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7850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0
第90章 終於回京

  聖旨雖下, 但莫故與徒明燁也無意用修真方式趕路,隻按著常人方法緩緩前去, 直拖了大半個月才到京城中, 待他們到京城之中時, 發現渣爹倒是難得的把事情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不但安排好了府邸, 每位皇子都該有的十萬兩安家銀子都給他們送了過去, 太監宮女一應俱全,平康帝還難得貼心的讓他們先好生休整一下,三日後再進宮。

  莫故的榮郡王府剛好在榮國府的左近之處,原本是前朝的某位親王的府邸,極靠近紫禁城不說, 而且占了大半條街, 當年大皇子開府前也看上了此處,求平康帝賞賜此處開府, 只不過平康帝不知爲何拒絕了,這次倒是便宜了莫故。

  當年那親王曾經權傾朝野, 這屋捨用的都是最好的建材,百年不腐, 略略修整一下便可入住。雖說是格局超過了郡王規格, 不過人人皆知榮郡王早晚會貴爲親王, 不過將榮郡王府的左右兩則的院落暫且封住, 將來要擴建成親王規格也方便些。

  唯一麻煩的是正院部份,因爲是親王規格,面闊七間, 著實超過了郡王府的規格,不過在平康帝的特許之下,倒是成了頭一個名爲郡王府,但正院面闊七間,採用了親王規格做爲正院的郡王府。

  這屋捨寬大不說,更難得的是其後院還引了活水爲湖,時當夏未,荷花綻放,迎風亭亭,滿湖荷香,別有一番景致。

  而徒明燁的敦郡王府爲當年保齡候府所在之處,史家人被奪爵也不過是這十年間的事情,這屋捨都還保持的極好,只需將不合制的地方略略修改便可入住。雖然無引活水爲湖,但內裡有小河流過,臨河建了亭子、水榭,倒也精緻小巧。

  不過徒明燁似是頗不滿意,皺眉問道:「你不是說在故故的榮郡王府旁邊嗎?怎麽還隔了老遠?」

  莫圓達微感尷尬,其實要論起來,兩府當真是很近了,只不過似是與五皇子心目中期待的近法有差,他陪笑道:「也不過就隔著一點罷了,但兩位皇子成進了親王,再往兩旁一擴,不就貼著了嗎?」

  徒明燁面色漸緩。

  既然不是和故故的房子貼著的,徒明燁也沒了細看的心思,橫竪他一年裡倒有大半年都待在深山之中,屋捨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個睡覺得地方,這睡那不是睡,睡到故故家裡也是一樣。

  徒明燁打定了主意,便陪著莫故先去他的榮郡王府裡了,待到榮郡王府中,莫故倒是意外的先見到了兩人。

  莫故奇道:「銘舅舅,寒舅舅,你們怎麽在這裡呢?」

  他原以爲兩人應該在四皇子的仁郡王府中,怎麽會到了此處?

  墨寒的臉色頗爲難看,「別提了!仁郡王的所做所爲著實讓人失望。」

  莫銘一言不發,但瞧著他幷未糾正墨寒的情况來看,只怕內心裡也是頗爲贊同。

  「發生何事了?」莫故把伺候的太監打發走後,正色問道。

  墨寒冷著臉把他們進京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說了,憑著先前做出來的假帳,還有黃河這二十幾年來的水患記錄,爲莫家翻案一事雖然有些折騰,但倒是不難。

  只不過原本成河督誤了黃河大事,又陷莫家於不義,少說也該誅其九族,不料四皇子竟然還替成河督求情,平康帝順勢同意了下來,結果成河督只不過是去職查辦,永不錄用,墨寒便有些憤憤不平了。

  墨寒怒道:「咱們當年莫家被成老賊害死了多少人?你曾外祖父一把年紀了還身首异處,所有成年男丁盡皆處死,還有當年被流放的孩子們,十不存一,這麽多條性命,他說揭過就揭過!?難不成咱們莫家人的性命如此不值一提?」

  莫銘眸色陰沉,顯然也是極怒,他緩緩續道:「我也不是非得要成家跟咱們莫家一般,全族上下整整五十八口男丁被抄斬,餘者被判流放邊關爲罪奴,但──」

  莫銘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冷聲道:「首惡當誅!」

  成老賊此人該死!不死,對不住莫家冤魂。

  聽到此處,莫故沉默不語,和莫家當年的下場相比,成家的下場當真是好太多了,就連成大人都不過是去職查辦,永不錄用,更別提旁人。

  其餘族中子弟仍可以回鄉繼續做個富家翁,而且聖上幷未剝奪其後代子孫的科舉致仕的權利,緩個幾年,又何以回到朝庭之上,和莫家當年幾乎抄家滅族的情况相比,難免讓人覺得天道不公!

  莫故冷聲道:「果然是渣帝啊!」

  當年重罰莫家以平民憤,而如今又輕輕抬起成家以成全其仁名,當真是不要臉的很。

  墨寒恨恨的一拍桌子怒道:「聖上那兒我管不著,可爲什麽是仁郡王上旨爲成大人求情?他忘了自己是莫家子孫嗎?」

  「四皇子姓徒不姓莫!」徒明燁搖搖頭道:「他本來就不是莫家子孫,他會爲莫家翻案,不過是想讓自己身上擺脫了罪女所出的名聲罷了,要想讓他爲莫家報仇雪恨,你們也想太多了。」

  別開玩笑了,他們當老四的仁善之名是怎麽來的?碰上了這事,他當然得爲成大人求情以保持其仁善之名了。至於這對莫家冤魂是否公平,這幷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逝者已逝,老四想的是拉攏活著人的心,而非亡者。

  莫銘狠狠的用力一槌桌子,直槌得桌上的茶盞翻覆,水流了他一身都混然不决。

  墨寒則是恨恨道:「難不成我莫家上下的人命全都白沒了嗎?」

  拿莫家的冤魂成全其仁善之名,四皇子他憑什麽!?

  莫故沉默了許久,最後嘆道:「正義雖會遲到,但不會缺席,姓成的眼下還在天牢之中,這事便不算結案。」

  四皇子這次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犧牲了莫家以全其仁善之名,但反而讓莫家人與他離心。別看莫家人遠離朝堂,似乎是已無半點勢力,但莫銘和其他莫家舅舅在東北早已打出一片天下,眼下就只等一個機會了。

  莫銘精神一振,「不錯!這事還大有可爲,我去拜訪一些祖父在朝中的好友,我就不信,在證據確鑿的情况下,不能判成老賊一個死刑!」

  「銘舅舅且慢。」莫故低聲道:「此事怕沒那麽容易,銘舅舅先別急著奔走,且暫待一會。」

  他有種預感,四皇子會替成河督說話的緣由不僅僅只是爲了其仁善之名,只怕還有其他緣由。

  「還等什麽?」墨寒怒道:「咱們都等了大半年了。」

  倒是莫銘還有幾分耐心,沉聲道:「好,咱們就等著故哥兒了。」

  四皇子畢竟是皇家人,不甚可靠,但莫故這些年來從著母姓,想來對莫家的感情深些,說不得會助莫家討個公道。

  若是以往,以莫故怕麻煩的性子,說不定也將這事推了出去,但在和河南和當地人相處過一陣子之後,親眼見著成家堤給老百姓帶來的痛苦,莫故也無法原諒成河督當年爲了一已之私,陷害莫家曾外祖父,以致於河南數十萬人流離失所之事。

  「放心吧!」莫故沉聲道:「這事我必會問個明白。」

  莫銘與墨寒兩人面露喜色,他們這次來找莫故,一方面是訴苦,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莫故能爲莫家出頭,畢竟他們人微言輕,很多話兒根本遞不到御前,想要抗議也是無法。

  莫故想起另外一人,問道:「倒是那單縣令……」

  「死了!」莫銘苦笑道:「他進了仁郡王府後沒多久就死了,只說是心疾發作,不過咱們都是明白人,那會看不出來呢,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對四皇子也起了提防。」

  莫故微微一嘆,雖是猜出了幾分,但事實真相如此,終究是頗爲讓人難以接受,他原本頗看好四皇子做下一代的帝王,萬沒料到他竟是這樣子的人。

  莫故初掌榮郡王府,莫銘與墨寒猜想莫故怕是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便就早早告辭,莫故雖是再三惋留,但想來兩人先前被四皇子傷透了心,說什麽也不肯待在郡王府,早早告辭回去。

  待他們走後,徒明燁則是直接評判了一句,「太天真了。」

  今日是故故心好,要是換了其他的皇子,理他們才怪。

  莫故嘆道:「也怨不得他們,和莫家當年的下場相比,成家也未免太爽了些。」

  連他聽了都來氣,更別提莫家當事人了。

  徒明燁微微皺眉,「故故,你真要爲這事去質問老四嗎?」

  莫故搖頭,「不必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講的了。」

  莫故眼眸微利,「我們直接找能做主的人說。」

  這大概是皇權社會唯一的好處了,直接搞定老的即可。

  莫故雖是低調進京,不過他一進京,該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先是三、四皇子讓人送了禮物,好些河南出身的官員,以及與晋江一條街有合作過的商戶也大多送了禮來,榮寧兩府更不用提。

  特別的是榮國府還是賈赦親自來送禮,除此之外,賈赦還親自送著賈寶寶回來。

  先前莫故去河南爲莫家翻案之時,因爲擔心如果賈家人和數字一族再遇上鬼怪之事,他不及從河南趕回京,便把賈寶寶留在京中,讓它看顧衆人,別看賈寶寶似乎沒啥用,但它是天雷的副産品,鬼神避易,只要有他在,那些陰差冤魂壓根不敢近身。

  不過賈寶寶這輩子還真沒和莫故分開這麽久過,而且無論是賈府中人還是數字一族早就看不見它,那怕有賈敏陪它玩,但玩久了也會膩啊,更別提賈敏不過是個寶寶,壓根不會說話,賈赦又日日苦讀,也沒空陪它。

  這一年來,它都快寂寞到快發瘋了,一見到莫故,賈寶寶便迫不及待的跟莫故抗議著。

  對此,莫故則是直接給它『呵呵』兩聲。

  賈寶寶飛撲求抱抱的脚步瞬間頓住,有不祥的預感啊~~~

  莫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跟天道似乎有件事沒說清楚啊!」

  內心有鬼的賈寶寶默默地退了幾步,虛心問道:【啥啊?我們那有事暪你呢?】

  莫故直接回了兩個字:「呵呵。」

  莫故再次伸出愛的小手,直接把賈寶寶拉過來揍了。

  他和徒明燁最大的不同便是:徒明燁不過就『呵呵』兩聲,而他……可是會直接動手的!

  打完了賈寶寶,莫故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要知道,自從發現了那件事情之後,他可是足足鬱悶了大半個月才緩過來。

  見到莫故突然痛打賈寶寶,賈赦默默地退了一步,然後再退了一步,賈寶寶沒做啥都被打了,如果要是故哥哥知道他的事……

  賈赦忍不住偷偷揉揉自己的屁股,後悔怎麽不來之前給自己擦點生薑呢?以他多年來被打屁股的經驗,擦點生薑有助於止痛。

  打完了賈寶寶,莫故也注意到了賈赦了,莫故問道:「你怎麽來了?秀才可考上了嗎?」

  賈赦冷汗直流,吱吱喳喳的不敢回話。

  莫故臉色一沉,「說!」

  看賈赦這怕怕的小表情,如果沒鬼才怪。

  賈赦硬著頭皮回道:「我壓根沒去考……」

  「什麽!?」

  於是乎,繼賈寶寶之後,賈赦也被莫故用愛的小手再教訓一頓。

  這賈赦還沒來得及跟賈寶寶抱團討暖呢,便被莫故捉過來審問了,「爲什麽沒去考秀才?」

  賈赦正想著要怎麽打混過去之時,莫故直接冷聲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呵呵。」

  聽到呵呵兩字,賈赦便知到故哥哥是真生氣了,他輕嘆一聲,坦承道:「我遇到彤表姐了。」

  史彤,史家大房的嫡長女,當年史家落敗後被賊人所拐走,萬沒想到,他竟然在金陵遇上了她……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0
第91章 險被算計

  賈赦一說『彤表姐』三字, 莫故也記起了此人,對於那個孩子,莫故也是頗爲同情, 雖說是前人惹禍,後人遭殃, 但對一個自小被嬌養長大的孩子, 突然被拐賣, 而且說不定還落到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 也確實是慘了點。

  不過同情歸同情, 莫故還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會和賈赦考秀才扯上了關係,他怒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還不快說清楚?」

  賈赦嘆了口氣,將前程往事細細說來,不只莫故關心著他的學業,就連賈老太太等人都極爲關心,這考試的日子還早的很, 便迫不及待的把他往金陵一送。

  憑心而論, 賈赦雖然因爲被莫故帶歪, 學的東西有些不對頭, 但能力還是有的, 按理說做個秀才應該不是問題,况且賈赦又不在乎排名,只要考上就好,於是乎一開始也沒這事放在心上。

  做爲世家子弟,賈赦到了金陵之後, 自然會去拜訪一下同爲四大家族的王家與薛家,王家則是王子勝親自作陪;而薛家則是薛家長房長子薛逸作陪,一開始衆人也算聊的投機,也不知怎麽聊著聊著,兩人竟然拉著他去青樓了!

  這一去……便遇到了事了。

  賈赦萬萬沒想到,會在青樓裡遇到了多年不見的彤表姐。

  彤表姐比他還大上幾歲,被拐之時已經有七、八歲,已經是記事的年齡了,一開始他還沒認出彤表姐,倒是彤表姐認出他的。

  彤表姐也不知道在青樓裡待了多少年,還未滿二十歲,却被搓揉的好似二十五、六歲的婦人一般,她認出了賈赦之後,趁著賈赦外出更衣之際,挨求賈赦幫她贖身。

  看見當年那小傲嬌的史家嫡女,如今却成了任人搓揉的妓子,賈赦那忍心說個不字。

  賈赦連忙讓小厮跟老鴇談給彤姐兒贖身之事,不料老鴇子要足足五百兩銀子才肯放人,他讓人說了幾次,老鴇堅持非得要五百兩銀子不可,他這次是突然被人拉來烟花之地,身上那有那麽多的銀子,倒是王子勝主動借銀,這才給彤姐兒贖了身。

  莫故倒也不置可否,不過……

  莫故直接問重點,「你怎麽會爲了史彤而誤了科舉之事?」

  不過是給史彤贖身,而且聽來也極爲順利,怎麽會鬧到誤了科舉呢?

