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7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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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皇子隱疾

  莫故說什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宮裡看到他的晋江藥丸?更沒想到只不過擁有退燒消炎之能的晋江藥丸會被人當成什麽神藥亂吃。

  莫故有些同情的瞧著那一直吐著藥的小男孩一眼, 碰到一個有病的媽,當真是他的不幸了。

  那個倒黴的小男孩不是旁人, 正是甄嬪所出的五皇子,至於有病的媽自然就是甄嬪了。

  自聽了甄嬪有意讓賈赦入宮做五皇子的伴讀, 莫故思前想後, 還是特意進宮來瞧一瞧五皇子了。

  雖然被貶做嬪位,但甄嬪自持其母爲奉聖夫人, 仍是居住在儲秀宮正殿之中,也沒有不長眼的太監敢讓她遷宮。

  莫故略一打聽便知道甄嬪的所在, 不只甄嬪居住在儲秀宮正殿, 就連五皇子也住在儲秀宮中,雖然他幷不希望賈赦去做什麽伴讀,不過現實的問題是,賈赦是否可以避開伴讀一職,只怕連賈源都做不得主。

  於是乎,莫故想想還是來觀查一下五皇子的爲人品性,這不查不知道, 萬沒想到,五皇子竟然是一個自閉症兒童。

  當然五皇子自閉症的情况幷不算嚴重,只不過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安靜發呆, 話也是會說的, 只是反應很慢, 都已經十歲了, 說話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 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和其他的自閉症兒童相比,五皇子的情况算是輕微的,如果放在現代,在合理的治療之下,還是有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的希望,但是在古代……

  看著近乎顫狂的甄嬪,莫故不由得微微嘆息。

  「吃啊!」甄嬪硬是把晋江藥丸喂進五皇子的嘴裡,癲狂道:「這藥能治百病,吃了藥之後,你就會正常了。」

  五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乖乖張著嘴讓甄嬪塞藥,不過甄嬪的手一離開,他就馬上吐了出來。

  「你爲什麽不吃藥?」甄嬪半瘋癲的繼續塞藥,泣道:「你爲什麽不吃藥?爲什麽不吃藥?」

  能做聖上最喜愛的女人,甄嬪的容貌那怕放在宮裡也是上等的,但她此時哭的連妝都花了,臉上紅紅黃黃的成一團,全然不復先前的美貌。

  「你吃藥啊!」到最後,甄嬪也沒了辦法,只能抱著五皇子一個勁的哭。

  五皇子不知所措,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前面,面對哭的不能自己的母親,仿佛就像個路人一般。

  但莫故注意到,五皇子默默地閉上了嘴,試圖把甄嬪塞進他嘴裡的藥吞下。

  甄嬪那時瘋狂的把晋江藥丸一股腦的直往五皇子的嘴裡塞,那滿嘴的藥丸少說也有十來顆,那怕這是安全性較高的成藥,一個孩子一口氣吞了十來顆的阿斯匹林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莫故想也不想一道靈力直接打向五皇子的胸口,五皇子哇的一聲,嘴裡的藥頓時盡數吐到甄嬪身上。

  「啊!」甄嬪尖叫一聲,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看著好似沒事人一般,只是傻傻的望著她的五皇子,甄嬪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打了五皇子一巴掌,「我怎麽會生了你這麽一個傻子!爲什麽!」

  她這一生自負驕傲,一入宮就受聖上恩寵,就連當時受寵的莫貴人都退了一步,一步一步的到了今日甄妃之位,可……可是爲什麽她却生了一個傻兒子出來?

  想想她爲了這個兒子,怕他被六皇子比下去,不惜在六皇子的藥裡下手,結果得到的是什麽?殿前失儀,貶爲無封號的嬪位,還讓莫昭儀一越爬到了她前頭去,全都是因爲這個傻兒子!

  甄嬪越想越不甘,又是一巴掌打過去。

  五皇子傻呆呆的讓甄嬪打著,按著發疼的小臉,滿臉的不知所措。

  甄嬪越發絕望,連疼的不會叫,這孩子還有什麽救?

  「娘娘冷靜些。」見甄嬪又要打起五皇子,甄嬪的奶嬤嬤連忙勸道:「娘娘息怒。五皇子還小,慢慢教著便是。」

  「還小!」甄嬪都氣樂了,「他都十歲了,連句話都不會說,你瞧六皇子和他同歲,早在三歲上就能說話了,而他……」

  甄嬪泪如雨下,這些年來,她以五皇子體弱爲由把小五一直養在宮中,不讓他多見外人,可是她能藏著小五多久?

  按理皇子一但年滿八歲上便得搬到北五所去了,是她一直拿小五的身子說事,一拖再拖,可她能拖得了多久?

  一想到小五痴呆之事即將讓人發現,甄嬪就滿心絕望,宮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但生出不正常孩子的妃嬪是不許再生子的。

  五皇子不正常,聖上不會許她再生子,無法再給甄家添一正常皇子的她對甄家而言便是弃子,娘家一但放弃她,沒了甄家的勢力,別說是保住五皇子了,怕是連她自己都性命不保。

  想到此處,甄嬪眸中凶光頓現,早知有子如此,還不如當年便沒了。

  正當甄嬪想著這事之時,只見五皇子望著某處,突然喊了聲:「六六!」

  甄嬪一驚,當下便嚇的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不只甄嬪被嚇到,就連一旁伺候的嬤嬤宮女也嚇的臉色微變,大夥都知道,五皇子因爲與六皇子年齡相近,平日裡兩個皇子也相處的略多一些,『六六』指的便是六皇子。

  「快把五皇子帶回房去。」甄嬪一揮手連忙道:「這幾天不許他出來。」

  「是!是!」五皇子的奶娘比甄嬪還希望五皇子儘快回房躲一躲甄嬪呢,便連忙拉著五皇子回房。

  只是五皇子一邊走,一邊對著莫故的方向叫『六六』。

  宮裡都是人精,自然注意到了五皇子只對某一個方向叫六六,而且五皇子雖然有些呆傻,但却從來不說謊,他一直對著那處叫六六,只怕……六皇子當真在此。

  甄嬪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其他人的臉色也極爲不好。

  「娘娘。」老嬤嬤低聲問道:「會不會真是六皇子……」

  這跟著聖上回京的侍衛都說著六皇子怎麽引著天雷救駕,莫非六皇子變成鬼之後,當真有了神力?而如今是來找娘娘算帳的?

  「別胡亂說話!」甄嬪連忙道:「這世上那裡有鬼!那……想來不過是傳言。」

  是的,如果小六有那麽厲害,那會被她暗算得了。

  老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這……聽說小孩子眼睛靈,說不定……」見甄嬪臉色越來越難看,老嬤嬤連忙改口道:「娘娘,要不老奴上潭拓寺,跟大師們求些靈符?」

  「別亂來。」甄嬪連忙喝斥道:「聖上最忌諱巫蠱之事,這符絕對不能要。」

  旁人不知,但她却是曾經聽母親說過一嘴,聖上幼時遭難,便是被當時聖上的寵妃所魘,是以聖上最忌諱符錄一物。

  「這……」老嬤嬤有些恐懼的瞧著五皇子的房間一眼。

  甄嬪定了定神,「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趁著小五這事讓人發現之前,趕緊再生一子。」

  是的,小五已經廢了,她得另外再有其他的兒子才行。

  雖是如此說著,但甄嬪心下微感不安,她自入宮以來一直受著聖上寵愛,除了剛入宮那年不小心中了旁人暗算,使得五皇子早産,連帶傷了自己的身子,這才好些年不曾有過孕。

  可她的身子早就養好,這些年來她問過太醫無數次,太醫都說了她的身體沒問題,沒道理膝下只有五皇子一個孩子,莫非……

  甄嬪眼眸一縮,隨即柔媚一笑,又恢復了以往那千嬌百媚,寵冠後宮的甄妃,「去請我嫂子遞牌子入宮一趟。」

  她得好好琢磨,怎麽做些讓聖上高興的事兒,好再懷上一子。

  這邊甄嬪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努力爭寵,而遠處的莫故則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想想先前五皇子一直朝著他的方向喚六六,莫非那孩子當真能見到他?

  好奇之下,莫故一個遁地術,直接來到五皇子的房中。

  做爲寵冠後宮的甄嬪之子,五皇子的房中自然是極爲華麗的,帳子是雨過天晴色的軟烟羅,被褥是用寸金寸錦的雲錦所制,就連坐的椅墊亦是雲錦所制,房裡燃的是素有清心寧神之用的薄荷香。

  莫故直接往五皇子身前一站,只見五皇子抬起頭來望著他,突然開口道:「六六!」

  莫故沉聲問道:「你看得見我?」

  他雖佩載的隱身符雖然是最低等的隱身符,但也不該是一介凡人所能瞧得見的。

  五皇子點點頭,伸手拉住了莫故的手,「對不起!六六!對不起!」

  對不起!他不想六六死的!

  莫故直接按上五皇子的眼,微微的輸了股靈氣。

  有些疼,但五皇子只是微微皺眉忍著,莫故仔細檢查之後,忍不住笑道:「有意思!」

  萬沒想到,甄妃所出的五皇子竟然是一個有靈根之人,而且還是少見的天生靈目,可惜偏偏生在了宮中。

  這紫禁城裡埋藏了太多怨恨,也有太多的鬼魅出沒,這般精純的靈魂竟然生長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未被浸蝕,當真是難得,好在這孩子是個有些輕微自閉,不善與人或著鬼交往的性子,不然早就被鬼纏上了。

  五皇子不知道莫故轉了這麽多想法,仍拉著莫故的手,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

  莫故嘆口氣,揉了揉五皇子的頭,甄嬪所做之事與五皇子何干,說到底五皇子也是個可憐孩子。

  莫故突然開口問道:「你想離開這裡嗎?」

  這個宮裡幷不適合這個孩子,再待下去,只怕五皇子小命不保。

  五皇子不語,只是默默地瞧了儲秀宮正殿一眼。

  「罷了。」一眼五皇子的眼神,莫故便明白他終究是捨不下自個親娘,莫故拿了道平安符給五皇子,命令道:「隨身帶著,不許拿下。」

  五皇子默默接過,「好!」

  莫故想了想又提醒道:「另外,如果聖上問你,你可千萬不許同意讓榮國府長孫賈赦做你的伴讀。」

  「好!」五皇子又點了點頭。

  「對了。」想起甄嬪瘋了一樣亂給五皇子喂藥一事,莫故提點道:「這藥不可以亂吃,以後不許吃你娘喂你的藥丸。」

  五皇子遲疑了一下,但仍乖乖的點頭說好。

  那藥苦苦的,他也不喜歡吃,六六叫他不要吃,那就不要吃吧。

  這皇家人大多生的好,五皇子也不例外,再加上他特別乖巧,無論莫故說什麽都說好的五皇子,讓每天面對一堆熊孩子的莫故一瞬間有種被治愈的感覺。

  莫故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五皇子的頭,「乖!乖!」

  五皇子笑了,笑的异常燦爛。

  隔日一早,五皇子的奶媽便發現五皇子的心情很好,奶媽奇道:「可是做了什麽美夢嗎?」

  「嗯。」五皇子重重點頭,突然笑了,「六六、說我乖!」

  刹時間,所有侍候著五皇子下人的臉嚇的都白了。

  五皇子差點被喂服大量阿斯匹林一事也算是給莫故一個警鐘,他當時想著戰爭難免會有些損傷,中藥緩不濟急不說,而且一般士兵也得不到藥物治療,只能苦熬著,平白增添傷亡。

  是以莫故便直接進了現代中效用最廣的阿斯匹林來給大晋軍人,沒想到阿斯匹林莫名的改了個名叫晋江藥丸不說,還流落到大晋軍外,還險些被喂給孩子吃了。

  這次是落到了宮內,但如果是到女真人的手上呢?雖然女真人絕對無法山寨出阿斯匹林,不過想到他千辛萬苦從淘寶上買來的阿斯匹林便宜了女真人,莫故便覺得有些不甘心。

  這也罷了,更可怕的是亂吃藥,像這次五皇子之事要不是他碰上了,好好的一個孩子吃了那麽多的阿斯匹林不但傷胃,甚至還可能會有其他的副作用與後遺症,嚴重甚至可能會用了孩子的性命。

  一想到這,莫故便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趕回晋江藥鋪,這晋江藥鋪雖是莫故開的,但由於莫故平日裡忙於修練,平時大多是由著林張氏管著,莫故一提,林張氏頓時羞紅了臉。

  先前因著晋江藥丸在退燒上的奇效,她有好幾次給人看病時直接開了晋江藥丸,甚至有些還是孩子,還好沒事,不然……

  林張氏險些嚇出一身冷汗,鄭重的對莫故福了一福,歉疚道:「公子,是妾身的不是,竟把晋江藥丸當成平常藥物開給常人用了。」

  莫故嘴角微抽,終究放弃糾正林張氏那藥叫阿斯匹林,不是晋江藥丸一事了。他嘆道:「也是我疏忽了。」

  當時只想著把藥供給軍隊,倒是忘了會有孩子說不定也服用這藥了。阿斯匹林雖然是現代中應用最廣的成藥,但也是有其限制的,一般而言未滿十六歲的孩子不宜服用,像五皇子那般才十歲左右的孩子更是不該用。

  林張氏漲紅著臉,有些羞愧,她也知道自己因著家學之故,向來以自己的醫術爲傲,太過自信,便依著先前的經驗開藥,疏忽了自己對晋江藥丸的認識不足,不明其藥性之事。

  無論林張氏有何理由,這次開了不適當的藥總是不該,莫故罰道:「這次罰你一個月的月錢,幷且三個月內把家庭常用藥一書給背熟。」

  雖然以林張氏的年紀,要再有系統的接受藥劑師的教育已經來不及,他自己也不可能教林張氏什麽藥劑學,不過讓她背熟常用的家庭常用藥的功效,讓她對自己販賣出去的藥有些基本的瞭解還是行的。

  「是。」聽到只是罰一個月的月錢與背書,林張氏略略鬆了一口氣。

  莫故沉吟一下,「看來咱們進的藥的種類得再多一些了。」

  他們之前隻進一種阿斯匹林,但現下可能得多進一些其他的藥物,這成藥一多,讓人根據情况購買適合的成藥,想來也不會有人把阿斯匹林當成萬用藥來用了。

  想到甄嬪竟然把阿斯匹林當成治自閉症用藥,莫故就有些無言。

  林張氏有些擔憂道:「可是光是目前的晋江藥丸,莫二幾個便做不來了,若再增加其他藥物,妾身擔心這配方怕是保不住。」

  別看這晋江藥丸小小一枚,却著實不好做,雖然公子從來不對她們保密什麽配方,但什麽柳酸、水楊酸,還有什麽化學反應,結晶一類的,她聽的雲裡雲霧的,和她以往所學用蜜來合藥丸的方式全然不同。

  眼下光是供給軍隊裡的份量,莫二幾個便忙不過來,要是再多來幾種藥,只怕莫二等人更來不及做了,雖是可以買些奴僕,但難保買來的奴僕會不會有异心,要是配方流了出去……

  莫故微微沉吟著,說起來,現在的晋江藥丸大多是他們自己自製。一則,阿斯匹林的配方早就過了專利期,任何藥廠都可以自行製作,他手裡也有著土制阿斯匹林的方法。

  再則,如果要長久提供給軍隊,這麽大的量不可能都從淘寶上購買,上次被國稅局還有野生動物保護局聯手盯上的事他還記著呢,所以除了一開始給便宜爺爺的那些之外,之後的阿斯匹林,他便直接讓莫二等人製作了。

  準確的配方再加上全套他直接從淘寶上購買來的現代用具,雖然雜質比正統的阿斯匹林要多一些,不過倒也勉强用的,唯一麻煩的是這産量始終上不去,幾個孩子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做的量總是有限,顧人是勢在必行。

  一但顧用外人,配方自然難保,而林張氏的擔憂,很多穿越者已經想到了方法了,說穿了也就是流水綫作業。當然,這流水綫如果在左近之處,早晚還是會被人學會的,不過如果這條流水綫遍布全國呢?

