老榮國公也要考。」莫故安撫道:「不過老榮國公放心,這文武分家,我自然不會考什麽孔孟學說。」

  賈源內心的小人兒狂吼,那怕你考什麽孫子兵法,老子也不懂啊!

  刹那間,賈源立馬站在諸大臣那一方了,「聖上,臣等認爲……」

  「對了,我也不是要馬上給各位考試。」莫故笑道:「且待下個月的大朝會時考試即可,還是……」他一望左右,「還是大夥要現在考?」

  現在考!?衆大臣臉色慘白,連忙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一般,「不!不!下個月考極好。」

  「那就這樣說定了。」莫故拍板定案道:「下個月的大朝會,大家來考試。」

  莫故眼眸一掃殿上衆人,「不許給我病休!誰敢病休,我之後親自帶著太醫去探病!」

  聖上探病是啥意思,能混到一、二品的大臣都明白,不到快死之時,聖上是不會去探病的,一但探了病,那大臣也離死不遠了。

  考個試與自己死一死之間,只要是人都知道怎麽去選擇。

  衆大臣對望一眼,然後不自覺得安心了。呵呵,能混到一、二品的都是老臣了,一群老人家考試,想來這考試結果應該差不多,况且又還有一個月的緩充期,大不了大夥拼上一拼,總能拼出個像樣的成績的。

  不過衆大臣才剛安心沒多久,只聽莫故又道:「朕也懶得再出題了,待大夥考完之後,再用同樣的題目給各部三品以下的官員做題,望各位千萬別泄題啊。」

  「不會!絕對不會!」衆大臣的表情不自覺得有些猙獰,同樣的考題他們考完之後還得給底下官員考?要是考的不如底下人……

  這時候別說販賣考題了,那怕是親孫子也不讓啊,那怕他們年紀大了,也是要臉的。

  一瞬間,所有的官員都有想去哭平康帝的衝動了,你老選的好皇帝啊!

  大夥心裡存著事,接下來莫故的幾項新政倒是順順利利的過了,先是將補堤司正是列入工部之中,再則,便是讓莫銘接任河督之職。

  這兩件事倒都是有利於民生的大事,好些在殿上的老臣都是曾經跟隨平康帝南巡之人,也曾經親身遇過成家堤破一事,對補堤司印像深刻,倒也同意補堤司正式列入工部之中,况且區區一個補堤司也廢不了多少銀錢。

  但是讓莫銘接任河督之職嗎……

  一老臣遲疑道:「這莫銘不過是東北軍官,帶兵領將或許還行,但要做河督,只怕……」

  這河督一職的油水可說是最多的,這麽好的職位,怎好便宜了旁人呢?一時間,只要是略懂水利之人都有心爭上一爭。

  莫故擺擺手,「莫銘當年便跟隨著莫河督治水,頗有成效,况且朕曾親自考察過他,對於治河之事確實是頗有經驗,這治水之事交給他,朕也放心。」

  聽到聖上都曾親自考察過莫銘了,所有老臣瞬間閉嘴,如果這世上有什麽事情是他們最最不願聽見的,莫過於考試兩字了。

  頭一次大朝會,倒是順順利利的過了,除了考試這個震撼彈之外,莫故的幾道命令都順利的執行了下去,可見其雖然幷未正式接觸朝政,但在朝中大臣心中早有了一定的威望。

  雖然繼位爲帝,但莫故孤家寡人一個,身旁無妻無妾,倒也沒有什麽妻妾需要安置,於是乎便讓各宮妃嬪繼續居於原宮,也不跟平康帝搶地方,另外選了養心殿做爲日常起居之所。

  莫故都搬進宮了,徒明燁自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住在宮外,便包袱款款直接跟著徒明燁一起搬進宮,橫竪北五所裡有的是地方,他便隨意挑了一處住著。

  想到大朝會時衆大臣因爲考試之事風中零亂的表情,徒明燁嘴角微揚,有忍俊不住,「我還以爲你會把那事給宣布出來呢?」

  莫故有意行君主立憲制一事也就只有跟他與莫大略略透露了幾分,旁人都不知道,他還以爲莫故會迫不及待的將這事宣布出來,沒想到只是將莫銘提爲河督罷了。

  莫故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也很想君主立憲後把身上的事兒給丟出去,不過現在幷非是適合的時機,民智不够之時,若是冒然給予權力,反而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按著他估計,少說也得等到進入工業革命,人人都富起來之後,才是合適的時間,說句不好聽的,眼下還有百分之五十的老百姓都還餓著肚子呢,再做什麽之前,先把老百姓的窮病給解决了再說。

  徒明燁疑惑的挑眉,最後化爲一抹淡淡的微笑,也罷,無論故故要做什麽,他陪他便是。

  一個考試鎮住了大部份的朝中大臣,不過平康帝留下的許多爛攤子還得收拾呢。

  先是三子叛亂一事,平康帝有意保住三位皇子,莫故也無意背上弑兄之名,雖然鄭家莊是爲了圈禁大皇子與四皇子所建的,不過鄭家莊地方够大,略略擴建一番之後,再塞一個太子也不是問題,莫故便乾脆讓三位皇子及其妻妾盡數搬了過去。

  大皇子舅家──葉家與太子舅家──赫家均被抄家,雖未誅其九族,但其五代之內不許科舉,也算是斷了兩家起複的希望。莫家早與四皇子斷絕關係,倒是逃過一劫,沒被牽連到,不過這永壽宮裡的德太妃……便不好處置了。

  他低聲道:「德太妃那邊……你準備如何處理?」

  故故即位之後,也讓人告訴了德太妃四哥所犯之事,德太妃知道這事之後,整個人像老了五、六歲一般,雖然不再日日脫簪待罪,但每日在佛堂裡長待,而且吃起長素來了,要不是太后讓人時時盯著,說不定德太妃早步上慧太妃的後路,也跟著自盡了。

  對於德太妃,莫故也有些爲難,憑心而論,他對德太妃的印像極好,她倒真是一個溫柔慈善之人,怨不得當年還是罪女出身却被封了嬪位之首的德字,只可惜偏生遇上了四哥叛變之事,再繼續留在宮中,也不適宜。

  太后眼下雖然讓人看住了德太妃,但如果她一心求死的話,那是誰也攬不住的。

  莫故想了想道:「我記得四皇子妃因爲胎相不穩,眼下還留在仁郡王府中,幷未跟著四哥一起搬去鄭家莊,不如讓德太妃且去幫忙看顧著四皇子妃吧。」

  說不得看在四皇子妃肚子裡的小孫女份上,能激發一點德太妃的求生欲。

  徒明燁也同意道:「如此甚好,四嫂有孕在身,身旁有個長輩顧著也好。」

  因著大皇子妃先前流産之事,他們對四皇子妃這一胎也極爲重視,本來想給張閣老家一個恩旨,讓張閣老夫人親自去仁郡王府顧著四皇子妃這一胎,沒想到張閣老夫人竟然突然病了!?

  張閣老夫人這病是從何而來,莫故與徒明燁兩人也心中有數,張家既然將自家女兒視爲洪水猛獸,敬而遠之,他們也不好强逼著人家,萬一要是張閣老下狠手要了自家女兒的性命,豈不是成了他們的罪過!?

  於是乎,他們只好讓太后派幾個嬤嬤去看顧四皇子妃,不過這終究不是什麽良策,如果要是德太妃肯過去親自看顧著,倒也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德太妃倒是二話不說的應了,兒子犯了這事,這宮裡又是最最勢利之地,她在宮中也處處不是滋味,雖有心隨著慧太妃的脚步離開,但又怕給兒子媳婦招灾。

  大皇子妃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麽沒的,她可清楚明白的緊,她可不敢賭太上皇會不會在她死後也宣召四皇子妃來守靈,硬生生把四皇子妃肚子裡的小孫孫給弄掉了。

  如今莫故這般處置,倒也合了德太妃的心思,她乾脆把自己多年來的私房盡數收攏了,全都帶到了仁郡王府中,她也明白,兒子一家子在鄭家莊中處處都需要銀錢打點,她這個做娘的幫不上多少忙,也只能在銀錢上儘量幫襯一些了。

  老嬤嬤見德太妃似是有打算不再回宮之勢,連忙勸道:「娘娘,太上皇猶在,咱們怕是不好在宮外常待啊。」

  這世上那有夫妻兩分隔兩地之理呢?

  「太上皇!」德太妃冷笑,「你認爲太上皇還會再見我嗎?」

  「這……」老嬤嬤遲疑道:「太上皇想來不會把四殿下之事怪罪到娘娘身上,說不定氣一陣子便就好了。」

  「你錯了!」德太妃冷笑道:「不是我無顔見他,是他無顔見我。老四這事,還不是他給了老四希望,推著老四奪嫡,這才讓老四落到了這進退不得的地步。」

  德太妃冷聲道:「老四這事,雖然有一半是老四自找的,另外一半也是太上皇逼的,你說,他那有臉見我?」

  老嬤嬤嚇的臉都白了,連忙跪下磕頭求道:「娘娘慎言。」

  她頓了頓又道:「娘娘想想四皇子妃肚子裡的小縣主啊。她可不能沒有祖母照顧,爲了小縣主,娘娘非忍不可啊。」

  從前朝開始,不知爲何,皇子被圈禁之後便不會再有子嗣,四皇子妃肚子裡的小縣主說不得是四皇子唯一的骨肉。

  娘娘的封號金册幷未收回,仍就是太上皇的德太妃,將來要是有個什麽,以娘娘德太妃的身份,還能爲小縣主出頭,可如果娘娘不再是娘娘,小縣主以後若出了什麽事,當真是無處哭去了。

  想到張氏肚子裡的小孫女,德太妃微微一嘆,「罷了。」

  嬤嬤說得對,爲了她的小孫女,她得忍住。

  德太妃去了仁郡王府後,不但一直守著張氏直到張氏生産,甚至還上摺子求新帝讓其跟著媳婦孫女一起搬到鄭家莊中,莫故念在她一片慈心,最後終究還是允了。

  從此德太妃便跟著兒子媳婦一直在鄭家莊裡生活著,終其一生,再也沒有離開過鄭家莊。

  因爲莫故突如其來的考試,晋江一條街裡的晋江書坊倒是迎來了一陣購書潮,好些大臣等不及讓管家下人去採買,直接親自衝到晋江書坊裡買書了。

  人人都知道晋江書坊是景榮帝的私産,雖然不知道景榮帝會考些什麽,想來跟晋江書坊裡的書有關,不只是文臣,就連武將也衝過去買書了,其中自然有一臉菜色的賈源。

  大夥都知道賈家與景榮帝之間的關係,大夥也不客氣的拉著賈源直問了。

  「賈大人。」做爲文官代表的張閣老直接問了,「不知道聖上喜好些什麽?可否特露一二,也好讓我等準備準備。」

  如果聖上喜好雜書,他們便可針對春秋什麽的先讀讀;如果聖上喜好孔孟之學,那論語、孟子自是必背的;如果聖上好孝道,那孝經什麽也得重撿起了,總之,一群從科舉、朝堂中殺出一條血路的老男人們最是瞭解投其所好一事了。

  「老子不知道!」同樣做爲考生的賈源也沒好氣道:「我倒想問問我是該讀孫子兵法,還是先去瞧瞧什麽射雕英雄傳呢。」

  這武俠也帶了個武字,說不定也是武官必考的材料之一呢。

  「你還不如去找武穆遺書來看算了。」張閣老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回道。

  衆人瞬間驚愕的望向張閣老,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張閣老!!!

  「咳。」張閣老一臉正色道:「咱們做爲大晋朝的臣子,自該身體力行的支持聖上的産業。」

  衆人佩服,怪不得張閣家的嫡長女明明是四皇子妃,但張閣老仍舊坐穩了閣老之位,果然厲害,他們自愧不如啊。

  一群人研究了好一陣子,始終也猜不出景榮帝會考些什麽,景榮帝畢竟是長於宮外,受的教育也與一般皇子不同,只怕考的也非正規科舉裡所會考的東西。

  最後還是賈源想到了自家的孫子可是故哥兒一手教導出來的,想來多少會知道些許聖上的喜好,於是乎,在張閣老的帶領之下,一群老臣們又殺到了國子監,把正在苦讀中的賈赦給請了出來。

  賈赦一臉懵逼的望著眼前的一群跺跺脚就能讓朝堂上震動的大佬們對他笑的如菊花盛開,就連祖父也笑的异常慈祥詭异……

  賈赦一瞬間曚了,我在哪,我是誰,我在幹什麽?

  在明白故哥哥即將舉行的公務員考試之後,賈赦同情的望了衆人一眼,殘忍的吐出兩個字,「保重!」

  衆人瞬間毛了起來,要不是眼前這傢伙是景榮帝素來疼愛的義弟,大夥毫不懷疑自己會忍不住暴打賈赦一頓。

  賈源當場惱了,他重重地拍了自家傻孫子一下,「好好說話呢,說什麽保重!」

  還沒考呢便一副不看好他們的模樣,當真讓人來氣。

  賈赦忍不住喊冤道:「祖父,不是孫兒悲觀,而是孫兒覺得,實在是……」

  賈赦實在不忍,又嘆了一口氣。

  「赦公子有話直說吧。」張閣老雖然肚子裡把明顯不看好他們的賈赦駡了個狗血淋頭,但他面上仍帶著笑,鼓勵道:「咱們有心理準備了。」

  賈赦想了想,直接從書房箱子裡取出當年故哥哥交給他的習題,「大人們不防做做看,這些都是赦幼時被故哥……咳,聖上考教我時出的考卷。」

  衆大臣眼睛一亮,好東西啊!若有了這東西,他們也能瞭解景榮帝的喜好了。

  於是乎,衆大臣喜滋滋的拿過賈赦幼時的卷子一看,就連賈源都瞧得極爲認真,然後……

  「這是什麽玩意!?」一個不幸拿到化學考卷的大臣忍不住慘叫,他每個字都認得,但合在一起就是不懂它的意思啊。

  「我手上這名爲地理的東西倒是好理解些。」一個拿到地理考卷的大臣微感慶幸,但隨即又疑惑道:「不過煤、鐵之物我還能明白,這石油又是何物?」

  而且聖上朱批之上還特意把石油所在之地標示出來,顯然是重中之重,可這玩意他怎麽之前從未聽過。

  張閣老瞧了一眼,果斷道:「管它是什麽,背了再說!」

  好歹這玩意還是勉强看得懂的,先背再說。

  那人點了點頭,當下便跟賈源要了紙筆,細心抄錄起來了,本來以他們的身份地位,這種事大可以讓下人來做,但他們深怕資料流傳出去,反倒讓後來者考的比他們還好,這輩子的老臉全沒了,於是乎也不敢讓下人動手,乾脆自己抄錄了起來。

  聖上的喜好當真五花八門,除了不約而同被衆人放弃的化學之外,還有大夥比較能理解的地理、歷史、近似機關之學的物理、衆人似懂非懂的數學,就連律法、刑法一道都有,甚至還有名爲什麽健康教育,其實是醫術之學。

  大夥暗暗佩服之餘,也收了先前對聖上的輕視之心,先前因著聖上幷非受著皇子教育出生,又生長於宮外,衆人便難免有些瞧不起聖上,而如今見了這些考卷,才知道景榮帝學識之淵博幷非他們所能及。

  張閣老拿的是一卷數學考卷,這前頭幾張他還能勉强看懂,但越看到後來,便越來越看不懂,連題目理解都有幾分難度了,更別提去計算了,再則,說句不好聽的,他的數學能力僅僅只有加减乘的程度,連除都不會了,更別提後來好些的精密計算。

  賈赦見狀,終究忍不住細細解釋了起來,故哥哥最重視的莫過於數學一道,是以這些知識之中,他學的最好的也是數學。

  別看莫大是個天才,但他起步的晚,雖然學的也算不錯,不過要論數學一道,只怕還有幾分不如他呢。

  原本也不過是張閣老一人聽著,結果聽到後來,不少人都跟著聽了,能混到當朝大臣的,自然有幾分眼力勁,雖然聽不懂賈赦所說的數學一道,但也聽得出此道博大精深,非一般學問能及。

  可惜幾位老人家的底子太差,賈赦都快說破了嘴皮子,幾人連鶏兔同籠的問題都算不出來,更別提其他。

  賈源聽了許久,忍不住指著張閣老手中的卷子問道:「赦哥兒,這份卷子是你幾歲時所做?」

  賈赦想了想後道:「大概是十歲那一年吧。」

  之後他考童生失敗,故哥哥痛定思痛,說是要讓他專心科舉,這才停了他的日常課程。

  衆大臣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十歲!就能做得出這種卷子!?