  賈赦忍不住抱怨,「故哥哥,這王家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算起起我了。」

  「哦!」莫故一驚,連忙道:「還不快說。」

  賈赦續道,他給彤姐兒贖身之後,隔日便帶了銀子去還錢,這王大老爺和王大奶奶倒是個和藹可親,還留他在王家用膳,本來這也沒什麽,王子勝却硬是拉他到王家後院賞花,說是近來得了一本上品洛陽牡丹,特意邀他去賞花。

  他一個大男人對那些花花草草壓根沒興趣,只是礙不過王子勝的好意,再加上他聽到這花是從洛陽來的,有心打探一番,便就去了,不料他到那裡便聽見女孩子的吵架之聲,接著又是落水的聲音,還有小丫環不斷叫著什麽大姑娘落水了。

  賈赦自小可說是聽著賈寶寶說的床邊故事長大的,什麽推女孩子下水陷害給二流子啦,騙男人去救,然後硬把自家姑娘懶上那個男人啊,什麽接盤俠、綠帽俠、喜當爹、黑鍋俠……不得不說的故事。

  是以一聽到有人落水,賈赦下意識的轉身就跑,不過他還是挺有良心的,邊跑邊說:「王兄,我幫忙找人來救你妹妹。」

  王子勝頓時傻眼,這是啥啦?怎麽和原本的猜測不同?

  想到這次要是再失敗了,爺爺會對他多失望,王子勝也不知是那來的氣力,竟然把賈赦一把拉回來,然後往水裡一丟……

  「然後……你和王家大姑娘訂親了?」莫故不客氣的翻了白眼,直接問道。

  真沒想到,紅樓裡的王夫人竟然成了賈赦的老婆,這紅樓當真是歪的沒邊了。

  咦!如此一想,莫故頓時想到了賈赦原配,按著許多同人所言,賈赦原配應該是張閣老的嫡女,但張閣老只有一女,而且就是眼下四皇子妃……

  這下子莫故望向賈赦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這算是什麽運啊,原本的老婆被人搶了,又換了個面善心狠的黑心老婆。

  莫故原以爲賈赦這次怕是會被王家給陷害成功,正琢磨著該怎麽用皇子的身份威逼王家退婚,萬沒料到賈赦竟道……

  「不!」賈赦很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我只是一個不小心被王子勝捉住了,但我反應靈敏,在他把我丟下去前,一招空中扭腰就躲過了。」

  哼哼!他從小被故哥哥打出來的身手可不是蓋的。

  莫故冷冷的看著他,直接吐出了三個字,「說重點!」

  xd,當他是傻的嗎?要沒事的話怎麽會錯過科舉。

  賈赦縮了縮肩,小小聲的解釋道:「但我沒注意落脚處,不小心撞上假山,結果折了手了……」

  他確實是够拼了,當他被王子勝丟下水時,那一招空中扭腰硬生生把自己轉回岸上的那一下做的可漂亮了,可他那時可真沒注意到旁邊有個假山啊,手臂硬生生的被蹭了一下,然後就斷了……

  「哼!」莫故冷哼一聲,直接伸手道:「手給我瞧瞧。」

  賈赦乖乖的伸出右手,莫故仔細瞧了瞧,又在按了好幾個穴道,輸了點靈氣,確定賈赦的手臂沒問題之後,才嘆道:「這王家不是個好東西,我也該早些警告你,讓你離王家遠一些。」

  從上次王家强逼墨寒舅舅給王家女衝喜之時,他便知道這王家霸道之處,比紅樓原著中的鳳辣子還要更勝一籌,放任賈赦這隻小白羊和王家接觸,確實是太危險了。

  賈赦也跟著連連點頭,「可不是嗎,就連太太也說王家這事太過了。」

  「太太?」注意到賈赦提及賈李氏時隱隱帶出的親熱勁,莫故微微挑眉,「這事賈夫人也知道了?你和賈夫人……」

  「嗯。」賈赦微微點頭,面露感激之色,「發生了這事,小厮們那敢隱暪,馬上就讓祖父等人知道了。祖父和老太太怕王家再出什麽花招逼親,便想把我儘快接回京裡。

  不過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好出門,祖父和老爺也不便出京,再加上王家人鬧的很了,倒是太太親自來接我的。」

  賈赦頓了頓又道:「自敏姐兒沒事之後,太太倒是變了許多,其實這樣也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鬧的這麽僵呢,而且……」他有些爲難的低聲道:「有些事也怪不得太太,我也覺得老太太做的有些過了……」

  莫故微微點頭,贊道:「你能看清這點,倒也不錯。我瞧賈李氏眼神清明,倒是個可相處之人。」

  「那王家女……」莫故最擔心的,還是賈赦當真娶了紅樓原著中的王夫人就麻煩了。

  想起賈李氏舌戰王家群雌,說什麽也不肯允親的英姿,賈赦也有些佩服。他拍了拍小胸脯,一臉慶幸道:「太太親自出馬跟王家講理,加上王家這計做的太粗糙了,王家人沒理,也不敢强逼,不然我恐怕當真要娶了王家小胖妞了!」

  咳,雖然他那時沒跟著落水,不過王家丫頭在水裡衣服都貼著身體了,總難免不小心瞧到了一點,當真是個圓圓的胖丫頭,要真娶了她,他怕到時被王家女壓死。

  小胖妞……

  想想薛寶釵被評爲有楊妃之美的說法,再聽賈赦直接以圓球形容之,莫故突然覺得有點殘念……

  莫故正色道:「這事事關姑娘家名節,以後不許再提了。」

  「嗯。」賈赦也不好意思的慚愧道:「我也是碰上了哥哥,一時歡喜過了,太太也教訓過我了。」

  雖然王家害得他不能考科舉,不過賈李氏也就只是拒了親,沒跟王家多計較,她怕赦哥兒會怪她輕放此時,特意細細跟賈赦解釋,把道理掰開來跟他細細分析著。

  雖然王家這事不道地,但事關女子名節,一個鬧不好,兩家怕是會結仇不說,而且追究太過,逼迫太緊的話,要是那王家女鬧出了什麽,只怕旁人還會說他們賈家得理不饒人,是以這事還是壓下來好些。

  賈赦也不是個不懂事的,那怕賈李氏不說,他也無意跟王家計較,於是乎這事便這樣揭過了,不過這事發生後倒有一個好處,便就是賈源終於放弃讓賈赦自己考出一個前程了,而是讓賈赦直接蒙了監生的名額,進國子監讀書去。

  榮國府內本就有一個監生的名額,只是當初賈源見賈赦勉强也能讀書,便打算讓賈赦自己考個秀才出來,那曉得賈赦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黴運,不過是回金陵一趟便險些被人算記了。

  再加上他們因爲養了故哥兒一場,這陣子也正好在風口浪尖上,賈源想了想,便乾脆讓賈赦進國子監裡讀書了,進了國子監之後,十日只能出來一天,大部份的時候都是在國子監裡讀書,不用擔心賈赦再被人算計。

  說到這,賈赦忍不住有些埋怨,「祖父也真是的,我那有這麽蠢!」

  「哈哈哈!」聽到此處,徒明燁忍不住笑道:「你還不蠢!?」

  這真是他最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賈赦嘟起了嘴,恨恨地瞪著這個搶哥哥的傢伙。

  莫故示意徒明燁別笑的太過了,免得傷了賈赦的小心靈,「我且問你,史彤眼下在何處?」

  「太太另外讓人安排她了。」說到史彤,賈赦也微微露出幾絲迷茫之色,彤姐兒始終不肯說她被拐賣之後發生了何事,他也不忍細問,不過越是和她細聊,越是覺得彤姐兒有幾分古怪。

  「咦!」徒明燁忍不住贊道:「你家太太倒是個好的。」

  面對原配嫡子,竟然能不起什麽壞心思,也沒袖手旁觀看熱鬧,倒真是難得。

  賈赦也不是純小白,他本就有幾分起疑,只是礙於幼時與彤姐兒的交情,不願承認罷了,聽得此言,不由得微微發抖,「彤姐兒當真有問題?」

  徒明燁訝道:「原來你還不算蠢到底。」

  賈赦垂下眼,低聲道:「我事後也查覺出來幾分,咱們賈家在金陵也有幾分勢力,當時王薛兩家的人都在,這地頭蛇總不可能認不出來吧,再加上哥哥的晋江藥鋪跟那些樓子裡也有幾分交情,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老鴇子怎敢跟我一口氣要五百兩銀子,只是我當時光顧著救彤姐兒,便沒仔細想。」

  再加上之後的王家事,那怕他是個傻白甜,也該察覺出一二了,况且他雖白且甜,但不傻,自然也看出來了。

  「你明白便好。」莫故輕嘆一聲,頗有幾分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感慨。

  賈赦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太太會怎麽處置彤姐兒?」

  莫故皺眉,「你到現在還心疼她?」

  要是史彤還有幾分姐弟之情,便不該幫著旁人來欺騙賈赦。

  賈赦竟然點點頭,硬著頭皮回道:「彤姐兒以前不是這樣的,看著彤姐兒的模樣,我便知道她的日子絕計不好過,說到底咱們幼時畢竟一起長大,我……著實不忍心。」

  雖然小時候總是被彤姐兒和彩姐兒教訓著,不過想想小時候自己的熊樣,也怪不得兩個表姐,想想以前的彤姐兒,再見見現在的彤姐兒,他是真的不忍心了。

  賈赦既然爲她求情,莫故也無意跟個小女孩計較,「你大可放心,賈李氏是個心善的人,定會妥善安排好她。」

  賈李氏可比賈史氏慈善的多,再加上彤姐兒畢竟是賈赦和賈政的親表姐,她再怎麽也不會對彤姐兒下狠手,頂多就是把史彤發嫁給小戶人家,一了百了便是,不過提到史彤,他倒是想到另外一人了。

  莫故問道:「我記得當年史大太太爲了尋找女兒,硬是留在京城之中,不肯跟史二太太回史家老家,她眼下可還在京?」

  要是還在京裡,直接把史彤交還給她生母,倒也方便。

  賈赦直接搖頭表示不知,就連賈寶寶也一個勁的跟著搖頭,最後……他們還是問到了賈老太太,方才知道史家大太太的下落。

  賈老太太想了想之後回道:「史大家的嗎……嗯,她後來再嫁到金陵薛家去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道:「還真是巧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1
第92章 自導自演

  賈老太太對於莫故一回京,隔天便來見她的事情倒是挺高興的, 畢竟養活莫故一場, 一年多未見, 她也著實挂念, 再見他一回到京城, 頭一個便是拜會賈家, 越發覺得這孩子沒白養。

  莫故當然不是空手上門的, 著實帶了不少平康帝賞賜的好東西, 他倒是想帶一些河南的土産做伴手禮,不過河南遭灾, 啥都沒有, 只能送些平康帝賞的綢緞與瓷器、玉器之類。

  見莫故帶了不少東西,賈老太太笑道:「來便來了, 何需如此客氣?」

  平康帝賞的自然都是內造的好東西, 不過以榮國府的地位, 也不在乎這一點子東西, 况且到了賈老太太這年級,也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了, 她滿意的是故哥兒顯而易見,親近榮國府的態度。

  老太爺說的沒錯,聖上明著把莫故認了回去, 雖然有傷代善的顔面,但對賈家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

  賈家對七皇子有養育之恩,而七皇子又對大晋朝立下不世之功, 光憑故哥兒在河南的功績,無論接下來是那位皇子得了皇位,明面上總得捧著故哥兒,而榮國府那怕不如以往尊榮,靠著故哥兒,一碗安樂茶飯總是成的。

  「難得回來一趟,豈有空手上門的禮。」莫故笑道。

  賈老太太問了問河南之事,莫故也挑了幾件可以說的說了,雖然莫故已經說的儘量委婉了,不過談及灾民的慘狀,還是讓賈老太太不由得色變,嘆道:「原以爲當年够苦了,看來這人禍終究還是不如天灾來的慘烈啊。」

  當年是擔心朝不保夕,不知那日被人一刀砍了脖子,可和這些灾民相比,這被人一刀解决了,總比活活餓死好些。

  「老太太,你可還記得史大舅母?」莫故低聲問道:「她當年留在京中,說是要繼續找彤姐兒,不找回彤姐兒不回家,後來呢?」

  「史大家的……」賈老太太微微沉吟,聽到莫故問她關於史大家的事情,她知道莫故是爲了赦哥兒打聽這事。

  要說史家事,只怕全京城中也就只有一直盯著史家人的她還知曉一二。她輕嘆一聲,「史大家的當年守完史大的熱孝之後,便跟史大的辦了義絕,最後在她兄嫂的安排下再嫁到金陵薛家了。」

  說到金陵薛家這四個字,賈老太太微微冷笑,看來是她們賈家在京城裡太過低調了些,所以讓那些阿猫阿狗都把賈家當成好欺負的,一個接著一個欺上門來了。

  「義絕!?」賈赦還是頭一回知道這事,忍不住奇道:「大舅舅都過逝了,大舅母怎麽義絕?」

  所謂義絕便是有一方對不起另外一方時,可訴諸官府,强制和離,但大舅舅那時都死了,還義絕個啥啊?

  賈老太太笑道:「史家做出販賣人口這等子醜事,而你大舅母娘家──趙家可是堂堂的書香世家,最重氣節,那能和史家結親?兩人爲何不能義絕?况且你大舅母也是給史大守完了熱孝,這才義絕,也算對得起史家了。」

  雖是說的理所當然,不過說到『書香世家』這四個字時,賈老太太特特加重了語氣,顯然也是極爲不屑。

  賈赦張口咋舌,這樣也行!?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决定將來說什麽都得活的比自家娘子要久才行,不然死後還被休,未免太慘了些。

  「不過……」賈老太太眸色微深,「趙家此舉,其實不够是不願史大家的繼續在娘家待著,變著法子儘快把她再嫁出去罷了。」

  如果按著律例,女子喪夫之後得守孝三年,方得再嫁,趙家那等得了那麽久,於是弄了義絕,即然義絕,趙氏自然不用再給史大守孝,熱孝之後便立刻出嫁,也不算違了律。

  「嘖嘖!」莫故暗暗佩服,「不愧是讀書人。」

  能把法律這樣靈活運用的,倒還真是有幾把刷子。

  賈老太太曬道:「也還好他們等不及,不然我那會知道原來彤姐兒被拐賣一事,全都是假的呢。」

  要不是他們迫不及待的讓趙氏再嫁,她派去盯著趙氏的人馬怎麽會發現原來當初彤姐兒被拐全是趙氏自個做的好戲呢。

  賈老太太續道:「當年我派去的人,可是親眼見到彤姐兒以陪嫁小丫環的名義,跟著趙氏一起嫁到了金陵薛家,這之後的事,我便沒打聽了。」

  說到此處,賈老太太也大惑不解,按著赦哥兒所言,彤姐兒當真是憔悴的很,可她跟了趙氏嫁到金陵薛家,趙氏雖是繼室,但總是薛家的正經主母,怎麽可能會照顧不到自己女兒?