  莫故笑道:「我們直接把做法切成無數步驟,每個步驟交給不同的人處理便是,處理的地方咱們也不用放在一處,直接散落在各地便可,比如一個步驟在東北製作,另一個則是在金陵,各地做完後,再集中起來給莫二做最後的處理便是。」

  以他之能,他大可以把工廠分別建在不同省份,大不了他辛苦點,到處飛去取貨,最後再集中給莫二處理便是,修真者的能力是拿來做啥的,當然是在這種時候作弊用了,他就不信女真間諜可以把他每一處的工廠都摸清。

  「公子此計大妙。」林張氏也想起莫故寸行千里的能力,「如此一來,旁人想從咱們手上得到配方也是不可能了。」

  「嗯。」莫故微微點頭,「這事就交給你和莫二,待步驟確定下來之後,我再安排建廠事宜。」

  「是。」林張氏連忙應下。

  「另外,你說這軍裡用量是越來越多了?」莫故狐疑問道。

  就他所知,便宜爺爺用的是一步一步緩緩幷吞東北的方法,先站穩脚根之後,再一點一點的吞噬掉女真人的基地。這陣子便宜爺爺忙著經營遼陽府,與女真人之間只有幾場零星小戰役,應該不需要用掉這麽多的阿斯匹林才是。

  「是的。」林張氏雖然在用藥上有些疏忽,但這帳本子却是做的極爲仔細。

  林張氏的帳本子上記錄的清楚明白,所有的阿斯匹林幾乎百分之八九十都賣入了軍中,只有少部份才會散賣給一般老百姓。

  畢竟阿斯匹林這玩意還沒有打開市場,一般老百姓買的幷不多,這些流散出去的份量還算他們能接受的範圍內,不過……

  莫故看著軍隊裡要的越來越多的份量,微微皺眉,看來又得去找便宜爺爺好好談談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4
第51章 皇子故人

  對常人而言, 要去尋找像晋江藥丸這般小藥丸的流向自是不易,說不得還得花上好幾個月才能查清,但對莫故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只要幾個追踪符便一切搞定。

  不出幾日,莫故便得知了藥丸流向, 這結果倒是讓他嚇了一跳,他雖猜出有一部份應該流向女真與京城,但倒是沒想到江南那兒也過去了不少,不過想一想倒也不稀奇。

  就連宮裡的甄嬪都誤以晋江藥丸是什麽神藥了, 更別提旁人, 這江南有錢人最多,有錢人又最是怕死, 自然對能快速退燒的晋江藥丸趨之若騖, 况且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大量的金錢開路之下, 晋江藥丸流向江南也不是什麽奇事。

  要宣傳正規的用藥觀念非一朝一夕之功, 思來想去, 最重要的還先阻止晋江藥丸外流才是。

  莫故微一沉吟,終究還是去找了便宜祖父談談此事。

  「你是懷疑這軍中有人倒賣晋江藥丸?」賈源聽到莫故的擔憂之後, 沉吟問道。

  莫故點頭沉聲道:「不是懷疑,而是確實如此。」

  莫故直接把資料攤在賈源眼前道:「以眼下大晋軍的情况, 根本就用不了這麽多的晋江藥丸, 故再查了一下藥丸的流向, 不只是京城與江南有, 而且就連女真人也得了。」

  嘖嘖!如果這晋江藥丸是落到女真士兵的手上也就罷了,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真正在吃藥的竟然是那些女真旗主以及女真可汗,甚至連女真可汗宮裡的妃嬪也在吃藥,反而最該吃藥的女真士兵竟然沒有吃藥!?

  幾個女真旗主,包括女真可汗在內幾乎人手一丸晋江藥丸,幾乎快把晋江藥丸當成保健食品來用的地步了,還說什麽有病治病,沒病强身,也不怕把自己的身體弄壞。

  賈源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做爲主將,近來有沒有戰事,軍中約莫有多少傷兵,他是再清楚也不過了,軍隊裡眼下根本要不了那麽大的量,其中只怕大半都流向了他處……

  「這事交給我。」賈源鄭重道:「這事我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故哥兒爲了大晋朝,冒險提供這麽多的仙藥,豈有平白便宜女真人的道理。而且他們大晋軍尚且數著數量小心翼翼,不敢多吃,而女真人反而在那大嗑仙藥,賈源就恨的牙癢癢的。

  直到現在,賈源還是下意識的把晋江藥丸當成了仙藥看待。

  「有勞祖父了。」莫故行了一禮,眼眸微冷,「如果祖父有什麽不方便出手之事,只管交給我便是。」

  渣帝不但人品渣,辦起事來也渣的很,雖然明面上讓祖父統領大晋軍,還任命祖父爲東北總督,可說是軍政一把捉,但也暗地裡防著祖父,許多重要位置上都安插了自己人或著是和祖父不和之人,讓祖父辦起事來礙手礙脚。

  就像那管軍中後勤的太監,自個偷藥吃也就罷了,還盜賣晋江藥物,當真是該誅!

  「放心吧。」見到故哥兒始終偏著他,賈源心中一暖,笑道:「說穿了不過是些小人,我還處理得了。」

  莫故微微點頭,又有些遲疑問道:「不知祖父是否能把赦哥兒接來東北教養?」

  某個小傲驕不承認他是想弟弟了,雖然以他之能可以日行千里,不過飛來飛去要時間不說,而且極消耗靈力,那及得上就在左近可以時時見著呢。

  「這是爲何?」賈源奇道:「我知道你與赦哥兒交好,但赦哥兒在京裡倒是比此處更加安全,這又何必接過來呢?」

  這東北畢竟不如京城裡安穩,東北的人事他都還沒理順,說不得身旁還有女真人的眼綫,要是赦哥兒來了,難保會不會再發生先前發生在故哥兒身上的事。

  「我也是擔心赦哥兒。」莫故將甄嬪把主意打到賈赦身上之事說了,也略略說了五皇子的情况,雖然自閉症與痴呆有著很大的差异,但在這年代,只怕外人根本分不出來。

  莫故幾乎可以想見,待五皇子上上書房之後,他的伴讀會有多悲慘。

  「雖然五皇子天性良善,但甄嬪幷不是個好相處的,况且以五皇子的情况,做其伴讀只怕……」莫故嘆了口氣,有些不忍再說下去。

  伴讀的工作就是替那些皇子挨打,說句不好聽的,他養了好幾年的弟弟,那捨得他去幫人挨打,再則,想想賈赦慘到一塌糊塗的功課,莫故更覺得賈赦挨打定了,光是略想一下,莫故都替他手疼。

  賈源恍然大悟,「怪不得五皇子連年生病,都過了八歲還未上上書房,原來是因爲如此。」

  那怕五皇子養在宮中,不常出來見人,但有些大場合總是得出現的,不過五皇子大多是抱病不參加,即使來了也來去匆匆,旁人只道是五皇子體弱,原來是真正原因是如此,難爲甄嬪能隱暪如此之久。

  再想想甄家讓人來說之事,賈源臉色微沉,甄家想用那麽一個傻皇子來勾引他們上甄家的船,也未免太小看他們賈家了。

  莫故續道:「赦哥兒不適合做什麽伴讀,故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讓赦哥兒來東北避開這事。」

  賈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嘆道:「這事怕是沒這麽容易。」

  將士在外,家眷留京已成習俗,况且他和代善都在外面,京裡不留下幾個人質,聖上那會安心呢,不過……

  賈源安撫道:「故哥兒放心,想來伴讀一事,聖上不會允許的。」

  賈家勢大,聖上斷是不會讓賈家偏向任何一個皇子。

  想到此處,賈源倒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赦哥兒做了你的伴讀就好了。」這樣兄弟倆在宮裡也能互相照應,不但他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出手幫著故哥兒,赦哥兒的功課也有人盯著了。

  因爲某個對照組的存在,就連賈源也認爲自家的孫子太蠢了點。

  想到此處,賈源心中一動,「故哥兒,你是否有意──」

  賈源一句話還未講完,莫故輕咳一聲,打斷道:「祖父,我該回去了,下回見。」

  說著不待賈源留他,莫故便急急忙忙的溜了,他可不想再聽便宜祖父第n次說教了。

  賈源氣的在莫故背後直跺脚,這孫子大了不由爺啊。

  莫故直到回到了家裡,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便宜祖父一直勸著他回宮,恢復他皇子的身份,但他却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則,以他現下之能,他壓根不需要皇子的身份來保護他,再則……皇子的身份背後的責任太過沉重,他也不願意背負著。

  只是……感受自己身上越發濃鬱的龍氣,莫故眼眸微垂。

  這龍氣便是帝心所在,名份大義之所在,是以除皇帝之外,太子身上的龍氣最濃,大皇子次之,但渣帝幷不知道他的存在,爲何他身上的龍氣却突然濃了起來?

  這不科學!

  當然,這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不過……

  莫故尷尬的笑了笑,呵呵,想太多了,他怎麽可能會成了什麽開國之君,說句不好聽的,他繼承渣帝椅子的可能性還大些呢。

  再想想近來其他皇子的身上龍氣也漸漸濃了些,想來是渣帝對太子與大皇子失望,於是乎便開始注意其他的孩子了吧,就像四皇子身上的龍氣也開始轉濃,這時也命也,不足爲奇。

  莫故自以爲給身上的龍氣找到理由,便也沒再理會,還是一心一意的處理起晋江藥丸的事了。

  那盜賣藥丸之人自有祖父處理,不過莫故也在新生産的藥丸中做了一個小手脚。

  晋江藥丸既是自製,這保存期限便不如現代的藥要來的長了,爲了儘量延長有效期限,必須得用特殊的陶瓷瓶子來承裝,莫故在藥瓶上下了咒,一到了女真的地方就自爆,這藥都炸成渣渣了,看那些女真人還怎麽磕藥。

  不過比起盜賣藥丸,莫故更頭疼的是亂服藥的人。

  要是吃出個好歹,旁人不會怪盜藥之人,反倒是會怪起他這個賣藥之人了。

  莫故思前想後,盜賣藥丸難防,况且這晋江藥丸總是一日會流通全國,最重要的還是得從大家的用藥知識上下手。

  京城乃是大晋朝的風向標,如果要把什麽消息傳播出去,還是從京裡下手最快,於是乎,莫故便來了一趟京城,也順便把莫大捉來打下手,這小弟總不能白養了,也該幫著幹點活,也省得他一天到晚想著要從軍。

  不待莫故多說,莫大自查覺同窗有人用起晋江藥丸之後,也開始著手查起京裡晋江藥丸一事了。

  此時的莫大已經成了應山書院的正課生,而且還被山長收爲第子,所謂居養體,移養氣,此時的莫大一身書卷氣,滿口子京話,全然瞧不出當初在東北時的模樣。

  此時的莫大頗有幾分鋒芒畢露,似是一柄即將出鞘的刀劍一般,眼眉間隱有戾氣,莫故微微皺眉,嘆道:「以後每晚念一次『常清靜經』,不可懈怠。」

  他養的這幾個小弟之中,論才學以莫大爲首,但這仕途之道却遠不如莫江,兩者之差,便是差在心性之上,莫江雖然無父,但生母慈愛,可說是生長在蜜罐子中,對旁人也多了份體貼與耐心。

  而莫大却因著自身遭遇之故,滿懷怨恨,時日一久便成了心結,影響其心性,雖有滿腹才華也因著與旁人相處不好,而無法完全發揮其才能,是以在這仕途便遠不如莫江了。

  他先前讓賈寶寶給幾個孩子念經,雖是略略壓住了他們的戾氣,但莫大一來到了這京城之地,也不知怎麽的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又恢復先前的戾氣。

  莫大對旁人向來是桀驁不馴,但對莫故却是信服的很,聽莫故要他念經,也不問緣由,便低聲應了聲是。

  莫大居住在京城之中,與應山書院的同窗往來之時也發覺了晋江藥丸爲人盜賣一事,不過除了盜賣之外,他還查出另外一件比盜賣更麻煩的事兒。

  「公子你瞧。」莫大把手裡的藥丸拿給莫故細瞧,在他手裡的正好是一枚晋江藥丸與幾枚小小巧巧的白色團子。

  看著那白色團子上刻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晋江藥丸幾字,莫故暗暗黑綫,萬沒想到在這年代就有山寨貨出來了,不過……

  看著上面歪歪鈄鈄的晋江藥丸這幾個字,莫故冷笑道:「山寨的水準太差了。」

  真正的藥丸上可沒寫什麽晋江藥丸,畫蛇添足。

  莫大點頭贊同道:「這京裡雖有販買晋江藥丸,但假多真少,不過好在咱們的晋江藥法制法不同於旁的藥,這假藥再怎麽的光是結晶那一步便搞不定,外觀成色上便大不相同。」

  那些假藥大多是用米粉與麵粉和著漿糊做的,同樣是白色小藥丸,但晋江藥丸那宛如陶瓷的白可不是那種麵粉、米粉的白可相比的。

  「不過……」莫大苦笑道:「這京裡已經出現了一家晋江藥鋪,而且還堂而皇之的販賣這些假的晋江藥丸,小的只怕這時日一長,反倒讓人人以爲他們才是真的,而咱們是假的。」

  莫故頭一回氣到失笑,兄弟!商標法瞭解一下啊,盜版盜的那麽明目張膽,當他是死的嗎?

  莫故把莫大收集好的資料一收,「這事情我來處理。」

  「是。」莫大恭敬應道。

  莫故續道:「這賣假藥故然麻煩,那些人用藥方式不對更加危險,你在應山書院當中,時常接觸那些讀書人,這方面你且多多糾正些。」

  時人最信服讀書人,只要這些讀書人先帶頭做了,便會有後人模仿之。

  「是。」莫大也想了好些法子,與莫故探討著。

  正當莫故與莫大商討該如何宣導正確的用藥理念之時,突然有人哈哈大笑,推門而入,「莫圓達,你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這人言辭間雖是親熱,但語氣中自有一股惡意,一聽便知是來找碴的。

  來人是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富家公子,一身貴氣,明明已是秋季還手持一把摺扇裝帥,身旁還有四、五個小厮,小厮人人手裡拿著長棍,顯然來者不善。

  「圓達!?」莫故疑惑的望了莫大一眼。

  莫大雙頰微紅,低聲解釋道:「是山長給小的起的字,說是望小的爲人處世能够圓融通達。」

  莫故微微點頭,「是個好名字,你家山長有心了。」

  莫故做爲修真者,除了自家幾個小弟和便宜親人之外,旁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而莫大心裡亦只有一個少爺和其他的數字們,對來人更不會放在心上,更別提來者是個手下敗將。

  但詭异的是來人見到莫故之後,整個人竟然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待呆傻傻的望著兩人,連眼睛都不會轉了。

  「少爺!」小厮疑惑問道:「少爺不是……?」

  他努努嘴往莫圓達的方向一指,少爺自從比蹴鞠輸給了那個莫圓達之後便一直念著要把場子找回來,怎麽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人了,却不動手呢?

  馬昶安直接拉了拉小厮的臉,「疼嗎?」

  小厮眉頭微皺,但不敢叫疼,連忙陪笑道:「不疼。」

  馬昶安大驚失色,他都捏的那麽用力了,怎麽還不疼?

  他再用力的狠狠捏下,「真不疼?」

  可憐小厮疼的臉都快扭曲了,但仍咬緊牙關,從牙縫裡回道:「真不疼~」

  如果要不是他尾音飄的厲害,只怕連莫故和莫大都信了。

  「咱們快回去!」馬昶安連忙捂著眼睛道:「我一定是病的厲害了,昏了頭了。」

  如果要不是昏了頭,怎麽會瞧見已經死去的六皇子呢!?

  一聽到馬昶安直喊著頭暈,一群小厮嚇的臉色大變,又連忙的爭著上前扶著馬昶安,還有機靈的小厮連忙從懷裡掏出晋江藥丸讓他服下,這一連串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可見得不是第一次做了。

  莫故默默地看著小厮手裡的晋江藥丸,一陣無言,萬沒想到這京裡的人當真把晋江藥丸濫用到這地步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宣傳正確的用藥習慣一事可不能等了,等那些讀書人宣傳出去怕是有些慢了,不過該用什麽辦法呢?總不能叫他自黑吧?

  莫故眉眼一跳,或許……這倒是個好辦法,無論那個年頭,假新聞總是比真新聞更叫人信服。

  莫故想著事情,便沒注意到馬昶安望著他的眼神越發驚恐,還一連串的直喊著要回家,其他小厮也顧不得其他,便急急送著馬昶安回府,少爺自從在宮裡受過驚之後,便得了頭疼暈眩的毛病,說不得又是病發了。

  只見一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離走前連句狠話都沒留下,著實不知道他們是來做啥的。

  路過嗎?

  望著瞬間空空如也的包厢,莫故:「……你朋友?」

  「不!」莫大有些咬牙切齒,「我不認識他。」

  那怕他跟馬昶安不熟,還是覺得他丟人啊!

  這樣子還敢說是宮中翰林學士所教導出來的學生?別丟了大人們的臉了。

  不過……

  想起馬昶安臨走時,望著少爺的驚恐眼神,莫大眼眸微眯,瞬間涌起淡淡的不安。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4
第52章 公主進宮

  直到與少爺分開之後, 莫大仍舊想著馬昶安望向少爺的那個驚恐的眼神,說句不好聽的,馬昶安的眼神就活像見到鬼一般。

  他認識馬昶安也有一段時日了,馬昶安仗著自己曾經是三皇子伴讀,又是麗嬪的娘家人, 平日裡態度極爲傲慢,就連先生都不得不讓他一些,何曾有過如此驚恐的時候?