  賈源沉默許久,最後出手摸了摸賈赦的頭,「是祖父錯了。」

  他先前還以爲赦哥兒是什麽傻子,其實是他錯的厲害,小小年紀就能看得懂這些玩意,他家的孫子其實是天才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5
第113章 王嬌嬌入宮

  雖然賈源有些誇大了, 賈赦是不是真天才,不得而知,但他的確是所有人中唯一懂得莫故這些怪怪的東西的人,在經過賈赦的經驗以及張閣老合理又精僻的分析之後, 大夥確定數學一道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必考題。

  其實數學絕非西方專有的特産, 華夏早就有九章算術、孫子算經、周髀算經……等算術書,華夏的算術甚至遠在西方之前, 不過很可惜的,因爲科舉不考, 真正熟讀它的人幷不多。

  至於張閣老等大臣就更別提了, 即使年輕時讀過, 在這種年紀,就連四書五經都大多還給老師了, 更別提科舉不考的算術,衆大臣之中,也就只有曾在戶部任職的幾位大臣還能勉强跟上賈赦的脚步。

  衆人忍不住艶羨的瞧了戶部尚書一眼,就憑這一手算術,至少這面子保住了啊。

  張閣老嘆道:「老夫認識宗兄弟那麽多年,至到今日才知道原來宗兄這般喜愛算術一道。」

  「幷非在下喜歡數學。」宗永亮苦笑道:「只不過身在戶部難免要跟銀錢打交道,多少略懂一些。」

  有好些公式其實他平時也會用上, 只不過那都是一種饃饃糊糊的觀念, 只知其一而不知其所以然,不似賈赦這般能把這些公式給解釋的如此清楚了。

  看著滿地的數學試卷,張閣老若有所思, 「看來將來這數理一道怕是會興起了。」

  細觀賈赦幼時試卷,除了四書五經一門之外,幾乎大多爲新帝所親自批注,可見得新帝重視雜學遠勝於聖人之言,以新帝的性子,說不定還會將算學加入科舉之中,如此一來,將來還有誰會熟讀孔孟之道?倒時道德倫理敗壞,只怕國將不國啊!

  張閣老都察覺出了幾分,可別提旁人了,禮部尚書最是暴躁,直接將考卷一拋,吹鬍子瞪眼道:「不可!老夫得上書勸阻聖上,絕不可能過於重視雜學,反而將聖人之言拋在腦後了。」

  禮部尚書一說,好些大臣也極爲贊同,「很是!很是!這些數學有什麽用處?能幫著治國嗎?我大晋朝以孝道治國,絕對不能因聖上迷戀小道,而敗壞國本了,我們臣等既使是死諫也得阻止聖上。」

  賈源微微皺眉,他雖然也有些考前恐懼症,但更不願意旁人挑戰故哥兒威信,正要開口勸阻時……

  賈赦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怕考試,所以想用這招逃避考試吧?」

  嘖嘖!原來還有這種逃避考試的辦法啊!他當年怎麽沒想到呢?不過想想故哥哥的性子,如果他真做了……

  想想自己的小屁股,賈赦還是把自己一瞬間放飛的心思給捉了回來,屁股要緊,小命要緊!

  禮部尚書當下怒駡道:「竪子豈可胡言亂語。」

  被賈赦說中了心思,幾位老臣老臉一紅,正想爲自己正名之時。賈赦直接了當把他們剛考完的考卷拍到他們臉上,套了句故哥哥的名言:「考試不及格的人沒資格談條件!」

  滿分一百分,他們都能做到只有十分不到,這種成績,他們剛剛那義憤填膺的行爲不是逃避考試是啥!?

  禮部尚書微微心虛的將目光從那大大的九字移開,怒道:「咱們可是爲了大晋朝著想!」

  是的,他是爲了大晋朝著想,可不是怕考試。

  「咦!」賈赦眼尖的瞄到一處,「這題錯了,再扣三分。」

  禮部尚書臉色大變,「等等!手下留分啊!」他之前好歹比張閣老高上那麽一分啊!!!

  不過賈赦惱恨他們竟然敢給故哥哥搞什麽死諫,扣分絕不留情,不但扣了三分,而且還抬頭問道:「最低分大人,你剛剛想說什麽嗎?」

  最低分!最低分!最低分!

  禮部尚書兩眼一翻,瞬間氣暈過去。

  賈源臉色一板,警告道:「赦哥兒!」

  怎麽說都是朝中的一品大臣,那怕有故哥兒撑腰,也不好欺負過了。

  「孫兒沒說錯啊!」賈赦無辜道:「這位大人確實是最低分的啊!」

  至於這位大人受不住這個外號而暈過去了,那關他什麽事呢。

  張閣老默默地把剛打完分的數學卷子往袖口裡塞了塞,决定以後要對禮部尚書好些,要不真把禮部尚書給氣壞了,以後還有誰能殿底呢,他可絕對不想繼承最低分這個外號。

  不只是張閣老,其他幾位大臣不約而同的用著關愛智障的眼神,關懷的望著禮部尚書,這可是珍稀生物,得好好愛惜啊……

  大臣們也明白,無論那一種學問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數學一道博大精深,只怕絕非一個月內能學會的,不過做爲在朝堂上已有一定的政治地位的幾位大佬,豈肯如此輕易放弃,况且要是跟禮部尚書一樣多了個最低份的這個外號……

  大夥只不過略想一想,頓時决定拼了!!!

  當一群在朝堂上有權有勢的老人們爲了不當最低分時拼命起來,那氣勢可是足足的。

  當然,要學好數學,閉門造車是不成的,得有個老師教著領著,眼下衆人之中,最適合之人自然是賈赦了,雖然跟個孩子學數學有那麽一點點小丟臉,不過和最低分相比,這又不算什麽了,正所謂學無前後,達者爲先,他們這也是身體力行著聖人言。

  衆人本以爲賈赦會二話不說的應下,但是賈赦撓撓頭,一臉爲難道:「可我得回國子監了啊。」

  他是臨時被祖父等人給捉出來的,也是張閣老等人氣勢太盛,讓國子監的老師一時楞住了,這才准了他的假,要不他一介國子監的學生,那有可能在非沐休時期跑出來呢。

  「呵呵。」張閣老笑咪咪道:「這算什麽,交給我們便是。」

  呵呵,不過是調個國子監的監生出來罷了,小事情。

  賈赦仍有些遲疑,「我下個月要考試啊。」

  「沒問題的,我直接給你滿分!」另外一位大臣快速接口,把關係戶這三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衆人一楞,這樣也行!?

  那人指了指數學考卷,衆人默然,爲了自己的面子,有些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况且所謂教學相長,方才賈赦在講解習題之時,他們也發現了聖上一手教導出來的賈赦當真是有幾分能力的,這國子監的考試直接滿分也不算什麽。

  就醬,賈赦被迫成爲衆大臣的數學小老師,不只是數學,就連地理、物理什麽的也略略說了一些,也著實給大夥開了一扇新窗,窺到一絲與以往絕然不同的新世界。

  衆大臣幾乎風雨無阻的天天來榮國府報到上課,自然給了外人一種錯覺,除了懷疑榮國府隱隱成了衆臣之首之外,也讓人誤以爲衆大臣其實是一心擁立莫故。

  新帝雖然在朝上幷無根基,但得衆大臣盡心擁護,這種全朝堂盡心擁護之勢連平康帝都不曾有過,更別提旁人了,於是乎好些大皇子與太子一脉的死忠份子也熄了挑事的心思。

  刹時間,榮國府變得炙手可熱,每日來榮國府拜訪的大臣不計其數,要不是賈代善父子忙於備考(是的,原本以爲自己逃過一劫的賈代善也被莫故下旨一起參加考試),無暇待客,只怕光是門房都會收禮收到手軟。

  大部份的訪客都被賈家人客客氣氣的請了回去,但總會有幾個蠻橫不講理之人,例如:王老爺子的寶貝女兒──王嬌嬌。

  王老爺子失踪近月餘,王嬌嬌自然是第一個察覺到的。

  一開始王嬌嬌還當王老爺子是爲了大皇子與四皇子之事在外奔走,可是隨著王老爺子數日不曾回來,王嬌嬌也察覺出幾絲不對了,她思前想後,最後大著膽子上四皇子府跟四皇子求援。

  只是當王嬌嬌終究是慢了一步,當她到四皇子府上之時,四皇子已被圈禁起來,不只是四皇子,就連大皇子也被圈禁起來,到了這時,那怕王嬌嬌再不懂事,也知道大皇子叛變之事事發,當下嚇的一個勁說要回金陵,只是被王大管家給勸了下來。

  王大管家對王老爺子忠心耿耿,不見王老爺子的下落始終不甚甘心,便暗搓搓的游說王嬌嬌到榮國府鬧上一鬧。

  按著王大管家的說法,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當初王子勝本是個必死之局,還不是到榮國府鬧上一鬧,榮國府礙於名聲,反倒出手保住了王子勝。

  王嬌嬌這鬧上一鬧,說不定能逼得榮國府出手,無論是幫著救出王老爺子,或著是親自送王嬌嬌回金陵,總歸讓王嬌嬌獨自一人回金陵要來的好些。

  王嬌嬌一想也是個理,便帶著幾個下僕來到賈府鬧了。

  面對這蠻橫不講理的王嬌嬌,賈李氏也是頭疼,她這茶都端了不知道幾十次了,茶水都衝到沒味了,這王嬌嬌還不識趣,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倒真是讓她爲難了。

  賈李氏悄悄跟嬤嬤吩咐道:「讓人去前頭跟老爺子還有老爺說上一聲,這……這可真是麻煩。」

  新帝繼位,一切求緩,兩位皇子叛變一事,也不過就罰了主從犯如太子舅家和大皇子舅家這兩戶人家,其他人家大多是暫且記下,王家亦是如此,不過是撤了王家人的職,這王嬌嬌眼下還是良家女,她也不好明著趕人,當真是難辦了。

  消息傳到前院,賈源一拍額頭,「我倒是忘了放王老頭。」

  爲了要扮做王老頭,他特意把王老頭給關押了下來,這些日子光顧著備考,倒是忘了王老頭了。

  「來人!」賈源吩咐道:「讓人把王老頭給請出來,讓他女兒帶回家去。」

  賈代善一楞,「父親,咱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那怕就連王家女都猜出王老爺子被他們捉了,可這一放不就是明明白白的承認了嗎?

  「怕什麽。」賈源曬道:「事到如今,王家還有什麽能跟咱們家比的?况且咱們捉他也是爲了審問他和四皇子之間的交易,既使鬧到御前也是咱們有理。」

  這些年來,追隨大皇子與太子的朝臣實在太多,幾乎有四分之三的朝臣都牽連進去了,聖上爲避免朝野大震動,這才抬抬手放過了王家,但這可不表示聖上當真忘了這事,至多一年半載,必定會對王家出手。

  王家都自身難保了,那還有能力報復他們。而且王老頭被他這麽一折磨,也沒幾年好活了,王老頭一死,王家老大也不是個有能之人,再加上王家嫡長孫與嫡次孫之爭,王家分崩離析在即,他也懶得髒了自己的手。

  王嬌嬌强忍著泪水把王老爺子帶回家中,見父親受創甚重,還險些被賈家人閹了,當下恨聲駡道:「這個榮國府,仗著新帝寵信,也未免太過了,女兒必要告禦狀,告賈家欺人太甚。」

  她爹爹好歹是個都太尉統,那是賈家可以隨意刑訊的。

  「回來!」王老爺子雖是混身無力,但頭腦還是清楚明白的,他低聲喝道:「你去有什麽用?賈老頭折磨我是爲了逼問出咱們跟四皇子之間的交易,你要是去告禦狀,一個不好,反而是把咱們全王家人的命都給送了。」

  要不是明白這理,賈老頭怎麽敢大大方方的把他給放出來,便是吃定了他們王家翻不了身。

  王嬌嬌氣的直哭,「難不成爹爹這罪白受了?」

  王老爺子輕撫女兒秀髮,嘆道:「事到如今,爲父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錯了。」

  王老爺子嘆道:「嬌嬌,爲父以後怕是不能再照顧你了。」

  「爹爹!」一聽到王老爺子說這下世之言,王嬌嬌頓時泣不成聲,哭道:「女兒不嫁,女兒這一輩子就待在爹爹身邊陪著爹爹。」

  「傻丫頭!」王老爺子嘆道:「女孩家那有不嫁人的理。」

  王嬌嬌倔强道:「女兒就是不嫁,逼急了,女兒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王老爺子眼眸中精光一閃,「我兒與其做姑子,還不如入宮去。」