  况且薛家富豪,全然不下於京城中的一等人家,又那會吝惜一個小丫環的花銷與嫁妝,把好好的一個孩子折勝成那副模樣?這事還真是令人不解。

  賈赦的手不住顫抖,顯然是爲了彤表姐的欺暪而傷心,他原以爲彤表姐是因爲被人拐賣,受制於人,不得已而不得不欺騙他,不料事情的真相全然不是如此。

  莫故嘆了口氣,輕拍了拍賈赦的肩。

  雖然在他的教導之下,賈赦和原著中的貪財好色的賈大老爺已經大有不同,不過那憐香惜玉的性子倒是可以跟原著中的賈寶玉有得一比了,趁這機會讓他明白女子的狠毒之處也好。

  賈赦勉强壓住那一瞬間難受的心情,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仗著有哥在,賈赦大著膽子問了,「太太準備怎麽處置彤姐兒呢?」

  爲了避免他再和彤姐兒接觸,太太特意把彤姐兒安置在她的陪嫁莊子上,而非賈府的莊子裡,他和太太疏遠多年,對太太的陪嫁莊子上的事情也不甚清楚,也不知道彤姐兒在莊子上過的好不好……

  賈老太太奇道:「你還想替她說話?」

  賈赦低聲道:「橫竪孫兒也沒什麽事,况且……孫兒總是不忍心。」

  是的,那怕先前就猜出一二,事後也證明了,但他還是不忍心,不忍心見到當年嬌傲的反揍著他的小表姐變成今日的這副模樣。

  賈老太太微微皺眉,瞬間對史彤起了殺心,要是以往的她,怕是早忍不住對史彤下手,省得留著這麽一個丫頭亂了孫兒的心,不過想起敏姐兒的事情,再回想一下史彤幼時嬌悄可人的小模樣,賈老太太也不由得心腸一軟。

  「罷了。」賈老太太低聲道:「我讓你太太問過她了,她說她不想再回金陵,只想找個小門小戶的好人家,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讓你太太給她尋個好人家,到時就以莊戶人家的女兒身份嫁出去。」

  既說了不想回金陵,便表示她不願回到金陵薛家,也不願回到她生母的身旁,雖然不知緣由,不過倒也和了她的心思,深怕賈赦當真和彤姐兒有了私情,賈老太太不放心的提點了一句,「你以後……也別在見她了。」

  「老太太放心。」賈赦嘆道:「孫兒以後不會再見她了。」此事之後,他們幼時的情份已了,相見還不如不見。

  賈赦眼眸微暗,很小的時候,史家外祖母一再帶著彤姐兒和彩姐兒來賈家,他雖然一直和兩個表姐鬧著,但他曾經當真認爲她們兩人之中會有一個做他的妻子,還幻想著成親之後要怎麽振夫綱,萬沒想到……

  賈赦心下微酸,還沒談過戀愛,倒是先失戀一把了。

  賈赦失魂落魄,就連被徒明燁嘲笑也難得的沒回眼,(賈赦沒膽子回嘴,向來隻敢瞪回去),整個人傻呼呼的,瞧著賈赦這神情,賈老太太與莫故多少都有些擔心。

  賈老太太嘆道:「原以爲不過幼時的一點情份罷了,沒想到赦哥兒竟然如此在意彤姐兒。」

  莫故冷哼一聲,低聲道:「以前對他太好,少鍛鏈了些,等多做些訓練,忙了起來,也不會再有心思搞什麽傷風悲秋的事了。」

  沒法子,在經過河南賑灾之時,見多了餓的半死不活的老百姓之後,莫故便有些瞧不上像賈赦這般連戀都還沒開始,便表現的好似失戀一般半死不活的模樣。

  賈老太太本想幫赦哥兒說些好話,不過想著赦哥兒先前的模樣,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彤姐兒的事情一時間也不好處理了,讓故哥兒好好折騰一下也好,省得赦哥兒到時又起了什麽心思,鬧出事來便不好收拾了。

  「老太太。」莫故低聲道:「我想讓赦哥兒上學前,先到我那兒去住上一陣子,好讓莫大指點一下他的功課,總不好讓他腦袋空空的去了國子監。」

  莫故也發現自己當年一時不小心把賈赦給教歪了,他教的東西雖然實用,但科舉不考啊!

  不過好在他還有莫大,莫大可是堂堂狀元,有著狀元郎指點,再加上國子監的讀書風氣,他就不信賈赦連個舉人都考不出來。

  「如此甚好。」那怕莫故不說,賈老太太也有此意,赦哥兒天不怕,地不怕,最是害怕故哥兒,有故哥兒在,想來赦哥兒也不敢亂來。

  深怕赦哥兒還有精力,賈老太太再添了一句,「做爲武將世家,赦哥兒竟然還會跌斷了手,也著實沒用,我瞧他的武藝也該捉緊些了。」

  總歸一句話,要把賈赦操到沒功夫想彤姐兒才是。

  於是乎,兩人三言兩語之間便定下了賈赦之後的悲慘日子。

  「另外……」想想彤姐兒這事似乎是解决的太輕易了些,莫故皺眉問道:「老太太可是有意把彤姐兒嫁出去?」

  「這是自然。」賈老太太冷聲道:「這麽一個禍頭子,不幹快嫁禍出去,難不成還留在家裡過年嗎?」

  莫故訝然,「老太太說的極是,不過……」

  「不過什麽?」賈老太太疑惑道:「把彤姐兒好生髮嫁出去,也算是對得起老史一家子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故總覺得彤姐兒這事似乎是解决的太過容易了些。」莫故沉吟道:「故這次去金陵,有幸和王家人交過手,當真是心計過人,只怕他們還有後手。」

  賈老太太沉吟許久,莫故不過是與王家人見過一面,便都覺得這家人不好相與了,更別提她和王家人交往了大半生,現下細想,王家的確不是個這麽輕易放弃的人。

  賈老太太沉吟許久,贊同道:「這事怕是還沒完。」

  她傲然道:「哼!王家想要算計咱們賈家可沒這麽容易,這事就交給我吧。」

  呵呵,她們賈家休心養性多年,倒是讓人誤以爲她們賈家是好欺負的了。

  「勞煩老太太了。」莫故拱手謝道。

  他雖然不知道王家有何陰謀,但他做爲修真者,自有預感,感覺得出這事怕是背後還有陰招。

  可惜的是他雖然是修真者,但也不是什麽都能算得出來的。

  有幾種人,他便無法推算。像是皇家人因爲有龍氣在身,不能算;自身不能算,甚至和自己親近的人也不能算;同爲修真者的人亦不能算;再則,命格變化太大的人算不了。

  而賈赦是他的義兄弟,與他關係極爲親近不說,而且在他的插手之下,其命格越發脫離原著,也無法推算,莫故勉强試算了幾次,雖知這事脫離不了彤姐兒,但始終算不清來龍去脉,只不過按著卦象來看,應該是有驚無險。

  賈老太太擺擺手,「赦哥兒是我的親孫子,謝什麽。况且像這種陰私事兒,也不是你該管的,這朝中大事才是你該去管的。」

  莫故暗暗黑綫,「我對朝中大事幷無興趣。」

  賈老太太曬道:「你做爲皇子,有些事兒是避不了的。」

  况且河南一事已經可以看出故哥兒之能,以平康帝的性子,斷不可能放任故哥兒閒散不用的。

  賈老太太正想說些和平康帝相處的小技巧時,見莫故一臉排斥,便連忙改口道:「這莫家雖然翻案了,但成老賊還在天牢之中,是斬是流,至今仍沒個判决,這事……怕是沒完。」

  成老賊至今仍活的好好的,故然與四皇子求情脫不了關係,不過也與聖上無意殺成老賊有關,只是就連她也不明白,成老賊背後究竟是那位皇子,在這種情况之下,竟然還能保得住他。

  提到此人,莫故眼眸微寒,「我也有筆帳得好好算一算。」

  他也想知道,大皇子究竟給了四皇子什麽好處?竟讓他連河南數十萬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顧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1
第93章 防火防盜防表姐

  基於防火防盜防表姐的緣由,莫故便直接把賈赦帶回榮郡王府再教育了。

  賈赦雖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但在莫故一連串效法現代高考的高壓學習計劃之下, 每天光是讀書就忙的不可開交,壓根無心去想彤表姐的事兒, 除此之外,莫故還讓賈寶寶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盯著賈赦,務必要把早戀的苗頭掐死。

  對此,賈赦忍不住抗議,「故哥,我都快成親了!」

  成親之後,他就是大人了。

  「哼!」莫故重重地拍了一下賈赦的頭, 「別以爲我前些時候在河南就不清楚, 老太太壓根還沒開始給你相看人家呢?還成親個鬼!」

  莫故心下微微泛酸,他這個做哥哥的到現在都還沒個對象呢,手下的小弟却一個接著一個成親了。

  先是莫三和莫四在護送何幕僚與莫銘回京的途中, 也不知怎麽的和他們家裡的閨女結識上了, 一個和何幕僚的嫡出長女對上了眼, 另外一個則和莫銘家的嫡次女開始談起純純之戀, 羡慕的莫故不要不要的。

  原以爲還有賈赦會陪他一起做單身汪呢, 結果連賈赦也開始說親了,去死去死軍團連少三人,讓莫故突然很想四十五度角望天。

  雖然莫故一直把賈赦當成孩子,但在這年代,也差不多是時候開始相看人家了, 事實上賈老太太也早有意幫賈赦開始相看,但自聖上有意將莫故的身世揭穿之後,他們榮國府可以說跟莫故拉在一起了,賈赦的妻族便不好隨便尋了。

  於是乎,賈老太太便先按下此事,待莫故回來後再行商議。

  初次聽到此事時,莫故難掩訝之色,在他的觀念中,賈赦還是個孩子呢,怎麽這麽快就要相親了!?

  「赦哥兒也十五歲了,也差不多是時候開始相看了。」賈老太太抿嘴一笑道:「本來按理說長兄未娶,怎麽也不該論到赦哥兒,不過我聽說皇后已經宣召了承恩候府的閨女入宮,想來故哥兒的好事也該近了。」

  只是有些可惜了,皇后娘家雖然清貴,但却無實權,一直遠離朝堂權力中心,也不過就是個名聲好聽罷了,對故哥兒的將來可沒有多少助力,反倒是平白便宜了皇后娘家。

  不過故哥兒眼下貴爲皇子,他的婚事也不再是她們能做主的了,好在承恩候府遠離朝堂權力中心也有些好處,至少不用擔心將來被妻族牽連。

  聽到此事,莫故乍驚乍喜,雖然他口口聲聲的期待包辦婚姻讓他擺脫注孤生的結局,不過事情當真來時,他却有些擔心了,做爲現代人,他還是在意心靈的契合度大於肉體的契合度,不過想想古人的三觀……

  莫故不得不承認,這相學終究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tot

  橫竪無論皇后和平康帝看上了那一戶人家的閨女,總得來問問他的意見,他可不是老三,會認命的娶妻生子,最後甘爲孺子牛。

  倒是赦哥兒這邊……

  莫故思索許久道:「老太太無需多顧慮,倒是我希望這婚事是赦哥兒自己首肯的,別盲婚啞嫁誤了一輩子,况且家和萬事寧,娶個跟赦哥兒一心的,才是正理。」

  那怕賈赦做爲男子,要是真和妻子處不好,大可以納妾,但以赦哥兒的性子那捨得自己心愛的女子爲妾,與其鬧的嫡庶不分,一家子鬥的像烏眼鶏一般,還不如一開始便讓赦哥兒娶個自己喜歡的女子。

  賈老太太想起往昔之事,微微一嘆,「放心吧,赦哥兒可是我親孫子,我自然也希望他將來和樂美美的。」

  得了賈老太太的保證,莫故便一心投入再教育弟弟的大事業了,况且他著實忙的很,不只是賈赦這邊要防火防盜防表姐,就連莫三和莫四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先前莫三與莫四兩人因爲他還在河南救灾,便不肯成親,說是一定要等到他回來才成親,莫家表妹也就算了,不過何幕僚的長女比莫三還大上兩歲,難爲她肯一等便是一年。

  莫三與莫四的婚事自有莫二幫著操持,當年他又早備好分給幾個弟弟的産業。這聘禮什麽的均不是問題,莫故只需要幫忙合合八字,挑個好日子讓他們兩對新人成親便是,不過莫三和莫四却扭扭捏捏的跑來找他了。

  「少爺!」兩個大男孩你推我,我推你,吱吱唔唔的不肯說話。

  最後還是莫故沒好氣道:「都是快成家的人了,有什麽事情畏畏縮縮的不敢說了?」

  「少爺!」莫三大著膽子說道:「咱們……咱們想求少爺賜名。」

  這都快成親了,庚帖上總不好寫著莫三、莫四了吧。

  莫故混身一僵,臉色發白,如遭雷擊,賜……賜名!!!

  自以爲經過了這麽多事之後,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嚇的住他的莫故頓時僵住了,對一個取名廢而言,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起名字了,不過……想想莫三和莫四都快成親了,似乎也不好再叫著莫三、莫四。

  於是乎,莫故只好硬著頭皮給兩人起名字了。

  「咳!」莫故輕咳一聲,「也該是時候起個大名了。」

  兩人笑逐顔開,等著少爺賜名。

  莫故直接拿起兩人的八字與女方的八字,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我一定會起一個旺妻、旺子、好生養的名字。」

  呵呵,既然是超名廢,也就不糾結什麽好聽的名字了,那個名字最旺就用那一個吧!至於不好聽或叫起來繞口,這有什麽關係呢,至少這名字吉利啊!

