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6953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80章 王家婚事

  墨寒將莫故迎進墨府之中, 墨府雖然不過是所二進的院落,但乾淨整齊, 還有僕婦送上茶水細點,也有小厮殷勤伺候著,可見得這些年來墨寒的小日子還算過得去。

  這也難怪,雖然說窮文富武,但能考上舉人的, 也算是開了做官的大門,自然有得是人奉上銀錢, 更別提金陵城中富戶極多,遠的不說,近的便有一個求嫁的金陵王家。

  莫故仔細瞧著墨寒的模樣, 暗暗艶羨, 和他不同, 墨寒倒是沒有生就一張莫家人的臉, 不過要論俊秀之處的也絕計不會下於他, 怪不得被王家女一眼就瞧上了,只是墨寒的身子骨有些虛, 怕是長久讀書,有些傷了身子。

  墨寒親自給莫故倒了杯茶,仔仔細細瞧著他的模樣,面露懷念之色, 低聲問道:「芷晴姐姐可好?」

  莫故頓了頓, 誠實說道:「家母已經在十六年前便就死了。」

  「十六年前?」墨寒微露疑惑之色, 眼前的少年也不過才十六歲上下,如果芷晴姐姐已死,這人又是怎麽知道他的?

  再想想眼前人自稱姓莫,莫非是從母姓?略想一下,墨寒的臉頓時有點綠了。

  莫故一瞧墨寒神色,便知道他八成是腦補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清咳一聲,「別想太多,是我自己不願意認父,改從母姓。」

  不過莫故的話完全沒有安慰到墨寒,墨寒臉色微白,隱含氣惱之色,顯然是鑽進胡同裡了。

  墨寒冷著聲問道:「你父親可是賈代善?」

  莫故難得的爲難了一下,要直說自己是莫姨娘與平康帝的私生子,只怕這個舅舅接受不來,畢竟莫姨娘的反應他還記著呢。

  當時莫姨娘一聽到平康帝把她納入皇家宗祠中祭祀,幷讓她隨葬妃園寢,當下頭便搖的像波浪鼓一般,說什麽也不同意,非得要莫故幫她把她的屍身改葬他處。

  莫姨娘直言,莫家雖是被成河督所害,但也和平康帝當時誤信成河督之言,胡亂判案脫不了關係,她做爲莫家女,不願伺奉殺害父母的仇人,她寧可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願享皇族供祀。

  這是莫姨娘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請求,莫故自然是同意了,不但稍稍地潜入皇家祠堂之中,將莫姨娘的靈位移走,另外也重新點了風水寶地安葬莫姨娘,至於夏德全那邊,給他留點灰塵碎骨什麽的交差即可。

  夏德全雖然也查覺出來莫故留給他的不似人骨,不過也聰明的沒有多問,按他看來,莫姨娘既成蔭屍,不安葬在妃園寢內也好,省得壞了皇家風水,况且莫故爲莫姨娘親子,自然比聖上更有權利去安排莫姨娘的去處。

  莫姨娘尚且如此,更別提這舅舅了,莫故也不好把自己的身世說明,最後他撓撓頭道:「賈將軍幷非莫故生父,至於我生父是誰……這……」

  莫故面露爲難之色,最後嘆道:「我和我姨娘都不想談及此人。」

  橫竪他和莫姨娘都無意認祖歸宗了,不談也罷。

  一聽到『姨娘』這兩個字,墨寒微微挑眉,面上神情有些懊惱,但終究還是輕嘆一口氣,沉默不語,畢竟莫家既是罪官之後,賈家那兒也不過是面子情,也怨不得長姐會成了妾室。

  女子爲妾本就低人一等,再聽莫故寧可從母姓也不願從父姓,墨寒頓時腦補了一堆後宅陰私,嫡母不慈等事,對這侄子越發疼惜,可疼惜歸疼惜,墨寒也越發狐疑了。

  按著這孩子所言,長姐過逝於十六年前,按著時日來算,他當時還是嬰孩呢,這孩子又是從何知道長姐當年把他交托給了龍王廟一事呢?

  繞是以墨寒之聰明,對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個莫家的嫡幼子的死活算不得什麽,但他手裡却有著關係於莫家翻案成功與否的關鍵物品,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冒然認了這個侄兒。

  不過面對莫故神似長姐的容貌,墨寒也不由得心生親近,最後嘆道:「你且在我這裡住上幾日,咱們舅甥兩親近親近,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裡的?對了,你上學了嗎?眼下學業如何?可中了秀才?」

  莫故暗暗黑綫,突然感受到一把賈赦的痛苦,怪不得賈赦每次聽到他問功課之時都是一臉便秘樣。而且現在回想一下,別說秀才了,他連童生都沒去考過……

  莫名的,看著舅舅慈祥中隱帶煞氣的模樣,莫故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他莫名的有種感覺,如果跟舅舅誠實招供自己連童生也不是的話,一定!一定會發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在舅舅的氣勢之下,莫故莫名的有種被學霸壓制住的感覺,這世上有什麽比學渣更苦逼的呢,就是連學渣都算不上的渣渣啊。

  莫故想了想,最後决定還是實話實說吧,他硬著頭皮回道:「不知舅舅可信鬼神之說?是姨娘的魂魄告訴我舅舅在金陵郊外的龍王廟,住持再告訴了我舅舅的處所。」

  這古人雖然比現代人要更加迷信一些,但舅舅畢竟是讀書人,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可見得大部份的讀書人其實對於神鬼之事是將信將疑,更別提什麽鬼魂之說了。

  莫故原以爲舅舅會不信的,還暗想著要不要帶舅舅來個地府一日游之類的,不料墨寒隻瞧了他一眼,手一伸道:「寶珠可在你身上?」

  莫故眨了眨眼,直接從儲物戒指中取出蜃珠,放在桌上,墨綠色的蜃珠幷非正圓形,而是有一些橢圓形,散發著微微的珠光。

  墨寒一見蜃珠,眼眸微微一縮,心下暗嘆:這蜃珠多年來一直供在莫家宗祠之中,他們莫家上下本以爲不過是傳說,要不是那一日長姐憑著蜃珠帶他逃離,只怕他也一直認爲那不過是傳說罷了。

  墨寒輕咬破指尖,直接滴了一滴血在蜃珠上,只見蜃珠上白光一閃而過,墨寒嘆道:「果然是我莫家祖傳的寶珠。」

  接著墨寒又苦笑道:「我自五歲上便入了龍王廟,這古古怪怪的事情見得多了,鬼魂托夢一事雖然少見,但也不算什麽。」

  龍王廟裡的住持頗有些法力,不少人遇上了爲難之事後便會來找他,見得多了,難免會知道一些,莫說這孩子生就一張莫家人的臉,這孩子眼神清明,也不似作假。

  莫故鬆了口氣,看來這莫家舅舅的接受度可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正想說明來意之時,只聽墨寒又滿臉慈愛的續問道:

  「你也該有十六、七歲了,可曾進學了?眼下可考了秀才?成績如何?啊,還是先做篇文章給我瞧瞧,舅舅雖然不過是個舉人,指點指點你的功課想來還是行的。」

  莫故忍不住別過臉,徹底明白賈赦的痛了。舅舅,咱們不提功課還能做對好舅甥啊。

  且不論當渣渣遇上學霸舅舅之後的下場,另一方面,此時的王家也身處於鶏飛狗跳之中。

  王老太爺一聽到自家大孫子幹的好事之後,當場兩眼一翻,幾欲暈去,他雖是個混人,但也知道女子名節的重要,被自家大孫子一宣傳,那怕自家的小嬌女當真入了墨家,也會被人看不起。更別提墨家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允婚呢。

  他氣的直接用手上的拐杖狠狠揍起王子勝了,「你……你怎麽就把你姑姑的事給說出去了?萬一要是墨家不肯娶你姑姑的話,你讓嬌嬌以後還怎麽見人?」

  嬌嬌是王老太爺的庶出老來女的小名,因爲是王老太爺五十歲上才得的老來女,王老太爺愛的不行,怕姨娘養不好,又怕嫡妻委屈了她,便親自帶在身邊養活,也難爲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手把手的把小女兒給養到一十八歲。

  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養活一個女娃娃容易,要給女兒說親,總不好讓他一個男的拉下臉和其他的婆娘一起吧,這不就把女兒的婚事給拖到了一十八歲。

  爲了這個老來女,王老太爺可說是操遍了心。

  他知道嬌嬌有些被嬌寵了,便有心給她找一個上面無婆母壓制的人家,而男方家最好有點本事,但又比王家弱上一些,也方便他壓著女婿,不讓他納妾欺負嬌嬌,當然更要長的好一些,他家嬌嬌出去見人時才有面子……

  這樣找著找著,墨寒就因爲無父無母,再加上長相還算俊秀之故,因入了王老都太尉統的眼了。

  如果墨寒知道,自己不是因爲才學被王家看上,不過是因爲上無父母高堂,外加容貌還行,因而被王家看上的話……只怕他心裡也有一百萬句mmp想送還給王家了。

  也就因爲如此,王老太爺雖有心把嬌嬌嫁給墨寒,但也不是非墨寒不可,不過被這沒腦的大孫子一弄,這下子可成了什麽了?他的小嬌嬌以後還怎麽嫁人?

  氣憤之下,王老太爺便氣的直追著熊孩子打了。

  王老太太本來是閒閒的看戲的,不過一見王老太爺對自個的大孫子動手了,當下便不幹了,急忙阻止道:「子勝也是爲了嬌嬌好。」

  「好個鬼!」王老太爺氣的面上的鬍鬚不住抖動,「他這話傳出去,叫嬌嬌怎麽做人?」

  王老太太也知道王子勝這話傳出去會毀了王嬌嬌的名聲,不過一個庶出女兒那及得上自己的嫡親孫子,仍就護住了王子勝。

  王子勝之父──王大老爺和其妻王大太太也面色尷尬,有心想護住兒子嗎,但這事又關係到自家妹子的名聲,再見老太爺氣的很了,也不敢勸,深怕這一開口,老太爺一句不悌幼妹,反倒惹火上身,便乾脆眼觀鼻,鼻觀心,袖手旁觀了。

  夫妻兩暗暗思索著,橫竪兒子皮厚,老太爺棒下也有分寸,打上幾下倒也沒什麽,王大太太一轉眼見到面露擔心之色的次子,面上微緩,老大雖是個蠢的,好在次子還算聰明,兩兄弟互相扶持著,以後總是會好的。

  王子騰規規矩矩的站在爹娘身旁,面上微露擔憂之色,但眼眸間微微流露出一絲喜意,無論老太太再怎麽疼愛大哥,但他這次鬧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又把老太爺的掌上明珠給得罪死了,想來再怎麽說,老太爺也不會選擇大哥做下一代的家主了吧。

  王子勝熊歸熊,但也知道自己先前所說的話會傷了姑姑的名聲,只是他生性倔强,不願低頭,硬著頭皮道:「墨寒不過是個窮讀書人,他敢得罪咱們王家?早晚還是得乖乖娶了姑姑的。」

  「你──」王老太爺氣的滿臉通紅,既然說不通,那就乾脆直接上手打吧。

  於是乎,王老太爺把拐杖使的虎虎生風,王子勝先前還能到處躲呢,到後來無論躲到何處,棒子如影隨行,就像粘在他屁股上一般,三不五時給他來下狠的,疼的他哀哀直叫。

  王太太本有些不忍,想開口求一求公公,但被王子騰一拉衣袖,最後還是罷了,公公現下在氣頭上,怎麽說都說不通的,橫竪子勝皮厚,老太爺年紀大了,想來打不了多久就會停手……

  果然沒多久,王老太爺的耍著棒子的動作就漸漸慢了,正當大家鬆一口氣之時,只見一青衣小婢匆匆忙忙到了廳上,驚叫:「不好了!老太爺,不好了!」

  「胡說些什麽!」王太太喝斥道:「什麽不好了。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他們武人之家最是忌諱,老太爺還好好的呢,怎麽能胡亂說話。

  「是!是!」青衣小婢知道自己犯了忌,嚇的直發抖,連忙跪下磕頭,「奴婢一時失言,求太太責罰。」

  王太太面色微緩,「說吧,發生了何事?」

  青衣小婢瞧了一眼王太太之後,又瞧了一眼王老太爺,低聲道:「太太,嬌姑娘自盡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81章 又生事故

  果然, 墨寒一知道莫故連童生都不是時,瞬間變臉, 原本的溫和慈祥都不見了,活像是高考時的教師一般,那臉色說有多黑便有多黑,在知道莫故從商之後,那神情更是要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他不等莫故說完自己是晋江老闆之事, 便當場給莫故定下了什麽三年童生,四年秀才, 十年舉人的計劃,聽的莫故臉都綠了,要不是還要從舅舅手上拿到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 只怕莫故一定馬上落跑。

  那怕他平日壓賈赦去讀書壓的極爲順手自然, 可當自己也被壓著讀書時, 那滋味可就全然不同了。

  莫故硬著頭皮道:「舅舅!你不用爲我讀書的事煩心, 我現在生意做的也不錯, 科舉於我沒多久用處。」

  「絕對不行!」墨寒板著臉道:「無論你生意做的多大,這商人總是低人一些, 好在大晋朝中幷無阻止商人子弟科舉入仕,你又年輕,一切還來得及。」

  見莫故臉色發黑,墨寒不好逼迫孩子太過, 臉色微緩, 「舅舅也不求你什麽, 不過至少得考個秀才才是,秀才可見官不拜,好歹你以後行商時也能方便些。」

  莫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這話好生耳熟,好像是他當初教訓簡皓的話吧?沒想到這報應竟然來的這麽快。

  莫故連忙轉移話題道:「舅舅,我這次來找你,是另有要事。」

  墨寒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莫故續道:「我是想要拿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爲莫家翻案!」

  莫故此話一出,墨寒想也不想的說道:「胡鬧!」

  他這一輩子心心念念的也是爲莫家翻案一事,但故哥兒不過十六歲上下呢,那有這份能力。

  墨寒正色道:「你且好好讀書便是,爲莫家翻案之事自有我處理。」

  莫故沉吟道:「這事不只是我,還有德嬪娘娘所出的四皇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便乾脆拿四皇子做擋箭牌了,橫竪這事實也確實如此。

  墨寒微露驚訝之色,不過倒是信了幾分,仁郡王之母便是他莫家之女一事在朝野中也不是什麽秘密。

  他本就有打算上京赴考之時,想辦法結交仁郡王,探探仁郡王的意願,是以莫故如此說後,他也相信了幾分,不過這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事關重大,墨寒自然不會隨便交出。

  莫故續道:「我和四皇子府上的何幕僚與莫銘舅舅約好在河南相見,一起調查此事,這讀書之事,咳,翻案後再說。」

  他應了孫嬤嬤與莫姨娘,要幫莫家翻案,自然會盡力做到,所以他那時時間讀書呢。當然,他絕對不是因爲不想讀書而跑去爲莫家翻案了。至於翻完案後呢?咳咳,他的修行也卡了好一陣子了,也是時候出去尋尋機緣了。

  莫故看得出來莫家舅舅是個心防極重之人,怕是不會這麽輕易將這兩物交給他,不過這也難免,橫竪給莫家翻案也不過是一朝一夕之事,且先去河南走上一趟,查清楚之後再跟舅舅手裡的黃河河道圖對照,也來得及。

  莫故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他從莫姨娘口中也知道當年莫家家大業大,子孫繁多,莫家出事時,墨寒也不過才五歲,只怕是不知道莫銘舅舅,不料墨寒一聽到莫銘的名字,瞿然站起,驚喜道:「銘哥哥還活著!?」

  「嗯。」莫故微微點頭,「銘舅舅在東北之役中立了大功,得賈老榮國公之助,脫了罪奴之身,現下正是東北遼陽府鎮撫,雖然不過是從五品,不過也算不錯了。」

  在有戰事之時,武官向來升的比文官要來的快,銘舅舅要不是因爲先前是罪奴之身,多少拖了點後腿,成就本不只於此,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勉强可以了,况且他知道四皇子在想辦法拉拔銘舅舅,想來銘舅舅升官之日,指日可待。

  墨寒當真是驚喜交加,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又有些心痛,他們莫家代代都是文人出身,大儒出的不少,但武將還是頭一位,更別那人竟是祖父最器重,全莫家子孫中才華最好的銘哥哥。

  一想到銘哥哥不知道付出多少代價,方能在東北之地立足脚跟,墨寒一時歡喜,一時感傷。

  事隔二十年,終於可見親人,更見到翻案的一絲曙光,墨寒壓根坐不住了,他沉吟許久,「我跟你一起去河南!」

  「啊!」莫故的原意是拿圖,可沒想過把舅舅也帶去啊,且不說他一介凡人,只會拖累他的行程,再則……誰會喜歡隨身携帶家教的?