  王嬌嬌一楞,「爹爹!?」

  王老爺子輕聲道:「爲父以後怕是護不了你了,自墨家事後,你也不好再待在金陵,你兄嫂嫡母的性子……」

  王老爺子輕嘆一聲,雖未說全,但王嬌嬌也明白王老爺子的未盡之言。

  她俏臉微白,眼眸間流露出一抹怨恨之色,要不是她的好大嫂、好嫡母還有好侄兒聯手害她,父親當年便不會做了昏事,她更不會落到非得遠嫁他鄉的地步。

  只聽王老爺子續道:「你畢竟曾和四皇子訂過親,再加上咱們王家所犯之事,這京城怕也不是什麽好去處,爲父思來想去,只好委屈我女入宮,以表我王家對新帝的忠心。」

  王嬌嬌一聽便明其理,頓時雙頰飛紅,這富貴人家用聯姻互相結盟也是常事,若當真能入宮,她自然是千肯萬肯的,只是……

  王嬌嬌遲疑道:「女兒比聖上還大上幾歲,而且咱們王家眼下不過是平民百姓家,只怕……」

  以前她還能鬧鬧性子說不想爲側妃,但如今的她,怕是連做侍妾的資格都沒有了。

  王老爺子徐徐道:「明著做宮妃,自然不成,可緩緩圖之,自然大有可爲。」

  王嬌嬌不解的望向王老爺子,王老爺子淡淡道:「德太妃娘娘便是先爲宮女,再母憑子貴,得以進爲貴人,最後坐到太上皇妃位上的第一人。」

  王嬌嬌咬著下唇,沉默不語,她自然明白爹爹的意思,可……可她好好的王家女竟然要做服侍人的宮女!?這事她著實不願意。

  「嬌嬌。」王老爺子强撑著病體,作勢要給王嬌嬌磕頭,求道:「爲了王家,得委屈你了。」

  「爹!你別這樣。」王嬌嬌嚇了一跳,連忙扶著,但王老爺子鐵了心,那是她能扶得動的,最後王嬌嬌一咬牙,「女兒應了便是。」

  王老爺子大喜,「好!好孩子!」他這個女兒總算沒有白養。

  「你別擔心。」王老爺子寬慰道:「只要你能入宮,爲父保證你必定能得聖寵。」

  也是時候讓甄家把欠的債還一還了。

  且不說王家暗搓搓的透過甄家的路子把王嬌嬌送進宮中,王嬌嬌雖是滿懷著希望入宮,但進了宮之後才知道要見到聖上幷沒有那麽容易,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宮中蹉跎青春。

  最後王嬌嬌一直在宮裡待到年滿二十五歲,這才得以歸家,但此時的王家再也不是以往記憶中的王家了。

  另一方面,莫故給衆大臣考試一事,那怕衆大臣秘而不宣,不過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平康帝。

  面對莫故這一招,就連平康帝也不得不服了,或許故哥兒是真心想考查一下各位大臣的能力,不過倒是得了意外之喜,衆大臣難得的上下一心念起書了,倒是連黨爭之事都給忘了。

  雖然莫故做的不錯,但平康帝仍心有不甘,忍不住跟夏德全抱怨道:「你說故哥兒會出些什麽題目?不會胡亂出題,到時惹人笑話吧?」

  且不論像張閣老這般博學多聞之人,那怕是其他的一、二品大臣也大多有真材實料之人,若是一個不好,只怕這場考試反而會變成笑話啊。

  雖然心知平康帝想要貶低景榮帝好捧一捧自身,但夏德全這次不知爲何不肯配合了,他笑道:「聖上貴爲天子,那有人敢笑話聖上呢,太上皇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哼!」平康帝嘀咕著,「也不知道這孩子會考些什麽?」

  他不承認自己也好奇了。

  夏德全眼睛一轉,笑道:「想來各位大臣考完後必會留下卷宗,倒時老奴讓人取出來讓聖上一閱?」

  跟據他所得到的小道消息,這次的考試只怕會讓人非常的『驚喜』。

  「也好。」平康帝沉吟道:「到時我也去一趟太和殿,幫他撑撑場子。」

  那怕對故哥兒再怎麽有所不滿,這新帝的面子總得顧好。

  「是。」夏德全應道。

  夏德全在一旁等了許久,也不見平康帝有著其他吩咐,再見平康帝望著書桌許久,流露出幾許悵然若失之色,便知道太上皇還沒習慣這所謂的退休生活。

  夏德全思索片刻,勸道:「宮人回報淑太妃這一胎懷的不是□□穩,好幾日都食不下咽了,聖上可要去瞧瞧?」

  南巡迴來後未久,淑太妃也暴出了孕事,雖然是讓人驚訝了些,不過有了太后先前的例子,淑太妃這胎倒也算不得什麽了。

  况且,南巡之時一切從簡,淑太妃又暈車暈的厲害,想來不是底下人漏了湯藥,便是淑太妃吐著吐著把藥給吐掉了,這才讓淑太妃有了成孕的機會。

  好在淑太妃暴出孕事是在聖上退位之後的事了,要不然淑太妃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還不知道留不留得下呢。

  平康帝眼眸微和,大凡男人能得一老來子便就不錯了,他這次可說是一次來兩,先是皇后有孕,接著又是李淑妃有孕,雖說兩女身份尷尬,不過他已然退位,這點子身份問題便也算不得什麽了。

  平康帝一方面得意著自己老當亦壯,一方面又忍不住暗暗嘆息,這兄弟爲帝那及得上父親爲帝,一想到這兩個孩子的將來,平康帝暗暗糾心著,面上也忍不住帶出一絲半點。

  夏德全揣摩聖意,當天夜裡便悄悄到了養心殿跟景榮帝說起這事了。

  莫故微微沉吟,「你是說平康帝有意爲太后與淑太妃之子求個爵位?」

  「正是。」夏德全笑道:「太上皇自然知道聖上絕計不會虧待兄弟,只不過太上皇偏疼幼子,難免患得患失了些,聖上何不全了太上皇這點子願望?也免得太上皇時時挂心?」

  按說太后之子一出生便位同親王,淑太妃之子雖然差些,不過少說一個郡王位跑不掉,早得晚得終究是要得,讓這兩個孩子早點得了,也省得太上皇總想生事。

  夏德全頓了頓又道:「當然眼下太后和淑太妃腹中的骨肉都還未生呢,說上這事是早了點,不過早些封了,也可免得太上皇總想著往事,反倒對聖上不美了。」

  雖然太上皇應了景榮帝所求,不會對景榮帝指手劃脚,但太上皇畢竟占著名份大義,那怕不指手劃脚,只要略略流露出對聖上不滿之意,也足以讓朝野震動了。

  夏德全隻略略提點一些,莫故便明白夏德全之意,他初登帝位,確實是不如平康帝多年威望,如果用區區爵位換個平康帝的安份倒也不錯,不過……

  莫故奇道:「太后之子也就罷了,難不成父皇也要給淑太妃腹中的孩子求個爵位?」

  他忍不住望了徒明燁一眼,這眼中之意便是:你沒把那事告訴他?

  徒明燁搖了搖頭,難得的難爲情道:「不好開口啊!」

  總不好直接了當跟父皇說你被廢太子載綠帽子了吧?

  夏德全是何等機靈之人,一瞧景榮帝與敦郡王的神色便知道有异,擔憂道:「莫非淑太妃腹中龍種有什麽問題?」

  聖上與敦郡王均有神通,能見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淑太妃這些年來又喝多了避子湯藥,怕是傷了身子,莫非她腹中龍種有問題?

  莫故與徒明燁輕咳二聲,兩人互相推脫了許久,最後還是徒明燁敗下陣來,直言道:「淑太妃與太子有染。」

  夏德全大驚失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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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考試之日

  夏德全雖然私底下偏著景榮帝, 甚至行事中明裡暗裡的幫著景榮帝, 但他骨子裡還是忠心於平康帝。

  他幫著景榮帝, 一則是因爲敬佩其人, 另一方面也是想儘量避免平康帝與景榮帝之間的衝突。他做爲旁觀者, 看的反比平康帝還要明白些, 平康帝若是想用什麽父子大義來壓制聖上,只怕是自取其辱,還不如不做。

  平康帝與景榮帝雖爲父子, 但景榮帝畢竟是養在宮外,兩人之間幷無多少父子之情,若是平康帝想以父親的身份對景榮帝指手劃脚, 莫說景榮帝不會理會, 一個不好,說不得會惹的莫故不喜。

  以景榮帝之神通, 要是想讓平康帝不著痕迹的『病逝』,著實太容易了些, 是以夏德全總是想方設法的阻止平康帝的作死行爲,今日之事便是一例。先給太后和淑太妃之子册了封, 也免得聖上因爲記挂此事, 總想著要再對朝政指手劃脚。

  不過他萬沒想到, 那個讓平康帝又動了重掌朝政之念的老來子, 竟然是太子骨肉!?

  雖知兩人不會拿這事開玩笑,夏德全仍抱著幾分希望,顛聲問道:「聖上可確定?可算算時日, 淑太妃的喜日對得上啊。」

  太上皇南巡也不過就帶了淑太妃與蘭太貴人兩人,要論幸日,還是淑太妃伺候太上皇多些,南巡雖是諸事從簡,但也因著從簡,淑太妃這段時日可是和蘭太貴人同住一院之中,如果淑太妃和太子有染,以蘭太貴人的性子,那敢替淑太妃隱暪呢?

  徒明燁猶豫許久,終究不願意把小十牽扯進來,「公公應該明白,我們看人幷非是以眼看人,而是以氣觀人,淑太妃的喜日我不好說,但她腹中孩子幷無龍氣,絕非父皇之子。我好奇查了一查,這才發現淑太妃和太子有染。」

  喜日這種事情只要買通了太醫即可,即使不買通太醫,他也知道好些混亂受孕日子的方子,這算不得什麽,不過淑太妃腹子骨肉沒有龍氣是真,所以絕對不是父皇的骨肉。

  如果這話是出自莫故之口,說不定夏德全還會有幾分懷疑,但這話出自於徒明燁之口,他便知道這事少說也有八分真了。

  宮中老人都知道,五皇子從不說謊,他要麽不肯開口說話,要開了口,所說的必是真話。

  夏德全氣的眼前發黑,險些隨著太上皇的脚步來個小中風,他怒道:「淑太妃此舉怎麽對得起太上皇!?」

  自淑太妃入宮以來,一直深受太上皇盛寵,這次要不是爲了淑太妃腹中的老來子,太上皇又怎麽會動了再重掌朝政的念頭!?結果一切都是假的!

  莫故沉吟道:「廢太子之子,倒也可以封個郡王,不過……」

  不過如果他沒瞧錯的話,淑太妃肚子裡的可是個女胎啊,而且還說不得就是那紅樓中兼具釵黛之美的秦可卿。

  「不可!」一聽到莫故還有給淑太妃腹中孽種封王之意,夏德全連忙阻止,「不過是個孽種,那配做什麽郡王!」

  如果是正經太子之子也就罷了,但這可是淑太妃與太子通奸所生的孽種啊!那能入皇家玉碟幷封個什麽郡王呢。

  那怕是素來最疼愛孩子的夏德全,也覺得這個孩子絕計留不得,這孩子要是留下了,太上皇的顔面全無,夏德全定了定神道:「這事交給老奴來辦,犯不著髒了聖上與五殿下的手。」

  莫故與徒明燁不約而同的腦回路同步,退了一步,不!咱們壓根就不想管!

  夏德全匆匆離去,想來是去處理淑太妃腹中孽種之事了,至於夏德全的處置方法,那怕他沒明說,莫故與徒明燁都能猜出一二。

  徒明燁二話不說的先回北五所看住十皇子,免得他牽連進去,而莫故則是悄悄的讓太醫在乾清宮外候著,免得他那便宜老子被活活氣死了。

  雖說好奇淑太妃這一胎是不是就是秦可卿,不過莫故終究沒阻止夏德全,畢竟這麽一頂綠油油的綠帽子罩下來,要讓平康帝容許淑太妃腹中孩子生下來,也著實太難爲平康帝了。况且紅樓到了現在,早就不成紅樓了,十二釵裡都沒了小半,也不差這麽一個秦可卿了。

  夏德全回去之後,悄悄地將景仁宮裡的宮人關押了大半,就連淑太妃從朝鮮帶過來的老嬤嬤也被關了起來,那怕那些人的嘴巴緊的很,但在細細查訪之下,終究還是讓他查到了不少蛛絲馬迹。

  淑太妃雖是用了朝鮮密藥,將自己懷胎的日子往後推移了大半個月,但她的身體狀况也暪不過日日服侍她的宮女,她身旁的大宮女也是太子的人,不但給兩人穿針引綫,還曾經奉太子之命想悄悄給淑太妃打胎,只是淑太妃防的緊,她腹中這胎方能頑强的存活至今。

  夏德全二話不說,直接讓人將景仁宮封宮,猶豫再三後,這才將查出來的真相告知平康帝。

  平康帝本就有著中風之勢,聽聞此事之後更是當場暈厥過去,那怕太醫救的及時,也好一會兒才醒來,只是當平康帝醒來之時,原本就顛抖的右手更是動彈不得,小半邊身子中了風,別說先前的雄心壯志了,只怕連批閱奏摺都有些困難。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夏德全跪在平康帝身前,一下一下的狠打著自己巴掌,不一會兒便把自己打的雙頰通紅。

  夏德全不只臉紅,連眼睛都急紅了,他是真後悔啊,先前一時被淑太妃與太子之事氣的很了,倒是忘了太上皇的身子骨大不如前,那能接受得了這件事呢?早知如此,他該緩緩告之才是。

  「起來!」平康帝掙扎起身問道:「你說,太子也知道了這事?還企圖打掉李淑腹中的胎兒?」

  「是的。」夏德全低聲回道。

  「哈哈!」平康帝仰天苦笑,「我還以爲太子是對我這個父親不忠不孝,沒想到對情人不義,對子女亦是不慈,朕可真生了一個好兒子!」

  弑父淫母(庶母),殘殺親子,可謂之無情無義,他可真生了一個好兒子!

  夏德全連連磕頭,「太上皇熄怒!太上皇熄怒!」

  平康帝狂笑了好一陣子,又隨即跌落在床上,嚇的夏德全連忙上前扶住,「太子眼下也圈禁到鄭家莊中,也算是他的報應,聖上又何必爲了這對……這對……」

  夏德全不好說,平康帝直接幫他補充了,「奸夫淫婦!」

  「咳咳。」夏德全尷尬的輕咳幾聲,含糊過去,續道:「太上皇又何必爲了這兩人而氣壞了身子呢?况且太后腹中的小皇子還需要太上皇照撫,太上皇總得爲了太后腹中的小皇子想一想啊。」

  因著淑太妃之事,他也略略調查了一下皇后這一胎,好在皇后肚子裡的老來子是真的。

  太上皇長嘆一聲,「是朕對不起皇后。」竟然爲了太子這麽一個無君無父,不仁不義的東西誤了皇后這麽多年。

  夏德全連忙勸道:「想來太后定會明白太上皇。」

  平康帝搖頭長嘆,皇后不是明白,而是這心早就冷了,以往皇后待他還有幾分耐心,願意聽他說說話,而如今皇后從頭到尾,甚至每一根髮絲都實實在在對他流露出不耐煩之色,只差沒明擺著要他滾,別來煩她了。

  他雖然貴爲帝王,好似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但在某方面來說,還真不如鄉下的尋常夫婦了,無論是皇后、德妃、甚至是麗嬪的態度大多是有子萬事足,至於他這個孩子的爹就完全沒用了,那邊凉快滾那去……

  平康帝强壓下那一瞬間的心酸,做了個手勢,「景仁宮裡的宮人不能留,至於淑妃……」

  平康帝沉吟許久,「等孩子出世之後,再送她上路吧。」

  夏德全奇道:「聖上想留下那孩子?」

  那可是個活證據啊。

  平康帝厭煩的一揮手,「無論是送到宮外,還是送到鄭家莊都隨便。朕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孩子!」

  畢竟是皇家血脉,他也不忍要了那孩子的性命,不過讓他出生已是極限,他斷不可能把這個孽種留在宮中。

  夏德全細細琢磨著平康帝的心思,低頭應道:「老奴明白。」

  對於淑太妃與廢太子之間的事,最惱火的自然是平康帝,但夏德全對兩人的恨意也著實不少。

  一則,他忠於平康帝,也知道平康帝對廢太子可是實打實的好,要不是一心想爲廢太子鋪路,也不會逼得大皇子與四皇子謀反,自然是見不得廢太子給平康帝戴綠帽子一事。

  再則,雖然皇后名爲後宮之主,但事實上,因爲平康帝早年對皇后起了防心,這宮裡的大小事情大多是夏德全一把捉,如今他幫平康帝管著後宮,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出了這種醜聞!