  莫故真想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莫三與莫四的小臉頓時誇了下來,刹那間有了一些不祥的預感,不過少爺與他們有救命之恩,又有養育之恩,無論這名字多難聽,他們都會含泪接受,所以兩人認命道:「求少爺賜名。」

  莫故手指微點,頓了頓問道:「你們是要用原來的姓氏還是繼續姓莫?」

  他撿到數字一族之時,正好是戰亂之時,不過除了六、七、八當時因爲年紀太小,當真記不住自己的姓氏之外,其他幾個數字都是記得自己本家姓氏,如今要成親了,也該恢復原本的姓氏。

  「當然是跟著少爺姓莫了!」莫三和莫四想也不想的說道。他們生是少爺人,死是少爺的鬼,絕對不會背叛少爺。

  姓莫啊……

  莫故不出片刻,便起了莫域平與莫少寧兩個名字,對於這兩個難得正常的名字,莫說莫三與莫四訝异萬分,就連莫故自個也是極感動的,他得意道:「這兩個名字再配上你們妻子的八字,將來必回事事順利,平安大吉。」

  莫三與莫四喜道:「多謝少爺賜名。」

  少爺起名字的水準……咳……不予置評,這次絕對是超常發揮,但這算命的水平倒真是一等一的好,少爺既然說了這是個大吉的好名字,想來也是絕計不錯的。

  兩人成親在即,又是莫故自小看大的孩子,莫故感慨之下,也稍微傳授了一些夫妻相處之道,什麽『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要服從,太太說錯了要盲從。』與『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打駡要忍得,太太花錢要捨得。』等等。(注一)

  莫三與莫四聽的連連點頭,他們自幼受莫故教導,也沒有什麽女子卑弱的觀念,少爺的話雖然有些怪异,但細細想來又頗有幾分道理,只是當真不知道,故少爺尚未成親,怎麽會有這般的經驗之談?

  倒是徒明燁在一旁聽的眉心微皺,憂心仲仲,故哥兒信了這怪异的三從四德,要是將來被自個的妻子欺負了怎好?更重要的是,要是故哥兒事事聽著妻子的話,不再理他了,那他該如何是好,如此想著,徒明燁越發不放心讓故哥兒娶妻了。

  正當衆人說笑之間,突然四皇子來訪。

  四皇子是算准了時日,特意在父皇召見莫故前來訪。

  一聽到四皇子到來,榮郡王府裡的管家自然親自出迎,知道四皇子與莫故同爲莫家女所生,兩人不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表兄弟,估摸著兩人交情,不但把四皇子迎接到正院之中,另外還奉上了聖上賞賜的上品大紅袍來待客。

  四皇子品著這上品大紅袍,突然覺得這手上的禮有些送不出去了。

  萬沒想到,父皇竟然賜了上品大紅袍給故哥兒,這上品大紅袍雖然及不上他手裡的那二兩極品大紅袍,但也是極難得了,平日裡也就皇后與太子有份能用,沒想到父皇二話不說,盡數賞給了故哥兒了。

  再瞧瞧這榮郡王府正院,四皇子越發艶羨,聖上特許的親王制的郡王正院,這在大晋王朝裡都是頭一遭。

  不過雖是羡慕,但想想故哥兒在河南做的政迹,四皇子也覺得沒什麽了,以故哥兒所做之事,確實是該得的。

  他還沒見著故哥兒,倒是先見到了徒明燁,他瞪著四皇子,冷聲道:「你來做什麽?」

  故故不想見他。

  「五弟!」面對徒明燁顯而易見的晚娘臉,四皇子仍舊笑道:「我是來找故哥兒的。」

  這段時間,小五跟故哥兒聯手在河南賑灾,好的好像一個人一般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京城,小五就像是故哥兒的小跟班一般,忙前忙後的,把甄妃氣的病了好一陣子。

  甄妃一則是氣著原本痴傻的兒子不知爲何死了一次之後,突然開竅,不但辦差辦的好,而且手段狠辣,在河南官場得了一個冷面閻羅的威名,二是氣著小五明明亦是皇子,又是兄長,竟然自甘墮落成了七皇子的小跟班。

  雖是不知道爲什麽小五和故哥兒會交好成這般,不過故哥兒既然重視小五,那怕再怎麽厭惡小五,看在故哥兒的面子上,四皇子對小五自然也得以禮相待。

  徒明燁不屑道:「故哥兒也是你配叫的。」

  四皇子臉色一沉,「五弟,你的規矩學那去了?」

  他還以爲五弟的病好了些,不料現在看起來却似乎是更加傻了,病的不輕!

  徒明燁不屑的冷笑,「禮是用在人身上,至於你……」

  言下之意,便是暗示四皇子壓根不是個東西。

  「你──」四皇子大怒,正待教訓徒明燁時,只見莫故正好從外面走進來。

  「故哥兒你來的正好!」四皇子直接斥責道:「你瞧瞧小五這態度?你平日裡就是這麽由著他的?」

  以小五的性子,駡他還不如駡故哥兒,這世上怕是除了父皇之外,也就只有故哥兒能管一管他。

  莫故的眼神詭异,「你要我管著『五哥』?」

  呵呵,要弟弟去管管哥哥,四皇子這禮記當真是學的極好啊,頭一回,他終於發現實際年齡小的好處了。

  四皇子想說『這是自然』之時,瞬間卡住,莫故排行七,而小五排行五,這正常來說,那有弟弟管束哥哥的理,可這小五不是正常人啊!

  「罷了!」莫故也懶得於四皇子多說,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不相爲謀。

  「你請回吧!」莫故冷聲道:「榮郡王府不歡迎你。」

  看在德嬪娘娘的份上,他幷沒有對四皇子惡言相向,不過是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故哥兒!」四皇子大怒,一個二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以往他還是罪女所出之時遇上了這事也只能忍著,而他如今已不再是罪女所出,但小五與故哥兒的態度却大變了樣。

  四皇子心中隱隱猜出,莫故和小五的態度大變,只怕是和他先前和大皇兄所做的交易有關,可這兩個半大孩子那懂得朝中險惡,既使他們貴爲皇子,也不可能事事順心。

  再見莫故酷似小六的容貌,四皇子心下一酸,耐著性子正想與莫故解釋之時,只聽莫故冷聲問道:「單縣令是爲何而死?」

  四皇子尷尬道:「故哥兒,這事你不懂……」

  莫故搖搖頭,「你無需跟我解釋,你欠的是河南的老百姓,幷非欠我。你無需跟我解釋。」

  「故哥兒。」四皇子臉色一沉,「單縣令這事──」

  不待四皇子說完,莫故冷聲問道:「我只問你,當年破壞河堤者是誰?」

  河堤年久失修,故然是問題,但河南黃灾,最大的緣由還是來自於豐縣的成家堤被人爲破壞。

  四皇子混身一震,最後啞著嗓子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雖是如此說著,但四皇子的聲音中有著幾分心虛,說到最後,幾乎低不可聞。

  莫故眼眸一沉,就連徒明燁也流露出了幾分怒意。

  「滾!」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1
第94章 口舌招禍

  莫故是真氣瘋了, 既使四皇子離去之後, 還氣的叫人把四皇子用過的茶具扔出去。

  他原本因爲歷史上的雍正之故, 對四皇子頗爲看好,結果越是與其交往,越發現他與歷史上的雍正相距甚大, 與其說他像四四,還不如說他像是八八, 只不過是老婆沒八福晋那麽厲害版的八八罷了。

  徒明燁勸道:「你也無需太過生氣,我瞧這事應該不是老四做的, 只怕還是其他皇子。」

  四哥這人, 自卑又自負,自傲但却又無能,做事瞻前顧後,那怕他有這個心思, 但事關這麽多條人命,不見得有這種勇氣, 再則……說句不好聽的, 他也沒這種人手能做這事。

  四哥的母族是真的差, 不要說是在皇子中了, 就算是尋常世家, 四哥的母族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那時莫家還未翻案, 還是罪臣,莫家幾個舅舅除了莫銘之外都遠在東北,壓根沒有人可以做這事, 而莫銘此人又極重水利民生,亦不可能爲了四哥虛無縹緲的前程而殘害這麽多的百姓。

  至於四哥的妻族雖然勢大,但張閣老却是最爲小心仔細之人,一直努力約束族人,張家全族上下在他的管束之下,無人敢作奸犯科,更不可能做出此事,徒明燁思前想後,覺得這事應該不是四哥所爲。

  「既使不是他,他想必也是知道一些內情。」莫故臉色微沉,四皇子先前虛心的態度已然可以說明許多了,而且……

  莫故沉吟道:「我只好奇,他知道這事,是在我去河南之前,還是我去河南之後?」

  聽出莫故言中之意,徒明燁臉色大變,「他敢!」

  「有何不敢?」莫故嘆道:「我方才特意晚了幾步出來,見到他面對你時,都還能笑的出來,便知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比權勢更來的重要了。」

  六皇子雖非小五所殺,但不能否認是因爲小五之故而沒了性命,對四皇子而言,小五算是害死他弟弟的人之一。

  以往老四見到小五之時,總是別過臉裝作沒見到,而這次竟然還能笑著面對小五,可見得對他而言,所謂的兄弟情還不如眼前的利益了。

  徒明燁眼眸瞬間一利,殺氣微露,冷聲道:「他不會再有機會!」

  再有下次,那怕對不住德母妃,他也會要他的性命。

  「別擔心我!」莫故輕拍了拍徒明燁的肩膀,「他算計不了我。」

  他好歹是個修真者,沒那麽容易被一個普通人算計到。

  徒明燁點點頭,低聲問道:「明日的認親,你要去嗎?」

  他擔心到時會有不長眼的傢伙欺負故故,不說別的,大皇子與太子便就極難說,由其是太子的那張賤嘴,當真是賤到沒朋友的那種,要不是他是太子,徒明燁完全不懷疑他早就該被人蓋布袋,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

  「我得去!」莫故眼眸微沉,他得看看,是那個皇子爲了一己之私,連數十萬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顧了。

  到了認親當日,聖上特意挑了一個沐休日,不只是幾位皇子與皇子妃,就連宮裡的妃嬪們也到了,雖有著母子名份,但因著男女有別,坤寧宮的大殿之中特意安置了一架紫檀玻璃屏風隔在大殿之中,分隔內外。

  幾位皇子與皇子妃在外側等著,而帝後則與其他妃嬪在內側等著,因爲是自家人認親,十皇子仗著自己年紀小,又還是個孩子,帶著幾個小侄兒在屏風裡外穿梭,倒是讓原本緊張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隨著時間將近,平康帝難得的有些著急了起來,在坤寧宮中來回踱步,一再的讓夏德全去宮外瞧瞧,看人來了沒有。

  皇后雖是不在乎平康帝膝下有多少個孩子,但眼平康帝如此重視此事,忍不住心下微酸,調笑道:「臣妾還是頭一回見聖上如此著急。」

  怪不得人家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裡所有的妻妾加起來,只怕還不如一個晴妃了。

  平康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笑道:「這兩個孩子畢竟不同,朕……難免些著急。」

  別看他似乎運籌帷幄,一切盡皆在掌握之中,但故哥兒究竟會不會來,其實平康帝自己也沒有多少分把握。

  在經過私庫被盜,私房錢瞬間少一半,這麽痛的領悟之後,平康帝對自個兒子的能力,有著質與量的飛升變化,自然不會再把這兩個孩子當成普通皇子對待。

  平康帝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明白,對這兩個孩子而言,皇子身份已經算不上什麽了,只怕兩人連帝位也不甚在乎,所謂無欲則鋼,面對這種情况,他還真不知道有什麽會吸引兩個孩子回宮的。

  平康帝都親自在坤寧宮中等了,其他的幾位皇子與妃嬪自然不例外,因著宮妃亦在,大部份的成年皇子,那怕是皇后養子──四皇子都略顯有些拘緊,唯有太子神情冷傲,態度從容,望向屏風內的神情有著幾分不善。

  隨著時日過去,皇后的肚子也越發隱藏不了了,就連平康帝都察覺了一二,不過平康帝幷沒有對皇后腹中的骨肉做些什麽,雖然沒有明著照顧,但也沒有下暗手把孩子弄掉,讓皇后鬆了一口氣,便安心養起胎來了。

  不過平康帝的態度可不代表著其他皇子的態度,四皇子漸漸絕迹於坤寧宮,而太子更是頻頻出手。

  自太醫把出皇后腹中的是個男胎之後,太子越發著急,恨不得皇后立即落胎,太子之所以爲太子,便是因爲他是平康帝唯一的嫡子,要是皇后也生了嫡子,那他便不再是唯一的嫡子。

  雖說幼弟年幼,壓根不可能與他爭奪,但父皇的身體狀况極好,說不得會再做二十年的皇帝,這二十年後,幼弟長成,將來皇位會落到何人之手,怕是難說,是以太子便說什麽也不容下皇后腹中的骨肉了。

  皇后高齡懷孕,本就較常人辛苦,如今又得不斷防備著其他皇子,皇后這些日子以來著實辛苦,雖是盛裝打扮,但難掩憔悴,眼眸間更是難掩倦意,原本就不過是中人之姿的容貌,看起來更是不如其他宮妃了。

  所有宮妃之中,自然以李淑妃最美,不過所有宮妃之中,最讓人注意的,却是早已年老色衰,膝下無子的甄妃。

  原因無他,在衆多有子的妃嬪之中,還真沒有一個人混到像她這樣慘的。

  明明生了兩子,而且兩個兒子都站住了,這般能生養的,在宮裡可說是頭一位了,再加上生母貴爲奉聖夫人,於聖上有養育之恩,可說是有寵有子,偏生她却有本事把一手的好牌打成爛牌。

  先是自己把有能力的五皇子給弄死了,哦!如果五皇子真死了還是件好事,偏生五皇子沒死,反倒做實了她殘害親子一事,就連娘家都因此而跟她鬧翻。

  接著另一個兒子──十皇子又因著這事換了李淑妃撫養,但却短短幾月內就讓李淑妃給養熟了,這個兒子也算是白生了。

  兩個兒子都沒了,娘家人對她恨之入骨,聖上對她的情份也被消磨掉了,要不是念在她到底是兩位皇子的生母,只怕她那妃位還保不保得住,都是另說呢,不過雖然她乃在妃位之上,但瞧著她那色澤暗淡,怕是漿洗過好幾次的衣裳,人人都知道她眼下的日子怕是連得寵的貴人都不如。

  甄妃瞪著李淑妃和她身後討吃的十皇子,眼神就像是想要吃人一般。她明明才是十皇子的親娘,但十皇子自到了李淑妃處之後,倒是和李淑妃好了起來,全然忘了她這個生母,當真是個小白眼狼,白生了這個孩子。

  注意到甄妃的神情,十皇子微微一縮,悄悄地往李淑妃身後躲了躲,瞧著十皇子恐懼的小模樣,李淑妃心疼的摟了摟,又親手喂了塊小點心給他吃,這才讓他到前頭和其他皇子一起待著。

  康妃瞧在眼裡暗暗羡慕,輕聲說道:「好姐姐,你是怎麽養孩子的?可否教教妹妹我?」

  當初聖上要另選養母時,頭一個想到的本來是她,只不過她想著十皇子年紀已大,過不了幾個月便要搬到北五所,怎麽養都養不熟,只不過平白替甄妃累上一回,於是便就拒了。

  康妃內裡有些後悔,要是早知道十皇子這麽容易養熟,她說什麽都要爭上一爭。

  李淑妃也有些茫然,她其實沒怎麽養啊,平日裡更是不怎麽管著十皇子,不知怎麽的就把十皇子給養熟了,每每有了什麽好東西都來找她,莫非是甄妃往昔太過苛刻十皇子了?