  當下莫故就想拒絕,「這不好吧!舅舅你考進士之事在即……」

  墨寒沉聲道:「我考進士,爲的就是想幫莫家伸冤,既然知道此事,我便不可能不去。」

  這事事關重大,那有可能聽著今日才見面的侄子說上兩句便就定下了。

  莫故微微沉吟著,他雖然與這位舅舅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也感覺得出這位舅舅行事小心,要不是他生就一張莫家人的臉,再加上手上的蜃珠,只怕也沒有那麽快得其信任。

  不過那怕如此,這位莫家舅舅還是有所保留,斷不可能把手上的黃河圖給他。

  做爲一個修真者,他有的是大把手段可以拿到黃河圖,不過以這位舅舅的精明程度,只怕沒多久便會被他察覺,直接讓莫銘跟他說明是最好,橫竪大家的目標一致,想來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

  莫故估摸了一下金陵到河南的距離,還有莫銘從東北到河南的距離,下决定道:「咱們三天後馬上出發。馬車什麽的我都備好了,舅舅只要準備一些隨身行李即可。」

  墨寒微微挑眉,倒沒想到這個侄子外表看起來不過是富家公子哥兒,內裡倒是個殺伐决斷的性子,「成!三日之後,咱們一起去河南。」

  這些年來,他們晋江的生意可說是遍布全國,北致東北,南到雲南,都有晋江的生意,甚至還有好些地方仿著京城的晋江一條街,也在當地建立了晋江一條街,像金陵這般的大城市中自然也有。

  莫故隻去了金陵的晋江一條街一趟,所有出行的用具均都有人準備好了。

  出行的馬車上還用上了最新研發的橡膠輪胎,這是先前他們大舉從東北遷移至京城時,特意製造出來的,好在有徒明燁的木靈根,催熟幾株橡膠樹也算不得什麽。

  這效果雖然不如後世的橡膠輪胎,不過在减震上的效果也算不錯了,再多的也沒辦法,畢竟這年頭沒有什麽水泥路,就古代的路况,就算有再好的橡膠輪胎也幫不了多少。

  雖是如此,這橡膠輪胎也讓晋江車馬行的老掌櫃的佩服的五體投地,贊道:「少爺不知道,因著有這橡膠輪胎,現在不少大戶人家上香時連自家的馬車都不坐了,特意訂了咱們晋江車馬行的馬車呢。」

  莫故微微點頭,「做的不錯,不過這生意量得稍微控制一下,物以稀爲貴,太容易得到,旁人就不珍惜了,况且咱們這橡膠輪胎做之不易,要是損耗過了,反倒不划算。」

  「是!」老掌櫃的明瞭,保證一定會小心,不會讓人損毀了。

  不過橡膠輪胎雖好,却抵不過路况太差,老掌櫃的忍不住惋惜道:「可惜這路著實配不上咱們這麽好的輪胎,糟蹋了。」

  莫故一瞬間倒有些想鋪水泥路了,不過想想還是罷了,晋江一條街發展到現在已經超乎他的想像,他畢竟不過是一修真者,還是別撈過界才是,至於什麽水泥路、運輸什麽的,還是讓後世的帝王來頭痛吧。

  莫故越過此事不談,老掌櫃也知道這非他們所能控制之事,也就說上幾句便罷。

  見到帳本子上的王家一租便租借了整整大半年,莫故忍不住皺眉道:「這王家是何等人家,怎麽一租便租了大半年,而且這銀子也不曾付過?」

  老掌櫃的連忙低聲道:「少爺,這王家便是金陵王家,那個素有金陵王之稱的王家啊!」

  莫故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是那個王家,看原著中王熙鳳行事霸道,便猜出其娘家只怕也是同樣的性子,不過沒想到王家竟然把便宜占到他身上來了。

  見莫故滿臉不悅之色,老掌櫃的勸道:「少爺也不用擔心,這王家倒不至於拖著銀錢不給,不過就是占著馬車不還罷了,咱們背後好歹是賈家,他們也不敢太過的。」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他們給了王家方便,王家怎麽也得還點面子才是,總不可能把好處全占著了。

  「罷了!」出行在即,莫故也抽不出手教訓王家,莫故沉吟道:「這王家暫且記下,如果年底還拖欠欠銀的話,咱們再出手也不遲。」

  老掌櫃應道:「是!」

  兩人就著車馬行的生意討論了一會,老掌櫃的再安排人準備出行的一切用品。

  要論出行要準備些什麽東西,沒有比車馬行掌櫃更熟的人了,他們車馬行主要做的是長途生意,租借車馬都不過是小樣,這走久了,大夥自然知道該帶些什麽。

  首先這晋江藥鋪裡的成藥是免不了的,乾淨的食水與路菜,自然也少不了隨泡隨食的炒米與方便面。

  說到方便面,老掌櫃的又忍不住恭維了莫故一番,「主子弄出來的方便面真是太方便了,咱們這些趕車人除了擔心這强盜賊人外,最煩的便是路上沒口熱的,不過這方便面無論幹吃還是泡開了吃,味道都極好,唯一麻煩的是這玩意得用油炸,著實耗油。」

  說到這,老掌櫃都有些心痛了,要是是他自個家裡婆娘做這種東西,他一定會忍不住駡一句敗家。

  不過車馬行裡一炸便是百八十片的炸,這剩下的油還可以拿去做肥皂,這樣平均分下來雖是多了些,但也還能接受,况且這玩意當真是好吃,就連他的小孫子上次吃過一次後,到現在仍念念不忘呢。

  「嗯。這方便面多帶些。」莫故向來不會委屈自己,自然一口氣讓人備了好些自個愛吃的路菜,除了路菜之外,還讓人備了好些金陵細點,橫竪他手裡的儲物戒指裡的時間是暫停的,也不怕菜肴放壞了。

  正當老掌櫃按著莫故的吩咐準備東西之時,突然聽到街道上一陣吵雜,隱約還聽到墨寒的聲音。

  聽到墨寒的聲音,莫故眼眸微縮,身形微動,又强行忍住,示意老掌櫃的去問問清况,「發生何事了?」

  老掌櫃也頗感疑惑,連忙讓人去打聽一番,因王家鬧的這事極大,不一會兒便打聽出來了。

  「少爺,這也沒什麽。」想到打聽出來的事,老掌櫃的暗自好笑,「是王家强拉著墨舉人做女婿了。」

  這王家女痴戀墨舉人一事,全金陵城皆知,原以爲墨舉人再三拒婚,這王家也該知道知難而退了,萬沒想到王家惱羞成怒,竟然强搶墨舉人成親了。

  雖然王家這事做的不道地,不過老掌櫃倒有幾分艶羨,「這王家女雖是庶出,不過聽說是王老爺子的老來女,最是受寵,這嫁妝肯定少不了,再加上王家扶持,墨舉人可是有福了。」

  「哼!」莫故冷哼一聲,「强搶民男,這王家也未免太大膽了。」

  莫故吩咐道:「你讓人把東西準備好,馬上送到金陵龍王廟前。」

  看來他們去河南的計劃可得提前了。

  「是。」

  老掌櫃的吩咐下去不提,而莫故見老掌櫃一走,連忙使出縮地成寸的法術趕到王家,再不過去,舅舅的清白就沒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9
第82章 王家內鬥

  墨寒這次真是無妄之灾, 他不過就是有次參加文會時撞上了王家人,連裡頭有沒有女眷都不清楚呢, 便莫名其妙的被王家逼婚。

  這也罷了,他都嚴詞拒婚了,再加上之後的河南行,他估摸著回金陵之時,這事也該解决了, 便沒把王家逼婚一事放在心上。

  倒是故哥兒讓他始終有幾分不放心,遲疑再三, 還是去了一趟龍王廟,找胖住持瞭解一下莫故來歷。

  老住持也瞧不出莫故來歷,不過他龍王廟裡留有妖修的功法, 自然擁有一套秘密的識人之法, 况且修行到莫故這種程度的, 向來愛惜羽毛, 他既是莫家女所生, 便欠莫家一份因果,想來爲莫家翻案一事也是真心的

  墨寒直到此事才算安心, 便準備回家收捨行李跟著莫故一起去河南,不過沒料到才走到家門口就被王家人給捉住了,口口聲聲說要捉他回去跟他們家的嬌小姐拜堂。

  墨寒自持自己爲莫家子的身份,莫家數代以來忠君愛國, 而王家素來霸道, 那可能會娶王家女兒, 當下便說什麽也不肯,便在門口掙扎了起來,但這次王家可說是鐵了心要把墨寒招做女婿,王老太爺甚至親自來綁人,這不就鬧的厲害。

  王老太爺也是無奈,王子勝使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這墨寒還沒招進門,自家的小嬌嬌便先忍受不了而自殺了。

  王嬌嬌自幼被王老太爺嬌寵長大,雖是庶出,但因爲王老太爺疼愛的緊,就連嫡出的兄長對上她都低了一頭,更別提旁人,唯一遺憾的是她的婚事一直不順。

  這墨寒雖然是王老太爺挑的,但要是沒她的默許,王老太爺會讓官媒上門提親?女方主動提親被拒已經够讓她沒面子了,更別提王子勝還把到處宣揚她的事情,王嬌嬌當真是沒臉見人了。

  王老太爺雖然疼愛女兒,但畢竟是個男人,很多小事情顧不到,便讓人鑽了空子,故意在王家裡散播王嬌嬌的閒話,王嬌嬌是個心高氣傲的,一時受不住,便就氣的自盡了,好在婢女發現的早,不然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王老太爺氣的把王子勝狠狠責打一頓,險些把他的另一隻腿也給打折了,要不是王老太太拼死救下,只怕王子勝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不過雖是如此,王子勝也被王老太爺罰跪祠堂三天。

  雖是如此,但王嬌嬌至今仍昏迷不醒,王老太爺也不知聽了何人言語,竟起了衝喜之念,也顧不得再派官媒好言好語的跟墨寒商量,便直接讓人把墨寒捉了回來,强迫墨寒與王嬌嬌拜堂成親。

  莫故隻略略一推算,便知前因後果,甚至就連這幕後黑手都算得一清二楚了,他暗暗倒抽一口冷氣,怪不得紅樓一書中有人戲稱王子騰爲四大家族的幕後大魔王,戲稱他一人撑起半部紅樓,他一死,這四大家族也跟著滅亡。

  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計,當真令人佩服,就爲了和其兄爭奪家主之位,不惜用自家姑姑的名聲讓王老太爺厭惡王子勝,本來他這計策安排的也算巧妙了,一方面解决了素來惹人厭的姑姑,又可以在祖父心中留下王子勝不堪重用的印像,可謂一舉數得。

  不過千不該萬不該惹到他莫故的頭上了。

  莫故先是安排好晋江車馬行先行把馬車趕到龍王廟處,另外讓晋江車馬行帶著舅舅家裡僕婦暫躲到龍王廟中,畢竟以王家霸道的性子,他要救出舅舅不難,但舅舅家裡的僕婦恐怕會遭到王家報復,不得不防。

  莫故問明方向,便急急往王家的方向趕過去,當他到王家之時,他那舅舅正被王家人壓著拜堂成親呢。

  墨寒不斷掙扎,可人被綁的緊緊的,就連嘴巴也被堵住了,王老太爺恨死了這人,待他自不會客氣,除了一件硬穿上的紅色新郎服還算完整,全不見先前那風度翩翩才子模樣。

  只見婢女們扶著王嬌嬌出來,只見王嬌嬌倚在婢女身上,壓根行走不得,好似昏迷不醒一般,衆人一看便就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麽成親,而是衝喜啊。

  不少人竊竊私語著,「這墨舉人好歹有功名在身,逼著人來衝喜怕是不成吧。」

  一些明白內情的人曬道:「有何不成的,這王家女便是爲了墨舉人而自盡的,墨舉人不負責,誰來負責?」

  衆人大驚,「莫非兩人已經……」

  說到最後,好些人都曖昧的笑了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閒言碎語不停,還有好些污言穢語的猜測,王家人都漲紅著臉,只覺得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王大太太可是有兒有女的,她本就不贊同老太爺逼人衝喜一事,只是王老太爺倔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加上這事又是自個兒子鬧出來的,也只好罷了。

  要是衝喜成功,小姑救活了,她的二個女兒以後該怎麽辦?有了這麽一個小姑子,她二個女兒以後還怎麽說人家呢?

  雖然是喜事,但王大太太一臉哀色,不像是辦喜事,倒像是辦喪事一般。

  連王家人都是這種表情,就更別提旁人了,墨寒的臉色發青,他上無高堂,也無宗族,雖有些好友,但他們那敢得罪王家,唯一算得上親人的只有故哥兒和照顧他大的龍王廟住持。

  但故哥兒年幼,那幫得上忙,至於住持遠在金陵郊外,等他趕到之時,只怕他早就失去清白了,自被抄家後,墨寒還是頭一回如此絕望,那臉色乎青乎白,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而此時此刻,混在賓客中的莫故則是暗搓搓的拿出了手機,悄悄的把墨寒被逼婚的樣子給拍了下來。沒辦法,要見到他這位舅舅出此大醜的情况,實在太難得了,怎麽能不留作紀念呢,說不定還能成爲後世的歷史證明也不一定。

  如果墨寒知道自己先前給莫故的什麽三年童生、四年秀才的計劃,會讓莫故記恨至此的話,說什麽也絕對不會管他的功課了。

  看够了熱鬧,莫故便得出手了,總不能真讓自家舅舅娶了王家女吧。

  「住手!」莫故一推衆人,大步走進禮堂,板著小臉道:「王大人,你這般逼婚,怕是不好吧。」

  王老太爺緊盯著莫故,眼前雖然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但他不敢掉以輕心,旁人不知道,但他一個武將,自然可以看得出來,剛剛那小夥子用的是一種極精妙的身法,光是這幾步,他便可以猜出他全王家的家丁出動都擋不下這人。

  王老太爺眯著眼問道:「你是何人?」

  莫故笑道:「王老太爺認不出我來?」

  王老太爺眼眸微眯,莫故這般一說,自然是有所憑仗,還當真努力的認了認,這一認,臉色便微微發白了。他王家做爲四大家族之一,雖然當年被聖上趕出京城,但他在京城當中自然還是有些人脉的。

  這五皇子未死幷帶著一個生的極像六皇子之人一說早就塵囂而上,雖然聖上啥也沒說,但大夥早就猜出那像極了六皇子之人怕是聖上的私生子。

  他雖然沒見過六皇子,但聖上可是見過的,一見那人長相,王老太爺不由得臉色發青。

  「你……」王老太爺抖的唇問了一句。

  莫故笑道:「看來王老太爺認出來了。」

  莫故在自己的臉上施展了幻術,讓自己的模樣跟平康帝像到十足十的,就憑這容貌,他便不信王老太爺敢對他動手。

  莫故頭一回發現刷臉的好處,有時長的像也是可以嚇嚇人的。

  王老太爺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不知公子是……?」

  想想京城與金陵之間的距離,再想想聖上的性子,說不定不過是長的像的人罷了。

  不過很可惜的,莫故接下來取出的一個東西完全打破了王老太爺的幻想。

  莫故直接把一塊上等的羊脂白玉牌在王老太爺眼前一晃,一看到上面雕刻的龍紋,王老太爺便知道真的是『他』了。

  這天下間只有皇室能够用龍紋,皇上與太子可用五爪龍紋,而一般皇子用的是四爪蟒紋,方才那位公子手上的羊脂白玉牌上雕的是四爪蟒龍,證明他當真是皇子。

  莫故暗暗感謝三皇子,三皇子雖然沒有坑了他一把,不過也是個細心之人,知道他要去河南查當年黃河决堤的安子,便暗暗地把自己的玉牌留給了他,畢竟在外行走,總有些不方便之處,用這玉牌會方便許多。

  王老太爺深吸一口氣,「敢問公子行幾?要不在府上賞光用杯喜酒?」

  聽到王老太爺說話如此客氣,王子騰暗暗好奇打量莫故,他略略沉吟,悄悄靠近莫故,無論這人是誰,既然讓祖父如此重視,必定是貴人,多親近些想來沒錯。

  莫故注意到王子騰的小動作,不由得暗暗佩服,瞧這孩子也不過只比賈政略大了一兩歲,同樣是家中的老二,怎麽王家老二就是比賈家的老二要機靈的多呢?