  莫大眼眸微眯,莫非馬昶安是認出了少爺?

  可……這不應該啊。

  那怕莫故從來不說自己的來歷, 但莫大也約略察覺出了一些, 先不論賈寶寶這個不知是何物的存在,由少爺教他的東西, 與那個名爲IpAD的玩意, 還有柯南, 與柯南裡那些人奇特的穿著打扮, 他多少也猜出少爺幷非這世界之人。

  既非這世界之人, 馬昶安便不該認得, 但那人的眼神分明是認出了少爺,再想想少爺滿口標準的京話, 莫大也有些捉不准了。

  莫大沉吟許久,最後冷哼一聲,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傢伙不是愛堵他嗎, 這次就換他來堵他, 他就不信逮不到他落單的時候。

  且不說因爲五皇子那句六六說他乖, 宮裡開始有了些不可不說的故事,這朝鮮公主也終於進京了。

  朝鮮多美人,這朝鮮公主的容貌自然是艶麗過人,只不過大家都沒想到的,朝鮮公主是一對而不是一個,來的是一對如花似玉的姐妹花,這下子大夥都有些傻眼了。

  如果來一個美人,給了賈代善也算不得什麽,但是一口氣來一對,總不可能一對姐妹花都給了賈代善吧?

  且不說賈代善的腎受不受得住,這麽一對如花似玉的姐妹花,心動的人怎麽不少,其中更是有不少宗室大著膽子來跟聖上明示、暗示,於是多餘的那個該怎麽分配,究竟那個該給賈代善也是個問題。

  這下子倒是讓隨口賜婚的聖上難辦了。

  平康帝將這事與皇后商量,面上頗有幾分爲難之色。

  爲了要給四皇子添些份量,平康帝近來不但時常召幸德嬪,也偶爾在非初一、十五的日子進坤寧宮中與皇后說說話,或著是坐上一坐,這麽一坐,倒是讓平康帝意外的對皇后多瞭解幾分。

  以往他一直想著先後,便下意識的排斥著繼後,對皇后一向淡淡的,又深怕皇后生下嫡子,會擋了太子的路,平時只有初一、十五才會到皇后房中,每次到永壽宮中也是直奔主題辦事,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兩人竟沒有正經的講過幾次話。

  也是這次想給四皇子添份量,便略略往皇后宮中多走動了幾次,倒是意外發現皇后其實也是個慧質蘭心的可人兒,這不便把心中的爲難之事與她商量了。

  皇后還當是什麽大事呢,原來不過是朝鮮送來的公主多了一位,不知該怎麽分罷了。

  皇后抿嘴一笑道:「這又有何難,聖上何不把兩位公主宣進宮裡一見,一個賜給榮國公,另外一個則留在宮裡給咱們做妹妹吧。」

  平康帝老臉一紅,輕咳一聲道:「我都有四十來歲了,太子和大皇子要是爭氣,說不得都給我生孫子了,那好再添什麽新人。」

  「說起來,這大選都停了二次了,宮裡也有好一陣子沒進新人了。」皇后先是感嘆了一句,接著難得正色說道:「聖上膝下的子嗣始終是少了點。」

  聖上膝下雖是有兒有女,但也不過才八個皇子,而且六皇子前些時候還沒了,至於五皇子……不談也罷,真滿打滿算的話也不過才六個皇子,而且成年的也不過太子和大皇子兩人,至於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過是半大少年,至於五皇子以下就更別提了。

  皇后一斂身,對聖上行了一禮道:「臣妾想請求聖上招開大選,多選些良家女子進宮,給聖上再添些子嗣才是。」

  聖上膝下的孩子多了,太子的眼睛便不會一直盯著小四了,雖說知道自己只要不偏不移,將來無論誰繼位都得奉她爲太后,但她著實不忍心自己看大的小四這樣被太子盯著不放。

  小四還沒到能够上朝的年齡,在朝中也沒有自己的勢力,怎能和大皇子還有太子相比,不過這段時間小四時常被聖上帶著出入議會之所,還讓小四發表意見。

  雖然是些淺見,但也有可聽之處。衆人萬沒想到四皇子年紀小小,看事倒是頗爲透徹,朝中大臣都是人精,怎麽會瞧不出聖上有意栽培小四之事?於是大夥沒口子的誇贊著四皇子,一時間倒有些四皇子天賦過人,不遜於太子的流言出來。

  如此一來,小四自然是被太子和大皇子盯上了,再加上她遷至坤寧宮,太子不好對她這個繼母做些什麽,這氣全都出在小四身上;而大皇子與慧妃不反省自己害小六兒落水一事,反倒把宮權旁落之時也怨到了她身上,小四做爲她的養子,自然也成了出氣筒。

  不過才短短一個月,小四夾在平康帝、太子與大皇子之間,著實辛苦,硬生生的都瘦了好幾斤。

  「梓檋快起。」平康帝親手扶起皇后,感慨道:「皇后不愧是皇后,當得一國之母。」

  以往他身旁的女人只有盼著他少收些女人的,那有像皇后這般勸他多納女人的。

  平康帝想了想,「這朝鮮長公主年紀大些,不如……」

  正當平康帝想直接把大公主收入宮中,小公主賜給賈代善之時,却見皇后按住了他的唇道:「聖上不如先見上一面,再做决定吧。」

  平康帝是外男不好見,皇后倒是見過朝鮮的那對公主,當真是一對一等一美人兒,無論那位的容貌在這美人札堆的宮裡都是極出挑的,比起甄嬪還略勝一籌。

  不過美人終究還是有上下之分,大公主雖然性子更穩重些,却不如小公主貌美,既然是要給聖上挑寵妃,自然是要挑貌美爲佳,而且小公主性子單純,正是聖上所好的那一型,不過她不好明說,還是讓聖上自己選便是。

  皇后笑道:「既然是入聖上後宮之中,自然得合聖上的心意才是。」

  至於合不合賈代善的心意……呵呵,這不重要。

  「這……」平康帝微微猶豫,聽多了朝鮮公主艶冠群芳的消息,說不好奇自然是假的,但他一個男子,那怕再好奇朝鮮公主的長相,那好去見朝鮮公主呢?

  「臣妾倒有一個想法。」皇后笑道:「不如讓臣妾設宴,以給三皇子挑選妃子爲由,請各家閨秀過來,順便請兩位公主相陪,聖上大可以以選媳爲名,趁機見上一見了。」

  平康帝頓時明瞭,皇后是變著法提醒著皇子的婚事,三皇子也有一十五,也是時候相看起來了,四皇子雖然小些,但也可先相看,待滿十六時再賜婚便是。

  平康帝調笑道:「梓檋是想喝媳婦茶了是嗎?」

  平康帝暗暗琢磨著,這皇后娘家倒是有好些適齡閨女,若是以往,挑一個賜婚給小四也不算什麽,不過如今他想拿小四做太子的磨刀石,這小四的母家不成,妻族便不可低了,皇后娘家終究是差了點。

  「太子都未娶妻呢,那論得到小四。」皇后大方道:「只不過麗嬪求到妾身處來了,想給三皇子說個書香世家的閨女。」

  算起來,三皇子早該說親了,只不過當時正好碰到聖上親征,再加上小六兒突然過世,麗嬪揣摩聖上心思,不敢惹聖上不喜,這才停了相看之事,如今小六都走了快一年了,也是時候給三皇子說親了。

  「原來是麗嬪。」平康帝恍然大悟,如果皇后不提,他倒是險些忘了麗嬪這個人。

  麗嬪的封號爲麗字,自然是個容貌艶麗的美人兒,當年也可說是美冠後宮,可惜美在皮肉不在骨,年紀一長,便不如往昔,他也有好一陣子沒去過麗嬪宮中了。

  平康帝淡淡問道:「麗嬪是看上那家姑娘了?」

  皇后溫婉一笑,「麗嬪雖是有意她娘家侄女,不過怎麽的還是得請聖上聖决,總歸得聖上滿意才是。」

  平康帝滿意的點點頭,這麗嬪娘家不過是四品官身,麗嬪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不敢往一、二品官員家裡尋去,不過雖是如此,平康帝也有幾分猶豫,他膝下得用的皇子不多,倘若四皇子不成,自然是該三皇子上來做這磨刀石,如果三皇子妻族低了,倒是不好。

  仔細想想,平康帝倒是有些後悔當年爲了給太子鋪路,宮裡盡是些出身平平的宮妃,竟連個像樣母族的皇子都沒有,平康帝將滿朝文武的閨女拉劃了一番,也沒想到個合適的,最後沉吟道:「就按梓檋的意思,安排個賞花宴便是。」

  皇子妃事關重大,還是細細挑選爲佳。

  皇后俏皮的眨了眨眼,行了一禮笑道:「得令!」

  她就不信,聖上見了朝鮮小公主之後,還不會心動。

  皇后辦賞花宴,意在選媳,雖說是給三皇子挑的,不過衆人琢磨四皇子也差不多到年紀了,皇后必定也會給四皇子留意一番,不少人家都帶了年齡相當的閨女過去。

  這皇子選妻,看重的自然是其家世,再來便是婦德,不過容貌也自然不能差了,爲了爭奪三皇子妃的位子,各家閨女都打扮的如鮮花一般,當真是如百花盛放,都讓麗嬪挑花了眼。

  不過要論美,滿御花園都所有的嬌花都不如朝鮮的兩位公主。當兩位公主一出現,當真是如日月星輝一般,把其他家閨女都襯托的暗淡無光了。

  就連麗嬪都自愧不如,對皇后笑道:「倒是比我年輕時還好。」

  能讓當年被聖上初見之時,便當場封了麗之一字的麗嬪都自愧不如,可見得兩位朝鮮公主之美。

  麗嬪笑吟吟的望著兩位公主,她這些年來早沒了爭寵之心,只一心想給兒子好好的挑個合他心思的媳婦。

  朝鮮長公主年約十八,却是异常成熟穩重,態度落落大方,比許多人家的閨女的氣度還好,小公主略小些,不過才十六歲,還有些孩子氣,但也嬌憨可愛,讓人一見了就喜歡。可惜是個异國公主,要不她還真想給三皇子說上一個。

  皇后笑的合不攏嘴,「確實是難得的,榮國公倒是有福之人。」

  這女子光是美麗是不够的,要做寵妃,這肚子裡還得有貨才成。

  兩位公主不但姿容艶麗,更難得的是都說的一口好漢語,也懂詩詞歌賦,隨口賦詩一首雖然不至於驚艶,倒也四平八穩,算是極難得了。

  麗嬪若有所覺得瞧了皇后一眼,佩服道:「娘娘當真是個大度的,嬪妾自愧不如。」

  皇后特意提了榮國公,便是指這朝鮮公主必定有一位得嫁入榮國府中,榮國公與聖上同輩,她家的小三兒輩份低了點,是沒希望了。

  再想的更深一層,朝鮮公主貴爲公主,自然得做正室,再不濟也該是繼室,但朝中與榮國公同輩且喪妻之人可不多,榮國公與聖上同輩,這另外一位朝鮮公主除了入宮之外,還能去那裡呢?

  麗嬪抿嘴一笑,她已經失寵多年,無論誰得寵與她都沒影響,倒是樂的看熱鬧了。

  果然聖上到了宴會中途帶著衆皇子匆匆經過,雖然說不過是路經御花園,但明眼人都查覺了聖上的眼睛落在朝鮮小公主身上好幾次。

  果然這賞花宴後未久,便聽聞朝鮮小公主進了宮,被聖上封爲李妃,而朝鮮長公主則是被賜婚給賈代善爲繼室。

  直到許久之後,這一場人比花嬌的賞花宴也一直讓人津津樂道著,只是沒幾個人查覺,在聖上一行匆匆而行之時,當時隨駕的太子眼神也一直落在朝鮮小公主身上。

  皇后娘娘安排賞花宴,自然朝中所有大臣都請了,但這朝鮮公主未來婆婆的賈老夫人倒是沒接到帖子,畢竟賈史氏剛走,榮國府做爲喪家,倒是不便去了,也只能聽人事後說說當日賞花宴上的風光。

  榮國府府裡的都是幾個庶女,而且年齡也偏小些,斷是不可能做什麽皇子妃,雖有可能被指爲侍妾,不過賈老太太著實不願意親孫女做了低人一等的妾侍,趁此機會避了開也好。

  倒是寧國府裡賈代化之妻──賈孫氏著實惋惜,賈敬也到了可以說親的年齡,她倒是想趁這個機會仔細瞧瞧各家閨女,也好給敬哥兒說親,不過可惜的是她們和榮國府是未出五服的親戚,身爲喪家,也不便去了。

  她心中惋惜,不過也不好說賈史氏死的不是時候,只是和賈老夫人略談了談兩位公主之事,據聞李妃娘娘求得聖上同意,把自己的姐妹接進宮中,待到了正日子再從宮中出嫁。

  賈老太太微感不悅,雖然是被接到了宮裡,但聖上也是個男人,朝鮮長公主雖不如小公主,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這……說句不好的聽的,萬一要是聖上起了心思,難不成再給代善弄一頂綠帽子?嫌她們賈家的綠帽子不够多嗎?

  更別提她在梨香院裡外都布置好了,這不就平白浪費了?雖是頭痛著,但賈老太太還是不得不昧著良心說了句:「倒是個懂事的。」

  賈孫氏抿嘴一笑,突然談起了史家之事,低聲問道:「老太太可有聽說史家的事?」

  說到此處時,賈孫氏雙眼發光,一臉好奇八卦之色。

  賈老太太微微皺眉,奇道:「史家不是要回家鄉了嗎?」

  從聖上的態度中,她雖猜出史家怕是犯了事,但萬萬沒想到史家竟然敢做出販賣人口之事,聖上也是太便宜她們了,不過是抄沒了家産,竟沒誅其九族,不過這樣也好,若是真要誅九族什麽的,他們賈家怕是會被牽連在內了。

  雖然聖上放過史家一馬,但史家也沒有顔面繼續留在京城了,只聽說史夫人的七七一結束,史家就離京返鄉了。

  想起史夫人逼著她收著的東西,賈老太太微微皺眉,那些東西總是個麻煩,雖然名義上是賈史氏的嫁妝,總得想個法子還給史家才是。

  「那可不!」賈孫氏感慨道:「史家這陣子可亂的很,京裡好些失了孩子的人家都上門去鬧呢,而且老太太聽說了嗎?」

  見賈孫氏神神秘秘,賈老太太也被挑起了好奇心,「聽說何事?」

  賈孫氏悄悄附耳道賈老太太的耳邊輕聲道:「聽說史老大家的嫡女被人拐了!」

  「咦!?」這下子賈老太太是真訝异了,史老家的嫡女──彤姐兒她也是見過的,雖是不喜歡史家,但她也不得不誇上一句當真是活潑可愛,與赦哥兒也玩的好,這好好的孩子待在家裡,好端端的怎麽會被人拐了去呢?

  「想來也是史家的報應。」賈孫氏倒是有些幸灾樂禍,她和賈史氏雖是妯娌,但賈史氏仗著自己嫁妝豐富,不敬她是長嫂,總是處處想壓她一頭,是以見著史家遭灾,她這高興之色,當真是藏都藏不住。

  賈孫氏輕抿了一口茶水,續道:「史家這次在京裡是當真待不下去了,便想著要回鄉,不過史家大房和二房又鬧著分家,這家裡亂哄哄的,也不知怎麽了,竟然把孩子給搞丟了。」

  雖是幸灾樂禍,不過賈孫氏畢竟是個女人,還是個母親,自然知道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這史老大家的就這麽一個親生女兒,只怕都快急瘋了呢。

  「真是可惜了。」賈老太太嘆了一句,倒是真心的爲孩子可惜了。

  「那可不!」賈孫氏也感慨了一句,「現在史老大家的說什麽也不肯跟回史家老家,說要待在京城裡直到女兒找回來呢。」

  「哦!」賈老太太奇道:「她不怕連她那庶子也跟著走失了?還有史老二家的也由著她嗎?」

  「史家都分家了,誰還管得住誰,我聽說史老大家的直接搬回了娘家,至於史老大遺下的庶子則是交給了他姨娘照顧了。」

  賈老太太眉心微皺,聖上雖是下旨抄沒家産,但倒是沒抄沒婦人嫁妝,但一個庶子姨娘手裡能有多少銀錢,史老大家的又擺明瞭撒手不管,只怕以後這日子難熬了。

  賈老太太試探的再問了句,「史老大家的當真不管?」

  賈孫氏的點頭嘆道:「她光顧著找自己的親生女兒,那管得了庶子,雖是給了點銀子,不過史家都被抄沒家産了,能有多少呢?聽說連回鄉的路費都不够了。」

  說到此處,賈孫氏有些感慨,「真沒想到,四大家族裡的史家,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

  賈老太太眼眸微眯,想起史夫人托她保管的那些東西,久久不語。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4
第53章 相遇晋江樓

  皇后娘娘此次安排賞花宴的明面上的目的是爲了給三皇子相看,只是聖上的注意力全被朝鮮小公主給吸引住了, 全然忘了宴會上見過那些大家閨女, 一聽到皇后詢問三皇子指婚之事, 頓時有些茫然。

  皇后狹促笑道:「聖上不會是光顧著看美人,而忘了三皇子的事吧?」

  平康帝難得的老臉一紅, 「梓檋調皮了。」

  皇后抿嘴微笑。

  雖然沒注意賞花宴中的各家閨秀,但平康帝早給三皇子瞧上一人,他沉吟道:「衛家女雖然比小三兒略大了二歲,不過人品端方, 可爲良配。」

  「衛家女!?」皇后一楞,因著麗嬪之故,她這段時間也略略接觸過各家閨秀,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個衛家女?