  平康帝雖然沒有過於責罰他,只不過是不輕不重的罰俸一年,但夏德全那能原諒自己。他一方面痛恨太子管不住自己胯下的二兩肉,另外一方面也著實看不起和太子有私情的淑太妃,於是這次當真是下了大力氣封宮,景仁宮裡連隻鳥都飛不出去,更別提讓淑太妃送消息出去了。

  當然,淑太妃也無意求援,從夏德全親自來捉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與太子之間的事事發了。這種事情那怕是發生在一般人家都是一個死字,更別提是在後宮之中。

  太子被廢,自不可能幫她,即使太子沒被廢,以他的性子也斷然不會管她的死活。她也不願意拖累遠在榮國府裡的姐姐,壓根沒打算求援,要不是捨不得腹中骨肉,她早就自盡了,管是不會苟活於世。

  淑太妃渾渾噩噩的待在景仁宮中,却不知道宮外的賈李氏爲了她的『病』而著急著。

  李氏姐妹獨在异鄉爲异客,又是嫡親姐妹,兩女的感情自然極好,賈李氏幾乎每旬都要進宮一次,而這次她一如往常的遞牌子進宮,却被人客客氣氣的請走,說是淑太妃病了,不便見她。

  賈李氏大驚失色,當下便有些不祥的預感,以往淑太妃即使生病了,也捨不得這每十日一次見家人的機會,那怕隔著老遠,兩人也要說上幾句話才甘心,怎麽會因爲小恙而不肯見她呢?

  再仔細一問是什麽病,是否請了太醫雲雲,那宮人一問三不知,賈李氏越發覺得其中必有問題,想再多問一些,却被宮人不耐煩的請了出去,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

  賈李氏回賈府後隻略略一想,頓時遍體生寒。

  她在宮中幷無半點勢力,唯一依靠的便只有在宮裡的妹妹與貴爲榮國公的夫君了,她當下便讓人請了賈代善過來,將這事細細與賈代善說了,當然,賈李氏隱去自己早知道妹妹與太子偷情一事,只說妹妹病的不甚尋常,想進宮一瞧。

  賈代善這陣子雖然被什麽數理化給折磨的黑眼圈都冒出來了,短短一個月便老了好幾歲,但一聽到賈李氏所言,當下也嚇了一跳。

  淑太妃之盛寵可說是宮中第一人,就連當年的甄妃都有些不如,更別提她眼下身懷有孕,在這情况之下,病的無聲無息本就是一奇,突然不讓賈李氏和其妹見面更是詭异,只怕……是涉及了宮中陰私。

  賈李氏著急道:「老爺,是否可以讓人打聽打聽妹妹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糊塗了!」賈代善喝斥道:「你難道還瞧不出來宮裡必是發生了大事,這時候還只想到你妹妹!?」

  「那可是我親妹妹啊!」賈李氏泣道:「妾身就這麽一個妹妹,就這麽一個親人在大晋朝,也就這麽一個親人關心著我,要不是妹妹出手阻止老太太,當年妾身早就跟著敏姐兒去了,那能活到現在。」

  賈李氏跪下求道:「老爺,妾身不求別的,只求個清楚明白。」

  究竟妹妹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還是……

  想到妹妹腹中這一胎,而當年妝盒中見到的杏黃穗子,賈李氏臉色微白,不敢再細想下去。

  賈代善和賈李氏老夫少妻,往惜對她也是極爲疼寵,雖因著子嗣之事而有所口角,但終究是疼愛之心多些,再想想淑太妃以往對賈家的照撫,賈代善一嘆,低聲道:「我且去打聽看看,但咱們賈家在宮裡沒多少人手,只怕打聽不出什麽,只能盡力而爲吧。」

  賈李氏大喜,「只要老爺肯幫著打探一二就好,倘若……」賈李氏眼眸微暗, 「那也是我妹妹的命了。」

  賈代善倒真是個信人,當真去打聽了一下,夏德全浩浩蕩蕩的帶人封了景仁宮,雖是下了死命令不許人外傳,但宮中知道的人著實不少,賈代善不廢多少力氣便知道景仁宮被封宮一事,但個中原由,終究是打探不出來了。

  他不敢拿著這事來問莫故,隻悄悄地與賈李氏一說,賈李氏一聽到景仁宮被封宮便猜出一二,不敢對太上皇有怨,只能抱著敏姐兒哭了一場。

  果然沒多久,曾經寵寇後宮的李淑妃就這樣溘然而逝,一代絕色美人就這樣死的無聲無息,死後也幷未隨葬入妃陵,甚至悄悄地被人從玉碟中除名,再無人知,若非朝鮮史上曾有雙姝入宮的記錄,只怕後世人連李淑妃是否存在都不清楚。

  也因著如此,後代的史學家對李淑妃的死因起了好奇之心,細細探查真相,最後竟在鄭家莊的廢太子遺物中查到李淑妃曾與廢太子有染一事,最終真相大白,讓平康帝的這頂綠帽子在數百年後爲人所查知。

  太上皇因爲她的過世,遷怒到景仁宮中宮人身上,景仁宮中的宮人被打殺了大半,景仁宮也從此封了宮,此後再無宮妃入住,最後成了紫禁城中的藏書之地。

  且不說平康帝因爲痛失寵妃以及淑太妃腹中老來子而又病了一場,另外一方面,那怕衆大臣再怎麽期盼日子再過的慢一些,終究也到了考試的日子了。

  衆大臣一臉菜色的上朝,要不是莫故先前下了死命令,只怕會有好些大臣當真起了病休之念了。

  尤其是永遠的最低分禮部尚書──邵老,他甚至認真的考慮去死一死了。這面子事大,性命事小,死一死來個死諫總比考最低分好些,但他想起賈赦的威脅,頓時又萎了。

  在知道他有名爲死諫,實爲逃避考試之念後,賈赦則是直接把他先前在十分綫掙扎的考卷在他面前揮了一下,「如果最低分大人有何不測,赦一定會把最低分大人近來的卷子貼在國子監外,讓大夥仰望一下大人的遺作。」

  呵呵,當他這段時間是白做什麽數學小老師嗎?這些傢伙這一個月來做的數學卷子都在他手上,要是他把這卷子給公布出去……

  邵老氣的吹鬍子瞪眼,一張老臉紅的厲害,吼道:「竪子豈敢!」

  賈赦靦腆一笑,笑起來好似個害羞的孩子一樣,不過那話當真是刀子一般的直扎人心,「總得讓大家知道最低分大人的真正死諫緣由,不能讓聖上背了黑鍋。」

  想甩鍋到故哥哥身上!沒門!

  他側著頭,好似好奇的問道:「而且大臣以死來威脅聖上,是否算是不忠不仁不義呢?」

  邵老書險些沒吐血,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想想賈赦這死小子的一根筋的性子,邵老不得不承認,這死小子還真有可能這麽做!

  賈赦做爲聖上義弟,有事情自有聖上撑著,况且他貴爲榮國府世子,將來自會繼承榮國府,壓根無需經由什麽科舉取仕,也不是走文官那路的,細想一下,他竟然沒有可威脅賈赦之處。

  於是乎,邵老又默默地收回尋死的念頭,乖乖的讀起書來了。不只是他,好些原本打算死諫的老臣們也不死諫了,如果乖乖去考試,那怕成績差些,也就只有他們這群老傢伙和聖上知道。

  但如果不去考試,搞什麽死諫,只怕全大晋朝都會明白他們考的分數了,說不得還會被記錄在史書之上,爲了躲避考差而死諫,這種話他們羞於承認啊!

  衝著這一點,他們也只有乖乖去考了。

  但可惜的是,不知是否是他們年紀大了,還是賈赦這厮教的不好,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這分數始終在十分上下邊緣巡迴,而邵老更是一直維持著最低份的記錄。

  此時此刻,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求不最低分!

  不過到了考的那一天,邵老又開始猶豫了,還是死一死算了,或著是摔斷一條腿,搞的像意外一樣,說不定賈赦那死小子會良心發現,不公布他先前的考卷呢?

  正當邵老想著要怎麽自殘的漂亮,又合情合理不會被人懷疑之際,張閣老等人突然來訪。

  邵老親自相迎,奇道:「大人怎麽突然來訪?」

  而且來人可不只一個張閣老,而是好些朝中的一、二品大臣。

  他家可不在張閣老以及幾位大人上朝的路上,衆人突然繞了這麽大一圈來找他,所謂何事?而且來的人有文官也有武官,文官也就罷了,他何時跟這麽武官這麽熟了?還熟到會來他家拜訪?

  張閣老笑咪咪道:「當然是爲了押你上朝。」

  「什麽!?」邵老還沒弄清是怎麽一回事,只見張閣老一揮手,一群大臣突然磨刀霍霍朝向他,三下兩下便把他給壓制住。

  「張閣老!」邵老氣道:「老夫犯了何事?竟被閣老當成犯人對待。」

  「邵兄你想多了。」張閣老正色道:「咱們是特意護送你一起上朝。」

  他頓了頓又道:「在下之所以綁著邵兄,只不過是擔心邵兄一時想不開,自殘已身,做出愧對父母之事。」

  邵老混身一僵,老臉微紅,張閣老是從何得知他方才起了自殘之念的?

  「很是!很是!」幾個大臣不住點頭,難掩面上的關懷之情,「咱們得跟著你一起上朝,咱們才能安心啊。」

  邵老這下更是疑惑了,他啥時人緣這麽好了?正當他微微感動之時,下一刻,殘酷的現實又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一個嘴快的武將誠實道:「你要是不在了,誰來考最低分啊!」

  就是因爲有邵老這個永遠的最低分在,他們才敢去考試啊。當他們武官的就不愛臉面嗎?就是因爲要臉,所以他們不能沒有犧牲自己,照亮別人的邵老啊!

  邵老瞬間明瞭,再見張閣老歉疚中又隱帶輕鬆的神情,邵老氣的老臉通紅,「你們這群奸詐小人!」

  還以爲是關心他呢,結果不過是怕沒人給他們殿底罷了。

  他奶奶的,果然是塑料兄弟情。把他剛才感動的眼泪還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5
第115章 考試開始

  邵老深刻懷疑張閣老跟其他朝中大臣做了不道德交易, 不然怎麽這麽多大臣就像是沒看到張閣老失禮的行爲一般, 眼睜睜的看著張閣老把他强押進殿!就連侍衛們也袖手旁觀, 眼觀鼻, 鼻觀心, 只做不知。

  不只如此, 就連素來和張閣老有那麽一點仇怨的工部尚書都主動的拍了拍張閣老的肩膀,贊賞道:「做的好。」

  「你們!」邵老氣的吹鬍子瞪眼,怒瞪著眼前的工部尚書, 「趙老,咱們可是兒女親家!」

  他家的嫡長媳可是趙老的嫡次女,兩家的交情極好, 趙老竟然袖手旁觀, 他心不虧嗎?况且要論交情,趙老該站在他這邊才是。

  趙老默默地轉過頭, 强壓下那一瞬間的心虛,喃喃道:「沒法子, 誰叫你最低分呢。」

  要不是邵老每次都考了個最低分,他們又怎麽會非他不可呢。

  邵老氣的吐血, 「老子總有一天會比你高!」

  做爲禮部尚書, 邵老竟然氣到用『老子』了, 可見得最低分這三個字對他的傷害之大。

  衆人不約而同的用一種看傻子似的寵溺神情看著邵老, 趙老敷衍道:「嗯嗯,咱們相信你。」

  才怪,邵老要不是次次最低分, 永不落空,他們怎麽會把殿底的希望全都放在他身上呢。

  秒懂了他們眼神的邵老險些氣暈。趙老做爲工部尚書,是朝中最出名的笑面虎,常在談笑風聲間算計旁人,但此時此刻,他的笑容簡直是假到令人髮指!

  要不是現在在大殿之上,只怕邵老就忍不住要動手了,雖是如此,邵老也氣的厲害,一張臉紅的厲害,似乎是會隨時爆血管一般。

  莫故是有心考校一下各位大臣們的學識,可沒打算把這群老人家給嚇死,見狀連忙喚了御醫給邵老把脉,不只如此,其他幾位大臣也跟著把了場平安脉,好在幾位大臣們雖然因爲熬夜熬的厲害,有一些肝臟不適,不過大體來說還是建康的。

  只是幾位大臣把完脉之後這本來就灰暗的臉色越發灰暗了,聖上……當真是打定主意讓他們考試啊,連一絲絲病退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大殿中早就變了個樣,放了好些桌椅,設置就和殿試時一模一樣,連筆墨紙硯都備好了,甚至還有茶水點心給各位大人們解渴充饑,一副要長期抗戰之勢,莫故的貼身太監──小夏子笑咪咪道:「大人們請。」

  「咳咳……」衆大臣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考試這種事未免有辱斯文……」

  「別廢話了。」莫故沒好氣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們早點考完我也好早點改完,不過就是不及格嗎,怕什麽。」

  當他不知道嗎,幾個大臣的數理化從來不曾及格過,不過……想想這些大臣拿著高考試卷,死做活做就是做不出來的情况,他也不由得爲這些大臣默哀三分鐘。

  怎麽這麽想不開去跟赦哥兒學呢……

  赦哥兒可是他親自教導的,爲了避免養出赦哥兒驕矜自大的性子,他每每給他的考卷都是故意挑最難的啊。

  衆大臣內裡的小人兒怒吼著:不及格的又不是你,你當然不怕啊!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衆大臣慘白著一張臉,認命的拿起試卷一瞧,萬沒想到……

  「選……選擇題!?」

  一張卷子十之八九都是選擇題,是他們睜眼的方式不對嗎?衆大臣笑逐顔開,幸福來的太突然,一時承受不住啊。

  莫故秒懂衆大臣的眼神,沒好氣道:「當然,我可沒那麽多時間改考卷。」

  真當他這個皇帝很閒嗎?平日的政事已經很忙了,現在又要出題又要改考卷,選擇題自然是最快的。

  莫故頓了頓,「要不我選擇題和問答題的配分比重再調整些便是。」

  畢竟是古人嗎,喜歡寫作,他能明白的。

  自認很好說話的莫故當下便想大手一揮,把配分比重調整,不料衆大臣連忙把手一縮,驚叫道:「不!不!這樣很好。」

  選擇題多些好啊,只要手氣不要太壞,要混個好一點的分數應該不是問題。

  衆人拿到卷子後細細一瞧,疑惑之心不由得大起,這卷子雖然也含有數理化這三方面的東西,不過難度可比賈赦當初所教的容易多了,至少是他們勉强能看得懂的題目,莫非……賈赦那死小子在整他們!?