  「我的身份與你無關!」莫故懶得與王老太爺廢話,「我今天不過是來帶人走的。」

  說著,他一拉墨寒,道:「舅舅!咱們走吧!」

  「舅舅!?」王老太爺眼眸微眯,上下打量著墨寒,暗暗後悔,萬沒想到這個窮書生竟然有此福份?早知如此,他便該讓官媒好好跟墨寒說說,說不定嫁妝再添個一倍,嬌嬌這婚事便不會鬧成這樣。

  莫故直接帶著墨寒來到王老太爺身前,王老太爺微一猶豫,終究還是側身避開,讓了條路給莫故。

  看到王老太爺這樣,誰人不知道莫故身份極高,其他人更是不敢攬著。

  王老太爺萎了,但不表示其他人也跟著萎了,王嬌嬌的姨娘下意識的擋在莫故身前,對王老太爺求道:「老爺!他走了,咱們的女兒該怎麽辦?」

  堂都拜了一半了,這新郎倌走了,嬌嬌算是嫁了?還是沒嫁?這衝喜算是成功還是沒成功?

  「這……」王老太爺還是心疼女兒的,低聲求道:「小女雖是蒲柳之姿,但也算過得去,咱們王家願以雙倍嫁妝嫁女。」

  王老太爺此言一出,王老太太的臉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就連王大老爺與王大太太都忍不住捂住胸口心疼。

  王老太爺最疼這個女兒,王嬌嬌雖是庶出,但那嫁妝可不比王家的嫡女差了,王老太爺屋裡不知道多少好東西都添了進去,還要再添一倍,這可是咬下王家一小塊肉啊。

  王大太太都忍不住想要說話了,還是王子騰機靈,連忙拉了她一把,這銀錢事小,還可以再賺,要是惹了祖父不喜,這才是大事,况且他瞧著祖父待眼前這位公子的態度,只怕祖父會狠下心來捨了那麽多的銀錢,爲的不是姑姑的婚事,而是眼前的這位公子。

  不過王老太爺就算銀錢再多,也不被莫故放在眼中,他擁有晋江一條街,日進鬥金,壓根看不上這一點子嫁妝,更何况舅母的嫁妝跟他有什麽關係,當真是可笑了。

  莫故淡淡笑道:「還是別了,你王家女與我舅舅的八字不合,勉强成婚只怕是不好。」

  王老太爺眼眸微眯,一股威脅之意撲面而來,「公子,我家女兒也不是讓人隨意欺負的。」

  「呵。」王老太爺的話壓根威脅不到莫故,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在王大太太身旁的王子騰一眼,「我看老太爺還是先管好自家兒孫吧。」

  莫故不勝唏噓,其實以王子騰的能力,即使不用這些小招數,只要王老太爺的腦袋沒問題,早晚還是會選擇他做家主的,又何必做到如此呢?

  注意到莫故的眼神,王老太爺心下一沉,他知道他這個孫子向來聰明,可……這孩子不會把這聰明勁都用到了自家人的身上了吧?

  王子騰畢竟才十一、二歲,還不是後世那人老成精的王子騰,被王老太爺一盯,頓時有些不安,那眼神便露出了幾分。

  一看到王子騰的眼神,王老太爺那有不明白的,王老太爺大怒,直接一巴掌呼向王子騰,「你倒好!竟然陷害起你親姑姑了!」

  「祖父!我!我沒有……」王子騰顧不得疼,連忙抱著王老太爺的大腿解釋著,「我沒有讓哥哥去說,我……」

  「滾開!」王老太爺一把把王子騰踢開,這事可以之後再教訓,可嬌嬌的事可得先解决了。

  他連忙轉過身,繼續求道:「公子,我……」

  不過他這一轉身,這才發現莫故早就拉著墨寒走的不見身影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9
第83章 洛陽之行

  莫故趁著王老太爺轉身之時帶走墨寒, 爲了儘快離開,他還用了縮地成寸的法術, 不過一會兒便就逃到城外。

  「這是……?」墨寒還沒弄清楚是發生了何事,一抬頭便見到龍王廟的匾額,他頓時驚呆了,怎麽不過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金陵城外呢?

  「舅舅!?」莫故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啊的, 「舅舅,你沒事吧?」

  墨寒這才驚醒, 驚道:「方才那是?」

  莫故淡淡道:「哦!不過是一些縮地成寸的小法術罷了。」

  莫故內裡的小人兒暗爽著,能看到舅舅嚇待的模樣兒真好,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在報復舅舅的什麽十年舉人計劃。

  墨寒回過神後, 望著莫故神色複雜, 「故哥兒, 萬沒料到你竟有這種本事。」

  龍王廟裡的老住持雖然也有些本事, 但也不過是算算流年、合合八字罷了, 就連捉鬼都够嗆,那有像莫故這般的法力。

  莫故看了看時辰, 「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釋,咱們還是先儘快離開這裡吧。」

  雖然王家一時被他震攝住,不過以王家霸道的性子,只怕還是會不死心, 還是先儘快離開此地爲佳。

  「如此甚好。」墨寒也贊同著, 只是他面露猶豫之色, 「我這一走倒是簡單,不過家中的僕婦只怕會被王家拿來出氣。」

  「這不用擔心。」見舅舅到了此時此刻仍想著家中僕婦,莫故暗暗點頭,這舅舅雖然幼時遭了不少灾難,但人品著實不錯,笑道:「我已經讓人把他們送到龍王廟中了,以老住持之能,想來能護住他們一二。」

  他是强龍不好壓地頭蛇,况且要壓制住王家,勢必得在金陵逗留一段時間,怎麽算都不划算,不過老住持能在金陵當地站穩脚根,必有其能力,這事交給他便成。

  這龍王廟門口突然冒出兩個人,旁人不知,但同樣半步踏入修真之境的老住持自然是知道的,他連忙趕了過來,見莫故與墨寒在討論這事,上前一步,笑道:「墨施主放心,交給我便是。」

  墨寒重重一鞠躬道:「如此便麻煩住持了。」接著又與家中僕婦交待了幾句。

  雖是行事匆匆,但好在家中僕婦都知道墨寒將要遠行,只當是突然提早行程,先幫墨寒略略收好了行裝,倒是方便。

  莫故一見那些行李,忍不住懊惱的一拍額頭,他平日裡出行用習慣了儲物戒指,再不便是用銀子來買,倒是忘了古代出行可沒這麽容易,什麽被褥、煮食用具的都得自備。

  莫故瞧了一眼,也看不出墨寒還缺了什麽,「舅舅還有什麽要回府拿的嗎?」

  想來王家應該還沒那麽快到墨家找碴,去取點東西應該還是成的,特別是那份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他先前只顧著打發僕婦離開,到是忘了那圖了。

  墨寒曬道:「出門在外,那那麽多計較。」能從考場中走著出來的人,那有那麽嬌貴,真嬌貴的人,在考場的那種環境之中,那待得下去呢。

  想起差點被迫給王家女衝喜一事,墨寒打了個寒顫,連忙道:「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我怕王家仍不死心,硬要捉你舅舅我去衝喜呢。」

  雖然王老爺子似乎是被故哥兒給鎮住了,但他當時聽的雲裡雲霧,瞧不出故哥兒是用了什麽方法鎮住王老爺子,想想總覺得不安心,還是早些離開爲妙。

  「嗯。」莫故同情的點點頭,「衝喜還算好的,要是王家小姐有個什麽,只怕接下來又會强迫舅舅你捧著靈牌成親了。」

  別以爲這種事不可能啊,以王家的霸道勁,凡事皆有可能。

  一聽到莫故所言,墨寒的臉頓時更黑了,怒駡道:「有辱斯文。」

  莫故偷笑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跟住持借了紙筆,略凝神默想片刻,俯身下筆飛快的在紙上寫了幾句話。

  莫故將信件封好,遞給住持道:「還勞煩住持幫忙把這信交給王老太爺。」

  「這是……?」

  莫故淡淡道:「王家女雖然嬌縱些,但罪不至死,若是他們給王家女換個大夫,說不定可不藥而愈,也犯不著衝喜了。」

  墨寒心中一澟,故哥兒,你是指……

  「嗯。」莫故點點頭,「王家女之事其實是人禍,而非意外。」

  這王家女想來是得罪了太多人了,全家上下除了王老爺子都出手對付她,按他看來,既使救回了王家女,王老爺子也最好把她嫁的遠遠的,不然早晚死了都不知道怎麽一回事。

  墨寒眼眸微眯,低聲問道:「可是那王家孩子做的好事?」

  先前王老太爺怒打孫子的情况他也瞧在眼裡,只不過他說什麽都沒想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竟然如此狠毒。

  莫故點點頭,「雖是王子騰所致,但王家女昏迷不醒之事則大半與王老太太有關,王家旁的人也就罷了,但舅舅以後遇上王子騰此人可得避著點,此人之心計之深,可算是我所見之人中的屬一屬二的,還是避之爲吉。」

  墨寒怒道:「難不成他做了這樣的事兒,王老爺子會不責罰他?」

  「寧可生子如狼,也不願生子如羊。(注一)」莫故淡淡道:「只怕王老爺子還會高興的多喝幾杯酒也不定。」

  王家有家主如此,可保三十年無憂,王老爺子唯一要擔憂的怕是王子騰行事太狠,不但斷了旁人的後路,也斷了自己的後路吧。

  正如莫故所猜,王老爺子雖是狠打了王子騰一頓,但暗地裡却也鬆了一口氣,按說王家家主之位應該是要傳於嫡長孫王子勝,但子勝不但已經是個廢人,而且這頭腦也過於簡單,不足以領導王家。

  若是王家鼎盛之時,也就罷了,但王家當年被迫交出東北商道之時,損失慘重,好幾年都回不過來,合作的四大家族之中,史家已然沒落,薛家不過是個商戶,賈家與王家雖然交好,但也不過如此而已,關係終究是淡了些。

  王子勝做個紈褲子弟還成,要他守住王家,怕是難了,若是王子騰爲家主,至少他去世之後,便不用爲王家的將來而操心了。

  當然,除了改立王子騰爲家主之外,王老爺子也起了與賈家連姻之念,畢竟要論關係,那有比姻親關係更加可靠的呢。

  墨寒不知道王老爺子把目光瞄向了賈府,只能憤怒的用力捶墻,暗暗生著悶氣。

  墨寒强忍住氣,「咱們儘快離開吧。」

  所謂眼不見不氣,橫竪王家子要繼承王家家主之位還需好幾年,在這幾年內,他該考中進士,外放到外地爲官了。

  見墨寒全然不提回家取東西一事,莫故微微挑眉,看來他這個舅舅,倒是把東西藏的挺深的。

  莫故也不揭穿,與舅舅商量一番之後,留了個會趕馬車的小厮路上伺候著。

  這晋江車馬行的馬車本來只是爲了方便各地的晋江商鋪貨物互通有無,但隨著晋江生意越做越大,這車馬行裡便除了運貨之外,也順便載起客來了,而且自橡膠輪胎橫空出世之後,平日裡出行靠著晋江馬車的高門貴女著實不少。

  也因如此,晋江馬車也越發精緻,外表雖然不起眼,但內裡却安排的極爲巧妙,既有便於方便的恭桶,還有可供人休息的被褥、枕頭,燒水用的小泥爐,甚至還有讓人打發時間的棋具。

  不過無論是莫故還是墨寒都不擅於下棋,最後這棋子被莫故當成了布陣的道具,直接在馬車上布置了靜音陣,以便他和舅舅說話。

  無論是誰,見了這馬車都絕對挑不出個錯,墨寒打發了自個小厮去趕車後,忍不住狐疑問道:「咱們何不直接用你先前的道法趕到河南便是,何必還要搭車前行呢?」

  按著那縮地成寸的術法,不過一天便可以趕到河南,何需緩緩過去。

  莫故搖搖頭嘆道:「我那道法本不該用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時會消耗人的精氣,偶一爲之也就罷了,此地離河南頗爲遙遠,若我一路都用縮地成寸的法術,只怕舅舅挨不到河南,便因爲失去精氣過多,大病一場了。」

  道法運作之時需要靈氣做爲動力來源,普通人無靈氣可供,便得消耗自身精氣了,那怕有符籙相助,終究還是有傷身體。

  墨寒思索片刻堅持道:「我年輕力壯,失點精氣也不算什麽,不如咱們還是用縮地成寸的術法,早些趕過去才是。」

  墨寒此言一出,莫故差點沒有嗆到,年輕力壯!?看著墨寒因爲熬夜過多,臉上那幾乎可以跟熊猫比美的濃濃大眼圈,莫故真想問他是那來的自信說上這一句話的?

  按他看,他這舅舅的小身板幾乎比後世的宅男還要糟糕了,還敢說自己身强力壯!?