  想想甄妃當年親手殘害五皇子一事,李淑妃便覺得自己怕是真相了,她尷尬笑道:「我也沒怎麽養著,怕是……」

  她瞧了甄妃一眼,輕聲道:「怕是甄妃往昔有些過了。」

  小十明明就這麽活潑可愛,但在甄妃的面前會嚇的像什麽一樣,總是驚懼的很,想來甄妃平時沒少苛刻小十。唉,怎麽說都是自個生的,甄妃怎下得了手呢?

  康妃瞧了甄妃一眼,正好和她怨恨的眼眸對上,她嚇的連忙轉過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默默地點了點頭。

  甄妃這模樣,別說是個孩子了,那怕是大人乍見了也會被嚇著,怨不得十皇子不親近她。

  這宮妃還能八卦八卦甄妃,但其他幾位皇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太子性子最是暴躁,怒道:「這麽多人等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倒是好意思啊!」

  「就憑他們在河南所做之事,便就當得。」大皇子冷冷道:「莫非太子覺得河南這麽多老百姓的性命,不值得讓你等上一等。」

  太子冷哼道:「君臣父子,人倫大義,這兩人目中不但無君,甚至還無父,怎麽大哥還幫著兩人說話?」

  「哼!所謂民貴君輕,他們兩個在河南做出了這般大事,我也是頗爲欽佩,略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大皇子所言非虛,河南數百萬的灾民,這兩個半大孩子竟然能安排的妥妥當當,什麽空拋物資、水上行走……的手段,倒是讓他頗爲佩服,只不過說書的說的太過玄乎,也不知兩人是如何做到的。

  太子冷笑,「看來大哥是忘了成河督啊!」

  呵呵,大哥還真是心大,姓成的目前還被關押在天牢之中呢。

  提到成河督,大皇子臉色微變,對治水銀子出手這事其實真不是他所指使,地方官員給皇子們送些好處已成慣例,更別提這錢不是直接送到皇子府,而是直接送到他舅父府上。

  不過他現在正是重要時刻,舅父也是爲了他,這才手伸的長了些,要錢要的凶狠了些,他知道這事之後也著實氣的很,不過大錯已鑄成,他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給河南老百姓捐助點銀錢罷了。

  「兩位哥哥。」四皇子打圓場笑道:「這大喜的日子,何必談起這人呢。」

  「誰能及得上老四你仁善呢。」太子諷刺道:「這世上怕只有你才能仁善給害慘了全母族上下的仇人求情啊。」

  四皇子臉色微變,自他爲成河督求情之後,雖說有不少人說他仁善,但亦有人說他不顧母族,虛情假意。

  母妃更是因此幾乎整整半年不肯見他,那怕後來因爲張氏懷孕之故,母子兩人的關係略略緩和,不過怎麽也回不到以往了。

  他最不喜歡旁人提到這事,不過太子這人的性子向來是專挑人痛處刺。旁人越不開心,他越開心。

  太子冷哼一聲,倒是難得的說了句人話,「蠢,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這麽溫柔的母親,又有著不給他扯後腿的母族,雖是在朝中沒什麽勢力,但只需給莫家些許時日,早晚會起來的,却被他硬生生給推了出去,除了蠢字之外,他還真著實找不出其他字眼來形容老四。

  四皇子氣的漲紅的臉,其他幾位皇子眼觀鼻,鼻觀心,連個大氣都不敢喘,太子的性子著實不好,平時只要一句話不對,便會被他捉著不放的狂駡,駡起人來又狠又毒,就心大的三皇子都受不了,更別提旁人了。

  除了屢敗屢戰,越挫越勇的大皇子外,也就只有四皇子三不五時的愛溱上前找虐了。

  太子駡的興起,不只是四皇子被他嘲諷了一番,就連三皇子也被他逮著錯處駡了一頓,更別提其他幾位皇子了,所有人都面色如土,恨不得儘快離去。

  十皇子年紀最小,平日裡被平康帝給寵慣了,才剛進北五所不久,甚少接觸這位太子二哥,突然被人這麽一駡,頓時眼眶含泪,氣道:「你再說我!我!我!」

  太子冷哼一聲,「連話都說不好,怎配當皇子!」

  「我!我再怎麽也比你好,你和李──」

  十皇子猛地住口,不行!太子也就算了,李淑妃待他不錯,他要是把這事說了出去,只怕李母妃會跟著出事。

  太子心中一澟,眼眸中殺意一閃而過。

  大皇子心中一動,笑著對十皇子招手道:「十弟,你剛說李是什麽?該不會是指李母妃吧?」

  十皇子別過臉不理他,他雖然小,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

  大皇子正想繼續哄著十皇子說話之時……莫故和徒明燁終於到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1
第95章 不歡而散

  認親之事, 最後不歡而散。

  且不說莫故和徒明燁踩著定下認親的時間點到, 讓衆人等了他們大半天不說, 而且兩人只對了帝後還有德妃行了拱手禮,面對其他妃嬪與兄弟們都不過是行頷首禮。

  那怕是全宮中性子最軟的康妃都覺得有些過了,更別提做爲五皇子生母的甄妃與太子、大皇子等人了。

  只不過大家見聖上都一副理所當然之色, 大夥也只能將不滿按下不提。

  倘若如此,也不至於把認親禮一事弄的不歡而散, 莫故偏生見完禮之後,當場問起平康帝莫家之事, 質問爲何只是將成前河督──成淳去職查辦, 關押天牢便罷?如此這麽對得起當年險被滅族的莫家?

  此話一出,旁人猶可,德妃倒是先忍不住捂住嘴,低聲哭泣了。

  這些日子以來, 她每每夢到幼時事,時常見到爺爺、奶奶還有爹娘滿臉的血, 質問著她爲什麽不幫他們復仇, 爲什麽要放過成淳, 她好幾次想說她沒有, 她一直記著莫家的事, 可是……一想到爲成淳求情的正是自個兒子, 她却沒臉再說下去了。

  生子如此,她當真是對不住全家人。

  聖上被莫故質問的老臉漲紅,他不重罰成家自有其緣由, 成淳此人雖然在治河之上頗不如莫老爺子,但其一直有著清官之名,雖然經過實查之後,發現他的清官之名頗有幾分水份,但旁人不知道啊。

  他當年在莫家一事已經犯了大錯,如果再輕易斬了成淳,百官必對他産生質疑,到時要再收攏回來,便就不容易了,這事聖上無法細細解釋,只能怒道:「你當這是河南之時,可以這麽輕易處置人了?」

  這兩個孩子在河南之時,直接行使起皇子之權,統領河南官員救灾,尚若只是救灾也就罷了,無論那個年代都有發起國難財之人,還是有些官員大著膽子對賑灾物資下手。

  兩人也是個狠的,二話不說便直接斬了那些官員,這事要不是他兜著,只怕光是彈劾兩人的摺子就能堆滿案頭了。再想想自己差點被清空的私庫,平康帝越發有氣,只覺得自己命不好,怎麽生了兩個坑爹貨!?

  平康帝大怒之下,便指著兩人的鼻子斥責了。

  德妃嚇的臉色慘白,莫故雖然幷非是她所生,但因爲酷似六皇子,在她心中和六皇子也沒啥差別,當下便想跪下求情,不料莫故身形一晃,一把拉起她。

  「三姨!不必求他!」

  他幷未說錯,無需求什麽情。

  莫故與莫銘、墨寒等人相認之後,莫銘也略略說了一下德妃與莫家的關係,德妃在莫家中行三,若是以母族來論,倒是可以喚她一聲三姨。

  雖然按理來說,莫故該喚她一聲德母妃,但一聽到三姨,而非德母妃,德妃反倒覺得親近。三姨,代表著她們均是出自莫家,本就是血脉親人。

  她原擔心莫故會因爲煜兒爲成淳求情一事而連她都怨恨上了,萬沒想到,莫故還肯喚上她一句三姨。

  不過德妃這厢高興了,平康帝却越發不滿,莫故不喚德妃爲德母妃,而是直喚其三姨,莫非是不認父?

  衆人也注意到這點,葉嬪抿嘴微笑,等著看好戲。

  平康帝越發惱怒,正想繼續駡時,莫故不耐煩的在他額前輕點,「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吧!」

  面對這種人,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如此,還是讓他自己去看看他做的好事吧。

  莫故一點之後,飄然離去,徒明燁自然也跟著離開,氣的平康帝顯些暈眩,一個勁的怒道:「逆子!逆子!」

  「聖上息怒。」葉嬪皮笑肉不笑的假意勸說道:「這兩個孩子自幼養在宮外,無禮也是自然的,又沒個先生教導,不懂孝道自也難免,聖上不如賜個先生給他們,讓他們好好學學孝經才是。」

  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平康帝是被莫故與徒明燁給氣到了,但是聖上一賜先生,讓兩人重讀孝經,便等於是把兩人不孝之事坐實了,此後兩人想要奪嫡,可說是千難萬難了。

  德妃臉色大變,想幫兩人說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雖然眼下貴爲德妃,但她因爲是罪女出身,謹言慎行慣了,碰到了這種事情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只能下意識的拿著眼睛求著上頭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氣定神閒的坐著,微笑不語,她雖然頗爲看好莫故,但那前提是莫故是一個安份皇子,而非一個刺頭兒。以莫故這性子,只怕將來與聖上之間的吵鬧不會少,幫得了一次幫不了第二次,她又何必浪費口舌呢。

  好在平康帝不過幾個呼吸,便也冷靜了下來,他睨了葉嬪一眼,「葉嬪倒真是有心啊,既然如此,何不抄寫幾部金剛經,好生爲河南灾民祈福,也好收收你的心,別把手申的那麽長。」

  說到最後,顯然是把氣出到了葉嬪身上了。

  葉嬪嚇的臉色微白,頓時不敢再說。

  被莫故這樣一鬧,平康帝也沒了其他心思,揮揮手便讓大夥散了,他不知道,自己雖然是被莫故給氣的很了,但莫故也著實被他給氣的很了。

  莫故一離開紫禁城,便忍不住破口大駡,「這倒底是個什麽子孫運,生的幾個兒子沒一個像樣的。」

  他此行除了問一問成淳之事外,另外也是爲了趁機觀察一下衆皇子,看看那位可以爲下代帝皇。衆多皇子之中,自然以太子身上的龍氣最濃,大皇子次之,而四皇子再次之,至於其他幾個,不談也罷。

  不過那怕把歪瓜裂棗也拉進來看,竟無一個擁有明君之相。莫故忍不住暗暗嘆氣,這子孫運差到像平康帝這般的,還真是少見。

  太子的性子暴躁,用現代的話來形容,分明是個躁鬱症患者;大皇子狠辣無情,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屬￿狂暴型偏執狂,此人爲帝,只怕會成爲一代暴君。

  老三就不提了,天生的坑貨,坑爹坑媽坑兄弟的那種,也就只有三皇子妃能略略管住他,真讓他爲帝,只怕會把大晋朝給坑到谷底。

  老四此人不說也罷,其實他有些病態性的妒嫉,只不過平日隱藏的好,面上不顯罷了。其他幾個皇子都還是孩子,但隱約可以瞧出幾個孩子不是有憂鬱症,便是太過天真,所謂人蠢沒藥醫,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面相。

  如此算過一輪,再加上徒明燁幼時的自閉症,莫故驚悚的發現,原來一屋子的皇子都有病,平康帝果然有問題!!!

  且不論平康帝遺傳基因上的問題,莫故這樣一瞧,竟沒有一位適合爲帝之人,難不成他該轉向指望皇后肚子裡那還沒成形的小娃娃?不!不!皇后肚子裡的孩子的另外一半基因也是平康帝所提供,他不能對平康帝的基因有所期待。

  莫故越想越氣,哇的一聲竟吐出一口鮮血。

  「故故!」徒明燁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莫故,「你怎麽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吐血了?莫非是被父皇氣的?

  徒明燁瞬間把平康帝的好感度下降到負一百一十分。

  「沒什麽!」莫故苦笑了一下,「方才我對他使了一點幻術,他畢竟是帝皇,有龍氣護體,遭到反噬也是理所當然。」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這些人心裡想的最多的還是朝堂,而非老百姓,既然說不通,他便乾脆讓平康帝自己看了,他便不信,當平康帝夢到那些灾民的慘像之時,還能安心睡著。

  至於會吐血……說到底還是自己弱了點,要是以往,他那會因爲小小的一個入夢之術而遭到反噬。

  徒明燁不贊同道:「父皇畢竟是皇帝,如今大晋朝國運昌隆,你也太孟浪了。」

  龍氣反噬,一個不小心就修爲大損。

  莫故笑道:「有蜃珠在,我沒動用多少法力。」

  蜃珠亦名幻珠,以其實用幻術,所需要的法力幷不多,所以遭到的反噬也幷不嚴重。

  雖是如此,不過徒明燁的臉色還是頗不好看,直拉著莫故回到榮郡王府,還讓人熬了參湯給他補氣。

  徒明燁本就是個冷情之人,但他眼光毒辣,今日認親禮上大家不歡而散一事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唯一沒想到的便是十皇子……

  徒明燁難得的有些坐立不安,低聲問道:「故故,小十他……」

  再怎麽討厭他,終究是自己唯一的親弟弟,見到他面呈死相,徒明燁那可能安坐著不動。

  莫故點點頭,「我方才也瞧見了。」

  小小年紀,却有了憂鬱症不說,而且面上死相已現,只怕……

  他手指微動,「只怕在這一個月內。」

  不過即使避過了這一劫,之後還有無數小劫等著他,這個孩子當真是命不好啊。

  徒明燁越發坐不住,來回踱步,最後說道:「我回宮去問問她,究竟是怎麽養孩子的。」

  他原以他沒了之後,她應該會珍視膝下僅剩的孩子,萬沒想到十弟小小年紀就有憂鬱症不說,而且還面露死相。

  這幷非是什麽壽元將近,或著是夭折之相,而是突然産生的死劫,必定是發生了事情,才讓人對十弟起了殺心,但十弟不過是個孩子,怎麽可能讓人對他起了殺意,想來想去,只怕又是甄妃得罪了人,連累到了十弟了。