  不過再想一想當時賈源和賈代善也在跟著補習,賈赦這小子整他們也就算了,應該不會這麽大膽的連自己的祖父父親也整吧?

  如此一想,衆大臣便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可能是聖上從賈赦那兒得知一二,也想給他們留些面子,是以這些題目都比先前簡單些吧。

  當然,之後他們察覺自己做了超綱題,憤而找賈赦算帳,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就在衆人奮筆疾書之時,邵老一邊考,一邊桀桀怪笑,他就不信,自己會這麽倒黴,連猜都猜出一個最低分!

  然後……莫故很有幸的看到神奇的一幕,有像邵老這般每一個題目都努力去做;也有像張閣老這般,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一律猜三;更有像賈源祖父一樣,乾脆不做了,全部直接猜一。而且賈源還瞪著眼,一副你有本事就給老子打零分之勢。

  莫故事後才知,張閣老因爲大皇子、廢太子、四皇子先後落馬,唯有三皇子猶在,認爲一、二、四不吉,是以一律猜三;而賈源祖父一直猜一……純粹是懶了。

  莫故暗暗黑綫,看來加强數理化教育的事情得儘快了,這麽簡單的數學都做的像如臨大敵一般,何必呢?

  或許是邵老這次的手氣特好,亦或著是張閣老這次强押其上朝的行爲激發起他的好勝心,邵老難得的發揮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實力,這一次考試不但擺脫了最低分,甚至還比張閣老要略略高了一分。

  至於賈源祖父的成績……基於某些原因,莫故就不公布了。

  當看到自己的成積之時,邵老難得的挺起胸膛,仰天長笑,得意的望著臉色鐵青的張閣老,雖然還是不及格,但只要比張閣老高一分,他就算贏了。

  張閣老輕嘖了一聲,終究還是手氣差了點,要不怎麽會以一分之差敗於邵老手上呢。

  不過邵老的高興沒維持幾秒,莫故輕咳一聲,同情的望了邵老一眼,「不過張閣老這問答題的答案甚合朕心,朕給張閣老再加五分。」

  「臣抗議!」眼見又要回到最低分行列的邵老抗議道:「僕告主本來就是不受,爲何張閣老能再額外加分?」

  聖上所出的問題是:如果父母雙亡的孤女帶著大筆財産投靠舅家,而舅家在孤女與其子成親之後,謀財害命,孤女的丫環憤而告官,父母官應如何判决。

  就這問題上,幾乎大部份的大臣們的答案都是僕告主不受,刑部尚書甚至還添了僕告主者可以如何重罰……等。唯有張閣老雖然也寫了按律僕告主不受,但可以讓孤女家族人中出頭代爲告狀,或著是自贖自身後告狀……

  就憑張閣老當真還想出了好些方法,莫故認爲這五分加的不冤,當然,刑部尚書的刑律學的不錯,就連僕告主之後的刑罰也能寫的出來,看在這個份上,莫故也特意再加了三分。

  邵老沉默許久,他能做到禮部尚書,自然對刑律之學也是熟的,張閣老所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只是爲官多年,早就把『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一句話給深刻到骨子裡去了。

  那孤女雖然死的冤枉可憐,但僕告主本就不受,他那回答也算不得錯。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因此又做了一回最低分!!!

  邵老後悔莫及,險些老泪都要落下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

  邵老這眼泪還沒落下,便聽莫故笑道:「考不好的也不用擔心,明年還有機會。」

  邵老的眼泪頓時收了回來,傻眼道:「明……明年還有機會!?」

  聖上的意思不會是指……明年還要再考!?

  「這是自然。」莫故點頭笑道:「朕準備將這考試立爲定律,每年考上一次,當然,爲不影響科舉,也不過就五品官員以上的大臣需要考罷了。」

  張閣老冷汗直冒,强笑道:「沒……沒必要吧。」

  「自有必要。」莫故笑道:「如不考上一考,朕又如何知道愛卿們適合何等官職。」

  他皺著眉頭看著張閣老的成績,許久後問道:「據聞卿曾是太上皇親點的戶部尚書?」

  張閣老得意的一撫長須,「蒙聖上不嫌弃……」

  「果然……」莫故輕聲嘀咕著,「太上皇當真是來亂的,這種數學成績,一看就知道不適任的人也敢往戶部丟……」

  雖然年紀大了,但耳力一直很好的張閣老頓時萎了。tot

  「咳。」注意到張閣老的神色,莫故輕咳一聲,「總之,我覺得這官員考試是很有必要的,也有助於我用人。」

  事到如今,被莫故判定不適任的張閣老還有什麽話好說,只能默默地點頭。

  一瞬,好多老臣頓時起了退休的心思,好……好想乞骸骨啊!

  新帝套路深,他想回老家!

  莫故續道:「既將此試做爲定制,就稱其爲公務員考試吧,一年一次,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均得參加,即使病休也得補考。」

  於是乎,在莫故的大力推行,所有老臣保持沉默的情况下,影響整個大晋朝的公務員考試就此開始,幷且從此成爲定律,到後來不只是五品以上的大臣們要一年一考,就連新進的進士也要考,以便他們分發單位。

  雖然莫故幷沒有修改現有的科舉取仕制度,也不曾將數學一道加入科舉考試的項目之中,但因爲之後的公務員考試中有著數學一道,甚至有了數學不好者不可進戶部之說,數學一道也漸漸受人重視。

  應天書院更是率先直接將數學一道加入日常課程之中,幷且聘請莫圓達做爲第一任教師,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莫故就用這種法子,以潤物細無聲之勢,將數學一道引入大晋朝之中,除了數學之外,物理、化學也漸漸進入文人的眼中,到了最後,不只是什麽公務員考試,數理化也正式成爲科舉中的必考項目。

  當然……這都是好幾十年後的事了。

  因著考試,整個大晋朝被震了一震,莫故雖然沒有借此清理朝堂,但也將少數幾個成績不錯之人提了一提,最特別的是竟然調欽天監去做了工部。

  欽天監乃是祖傳事業,基本上是代代相傳,無需科舉入仕,換句話說,是走合法後門進來的,所謂文人相輕,那怕是規矩科舉入仕的,突然做了空降部隊都會受人岐視,更別提是像欽天監這種只能幫人合合八字,看看星象的單位了。

  一開始工部尚書還有所反對,但莫故直接拿了欽天監的考卷給工部尚書看,「此人是我所見過,最有物理、化學基礎知識之人。」

  原本他對大晋朝官員們的數理化的程度都要絕望了,沒想橫空出世一個譚岑,只不過去了應天書院補過幾次習,便對物理、化學能够舉一反三,除了刻苦學習之外,只怕這人平時也沒少鑽研,窩在欽天監中,著實可惜了。

  工部尚書隻略瞧了幾眼便老臉微紅,一開始他們這些老臣還有些怪聖上愛胡鬧,不過實際上考完之後也發現,平時用的順手的那幾個人果然是考試成績中較突出之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爲大家都考同一份考卷,這人的成績……他自愧不如。

  莫故直接用成績說事,輕輕鬆鬆的便把譚岑塞進了工部之中,譚岑也不負他的期望,著實在工部之中做了不少實事。譚岑不但按著莫故所給的水泥配方,開始了鋪路的工作,大大加强了全國各地的運輸能力。

  在大晋朝風風火火開始基礎建設之時,大夥也發現了一件事,那便就是……他們所敬愛(痛恨)的景榮帝,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個皇后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6
第116章 選秀

  當然, 景榮帝的婚事會拖了如此之久, 自然是有其緣由。

  先是禪位之事, 朝中忙的不可開交, 壓根沒注意到景榮帝的婚事,再後來又是讓全朝庭大震蕩的考試, 等大夥後來能抽出手之時,又出了平康帝中風的意外,而平康帝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太后又要生了。

  這天大地大也大不過太后生産啊, 於是乎, 榮景帝的婚事便被耽擱至今。

  不過這婚事雖是被耽擱了, 但不少人可都記在心裡, 這不太后才剛出了月子, 便有娘家人急忙忙的遞牌子進宮了。

  此時太后才剛出月子,頭上還綁著月子帶,正逗弄著新生的幼子,覺得怎麽疼都不過。

  雖然懷胎初期時受了些罪,但隨著太子被廢, 平康帝退位, 莫故繼位, 衆妃爭無可爭,她這兒倒也安靜了下來,這一胎便順順利利的生了下來。

  一開始嬰兒紅通通的還瞧不出什麽,但隨著日子過去, 小皇子的容貌也長開了,看得出是一個模樣和平康帝長的有七分像的小皇子,老嬤嬤一看到小皇子的長相,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了。」

  要是太上皇尚未退位,見到小皇子的長相,必定會極疼愛小皇子,况且太子被廢,小皇子又是唯一的嫡子,說不定……

  一想到自家娘娘所出的小皇子和那最尊貴的位置錯之交臂,老嬤嬤便忍不住惋惜。

  不只是老嬤嬤,好些皇后宮裡的宮人,與皇后的嫂子──賀氏也深感惋惜,雖是因爲新帝積威甚重,不但說些什麽,但衆人面上忍不住帶出一點半點。

  太后連忙喝斥道:「別胡說。」她心中一緊,沉聲道:「不管你們有什麽想法,全都給我打住!」

  在這宮裡,生孩子不容易,養個孩子更難,新帝自幼長在宮外,平裡大夥相處的時日不多,她直到現在都沒摸透新帝的性子,但瞧著新帝對平康帝這個親爹都不加以辭色的態度,只怕對她這個嫡母也是尊敬有限。

  這孩子的嫡子身份已經够遭人忌了,要是新帝聽到了什麽,對小皇子起了心思……

  太后一字一句叮囑道:「國賴長君,小皇子還小,那配說這些,况且聖上又著實辦了利國利的好些大事,深得民心,如果再讓我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話,別怪本宮不給情面!」

  老嬤嬤心中一澟,連忙跪下道:「老奴知錯,求娘娘責罰!」

  她也是見著太后生了小皇子,一時得意忘了形了,倒是忘了這嫡子自古以來便是庶子的眼中釘啊。

  「這次且罰你罰俸三個月。」太后沉聲道:「我不管旁的地方怎樣,但在我這坤寧宮裡,一句不該說的話都不許有。」

  「是!老奴明白!」老嬤嬤連忙下去警告著坤寧宮裡的宮女太監。

  賀氏見私下無人,也開口勸道:「娘娘也太擔心了,小皇子是太上皇膝下的老來子,又是唯一的嫡子,景榮帝只有敬著捧著的份,否則這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了。」

  想來景榮帝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是以小皇子一出生,便給孩子封了個安郡王,雖然太后之子應爲親王,但小皇子還小嗎,等小皇子長大之後,一個妥妥的親王位跑不掉,到時他們承恩候府也可以跟著水漲船高了。

  「是我傻還是你們傻!?」太后厲聲道:「如果你再有著此等想法,那嫂子你以後也別進宮了,像你這種給我兒招灾的嫂子,本宮生受不起!」

  賀氏漲的滿臉通紅,想發怒又不敢,只能低聲道:「臣婦知錯。」

  「我看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太后不客氣的怒斥了一句。

  賀氏的臉幾乎都能紅的滴血了,她自嫁進承恩候府以來,小姑子向來對她客客氣氣,她還是頭一回被斥,這眼泪頓時在眼眶中打轉。

  見嫂子一臉難堪,太后最終心下不忍,嘆道:「現在已是景榮年了,眼下聖上還沒管到後宮,不過是因著一時抽不開手罷了,等聖上抽出了手,自然會接管後宮,一個孩子養大要二十餘年,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麽事……」

  太后雖未說完,但賀氏也明白太后的言下之意,莫說是皇家了,就算是尋常世家,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發生。

  「這……」賀氏尷尬一笑,「聖上仁慈,想來不會……」

  太后冷冷一笑,「聖上仁慈,但旁人可不會,你難道忘了冷面閻羅嗎?」

  聖上根本不用親自出手,小五會在他之前把所有礙到聖上的人清理乾淨。

  想到徒明燁的手段,太后都不由得一寒,先前因著葉嬪自盡,她們便沒將葉嬪留下來的人放在心上,只不過打散了退回內務府,再重新分發到各宮罷了。

  萬沒想到葉嬪留下的人對她倒是忠心耿耿,有個被分發到養心殿的煮茶太監竟然對聖上出手,在聖上所用的茶具上下毒,不過聖上是何等人也,茶一入口便知道不對,那太監不但被人捉了出來,還被徒明燁罰以貼加官之刑,活活悶死。

  想到當時徒明燁特意讓全養心殿宮人前去觀刑一事,太后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真不愧是甄太妃的兒子,這性子狠起來倒真有幾分像她。

  莫故已經够不在乎名聲了,徒明燁行事更不在乎,徒明燁壓根沒有遮掩住自己手段狠辣的心思,這事就連賀氏也都知道了一些。

  想起徒明燁的手段之狠辣,賀氏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低聲問道:「那人……」賀氏頓了頓,終究是不敢直呼徒明燁之名,頓了頓續道:「聖上不管管嗎?」

  這朝中只要是人都知道,這世上只有聖上能管得了敦親王一二。

  太后搖了搖頭,「事關聖上安危,誰敢說話,况且這朝堂早就掌握在聖上手上了,只要聖上不許,誰敢彈劾!」

  說到此處,太后也不得不佩服聖上的手段,不過幾個月便把朝中大臣掌握在手裡,不似老四,在朝堂上忙活了好些年,也不過就得了幾個心腹罷了,其中更是花費了無數銀錢,那似聖上這般幾場考試便把整個朝堂掌握在手中呢。

  賀氏沉吟道:「娘娘可曾想過讓靜宜進宮來服侍聖上?」

  靜宜是她的掌上明珠,年齡剛好一十五歲,和聖上相仿。

  太后微微皺眉,「靜宜雖是我親侄女,但本宮不得不說,她還當不起皇后這個位置。」

  她要真給新帝挑了靜宜,只怕隔天小五便會來找她算帳了。

  賀氏笑道:「如果只是一個宮妃呢?」

  太后微微皺眉,「大哥也同意嗎?」

  既使貴爲宮妃,也還是做妾,堂堂承恩候府裡的姑娘爲妾,大哥難道會同意?

  賀氏低聲道:「這也是你大哥的意思,况且你們姑侄互相照顧,以後若有個什麽,也有人能搭把手啊。」

  太后微微冷笑,只怕還是她照顧侄女兒多些吧。

  她還未說話,只聽賀氏又道:「俗話說這枕邊風、枕邊風,有著靜宜幫襯著,總比著將來無論發生啥事都一摸黑好些啊。」

  雖是對侄女沒多少信心,但賀氏的最後一句話倒真是說到太后的心坎裡了。

  聖上早晚會大婚,平康帝也開始修建起寧壽宮做爲將來養老之用,她們這些人遲早得搬寧壽宮中,寧壽宮偏安紫禁城一角,雖然安靜,但遠離朝堂,她若無子也就罷了,但她膝下還有小皇子,小皇子早晚會長大,走進朝堂之中,她便不能做個睜眼瞎。

  太后終於鬆了口,「太上皇有意爲聖上選秀,到時讓靜宜來便是。」

  有她這個太后姑母,怎麽也能把她平平安安的保到最後一關。

  賀氏奇道:「怎麽不能直接指了靜宜呢?」

  太后搖搖頭,「聖上是個有主意的人,我和太上皇都不好做他的主。」

  賀氏雖略有不滿,但想想自己女兒的容貌也就罷了,以自己女兒的容貌,那會不得聖上喜歡的呢?