  平康帝笑道:「即三品昭毅將軍衛平波之妹。」

  這衛平波是軍中新貴, 這是這次東北之戰才出頭,論軍中威望不能和賈家相比,但他有意扶持此人, 授以禁衛軍之權, 讓小三兒娶了衛家女,一方面可給小三添點份量,也可以給衛家提提身份。

  皇后一楞, 她先前猜了好些人家的女兒,萬沒想到聖上竟然給三皇子挑了武官人家的女兒。

  這麗嬪雖然得了一個含有以色侍人之意的麗字封號,但其實是文官之女,其父雖然不過是四品, 但其祖上曾爲前朝的內閣大學士,麗嬪此人亦是博學多才,才華過人,三皇子在她的教養之下,也是好讀書的,配一個武將出身的女兒,似乎是有些不般配。

  再想想那衛將軍之妹,皇后娘娘想了許久也想不出衛姑娘的模樣,畢竟那時大家光顧著瞧朝鮮小公主了,那會注意到旁人,只記得挺高的!?

  不過聖意已决,皇后自然不會多言,反而笑道:「聖上挑選的自然是極好的,三皇子有福了。」

  就醬,在三皇子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婚事已經被平康帝給定下來了。

  聽到三皇子被賜婚與衛將軍之妹時,麗嬪雖有些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聖意决定的事情那由得她一個嬪妃左右的,可憐她生養小三兒一場,却連他的婚事半點作主的權力都沒有。

  麗嬪再回想一下聖上所指的衛平波之妹的模樣,頓時有些懵圈了,聖上你真的有仔細給兒子選妻嗎?

  當然不是指衛家女長的不好,說句實話,真要長的不好,也不會敢到賞花宴中丟人獻眼了,但是……她兒子是娶妻子不是娶柱子啊。

  想想衛家女高人一等的身高,麗嬪默默地爲小三兒的小身板擔憂了。

  麗嬪硬著頭皮把這事告訴了三皇子。

  一聽到被賜婚給衛將軍之妹,三皇子頓時都嚇傻了,三皇子驚道:「母妃,你怎麽忍心讓兒子給衛家女糟蹋了。」

  旁人不清楚這衛家女,但三皇子可是清楚的,想起衛家女不但高人一等的身高,還有那孔武有力,一脚直把他和昶安表哥踢出去的氣力,三皇子的小臉頓時白了。

  「胡說些什麽。」麗嬪嗔道:「什麽糟蹋不糟蹋的,那可是你未來妻子。」

  她記得這衛家女也不過就是生的高些罷了,舉止也算是斯文有禮,那有小三兒說的這麽嚴重,不過瞧著三皇子的神色,麗嬪有些狐疑,「你該不會是認得人家吧?」

  怪了,小三兒從小養在深宮之中,從那兒認得那些外人呢?

  三皇子臉上忽青忽白,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兒又莫名紅了臉,看得麗嬪越發奇怪,不過她眼睛一轉,笑道:「看來是認得的,這樣也好,母妃也不用擔心你們夫妻相處的不好了。」

  看來這衛家女倒是小三兒自己求來的,想來小三終究是聖上的親兒子,聖上再怎麽的也不會閉著眼睛給小三兒胡亂賜人。

  麗嬪當下安了心,一時間不知道該爲了聖上還是有幾分重視小三兒而高興,又或著是爲了小三兒大了,有著自己的小秘密而感傷了。

  一聽此言,三皇子頓時不幹了,「誰認得那個暴力女!」

  麗嬪笑的更歡了,「連小名都取上了,還說不識得。」

  「我……我……」三皇子氣的滿臉通紅,「我去找昶安表哥說話去。」

  他的苦,大概只有同被揍過的昶安表哥能明白了。

  「去吧!去吧!」麗嬪大大方方的准了三皇子出宮,還貼心的讓人準備了一些滋補的補品,嘆道:「你昶安表哥前些時候也受驚了,直到現在還病的厲害,你去瞧瞧他也好。」

  昶安也是無枉之灾,偏偏撞上那事,前些時候才好一些,最近又病的厲害了,看來還是過一陣子再招昶安回來做小三兒的伴讀吧。

  三皇子不屑的扁扁嘴,「是他自己膽小,這宮裡何時不死人呢?况且那些太監沒看好小六兒,本就該死。」

  不過是處罰幾個沒看顧好主子的小太監,昶安表哥就爲了這種事而嚇到,也太沒用了。

  麗嬪板起了臉,有些不快,這一般教訓教訓小太監能和那次的情况相比嗎?那時大皇子可是下了狠手要把跟著小六兒的小太監打死的,不過事關大皇子,麗嬪抿抿嘴終究沒說什麽,只是揮揮手直接讓三皇子走了。

  待三皇子走後,麗嬪忍不住跟身旁的老嬤嬤嘆氣,「小三兒這性子,也不知道怎麽調教回來。」

  這孩子實在被她保護的有些天真了,遇事想的淺了一些。

  老嬤嬤勸道:「三皇子這是心疼六皇子呢,友愛兄弟,總是件好事。」

  讓聖上知道,說不定還會高看三皇子一眼。

  麗嬪嘆道:「罷了,且扶本宮進佛堂,今日的經書還沒念呢。」

  生在這宮裡也是這些孩子們的幸,也是不幸。

  三皇子一到馬家,便迫不及待的跟馬昶安訴苦水了。

  「你說我父皇是爲了什麽,偏偏把那衛家女賜給我爲妻?」他也不求自己的妻室能够有朝鮮小公主那般的美麗,可怎麽會是那衛家女,想想衛家女的長相,還有那一身的力氣,三皇子就想要逃婚。

  就連馬昶安也都有些同情,他上下打量著三皇子的小身板,「要不你帶點藥回去吧。」

  他讓小厮送上一整盒的晋江藥丸,「挨揍時吃一丸,止痛挺有效的。」

  雖然晋江藥丸主打退燒消炎,不過隨著使用的人越來越多,大夥也逐漸開發了它的其他功能,像是止痛這一類藥效。

  拿著這一整盒來自於表哥的愛心,三皇子有些狐疑,「你那來那麽多的晋江藥丸?」

  而且還全是真貨!

  京城中販賣的晋江藥丸有真有假,不過只要用過真正的晋江藥丸的人,一眼便可分出真假,真的藥丸表皮光滑的像瓷片一般,這可是假貨怎麽仿也仿不出來的。

  不過表哥這次還真是大方的很,給的全是真貨,也不知表哥怎麽弄到這麽多晋江藥丸的?這些時日,軍中突然大力打擊盜賣晋江藥丸,這藥也越來越不容易弄到手了。

  馬昶安很爽快的回道:「我這陣子都沒吃,不知不覺間便積的這麽多了,你全都拿回去,橫竪我也不用了。」

  「你病好了?」三皇子奇道:「可你怎麽還躺在床上?我聽舅母說你好幾日沒出去了?」

  一說到病,馬昶安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前些時候他是真嚇的很了,畢竟一個死了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所有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一定是見鬼,他也是嚇的連病了好幾日,等病好之後細細回想一下,便也發現了一絲不對。

  第一,那天是大白日,所以應該不是鬼;第二,那時他看見六皇子在跟莫圓達說話,所以見鬼……咳,不,是見人的不是只有他一個。

  事後他讓人暗地裡跟著莫圓達好一陣子,雖然莫圓達機靈,但他的小厮也不差,跟踪幾次之中總能成功個一次二次的,也由莫圓達這條綫見著了那人好幾次。萬沒想到那人竟然是新的晋江藥鋪的小公子,越發讓馬昶安確定此人是活人了。

  只不過爲什麽那藥鋪小公子生的和六皇子一模一樣,還有莫圓達……如果他沒記錯,六皇子生母正是姓莫,莫非……

  馬昶安還在猶豫著該不該問三皇子關於六皇子的事,倒是他身旁的小厮快嘴快舌的回道:「咱家公子有好一陣子不敢吃藥了。」

  馬昶安皺眉道:「你胡說些什麽,還不下去。」

  三皇子微微挑眉,「爲什麽不吃藥,莫非是不敢?」

  三皇子不過是開個玩笑,不料馬昶安還當真可疑的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

  「咦!」三皇子驚道:「莫非這藥有毒!?」

  他忍不住瞪著馬昶安,有毒還敢給他,當真是找死。

  「咳。」馬昶安尷尬的咳了一聲,「不是有毒,有毒我那敢給你。」

  三皇子微微點頭,正想說諒你也不敢之時,只聽馬昶安又道:「不過就是後遺症大了點……」

  「???」

  馬昶安有些吞吞吐吐,「你很久沒去茶樓了吧?」

  記得以前三皇子最喜歡附庸風雅,明明跟他一樣詩詞平平,表面上好似去狀元樓聽那些文人清談,其實是去樓下聽說書,想來他這次一出宮便過來了,要不也該聽到那些不可說的故事了。

  「唉,我那有那心情。」想到要娶個暴力女回來,三皇子便鬱悶的很,那有心情去聽說書呢。

  「咳。」馬昶安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去聽吧,會有驚喜的。」

  聽完那一百零一篇晋江故事,想來三皇子就會明白了。

  所謂一百零一篇晋江故事,就是晋江藥丸的一百零一種死法,聽完之後,害他也不敢吃藥了,深怕吃多了晋江藥丸之後,便會像故事裡的人一般,胃出血而死,或著是吃多了藥,産生抗藥性,最後無藥可醫而死。

  雖然馬昶安誠心推薦,但三皇子一想到自己要娶衛家女,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不過不忍撫了表哥好意,淡淡道:「我有空去聽聽。」

  馬昶安知道皇子表弟還爲了娶妻之事而煩心著,不過這種事情他也幫不上忙,只能盡力安慰著。

  想起了晋江藥鋪的小公子,馬昶安忍不住問道:「三殿下,這宮裡是不是有規定不能生雙生子?」

  想來想法,他也只想到這個可能性了,要不怎麽會這麽巧長的那麽像六皇子!

  三皇子白了他一眼,「你都在宮裡混那麽多年了,這種問題有什麽好問的。」

  旁人都以爲宮裡不允許雙生子的存在,但事實上幷非如此,宮裡自然不希望有雙生子的存在,但如果妃嬪真生了雙生子,那也只好接受了,總不可能真爲了這事要了另外一個皇子的命吧。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頭胎,不是嫡子,大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哈哈。」馬昶安尷尬一笑,「我就是問問。」

  沒辦法啊,在見過那藥鋪小公子之後,他也難免起了疑惑之心,是不是當年德嬪生了雙生子,其中一個被聖上偷偷養在外面,要不怎麽突然又變出一個六皇子出來。

  三皇子疑惑的瞧了馬昶安幾眼,「看來你真的是病的厲害了,都有些病傻了。」

  你……你才傻了!馬昶安漲紅著臉,但不敢對皇子不敬,只能小傲嬌的冷哼一聲。

  「好了,你且好好休息吧。」三皇子見馬昶安臉紅的很,還道他還病的厲害,難得的同情說道。

  馬昶安一摸額頭,確實還有些發熱,便也不留三皇子了,他也不好讓三皇子一個人,問道:「要不我讓人請了大哥陪你?」

  「別!別!千萬別!」這大表哥的性子跟小四一模一樣,最愛板著個臉,他平日裡對著小四那張冷臉就够了,可不想就連出了宮也得對著一張面攤臉。

  「我自己走走便就成了。」見馬昶安還有幾分不放心,三皇子沒好氣道:「我頂多就是去茶樓聽聽說書便是,能跑到那兒去,况且我出入有侍衛,眼下史家又不在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做爲皇子,他也是挺惜命的。

  馬昶安一想也是,便道:「那三殿下且一切小心,可別忘了帶銀子。」

  三皇子大概是宮裡待久了,竟忘了在外頭買東西是要銀子的。

  三皇子漲紅著臉怒道:「囉……囉嗦!都七歲上的事情,你怎麽還記著。」

  那時他才七歲,頭一回出宮,那懂這些。

  馬昶安得意的一笑,露出白白的小虎牙,知道皇子幼時黑歷史的感覺真好。

  三皇子狼狽的落荒而逃,有一個做了自己多年伴讀的表哥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了。

  見三皇子走了之後,小厮有些擔憂問道:「少爺!這樣好嗎?」

  「擔心什麽!」馬昶安還道小厮是爲了他提及三皇子的黑歷史而擔心,他擺擺手道:「我跟三皇子這麽多年,又是親表兄弟,三皇子不會爲這點子小事生我的氣。」

  况且他也不是頭一回拿這事逗三皇子了,三皇子也沒真對他生氣過。

  「不是!」小厮吞吞吐吐道:「少爺,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個藥鋪小公子,也常常去茶樓。」

  三皇子這時去茶樓,只怕會撞上啊。

  馬昶安一驚,「他也喜歡聽說書?」

  不對啊,六皇子向來不喜歡聽什麽說書的,啥時多了這麽一個喜好了?

  小厮有些無言,「少爺,你沒發現你們常去的狀元樓改名了嗎?」

  馬昶安摸了摸頭腦,還真有些不明白改名和晋江藥鋪的小公子有什麽關係,「改啥名了?」

  小厮回道:「改成晋江樓了,聽說也成了晋江藥鋪老闆的産業,那小公子自然也常去那兒了。」

  而且據小道消息說,這晋江樓說的那一百零一種晋江藥丸的死法,還是那小公子編的,他要是那藥鋪老闆,只怕早忍不住打死這個敗家子了,那有人用這法子來詆毀自家的藥的。

  「咦!」馬昶安先是一驚,隨即又忍不住笑道:「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他倒想知道,三皇子見著那個長的像六皇子之人後,會怎麽樣呢?

  也不知是馬昶安是不是一語成讖,三皇子當真在晋江樓遇到了莫故,不過是成人版的莫故。

  事實上,莫故平時大都是以成人的模樣在京裡走動,一則,他先前做爲榮國府庶子,雖然在賈老太太的刻意安排之下,甚少見到外人,不過還是有人曾經見過他,要是讓旁人見著榮國府失踪的庶子在京城裡趴趴走,難免多生枝節。

  再則,一個孩子和大人談起生意,易被人輕視不說,說不得還會引來宵小,是以爲了方便行走,莫故平日在京城裡大多化爲二十五、六歲成人的模樣行走,也就只有幾次和莫大說話時,便才恢復原本的模樣,沒想到無意間讓馬昶安撞上了。

  莫故生的像莫姨娘,又有幾分像平康帝,隨著他年齡漸長,臉上的嬰兒肥脫去之後,越發可以看出他和平康帝眉眼間的相似之處,特別是莫故恢復修爲之後,無所畏懼,行事間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氣勢,在某些角度,猛一眼望去,還真是像極了平康帝。

  第一次見到在晋江樓上大大方方喝茶的莫故時,三皇子還以爲是見著平康帝,當場嚇的連忙逃出了晋江樓,不只是他,就連他身旁的侍衛與太監們也嚇的厲害。

  雖然三皇子出宮一事是麗嬪娘娘親口准許的,但來晋江樓聽說書一事要是被聖上捉到了,只怕……

  三皇子的貼身太監嚇的直發抖,「皇……皇老爺怎麽突然來這了?」

  在宮外,怕外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一般用老爺稱呼聖上。

  「應……應該不是老爺。」畢竟是自個親爹,雖然很像,但三皇子還是最先認出那個不是自個親爹。

  他吞了吞口水,雖然知道不是,但猛一看還真有幾分像,嚇的他的小心肝還噗通噗通直跳。「那不是老爺。」

  說句不好聽的,老爺可沒有這麽年輕。

  一想想那人的年齡,衆人也微微點頭,不過……還真像啊。

  「放心吧!」三皇子回想那人模樣,越想越是安心,堅定道:「那個絕對不是老爺。」

  衆人也跟著點頭,仔細回頭一想,光憑那人的年紀便知道應該不是了,不過這模樣乍看之時還真是有幾分像呢。

  衆人鼓起勇氣再進去一瞧,這時莫故早就離開,見到空空如也的坐位,衆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雖然知道不是平康帝,不過見到一個長的那麽像的人就在旁邊,還是會讓他們不安的。

  因著這事,三皇子便沒怎麽仔細聽著晋江樓的最新說的書,直到回宮之後還想著這事。

  那人看起來莫約有二十五、六歲,比大皇子還要略大一些,如果真是父王遺留在外的兒子……那那人豈不才是父皇真正的長子?不再是長子之後,他倒好奇大皇子還有什麽資格以長兄名義教訓起其他弟弟了?