  莫故微微點頭,又拈了一張平安符交給徒明燁道:「這是賈寶寶近來畫的最好的一張平安符,你且交給他,希望能幫他擋過一劫。」

  要論畫符,他們幾個之中還是以賈寶寶畫的最好,它畫的符中蘊含一股天地法則的自然之力,說不定可以幫小十擋過一劫。

  徒明燁感激的瞧了莫故一眼,低聲道了句謝。

  在徒明燁走後,莫故眼眸微沉,如果當真是天命不可違也就罷了,如果又是其他皇子想對小十動手……

  先是河南百姓,後又是還不滿十歲的十皇子,再加上徒明燁當年被人推落金水河一時,莫故對皇家越發厭煩,忍不住遙遙地對紫禁城的方向送上一根中指!

  xd!不過就是一個皇位嗎!那天老子把皇位做沒了,看那幾個皇子還爭個什麽!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1
第96章 李淑妃有孕

  聖上幼時登基爲帝, 這輩子當真沒遇到過像莫故這般的無禮之人, 那怕大夥散了之後,還氣的不斷在坤寧宮中來回踱步。

  皇后摸著肚子,盡力掩飾住面上那一抹不耐煩之色, 她高齡有孕,本就比尋常女子懷孕還要辛苦,今日因爲認親一事已經勞累了一整天了,那還有心思聽著平康帝訴苦,偏生她又不好表露,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巴不得平康帝快點離開。

  可惜的是平康帝不但不離開, 反而倒有把皇后當成垃圾桶訴苦之勢。想著莫故的態度, 平康帝越想越怒, 「你說賈家是怎麽教的?好好的一個皇子,竟然被教導成二流子一般,流裡流氣!」

  真當他在河南的功績能保他一輩子嗎?要不是他大度,其他帝皇那能容得了他以皇子之身行帝皇之事。

  「……」皇后默默地白了聖上一眼,二流子!你還太高看了七皇子吧,那孩子壓根就是一個楞頭青, 啥也不懂。

  平康帝怒道:「還有小五!說走就走,以前的禮都學到那兒去了。甄妃當真不會教孩子!」

  原本他因著小十親近李淑妃之事,便有些疑心起甄妃平日苛待孩子了,如今見了小五對甄妃視而不見的態度,越發認定甄妃不配爲母。

  他怒道:「傳旨下去, 甄妃罰俸半年,禁足一月,讓她好好反省自己是怎麽教孩子的。」

  皇后有些無奈,小五一瞧便知道是七皇子的跟屁蟲,七皇子都走了,小五怎麽可能留下,至於教子雲雲,更是好笑了,瞧著小五和七皇子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小五分明就是七皇子教的,關甄妃什麽事兒。

  若是要以小五之事而怪罪甄妃,憑心而論倒是有些過了,不過皇后聰明的什麽也不說,巴不得見甄妃再倒黴一點。別看甄妃似乎眼下過的連得寵的貴人都不如,當年她盛寵之時,可是連她這個皇后都得退後一步,這事她可還記著呢。

  皇后隨口勸道:「他們兩個還是孩子呢,自幼又長在外面,自然規矩差了點,慢慢教總是能教回來的。」

  雖然葉嬪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不過她的話倒是有幾分真,這兩個孩子的規矩確實是太過疏露了,派個老嬤嬤去教教總是對的,總不能兩人做爲皇子,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知道了。

  「哼!孩子!都快成親了還什麽孩子!」平康帝冷哼一聲,問道:「對了,你先前可有給兩個皇子挑到合適的人選?」

  說不定給他們兩指了皇子妃之後,也能收收心思,好好當差了,就像三皇子,當初還不是跳脫的很,眼下還不是被衛氏管的服服貼貼。

  「兩個!?」皇后愕然,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怎麽五皇子的婚事不由甄妃相看嗎?」

  五皇子好歹是甄妃所生,那怕母子兩人頗有幾分嫌隙,但畢竟是親母子,這婚事應該還是由甄妃相看才是。

  平康帝搖搖頭,「甄妃私心太重,幷不適合。」

  一開始他也打算讓甄妃幫著相看五皇子妃,但是一看甄妃推的盡是甄家人,或著是和甄家交好的人家,權勢雖高,但一問那些女子的容貌性情,却是一問三不知,一瞧便知甄妃壓根沒給小五細心挑選,他心下厭煩,便拒絕了甄妃相看好的姑娘。

  那怕再不滿小五與莫故,但平康帝也明白以兩人之能,他只能用懷柔之策,斷不能把兩人當成普通皇子看待了,他們的婚事自然得做到面面俱全,挑的人選也得是最最適合,而非以利字爲先了。

  聽完聖上所言,皇后不免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把自己相看中的人選提出。

  她精力不足,也不過就看了看自家侄女,這些年來因爲承恩候府遠離朝堂,幷無權勢,也收不到什麽孝敬,就靠著承恩候府的那一點俸祿養家,自家侄女便養的有些眼界淺了,著實配不上皇子妃這三字。

  若是聖上不重視七皇子與五皇子也就罷了,但瞧聖上意思,他是一方面惱著兩位皇子,一方面又極重視兩位皇子,方才還說出了要挑最好的大家閨秀給兩位皇子,承恩候府的女兒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皇后沉吟道:「前些時候我精力不足,也沒相看了多少,總覺得個個好,又有些不足,還是等我精力好些,再行相看吧。」

  平康帝微微皺眉,不過瞄了一眼皇后隱隱現形的肚子,倒也明白,嘆道:「也罷,且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說。」

  皇后微微鬆了口氣,應了聲是。

  她也算是爲娘家人爭取到了半年的時間,這半年時間,兄嫂要是能把侄女兒教養回來,那自然是最好,倘若不行,就別怪她把那皇子妃之位,便宜別人家了。

  駡了一回兒子,聖上也覺得有些疲累,自然留宿在坤寧宮中,而另一方面,太子也悄悄地潜到了景仁宮中。

  李淑妃此時連中衣也沒穿,就一襲雪青色薄紗,隱約可見內裡的大紅肚兜,越發趁的肌膚如雪,讓人極想摸上一把,而太子也當真做了。

  歡好過後,李淑妃仍膩在太子懷中,哼哼唧唧的不肯起身,嗔道:「冤家,怎麽這時候才來。」

  「要是孤常來的話,不就讓你宮裡的小崽子給發現了。」太子眼眸微眯,不著痕迹的試探著李淑妃。

  「他都搬到北五所裡去了,怎麽會發現的了。」李淑妃嗔笑道。

  「他不是常回來嗎?」太子淡淡說著。人人都說李淑妃厲害,就連都快十歲的十皇子都能拉攏的住,小十仗著自己是幼子,最是任性,又還沒到避人的時候,說不得便是他回來時撞見了一些……

  李淑妃不疑有他,笑道:「是啊。小十倒是個好孩子,每每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會先來孝敬我。」

  小十這般乖巧,倒是讓她也起了點想要改小十玉碟的心思,可惜……聖上不允。

  太子心下一沉,他雖是避著人了些,但難保不會讓小十撞上,就小十先前的口氣,只怕他是當真知道了一些。

  李淑妃可是經過朝鮮訓練過的,最是懂得討好男人,太子不過是身體微僵,她便注意到了太子似是不喜小十,連忙不再提小十,妖媚輕輕按上太子的唇,嗔道:「好好的時候,提著小十做啥?你該多想想妾身才是。」

  接著她媚眼如絲的暗示道:「聖上今晚不會過來……」

  在絕色美人的勾引下,太子也顧不得小十是否察覺了他和李淑妃之間的奸情,又與李淑妃胡天胡地了起來,這一鬧直鬧了大半夜,這才在他貼身太監的催促之下,依依不捨的離去。

  太子走後,李淑妃連忙摸到床邊暗格,想取出晋江藥鋪裡出産的避孕藥避孕,雖說這種避孕藥據說傷身且藥性霸道,只有不珍惜自己身子的青樓女子才會服用,一般大戶人家還是正正經經的用著漢方避子湯藥,不過她的情况不同,總不可能偷情後還讓太醫院開什麽避子湯,只能先服用避孕藥避孕了。

  只不過要吃避孕藥之時,李淑妃頓了一頓,倒是有些猶豫了,她年紀漸大,聖上對她也不復初入宮時的寵愛,這時再不要個孩子,若是落到了麗嬪那種處境,怕是真要不了孩子了。

  聖上雖然是不許她生子,每每事後賜下了避子湯,但如果要是避子湯失了效,她真有了孩子呢?聖上連繼後嫡子都容下了,又豈差她這麽一個异國公主之子?

  在這後宮之中,有寵不如有子,瞧瞧甄妃,明明都失寵了,但因著膝下有二子,聖上每個月還是會去上一日兩日的,雖說日子大不如前,但不知道比無寵無子的康妃要好上多少。

  還有姐姐,原本跟賈代善還有賈老太太之間鬧的像什麽一樣,但因爲有著敏姐兒,時日一長,兩方的關係也逐漸好了些,瞧著姐姐有女萬事足的模樣,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眼下雖有著小十,但小十畢竟不是她所出,玉碟上仍是甄妃之子,說不定那一日就回到甄妃膝下了,終究還是生一個自己的骨肉才是上策。

  李淑妃這般想著,便默默地把避子藥放回了原處。

  李淑妃原以爲以聖上對她的寵愛,沒幾日便該會來景仁宮了,即使有了孕,也不必擔心,這早幾日,晚幾日有孕,那怕是女人自個都說不出來,太醫更不可能把得出來。

  但她萬沒想到聖上却好似對皇后腹中的嫡子開始重視了起來,一連大半個月都留宿在坤寧宮中,即使不留宿在坤寧宮中,也大多待在乾清宮中,一下子修身養性了起來,這不免讓李淑妃有些慌了。

  正當李淑妃惶惶不安之際,聖上突然下旨南巡,初聽這個消息之時,李淑妃哇的一聲,忍不住吐了出來。

  「娘娘怎麽了?」景仁宮裡的老嬤嬤連忙讓宮女去喚太醫過來,急道:「娘娘可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沒事。」李淑妃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抹了抹嘴連忙道:「本宮不過是一時不適罷了,用不著請太醫。」

  她母親曾說,她們李家的女子,體質特別,有孕的反應會比其他女子要早些,難以暪喜,姐姐當初便是因爲如此,被賈老太婆察覺有孕之事,因而失了長子,而她如今……

  李淑妃心下一緊,整個人怕的微微發抖,先前因爲認親之事,聖上有大半時間都待在坤寧宮中與皇后商討,再不就是去去德妃的永壽宮與甄妃的儲秀宮裡,再加上那新寵蘭貴人,算一算,聖上莫約有七八日不曾往她景仁宮來過。

  認親之後,聖上更是突然修身養性了起來,如此一算,她怕是有二十來日不曾近聖上身了,只怕……

  「娘娘!」老嬤嬤還是有些不安,勸道:「娘娘的身子精貴,還是讓太醫瞧瞧才是。」

  「你懂什麽!」李淑妃喝斥道:「聖上才剛下了南巡的旨意,我要是在這時候請了太醫,我還有份跟著聖上南巡嗎?」

  老嬤嬤恍然大悟,是了,眼下正是重要時候,那能請太醫呢。她不著痕迹的捧著李淑妃道:「還是娘娘聰慧。」

  李淑妃心下著急,但全然不敢表露出一絲半點的著急之色,不耐煩的揮揮手道:「你下去吧,讓本宮靜靜,順便打聽打聽,聖上點了那些人去南巡。」

  「是。」老嬤嬤連忙去打聽了,而李淑妃把人盡數打發出去了之後,稍稍地在殿前的合歡樹上挂了一條桃紅色的腰帶。

  這是她和太子之間約見的密語,眼下……她也只有期望孩子他爹能幫她想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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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太子心思

  聖上南巡的原因很簡單, 做惡夢, 而且還是河南灾民的惡夢。

  莫故這次也是氣的很了,便乾脆隨意捉了好些河南灾民的記憶,直接輸入在平康帝的腦中。他就不信, 讓平康帝夢上幾次之後,會不痛恨成淳。

  在夢中,平康帝成了一個河南老農,每年都要淹上幾回水,不過今年特別嚴重,不但淹沒了農田莊稼,就連屋捨都被淹了, 倉皇之下, 他只能抱著小孫子往屋頂上躲。

  餓的半死之後, 好不容易水退了,但田裡什麽都沒有,兒子媳婦不知去向,他只能抱著小孫子艱難求生,一開始還有些濕的發芽的糧食可吃,到後來却全都沒得吃了, 樹皮草根全都被拔下來吃,到最後連樹皮都沒了,直接啃起了樹,最後還吃起了土。

  吃的時候還能咽下去,而却拉不出來, 肚子漲的難受不說,而且還是餓啊!最後他實在沒辦法,只好把小孫子賣了,換了一把吃食,一把米,他吃了整整三天,可當最後一粒米都沒了,他只能吃土,最後還是活活餓死了。

  即使是醒了,平康帝還能感覺得到那種滿肚子土,漲的荒又餓的慘的感覺。

  一連好幾天,平康帝做了無數次活活餓死的惡夢,有時是老農,有時是有錢人,又有時是老農婦,甚至還夢中自己成了一個懷胎的農婦,那在洪水中生産的滋味,不談也罷。

  (觀看平康帝夢境的徒明燁,在看到平康帝夢中産子時,忍不住看了莫故一眼,悄悄地往旁邊移了兩步。)

  平康帝在夢中當真是什麽東西都吃過,從最普通的樹皮草根到觀音土,甚至連死老鼠都吃過,平康帝甚至還記得夢裡吃到死老鼠肉湯時的幸福感。

  無論是誰,連續做了這麽多天的惡夢,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一開始平康帝不過私下讓夏德全請了潭拓寺的大師來念經,不過完全沒有半點用處,惡夢照做不說,而且他已經從做人退化到做畜牲了。

  這水灾可真是慘,不只人沒得吃,就連畜牲都沒得吃,就連最會打洞的老鼠,最後也落到活活餓死的地步。

  夢的次數多了,平康帝難免對成淳也起了怨恨之心,要是他能力强一點,建的堤品質再好一點,河南又怎麽會發起黃灾,他又怎麽會一次又一次的餓死!

  最後平康帝終於下定决心南巡,親眼去瞧瞧黃河河堤究竟是建成了什麽模樣。如果那成家堤當真如夢中一般差的話……

  平康帝眼眸微利,就別怪他下狠手要了成淳的小命了!

  聖上南巡,絕對不是說一句話就能成行,雖然前朝有著聖駕南巡的記錄,但這在大晋朝中是頭一回,無例可循,光是水路還是陸路便吵了好幾次。

  如果只是南巡也就罷了,最令太子心驚的是,聖上堅持要帶著太子一同前去,而且留大皇子、三皇子、與四皇子共同監國。

  這代表著什麽!?