  莫故不忍打擊他的自信心,只好推脫道:「既使舅舅你的身體撑得住,我的法力也撑不住。」

  墨寒微微感慨,「看來這道法也著實耗神。」

  莫故淡淡道:「道法說穿了也不過是一種能量守恒定律罷了。」

  修真者不過就是以靈氣爲能量本源,將靈氣存於自身體內,再將其轉化成各種術法,萬法將脫離不了靈氣,不過靈氣轉化多少,除了自身修爲之外,也得看環境容忍度,比如城市中污濁,靈氣稀少,轉化靈氣之時,難免會受其影響,效果大打折扣。

  想到此處,莫故心中一動,似乎隱約摸到一點自己一直無法築基的緣由,不過這一點靈感一閃而過,瞬息便逝。

  莫故摸摸下巴,或許……下次該審一審賈寶寶了。做爲天道所生的賈寶寶理應比他更早查覺出這個世界的問題才是。

  說也奇怪,這河南位於中原的心臟地帶,出名的四季分明,雖然夏季炎熱多雨,秋季晴朗,但這一路行來幾乎連日陰雨不斷,好些農人都皺著眉頭,一臉苦相的跟老天爺搶收。

  農人雖是趕緊趕快了,但收回來的糧食無法晾曬,好些都開始發了芽,或是有了黴壞的迹像。

  墨寒忍不住憂心嘆道:「如此連綿陰雨,糧食只怕都黴壞了,怕會影響收成。」

  糧食泡了水,又怎麽可能不發芽,雖說發芽的糧食還能吃,但這收成是交不上了,怕是又有不少人得賣兒賣女了。

  莫故亦眉心緊皺,他前世時所經歷的事可比墨寒要多得多,有發芽的糧食吃還算好的,就怕連這都沒得吃了。

  沉吟再三,莫故用術法寫了寄語紙鶴回去,他做爲修真者,預感比常人要强上許多,但這一次他非常希望自己的預感不要成真。

  「這是……?」雖然見過不少故哥兒的神奇之事,不過見到小小一個紙鶴就像是活的一般拍打著翅膀飛出去,墨寒不由得好奇問道。

  「沒什麽。」莫故淡淡說道:「不過是小五幫個忙,希望……不要真碰上了。」

  說到最後一句,莫故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莫故雖是不肯細說,但墨寒瞧著河水湍急,也不由得隱隱發愁,他幼承庭訓,也知道這連日大雨怕是會河水暴漲,倘若無事便罷,若是出了事……

  墨寒心下不安,只能一路上儘量採買糧食,那怕是發了芽的糧食也收購了不少,他做爲舉人,自然是小有家底,爲了此行,他可說是把家中的存銀都拿了出來,只可惜馬車能承裝的有限,買不了多少。

  最後還是莫故出手幫忙把大部份的糧食轉移到儲物戒指中,才勉强讓兩人還能在馬車中有一睡覺得地方。

  這一路數十日的行程,舅甥兩吃住都在一塊,兩人自然也熟絡了些,莫故發現,他這舅舅著實有些自虐傾向,時常夜不成眠,半夜突然爬起來在墻上以清水作畫或書寫,更甚者還突然捶打著自己,看得出來其壓力極大,怪不得先前龍王廟的住持都在擔心著他了。

  莫故雖勸了幾句,但墨寒依然故我,莫故也只能罷了,只能暗暗輸些靈氣,給他調養一下身子。

  墨寒自然不是不懂事之人,他雖然年輕,但身子骨却是有些贏弱,本來他們一路急行河南,吃不好,睡不好,以他的身體情况怕是難免會病上一場,不料這一路上,莫故準備周到,倒是沒遭什麽罪。

  他感懷侄子心意,雖是嘴上不說,但終究是按著莫故之言,那熬夜的情况終究是漸漸减少了。

  因著墨寒一路採買糧食,難免耽誤了一點行程,當莫故和墨寒兩人來到洛陽之時,莫銘與何幕僚等人早已經在那等著了。

  莫銘與墨寒這對堂兄弟隔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再次相見,其中之感傷自不用提。

  一開始兄弟兩人相見却不識,還能苦苦克制著,但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的幼時回憶,再聽到莫銘所說莫家當年未成年的男丁流放至東北之後,十不存一,莫家八房男丁竟然就只剩下莫銘和其他二個兄弟,其他的盡數在流放途中遭了難而亡,墨寒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墨寒滿是懊悔,「銘大哥!早知如此,當年弟弟便不該一個人離開,該跟你們一起去的。」

  本該是大家一起遭難,偏生就只有他逃出生天,其他的兄弟代著他在東北遭難,他實在於心不安。

  「這不怪你!」莫銘强忍著泪,「你當年最小,咱們做哥哥的不護著你,還能護誰呢?」

  莫銘頓了頓又道:「况且你當時還未上祖譜,名字不在名單之中,倒是易逃,咱們哥幾個都被盯上了,即使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還不如護著你,給咱們莫家留一個根。」

  男兒有泪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說到最後,無論是莫銘還是墨寒都顧不得其他,兩人直接抱頭痛哭,莫故和何幕僚不好在旁瞧著,連忙告了罪,快步離開。

  何幕僚笑咪咪的向莫故請安問好,「故公子一路辛苦了。」

  「這沒什麽。」莫故擺擺手道:「倒是辛苦何幕僚了,這一路上可好?」

  「有莫三和莫四護著,那怕有些小小毛賊,也算不了什麽。」想到莫三和莫四的武力,何幕僚暗暗佩服著故公子,短短數年內便可以訓練出這等不下暗衛營裡暗衛的高手。

  「他們兩人呢?」說到莫三和莫四,莫故不由得奇道:「怎麽不見他們二人?」

  何幕僚撫須笑道:「在下請他們兄弟兩幫著去取一些東西了?」

  「哦!?」瞧著何幕僚隱隱的得意之色,莫故好奇問道:「何幕僚是讓他們二人去取什麽東西了?」

  「豫縣縣志與黃河工程圖。」

  何幕僚嘆道:「當年黃河是在豫縣口决堤,要明白當年之事,必定得去查當年决堤處的工程與記錄,在下雖然用四皇子的名義跟府令要求抄閱豫縣縣志與當地的工程圖,但始終被拒,逼不得已,便只好讓莫三和莫四出馬了。」

  莫故沉吟道:「豫縣是當年受灾最嚴重之處,既使有縣志,只怕也已經受損,當不得什麽,至於黃河工程圖嗎……」

  墨寒正好在此時出來,雖是眼睛紅腫,但多年的鬱氣已消,面上倒是一脉輕鬆之色,他笑道:「這黃河工程圖,則是在我腦海之中。」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9
第84章 爲莫家翻案

  莫銘雖知道當年墨寒逃走之時, 還帶了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一起離開, 但他萬沒想到墨寒竟然把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給背了下來。

  莫銘失聲道:「你竟把它給背了下來?」

  莫故和何幕僚不知, 但曾跟隨祖父一起參與治理黃河一事的莫銘可是極爲清楚的,這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雖名爲圖,但其實和本書也沒多大差別了,而且裡頭好些細微之處是以圖繪, 而非文字書寫。

  要背書容易, 但背圖, 而且還要背到一筆一劃都不差,這就極難了。

  墨寒點點頭嘆道:「我花了整整三年,這才把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給背了下來, 寒深怕忘掉,這些年來日夜反復背誦記憶, 這才勉强記住。」

  他當年深怕這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被仇家奪走,雖是存放在龍王廟中,但也怕會出意外,便乾脆發狠把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盡數記下。

  莫銘微微沉吟, 「你先把豫縣和豐縣那一帶的河道與工程先畫出來。」

  莫家之難, 始於豫縣黃灾, 墨寒記得最熟的自然也是豫縣那一帶的水利, 他要了紙筆,便開始細細畫起豫縣的水利, 這一畫便是好幾個時辰, 光是豫縣那一帶的水利, 墨寒便畫了整整十來張紙。

  莫故暗暗佩服,光是豫縣一地,便有如此多的河道要畫,更別提其他地方了,而這麽多張圖,墨寒舅舅既然能背的分文不差,這份能力,著實難得。

  豫縣的河道幷不長,但却有些過於陝窄,而豐縣的水道則是帶著大彎曲,雖是鄰縣但水文却大不相同。

  莫銘指著橫過豐縣中央的河流道:「祖父治河,不拘於一套,也不拘於某地某處,而是將黃河與其支流連在一起來看,或用開引堵决法,或用放淤固堤法。而成河督却是頭痛醫頭,脚痛治脚。

  他將豐縣的河道截彎取止,雖是治好了豐縣的水患,但水流湍急,其勢凶猛,豫縣因此决堤,他不反思其治水之法不當,還推脫是祖父吞沒治河之銀,以至於堤防損毀,以至於水勢無可抵擋。」

  莫故在來之前也曾惡補過一些水利工程的知識,一聽便就明白了,這截彎取直那怕是現代也不敢胡亂使用,得看看下游河道能不能配套,成河督一味的想阻止豐縣的水患,却沒考慮到下流河道的情况,這不就讓豐縣下游的縣市遭了灾了。

  莫銘嘆道:「祖父當年所設計好的治河計劃,全都毀在成河督的手上了。」

  何幕僚可說是四皇子手底下最懂水利之人,莫銘不過略略解釋,便就瞭解其中奧妙,他忍不住微微搖搖頭,「這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聖上當年……」

  聖上當年著實不該因著莫河督在治河上花費太多便陣前換將,以至於功虧一簣。

  莫銘和墨寒做爲臣子,不好說聖上的不是,不過莫故倒是不客氣的扁扁嘴,不屑道:「好面子唄,不過按我看,最不要臉的是他。」

  如果真要臉,那好意思讓莫家爲他犯的錯買單?又那好意思讓賈家爲子獻爵?說到底就是臉皮厚的可以跟河堤比美了。

  莫故敢直言聖上的不是,但旁人可就不敢了,何幕僚暗暗嘆氣,故皇子也是因爲不在宮中,方敢如此對聖上不敬,要是在宮中長大的,那敢對聖上不敬呢。

  墨寒嘴唇微張,本想教訓一下莫故,眼下這屋裡要是只有自己人也就罷了,可一旁還有一個何幕僚呢,要是這話傳了出去,那豈不是給自身招禍?不過一想莫故的神通,墨寒又默默地把話收了回去。

  像故哥兒這般有本事的,確實是有本事直指聖上的不是之處。

  事已至此,當年水灾的來龍去脉已經清楚明朗,想來當年應該也有有識之人瞧出一二,只是礙於成河督清官之名,不敢爲莫家說話,而如今怕是更加困難了,畢竟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那會直斥其非呢。

  何幕僚長嘆一聲,亦道:「眼下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只怕……官官相護。」

  就連何幕僚都說出官官相護這四個字,可見要爲莫家翻案,當真不易。

  聽到此處,墨寒與莫銘都面露憂色,原以爲只有擁有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便可證明莫家清白,但如今聽何幕僚與故哥兒所言,只怕光有這兩樣憑證,仍舊不行。

  想起前程往事,墨寒幾乎想要捶地大哭了,他背了整整三年的圖啊,難不成都白背了嗎?

  莫故沉吟片刻,笑道:「我們又不是要證明究竟是莫家治水之法好,還是成河督治河之法好,當年莫家之罪是被成河督說吞沒治河工款,咱們只要證明莫家幷未吞沒治河工款便可。」

  莫故一說,衆人這才發覺自己先前進入了誤區,莫家之罪是貪污,只要證明莫家幷無貪污,莫家便不是罪人,只不過……

  莫銘面有難色,「當年祖父雖有帳本,都難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如今當年的治河帳本已失,如何證明?」

  當年都無法證明了,事隔二十年,如今又要如何證明呢?

  莫銘暗暗懊悔著,早知如此,當初便該讓寒弟把帳本子也帶走,如今沒了帳本,要如何證明莫家清白?

  何幕僚從箱籠中取出一木盒道:「這是四皇子讓人從刑部裡抄錄回來的莫家帳本。」

  四皇子很早便有意爲莫家翻案,當差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抄錄了莫家當年案子裡的所有資料,他也曾細細分析過,憑心而論,這花銷倒是比成河督治河時的花銷還少些,不過當時社會間早有定論,終究還是犧牲了莫家已平民憤。

  莫故略翻了翻,莫家的曾外祖父做的帳本子也算細緻,每處河段用銀多少均記錄清楚。

  比如上面注明某河堤長度幾多,安置百姓用銀多少,人工多少,工程幾日……雲雲,若是有些地方用銀較多,再增添其用銀較多之原因,以此帳本還能被人貪污入罪,只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莫故沉吟許久,「這帳本已算細緻,不過咱們可以再增添一些東西,證明外曾祖父幷未貪沒治水銀子。」

  莫故指著人工處道:「光是這一項便可添加每個工人約莫一日幾文工錢,修堤時可有包膳食?可再將膳食用銀添加上去。至於築堤一項,還可以增加用石多少?糯米用了多少,灰泥幾多?嗯,灰泥不用花錢買,暫不用記,不過糯米一項是其中的大頭,應該記清楚才是。」

  莫銘與墨寒面面相覷,最後苦笑道:「故哥兒,你想的太過簡單了,這種事情那能記得清楚呢?」

  以當年的情况,東西拉來的就用,那有功夫記得清楚明白呢?

  莫故淡淡道:「旁人不行,以舅舅之能應該可以。」

  墨寒聞言頓時臉色發白,別看他好似把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都背了下來,但他自己心下明白,他是花了多少工夫才能把那厚厚的二本給死背了下來,要將帳本子背到這種地步,只怕少說得再花上三年的功夫。

  墨寒苦笑道:「故哥兒,其實……背書沒有這麽容易。」

  而同樣背過書的何幕僚與莫銘兩人也默默點頭,別以爲讀書人就一定會背書啊!

  莫故失笑,「幷非是指寒舅舅把帳本背下,而是銘舅舅當時隨祖父一同治河,應該知道當時河工每日的工資多少?一日幾餐,每餐吃些什麽吧?還有要築長一尺、寬一尺的河堤,該用多少糯米?」

  莫銘雖不知莫故爲何問起這事,細思好一會兒後道:「因河工辛苦,雖然大多是服傜役之人,不過祖父仍給了每日五文錢的工錢,每日二頓,每頓都有二個雜糧饅頭可吃,跟其他河督相比,祖父算是寬仁了。」

  何幕僚連連點頭,也贊了句:「莫公果然仁義。」

  莫故暗暗黑綫,就算在京城,一個雜糧饅頭也不過才一文錢,河南乃是農業大省,想來會更加便宜,如此一算,一個河工每日的工資還不到十文錢,當真是……好吧,他只能說如果還有這麽便宜的工人,請給他來一打,他也想要。

  莫故建議道:「先估算出每尺河堤需用多少糯米,每斤糯米約需銀多少,再乘以河堤長度,加上當時工人的工時與工錢,便可推算出每段河堤約用銀多少,只要與帳本子上的記載相差不多,便可證明莫家幷未貪污治河銀子。」

  一個帳本子,每筆都是動輒幾萬兩銀子的出入,自然看起來是很多,不過將每一處都拆開來分析,其實這些都是合理的花銷,再扣除火耗,便可看出莫家幷未對治河銀子下手。

  莫故頓了頓又道:「正好咱們手裡有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便可推算出每一段工程約有幾里,便可知道這建堤用掉了多少銀子。」

  莫銘眼睛微亮,頓時明白莫故之意,不過他仍有所擔心道:「雖是如此,只怕這帳本子還是有不盡實之處……」

  如此一來,自然可證明莫家幷未貪污,不過就怕這帳對不上……

  當然啦,做帳做到如此細緻的地步,必定會有對不上之處,莫故輕咳一聲,提點道:「舅舅可再添加運輸糯米的運費,熬煮糯米粥的柴火錢,鍋子的損耗費用……,儘量例的越細越好,儘量把銀錢平攤開來,大致上差不多即可。」

  衆人一楞,如果先前是拆帳,而故哥兒現下所說的便是假帳了!

  衆人忍不住用一種詭异的目光看著莫故,原來故哥兒竟然是這樣的故哥兒!!!