  太后又添了句,「對了,讓靜香也來參加選秀。」

  靜香便是當年險些嫁到老四家裡的庶女,比起靜宜,靜香倒是更合她的心思,可惜她是庶出,光是這一條,便注定這孩子將來的路比旁人難些。

  賀氏頓時緊張了,「好端端的怎麽讓她來了,靜香可是庶出啊。」

  雖然對娘娘而言同樣是侄女,但對她而言可就不同了,靜宜才是她親生的,靜香不過是個姨娘生的。

  太后白了賀氏一眼,「本宮不過是想借著這次選秀之事,給靜香指婚罷了。」

  靜香曾和老四訂過親,老四事敗之後,她那無能的兄長深怕靜香惹事,把孩子直接往家廟中一送,都大半年了也不見兄嫂接回家中,她雖然心疼孩子,但她那時有孕在身,也抽不出手來管著這事,眼下趁這機會,給靜香尋個出路也好。

  那怕不是指給聖上,這朝中有的是青年才俊,總會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太后深怕嫂子多心,解釋道:「靜香畢竟曾和老四訂過親,自然不好入宮,不過選秀出來的秀女也不是隻爲了聖上而選,恩科在即,到時本宮尋個未曾娶妻的進士,給靜香指婚,總比讓她一直待在家廟中好些。」

  賀氏訕訕道:「娘娘有心了。」

  不過是個庶女,那值得太后廢這麽多心思呢,有這功夫,還不如把心思放在靜宜身上好些。

  不過娘娘有令,賀氏也不好說什麽,回去後讓人悄悄接了靜香回家不提。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6
第117章 林家父子

  莫故雖然死不承認, 但他妥妥的是屬￿憑實力單身的那一種,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注孤生, 可憐他一腔少男心從來沒有發揮的機會, 聽到平康帝有意選秀,莫故難得的老臉微紅。

  他難得羞澀的對手指, 「選秀啊……這不太好吧,朝中沒有錢啊。」

  因著這事,平康帝被他冷嘲熱諷了好一陣子,說句不好聽的, 皇帝他見得多了, 像平康帝這麽窮的還真是少有。

  倒不是平康帝的私庫不豐, 事實上, 因爲平康帝仍然在世, 是以平康帝的私庫幷沒有傳給他,仍是由平康帝自個掌握著,雖然不知道平康帝的私産多少,不過從小五先前取的那些來看,平康帝自己的私人財産絕計不少。

  他指的窮, 其實指的是整個大晋朝, 大晋的財政已經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了, 每年的稅收收上來沒多久便會被人借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過是勉强維持著大晋朝的運轉,想要做再多,却是難了。

  先前平康帝親征東北的那一些銀子還是他七省八省, 甚至省到宮妃處才好不容易省下的一些,做皇帝,而且還是開國沒二代的皇帝會窮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少見。

  他雖是停了臣子們借銀一事,也讓人去催促臣子們還銀,但也就榮寧兩府還了大半欠銀,旁的大臣們都在給他裝死,逼不得已,他只好拿出後世的分期付款之策了。

  雖是如此,到手的銀錢也不多,不過就足够給京城附近的路上鋪一鋪水泥罷了,這時候要選秀,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銀錢上啊。

  是以明明心動,但因爲沒錢而不敢行動的莫故遲疑了。

  夏德全暗暗翻了個白眼,如果聖上沒臉紅的話,他或許還會信上一二,不過現在嗎……

  雖然對男女之事早就看開,不過夏德全還是忍不住小鄙視了莫故一下,做爲皇帝,怎麽這方面一點也不像平康帝呢?

  况且女人純情還能叫可愛,但男人純情……特別是像景榮帝這般放在正常人家恐怕孩子都有幾個的男人身上……那就是惡寒了。

  夏德全强忍住身上的惡寒,陪笑道:「再缺銀子也不會缺給聖上娶妻的那一點銀子啊。」

  他這倒不是假話,選秀這事也不過就是麻煩點,他們又不給秀女出路費,秀女進宮也不過一日游,充其實也不過就是些點心、茶水的花費罷了,花銷不了多少,當然,如果聖上當真選定了什麽秀女,那又是另計了。

  不過這事也論不到他們頭痛,要不就是戶部狠一點,讓聖上明年再大婚,到時收了稅收上來自然有銀錢娶妻;要不就是太上皇或聖上自掏腰包,太上皇私房豐富,也不缺給聖上大婚的銀錢,聖上更不用提了,背靠晋江一條街,全大晋朝上下最不缺銀錢的主便是聖上了。

  夏德全細細解釋了選秀制度,莫故這時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選秀不過是一日游,不似電視中會在宮裡住上大半個月,雖說有些好奇不過短短幾分鐘,問上幾句,怎麽知道這個秀女的性子人品?

  不過轉念一想,便也不奇,平康帝做爲男人,只要知道秀女的顔好不好就够了,至於其他……不重要。

  如此一想,莫故原本期待的心情都淡了些。

  莫故擺擺手道:「朝中無銀,這選秀之事還是暫緩吧。」

  夏德全雖不明白景榮帝怎麽一瞬間便沒了選秀的心思,不過還是勸道:「俗話說,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况且……」

  夏德全有些尷尬道:「敦親王殿下也是時候該娶妻了。」

  比起聖上,敦親王才是真正的大齡未婚青年啊,再不成親,只怕都會有人疑心起敦親王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了。

  莫故失笑道:「小五嗎?那可真是難了。」

  小五是後世所謂的無性戀者,無論男女都無法讓他引起興趣,要讓小五動心,可謂之千難萬難。

  莫故聳聳肩道:「選秀之事,就隨太上皇的意思去辦罷。」

  雖然不看好自己和小五能否在短短幾分鐘內找到合適的對象,不過莫故也沒再硬著阻止選秀一事,他雖然把京中幾個大臣給掌握在手上了,但對於外省的大臣還未掌控住,借著選秀這事,也可以看得出大臣的意向,如果有意投靠他的,自然會送女入京。

  莫故頓了頓又道:「選秀限制在三品以上的官員之女吧,免得勞民傷財。」

  夏德全雖然說的輕巧,什麽無需給秀女路費,但真要是來了,總不可能讓她們兩手空空的回去,爲了省點錢,還是少來些人好些。

  莫故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能不能乾脆每人賜一套晋江胭脂作坊出品的套妝,也順便給打打宣傳,按著莫二所說,平康帝退位後,妃嬪也失了爭奇鬥艶之心,這好多流行色都打不出去,整個時尚業瞬間成了死水一般。

  夏德全笑道:「是。」

  這皇子妃向來是出自四品以上的人家,聖上雖然把標準提高了一些,不過以聖上和敦郡王的身份,從三品人家挑選也是應該。

  比起什麽選秀,莫故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眼眸微沉,「薛彥此人,是否回來了?」

  這金陵薛家的家主雖是薛彬,也就是薛寶釵她爺爺,但薛家之富,大半是拜其庶弟薛彥之故。

  薛家做的是海外生意,這薛家船隊便是由薛彥經營著,此人不但長袖擅舞,精通各國語言,還親自帶著船隊跑遍了世界各地,一年內倒有大半的時光都在海上,如果要論對其他國家的瞭解程度,此人絕對是大晋朝裡的第一人。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便就是簡皓的生父。這一團亂帳從何而起,那怕是夏德全也不甚清楚,不過簡奶媽既然不想讓他知道簡皓的存在,莫故自然也不會多事。

  莫故沉默許久,「想辦法讓薛彥此人上京一趟。」

  簡皓之事暫且不論,但薛彥此人對他大有用處,有些事還是讓他當場上京好好談談再是。

  「是。」

  聖上終於要選秀,好些人家都開始磨拳擦掌了起來,莫說京裡的人家了,就連外省的好些大臣都期待的緊,早在年前便有不少人家默默地停了相看之事,就等著聖上選秀,到時一人得道,鶏犬升天。

  晋江胭脂作坊也趁機推出新妝,還打出什麽好媳婦系列胭脂水粉,絕對會討公婆歡心的喜氣妝扮雲雲,一瞬間盡數賣到缺貨,不只是京城裡人手一隻,就連外省也有不少人搶著購買,這厢莫二數錢數到手抽筋,但林張氏便有些不安了。

  莫故爲帝,她也跟著水漲船高,以一女子之身得以入太醫院。原本衆人對她一介女子竟然做了太醫之事頗有幾分微詞,但林張氏出身於前任張院判之家,其祖父與溫院判有半師之,與太醫院也有幾分香火情。

  再則,莫故是讓林張氏專門負責婦科一道,這男女有別之下,倒是讓旁人不好說話了,在溫院判一力護航,這事倒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只不過一聽到景榮帝選秀,林張氏面上難掩不安之色,她倒不是反對莫故娶妻,畢竟故哥兒的年紀也到了該娶妻的日子了,而是……她如果沒記錯,林家也正好在有資格選秀。

  林家素來人丁稀薄,林家至今也不過只有江哥兒和林夫人所生的海哥兒兩個孩子,不過林爵爺族兄英年早逝,那遺留下來的孤女正好養在林爵爺膝下,年歲也與故哥兒相仿,說不定林爵爺會安排侄女進宮選秀。

  她當年失踪之時,那孩子也有六歲上下,說不得會認出她;即使認不出她,如果遇到江兒……

  江兒……長的著實與林爵爺有幾分相像,也是因爲林爵爺不在京中,這才沒讓人察覺,要是林爵爺也跟著來京……

  一想到此事,林張氏便有些不安。她眼下的日子輕鬆自在,上有著莫故提携,平日裡又有著溫院判照撫,江兒又爭氣,連著好幾次都考了應天書院數學科第一名,前程遠大,她著實不願意再牽涉進林家後院的那一團糟心事中了。

  溫院判拍了拍林張氏的肩,「你家冤屈已蒙聖上澄清,此後便是正經人家,以良爲妾,鬧出來也是他們林家的錯。」

  當年平康帝元後難産而亡,太醫院也因此震動,前任張院判更是因此而被抄家流放,他那時不過是個小小太醫,無力幫助張師,但他如今己是堂堂院判,又得聖上恩准要主持什麽醫學院,有了上朝的資格,再也不會讓故人之女受委屈了。

  林張氏搖搖頭,「我倒不擔心自身安危,只不過……我擔心江兒。」

  有景榮帝罩著,林家再怎麽的也不敢再讓她回去作妾,更不敢再對她出手,只不過江兒畢竟是林家骨肉,以林家人丁單薄的情况,只怕不會輕易對江兒放手。

  說到這事,溫院判也有些爲難了,莫江是林家子,即使是尋常人家和離,也沒有讓女方帶著孩子的理。

  「這……」溫院判嘆道:「要不讓小江兒這段時間都待應天書院,別出來見人了。」

  思來想去,他也只想到藏之一招了。

  林張氏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雖是委屈江兒幾日,但總比母子分離的好些。

  只不過她們原想著躲過這段時日便是,但萬沒想到,林爵爺終究還是和莫江在應天書院中撞上了。

  而究其緣由,竟是莫故的鍋,誰叫他突然給大臣們考起數理化了呢,那怕是以文才出名的林爵爺,碰到數理化時,還是要補習的,而要補習數理化,自然得上應天書院了,就這樣,這對父子以一種很奇特的方式相遇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6
第118章 父子初見

  有些事當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正當林張氏擔心之際,林爵爺一家果然悄悄地上京了。

  林家世襲四代, 得平康帝隆恩盛德, 林爵爺又多襲了一代,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後一代, 將來的下一代便得科舉入仕, 斷是不能再靠祖蔭了。

  若是以往,這也算不得什麽, 林家世代書香, 唯一的兒子又極爲聰明, 三甲雖不敢說, 但一個進士是跑不了的,偏生景榮帝搞了一個數理化分發單位, 這下子倒是讓林爵爺捉瞎了。

  總不能兒子好不容易科舉入仕, 但却敗在數理化上, 一輩子在禮部蹉跎吧?

  於是乎,林爵爺這次除了帶侄女上京選秀之外, 另外一方面也是準備讓兒子到應天書院讀書, 畢竟眼下全大晋朝中, 也只有應天書院一處有數理化相關的教學。

  而且據說報掌教鞭的還是景榮帝的弟子之一,最是瞭解景榮帝的喜好,拜在應天書院門下,這將來的前程也會好一些。

  不只林爵爺爲了林海的前程而擔心,林夫人年近中年才有這麽一子, 那捨得兒子小小年紀便離家遠讀,於是乎與便和其夫商量,乾脆舉家遷移至京城,橫竪他們林家在京中也有府邸,只要略略修整一番便成,但這事說來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却頗爲不易。

  林爵爺貴爲爵爺,又曾是平康帝的伴讀,總有些香火情,按說要舉家來京也不是什麽難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的性子大夥還摸不清楚,但按著那曾經讓京中大臣陷入水深火熱的公務員考試來看,只在京中長待,殊非易事。

  爲了此事,林爵爺還特意拜訪了老友──賈代善,想跟賈代善討個主意。

  林爵爺與賈代善當年同爲平康帝的伴讀,雖然之後兩人一南一北,但畢竟是幼時的交情,不同於旁人,一聽到林爵爺夫婦特意帶著其子──林如海來訪,賈代善也特意空了時間,幷讓賈赦從國子監中回府一趟。

  此時的榮國府比當年林爵爺記憶中還要熱鬧一些,本來像榮國府這等武將世家,隨著朝政漸穩,戰事漸少,難免會陷於沒落,但榮國府之盛猶盛當年,雖然這和新帝出自於榮國府之中不無關係,但也和賈源父子多年來經營有道有關。

  兩方家人見過禮,且不論賈赦在見到林爵爺,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驚愕之色,

  衆人見過禮之後,賈李氏便親迎林夫人與林家侄女到後院說話,而賈赦也招呼著林海到前院去,見著賈赦待人接物自有一番高門貴子的氣度,絲毫不因自己爲聖上養弟而有所驕矜,再見賈政雖然安靜,但乖巧聽話,顯然也是個聰慧的。

  林爵爺不由得羡慕,伸出大姆指贊道:「賈兄當真好福氣,虎父無犬子,當真是極好。」

  他不羡慕賈府眼下的地位,但著實羡慕賈代善膝下不但有兩個兒子,而且兒女俱全,人丁興旺。

  「哈哈。」賈代善得意的哈哈大笑,頗有幾分揚眉吐氣之感,他總算有一樣是勝過老林的。

  賈代善嘴上謙道:「我這兩個兒子那及得上海哥兒聰明,海哥兒小小年紀便已熟知四書五經一道,按我看,怕是個秀才也能考得了。」

  林家不愧是書香世家,小小的孩子已經飽讀詩書,赦哥兒雖然痴長林海幾歲,但要論經書一道還是頗爲不如海哥兒,只可惜……聖上可不是個好詩書之人,海哥兒這一身才華難免有著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之感了。

  林爵爺苦笑道:「可惜犬子被我擔誤了,這數理化一道是全然不知,將來這前程……」

  林爵爺搖頭微嘆,顯然是當真煩惱的很,他先前也曾拿了今年的數理化試卷看過,當真是如無字天書一般,字字都認得,但和起來就是看不懂,即使是府中最好的錢糧師爺,也不過是懂其中的十之一二,這數理化之道,當真是博大精深,非一時所能學會的。

  「這也不必太過擔心。」賈代善撫須微笑,「聖上幷未將數理化一道納入科舉之中,不過是用此考校百官能力,以便安排罷了,即使不會,也無傷大雅。」

  林爵爺無奈道:「雖是如此,但如果能够入仕,却無報效大晋之機豈不可借?」

  賈代善微微一笑,「犬子和應天書院的莫教席頗有幾分交情,安插一個人進去應該不是問題,不過……」

  賈代善頓了頓明言道:「這數理化一道可非一時片刻之功,如果想要讀個幾日便出來,我們便不好開這個口了。」

  聖上有心將數理化推廣出去,他也樂意與人爲善,幫著多安插幾個學生,不過就怕學生無心,學了幾天便就逃跑,白忙活一場。

  「這是自然。」林爵爺點頭道,「我有意讓海兒在京中長待,好生研習數理化一道。」

  「讓海哥兒留在京中!?」賈代善一奇道:「海哥兒不過才十歲,林老哥可捨得?」

  這林家子嗣艱難可是有名的,要論起來,林老哥比他還大上幾歲,可膝下就這麽一哥兒,而且海哥兒比政哥兒還小些,他怎麽捨得讓林海一個人留在京中讀書?