  想到此處,三皇子倒真希望那人真是父皇的私生子了。

  「母妃!」三皇子好奇道:「你說父皇會不會有私生子在外啊?」

  麗嬪一楞,「好端端的怎麽問起這個了?」

  三皇子憋了許久,終究回了句,「沒什麽,只是問問。」

  雖然母妃失寵多年,但如果讓她知道父皇可能有私生子在外頭,只怕會傷了她的心,三皇子思前想後,還是决定隱暪不說了。

  三皇子雖然沒追問下去,但倒是讓麗嬪想起了一事,她記得莫約是在德嬪懷著六皇子之時,有一日聖上剛從榮國府回來後,便來她宮中小坐,這一坐自然便順便留了宿,她夜裡發現聖上身上竟然有著好些指甲捉出的痕迹,有些還捉出了血了。

  那些痕迹一瞧便知道是女子在歡好時所留下的痕迹,而且必定是宮外的女子!

  所有入宮的宮妃,那怕是皇后娘娘,在伺奉聖上前都曾受過嬤嬤教導,無論何時都不可傷了龍體,更不可能留下什麽痕迹,所以會做出這事的,必定是宮外沒經過嬤嬤訓練的女人。

  當時她還笑問聖上何時把新妹妹帶回宮中,不料聖上却一臉陰沉的離開了,如果說聖上在外遺留什麽私生子的話……

  麗嬪想了想,隨即失笑,有私生子又如何,沒私生子又如何,以聖上如此好面子的性子,絕計不會把私生子帶回宮中,即使帶了回來又如何,她一個失了寵的妃嬪,只要守好自個的兒子就成了,至於旁的……也不重要。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5
第54章 映雪示警

  無論這晋江樓還是一百零一種晋江藥丸的死法, 全都是莫故的手筆, 沒辦法, 這年頭要靠正規的宣傳方式要讓常人明白亂吃藥的下場太難了。

  於是乎, 莫故乾脆反其道而行, 直接劍走偏鋒, 利用茶樓以及娼館等地來宣傳亂吃藥的下場了。

  是的, 除了晋江樓之外, 莫故還直接大手筆的和八大胡同裡的幾間青樓合作, 一方面讓茶樓不斷在說書與段子裡夾雜著亂吃藥的下場,另外一方面也讓八大胡同裡的姑娘幫著宣傳。

  要說服八大胡同裡的青樓幫他宣傳本非易事, 不過莫故來幫八大胡同裡的姑娘們看病, 幷且特意爲她們進了一批避孕藥之後,也得到了八大胡同老闆們的友誼, 幫著宣傳晋江藥丸的壞處了。

  這世上只要是人,那有不生病的,但偏生因爲青樓女子大多爲人所歧視,大夫不肯到樓子裡看診,即使到了醫館,也大多會被人趕走, 往往得花上比常人更多上好幾倍的銀錢,才有大夫願意看診, 是以好些女子得了病之後, 只能苦熬至死, 往往得不到醫治。

  更別提青樓女子送往迎來之間, 除了怕染病之外,更怕懷孕,樓子裡雖然也有些避孕之法但大多傷身,相較之下,避孕藥是最不傷身的藥物了,而且莫故還教了一套安全期計算方法,按著這方法來算,也無需日日服藥。

  在胭脂胡同裡最出名的怡香院中,還未入夜便熱鬧的很,全是爲了伺候一個男人,花魁映雪親自給莫故泡茶,其他的妓子良辰、美景亦是在一旁的彈琴的彈琴,打扇的打扇,就連鴇母金媽媽都殷勤的親自給莫故送上怡香院中最出名的小點心。

  金媽媽笑道:「莫公子嘗嘗這油酥泡螺,這可是咱們良辰親手做的,還有這果餡金餅,裡頭用的可是上好的京白梨爲餡,甜而不膩,清香宜人,不是貴客,咱們可是不輕易奉上的。」(注一)

  莫故雖然喜鹹不喜甜,但金媽媽殷勤相勸,莫故也略略用了點,這油酥泡螺也就是打發了的奶油,倒有幾分像似後世的奶油泡芙,良辰知道莫故不愛甜膩,用的不是一般的紅糖,而是用西洋上好的雪花糖腌的玫瑰鹵子,一入口便帶了一絲玫瑰香氣。

  而果餡金餅更是怡香院裡出名的小食,內餡用的是一顆便要價一錢銀子的上等京白梨,一口咬下去滿是梨子的清甜味,用的還是同年的糖腌梨花醬調味,不是一擲千金的豪客還不見得能得一嘗。

  莫故一入口便知道金媽媽是按著他的喜好,特意吩咐厨上略略减少了糖量,莫故輕咬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金媽媽有心了。」

  說來可笑,他前世雖然貴爲金丹真人,但有一個外號叫窮真人,便知道他有多窮了。

  雖然修真者有的是賺錢的手法,但莫故有著自己的底綫,不願意動用一些不太好的修真手段賺錢,再加上他做爲散修,一切修練所需全都得靠自己,這不就窮的顧不上自己的生活水平了。

  雖說這世一開始是榮國府中的庶長子,按說該享盡榮華富貴,但他初時不過是個嬰兒,吃食上自然沒得挑,大了點之後還是個孩子,吃食上還是沒得挑,再大一點,不好意思,賈老太太可是極端注重養生的人,是以莫故也得跟著養生了起來,又繼續沒得挑。

  那怕後來可以吃些合自己口味的東西,但莫故性子粗獷,也不會在吃食花上太多心思,那怕是張姨,在家裡多了一堆熊孩子之後,也從吃得精巧退化成吃得飽就好,倒是怡香院裡的姑娘在吃食上當真是貼心貼到骨子裡去了。

  金媽媽捂著嘴笑道:「莫公子太客氣了,要不是莫公子,我這條老命早就沒了,那還能享著女兒們的福呢。」

  她年輕時也是個花魁娘子,看多了男人的嘴臉,便一心想著掙銀子,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日夜顛倒,又長久失眠,不得不靠烈酒助眠,長久下來便得了極嚴重的肝病。

  她雖有銀子,也請得起大夫爲她治病,但病到了像她那種地步的,也就只有靠養了,可是偌大的一個怡香院,上上下下十來個人全都要靠她,映雪又招惹上那麽一個煞星,她那能清閒得了,只能死命撑著。

  也是莫大夫厲害,幾粒小藥丸便把她的病治愈了大半,雖然莫大夫說這是什麽慢性病,得慢慢調養,但那些藥丸子得日日吃著不能停,藥丸子雖然貴了些,但可比什麽湯藥見效要快多了。

  而且按著莫大夫的說法,什麽三個月後進入下一個療程,如果按時服藥又靜心休養,半年後應能痊愈,能活著誰願意死呢,托莫故之故,金媽媽又有了生存之機,說是救命恩人也不爲過,也因此,金媽媽待莫故可比普通的客人更加體貼仔細的多。

  莫故細細瞧了瞧金媽媽的臉色,笑道:「金媽媽的氣色好了許多,不過平時還是得戒酒,平日夜裡也得早些睡了,如果睡不著,可不能再用酒助眠,媽媽不妨去打個拳,運動一下,夜裡也好睡些。」

  「公子放心。」美景笑道:「我們幾個都盯著媽媽呢,不會讓媽媽再亂來了。」

  以往她們不知道媽媽生病的事情,現在知道了,自然不會讓媽媽再糟蹋身體,她們雖是妓子,但也知道像金媽媽這般的好媽媽當真是難得的了,還讓她們擁有挑選客人的自由,要是旁的樓子,那有那麽好的事情呢。

  正當此時,映雪的茶百戲也做完了,映雪親手奉著繪著山水畫的茶水送上,笑道:「這油酥泡螺和果餡金餅終究有些甜了,配上這茶湯正好。」

  「多謝映雪姑娘。」莫故接過茶湯,用了一口,原以爲用做茶百戲的茶湯爲了顯色,茶粉難免多些,應該有些苦澀,沒想到茶湯不但茶香濃鬱,而且淡苦之後微微回甘,口感清爽,比他曾經嘗過的日本上等抹茶還要好上幾分。

  「這茶粉可真難得。」莫故細細品之,便就知道映雪的手藝雖好,但大半還是得靠這茶粉本身就極爲出衆,不然也不會如此驚艶。

  「公子喜歡,回去時便帶點回去。」金媽媽有些得意,這茶粉可是她花了大價錢才從東洋商人手裡買到的,她家映雪的茶百戲出衆,這茶湯自然不能像尋常綠茶粉那般顔色雖艶,但味道苦澀難喝了,爲了挑選最好的綠茶粉,她當年可是走遍了大半茶鋪呢。

  莫故謝過,這眼睛又轉回了映雪……的茶百戲上,察覺到莫故的眼光,映雪俏臉微紅,又有些幽怨,若不是她是這等子身份,若非莫故家中已有妻兒,那該有多好呢?

  賈寶寶常說莫故注孤生,雖一半是氣話,倒是有幾分真實,整個怡香院裡除了金媽媽之外,幾乎大半女子的心思都在莫故身上,對他大獻殷勤,但莫故一無所覺,反倒是饒有興趣的欣賞著映雪做著茶百戲。

  茶百戲始於唐,盛於宋,元後開始沒落,在清代時幾乎已經失傳了(注二),出生於民國初年的莫故自是不曾見過,著實看的津津有味。

  見莫公子喜歡,映雪更是使出混身解數,不只是在茶水上畫出各色圖案,還即興畫了莫故的小像在茶湯之上。

  莫故捧著茶水,這茶畫轉瞬即逝,只留殘影,但方才那一瞬間的留影已經够他驚嘆了,莫故贊道:「映雪姑娘這一手絕活,當真是令人贊嘆。」

  美景也笑道:「咱們也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見到映雪姐姐做這茶百戲,平時那怕是什麽樣的豪客上門,映雪姐姐也都不肯出手呢。」

  映雪俏臉微紅,輕道:「莫公子自不同於旁人。」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見多了男人,對男人也是再瞭解也不過,男人啥時說的是真話,啥時說的是假話,她們再清楚也不過。

  而莫公子是真真難得表裡如一的好人,爲了避免旁人濫用晋江藥丸而特意讓她們誇大晋江藥丸的壞處,在明白她們的苦處之後,不但特意配製了不傷身子的避孕藥,還以成本價賣給她們,另外爲了讓她們少用些藥,又教了她們怎麽計算避孕的日子。

  雖說樓子裡也有一些計算日子之法,但那及得上莫公子的算法精細,甚至爲了方便她們算日子,還教了她們數學一道。能做青樓頭牌的,自然眼力頗高,那數學一道極爲神妙,那怕隻學個皮毛,也足以去尋常人家做個帳房管事。

  這麽一個能傳於子孫討生活的真本事,莫故說教便教了,衆人等人心下感激,微發盡心伺候莫故不提。

  莫故瞧著映雪的臉色,微微皺眉道:「映雪姑娘可是飲酒了?以你的身體狀况,這陣子最好不要飲酒。」

  莫故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最好這陣子生意也停一陣子。」

  映雪姑娘也是個可憐人,那怕做爲花魁,按理說可以挑選客人了,但總還是有不能自主之時,這年代又沒有什麽好的避孕方法,便就不幸有了孕,莫故初次來怡香院之時,映雪便因爲落胎不慎而大出血,險些沒了性命,還是莫故出手,這才保住了映雪的性命。

  映雪明白莫故的言下之意,臉色微微一白,低聲道:「那有我自己選的份呢。」

  莫故微微皺眉,直接望向了金媽媽。

  他和這些青樓合作之時也是略略注意過合作對象的品性,金媽媽雖是妓院老闆,但爲人頗有俠義之氣,也甚少逼迫樓裡的姑娘,映雪又是她手底下最出衆的女兒,應該不會如此才是。

  金媽媽也嘆了口氣,抹了抹泪,「我又何嘗捨得讓我這個女兒勞累,可是這貴客也不能拒啊。」

  映雪也是她一手調教大的,那忍心她才剛落胎便又要招待客人呢,無奈這客人勢大,她也不能拒啊。

  莫故微微沉吟,「是那戶人家的公子?」

  「如果是什麽公子就好了。」金媽媽苦笑道:「是太子門人下的條子,映雪那好拒絕。」

  「太子門人!?」莫故微微一奇,頓時想到一件紅樓秘聞,忍不住望向映雪,映雪聰慧過人,自然明白莫故的疑惑,輕嘆一聲,幾不可見的微微點頭。

  莫故微微皺眉,忍不住冷哼一聲,萬沒想到堂堂一個太子竟然當真好色至此。

  良辰和美景是一對雙胞胎,在青樓之中,最要緊的便是察言觀色,她們瞧著映雪姐姐的模樣,便知道映雪姐姐對莫公子有意,當下良辰當下便笑道:「莫公子如此心疼,何不給映雪姐姐贖身呢。」

  莫故一楞,還來不及說些什麽,映雪便連忙喝斥道:「胡說些什麽,莫公子可是有家室的人。」

  人人都知道莫公子有一個小公子,生的與他宛如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以莫公子的性子,既有妻室,斷不會再納妾了。

  莫故嘴角微抽,自己給自己做兒子是什麽感覺,他這次可真是嘗到了。

  他也不得不服了古人的眼力,他不過就是偷個懶,幾次不變身罷了,就被人記住了,還誤認爲是自個兒子,這份想像力也讓人佩服。

  良辰嘟嘟嘴,「映雪姐姐對公子一片痴心,公子何不……」

  「良辰!」這下子輪金媽媽喝斥了,「你這性子真是越發胡鬧了,什麽混話都敢說。」

  旁人不知道,但金媽媽是知道的,映雪的恩客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莫公子雖然人品正直,但終究不過是一藥鋪老闆,那能跟太子相比,如果映雪真跟了莫公子,那可是給莫公子招灾呢。

  良辰嘟了嘟嘴,却不敢再說,只是心裡暗暗的不服氣。

  「好了。」金媽媽深怕良辰再說什麽不該說的,讓映雪和莫公子尷尬,連忙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準備,王老爺今天可是下了你們的條子呢。」

  因著良辰、美景是一對雙胞胎,大多時候客人都是一起下她們兩人的條子的。

  良辰、美景不滿的嘟嘟嘴,但仍乖乖的去準備了,怡香院是胭脂胡同裡數一數二的清吟小班,她們往昔出去時也是以賣藝的情况居多,就像映雪玩的一手好茶百戲一般,兩女也是一身好舞藝,這跳舞前得先熱熱身,讓關節都活動開,才不會在跳舞時傷筋骨。

  良辰、美景一走,金媽媽也告了惱,尋了個理由下去了,似是特意留給映雪與莫故獨處之時。

  莫故暗嘆一聲,金媽媽真是多想了,且不說他對映雪幷沒有這種心思,即使有,他也沒那個硬件做啥啊,畢竟他真正的身體年齡才八歲,過了年也不過才九歲,真真沒那條件。

  映雪又衝了一碗茶百戲親手奉給莫故,這次的茶百戲上則是清清楚楚的寫了幾個字,『小心太子!』

  莫故眼眸微眯,低聲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他眼下不過就是一藥鋪老闆,怎麽會被太子給注意上了?