  莫故氣定神閒的品茶,他雖然按律交稅,但同時也合法避稅,像這種帳本子,莫二早在會算數學時便開始幫他做了。

  何幕僚沉吟道:「故公子此法雖好,但說不得旁人會認爲莫公當年在河堤材料上偷工减料。」

  人事成本的錢好算,橫竪每個縣市裡服傜役的人數多少,均有記錄,總是跑不了,但這河堤已建好,建造河堤的材料亦已用上,是否有偷工减料,怕是難以證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莫故笑道:「莫家河堤經過二十年來風吹雨打,仍就屹立不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時間固然讓當年的真相難以追查,但時間同時也是最公平的審判者,歷經了二十年的時間,莫家堤防依然屹立不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當年莫家幷未在堤防上偷工减料。

  他一路行來,也見了不少曾外祖父當年所建造的堤防或溝渠,當年莫家是真花了大心力建堤的,既使是成河督有意隱暪莫家之功,也捨不得破壞莫家當初辛苦所建的堤防。

  大部份的堤防都保存的極爲完善,若真是貪污,絕對造不出歷經二十年屹立不搖的堤防。

  莫銘連連點頭,就連墨寒也隱隱流露出得意之色,不過莫銘微微一嘆,「可惜聖上無法親眼見見莫家所建的河堤。」

  旁人說的再多,那及得上親眼所見。

  「請聖上南巡便可。」莫故眼眸微眯,平康帝不是很喜歡到處趴趴走嗎,三不五時就喜歡離宮跑到他的晋江樓喝茶,還要他免單,既然那麽愛跑,就乾脆來南巡做點人做的事吧。

  (平康帝:不!我愛宅!)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9
第85章 黃河决堤

  商量既定, 衆人便開始窩在晋江客棧裡算帳了, 一開始大夥算的銀子, 多少還是跟何幕僚手上的帳本子有所差距,不是多了便是少了。

  不過莫故按著帳本子上所記載的做工季節,增加了什麽解暑的綠豆湯,中秋的月餅, 端午的棕子, 石材與糯米的運輸費……

  如此一算, 倒是把帳本子攤平了大半,就連曾經做過銀錢師爺的何幕僚都不得不佩服,竪起大姆指贊嘆莫故當真是做假帳的一把好手。

  莫故暗暗黑綫, 怎麽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呢?讓他完全高興不起來啊。

  在有莫故這個作帳高手在,衆人沒幾日便齊心把假帳做好了, 莫銘與墨寒一方面爲了莫家有望翻案而高興,另外一方面也爲了莫家翻案之契機盡是靠著一本假帳而心情複雜,感覺以往一直執著於莫家和成家治河之法孰高孰低,還企圖以此翻案的自己還真是傻了。

  對此, 莫故倒是頗爲明白, 俗話說一葉障目, 有時身陷其中之人反而察覺不到關鍵處, 而事外人反而能看得出關鍵點。

  除此假帳本之外,衆人特意將黃河所經過的幾個縣市, 這二十年來有關於黃河水患的縣志盡數抄錄起來。

  仔細一比較莫家堤與成家堤, 便可發現黃河雖是三不五時泛濫, 但只要是莫家堤的地方的損失大多比旁的地方輕减些,有好些地方甚至在這二十年間幷未發生過水患。

  相較之下,成河督頭痛醫頭,脚痛醫脚的作法雖然能减一時之患,但時日一長,黃河依然故我,兩岸居民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墨寒仔細比較縣志之後暗嘆,「我終於明白故哥兒所說,時間是最好的審判者之意了。」

  這莫家河堤二十年來屹立不搖,便是莫家當年絕無貪污最好證明。

  莫故也趁機將莫家當年所建的河堤拍了照。按著何幕僚所言,成河督在河南一帶極爲勢大,不可不防其在他們爲莫家翻案期間,故意讓人破壞河堤。

  雖然照片在古代未免有些超時代了,不過這倒無妨,因爲他們所要說服的人,從頭到尾也就只有一個人。

  只不過這假帳都做好了好一陣子,該抄錄的資料也抄錄好了,莫三和莫四還未回來,莫故不免有些著急,「這兩個混小子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

  不該啊,以莫三和莫四的武功,怎麽可能會這麽久了還不回來呢?豫縣離洛陽又不是很遠,怎麽算都不至於好幾日都還沒回來。

  何幕僚也有些擔心,但他親眼見過莫三與莫四的武力值,倒是對兩人略多了點信心,勸道:「故公子不用擔心,以莫三與莫四的能力,想來不會有事,可能是路上有所耽擱了吧。」

  雖然對莫三和莫四的武力值有信心,不過見二人遲遲不回來,莫故終究是有些不放心,正當此時,莫故突然感覺到當年放在莫三與莫四身上的平安符有所震動。

  莫故心中一突,低聲何幕僚問道:「現今豫縣縣令爲何人?」

  何幕僚如數家珍道:「豫縣縣令單珩行是平康十六年的二甲進士,正好是成河督的弟子。」

  若非如此,怎麽會連四皇子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莫故臉色微白,一聽到豫縣縣令是成河督之人,便暗道不好。

  如果他沒感應錯的話,莫三和莫四怕是出事了,但他當年給幾個孩子的平安符裡都混有瞬息符,如果出了事,應該能瞬息回到他的身邊,如果瞬息不回來,要嘛就是距離太遠,要嘛就是那人不願離開。

  以豫縣到洛陽之間的距離來看,只怕是後者居多。

  莫故顧不得其他道:「我先趕赴豫縣,你們且按計劃儘快回京,將東西交給四皇子。」

  「故公子故哥兒!」衆人還來不及阻止,便見莫故拔腿就跑,不過一會兒便跑的不見人影了。

  「這……」衆人面面相覷,「這下該如何是好?」

  莫銘和墨寒不知莫故的另外一個身份,倒還好些,但何幕僚却是臉色慘白,看著方才故哥兒的情况,便知道莫三與莫四出了事,莫三與莫四出了事也就罷了,但要是故哥兒出了事……

  何幕僚略想一下便覺得頭暈,說句不好聽的,那怕誅了他九族都賠不起啊。

  何幕僚連忙道:「咱們快跟著去,不能讓故公子一個人落了單。」

  「追不上的。」墨寒雖也狐疑是發生了何事讓莫故如此著急,但他明白以他正常人的脚程,絕計追不上故哥兒,况且故哥兒說的沒錯,眼下那有護送這本假帳回京更重要的事呢。

  何幕僚急道:「追不上也得追,總不能讓故公子一個人落單啊。」

  墨寒畢竟是見過莫故之能,直言道:「以故哥兒之能,這世上有誰能傷他?我們還不如按著故哥兒之說,先送帳本子回京才是。」

  墨寒雖是對故哥兒有信心,但何幕僚可不敢像他這般鐵齒啊,說什麽都要跟著故哥兒而去,於是兩方便爭執不下。

  見何幕僚堅持,又不願錯過莫家這次翻案的機會,莫銘沉吟許久後道:「這樣吧!我去找故哥兒,勞煩何兄跟我寒弟先行回京便是。」

  他倒是頗爲贊同寒弟之言,寒弟與故哥兒相認不滿三月,怕是對故哥兒不甚瞭解,但他久居東北,又在賈代善底下做事,自然知道故哥頗有幾分神通,尋常人等根本傷不了他,不過此事不好跟何幕僚說明便是。

  「這……」何幕僚微微遲疑。

  莫銘曬道:「故哥兒是我親侄兒,我自會護著他,何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何幕僚拗不過兩人,最後嘆道:「好吧!在下暫且留下,勞煩銘兄定要護好故公子,若是故公子有個什麽……」

  何幕僚苦笑一下,「別說給莫家翻案了,只怕我等三人小命不保啊。」

  那怕聖上沒明著認,但暗裡却是認了故公子,若是故公子有事,他們保護皇子不周,那怕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啊。

  莫銘心中微動,他雖然猜出故哥兒的身份怕是不凡,要不不會連賈老榮國公都對其恭敬有加,但故哥兒始終不肯說明其生父爲何人,不但從母姓,而且還成了低賤的商戶,他雖有些懷疑,但試想一下,聖上怎麽可能會讓皇子流落在外,而且還成了商人呢?

  但瞧著何幕僚今時的態度,只怕……

  莫銘雖是好奇萬分,但也知道何幕僚勢必不肯實話,淡淡回道:「何兄放心,我理會的。」

  莫故匆匆趕到豫縣之中,便明白爲何莫三、莫四明明遭了難,却不肯離開了,正如他先前所擔心的,豫縣竟然鬧起了水患!

  豫縣因爲豐縣截彎取直之故,本就易生水患,這陣子又連綿細雨不斷,便就出了事,黃河在豫、豐兩縣的交接處的水道口决堤,不只是豫縣遭殃,就豐縣這次也出了事。

  黃河决堤,淹沒了大半田地與農舍,好在是在日間决堤,及時逃到高處的人不少,有些除在屋頂,還有人大半身子浸在水裡,死命的想往水裡撈東西,更有好些人被困在樹上,大部份的人都是一臉茫然,面色如土,哆哆嗦嗦的嚇的厲害。

  望著一片汪洋一般的家園,好些人絕望的哭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洪水何時會退,更不知道退水之後還能如何生活?

  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沒了,家也沒淹了,連口吃食都沒了,有些人甚至絕望的想跳河自盡了。

  莫故直接貼著水面禦劍飛行,碰上了人就順手撈起,送到附近的高處,這才剛撈起一個老婦,她又想尋死,不只老婦人的兒子、媳婦連忙拉著她,就連莫故也忍不住開口勸道:「老人家,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這又是何必呢?」

  她這一死,他不就是白撈了?

  「年輕人你不懂啊!」老婦人哭道:「我什麽都沒了,連一口吃的都沒有,我不死,難不成要連累孩子嗎?」

  她活的久了,什麽事兒都見過了,黃河决堤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以後啊,不只是他們村,這整個縣,還有附近的縣都被水淹沒了,既使水退了,方圓百里什麽都沒了,他們上那兒弄點吃食去?

  不說他們沒銀子,就算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與其活活餓死,或著爲了一口吃食賣兒賣女,還不如讓水淹死了,還可以少受點罪,少牽連到兒孫。

  老婦人哭哭啼啼,她兒子還能勉强忍住,但兒媳婦已經止不住哭了,望向自個懷裡還懵懵懂懂的小女兒不住抹泪,先前她跟她家男人就在商量著,要把小女兒給賣出去,一方面換點吃的,一方面也給孩子討個活路,沒想到娘聽到了,便想尋死留口吃的給孩子們。

  莫故微微嘆氣,老婦人雖是悲觀了些,但事實也是如此,想想民國初年的花園口决堤而導致的河南大饑荒,當時餓死了整整三百萬人,那時灾民賣兒賣女,仍舊換不回一口吃食的慘狀,莫故至今仍無法忘懷,當時要不是他的道法已有小成,只怕也逃不過一劫。

  莫故微微沉吟,河南水灾,光是捐助銀錢是不够的,重點還是糧食,無論是南糧北運還是北糧南運,最麻煩的都是一個運字上,這點他在跟莫銘等人算那河堤的建築成本之時便有所感了。

  不過這對旁人而言是個問題,對他們這等修真者而言倒是易解,一枚一次性的儲物符便何以儲存好幾千斤的糧食,運輸上的成本可以下降許多,倘若大晋朝的糧食不够,大不了再上淘寶買去。

  除了吃食之外,一些止瀉的藥物也得備上,水灾之後,易生瘟疫,中藥救治病人的速度始終是慢了點。莫故略評估了一下救灾需要的物資,沉吟許久,再放出了一隻寄語紙鶴,讓小五等人準備運送物資過來。

  老婦人和兒媳婦抱著痛哭,便沒注意到莫故的舉動,老婦人的兒子却注意到莫故隨手取出了一枚小紙鶴,紙鶴就像是活了的一般撲著翅膀飛走了,再定睛一瞧,莫故竟然是站在水面之上!

  除了神仙,這世上那還有人能在水面上行走,老婦人之子當下便跪地求道:「求仙人指點生路,這水再淹下去,大夥當真是活不了了。」

  「你且起來!」莫故虛扶一下便扶起了那人,他微微沉吟,手掌一番,祠堂屋頂上便多了五、六袋的米糧,「你先平均分給此處衆人,朝堂必會幫助爾等!」

  那人轉頭一見那五、六袋米糧,喜形於色,這麽多糧食,慢慢吃也足够全村的人吃上好一陣子了,當下連忙拜倒,「多謝神仙!多謝神仙!」

  不只那人瘋狂的拜著莫故,附近幾個親眼見到莫故神迹的人,只要還能行動的,無不跪倒在地。

  莫故不習慣被人跪拜,當下一個轉身,隱去身形,不過這越發讓人認定其爲神仙,之後甚至爲莫故建了神仙祠不提。

  莫故一路趕去莫三與莫四之處,越是靠著莫三與莫四所在之處,這水淹的越是厲害,到後來全是一片黃澄澄的汪洋,唯有零星幾個小土坡與建的比較建築的高聳廟宇、祠堂之上還零星站有一些人。

  莫故一路救人,也順便給了點糧食,好在舅舅先前瞎買的行爲倒是讓他的儲物戒指裡塞滿了糧食,雖說是一些賣不上錢,淋了水的糧食,但在這種情况之下,那怕是草根樹皮都吃了,更別提不過是淋了水的糧食了。

  當莫故趕到莫三與莫四身旁之時,莫三正在山上維持制序。

  莫三這幾日都累紅了眼,啞著嗓子吼著,「每個人半碗粥!不許多拿。」

  他瞪了幾個虎視耽耽的有意搶粥的壯年男子,一按腰旁長劍,冷笑道:「你們如果不怕,大可來試試小爺的利劍!」

  而莫四亦是護著幾個老弱婦孺,好些人一拿到粥就當場喝了,深怕一離開莫三、莫四的眼前,就連手上這一點點的粥都不保了。

  小小的山坡上擠滿了人,莫三在那盯著流民,莫四則是不斷的從水裡救人上來,送到小山坡上。

  莫故見莫四累的厲害,險些掉進水裡,連忙把莫四拉了上來。

  莫四定晴一瞧,喜道:「少爺!」

  莫故一瞧左右,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近日的雨水雖然多些,但莫家所造的堤防質量不錯,按理來說水患不應如此嚴重才是。

  一說到這是,莫四便就來氣,「少爺,這是人禍,有人吞了修補堤防的銀子!」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9
第86章 决堤後續

  莫故驚怒,「這是怎麽一回事?快快說來!」

  莫四低聲道:「我和莫三在豫縣待了幾天, 本來是按著何先生的吩咐偷偷去抄縣志的, 無意間聽到單縣令和一個從京裡來的客人說著今年的治河銀子, 單縣令說是河道好幾年不疏通,不再疏通怕有大患,說什麽也不肯給,兩人便吵了起來……」

  莫四的聲音微低,隱隱帶著幾絲懊悔, 「我和莫三聽不懂這水利之事,便沒怎麽理會,不料隔日一早, 單縣令已經上吊了。河堤上也不知出了何事,一下子成了水鄉澤國, 我跟莫三看情况嚴重,便連忙帶著剩下的人上山,眼下莫三還在山上呢。」

  莫故不由得大怒, 他這段時日也被銘舅舅惡補了不少水利之事,黃河是出名的『一碗水裡半碗沙』, 黃河沙多可說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水雖柔軟,但破壞力亦不小, 莫家提建的雖然牢固,但亦得時時維持。

  朝庭年年都撥有治河費用,便是爲了整修河堤, 連這治水的銀子都貪,豈不是致百姓於不顧!

  莫四頓了頓,一望左右,見四周無人,低聲回道:「我和莫三趕去時,單縣令還有一口氣在,我和莫三把公子給我們的救命藥給他服下,保住了他一條命,不過他却說什麽也不說,整個人自閉了起來。」

  托徒明燁之福,所有的數字一族都明白啥叫做自閉。

  「做得好!」莫故當下馬上給莫四點贊,「你和莫三護好那人,絕對不可讓他自殺了,如果有必要,直接迷暈他或打暈他都成,總之就是不可以讓他死了。」

  「是,屬下明白。」莫四微微點頭,準備摩拳擦掌,好好的『打』暈他!

  不能怪他照字面來翻譯莫故的話,在水裡雖然不過幾日,但眼見那麽多人死於水灾之中,他不直接把單縣令了結已經算是够冷靜了。

  莫四見莫故抬腿往另外的方向走去,疑惑道:「少爺不去審問那厮?」

  看少爺的模樣,他還以爲少爺會先去找那厮的麻煩。

  「不!」莫故搖搖頭,「我先去河堤看看。」

  水灾如此嚴重,只怕不只是年久失修的問題,更怕的是直接决堤了,莫故淡淡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瞧瞧河堤。」

  莫故隨手拿出幾袋糧食給莫三、莫四,獨自一個人先到河堤决口之處查看,他本以爲是河堤年久失修所導致,不過順著莫家堤一路過去,也不見半點缺口。

  他一方面爲莫家堤質量品質暗暗得意,一方面又狐疑了起來,按著莫家堤的情况既使再幾年不維修,也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會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莫故順著堤防細細尋去,結果不料在莫家堤與成家堤的交界處,看見成家堤上有一個巨大的缺口!