  人人皆知三皇子是個不管事的,四皇子雖然有心,但在朝中勢力不深,全然不是大皇子的對手,所謂三位皇子共同監國,但說穿了其實只有大皇子一人監國。再想想以往都是太子監國的情况,衆人不免懷疑太子被聖上所厭弃了。

  刹時間,太子一脉人人自危,一時間朝堂風雲變色,那怕大皇子的舅父葉明被撤了職,但衆人也當是聖上的平衡之策,不覺得如何。

  太子和舅父商討了數日,始終也不明白自己是那裡做的不對,被父皇所厭弃,思量再三,他終究是去赴了李淑妃的約,要明白父皇爲何突然討厭弃了他,最快的方式,莫過於去跟他的身邊人打聽一番。

  他原本是想跟李淑妃瞭解一二的,萬沒想到竟然聽到李淑妃有孕一事。

  饒是以太子的城府,乍聽這事也不由得變了臉色,只覺得遭心事一件接著一件過來,先是小十那混小子怎麽弄也弄不死,接著又是李淑妃肚子裡有了一個活生生的證據!

  要不是知道李淑妃如果死在宮禁之中,更會讓人起疑,他當真巴不得把李淑妃的肚子剖開,把裡頭的活證據拿出來。

  他瞪著李淑妃的肚子許久,好似想看朵花出來一般。

  雖然不過是一瞬,還是讓李淑妃敏銳的察覺了,她縮了縮身子,下意識的避開太子的眼神,心下酸楚。

  也是她傻了,因爲幾次的歡愛還真把這個男人當成依靠了,她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這個男人喜歡她的身子,而她也需要他給朝鮮方便,不過是互相利用,可她却一時傻了,還想給這個男人生孩子!

  太子勉强收斂心神,問道:「可是確定了?」

  說不定是她弄錯了,他一直有讓人給她備下避孕藥,這晋江藥鋪出品的避孕藥何等厲害,青樓女子送往迎來這麽久,可不曾聽說過有誰吃了避孕藥之後還有了身孕,說不定是搞錯了。

  李淑妃含羞帶怨的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們族裡的女子,一但有孕,反應比常人要早些,不過妾身還沒讓太醫瞧過。」

  太子臉色一沉,問道:「多久了。」

  「也不過才月餘罷了。」李淑妃算了算日子,低聲回道。

  「月餘!」太子鬆了口氣,「還好,胎兒不大。」

  月份小好啊!記得曾聽人說過,有好些女子初懷孕時,連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胎兒就這樣流掉了,還當成是普通月事,當年映雪就是這般不小心流了孩子而不知,若是做的小心,說不得可以讓這個孩子悄悄而來,悄悄地走。

  一見到太子的眼神,李淑妃下意識的護住了小腹,心下微酸,看來她這個异國女子,還是沒有福份能够擁有自己的骨肉。

  果然太子哄道:「好淑兒!這個孩子咱們真不能要,趁著現在時日尚早,解决了這個孩子便是。」

  他頓了頓又道,「只要小心些,權當做來了月事,倒也簡便。」

  李淑妃垂下眼,微微點頭,「妾身明白。」她深吸一口氣,保證道:「太子放心,妾身明白厲害,也不願讓人知道此事。」

  這種事上,終究是女子受到的責難多些。

  太子面色漸緩,「我明日便讓人給你送上湯藥,早點解决了,孤也可以早些安心。」

  「是!多謝太子。」李淑妃裝作感激之色,好似也覺得腹中的骨肉是麻煩一般,兩人又再厮混了好一會兒,這才分開。

  隔日一早,太子特意讓人備好的湯藥就送到她的桌上了。

  「娘娘!」李淑妃的大宮女殷勤勸道:「今日禦膳房不知怎的多了一碗藥膳,說是特意爲娘娘你做的,說能活血,讓娘娘氣色更好呢。」

  一聽到『活血』兩字,李淑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再輕輕一嗅,聞到了裡頭隱隱的紅花氣味,她心下酸楚,但面上不顯,隻淡淡道:「你且放到一邊去。」

  那大宮女似乎沒想到李淑妃竟然不想用藥膳,眼眸微動,但仍順著李淑妃的意思把藥膳擱置在一旁。

  李淑妃慢慢用著早膳,爲了配合她的飲食習慣,這禦膳房大多的時候送的都是朝鮮風味的早膳,一大碗香甜的紅棗鴨子肉粥,再搭上八碟子的各色小菜。

  李淑妃用的極慢,每口粥都在嘴裡品味再三才吞下,小菜更是細細品嘗,難得的每一碟小菜都用了,喜的老嬤嬤直說道:「娘娘的胃口可真好。該好好賞賞禦膳房裡的師父。」

  李淑妃優雅的抹了抹唇,「今日這粥倒是味兒不錯。」

  才怪,她連自個用了些什麽都不知道,只不過想多拖上一陣,讓她的孩子多活一點時間罷了。

  大宮女不動聲色的將藥膳往前移了移,笑道:「這次熬粥的師父說裡頭用的紅棗可是金絲紅棗,最是補氣血了,瞧瞧娘娘的臉色,好似真好了些啊。」

  李淑妃不置可否,只是這眼睛一直盯著那碗藥膳,眼眸間微露猶豫之色。

  許久後……李淑妃終次下定决心,伸手拿向那碗藥膳。

  正當李淑妃要喝下之時,夏德全突然到來。

  「夏公公!」夏德全親自前來,李淑妃連起身親迎,幷示意老嬤嬤塞了個荷包,她心下狐疑,這時候聖上應該還在朝上才是,夏德全怎麽來了?

  夏德全一摸荷包便知道這裡頭的禮不輕,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綫了,「淑妃娘娘,這可是好事。聖上親點淑妃娘娘隨駕南巡。」

  李淑妃大喜,連忙又讓老嬤嬤再送一個荷包,「多謝夏公公。」

  夏德全捏了捏荷包,再提點了一句,「聖上近日來食欲不振,隻愛用些湯水,娘娘得多勸勸聖上多用點才是。」

  李淑妃會意,又讓人送了一個荷包,幷親自送了夏德全出去。

  想到能隨駕南巡,李淑妃面上難掩喜色,隨駕南巡不但是妃嬪的榮幸,更是妃嬪的機會。

  畢竟隨駕的名額有限,除了皇后之外,至多帶上二位妃嬪,這路上那麽長的時日,聖上身邊就兩個女人,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機會近聖上的身,一但近了身,再暪上幾日,肚子裡的孩子來處便有了說法。

  至於要是早些時日生産,這也沒什麽,畢竟南巡之時,一路顛簸,早産也是合理之事。

  一時間,李淑妃幾乎想要感動落泪,她的孩子終於能保住了。

  她望著那碗被擺在最顯眼處的藥膳,眼眸微眯,「把藥膳撤下去。」

  「娘娘。」大宮女不解問道:「可您一口都還沒用呢。」

  「哎!」老嬤嬤連忙捏了大宮女一把,喝斥道:「不過是一碗藥膳,值得什麽,娘娘都說了不想用了,還不快讓人撤下去。」

  「是!」大宮女不敢違背,連忙把藥膳捧了下去。

  大宮女一走,老嬤嬤便迫不及待的抹泪,「二公主,這事真是太好了。」

  「難爲嬤嬤了。」李淑妃早知道自己身上的隱秘能够暪得過旁人,但絕對暪不過養大自己的老嬤嬤。

  老嬤嬤抹了抹泪,低聲問道:「二公主可是想……」

  李淑妃點了點頭,細細將自己的計劃說了,「聖上這些年越發仁慈,他連繼後之子都容得,沒道理會容不下我腹中的骨肉,只要咱們小心一點,想來應是無礙。」

  老嬤嬤點點頭,「二公主放心,有老奴在,老奴自會將這事辦的妥當。」

  這厢李淑妃與老嬤嬤討論著要怎麽暪喜,另外一方面,太子也收到了李淑妃幷未將那碗『藥膳』服下的事情。

  「是嗎……?」太子微微冷笑,「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主子。」死士低聲問道:「可要小的……」

  太子沒好氣道:「她貴爲宮妃,又深受父皇寵愛,如果突然死了,父皇會不查嗎?一點腦子都沒有,蠢!」

  死士默默地退下了,只是心下微微委屈,他做爲死士,只要動手就好了,動腦不是他的活啊!

  太子狠狠駡了死士一頓,這才略略解了氣,不過這口氣雖是出了,問題始終還未解决。

  太子煩躁的來回踱步,李淑妃如果不肯墮胎的話,他難不成還衝進景仁宮裡强喂墮胎藥嗎?偷父妾這事要是讓人知道了,李淑妃固然完了,只怕他也討不了好,平白便宜了大哥。

  太子眼眸微利,想起舅父的建議,一咬牙終於狠下心腸,既然如此,就別怪他狠心了,一口氣直接解决了小十和李淑妃,一了百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2
第98章 逼良再嫁

  平康帝南巡, 去的自然不只是妃嬪,還有皇子, 除了太子之外, 他還在太子的建議之下,帶了其他幾個仍在讀書中的皇子們一同前去,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世上有不少知識是無法從書裡讀到的,趁此機會讓皇子們開開眼界也好。

  本來他有意也喚莫故與徒明燁一起去, 畢竟這兩人在河南一地的威望,只怕比他還高些, 不過想想兩人古怪的性子, 平康帝終究罷了,事實上,就算他客客氣氣的讓人請了,只怕莫故也沒空理會他。

  原因無他,因爲賈赦的彤表姐, 終於要嫁出去了,他防火防盜防表姐的艱難大業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深怕賈赦會和賈代善一樣,搞出什麽表哥表妹之間不可不說的故事, 賈老太太和賈李氏可以說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彤姐兒嫁出去。

  可是再怎麽想要快點發嫁彤姐兒,這婚姻大事畢竟是女子一輩子的大事, 總不能不管對方是何種情况,把彤姐兒胡亂嫁出去,於是乎, 賈李氏倒真是花了不少時間,仔細幫著彤姐兒相看人家,這一相看,便拖了足足大半個月才給彤姐兒找到合適的人家。

  賈李氏倒真是個心善的,她瞧著彤姐兒的模樣,便知道她是曾經經過人事的,便讓人安排了寡婦的身份再嫁。

  俗話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她們榮國府裡放出來的姑娘,那怕是個嫁過人的寡婦也是不愁嫁的,彤姐兒先前雖是被折騰的有些過了,但畢竟年輕,養上一陣子也就好了,養好了倒是個極秀氣的美人兒。

  只是深怕嫁的近了,要是赦哥兒有了啥想頭兒不好,又怕嫁的遠了,彤姐兒又沒個娘家,再出了什麽事兒,他們來不及搭把手,於是便往京城旁保定、通州……等地的人家裡尋,尋來尋去,倒是尋到一戶位於保定的商戶人家。

  雖然是爲人繼室,但前頭原配只留下一個女兒,女兒不過是一副嫁妝嫁出去的事兒,况且那女孩也有十二、三歲,在家裡也留不了幾年,倒是便宜。

  賈李氏本是按著她們賈府大丫環的份例給彤姐兒安排嫁妝,足足一百兩銀子,再加上讓針綫房新趕出來的幾件四季衣裳與二套銀頭面,再從賈家公庫裡拉出幾件舊家俱,整理整理倒也算不得差了,不料臨嫁前一晚,賈老太太竟然給彤姐兒添妝。

  這一添便是整整八百兩銀子與一套銀套面、一套金頭面、一套珍珠頭面與翠玉頭面,整整四組頭面首飾,件件都做的精緻萬分,嚇的彤姐兒連忙求見賈老太太,深怕是弄錯了。

  見著惶惶不安,全無當年史家女霸道氣的彤姐兒,賈老太太心下暗嘆,「沒弄錯,那些東西都是給你的。」

  史彤待了半晌,驚道:「這些都是給我的?」

  這些東西加起來少說也價值近千兩銀子,雖然對榮國府而言,這點子東西算不得什麽,但榮國府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吹來的,實在沒必要給她這麽一個外人置辦如此豐富的嫁妝啊。

  賈老太太淡淡道:「這是自然。」

  橫竪這也不過是史老太婆留下來的東西中的一小部份,捨了便捨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年史家敗落的快,她本有心把史老太婆暫存在她這邊的銀錢暪下,不過想想史老太婆連自己女兒都可以毒害的狠勁,終究是留了一絲善念,先是取了一部份給那史家庶子,另外也幫著史家二房在史家老家那裡置辦了一份不打眼的産業。

  饒是如此,還是餘下了不少,本想待赦哥兒和政哥兒大了之後,再分給他們兩人,如今遇上了史彤,賈老太族便拿出部份給她做嫁妝了。

  這點子東西對現在的賈家而言自然不算什麽,要是對史家敗落前的史彤而言也算不得什麽,不過對現在的史彤而言,這不外乎是一大筆錢財了,而且嫁妝做爲女子私産,是確確實實屬￿她的,不用擔心被人搶走。

  「老太太!」彤姐兒忍不住泣道:「史彤不值得老太太另眼相看。」

  是她對不起赦哥兒,難爲赦哥兒不但幫她贖了身,賈夫人還給她安排了出路,再想想先前所做之事,史彤羞愧萬分,當真是不知道該往那兒站了。

  賈老太太眼眸微眯,還有點羞耻心就好,就怕沒羞耻心,那可就不好哄出來了。

  她揮了揮手,讓丫環們退下,就留下史彤和她兩人,她對史彤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附耳說道:「這些銀子還有首飾也不能是我給你備的,是你祖母給你們幾個孩子留下的!」

  史彤訝异道:「祖母她……」

  賈老太太眯著眼睛說道:「當年史家出事之前,你祖母托我收了一些銀錢,說是讓我將來給你們幾個孩子,也算是爲你們幾個孩子留一條後路。」

  聽到此處,史彤還來不及感動之時,便聽見賈老太太續道:「也是你母親帶你改嫁的早了些,當時在風頭浪口之上,我不好給了,現下也算是物歸原著了。」

  史彤臉色慘白,頓時明白她們先前做的事兒,早被人家看在眼裡了。

  史彤咚的一聲,下意識的跪下,泣道:「老太太饒命!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賈老太太搖搖頭,「你娘好歹是薛家主母,總能護得住你,我著實想不出,你爲何要做這事?」

  那怕是作戲,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進青樓之中,這犧牲也未免太大了些。女人一但進了青樓,以後那怕出來了,這人是否還清白,怕是有嘴也說不清了,趙氏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捨得犧牲女兒的名節,讓史彤做出這種事來?