  映雪不答反道:「莫公子當真是少見的雅人,這茶百戲還是溱近著看好些。」

  莫故會意,移步到映雪身邊,只見那茶中泡沫變換數次,『我乃太子禁臠。』

  映雪擔憂的瞧了莫故一眼,突然倒在莫故懷中,感覺到莫故身體瞬間一僵,微微避開,映雪心中酸楚,坐直了身體,輕聲道:「公子以後還是別再來了。」

  莫故心中一嘆,最難消受美人恩,他手指微動,略略幫映雪算了算流年,算出她雖有小劫,但驚而不險,之後便會平安大吉,笑道:「映雪姑娘不必擔憂,這……咳……想來他有妻室之後,這心思便會轉了。」

  映雪苦笑搖頭,「雖是如此,但映雪也離不開此處了。」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那怕她是妓子,在這事上也不得自由,更別提那人是太子,權勢滔天,那怕太子對她沒了心思,她既然伺候過太子,便不能跟了旁的男人。

  她本也沒有從良的心思,想繼承了怡香院,幫著媽媽經營怡香院便是,沒想到偏生讓她遇見了他……

  映雪的頭垂的更低了,「得遇公子,是映雪一生之幸,但爲了公子的安全起見,公子以後還是別來了。」

  若是讓太子察覺她對莫公子的心思,只怕會給莫公子招來灾禍。

  莫故搖了搖頭,「我既出手醫治你們,便不可能治到一半撒手不管。」

  排除映雪姑娘的心思,這怡香院裡的姑娘身上都有不少隱疾,金媽媽的肝病更得小心治療,那能治到一半就跑,况且……那怕是渣帝他都不怕了,更不可能害怕區區一個太子。

  映雪笑了,却又有幾分酸楚,她做爲花魁,無論到那處都是被人追捧著,那怕是太子,除了名份之外,銀錢上也不曾少過,唯有莫公子是真對她沒那心思,滿腦子都想著是治病。

  最後在她的堅持之下,莫故答應了會少來怡香院走動,橫竪金媽媽的病情已經穩定,倒是可以轉爲保守治療。

  但想著先前映雪險些落胎而亡一事,莫故沉吟道:「晋江藥鋪中亦有坐館大夫,如果有人需要幫助,儘管上藥鋪喚人。」

  晋江藥鋪中的坐館大夫便是原本晋江藥鋪裡的大夫,他接手藥鋪之時,見那人醫術還行,便把那人給留了下來,一般大夫或許會忌諱給青樓女子看病,不過那人被他下了暗示符,斷是不敢推脫拒絕。

  映雪低聲道:「多謝公子。」

  映雪似有意,似無意,唇瓣輕輕劃過他的臉頰,莫故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子便是直接石化了。

  此時的莫故腦海裡只有幾個字在不斷跳動:他……他硬件不行啊!!!姐姐能等他長大嗎?

  正當映雪感慨著莫故當真是個正人君子,却見莫故僵硬的轉過頭回望著她,在接觸到莫故期望、渴望,又帶些絕望的小眼光後,映雪突然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映雪忍不住蹙起了秀眉,感覺自己對男人還是不够瞭解啊。

  然後……不知何時在八大胡同中又有了莫公子不得不說的故事,不知爲何,衆青樓姑娘每每用著同情的眼光望著莫故。

  莫故:……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5
第55章 五皇子進學

  莫故難得的像個二流子一般, 蹲在地上抽烟, 當然這年代是沒有香烟的, 他的空間戒指裡也不可能有烟, 這烟嗎還是賈寶寶拿來哄莫江用的玩具烟, 不過正正配合莫故現在的心境。

  以前網路上有一個段子: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而莫故這次當真徹底的嘗到這種愁滋味了, 有美女自薦枕席, 但他偏偏硬件不成, 望著自己的小兄弟,莫故感到了莫名的憂傷。

  【???】賈寶寶看著一直蹲在地上抽著玩具烟的莫故奇道:【莫故!你發春啦?】

  莫故冷冷的瞪了它一眼, 【唉, 沒有蛋的人是不會明白這種憂傷的。】

  賈寶寶:【……】

  不要以爲它沒蛋就聽不懂莫故的意思啊!

  賈寶寶冷哼一聲,直接把手裡的小莫江丟到莫故懷裡, 有空思春還不如來幫孩子換尿布,最近因爲莫故搞那個什麽晋江一條街,搞的幾個數字還有張姨都快忙死了,而莫故竟然還有心思泡妞,沒蛋的賈寶寶當真妒嫉了。

  莫故絕對不是故意把生意攤子搞的這麽大,說句不好聽的, 接收了賈史氏大半私房的他根本不缺錢,之所以會搞出了什麽晋江一條街, 其實這都是有些背後的原由的, 究其原因, 他是儘量給八大胡同裡的姑娘們多一條生路。

  八大胡同裡故然有著像怡香院這般真心心疼著手下姑娘的鴇母, 但同樣也有不把手底下姑娘當人看的鴇母,更有一些憑著自己的努力,想要脫離泥沼,但又因爲現實而不得不回來或當嬤嬤,或重操舊業的可憐女子。

  莫故其實是有些冷漠之人,但見多了可憐女子掙扎求生的情况之後,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弄了一個晋江胭脂作坊,專門做一些化妝品與保養品。

  一則,是因爲自從軍中大力打擊盜賣一事之後,軍中對晋江藥丸的需求大减,他的晋江藥廠裡也養著不少員工,總不好讓他們閒著沒事吧。再則,有了這胭脂作坊,也好安置著那些女子,經濟自由,才可以不用依附任何人,也擁有爲自己做主的底氣。

  他不可能幫每個女子都安排好她們的路,只能讓她們在經濟上獨立,便擁有了其他選擇的可能性。

  再然後,員工多了,總得要吃飯吧,不少青樓女子都有一手好厨藝,不知不覺間,這晋江食堂竟然成了晋江飯館、晋江點心鋪;雖然不再做這送往迎來的生意,但女性對美的追求可是不會變的,於是乎,又多了晋江布行、晋江金銀鋪,然後……不知不覺得成了晋江一條街。

  這讓前世窮了一輩子的莫故著實不習慣,媽的,他前世時怎麽沒發現自己那麽有做生意的本事?

  對此,累的半死的莫大很想問他,誰給他的蜜汁自信?

  除了莫大背後的辛苦之外,晋江一條街的成功也與那些女子的努力有關,沒有人願意再繼續回去過著送往迎來的生活,對她們而言,這幷不只是爲了莫故工作,更是爲了自己工作,每個人都付出了全部的心力,晋江一條街就在這些女子的努力下越發展越好。

  當然,見到晋江一條街的生意如此之好,也有不少地頭蛇起意想要幷吞晋江産業,不過在這種時候,青樓女子的特殊人脉便就派上了用場了,好些地頭蛇在找碴之前先被人找碴,再加上莫故本就有的各種修真手段,不少地頭蛇紛紛落馬。

  於是乎,就在這種好似沒人罩,但又處處有人罩的情况下,晋江一條街就這樣發展了起來,最後甚至成了京城裡的經濟中心。

  朝鮮小公主一入宮便得了個妃位,被封爲李妃,賜住景仁宮。

  這份位雖高,但因爲其异國公主的身份倒也算不得過,只不過小公主伺寢後沒多久便被聖上賜了封號,進爲淑妃,這便讓其他後宮女子有些不安了。

  衆人皆知,聖上對份位向來有些吝嗇,那怕家族中勢力再大的女子,初入宮之時也大多被封爲才人,最高也不過是被封個貴人,之後再靠著生育或著是聖上的歡心慢慢熬上來。

  像是先前的甄嬪,因爲其母還是曾經養育過聖上一場的奉聖夫人,一入宮便是貴人,比旁人的起點高了一些,再之後靠著生子越級進封,不過雖是進了妃位,但始終不曾得到封號,比起其他有封號的妃嬪要低了一些。

  即使是像德嬪曾爲聖上生育了兩子,先前也不過是個昭儀份位,要不是那一道神雷,說不定還得繼續坐在昭儀的位子上呢。

  宮中規矩,有封號的妃嬪比無封號的妃嬪要略高半階,而封號之中以賢、淑、德最佳,莊、慧、敬次之,聖上親賜封號,而且賜的還是第一等的淑字,可見得聖上是當真喜歡朝鮮小公主了。

  雖然朝鮮小公主是皇后親手推出去的,但見小公主如此受寵,皇后一方面心裡含酸,一方面又隱隱又有些高興,來了這麽一個橫空出世的寵妃,想來聚集在小四身上的眼光會少一些吧。

  德嬪居住在皇后的承幹宮中多年,自己生的四皇子又養在皇后膝下,與皇后之間的往來也比旁人要來的密切,這皇后用印之時,她就在一旁,看到朝鮮小公主得了淑字封號,心中便是一陣快意。

  德嬪亦暗暗稱快,溫婉笑道:「想來儲秀宮裡又得再多些粗手粗脚的奴才了。」

  儲秀宮便是甄嬪居住之所,以甄嬪的性子,得知這事不憤怒才怪,甄嬪雖是仗著其母與聖上的情份而爬到妃位,但一直不得封號,那及得上朝鮮小公主厲害,還不滿一個月,便讓聖上喜愛的賜了一個淑字封號。

  不過回想自身先前連生兩子也不過就是一個昭儀之位,同樣也無封號,德嬪便有些暗然了,說到底,聖上還是嫌弃她是罪臣之女,身份低賤。

  皇后親啜一口六安茶,淡淡道:「宮中規矩,妃位上人也不過就四個,眼下已經有淑妃、慧妃,還有曾有救駕之功的康妃在,這甄嬪怕是得一直待在嬪位上了。」

  聖上最是好面子,生怕旁人說他好色,斷是不會讓妃位上人坐滿,四個妃位中已有三妃,甄嬪想要坐回妃位,怕是難了。

  德嬪眼眸微挑,她倒是忘了聖上最好面子一事,如果能壓著甄嬪一輩子才好,不過就怕……

  德嬪嘆道:「過兩日便是奉聖夫人的壽辰了。」就怕奉聖夫人說上幾句,聖上又心軟的升了甄嬪的份位。

  「而且……」德嬪遲疑道:「妾身聽聞甄嬪近來和淑妃走的頗近。」

  甄嬪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知道聖上喜歡淑妃,便三不五時去景仁宮討好淑妃,甚至還模仿起朝鮮公主,穿起了朝鮮衣裳好討聖上喜歡。

  淑妃也是個傻的,竟然傻呼呼的和甄嬪交好,因著淑妃從中拉綫,甄嬪近來倒是多得了幾日聖寵。

  「放心吧。」皇后淡淡提點道:「五皇子也該進學了。」

  生了像五皇子這樣的傻孩子,甄嬪就算得到再多聖寵也沒用,聖上不會再容許她生孩子的,况且等五皇子進學之後,五皇子之事再也暪不住,甄嬪能够保住眼下份位就不錯了,不可能再進位。

  想想五皇子,德嬪也安下了心,「真沒想到,甄嬪得意一世,却敗在自個兒子身上。」

  是的,只要五皇子之事讓人發現了,那怕奉聖夫人親自出馬,也不見得能保得住甄嬪。

  想到此處,德嬪終於安心的笑了。

  不過……德嬪眼眸微眯,或許該推把手,讓聖上早日察覺五皇子的不對勁之處才是。

  甄嬪的確是個能屈能伸的,雖然儲秀宮中被宮女、太監打破的瓷器爆增了不少,但聖上下旨的當日,甄嬪便頭一個到景仁宮給淑妃道喜了,難爲她能穿過大半個紫禁城,從西六宮特意到東六宮給淑妃賀喜。

  因著甄嬪的識趣,倒是讓聖上又略略高看了甄嬪幾分,連著寵愛了她好幾日,一時之間,甄嬪風頭之甚,倒是不下於淑妃了。

  甄嬪小心討好著淑妃,爲的自然是多得幾日聖寵,早日再懷上一子,她得意的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問道:「太醫可說還有多少日,方能確診?」

  自從跟她嫂子說了懷疑自己宮中被人動了手脚,以至多年不孕一事,她嫂子悄悄的帶了個苗女進宮來幫她瞧瞧。

  那苗女年級輕輕,倒真是頗有一手,不過半天便查出她宮裡好些有問題之處,再加上她嫂子悄悄送進來給她調養身子的藥,她總算好不容易懷上一胎,也不枉她在這段時日,忍著氣討好那朝鮮女人了。

  「娘娘放心。」甄嬪的奶嬤嬤──甄嬤嬤亦是笑的合不攏嘴,「太醫說約莫再幾日便可確診了。且請娘娘再耐心等待幾日便是。」

  甄嬪滿意的點了點頭,幾年都等了,那差的了這幾日呢。

  甄嬤嬤有些爲難,吞吞吐吐道:「倒是有一事得請娘娘决定。」

  甄嬪微微皺眉,「怎麽了?」

  甄嬤嬤嘆道:「聖上讓夏公公傳話,說五殿下大了,也是時候上上書房了,說是讓娘娘好好挑挑伴讀的人選。」

  都要娘娘挑伴讀了,只怕五皇子上上書房之事拖不了了。

  甄嬪嚇的險些從椅子上跌落,顫聲道:「好端端的怎麽又提起讓小五上上書房的事了?」

  前兩日她故意讓小五病了一場,又跟聖上哭訴了一番,聖上不是才同意她讓小五多留在身邊一陣子,怎麽又起意讓小五上上書房呢。

  甄嬤嬤爲難道:「聽說是大殿下建議的,說五殿下一直養在儲秀宮中,養來養去這身體也不見好,乾脆讓五殿下上上書房,也直接移到北五所去,跟著兄弟們,說不定這身子會比先前好些。」

  甄嬪大怒,「好端端的,大皇子怎麽提到小五了?」

  她這些年來和慧妃母子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怎麽她還不曾惹到慧妃母子,慧妃母子倒是先來找她的麻煩了。

  甄嬪琢磨著,「會不會又是先前六皇子之事?」

  因著六皇子之事,無論是慧妃還是她都吃了個瓜落,雖然這事也是大皇子造的孽,但說不定慧妃母子還怪到她身上來了,但這事她雖然是做了點手脚,但那裡及得上大皇子狠毒。

  要不是大皇子先把六皇子推到水裡,又一個勁的懲罰小太監,誤了救人之機,那會給她弄死六皇子的機會呢,說來說去,還是得怪大皇子自己做的好事。

  甄嬤嬤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只怕是爲了甄家前些時候給太子送了筆銀子之事。」

  這甄家貴爲江南織造,又管著江南大半事務,說是日進鬥金都不爲過,大皇子和太子同時都看上了甄家這個錢袋子,甄家選了太子,自然大皇子一脉便就不喜了,只不過萬沒料到大皇子竟然對五皇子出手了。

  甄嬪身在深宮,倒是不知道這事,聽聞這事後微微一楞,「這事母親可知道?」

  明明她都生育了五皇子,怎麽甄家竟然選了太子了?

  甄嬤嬤有些尷尬的低聲道:「想來是五皇子還小吧。」

  五皇子的事暪得了上頭,但暪不過自己人,既使五皇子沒那問題,畢竟還是個孩子呢,那及得上兩位已長成的皇子來得更適合呢。

  甄嬪冷哼一聲,最後嘆道:「罷了,時日還長。」

  甄家人還是眼力淺了點,只看眼前却沒想到將來,兩位皇子是己長成,但這不表示聖上已經老了,按她看,聖上龍馬精神,只怕還有好幾十年可活,以後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這將來之事慢慢再說,不過眼前這一關得先過了,甄嬪沉吟著,甄家得罪了大皇子一脉,這後宮宮權雖然不在慧妃手裡了,但慧妃執掌宮權多年,其勢力不容小覷,小五的伴讀絕對是得跟她們甄家一條心的人才行,要不小五的情况勢必讓聖上知瞧。

  甄嬪琢磨了一會兒後道:「讓我娘家嫂子過來一趟。」

  她侄兒甄應仁剛好也有九歲了,比小五略小一些,倒是適合,至於另外一位……甄嬪在幾個老親家的孩子中拉劃了一陣。

  按身份地位自然是賈家的嫡長子賈赦最爲合適,可惜賈老太太不肯應下,她去求聖上之時,聖上亦是不置可否,甄嬪能够得寵多年,自然是有幾分眼力境,一瞧聖上這態度便知道聖上這是不樂意了,雖是可惜,但也只能打消念頭,轉考慮其他人家的孩子了。

  想著聖上上次無意間提及,同爲四大家族之一的金陵王家,甄嬪琢磨了一陣,笑道:「讓人宣王家老太太進宮。」

  這王家不露山不露山的,倒是不知爲何入了聖上的眼了,看在聖上的份上,再加上甄家與王家也算有舊,便賞他們一個榮耀吧。

  最後五皇子上上書房的日子定下的同時,五皇子的伴讀也同時定下了,除了甄嬪的親侄兒,年方九歲的甄應仁之外,另外還有王家時年才十歲的嫡長子──王子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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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皇子遭難

  『啪』的一聲, 上書房朱師傅狠打了一下王子勝的手, 轉頭對五皇子說道:「五殿下, 你可記住了。」

  五皇子呆呆地望著朱師傅, 不言不語。

  朱師傅嘆了口氣, 想再打王子勝嗎, 瞧瞧王子勝都紅腫不堪, 幾乎可以和紅燒熊掌比美的小手, 朱師傅也有些不忍, 嘴上再教訓了五皇子幾句,終究放過王子勝的手一馬。

  伴讀的工作除了陪伴皇子讀書之外, 另外一個工作便是代皇子受罰, 畢竟皇子是千金之軀,責罰不得, 便只能罰伴讀了,但那怕是挨打用的伴讀,會被選進宮裡做皇子伴讀的,那個不是在家裡被嬌養著的孩子,別說挨打了,怕是連個手指都沒讓人傷過。

  可憐這王子勝從入宮伴讀的第一天一直代五皇子受罰, 這手從第一天被打到現在,原本白嫩的可以和小姑娘相比的小手頓時被打成了紅燒熊掌, 而且還有繼續悶燒的趨勢。

  本來伴讀有二, 也不該全是王子勝一個人挨打, 不過王子勝也是不幸, 五皇子的另外一位伴讀正是甄嬪娘娘的親侄兒,這不所有的責罰都落到了王子勝手上了,不過才進宮半個月,王子勝的小手就被打的紅腫,疼的連筷子都握不住了。

  要是其他皇子,自是會安撫一番,或說些好話,或賞賜些東西,但是五皇子却是啥也不做,面對甄應仁與王子勝這兩個伴讀就好像沒看到一般,別說是說些好話安撫了,甚至平日裡連瞧都不見得會多瞧幾眼。

  甄應仁還好些,甄嬪再怎麽囂張跋扈,對自個的親侄子總是會用些心的,不但食衣住行上多加照料,還時不時被甄妃接到跟前說話,賞些飯菜,再加上甄家在宮裡經營多年,這小日子不比在金陵甄家裡差了。

  但王子勝可就慘了,王家的根基是在金陵,這手伸不進宮裡,宮裡也沒有人脉,好不容易才走了榮國府的路子,安排了個小太監幫著照應著王子勝。

  不過小太監畢竟只是個小太監,生活起居上也幫不上多少忙,頂多就是在王子勝受傷時幫著弄些藥過來罷了,或偶爾幫著王子勝跑跑腿,去禦膳房弄點點心便是。

  「嗚嗚。」王子勝一邊縮著手,一邊喝斥著給他上藥的小太監,「你輕一點啊。」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給王子勝上藥,一邊陪笑道:「王公子再忍著點,這藥可是小的去禦藥房裡拿的,治這種棍棒之傷最是有效了。」

  雖是有效,不過這上藥時也是挺疼的,畢竟是給他們這些太監宮女用的藥,會好到那兒去呢?