  莫故細細查看,雖然那人做的好似年久失修一般,不過仔細一查,便可以發現這是人爲所致。莫故大怒,這根本不是做死而是找死了!

  莫故眼眸微洌,竟然那傢伙找死,他完全不介意送他一程。他略略推算,發現竟然算不出來龍去脉!?他微微皺眉,變幻了無數次算法,始終算不出緣由,最後莫故放弃,暗暗嘆息,萬沒想到,這黃河决堤一事竟然牽涉到了皇子之爭!

  做爲一個修真者,半步仙道,世上也只有皇家事會算不清楚了,只是不知道這是是大皇子還是太子所爲?至於他爲什麽沒猜是四皇子……

  呵呵,以四皇子之母的姓氏,成河督除非是瘋了才會助四皇子奪嫡。

  既然搞不清楚是誰幹的,橫竪子債父還,莫故想當然爾的又把帳算到了平康帝的身上,要不是他沒把兒子教好也不會鬧出這事了。

  莫故默默地在小本本上給平康帝再記上一筆,原本他還想好言好語的勸平康帝南行,如今看來也不見了,直接把他捉來便是。

  莫故屏氣凝神,直接用黃河底的泥沙來填補大洞,補完之後再直接加上幾個加固符搞定。

  雖然補了堤防,但洪水一時之間仍沒那麽快退去,不過只要有眼睛之人,便可看出當莫故補好堤防之後,河水的攻勢停止了。

  原本一些在河堤防近的灾民見到莫故在水上行走,已經嚇了一大跳了,再見莫故直接用術法封住了缺口,更是認定了莫故是神仙,好些人都直接跪下了,不斷對莫故拜了又拜。

  莫故直接拉了一個面相忠厚老實的灾民過來,隨手捉出幾張靈符給他道:「你且在此幫忙顧著,如果堤防再有事情,直接燒了靈符來通知我。」

  「是!是!」那灾民興奮的滿臉通紅,拍著胸脯保證道:「大神放心,小的一定給你守著堤防。」

  「倒也不必。」莫故笑道:「如無意外,水退後的十日之內必有人來修補堤防,你且守到官府有人來接手便成!」

  那人原本還挺興奮的聽著莫故的吩咐,但一聽到官府,那人頓時順間拉下了臉,苦著臉道:「這官府那會管咱們死活!」

  那人怨道:「當年莫大人在時,雖然還是偶有水患,但咱們也瞧得出來,這水患的情况沒先前那般嚴重,可是換了成大人之後……」

  那人似乎是有所顧忌,默默地搖了搖頭。

  但他身旁的老婦人可沒這麽多顧忌了,直接道:「成大人可比先前莫大人在時差太多了,莫大人在時可沒這麽多狗屁事!指望官府……哼!」

  老婦人冷哼一聲,顯然是頗爲不屑。

  莫故微微挑眉,「你們是豫縣人?」

  記得截彎取直之後,豐縣的水患大大减少,反而是豫縣那邊時常遭灾。

  「不!我是豐縣人。」那人嘆了口氣道:「我娘是豫縣的,我外婆一家子在上次發大水時全沒了。」

  豐豫兩縣就在隔壁,豫縣遭灾,豐縣又豈會不知?况且……

  那人頓了頓又嘆道:「咱們都是有眼睛的,這些年來都瞧在眼裡,成大人治水是當真及不上莫大人,真不知道朝堂爲何要換了莫大人?」

  按說民不與官鬥,平日裡大夥再怎麽憤慨,也不敢說成河督的壞話,可眼下命在旦夕了,加上親眼見到神仙,衆人也就沒了顧忌,不只那人和他的老母親,就連一旁好些逃出生天之人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抗議了。

  莫故先前再幫舅舅做假帳時便察覺了一些,成河督向來以清廉聞名,但成家堤的價格却比莫家堤要高上一些,但品質却差了許多,如此一算,至少有一小半治河銀子不知去向,再加上豫縣縣令之事,莫故不免疑心起了成河督的清廉之名。

  莫故下意識的便想要好好審審單縣令了,只不過……當他回去之時,他竟然意外的見到了一隻猪!咳,正確來說,是被打的像猪頭一般的單縣令。

  莫故忍不住瞪了莫四一眼,他是讓他們有必要是打暈他,不是讓他們把他打到暈啊。

  莫三連忙上前解釋,「少爺,實在是這傢伙回過神來之後竟然想逃跑,咱們也是怕他逃了,這才打暈他的。」

  莫故一整個眼神死,這話騙誰啊,以他們兩人的武功,會打不過這麽一個體脂肪絕對過標的中年人?還險些讓他逃走?

  不過莫故也沒和莫三與莫四計較,這兩人這陣子也累的够嗆了,况且他們這次也算是反應迅速,不但保住了這人,還順便救了好些豫縣的老百姓,也算功過相抵了。

  莫故見兩人累的厲害,揮揮手讓兩人下去休息道:「你們怕是這兩天都沒睡吧?且回去休息,這些灾民有我看顧著便是。」

  「這怎麽成?」莫三下意識的反對,「還是少爺你先休息,這裡讓咱們來看著便成。」

  那有他們做奴才的休息,反倒讓少爺勞累的理?雖然少爺待他們一向是以家人視之,不但親自教他們武功,還尋了夫子教他們讀書識字,但少爺就是少爺,他們那能讓少爺守著他們,自己跑去休息去了。

  「這時候還客氣個什麽!」莫故不在意的揮揮手道:「離水退還有好幾日,之後還有得你們幾個忙的,這時候還是保持些力氣好些。」

  別以爲水退了便就沒事了,水退了之後還有得是活幹呢。莫故一向是個優秀的老闆,沒事時對幾個手下向來很大方,但該做事時,該壓榨的還是會壓的。

  莫三和莫四不約而同的背心一凉,硬著頭皮應了聲是,想想以往忙的脚不沾地的莫大,還有每到做帳季節就必挂著黑眼圈的莫二,兩人然有一些不詳的預感,不過此時此刻也由不得兩人後悔,兩人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莫故在山頂上略略休息,他雖然是修真者,但也不是無所不能,先前一路尋來兼救人便消耗了不少精力,別看他剛剛補河堤似好似輕而易舉,其實內裡著實耗盡了他體內最後一絲靈力,丹田內都有些許的刺痛感。

  正如莫故所猜,在河堤補上之後,不出兩日,水便開始逐漸退去,灾民也陸陸續續的回家,不過衆人面帶愁容,這大水一淹,方圓百里均都絕收,以後的日子當真不知道該怎麽過呢?

  衆人望著莫故,這眼眸裡都有著渴求之意,原本還有幾個村裡的惡霸,見莫三與莫四去休息了,想說自己年輕力壯,而莫故看起來不過是個讀書人,便起意想搶劫。

  也不見莫故怎麽出手的,那些惡霸均被點了穴,待站了一整晚,之後衆人便知道莫故武功之高,還遠在莫三、莫四之上,然後再見了幾次莫故踏水救人的情况,神仙之名也開始在衆人口中傳說著。

  看著衆人的眼神,莫故微一思索,開口道:「放心吧!朝庭近日必有賑灾。」

  如果平康帝不好好賑灾,那他便去打劫平康帝的私庫來賑灾,橫竪坑爹這種事,做多了也就習慣了。

  莫銘懷疑何幕僚是不是所謂的烏鴉嘴。

  先前何幕僚擔心莫故之時,他還以爲何幕僚是小題大作了,沒想到才出洛陽城便遇上了黃河决堤,待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洛陽封了城門,他頓時被困在滔滔洪水之中,足足被困了二天,水才逐漸退去。

  水退之後,別說找人了,他早餓的脚都軟了。

  瞪著突然化身成爲大食王的莫銘,何幕僚忍不住駡了句:「連個人都找不到,你也未免太沒用了吧?」

  「有本事你去找?」才剛從水灾中逃出生天的莫銘忍不住埋怨道:「你壓根不知道洪水的厲害,別說找人了,我要不是剛好碰巧碰到了一顆樹,只怕早就沒了性命,那能活著回來。」

  「你!」何幕僚怒道:「故公子要不是爲了幫你們莫家翻案,那會遇上這事!你怎麽能弃故公子於不顧?」

  墨寒與莫銘微感歉疚,莫故雖是姓莫,但其實幷非莫家人,確實犯不著扯進莫家之事,不過在洪水之中確實非人力所能爲的。

  莫銘聲音微低,無奈嘆道:「老何,你是人在城中不知道,在洪水之中,任你是什麽王孫公子都沒了作用,遇上了馮夷之怒,什麽都化爲烏有,莫說找人了,那怕人就在我眼前,我想救上一救都不容易。」

  先前他曾遇見一老婦在他眼前被洪水衝走,他何嘗不想伸手救上一救,但當真是救不了啊。

  何幕僚微微一嘆,終究是不再訓斥了。

  墨寒曾親眼見過故哥兒的神通,對著莫故有著莫名的信心,見兩人神情暗然,勸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說不定故哥兒沒事呢?」

  按他看來,故哥兒沒事的機率頗高,以故哥兒之能,從金陵城到金陵近郊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上次他雖然推說法力不足以從金陵一口氣趕赴河南,但他瞧得出來故哥兒是不願意用道法帶他同行,幷非其力有不及。

  倘若故哥兒都能從金陵直赴河南了,逃離水灾,對他而言想來也是小事一件,是以墨寒壓根不曾擔心過莫故的安危。

  何幕僚搖搖頭,「洪波滾雪,只怕……」

  衆人等了兩日,始終不見莫故出現,那怕是最鐵齒的墨寒都有些不安了,正當衆人都有些絕望,莫銘甚至整理起行裝,想去尋故哥兒的屍首之時,莫故總算帶著莫三、莫四回來了。

  在山上一困數日,水退下山之後又挨家挨戶的給人送溫暖,順便幫著鄉人搬沙修堤,莫三和莫四都是一臉菜色,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噓模樣,也只有莫故神情如常,還有心情品起茶來了。

  何幕僚喜的親自給莫故倒茶道:「故公子無事當真是太好了。」

  「這次當真是好險。」莫故難得的正色說道。

  若非他是修真者,遇上了這水灾,只怕連命都保不了,更別提其他。

  「咱們還是儘快回京吧。」水患雖去,但方圓百里都遭了灾,眼下也就幾個大城內還有存糧,附近幾個縣市均是顆粒無收,這人要是沒了吃的,說不得會做出些什麽,爲了故公子的安危,還是儘快回京才日。

  莫故搖搖頭,「你們先回去爲莫家翻案,我先在此幫助灾民。」

  何幕僚下意識的要反對,「故公子!這……」

  莫故一擺手,「我意已决,另外……」

  他直接把被莫三和莫四打的像猪頭一樣的單縣令交給何幕僚道:「另外我修書一封,你代我交給四皇子,這次豐豫兩縣洪灾,只怕……」

  莫故眼眸微冷,「與皇子之爭有關。」

  無論是那一位皇子對治水銀子出手,都罪該萬死,不配爲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0
第87章 故榮郡王

  莫故决意在河南待著, 何幕僚有些不贊同道:「故公子,我知你是爲河南灾民著想,可此事萬萬不可。」

  且不說人餓極了之時,什麽都做得出來, 河南此地危矣,不宜再待;再則, 做爲皇子行天子事,怕會有收買人心之疑,易遭聖上猜忌。

  「爲何不可?」莫故聳聳肩道:「老子又不是沒錢賑灾?」

  雖然要花費不少, 不過他算了算傾晋江之力, 應該還是行的,况且他也不過就前期幫灾民一把,之後待朝庭派人來了之後, 便可以退到幕後了。

  「這……」何幕僚啞然, 他心知莫故是皇子身份, 便習慣以皇子的角度想事,倒是忘了莫故雖是皇子,但幷非是在皇室長大, 不可能繼承皇位,既使收買人心又如何。

  再則, 何幕僚濛濛然有一種感覺, 似乎……就算是聖上, 只怕也不敢多管莫故。何幕僚赫然道:「是在下想多了。」

  莫銘微微挑眉, 感覺自己離事情的真相又更進了一步。

  莫故年紀雖是衆人之中最年輕的, 但也是本事最大的,衆人以其爲主,他倔强起來,那怕是墨寒親自出馬都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繼續待在河南。

  何幕僚本提議讓莫三和莫四留下來幫忙,但却被莫故拒了,水灾之後,必有流民,說句不好聽的,以何幕僚三個弱鶏,想要安全的帶單縣令回去,沒有莫三和莫四的保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莫故再三提點道:「必須把單縣令親自交給煜兄弟,仔細審問之後,必有驚喜。」

  他不耐管著官場中的事情,不過對有意奪嫡的徒明煜而言,想來單縣令必能助他在奪嫡之路上更進一步。

  現下朝堂之勢已然明顯,太子背後有著甄家的銀錢,又有名份大義,自然最爲勢大,大皇子身後的葉家也算得上是老牌世家了,而且多年前便暗暗布局,雖然中間沉寂了幾年,但大皇子一複出,葉家全力支持之下,沒多久便重新在朝堂中占了一席之地。

  相較之下,不管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則是在二大勢力之下夾縫生存的小可憐。

  奪嫡絕對繞不過錢權二字,大皇子雖然無權,但有錢;太子有錢又有權;而四皇子是錢、權兩字均沒有。

  而且四皇子母家不顯,妻族又不敢幫著,只能結交一些小官小吏,既使如此,四皇子在銀錢上的花銷也是極大,這小日子過的反而大不如沒臉沒皮的三皇子了。

  有時莫故都很好奇,四皇子是那來的自信敢去奪嫡!?