  史彤雙頰漲紅,想起自身遭遇,當真是沒臉見人了,最後在賈老太太冷洌的眼神之下,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事說起來著實難堪,當年她母親深怕史家所犯的事兒太大,會牽連到她們身上,又覺得庶子不可靠,便有意拋弃庶子,留在京中,於是便一手安排了她被拐賣的事兒。

  本來這事也算得上是天衣無縫,但偏生舅舅與舅母容不得母親在娘家裡長待,便匆匆安排母親再嫁進薛家做繼室。她也隨著母親嫁到了薛家,雖然名義上是個小丫環,但薛家上下誰不知道她其實是母親的女兒。

  薛家家主的原配給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薛家家主待她雖然不如自家兒女,不過她在薛家裡好歹也算是個副小姐,小日子也算安穩,只是她母親後來有了身孕,便對前頭留下的幾個孩子處處看不過眼,最後還狠下心,弄死了薛家幼子,這一下,便捅了馬蜂窩了。

  那怕母親肚子裡有護身符也護不住母親,母親被一碗藥落了胎,然後送進了薛家家廟,而她也從副小姐落到了小丫環的地步,和著母親的其他陪嫁一起被打發到了莊子上。

  她一及笄便在母親嬤嬤的安排下,嫁給了莊戶,莊戶大字都不識得一個,生性粗魯自不用提,她又不知爲何,多年未孕,被婆家人嫌弃著,後來夫君意外落水死亡,公婆待她便更是嚴厲了,她又偷聽到公婆商量著要賣了她,好給小叔娶妻。

  就在這時……王家找上她讓她詐赦哥兒。

  她也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應了王家人。

  賈老太太眼眸微冷,「王家人的目的是什麽?」

  史彤輕聲道:「王家想把王家大姐兒嫁給赦哥兒。」

  賈老太太搖頭淡淡道:「不止!」

  要是這麽簡單,彤姐兒也不必跟著赦哥兒回京了。

  史彤心知暪不過賈老太太,掙扎許久,終究是說了,「以賈家逼良再嫁爲由,逼賈家就範。」

  她怎麽說也是赦哥兒的表姐,輕不得,重不得,更不敢把她留在賈府,最好的安排便是讓她出嫁,她夫君才死不滿半年,按律……便是逼良再嫁。

  賈老太太頓時大怒,「好個王家!」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2
第99章 史彤事畢

  隔日一早, 史彤的婚事就浩浩蕩蕩的舉行了,爲了給史彤做臉, 賈老太太特許她從賈府的側門出嫁, 也算是半個賈家人,也好讓她的夫君以後略略多看高她幾眼。

  做爲表弟, 賈赦特意從國子監中請了假,親自背著史彤上花轎。

  不過賈赦才背起了史彤,人還沒上花轎呢, 這王家人便突然出現了。

  王子勝柱著拐杖,微眯著眼睛, 皮笑肉不笑道:「賈大公子, 怎麽府裡有喜事,也不通知咱們一聲,讓咱們來喝杯喜酒呢。」

  「王大公子!」賈赦冷冷道:「怎麽王大公子遠從金陵來了?莫非是被你那好弟弟趕出王家了?」

  賈赦搖搖頭,疑惑道:「不對啊,我聽說王老爺子準備把你過繼出去, 莫非你被過繼到京裡王家了?」

  王賈赦惱恨王子勝先前算計他的行爲,嘴裡便不留情了,王家的繼承人之爭, 那怕是他也略略聽說了一二,本來還有些同情王子勝的, 但如今瞧來,壓根就是活該。

  蠢就算了,還傻的做王子騰的打手, 蠢成這樣,怨不得被王老爺子放弃。

  此言一出,王子勝頓時變了臉色,自從王嬌嬌之事後,祖父也知道是二弟做的好事,雖是打了二弟一頓,但也從此開始把二弟帶在身邊,時時提點,一副準備把二弟立爲王家繼承人之態。

  他哭也哭過,鬧也鬧過,祖母雖是站在他這邊,却礙不過祖父,這次也是祖父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再辦不好,只怕祖父當真會放弃了他。

  想到此處,王子勝心下一緊,也沒心思再跟賈赦虛與委蛇了,直接說道:「你們賈家平日裡怎麽欺男霸女我不管,可是你們逼良再嫁,逼到我王家人了,我們王家非得要討個公道不可。」

  「逼良再嫁!?王家人!?」賈赦奇道:「我們發嫁我們自家丫環,關你們王家什麽事,你們王家也管太多了。」

  「你聽不懂人話嗎?」想到等會便可以見到堂堂榮國府的大公子在他脚底下求饒,王子勝暗暗得意,笑道:「你們榮國府逼我王家才剛喪夫的王家媳再嫁,這豈不關我王家事。」

  雖然二弟又狠又毒,但這計策當真是不錯,逼良再嫁,而且嫁的還是跟他們王家連了宗的王家媳婦,光憑這一點,便足够讓榮國府吃一壺了。

  「胡說些什麽!」賈赦臉色一沉,「我們發嫁的可是我們自家裡的大丫環,可不是你們王家人。」

  「哼!」王子勝暗暗得意,「你當我不知道,你發嫁的是你表姐史彤,史彤既已嫁給咱們王家,便是咱們王家媳婦,那由得你們逼她再嫁。」

  史彤的夫君雖是莊戶,但正好姓王,祖父讓王莊戶跟自家連了宗,正正式式上了譜,便也算是他們王家人,他做爲王家嫡系,爲自家親戚媳婦討個公道,幷不過份。

  王子勝話語剛落,原本看熱鬧的人群中頓時衝出來一對老夫婦,兩人雖是穿金帶銀,好不華麗,但一身說不出的土氣,倒有些像似被人臨時打扮後推了出來,怎麽瞧怎麽怪。

  兩人步履踉蹌,直撲到賈赦脚邊哭道:「大爺!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媳婦吧!」

  「放手!」賈赦身上還背著人,一時躲避不及被兩人捉住了衣角,賈赦想踢開兩人,但瞧瞧兩個老人家的身板,却又不敢,只能怒道:「放開我,我可不認識你們。」

  「大爺!我家媳婦是個好媳婦,一心守節,求求你放過她吧!」老婦人不斷哭喊,髒兮兮的黑手直接在賈赦衣服上留下好些痕迹。

  賈赦這輩子還沒碰過這種事情,再加上那老婦人滿臉鼻涕流水,也不知有多少沾在手上,他只覺得一陣噁心,小臉漲的通紅,怒道:「放開我!」

  正當賈赦被兩個老人鬧的不可開交之時,只聽旁邊冷冷傳來一聲,「上等宮綢,十兩銀子。」

  衆人一楞,只見徒明燁緩緩走來。

  徒明燁做爲修真者,這時氣勢全開,饒是像王子勝這般本爲找砸而來之人都被壓制住了,更別提纏著賈赦的兩個鄉下人了。

  兩人請不自禁的頓了頓,呆呆的看著徒明燁,然後眼神均都落在了王子勝身上,等他的指示。

  王子勝恨恨的瞪著眼前人,咬牙切齒道:「是你……」

  旁人不認得徒明燁,但做爲五皇子的伴讀,王子勝自然是認得。

  如果要說這世上他最恨誰,第一個必定是徒明燁,要不是他,他當年在宮中便不會受盡委曲;要不是他,他的腿也不會被人活活打斷,從此成了一個殘廢。

  可要論這世上他最怕誰,也莫過於徒明燁了,這人當真是全然不在乎其他外物,他還記得有時與徒明燁眼神接觸時,他那什麽都沒往心上去的眼神,好似他王家嫡長子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卑賤。

  徒明燁淡淡瞧了他一眼,王子勝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就憑徒明燁方才那一眼,他便百分之百確定了這人當真是徒明燁,那眼神當真和以前一模一樣,未曾變過。

  「怎麽是你來了?」賈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不是說好是故哥哥過來嗎?怎麽會是他呢?

  「他有事。」徒明燁隻淡淡的說了三個字,便不再解釋。

  莫故對平康帝所下的幻術幾乎可以列入咒術的範圍了,對一國之君施展幻術,怎麽可能不付出半點代價。

  雖然莫故覺得不過是小傷,不過他擔心莫故的身子,還是要求莫故在榮郡王府中好好休息,這點子小事,他來處理即可,况且他和王子勝也是老熟人了。

  徒明燁又望了王子勝一眼,王子勝打了個寒顫,頭一會後悔自己爲什麽要親自來找榮國府麻煩了,早知道五皇子會來,他說什麽都不敢回京。

  賈赦知道徒明燁的性子,便也沒細問,只是打定了主意等會悄悄去榮郡王府中瞧瞧哥哥。

  徒明燁指了指賈赦衣角上的幾個黑手印道:「這件衣服要十兩銀子,你弄髒了,賠錢!」

  老婦訕訕的收回了手,喃喃道:「那有那麽貴……」

  賈赦冷笑:「這可是上等宮綢,可不是官用的普通貨色,這兩位不認得,想來王大公子應該認得吧。」

  王子勝漲紅了臉,他自然是認得賈赦這一身不但是上等宮綢,而且還是今年最時新的花樣,加上上面的刺綉,十兩銀子也確實差不離了。

  他暗暗艶羨,雖說這種宮綢他們王家也不缺,但這好東西那怕他們得了,都是得等東西先進了宮,京裡的貴人都用了之後,他們才能用。

  王子勝一瞬間突然有些明白祖父心心念念要回到京城的緣由,金陵……畢竟離京城遠了些。

  見王子勝不說話,老婦便有些急了,一件衣服要十兩銀子,他們王家上下那有十兩銀子呢?那怕賣了那死女人也賣不到十兩銀子這麽多啊。

  老婦急道:「不過就一件衣服嗎,洗洗不就成了,要是公子你不會洗衣服,給我!我來洗便是!」

  她把衣服洗好了,這衣服不就跟新的一樣了,那就不用賠銀子了。

  「哈哈!洗衣服!?」賈赦忍不住嘲笑道:「這就你王家連宗的對象?」

  綢緞最經不得洗,洗了幾次之後,顔色便不鮮艶了,是以一般而言他們穿的衣服絕計不會下水,一但下了水就不會穿出來見人了。

  王子勝做爲富家公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惱恨的瞪著兩人,狠不得把這兩人拖回王家再教育。

  兩人面面相覷,全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但王子勝早紅了臉,恨不得能有洞讓他鑽下去躲躲。

  這京中看熱鬧的閒人多,但有見識的人也多,當下便也察覺出了一些,這對老夫婦和王家當真是天差地遠,怎麽會和王家連了宗呢?這事怕是有鬼。

  王子勝深吸一口氣,橫竪他們和榮國府也算鬧翻了,那怕被人察覺他們別有所圖也沒什麽。他冷聲道:「不過就是十兩銀子,我賠!」

  王子勝隨手掏出了十兩銀子拋給賈赦,「不過這賈家逼良再嫁之事,可得給我一個說法。」

  他頓了頓又道:「史彤即爲我王家婦,便沒有夫君死了不到半年,便即再嫁的理。」

  祖父說了,無論發生何事,只要捉住賈府逼史彤再嫁之事,這盤棋便不算輸。

  「哈哈!」賈赦忍不住放聲大笑,「彤表姐,人家一直想見你呢。」

  王子勝一驚,下意識的望向那一身大紅的新娘子,不料從賈府內轉出一素衣婦人,對著莫故等人盈盈拜倒,「小婦人王史氏。」

  王子勝一楞,他也是見過史彤的,雖然眼下的史彤和先前在青樓中的憔悴凄楚的模樣大不相同,但仔細一瞧,還是可以瞧出是同一個人。

  王子勝臉色一沉,他臨出門前,祖父就交待了他定要將賈家往逼良再嫁一事說死,可今日出嫁的不是史彤,從何談起這逼良再嫁一事?他心下有些慌亂,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收拾了。

  那對老夫妻頓時傻了眼,看看史彤,再看看那新娘子,頓時不會說話了,「你……你不是再嫁了嗎?」

  史彤垂下眼,輕聲道:「妾身雖然遭難,但也知道禮義廉耻,豈會不守完夫君之孝便就嫁人呢,公婆多慮了。」

  老婦人喝斥道:「你這個賤人在這裡做什麽?」

  她對史彤可不似對徒明燁與賈赦這般的小心,在她心中,史彤既然嫁進了她們家,便是她們家的人,她要打要殺要賣都成。

  看著雖是一身素衣,頭上也不過隻插了兩根銀釵,但一身氣質乾乾淨淨,好似大家閨秀一般的史彤,老婦人暗暗妒恨。

  當年老大說要娶這丫頭時,她便極不贊同,人人都知道這丫頭老娘不是個好東西,這才被人趕到了莊子上。

  母親毒也罷了,這丫頭可是過過富貴日子的,那會安份做一個農婦,果然進門後沒多久便克死了她兒子,還弄出了這麽多事來,想到此處,老婦人越發憤恨,下意識的便是上前扭打史彤。

  賈赦還真沒見過這種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的情况,連忙阻擋,喝斥道:「你這人怎麽胡亂打人啊!」

  「我打我自家媳婦,關你什麽事。」老婦人駡道:「你該不會是這賤人的拼頭,所以才護著賤人!」

  「你胡說些什麽!」賈赦氣的混身發抖,要不是看熱鬧的人多,他早就讓人把這胡攪蠻纏的王家人給趕了出去了。

  王子勝靈機一動,連忙打蛇隨棍上,「賈兄,你若是有意納妾,也該等我王家婦守完孝才是,怎麽就這樣直接把人給接進府裡了?」

  「你胡說些什麽!」賈赦氣道:「我表姐是來走親戚的。」

  「一個人走親戚從金陵走到京城!?」老婦人喝道:「你當旁人是傻的?」

  她指著史彤的鼻子駡道:「你和這男人有多久了?老大該不會是被你們兩個奸夫□□給害死了吧?」

  她這麽一凶,史彤便有些懼了,畢竟長期被婆母虐待,這種恐懼感已經深入骨髓了,史彤臉色慘白,頓時嚇的不敢說話。

  老婦人越發得意,認定捉了史彤不守婦道的證據,這嘴裡便開始不乾不淨,這說話之難聽就連王子勝都忍不住皺眉,更別提旁人,但怪异的是,賈赦和徒明燁竟然沒再阻止老婦人。

  徒明燁也就罷了,他本來就是這種性子,但看著賈赦的神情,王子勝突然有一種不祥之感。

  王子勝正要阻止之時,突然賈府走出一年輕男子,喝道:「够了!」

  他冷瞪著眼前的老婦人,「我姐是跟著我一起來走親戚的。」

  老婦人一楞,史彤進他們王家也有好些年了,怎麽沒聽過她還有一個弟弟?「你是誰?誰能證明你是這小賤人的弟弟?」

  那人冷冷一笑,直接對王子勝道:「在下史文青,前保齡候府大房庶子。」

  賈赦這個表弟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但他這個親弟弟可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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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O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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