  林爵爺苦笑道:「我林家爵位到了我這一代也到底了,海哥兒將來的前程還是得靠他自己拼搏,那怕再捨不得,也不能爲了我自己小小私心而誤了海哥兒啊。」

  「林兄果然果决。」怪不得老林回鄉那麽多年,太上皇仍舊記著老林,這份魄力倒讓他自愧不如。

  「當然,我也是有幾分想頭。」林爵爺終於將來意說出,「賈兄知道我在揚州領的不過是個虛職,對朝中也無建樹,倘若可以……在下倒是想調回京中。」

  賈代善微微遲疑,「這事……倒是難辦了。」

  景榮帝有意打擊賣官買官一事,這京中虛職是能撤就撤,能减就减,那來的位置來安插人呢。

  林爵爺比了個手勢,問道:「可是這個……?」

  賈代善搖頭,「聖上不同於太上皇,這眼裡素來是揉不得沙子。」

  林爵爺臉色一白,「這……」

  賈代善思索片刻後問道:「林兄可有意願做些實事?」

  言下之意,便是想建議林爵爺乾脆弄個實職做做了。

  林爵爺眼睛一亮,躬身道:「還請賈兄指點。」

  賈代善笑道:「聖上是個重實事之人,說句不好聽的,倒是比太上皇要强的多了。」

  不是他老王賣瓜,自吹自誇,而是要論手段魄力,今上當真是比太上皇强的多。太上皇好面子不說,真有什麽朝中黨爭之事大多和稀泥,當年莫家被撤,成淳接了河督之位,不就是因爲太上皇當時想和稀泥,把這事搓了去,這才撤了莫老爺子的職,讓治河之事功虧一簣嗎。

  賈代善正色道:「聖上用人唯才,這倒是林兄的機會啊。」

  老林是個有能之人,只不過因祖上是前朝舊臣,這才被擔誤了,但以故哥兒的性子,絕計不會在乎這些。

  林爵爺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遲疑,「可這數理化一道……」

  他也不懂啊。

  「這有何難。」賈代善曬道:「應天書院中正好爲我等這種人開了所謂的補習班,只需交點補習費便可去上課,林兄若是不嫌,不防跟我一同前去上課,爭取下個月的外省官員公務員考試中得一好名次,如此一來,林兄也多幾分留京的希望。」

  林爵爺本是連連點頭的聽著,但聽到最後,臉色微變,「等等,這外省官員也要考?」

  先前沒聽過這事啊!?

  賈代善笑的好生詭异,「這是自然,現在凡是上京官員,在到吏部報到之時,也得順便考上一考,橫竪也不過花上白天功夫便可考完,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他頓了頓,好心的解釋道:「這也是這兩天才定下的,旁人還不知道呢。」

  所謂獨哀哀不如哀哀,咳,不是!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考試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大家一起考個最低分才好啦。

  本來景榮帝沒打算那麽快將公務員考試推廣到大晋全國,是邵老和張閣老力排衆議,堅持讓所有赴京的外省官員順便來考上一考,美其名,不浪費時間。

  當然……連他們惡補了一個月都考了個不及格,臨時被拉過來考試的外省官員就更別提了,賈代善實在很難形容每次張閣老和邵老……等人,每每看到有人分數比他們更低時,那一瞬間的舒爽之色,當真是……怪不得大夥說文人一肚子壞水。

  林爵爺頓時臉色大變,帶著幾絲希望道:「在下不過是個閒職……」

  賈代善一臉無辜的問道:「林兄不是想弄個實職嗎?」

  林爵爺有些欲哭無泪了,他雖猜出景榮帝有意將公務員考試推廣全國,但他想著這事要推廣全國也非一日兩日之事,怎麽說也得要幾年的緩充,在這幾年的時間,應該也够讓他摸清數理化一道了,萬沒想到這考試之日竟然來的這麽快!

  頭一回,林爵爺後悔自己幹嘛送侄女上京選秀了。

  無論如何,林爵爺自己送上門來,賈代善自然不會放過,隔日便興衝衝的拉著林爵爺上應天書院補習了。

  這應天書院雖然因爲莫大之故,比別的書院要更早接觸數理化一道,但數理化一道絕非短短幾年的功夫可以研究透撤的,直到目前爲止,有資格教數理化的,也不過就莫故帶出來的幾個弟弟。

  是以數字一族中除了幾個孩子之外,大夥都兼做了一次教授。

  不過莫大一個人終究是精力有限,於是最後便力排衆議,讓莫江幫其代課。

  於是乎……在林爵爺去應天書院補習的第一天,便遇上了小老師──莫江!

  然後……不只賈代善一直狂瞪著他,就連林爵爺也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臉,怎麽長的這麽像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6
第119章 討要兒子

  雖然莫故這考試就限於五品以上的官員, 以及新科進士才需要考試,其他五品以下的小官則無需備考, 但事實上, 有誰願意止步於從五品?

  於是乎, 應天書院臨時開的補習班瞬間爆滿,無論當不當官, 只要有心走仕途之人都來補習,不只是京城裡的官員,就連外省的官員也會悄悄地在向吏部報到前來惡補一番。

  當他們外省官不要臉的嗎?被張閣老與邵老等人拿來尋找自信心的外省官員們感到很憂傷。

  因爲補習人數衆多, 做爲小老師的莫江壓根記不住學生的長相與身份,乾脆效法著莫大, 每天按著書本上課,上完就走,至於吸收多少那就是看個人功力了。

  不過莫江沒注意那些學生, 可不代表那些學生會不注意莫江了。

  莫江畢竟不過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 而林爵爺都有五十來歲了,這一老一少在旁人眼中只覺得是有幾分相像,但曾和林爵爺一起長大的賈代善眼中, 只覺得那莫江壓根是活脫脫的小林子啊,那模樣和幼時的老林可說是一模一樣。

  「林兄!」賈代善忍不住拍了拍林爵爺的肩, 「好樣的。」

  真沒想到,老林竟然有這膽子,搞了個外室不說,而且外室子都這麽大了。

  林爵爺有些緊張道:「你可別胡說。」

  他這輩子都是規矩人, 雖然也有些姨娘、通房什麽的,但那都是爲了子嗣之故,他可從來沒在外胡來過,連青樓都不怎麽上過,怎麽可會遺留這麽大的一個孩子在外頭?不過看看那張臉,他可真不敢昧著良心說自己與那孩子無關。

  賈代善也不過就是調笑幾句,他心裡的驚嚇可比林爵爺要深得多,老林是頭一回上課,對京中的事情也不甚明白,所以不知道今日來上課的,不只是應天書院數學科裡第一名,更是聖上的養弟之一,早些年被聖上賜姓莫。

  只不過老林的外室子怎麽會成了聖上養弟之一?這倒著實讓人大惑不解。

  林爵爺面色平靜,好似在專心聽著莫江講課,其實內裡早就不知道放空到那去了。一則,他雖然知道學無先前,達者爲先,但讓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給他上課,這老臉實在是有些拉不下來。再則,看著莫江這張臉,他更沒法子專心了。

  林爵爺仔細比較著莫江與自個兒子林海,兩人年歲相仿,莫江生的高一些,怕是比海哥兒略大些,海哥兒出生前……

  林爵爺心中一澟,頓時想到了那當年跟人私奔的張姓姨娘。記得張姨娘與人私奔之時,已然身懷有孕,莫非……她那時懷的是他的骨肉?幷非其表哥的骨肉?

  林爵爺心神激蕩,恨不得上前質問一番,但想莫江小小年紀,只怕也不明當年發生之事,只能先耐著性子,待細細調查之後再說。

  那無耻婦人自然不可再進林家門,但兒子是非要不可,他林家數代單傳,那怕是個庶子也是極珍貴的,那有讓他流落在外的理。

  應天書院承襲賈赦的教法,教完之後都會來個隨堂考試,林爵爺心裡存著事,壓根沒專心聽課,那成績自然……

  賈代善偷瞄了一眼林爵爺考卷上大大的三字,再看看自己過了二位數的成績,得意的一笑,他總算明白邵老和張閣老爲什麽會在外省官員回京述職之時來個什麽考試了,這種感覺,果然不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啊。

  殘忍無情的成績總算喚醒了林爵爺的神智,原本打算認子的心思略淡了淡,子爲師而父爲徒,再加上這成績……著實太丟臉了些,讓他說不出口啊。

  林爵爺一時掙扎,一時猶豫,又時而咬牙切齒,賈代善一瞧林爵爺這神情便知有事,若是旁人,他倒也懶得管了,但老林也算他多年老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孩子叫莫江,可是聖上養弟,不是普通人家之子。」

  無論老林想做什麽,絕對越不過聖上。

  「聖上養弟!?」雖然知道當今聖上的嗜好便是養弟弟,收養的弟妹無數,但林爵爺仍無法將一個私奔的無耻婦人之子與聖上養弟聯想在一起,他奇道:「他……張氏……這……這怎麽成了聖上養弟?」

  「這事我也不甚清楚。」賈代善有著幾分尷尬,當年故哥兒被史氏拐賣到東北,之後發生了啥他都不甚清楚,知道故哥兒仍在世之時,也是好幾年後的事了,只知道故哥兒在東北撿了好些孩子,像莫大便是故哥兒當時在東北撿的。

  林爵爺猶豫再三,還是將當年之事說了,雖說家中出了個淫奔的賤妾確實是有些丟臉,但他信得過賈代善的爲人,絕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再則,和找回兒子相比,這也不算什麽了,况且按著賈代善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只怕這內情幷不單純。

  賈代善同情的瞧了瞧林爵爺一眼,和他相比,這才是一頂貨真價實的綠帽子啊。

  不過見老友急著認兒子,賈代善沉吟道:「要不去問問我父親吧。」

  父親當時正好在東北,故哥兒的晋江藥鋪便是在父親的支持下發展起來的,說不得父親會知道一二。

  賈源聽完林爵爺所述,沒好氣道:「別告訴我你沒察覺出張姨娘跟人私奔之事幷不正常。」

  那怕是像代善這麽蠢的,當年多少也察覺出史氏所動的手脚,只不過礙於夫妻之情與史家之勢,不忍明說罷了,但小林子比自家的蠢兒子還要聰明些,沒道理會察覺不出來。

  林家在蘇州是什麽樣的人家,有誰敢在林家的地盤給小林子戴綠帽子?况且要真給小林子戴了綠帽子,直接生下來讓小林子幫著養孩子多好?大了還可以再白得一份財産。

  再則,張姨娘人在內院之中,這外男是如何進出的?若要怪,頭一個便該怪管著內院的林夫人,那怕他不明所以然,略聽一聽都覺得不對勁了,小林子身在其中,不可能全然沒察覺。

  林爵爺尷尬一笑,他自然是多少察覺出一些,這才沒先去找林張氏,而是跟賈家人打聽清楚再談。

  他遲疑許久後道:「內子乃是書香世家出身,應該不會做出這等子事,况且我林家子嗣艱難,她應當分得起輕重。」

  雖是如此,不過林爵爺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畢竟當年張氏與夫人前後脚有孕,說不定夫人當真……畢竟庶長子爲亂家之源,張氏又是個厲害的,夫人容不得也有可能。

  賈源冷笑一聲,沒好氣道:「我娘子也是書香世家出身,而且還是莫家女,那又如何?當年還不是……」

  賈源頓了頓,終究沒把賈老太太年輕時做的好事說出,不過賈代善與林爵爺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賈源的言下之意。

  賈代善想到賈史氏,林爵爺想到林夫人,一時間,書房裡的三個男人都沉默了,腦海裡頓時忍不住浮現出一句話: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賈源將自己所知之事略略說了,莫故當年在東北之時也沒避著他,林張氏又是那群孩子中唯一的大人,他自然會讓人調查一二,只是沒想到大水衝到了龍王廟,原來林張氏的蠢丈夫就是小林子。

  在知道林張氏是在上香還願途中讓人拐賣,林爵爺失聲道:「她不是跟表哥私奔嗎?」

  賈源白了林爵爺一眼,「這話你還真信了?」

  林爵爺微微一嘆,他先前自然是不信的,只不過他派去尋找張氏的人馬始終找不到張氏,再加上在張氏房裡搜到一些男人所用之物,與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詩,又從其兄嫂口中得知張氏當年和其表哥當真有過苟且之事,這才信了張氏腹中骨肉幷非林家子一事。

  賈源將自己所知之事說了,莫江畢竟只是個孩子,他平日裡也只是接觸莫大多些,不過那怕與莫江不熟,莫江做爲應天書院山長的關門弟子,又貴爲聖上養弟之一,在京中也小有名氣,有些事情即使不打聽也會略略聽說一些。

  至於張氏,本來她一介婦人,守著獨子過活,也沒什麽可說的,不過自她爲祖父申冤,讓景榮帝重審先後難産之事,還了枉死的張院判一個公道,又讓故哥兒破格提入太醫院,又幫著治好了好些夫人小姐的頑疾之後,在京中也小有了些名氣。

  聽到兒子頗爲出色,張氏又能以女子之身入了太醫院,林爵爺也由得微微得意,林爵爺掙扎許久後道:「張氏若是願意回來,我必以二房待之,倘若不肯,那也罷了,但江兒爲我林家子,那怕告到御前,我也得把兒子討回。」

  那怕老妻是有幾分對不住張氏,但他林家子嗣斷是沒有養在姨娘之手的道理。

  賈源沒好氣道:「你以爲你是跟張氏搶兒子!?」

  「難道……」林爵爺眼眸微利,「張氏改嫁了?」

  他幷未寫什麽放妾書,張氏竟然背著他改嫁,也未免太不知羞了,不過想想當時張氏獨自撫養江兒的情况,林爵爺心下一軟,也就罷了,一介婦人在那情况下帶著一個孩子,即使改嫁也怨不得她,終究是怪他當年沒安撫好老妻。

  「錯!」賈源真想敲敲小林子的腦袋,以往不覺得,怎麽現在一瞧,小林子這腦袋當真蠢的厲害了?