  雖然不看好四皇子,莫故倒是頗爲希望是四皇子上位,至少四皇子還算是有底綫,雖然手裡缺銀子,和其他皇子相比,倒是不曾拿過一些不該拿的錢。

  莫故指的不是旁人,指的便是單縣令背後的大皇子了。

  他在山上之時,一緩過氣來,便迫不及待的審問起單縣令了,雖然單縣令裝自閉,不過對莫故這個修真者而言,要從他嘴裡挖出東西幷不難,直接用起搜魂大法即何。

  雖然搜魂大法對於被操控者的後遺症頗爲嚴重,有損其壽元,不過草菅人命的單縣令在莫故的眼中也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只不過爲了讓他還能留下一點『腦子』好面對接下來的事兒,莫故還是手下留情了些。

  雖然單縣令所知不多,但莫故也總算知道其幕後之人了,萬沒想到,葉成兩家竟是姻親,而成河督竟然暗底裡是大皇子之人。

  這成河督好名,確實是沒對治水銀子伸手,但他不伸手不代表旁人不對治河銀子伸手,這事成河督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礙於官場上的人面情份,不好阻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旁人巧令名目刮分這治水銀子。

  朝庭每年撥下來的治水銀子之中,倒有大半被旁人分了,其中拿的最多的,便是大皇子一脉的葉家。

  原本一開始葉家人好歹還有些分寸,只是十中取一,但隨著大皇子越來越大,開始了奪嫡之爭後,大皇子一脉的銀錢缺口越來越大,這幾年來,好些治水銀子還沒拉到地方上,就先被大皇子一脉的人拿走了。

  河堤固然因此而年久失修,不過今日之禍主要是因爲河堤被人惡意破壞。

  水退之後,莫故也曾細細探查了一番,那人原本是打算破壞莫家堤,不過莫家堤建造時可不曾偷工减料,極爲扎實,那人一時破壞不了,便只好對成家堤下手。

  只可惜的是莫故算不出破壞河堤者爲何人,也捉不到那人直接給他搜魂,要不其背後爲何人,一查便知。

  莫故畢竟心不在朝堂之爭上,算不出來也就罷了,只是將單縣令往四皇子手上一送,四皇子有意奪嫡大業,想來會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聽到莫故略略說了單縣令之事後,何幕僚也不再苦勸了,連忙帶了單縣令急急往回趕。

  爲莫家翻案固然重要,如果能趁此機會捉住了大皇子的把柄更爲重要,這事一但揭出之後,大皇子一脉必定會大受打擊,說不得還能在被大皇子舅家把持的兵部中占得一席之地。

  莫故留下,一方面是爲了救助灾民,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自身修爲,這次他出手救人,又用了道法堵住堤防漏洞,原本不過是不忍而爲之,不料他不過就這短短幾日便就收了好些功德之力,竟然自己原本怎麽衝都衝不破的境界略有鬆動。

  他以往雖然也多做善事,但都是些小善,所累積的功德之力幷不多,也沒察覺功德之力的好處,但這次阻止了黃灾,可說是救了數萬人的性命,這大量的功德之力一口氣進來,便就讓他察覺到了一絲突破築基的可能性。

  莫故至此也明白了,雖然這個世界對修真的境界有所限制,但也無法違背天地間的法則,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這次行了善,這功德之力便體現在他的修爲之上。

  莫故暗暗盤算著,如果要是再來幾筆大功德,說不得他能够衝破這世界的限制,得以進入築基之期,不過一但進入築基之期後,也不知會如何?是被這世界抹殺,還是……

  莫故算了半天,也算不出個結論,最後也只能罷了,橫竪功德是個好東西,多累積點總不會有錯。

  莫故做爲晋江一條街的老闆,他一句話,自然能調動得了晋江一條街的産業,大量的糧食與藥材往河南運送過來。除此之外,徒明燁在收到他的寄語紙鶴之後,也讓人在東北處買了大量的糧食,親自運送過來。

  因著這事,莫故的財産大量縮水,整整三分之一的財産全都沒了。

  莫故還沒心疼,徒明燁倒是先心疼上了,皺眉道:「這賑灾之事自有朝庭處理,你又何必親自動手呢?」

  莫故微微搖頭,「朝堂雖會處理,但緩不濟急,待朝堂派人過來,只怕人都餓死大半了。」

  畢竟水灾正好發生在秋收之時,大部份的縣市都是顆粒無收,接下來又進入冬季,可說是饑寒交迫,最是危急之時,如今水過後不過才幾日,好些地方都開始有了賣兒賣女之人。

  雖然莫故對平康帝是百般看不上,但平康帝還算有點良心,絕對不會眼睜睜的見著河南遭灾,只是礙於古代的運輸速度,從平康帝得知此事,下達賑灾的指令,再南糧北運到河南,已經不知道多少時日過去了,只怕灾民也餓死了大半。

  徒明燁也明其理,只是還是忍不住爲莫故生氣罷了,他遞了枚儲物符給莫故,直言道:「我知道勸不過你,來之前先去父皇的私庫裡拿了些金銀。」

  他頓了頓又道:「我怕父皇被氣出病,所以隻取了一半,如還不够,我再取父皇的私庫裡取。」

  徒明燁說的極理所當然,似乎不覺得打劫老爹來貼補兄弟有何不對。

  「好兄弟!」同爲坑爹貨的莫故也覺得理所當然,說到底這江山是平康帝的,這救濟灾民的錢不是平康帝出,難不成還讓他出嗎?他又不是皇帝。

  莫故重重的拍了徒明燁的肩,「多謝你了。」

  不愧是好兄弟,知道他最需要些什麽。

  徒明燁嘴角微揚,心氣又好了幾分。

  莫故在河南一待便待了快一年,主持著救灾大業,他雖非官員,不過有著三皇子給的證明皇子身份的玉牌在,再加上貨真價實的五皇子──徒明燁從旁相助,看在其帶『資』入組的份上,大部份的官員對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但如此,還儘量配合著。

  遭灾的地域廣大,一連好幾個縣市受灾,莫故心知如果按著常規發放,只怕真發到了灾民手上之時,少說大半個月過去了。

  於是乎莫故與徒明燁商量一番,乾脆用起了修真手段,空投在受灾縣市投拋糧食藥物。一則,在天上飛的速度再怎麽的自然比人在地上走的快,可以讓東西儘快到灾民手上;再則,也可省得被人層層剝一層皮。

  賑灾故然是件大事,但另外一件大事是水灾之後,恢復種植一事。田地被黃河淹沒,田裡堆積了大量淤泥,作物難以生長,排水鬆土倒不難,但要給土地追肥……靠著純天然肥料却是有些不足了。

  莫故虛心向吃土少女求援,再低價賣了一批洛陽古都滿是牡丹香氣洛陽土給吃土少女之後,吃土少女倒是給了不少改良土壤的妙法,而且吃土少女還很貼心的提供的方法均都是古代的技術所能達到的方法,原料也不難取得。

  按著這方法來做,不但能給土壤追肥,而且收成也會比那些使用純天然肥料的田地來的高。好些農人都發現了,按著莫故的方法來做,作物的生長比以往未遭灾之前要好上三成。

  頭一回收成之時,好些農人喜極而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爲遭了水灾之後,能够有口飯吃,不用賣兒賣女,便是好命了,萬沒想到竟然能碰到一個豐收年。

  不待莫故大力宣傳,這方法一傳十,十傳百,逐漸的,就連河南以外的地方也用起這方法追肥了,雖然今年來不及了,但明年可期,一時間人人都有了盼頭,個個興高采烈,期待起將來了。

  別瞧農人沒讀過書,但鄉下人質樸,也知道這好日子全是拜莫故所賜,雖然莫故堅拒立什麽生祠,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家稍稍給莫故立了長生牌位,三不五時祭拜著,甚至不少人私下稱莫故爲農神,要不怎麽即懂農事,又能在天上飛呢?

  當然莫故是全然不知衆人給他私下封了農神的封號,要是知道,只怕早紅了臉,他是真全然不懂農事,不過是把現代的作法依樣畫葫蘆的複製過來罷了。

  在這河南的這一年來,莫故可說是把賑灾之事從頭到尾一把捉了,官府中人從原本的看熱鬧到驚訝,再到佩服,最後莫故之令,無敢不從,在衆人合力之下,河南黃灾倒是很快的被控制住了。

  莫故這次也真是拼了老命了,饒是他和徒明燁是修真者,也著實累的不輕,直忙活了一整年年才把河南一地搞定,其中花銷的銀錢不計其數,就連平康帝私庫的那些金銀也被他們花去了大半了。

  待他們忙活完了之後,總算有心思抽出手來詢問一下京裡的大事,除了莫家終於翻案之外,,成河督一系掉馬,德嬪被進位成了德妃,另外京裡還出了一件大事。

  平康帝突然迎回當年因爲八字不合,而不得不寄養在榮國府中的皇子──故,按其年歲排序爲七皇子,原七皇子則成了八皇子,以下類推,幷册封七皇子莫故爲榮郡王!

  初次聽到這個消息之時,莫故驚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意識的問道:「平康帝是被奪捨了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0
第88章 京中暗流

  平康帝是個對後宮妃嬪的份位小氣,對兒子的份位也小氣的帝皇, 除了太子因爲是嫡子, 在三歲上站住了,得以被封位太子之外, 其他幾個皇子大多是在成年後才得已封伯爵。

  既使是像素受聖上重用的大皇子都不例外,更別提旁人,莫故是頭一個未滿十八便得平康帝賜爵之人。

  不過平康帝這次除了正式將莫故納入皇家玉碟之中,賜爵之外,另外也賜了徒明燁爲敦郡王。畢竟徒明燁這次雖非主力, 但在這次救灾之中也是下了大力氣的, 值得上一個郡王位。

  爲了鄭重其事, 也爲了避免莫故抗旨不從, 平康帝還貼心的讓莫圓達來宣讀聖旨, 不過聽這個消息時,莫故不喜反驚,嘴裡的茶頓時嗆住, 嚇的徒明燁連忙給他拍背, 莫故驚訝道:「平康帝被奪捨了嗎?」

  衆人默默黑綫,這個聯想……果然很修真!

  「不!不!」莫故隻略想一想便知不可能,自言自語道:「渣帝雖渣,但畢竟貴爲帝王,有龍氣護體, 不是那麽容易被人奪捨的, 况且他老皮老骨, 年紀都一大把了,皮膚都下垂,又無靈根,那個那麽沒眼光的奪捨他?」

  莫故靈機一動,「莫非……渣帝是被穿越了!?」

  徒明燁面無表情:「……」好歹是咱們親爹,叫他渣渣好嗎?

  「再不然……」莫故終於想到一個可能性,「平康帝腦殘了嗎!?」

  不能怪他如此想著,平康帝出名的好面子,當年爲了面子甚至想要讓榮國府獻爵,怎麽會突然認了他呢?不但如此,就連他生母也被追封爲晴妃。

  莫故突然有些良心不安,該不會是他們打劫了平康帝的私庫之事被平康帝知道,然後一氣之下就開始亂認兒子了。

  他低聲問道:「他可是受了什麽刺激!?」所以傷了腦子了?

  徒明燁:「……」

  徒明燁輕嘆一聲,故故對朝堂之事全無半點敏感度,這麽明顯的事情都察覺不出,也不知道他回宮是福是禍?

  不過好在故故乃是修真者,所謂一力降十會,做爲修真者,故故也不需要像旁的皇子一般學會與人虛與委蛇,揣摩上意。

  徒明燁輕聲道:「這事幷不意外,我只是訝异你不是以六六的雙生兄弟的名義回去,而是正正式式的認了晴母妃與你。」

  「何出此言?」莫故不解問道。

  徒明燁微微一笑,「故故大概是沒察覺到你在河南的威望有多高吧?」

  說句不好聽的,故故的話在河南一地,怕是比聖旨更讓人來的信服,不只是當地受了故故大恩的農人,就連當地官員也從原本的陪皇子玩家家,而轉化成了故故的腦殘粉了。

  徒明燁細數著莫故這一年來所做之事,「賑灾!治水!農事!這三件事只要有一件事辦的好,便可以例入千古名臣之中,而故故你不但一連三件事都做的極好,而且又展露了幾次神通,河南一帶的百姓都認定你是神仙下凡。

  天子即上天之子,君權神授,父皇雖然好面子,但他畢竟做了數十年的帝皇,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像故故這般即有神威,又得了天下民心之人,只能是皇子,也只能出自於皇家。

  徒明燁頓了頓又道:「再則,今日之禍源於父皇當年一手提拔的成河督,這事有損父皇威名,父皇自然得把你身爲皇子之事揭開,好讓父皇把這事給蓋過去。」

  故故這段時間當真是全心撲到灾情上,全然沒注意到這段時間在京中的情勢,因著成河督之事,父皇的聲名大損,眼下也只有把故故在河南一帶的功績當成是自個的政績,才好把當年用人不明之事給揭過去。

  莫故頓時眼神死,說白了,平康帝是想拿他的功績來給自己臉上貼金。莫故垂下眼,他雖然政治敏感度玩不過這些古人,倒也不是什麽傻子,徒明燁一提點,他便明白其理,他微微冷笑,「平康帝倒是無利不早啊。」

  還以爲渣帝不渣了一把,其實還是因著認回他背後所能帶回來的利益。利之所向,讓他連面子都可以不要了,不!應該說是再進化了,這臉皮厚的可以跟莫家堤比美了。

  「故故只要做故故就可以了。」徒明燁摸了摸莫故的頭安慰道:「無論發生何事,我會保護故故的。」

  以前是故故保護著他,現在也該論到他保護故故了。

  因爲幫著莫故救灾,徒明燁也感覺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筆功德之力,雖然他得到功德之力不如莫故的多,不過也讓他小進了一階,更有信心可以護住故故。

  莫故忍不住回手拍了拍徒明燁的頭,「我可是師兄,做師兄的那有讓師弟保護的理。」

  基於莫些理由,莫故已經放弃跟徒明燁比年紀了。

  「我是哥哥!」徒明燁在這事上出乎意料之外的堅持。

  莫大總算找到機會溱上前問道:「少爺,要回京嗎?」

  「回!爲何不回!?」莫故冷笑道:「我也該試試仗著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一番了。」

  平康帝突封其爲榮郡王故然讓他驚愕萬分,不過更讓他訝异的是,成河督雖然落馬了,但是大皇子却依然好好的,一沒被圈禁也沒被撤了爵位,就連大皇子的舅父葉明也仍繼續做著他的兵部尚書,這不免讓人起了一些疑心。

  平康帝再怎麽護子,也不該把河南黃灾全然不放在心上,莫故思來想去,只怕單縣令那事被人壓了下來。

  皇家事是算不了的,只能去查,於是乎,莫故便準備回京好好的問一下四皇子,再則……經過河南之事後,他也深刻的瞭解到所爲身在公門好修行,做爲皇子,他確實是能做比旁人更多的事兒。

  莫大微微的鬆了口氣,他原本擔心少爺會不屑這皇子之位,不肯回京,和平康帝鬧僵,萬沒想到少爺竟然允了。

  莫大笑道:「少爺也不用爲了京中事煩心,聖上給少爺賜了榮郡王府,少爺不必入宮,倒也自在。」

  「哦!」莫故微微一奇,「那小五住那?」

  他對自己的住處倒不在意,橫竪他在京裡的府邸也够舒適了,唯一擔心的是徒明燁會不會回到宮裡去。

  徒明燁回宮,那絕對是平康帝的灾難,不過要是碰上了甄妃……那就不好說了。

  莫大笑道:「燁少爺既然也被封了敦郡王,聖上自然也賜了府邸,可巧就在少爺府邸之旁。」

  徒明燁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位置在那?」

  不用回宮,就不用見母妃,住在故故旁邊,也方便他天天找故故,徒明燁對此很滿意。

  「就在榮寧街附近,也就是原本保齡候府處。」莫大笑道:「聖上想來是體貼少爺自小被榮國府撫養長大,這府邸的位置也特意選靠近榮寧兩府之處。」

  徒明燁聽到此處,想起某個跟他搶故故的傢伙,笑容漸漸消失……

  無論如何,皇子回京是既定之事,河南各處的官員早從莫故手裡的玉牌與徒明燁的態度中猜出一二,倒也不奇,只是暗暗惋惜著莫故既將回京之事,莫故雖是皇子,但無半點皇子的架子,平日裡跟他們討論起河南灾情之時也是有商有量的,不一昧硬幹。

  更別提其通曉農事,當年做出的肥料比尋常農家肥能讓産量增添個幾成不說,而且製作起來也不難,原料更是好溱齊,幾乎家家戶戶都制得,在這年頭,有糧就是有錢,大夥平日裡看著莫故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財神爺一般,那捨得他離開。

  不過再怎麽捨不得,皇子回京本就是理所當然,大夥只能戀戀不捨的送了莫故一里又一里。

  且不論河南的老百姓是怎麽捨不得莫故與徒明燁離開,京城之中也因爲平康帝的一道聖旨而驚動著。

  在四皇子的書房之中,四皇子不安的來回走動,「父皇爲何突然讓莫故認祖歸宗,幷封了郡王位?」

  他原以爲,莫故這一輩子怕是得以榮國府庶子的名頭過一輩子了,萬沒想到父皇竟然突然認他回來,幷且賜了郡王爵位,幷且封號爲榮。

  榮字有尊貴之意不說,而且他記得當年先帝的繼後曾經生過一個小皇子,雖是幼年夭折,但却被追封爲榮慶親王,這個榮字……喻意極不一般。

  莫看莫故似乎無啥背景,但四皇子心下明白,經過河南救灾一事之後,莫故不但在河南一地得了極高的威望,甚至也得到好些河南出身的官員的欽佩,說句不好聽的,在河南一地,莫故的話只怕比父皇的話還來的有用。