  按理以王子勝的身份,應該可以請太醫幫著配置更適合的傷藥,但是甄嬪娘娘怕王子勝代五皇子受罰之事讓聖上知瞧,便不許人報到太醫院去,王子勝也不過是個孩子,那懂得裡頭的彎彎繞繞,便只好花銀子跟小太監買些傷藥來用了。

  王子勝疼的厲害,又想到明日上上書房之時,一定又要挨打,一時心灰意冷,把手一縮道:「算了,我不擦了。」

  「王公子,這藥還是要上的。」小太監勸道:「公子忍者點,上了藥之後,過幾日便會好了。」

  不是他自誇啊,他們太監用的傷藥雖然疼一些,但藥效可是一等一的好,畢竟主子急著用人,那有可能等著讓奴才慢慢養傷,自然是傷得儘快好,不好也得儘快上工。

  「嗚嗚……」王子勝含著眼泪氣道:「明天還不是一樣要挨打,明天打完換後天,後天打完換大後天,反正天天挨打,也不用治了,治好後還不是得挨打。」

  小太監也暗暗同情著王子勝,那怕是奴才,也沒有日日挨打的理,可是王子勝碰到了五皇子,再加上另外一個伴讀是甄家人,所有的打全都集到了王子勝一個人的身上,這不就日日挨打了。

  王子勝也有十歲,又是嫡長子,在王家也是被嬌養著長大的,那受過這種日子,當下便吵鬧著要回家,甄嬪娘娘也沒做什麽,不過讓人給王子勝靜餓了兩餐之後,王子勝也乖了,再也不敢吵鬧了。

  王子勝的手實在疼的厲害,想著日復一日的挨打生涯,王子勝便忍不住哭了,越哭越是恨著五皇子,要是五皇子當真傻的厲害,說不定上書房師傅們也就放弃了,偏生五皇子不笨!

  當五皇子開口的時候,大夥就會發現其實五皇子一切都知道,就是偏偏不肯說。

  王子勝越想越氣,越發覺得五皇子是故意折磨他,恨恨道:「如果五皇子不在就好了。」

  如果五皇子不在,他就不用入宮做什麽伴讀,更不會日日挨打了。

  「王公子慎言。」小太監嚇白了臉,連忙勸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這話別說說了,那怕想一想都是罪。

  王子勝嘟嘟嘴,「你好煩啊!」

  「王公子。」小太監著急的提醒道:「這可不是胡來的,這種事兒絕對不能透露出一點半點,五皇子再怎麽說,也是皇子啊。」

  提到皇子兩字,王子勝也總算恢復了點理智,是了,那怕他再討厭五皇子,他也只能捧著他,因爲他是皇子,而他不過是金陵四大家族裡的王家子罷了,那怕他被上書房師傅們給打死了,只怕甄嬪還會說是他帶壞了皇子,該有此劫雲雲。

  王子勝越想越絕望,哭道:「出去!出去!」

  小太監勸了幾句,見王子勝還在哭鬧著,最後也沒軛了,只能讓王公子好好地在房裡冷靜冷靜,同情歸同情,小太監也有幾分無奈,誰叫王公子命不好,既不是甄家人,也不是皇子呢。

  王子勝哭了沒多久之後,便有人送晚膳過來,這宮裡規矩是一日兩餐,其他的時候頂多進些點心,但就連點心也是有著份量限制的,說句不好聽的,除了幾個主子之外,這宮裡大部份的人都是半餓著肚子的,就連王子勝都不例外。

  這王家也是多少知道這宮裡的彎彎繞繞,一開始也給王子勝備足了銀子,好讓他上下打點,但那怕使足了銀錢,這吃食上始終不能和家裡比了。

  王子勝望著那一碟子炒豌豆,一碟子水煮蘿蔔,一碟子水煮猪肉,一碗豆腐湯,因爲王家銀子到位,厨上還多了一碟子酥油鬆餅,雖然是有葷有素,還有細點,不過因爲缺少調料,沒啥滋味,再想想家裡的吃食,王子勝越發委屈,便忍不住哭了。

  這也是宮裡規矩,王子勝雖是伴讀,但也半主半奴,爲避免吃些重口味食物留下的情味熏了主子,除了主子之外,大部份的太監、宮女吃的大多是像王子勝所吃的一般沒滋沒味的水煮食物,不過鑒於王子勝伴讀的身份,再加上出手大方,厨上還比旁人加了一道水煮猪肉。

  王子勝只用了一點便沒胃口了,想起家裡的燒鴨、水晶膀蹄、和糟鰣魚,越發沒勁,把筷子一丟,氣道:「不吃了。」

  嗚嗚嗚,他想回家,想老太太和老太爺,老太太說的沒錯,爹娘有了弟弟之後便不疼他了,不然怎麽會讓他來宮裡遭罪。王子勝越想越難過,這眼眶又紅了。

  王子勝哭了一陣,這才注意到送膳的太監遲遲不走,他沒好氣的喝斥道:「你怎麽還在?還不快下去!」

  那送膳的太監也不惱,只是低聲問了句,「公子是否想給五殿下一個教訓呢?」

  王子勝精神一振,但隨即又神情一暗,沒好氣道:「胡說些什麽,那可是皇子呢。」

  那可是皇子,他能做些什麽?總不可能給皇子套麻布袋揍一頓吧。

  送膳太監輕聲道:「事在人爲!」

  他意有所指道:「甄嬪娘娘也就頂多管管她的儲秀宮,但出了儲秀宮,終究還是得看著其他幾個妃位上人的臉色。」

  王子勝微感疑惑,「你是指……?」

  這人說些什麽啊,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才十歲的王子勝還不明白所謂說話的學問。

  送膳太監嘴角一抽,最後直白道:「這宮裡還有其他的娘娘在呢,就像是生育了大皇子的慧妃娘娘……」

  這王家不露山不露水的,却是掌控著西洋外番人海運進來的貨物,要是拉攏好了,這錢袋子可不比甄家小了。

  與此同時,在靖郡王府中,大皇子幕僚有些猶豫,勸道:「殿下是否再考慮一下,五殿下再怎麽也是殿下的親兄弟,這事要是讓聖上知道了……」

  如果讓聖上知道了,別說將來的皇位了,只怕這靖郡王位也難保得住,沒有一個父親熱見兄弟相殘,更何况五皇子還不過是個孩子,又沒招惹到靖郡王,著實犯不著對個孩子動手。

  大皇子擺擺手,不在乎道:「不給甄家一個教訓,讓甄家知道怕了,要是人人都偏向太子,那我還有什麽可爭的?」

  大皇子幕僚還是有些遲疑,「可這事要是一個不好,只怕會牽連到慧妃娘娘。况且這事怕是不好辦。」

  因著六皇子之事,慧妃娘娘已經沒了宮權,要想再計算五皇子,只怕沒這麽容易。

  「這不過是件小事,况且這也是甄嬪自個找的。」

  要不是甄嬪平日裡囂張慣了,連王家子也當成宮裡的小太監一般呼來喝去,也不會引起王家子的反心,那怕他不出手,王家子也總有忍不了的時候。

  大皇子倒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母妃握有宮權好些年了,那怕一時失了宮權,但忠於他母妃的人始終不少,要算計一個孩子又有何難,只不過以往沒有合適的替死鬼,不好出手罷了。

  而如今這王家子自己撞上來,這麽好的機會,不可錯過。

  大皇子的幕僚還有些猶豫,但大皇子不在乎的擺擺手,「不過是給小五一個教訓,讓父皇知道小五的病罷了,又不是要他的命,有什麽好怕的。」

  幕僚只能一嘆,想起當初六皇子出事前,大皇子也是這樣說的,結果却是六皇子病死,慧妃娘娘也因此失了宮權,再見大皇子絲毫不當回事,幕僚越發有些不安。

  幕僚勸了幾次,但大皇子一意孤行,幕僚也只能算了。

  罷了,甄嬪可不是當初的莫昭儀,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好,不過是讓五皇子的病大白於聖上面前,想來不會出事的吧……

  半個月之後,五皇子突發意外,跌落湍急的金水河中,而紫禁城外也突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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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甄妃慧嬪

  當五皇子出事之時, 莫故正好在胭脂作坊裡和莫大討論著, 因爲莫大就在京城, 這胭脂作坊也就近讓莫大幫著管裡, 莫大也算是一個全才型的人才, 不但文學上的造詣極高, 而且在莫故的教導之下也接觸了不少數學與化學。

  他這次便是建議將莫二試做出來的防腐劑摻入胭脂作坊新造出來的胭脂膏與香粉之中。

  自從晋江藥丸拆成數個步驟, 分散到全國各地製作之後, 莫二也總算從日復一日的製藥工作中解放出來了。

  莫二是真挺喜歡化學, 雖然她的目標是研製毒藥,毒死所有的女真人, 但這也不防礙她研究一下其他的東西, 也不知怎麽的,竟然讓她研究出了防腐劑!

  因爲自製的晋江藥丸不耐久放, 莫二便想把防腐劑摻到晋江藥丸當中,以增加晋江藥丸的保存期限,不過這事却被少爺給拒絕了,晋江藥丸畢竟是人要吃的東西,况且莫二的防腐劑沒經過實驗,那能輕易用了。

  不過莫大得知此事之後, 倒是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莫大沉吟道:「胭脂作坊裡東西雖好,但却不耐久放, 如果要是添了防腐劑, 可以放置的時間長了, 我們的生意也可以不限於京城, 大可以銷去江南一帶。」

  莫大也不得不佩服少爺招小弟的本事,少爺吸納的女子幾乎個個都有一手好手藝,無論是美容、化妝無一不行,幾乎個個手裡都有些化妝或是保養的密方。

  莫大便讓人收集起來,每個人都給了些少爺所謂的專利費,再簽了合同,便開始販賣起那些化妝品與保養品了,原本莫大不過是想著加减賺點錢,能養活這些女子就好了。

  萬沒想到胭脂作坊裡的産品出乎意料之外的受歡迎,沒多久就賣到脫銷,甚至還有好些婦人指明要賣某院或某樓子裡姑娘用的密方,倒真是讓莫大開了眼界,不過這些東西雖好,但缺點也漸漸浮現,便是不耐久放。

  以往那些女子有的是大把時間裝扮自己,便也不在乎東西能不能久放,橫竪沒了再新制便是,不過現下他們把東西賣了出去,這東西便不能隻放個數月便就黴壞了。

  再則,莫大有意把東西賣到江南一帶,光是從京城到江南,便需要數月路程,於是乎,莫大便把主意打到莫二制的防腐劑上。

  「這倒是可以。」只要不是吃入口,莫故倒是覺得無防,不過該做的實驗還是要做。

  莫故沉吟道:「你先讓莫二在東北試驗一下,確定對人體無害之後,再摻進化妝品與保養品中。」

  在研發新藥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人體實驗,這一點那怕在現代都是極難的事情,不過在古代倒是挺好解决的,直接跟便宜爺爺一說,拿那些女真戰俘來實驗極可,雖是不人道了點,但想想他們手裡的人命,也算是一種廢物利用了。

  數字一族最是痛恨女真人,還可惜著晋江藥丸怎麽說都是治病的藥,吃不死人,莫二等人還一直跟莫故申請,想拿女真人來試毒,只不過總是被莫故給拒了,咳,畢竟是個現代修真者,莫故還是有些底綫的。

  「是。」莫大應道。

  莫大暗暗可惜,不過是拿來實驗些化妝品和保養品,頂多傷傷皮膚,弄不死那些女真人,倒是便宜他們了。

  正當莫故和莫大就著實驗細節討論之時,莫故突然感應到五皇子出事。

  莫故霍然站起,怒道:「是誰!竟然對一個孩子下手!」

  莫大一驚,「少爺!?」

  莫故不及交待細節,只道:「我先走了,這事情就交給你處理。」

  他剛發現,他放在五皇子身上的平安符動了。

  這幾日京中連日大雨,就連紫禁城內的那條金水河也水位暴漲,五皇子一跌下去,沒多久就被淹沒了,連個影子都找不著。

  五皇子的兩個伴讀都嚇傻了,尤其是王子勝,他說什麽也沒有想到,他不過就是按著大皇子的吩咐,引五皇子到金水河旁,什麽都還沒做呢,五皇子就跌下去了。

  這時王子勝終於想起五皇子的皇子身份,想到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這是他有意爲之的下場,王子勝嚇的憟憟發抖,顫抖的雙腿間不知何時竟然隱隱有著尿騷味。

  不只是王子勝,還有好些奴才也嚇的厲害,不少人頓時想到了同樣落水的六皇子,當年因著六皇子落水一事,所有跟著六皇子的奴才全都被杖斃,想到此處,好些小太監跟王子勝一樣,當場被嚇尿了。

  甄應仁雖然年紀比王子勝還小些,不過反應靈敏,一見五皇子落水,當下便連忙吼著,「有沒有會水的奴才,趕快下去救人。」

  要是五皇子有個什麽事,那怕他是甄嬪親侄兒,只怕都得不到好。

  小太監如夢初醒一般,一個接著一個跳入水裡試圖救人,但河水湍急,兼連日大雨,河水混濁不堪,壓根找不到五皇子的身影。

  甄應仁急的直跺脚,看這模樣,五皇子怕是被衝走了,他狠狠的踢了王子勝一脚,「還不快去報給甄嬪娘娘知道。」

  「哦哦!」王子勝此時早就嚇傻了,甄應仁說什麽便做什麽,連忙連滾帶爬的急忙趕到儲秀宮裡跟甄嬪娘娘報告這事了,至於先前所想的什麽給五皇子一個教訓之類的事兒早就拋在腦後了。

  聽到五皇子出事,甄嬪也嚇了一跳,連忙讓人備了肩輿,急急往五皇子出事處趕來,按說宮中只有妃位上人才可用這肩輿,但此時的甄嬪懷胎已有四月,因爲再度有孕之故,平康帝雖沒將甄嬪抬回甄妃,但讓甄嬪享著妃位待遇。

  抬著肩輿的太監知道甄嬪娘娘身懷龍種,那怕甄嬪娘娘的奶嬤嬤一直催促,始終不敢貪快,怕摔著甄嬪肚子裡的龍種,等甄嬪趕到五皇子落水處之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只是甄嬪萬沒想到,當她趕到金水河時,皇后娘娘竟然也到了。

  甄嬪連忙跟皇后娘娘行禮,低聲問道:「娘娘怎麽也來了?」

  「是仁哥兒讓人通知本宮的。」皇后淡淡的瞧了一眼仍在金水河旁指揮著小太監們找人的甄應仁,暗暗惋惜。

  這甄應仁做爲甄嬪的侄子,既不似王家子那般倒黴,功課上也不見得多出挑,在宮中倒也不惹人注意,今日出了事,這才發現這甄嬪侄子倒是有幾分應變之才。

  能够及時命令小太監們找人,一方面通知了甄嬪,也通知了她,雖然年紀小些,遇事欠缺了些,不過想想這個孩子才九歲,也算是難得的了,只可惜碰上了五皇子。

  如果五皇子能够救回來是最好,要是救不回來……

  皇后暗暗惋惜,輕嘆了一口氣。

  甄嬪暗暗咬碎了銀牙,她和德嬪因著六皇子結了仇,就連和德嬪交好的皇后,她也疑心了起來,她才不相信皇后是真心擔心著小五,陪笑勸道:「娘娘要不要先去一旁休息一會?此處有臣妾即可。」