  莫江可是聖上養弟啊,聖上養弟是什麽意思?那代表著莫江可是聖上手把手養大的。莫江可不似莫大等人,隨意起個數字便罷,可見得故哥兒對莫江的重視,再瞧瞧莫江的數理化不知學的多好,便知道故哥兒這些年來沒少在莫江身上下功夫,想跟聖上搶人!?下輩子再說吧。

  賈源沉聲道:「你忘了,莫江可是聖上養弟,被聖上賜姓莫。」

  小林子可不是跟張氏搶兒子,而是跟聖上搶孩子,即使小林子把兒子帶回去,也沒有捨弃聖上賜姓的道理,想讓莫江傳承他林家,只怕是難了。

  林爵爺一時卡住,他倒是忘了江兒小小年紀便被聖上賜姓一事,不過……

  「江兒得蒙聖恩賜姓,是江兒的福份,也是我林家的福氣。」不過他話語一轉,「但這孩子是我林家骨肉,自然還是得歸還我林家。」

  即使賜姓莫,也始終是他林家子,自然得隨他回林家了。

  林爵爺求道:「懇請賈伯父看在林賈兩家交情的份上,讓我與張氏談談。」

  他有自信,一定能把兒子帶回林家,江兒雖有聖上照撫,但聖上養弟極多,還有自家的親弟弟要照料,那分得了多少心思在江兒身上,而張氏不過是一介婦人,那懂得教養孩子,江兒自然是回到林家才是上策。

  至於回林家之後,老妻會做如何想,林爵爺倒是不擔心,這事說穿了全是林夫人之錯,她若是還有羞耻心,便該盡心照料江兒,以贖前罪才是。

  賈源沉吟許久,「罷了,老夫就做個中人,讓你和張氏且先見上一面再說。」

  這男女之事最是複雜,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决吧。

  林張氏著實不願再見林爵爺,她當年是被兄嫂半賣到林家爲妾,對林爵爺有敬無愛不說,而且林夫人是個面甜心苦的,雖說是爲子嗣計,讓林爵爺納她爲妾,但暗地裡却下了好些暗手,要不是她跟著祖父也學了些醫術,別說平安生下江兒了,怕是連孕都不會有。

  可是想想江兒,她又不敢不去見林爵爺,這林家人是怎麽重視子嗣之事,她也是親眼瞧過的,林爵爺不知也就罷了,他既然知道江兒的存在,便絕對不會放手。

  林爵爺話裡話外也說的明白,要是林張氏不肯見他,他便直接去找江哥兒了,林張氏那敢讓江哥兒見他,逼不得已,終究跟林爵爺約好在晋江茶樓一聚。

  一見到林爵爺,林張氏忍不住嘆道:「老爺老了。」

  林爵爺當年納她爲妾之時,年齡便有些大了,只是當年還能說是什麽成熟,而如今……

  林張氏忍不住別過臉,不只紅顔悲白髮,以往的老鮮肉成了老頭子時……也是挺讓人不忍目睹的,要不是知道這時間不對,林張氏倒還真想給林爵爺推薦一下她們晋江作坊最新出品的男性保養品。

  望著一如十年前的張姨娘,林爵爺也有些恍然,「你倒是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原以爲張姨娘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的帶著江兒,長期辛勞之下,必定會愁苦憔悴,但沒想張姨娘的容貌嬌艶,一如當年初進林家時的模樣。

  見張姨娘强忍感傷的別過臉,林爵爺心下感慨,頗有幾分得意之感,他先前聽到張氏這些年來始終不曾改嫁,雖是辛苦,但也獨自一人把江兒帶大,便猜出張氏心中仍有他,再見張氏的神情,越發堅定了幾分。

  林爵爺嘆道:「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林張氏微微疑惑,她什麽時候苦過了?

  林張氏想了許久,似乎也就只有剛到東北的那一段時間略略辛苦了點吧,不過聖上施展仙法,雖是住在山洞之中,在仙法之下,她反倒不覺得有什麽不便。

  再之後就更別提了,除了算算帳,幫人看看病之外,反倒比以往在林家時謹慎小心,連步都不敢多走一步的情况要好多了。

  林張氏溫婉回道:「有聖上照撫,妾身和江兒幷不苦。」

  林張氏雖是如此說了,但林爵爺壓根不信,雖然聖上天縱英才,但那時畢竟還是個孩子,能照顧得了林張氏什麽,只怕還是林張氏照顧那群孩子多些吧。

  林爵爺自說自話道:「旁的我也不多說了,你且帶江兒回來,我直接提你爲二房,想來夫人也不敢再欺侮你和江兒。」

  林張氏混身一震,厲聲道:「你將我和江兒的事跟林夫人說了?」

  這人是想害死她和江兒嗎?

  林爵爺是頭一回見到素來溫婉的張姨娘瞬間化爲修羅,厲聲質問,瞧著張姨娘的神情,林爵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嚅嚅道:「這倒還沒有……」

  眼下夫人正爲了侄女選秀之事操心,又爲了海哥兒進應天書院讀書一事而上下打點著,他那好拿張姨娘的事情來煩她呢。橫竪不過是點小事,他自己處理了便是,也犯不著勞煩夫人了。

  林張氏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林爵爺是個君子,但林夫人可不是,她當年會狠下心對江兒與她下手,難保她眼下不會因爲妒嫉而起了什麽心思。

  林張氏冷冷一笑,「如果爵爺當真爲我和江兒好,還是別把我和江兒仍在世之事告訴夫人吧。」她頓了頓直言道:「我不信爵爺當真不知道當年事的內情。」

  既使一時不察,眼下會透過賈家和她約面,想來多少也是知道了一些,不然斷是不可能這麽心平氣和的與她說話。

  「……」林爵爺沉默許久,「這事的確是萱兒(林夫人小名)對不住你,但一碼歸一碼,江兒終究是我林家骨肉,我不可能讓他流落在外。」

  林張氏心下一緊,「江兒姓莫,不姓林。」

  「聖上賜姓,不但是江兒之福,也是我林家之福。」林爵爺倒無意改變莫江身上的姓氏,得聖上賜姓,這種福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但你不能否認江兒身上流的是我林家之血,自當該認祖歸宗!」林爵爺頓了頓又道:「你若不想回林家,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是想來探望江兒,那也由得你,我自不會阻止。」

  林張氏恨的直咬牙,萬沒想到他竟然打著讓她們母子分離的念頭,她尖聲道:「你休想,江兒是我一個人的。」

  「江兒是林家子。」林爵爺沉聲道。這世上既使是夫妻和離,也沒有讓女方帶走孩子之事,莫江自然歸他,即使鬧到聖上那兒,也絕對是他有理。

  兩人頭一次會面,最終不歡而散。

  林張氏無意回林家,對於林張氏的去向,林爵爺也不甚在乎,甚至還順著林張氏的意思寫了封放妾書,兩人也算是正式斷了關係了。

  但林家子嗣艱難,到了林爵爺這一代好不容易再得了一子,林爵爺自然不肯放手,林張氏和莫江兩人母子相依爲命這麽多年,自然也不願母子分離。

  林爵爺仗著名份大義,而林張氏……則是仗著她背後有人了。

  林爵爺夫婦被景榮帝直接下令請進宮中,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只是他們夫妻兩,就連莫江也在御書房中等候著。

  一見到林張氏,林夫人臉色大變,再見到與林爵爺生的有幾分相似的莫江,頓時有些慌張,喝斥道:「張姨娘!你……你怎麽在這?」

  她惡狠狠的瞪著莫江,「而且還帶著你偷人生下的孽種,意欲爲何?」

  莫故眼眸微眯,顯然有些不悅,冷哼一聲,「林夫人,注意你的用詞!」

  當著他的面叫莫江孽種,當他是死的嗎?

  「夫人!」林爵爺連忙道:「張姨娘無辜,江兒也不是什麽孽種,你別再說了。」

  「老爺!」林夫人急道:「當年證據確著──」

  莫故冷冷道:「如果林夫人是說你當年買通張太醫兄嫂一事,朕勸你還是別再說了,給你自己留點面子吧。」

  一見到莫故身上的龍袍,林夫人便知眼前人是景榮帝,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費心思跟人打聽著景榮帝的喜好,調教侄女,心下有些委屈,這妻妾之爭,那個家裡都有,景榮帝貴爲天子,怎麽管起他們林家事來了?

  「聖……聖上……」林夫人連忙福了一福,輕聲道:「此乃林家事。」

  莫故指了指林張氏道:「你當年讓人强行擄走拐賣的姨娘曾救了捨弟一命。」

  這是救命之恩。

  他又指了指莫江道:「此乃朕之養弟。」

  所以不是他林家一家之事。

  林夫人臉色微變,還想再辯說,莫故直接抬手阻止道:「朕也不跟你們說什麽虛的。」

  他拍了拍手,直接讓人從御書房內室壓出了二個穿著粗布衣裳,模樣有些狼狽的中年夫婦,那對夫婦看起來和林爵爺差不多歲數,男子的眉目間倒有幾分像似林張氏。

  一見到那兩人,林夫人臉色微變,那對夫婦不是旁人,正是張姨娘的親兄嫂。

  莫故續道:「你當年讓人擄走張氏,又收買了張家人做僞證,朕已經查明屬實,莫江出生之時,朕就在門外等著,朕親眼看著小江兒出生,以其出生時日來估,江兒的確是林家子無誤。」

  林夫人臉色慘白,當年所做之事被聖上當著衆人之面揭開,一瞬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羞愧欲死,恨不得當場死了算了。

  林爵爺大喜,聖上主動證明瞭江兒的身世,也證明瞭他是江兒的生父,做爲父親,他自然可以把自個兒子帶回去,他得意的看著林張氏一眼,「多謝聖上這些年對江兒的照料,臣接江兒回去之後,必定會好生教養江兒,定不會讓他有負聖上厚恩。」

  「且慢!」莫故緩緩續道:「朕有說要把小江兒判給你嗎?」

  林爵爺只顧著認兒子,絲毫不談林夫人的處置,也不知道他是準備回家關了房門再教訓,還是根本無意跟林夫人算這個帳,不過無論那種,想也知道林爵爺只會將這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他倒是想給張姨出口氣,不過妾通立女,那怕張姨眼下是個良家人,但不能否認她當年做爲林家妾時還是官奴之身,而且還是私逃版的,主殺奴只不過罰些錢,傷不了林夫人什麽,只不過莫故幷未下令封口,這事傳了出去,林夫人也不可能再京城中長待了。

  林爵爺一楞,「什麽判?江兒既是林家子,自然是該跟著我走。」

  「我沒否認小江兒是林家子。」莫故笑了笑,「不過小江兒也大了,可以自立門戶,朕判你們直接分家便是。」

  呵呵,想從他眼皮子底下帶走小江兒!做夢。

  「這怎麽可以!」林爵爺驚道:「江兒還是個孩子!誰來照顧他?」

  「既已分家,你們夫婦隨著嫡子所居,江兒自然是跟其母分府另居了。有張姨照顧江兒,你自不用擔心。」

  「這……」林爵爺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雖說分家之後帶著姨娘另居不算什麽,但江兒還不到十歲啊!

  林爵爺恩考許久後求道:「我兒還小,怎能離了父親呢。」

  莫故沒好氣道:「朕八歲之時就在東北創了晋江藥鋪,自立門戶了,江兒眼下都快十歲了,爲何不行!」

  莫故直接丟出一叠資料道:「你家的財産我都計算清楚了,按著規矩諸子均分,除爵位、祭田之外,林家家産一分爲二,這是我做的財産清單,你且整理一下,過兩日就轉給江兒。」

  林爵爺隻略看了一眼,便暗暗心驚,他林家做爲世家,自然也有些隱田,這事連他的枕邊人都不知道,更別提外人了,萬沒想到聖上竟然能把那些隱田也都查的一清二楚。

  「聖上!這……」

  莫故沒好氣道:「或著林爵爺想跟朕算一算舊帳?朕相信戶部定會很高興跟林爵爺算一下田賦之事。」

  逃漏稅的傢夥還有膽子在他面前討價還價?真是不知死活。

  林爵爺雖有心搶子,但莫故直接以莫江已然長成,可以自主爲由,强勢分家,雖說律法規定諸子均分,但大部份的人家還是按著嫡子七,庶子三的規矩來分,有些狠一點的主母甚至只給家産中的一、二成便就不錯了,那有似莫故這般當真諸子均分的。

  不過律法如此,林爵爺也說不出錯,那怕知道莫江是自己兒子,突然沒了這麽一大筆財産,還是讓林爵爺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林爵爺都如此心疼了,更別提林夫人,一般來說,當家主母大多會將家産逐漸轉化爲祭田,祭田爲嫡長子所繼承,便可確保大部份的財産都落到了自個長子手上,再做點帳,或將家産以聘禮的方式到女方家轉一圈再回來。

  剩餘的家産這才分給其他兒子,再加上嫡七庶三的規矩,如此一來,庶子分到手的自然少的可憐。

  只是林家數代單傳,前幾代主母便沒做這些花樣,到了林夫人手上,自家夫君膝下也不過就海哥兒一個,更沒做這些花樣了,萬沒想到,竟然便宜了張姨娘之子。

  林夫人狠瞪著莫江,早知如此,她當初應該狠下心來,直接把張姨娘母子弄死才是。

  莫故冷聲道:「林夫人這樣看著朕之義弟,可是對朕的判决有所不滿?」

  林夫人一驚,連忙收回眼神,「臣婦不敢!」

  「不敢最好!」莫故冷笑道:「否則朕會很不高興。」

  林夫人混身一抖,這才想起,莫江不只是林家庶子,同時也是聖上親口所說的養弟,是聖上親自照顧大的……

  聖上强勢分家,自然也沒有什麽爭子之說,林爵爺有些無奈的看著御書房裡裡裡外外的太監宮女,聖上沒有私下判决,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讓衆人觀看,顯然幷無隱暪此事之心。

  他心下明白,這京裡,他們夫婦兩是不好再待了。

  小劇場:

  張氏與林爵爺初次會面完之後,張氏突然開口說道:「且慢。」

  只見林張氏拿了一大包晋江出産的男性保養品,對林爵爺溫婉道:「晋江出品的最新保養品,老爺且拿去用吧。」

  這老皮老臉老骨的,讓她都不忍心看了。

  林爵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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