  而且他擁有晋江一條街,那可是極掙銀子的産業,論莫故手裡的銀錢便不下於甄家所能提供給太子的,若莫故也有心於皇位,只怕……

  何幕僚知道四皇子擔心故皇子也會摻與進奪嫡之事,勸道:「四爺無需擔心,我冷眼瞧之,故公子對皇位幷沒有什麽想頭。」

  按他看來,反倒是五皇子意向不明,才是大忌。

  四皇子冷哼一聲,頗有幾分不信,「倘若如此,那他爲什麽非要留在河南賑灾?」

  好好一個皇子,爲何留在河南幹那些苦差事。

  「故皇子是真正待民如子之人。」何幕僚難得的正色說道,「故皇子幼年之時便收養了東北當地的孤兒,幷資助其讀書識字,還教其武藝,以故皇子的性子,爲了河南灾民留在河南理事也不足爲奇。」

  莫三和莫四一路上護送著他,以他的能力,自然也從莫三和莫四嘴裡挖出了一些故皇子的往事,自也知道故皇子當年既使在窮途末路,以山洞爲家之情况下,仍不忘教育孤兒的往事。

  (莫故:那叫做洞府!不是山洞。)

  四皇子臉色一沉,顯然對何幕僚誇贊莫故之事頗有幾分不悅,何幕僚見狀連忙道:「不過故皇子太過心善,雖是好事,但也是缺點,俗話說慈不掌兵,以故皇子的性子,只怕不適合當差了。」

  四皇子面色漸緩,想想也是如此,嘆道:「故哥兒也是兄弟之中少見的單純之人。」

  擁有這麽一個善心的兄弟總歸不是什麽壞事,只要故哥兒無意皇位,他倒是不介意護上一護故哥兒,况且故哥兒這次河南的差事是辦的真好,那怕他自己來做,也絕計不如故哥兒,像這般能做實事的兄弟,確實該好好護著。

  聽到四皇子的稱呼從莫故回到故哥兒,何幕僚暗暗的鬆一口氣,說實話,他也是極爲敬佩故皇子的,故皇子先前說要在河南幫著賑灾之時,他原以爲故皇子不過待個十天半個月,盯盯官員沒中飽私囊便就不錯了,至多一、兩個月便會回京。

  萬沒想到故皇子竟然手把手的幫著河南老百姓,當故皇子的所做所爲傳回京城之後,莫說旁人了,就連他都是極佩服的,更沒想到故皇子這一做……便做了整整一年。

  若是爲名,以故皇子的皇子之尊,撑上二、三個月便就足以,更犯不著親自操持農事了,,像故皇子這般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幫助河南的老百姓,才是真正的愛民如子,唯一可惜的是慈不掌兵,故皇子人品雖好,却不適合爲帝。

  何幕僚不願四皇子繼續糾結著這事,連忙提醒道:「七皇子眼下既將回京,倒是單縣令一事,只怕咱們得好好跟七皇子解釋一番。」

  想起這事,四皇子亦不由得一嘆,「確實得好好解釋。」

  故哥兒辛辛苦苦把單縣令這麽大的證據都送到他手上了,他却和大哥私下做了交易,這事終究是他對不起他,再想想莫故背後的晋江一條街,四皇子也不願意爲此事而跟莫故生份。

  「你且幫我備份禮,我得好好跟故哥兒道歉才是。」

  何幕僚搖搖頭,「七皇子什麽都有,那怕是宮裡的好東西,只怕也是瞧不上眼的,我看四爺怕是得從其他方面下手。」

  故皇子擁有晋江一條街,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况且他冷眼觀之,故皇子也不似在乎外物之人,要討好故皇子,只怕得另外再想辦法,這送禮可得真送到心坎裡。

  四皇子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遲疑道:「故哥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

  何幕僚想了許久,最後有幾分猶豫道:「似乎是喜歡喝茶?」

  故皇子只要有空,便喜歡拿杯茶細細品著,可見得真是個愛茶之人。

  四皇子微微點頭,吩咐下人道:「讓張氏將父皇前些時候賞給我的二兩大紅袍取來。」

  這極品大紅袍取自武夷山的母樹之上,産量極少,一年最多也不過得個八兩,向來是隻供父皇一人享用,他也是上次辦差辦的好,這才得父皇賞了二兩,爲了這事,太子都忍不住對他冷嘲熱諷了好一陣子,可見其珍貴了。

  這禮也算是送到莫故的心坎裡了,不過……

  何幕僚淡淡笑道:「這送禮也不過是一時之好,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四皇子沉吟道:「何師爺的意思是……」

  「這世上唯有婚姻結兩姓之好才是長久之計。」

  四皇子苦笑,「我也想過此事,不過我和他均爲莫家女所生,我們兩人本就同出一脉,又何來聯姻之說。」

  何幕僚笑道:「四爺怎麽光想到莫家,忘了承恩候府呢?」

  四皇子心中一動,「你是指皇后母家?」

  「正是。」何幕僚點點頭道:「皇后娘娘爲四爺的養母,與四爺也算親近,皇后母家不也是四爺的母族之一嗎?况且承恩候府的嫡出姑娘,也當得起皇子妃。」

  四皇子微微猶豫,「這事且讓我與母后商量一番再說。」

  這承恩候府中的確是有適齡的女孩,不過他對便宜表妹的品性不甚清楚,還是得托母后打聽一番才是,這結親又不是結仇,自然得挑一個容貌性情配得上故哥兒之人。

  於是乎,四皇子在莫故的婚事上暗暗使力,而這時的莫故幷不知道,他將會遭遇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貞操危機!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8:00
第89章 皇后有孕

  四皇子特意挑了個沐休日來到坤寧宮中, 他才剛到了坤寧宮前, 便被小宮女們阻了,待通傳之後,才客客氣氣的請他進去。

  看著宮女太監對他隱隱提防的眼神,四皇子不由得暗暗感嘆。

  他做爲皇后養子, 以往雖然也得按規矩辦事, 但往往那他人才剛進紫禁城, 皇后這邊便就知道了,一到坤寧宮門口便有人請他進去,那會似這般到了宮門口,才有宮女太監去通知皇后的理, 可自從母妃升爲德妃之後,一切都變了。

  去了過逝的晴妃, 妃位上現有四人, 康妃失寵多年,膝下也不過只有一女,自不用提;甄妃因著五弟之事被父皇厭弃, 連九皇子都被抱到李淑妃處了,眼下全靠著奉聖夫人與父皇的情份勉强維持著臉面。

  四妃之中, 封號中以德、淑兩字喻意最好, 李淑妃膝下無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親生兒女,那怕眼下有了九皇子,但九皇子玉碟未改, 年紀又大,李淑妃充其量不過是代爲照顧罷了,連養母都算不上。

  而他母妃曾經生育二子,而故弟亦是莫家女所生,再加上莫家翻案,母妃擺脫罪女的身份,一躍成了四妃之首,怨不得母后開始疏離了他。

  想到此處,四皇子心中亦不由得一動,要連系關係,除了血脉關係之外,這姻親關係也是很重要的,故哥兒娶了皇后娘家女,故然是可以跟皇后娘娘再更進一步,要是他也納上一個皇后娘家女爲側妃呢?

  承恩候府的嫡女自然不能爲妾,那怕是側妃也是極不適宜的,但如果是庶女的話呢?記得母后娘家裡也有好些庶女,想來能挑出幾個合適的。

  不過想想正好身懷有孕,胎像不穩的張氏……四皇子微微猶豫,但終究是權利欲望大過一切。他安撫著自己,橫竪不過是一個側妃,在張氏生下嫡長子之前,不讓側妃有孕便是。

  正當四皇子思索時,這皇后宮中也忙亂的很。

  老嬤嬤一方面快手快脚的幫著皇后打理衣裝,一方面曬道:「這四皇子也真是的,不年不節的特意進宮做什麽?往日也不曾見他這麽孝順過?」

  哼!平時一進宮便往德妃所住的永壽宮跑,這次來到坤寧宮中,只怕有事相求。

  皇后倒是猜出了幾分,臉上難掩倦意,「想來是爲了七皇子的事情來討主意吧。」

  老嬤嬤幫著皇后整理衣著的手一頓,勸道:「娘娘也犯不著爲了七皇子的事情不高興,這男人難免會有犯了錯的時候,橫竪晴妃已死,娘娘就當看不見此人便是。」

  皇后苦笑,「這宮裡這麽多的皇子皇女,有那一個是本宮生的?多一個、少一個與本宮何干呢?」

  一個連聖上自己過後都拋到腦後的女子,那值得她吃醋,况且……

  皇后輕撫肚子,「本宮只要腹中的骨肉平平安安就好。」

  說來也是運氣,她多年無子,又年老色衰,對聖寵也就看淡了,聖上近年來雖然來她的宮裡次數多些,也不過是來說說話罷了,甚少叫水,不過就這麽幾次,竟讓她有了身孕!

  她原以爲這輩子只能看著旁人的孩子羡慕了,萬沒想到自己在四十歲上竟然有了身孕!她知道自己身份,嫡女也就罷了,如果是嫡子的話,只怕會成爲衆皇子的眼中釘,難以養活,雖是如此,但她還是想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爲了保護孩子,她壓根不敢讓旁人知道這事,就連聖上也不曾說過,好在她做皇后多年,對自己宮裡的掌控力還行,聖上平時來時也不過說上幾句便走,甚少叫水,不難暪過,但四皇子爲人細心,又有意於皇位,不可不防。

  皇后仔仔細細的整理衣裝,確定看不出有孕的迹象之後,方讓人請四皇子進來。

  四皇子規規矩矩的行禮,若是以往,不待他行禮,皇后早就親自來扶了,不過這一次皇后也不過就說了一聲,幷未親扶,四皇子內裡暗暗含酸,不過面上不顯,恭敬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我兒何需如此客氣。」皇后笑問道:「張氏情况可好?她年紀輕又懷了這一胎,你可得仔細些,這陣子可別讓她進宮了,沒什麽比她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的。」

  還好張氏這陣子也有了身孕,不便進宮,不然說不得早發覺她的孕事了。

  四皇子微感暖意,笑道:「多謝母親體恤,待她身子好一點,我便讓她進宮給母后請安。」

  「胡鬧!」皇后薄怒道:「張氏這胎可不容易,讓她在府裡好好養胎才是,要孝順也不拘泥與形式,只要她平平安安的給本宮添個孫子,才是最重要的。」

  四皇子也不願張氏進宮,他也是極重視張氏肚子裡的孩子,他雖然信得過皇后娘娘的人品,但這宮門到坤寧宮之間那麽長的一段路,要是出了什麽,豈不是讓他後悔一輩子。

  於是乎他當下也順著皇后的意思道:「是!兒臣明白。」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便想打發四皇子道:「你難得進宮一趟,也該去瞧瞧你母妃,想來她也挺擔心張氏這一胎,你別忘了去跟她說說張氏的情况,也好安安她的心。」

  「是!兒臣明白。」四皇子遲疑道:「兒臣……是有事想跟母妃商量。」

  「是爲了五皇子與七皇子之事嗎?」皇后知道戲肉來了,直言道:「他們兩終究是你父皇的親骨肉,回宮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皇后頓了頓,終究是不忍一手養大的小四入了誤區,勸道:「你父皇年紀大了,更喜歡子孫圍繞,你們兄弟之間感情好,他才喜歡。」

  以前的聖上看重的是爲君的能力,而現在聖上年紀越大,心越是軟,只怕考慮更多的是如何保全所有的孩子了。

  四皇子微感尷尬,低聲道:「兒臣明白。」

  他頓了頓道:「兒臣正是爲了兩個弟弟的婚事而來。」

  皇后微微皺眉,「五皇子雖與甄妃鬧翻,但兩人畢竟是母子,我也不好說些什麽,這婚事還是該由甄妃做主才是;至於七皇子……」她眼眸微利,「七皇子之母正是德妃族姐,按理說,德妃該比本宮適合才是。」

  四皇子笑道:「我母妃雖能說上幾句,但畢竟對各家女眷認識不多,那及得上母后呢?况且母后乃是衆皇子的嫡母,自比我母妃更適合。」

  見皇后娘娘一時間仍不明白他的意思,四皇子輕聲道:「兒臣想著這承恩候府中,應該有合適的閨女……」

  皇后頓時明白四皇子的意思,一時間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如果她肚子裡沒突然懷了這個孩子,自然是樂得給七皇子做媒,不過她腹中懷了孩子,近日來精神不濟,連自個都顧不了了,那還有心思給七皇子做媒,當下便有些遲疑。

  皇后沉吟道:「這事我再與你父皇商量看看。」

  除了自己精力不濟的問題之外,她也不知道聖上的心思爲何,從承恩候府中找個合適的嫡女不難,難得是聖上是否願意讓七皇子與承恩候府結親?

  她冷眼瞧之,聖上待七皇子比旁的皇子更加小心,只怕這事沒那麽容易。

  四皇子倒也不急,他知道母后行事素來小心謹慎,這麽大的事情,一定會跟父皇好生商量。

  四皇子本想跟母后順便談及想納承恩候府表妹爲妾的事情,不過想想母后如此在意張氏腹中骨肉,只怕冒然談及這事,反倒不美,况且這納妾不同於娶妻,娶妻得方方面面均都考慮進去,不過納妾的話顔色好即可,還不如自己選定了,再請母后賜婚便是。

  母子兩再說了幾句,皇后這才打發了四皇子去永壽宮。

  四皇子一走,老嬤嬤便喜道:「娘娘,這事倒是不錯,七皇子不過才十七歲,咱們承恩候府裡倒是有好些合適的人選。」

  皇后面上難掩倦意,她到了四十上才有了這一胎,著實辛苦,她擺擺手道:「本宮眼下那有精力給七皇子挑人呢。」

  「娘娘何需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老嬤嬤勸道:「讓承恩候府自個薦個合適的嫡女過來便成,咱們承恩候府的姑娘肯下嫁已經是七皇子的福份了,難不成七皇子還敢挑剔?」

  老嬤嬤不屑想著,不過是個私生皇子,連母妃都沒了,還想像其他皇子一般挑著嗎?

  皇后臉色一沉,怒道:「七皇子在河南立了大功,朝野上下無不敬佩萬分,你這話要是說了出去,只怕就連本宮也保不住你!」

  說句不好聽的,老嬤嬤這貶低七皇子之言讓人知道了,只怕就連她也會吃一頓瓜落。

  老嬤嬤這才想起七皇子在河南黃灾時以一己之力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一事,連忙驚道:「是老奴失言了。」

  皇后見老嬤嬤嚇的厲害,溫言勸道:「我知道家裡一直爲了我沒幫族裡的姑娘拉綫而不岔,但這結親可不是結仇,自然該細細挑之,况且……」

  皇后有些嘲諷的一笑,「本宮又不是那些皇子的親母妃,聖上又諸多考量,那有本宮說話的份。」

  老嬤嬤試想一下娘娘的處境,也不由得爲皇后心疼著,「娘娘辛苦了。」

  老嬤嬤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七皇子的母妃不在世,這可是一個和七皇子交好的機會啊。」

  見皇后似乎沒那意思,老嬤嬤勸道:「衆人都說七皇子心慈仁善,若七皇子當真和承恩候府結親,必定會對小皇子多加照顧,爲了小皇子的將來,咱們何不一試呢?」

  提及腹中骨肉,皇后也不禁微微猶豫了幾分,最後咬牙道:「罷了,讓我嫂子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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