  甄嬪言下之意便是暗示皇后別在這兒杵著礙事了。

  皇后疑惑的瞧了甄嬪一眼,這五皇子是甄嬪所親生,怎麽甄嬪不擔心自個生死未卜的兒子,反倒是一個勁的趕她了。

  皇后微微沉吟,「本宮亦是五皇子嫡母,孩子出了事,本宮豈可置身事外,本宮就在此等著。」

  甄嬪臉色微變,還想說話之時,只聽皇后又道:「五皇子落水,至今仍找不到人,此事非同小可,讓人儘快通知聖上此事。」

  「是。」皇后一聲令下,自有坤寧宮中的宮女太監連忙去報了。

  甄嬪暗恨,却又不敢阻止他們,讓人起疑,只能眼睜睜的見人把這事禀告給聖上知瞧了。

  甄嬪怔怔的望著湍急的金水河,一時心疼,一時又有些輕鬆,腦中思緒紛飛,不知是哭是笑。

  太醫已經確診了,她懷的是個皇子!如今她有了一個健全的皇子,她就不需要小五了。小五死了,她再也不用擔心小五的病讓聖上發現,被聖上厭弃。

  所以……甄嬪眼眸微沉,小五還是死了的好。

  「真兒……」

  甄嬪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聖上呼喚她的聲音,她的小名真真,這世上除了母親也只有聖上敢喚她小名。

  甄嬪心一橫,整個人往後一倒,恰恰倒在平康帝的懷中,「聖上……」

  甄嬪白嫩的小手一手扶著肚子,另一隻手緊拉著平康帝的衣角,泣道:「聖上,我們的小五……」

  美人落泪總是讓人心疼的,更別提眼下小五出事,最心疼孩子的,自然是甄嬪這個母親與平康帝這個父親,平康帝感同身受,連忙輕聲安慰著。

  「別怕。」平康緊握著甄嬪的手,像是給她力量,又像是給自己一顆定心丸,「小五不會有事的,他這麽乖巧聽話,絕對不會有──」

  一語未完,便聽到侍衛與太監來報,說尋不到五皇子,甄嬪嚶嚀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五皇子被金水河衝走,下落不明,但人人都明白,在這種入冬時節被河水衝走,那怕不死,也難以熬的過去,更別提御前侍衛沿著金水河細細尋了一路,始終找不著五皇子,那怕聖上未下明旨,大夥也知道五皇子是沒了。

  當時所有陪伴著五皇子的大小太監,包含五皇子的奶嬤嬤,盡數杖斃,而甄應仁做爲伴讀,保護五皇子不利,當場被聖上命人打了三十個版子;王子勝因爲年紀略大,罪再更加重一層,足足被打了四十個版子,險些被當場打死。

  兩人連其家族均被逐出京城,要不是看在甄嬪,還有不惜長跪乾清宮前不起的王老都太尉統的面子上,只怕甄應仁和王子勝今日得的便不是區區幾個版子了。

  雖是如此,但打版子的小太監下了暗手,兩人臀肉糜爛,沒有個一年半載斷是養不好,既使養好了,碰上陰雨連綿之日也會疼痛難忍,王子勝更是被打斷了一隻脚,即使養好了,從此也成了瘸子。

  甄嬪失子,連病了好幾日,又因爲有孕的關係,用不得藥,只能苦熬著,宮中雖守不得孝,也沒有母親給兒子守孝之事,但儲秀宮裡上下人等都懂事的換了素色衣裳。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甄嬪本就因爲喪子之事而消瘦,再加上一身素色衣裳,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平康帝又憐又愛,也不顧龍體安危,整整三日都宿在儲秀宮中,就連李淑妃都退了一步,更別提旁人。

  見甄嬪總是拿著小五留下的衣裳發呆,再想到夏德全查到之事,平康帝越發憐愛甄嬪,恨不得能好好補償她一番,甄嬪的病略好之後,平康帝便與皇后商量要將甄嬪進爲妃位。

  皇后吃了一驚,「聖上要將甄嬪進爲妃位?」

  可這妃位上已經有淑妃、慧妃,還有康妃三人,以聖上的好面子的性子怎麽會真把妃位坐滿呢?

  平康帝點點頭道:「也算是略略安慰她吧。」

  皇后心下琢磨著,小五之事只怕又是什麽皇子手筆,要不聖上也不會用上安慰這個字眼。

  果然,聖上眼眸微沉,又道:「慧妃殿前失儀,教子不善,貶爲慧嬪!」

  皇后一驚,一句又是大皇子的話險些說了出來。

  她萬沒想到,大皇子害了六皇子還不够,還害了五皇子,皇后暗暗搖頭,一時間當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人人都說太子性子暴虐,不容兄弟,但按她來看,太子也不過就心性高傲些,不怎麽理會人罷了,真正不容兄弟的倒是大皇子,五皇子有病,六皇子年幼,都沒怎麽惹他便被他下了狠手,仔細一想,皇后便有些擔心小四了。

  雖是暗暗爲小四發愁,但皇后不忘順著聖意笑道:「聖上英明。甄妃妹妹伺候聖上多年,肚子裡又懷了九皇子,也當得一個妃位。」

  平康帝滿意的捏了捏皇后的手,今後倒是有個好處,事事以他爲重,說話體貼,無論大小事務都做的極合他的心思。

  她頓了頓又道:「甄妃妹妹身懷有孕,這封妃大典又過於繁長,臣妾怕甄妃勞累過度,這封妃典禮暫且緩緩,一切等甄妃妹妹生了九皇子再說吧。」

  「如此也好。」五皇子剛走,平康帝也沒什麽慶賀的心思,「一切從簡便是。」

  「是。」皇后溫婉道:「臣妾明白。」

  皇后暗嘆,自己也只能爲小四母子做到這程度了,封妃典禮從簡,這甄妃的底氣便沒那麽足。

  皇后心下暗暗羡慕甄妃的好運,且不論因其母之故,甄妃初入宮時的起點便比旁人高些,明明因六皇子之事而被貶爲嬪,却又因爲有了九皇子而重回妃位待遇,這也罷了,她生了一個呆傻的五皇子,要是被聖上發現了,說不得還會受罰。

  不過五皇子這一死,她不但得了聖上憐惜,重回妃位,就連五皇子這個隱患也沒了,這宮中女人,有那個能及得上她的好運?

  咦!皇后心中一動,再想想五皇子落水時甄妃那只顧著趕她走的態度,莫非……

  不過看著聖上一臉心疼之色,皇后終究把自己那一瞬間的猜測吞了回去。

  甄妃畢竟是五皇子的生母,想來……虎毒不食子,應該不會如此的吧。

  在儲秀宮中,甄妃親自盯著甄嬤嬤把五皇子的遺物盡數收好。

  已經連續了幾日,都找不到五皇子的下落,那怕最鐵齒的平康帝都不得不承認小五怕是沒了,悄悄地命人準備起來,找不到五皇子的屍骨,甄嬪便只有拿些舊時衣物做衣冠冢了。

  最是心疼五皇子的甄妃,出乎意料之外的連碰都沒有碰著五皇子的衣物一下,只是冷漠的瞧著甄嬤嬤收攏衣服。

  甄妃低聲問道:「那藥可都藏好了?」

  「好了。」甄嬤嬤亦低聲回道:「娘娘放心,慧妃被貶爲慧嬪,可見得這事隻查到大皇子身上,不會有人疑心到我們這邊。」

  「本來就不是咱們做的。」甄妃的聲音异常生冷,她板著臉,一子一句的教訓道:「這事是慧嬪和大皇子做的,咱們是受害者!」

  是的,她沒有殺害自己的兒子,這一切都是慧嬪與大皇子做的好事,她不過……不過就是推了一把罷了,讓大皇子原本不過是要給小五一個教訓,變成直接害死了小五。

  她什麽都沒做,不過就是推波助燃罷了。

  甄妃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她明白以聖上好面子的性子,或許會讓她一直享著妃位待遇,但絕計不會讓她進位,除非……妃位上人少了一位。

  而以大皇子的性子,不讓聖上知道小五的病情,絕對不會甘心,遲早會再出手,於是乎,她便等這機會,直接把心腹大患除掉,順便把慧妃拉下來,好空出位子。

  至於小五……誰叫他偏生生在這病不得的皇家中呢。

  「是!」甄嬤嬤眼眸中的恐懼之色一閃而過,順著甄妃的意回道:「都是慧嬪與大皇子幹的好事,娘娘,咱們可不能放過他們。」

  甄妃眼眸中的滿意之色一閃而過,扶著大肚子起身,「走吧!」甄妃直接往門外走去,連瞧也不願意瞧五皇子的舊居一眼,「本宮還得給五皇子念經呢。」

  說到最後,甄妃的聲音漸漸低落,也就這個時候,甄妃終於有了一絲母親的模樣兒,不過看在莫故的眼中,就如同鰐魚的眼泪一般的可笑。

  望著沉默不語的五皇子,莫故也不知道從何安慰起,只能拍了拍五皇子的肩。

  「……」五皇子望著甄嬪離去的身影許久,緊緊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莫故暗暗一嘆,他雖然知道五皇子是輕微的自閉症,但他沒有和這類的孩子相處過,平日所學也不是這方面的,著實不知道該如何照顧五皇子,眼下他又是被母親所弃,只怕這性子會更加封閉了。

  五皇子落水,不知怎麽的五皇子又沒了力氣,無力掙扎,就這樣沉到了金水河底,原本應該是必死無疑,平安符直接帶著五皇子瞬間來到了莫故身旁,這才逃得一命。

  自簡奶媽一事之後,莫故痛定思痛,混和了平安符與瞬息符,重新繪製了平安符,這新的平安符不但能够示警,還能做爲坐標,讓莫故瞬間趕到他們身旁,或著是讓他們瞬間瞬移到莫故身旁,也不會發生像上次那般來不及救簡奶媽之事。

  只是五皇雖是逃出生天,但畢竟是在冬日落水,當晚便發起了高燒,好在莫故做爲藥販子,旁的不多,這成藥最多,再加上張姨的醫術,中西合幷之下,五皇子沒幾日便好了大半,這病情一安穩,五皇子便急著回宮見母妃了。

  只是他們萬沒想到,原來在暗地裡策劃一切的,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的親娘──甄妃。

  莫故暗暗琢磨,怪不得那懲罰神雷不是落在靖郡王府中,而是落在紫禁城外,原來做出這事的竟然是宮裡人。

  至於爲什麽不直接落在儲秀宮內呢,因爲紫禁城乃真龍天子所居住之所,能打到旁邊示意一下便就不錯了。

  「你要回宮嗎?」莫故見五皇子一直望著甄妃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肯離去,知道他仍捨不得其母,猶豫道:「你如果要回宮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隨意尋個農家,只說是無意間救了五皇子即可,五皇子當時病的厲害,後來才知道是五皇子雲雲,橫竪把人找回來是件喜事,想來平康帝也不會多查些什麽。

  五皇子搖了搖頭,低聲道:「六六,我跟你走。」

  母妃不要他了,他無處可去。

  「你捨得你母妃?」雖然甄妃此人不配爲母,但五皇子對她還是頗有孺慕之情,記得五皇子病好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找甄妃,無論他再怎麽勸都不肯,一定要回宮找甄妃。

  五皇子搖搖頭,「母妃不要我。」

  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泪從五皇子的眼眸中落下,他不是傻子,他心裡都知道,所以……他也會疼。

  「乖!別哭!」或許是親弟弟,當真和其他的養弟弟不同,雖然才見過五皇子幾面,但莫故是當真心疼這個孩子。

  莫故拍胸脯保證道:「她不要你沒關係,哥養你!」橫竪家裡都養了一堆弟弟了,也不差這一個了。

  這麽乖的孩子,甄妃怎麽忍心殺害他呢?

  五皇子看著莫故許久,也不置可否,最後回道:「六六!你比我小!」

  所以他才是哥哥,六六是弟弟。

  「……這不重要!總之以後喚我哥!」

  媽的,他們要看心裡年齡啊,按著心裡年齡來說,他做他爺爺都够格了。

  然後……乖巧的五皇子頭一回嘟嘴沉默了,撒謊好難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5
第58章 再遇晋江樓

  七年之後,晋江樓的包厢之中。

  晋江樓也是前狀元樓, 狀元樓當年會被命名爲狀元樓, 便是因爲其爲狀元游街時的必經之地, 在樓上便可以居高臨下不廢吹灰之力便可以看到底下狀元游街的風光,是以爲命名爲狀元樓。

  不過莫故爲了方便起見, 買下此處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此地改爲晋江樓,雖是如此,但京城內裡人仕還是習慣以狀元樓稱之。

  莫江和數字一族中最小的莫七、莫八好奇的圍靠在窗沿瞧著底下的人群, 而莫故等其他幾人則是慢慢地品嘗著晋江樓的美食。

  這些年來,晋江樓在莫大的發展之下是越來越好了,以往的狀元樓不過就是一個名頭好,位置好, 這裡頭的吃食味道也不過是普普罷了,不過這些年來在莫大的經營之下倒是頗有進步。

  好些吃食做的既精巧又有風味,像那一道水晶鵝肝, 鵝肝本就肥美潤口, 去了血筋之後,再混了少許香料搗成泥狀,去其腥味, 包裹在凝結成涷的鶏油涷之中,外表晶瑩剔透,入嘴時又入口即化,當真是鮮美濃腴, 莫故難得的多用了幾塊。

  小莫江笑道:「故哥哥!你不過來瞧瞧嗎?莫大哥哥說不定等會就會出現了?」

  「不急!」莫故再用了一塊水晶鵝肝,細細品嘗,笑道:「你莫大哥哥還在乾清宮中聽著聖上訓話呢,沒那麽快出來。」

  平康帝向來廢話特多,只怕莫大等人一時半刻還出不來呢。

  莫二剝了幾個鮮紅菱放在莫故碟子上,勸道:「這水晶鵝肝雖好,但却有些過於油膩了,少爺且用點鮮紅菱吧。」

  莫故拗不過莫二好意,且用了一個,見莫二面上隱有憂色,笑道:「你別擔心,莫大有狀元之才,此次必定會被點爲狀元。」

  隨著時日過去,幾個小弟們也長大成人了,其中莫大也到了適婚年齡,莫大這些年來在應天書院的山長教導之下,雖然尚未出仕,倒也在文人界中小有名氣,他的婚事,自然也得到了各方關注。

  不只山長有意將侄女兒許配,就連京中也有不少權貴有意投資,甚至有人找上了莫故。

  雖然莫大和莫故沒特意明說,但不少人知道莫大乃是莫故家奴,雖然莫故似是把莫大給放出來了,但看莫大態度,還是極爲尊重莫故這個主子,讓莫故開口怕是比他們說幹了喉嚨還要來的有用。

  莫故對此不置可否,讓莫大自行决定,他就等著出聘禮便是,但萬沒想到,莫大吞吞吐吐的竟然表示想娶莫二爲妻。

  這倒是讓莫故著實嚇了一跳,他做爲大哥,竟不知道莫大與莫二之間是何時看對眼的,况且莫大赴京讀書,一去數年,兩個孩子好幾年間不曾見過,也不過就是些書信往來,萬沒想到一來二去,就彼此看對了眼。

  征得莫二同意,莫故就作主讓他們定親了,本來按著莫故的心思是直接成婚,也好讓小夫妻倆好生相處,不過莫大怕委屈了莫二,堅持要考上進士後再行成親。

  這次正巧碰到科考之年,加上莫大和莫二成婚在即,莫故便乾脆把幾個孩子們一起帶上來,一方面是參加莫大與莫二的婚禮,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在京中安家。

  在便宜爺爺的治理之下,大晋順利的打敗了女真人,還將女真人趕出了東北,占據了東北煤鐵之地,女真人不得不遷往更北的俄國,眼下正與俄國人爭戰不休,這東北的情况也算是安穩了,於是乎便宜爺爺也被安排回京。

  賈源走後,東北的晋江藥鋪也難免受到了一些影響,正所謂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也不在,賈源一走,便有不少人想對日進鬥金的晋江藥鋪下手了。

  雖然莫故有的是修真者的手段解决,但那些人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打趴一個又來一個,一直糾纏上來,煩不勝煩,於是莫故便想著直接移居到京城之中。

  京城之中,權貴扎堆,勢力盤根錯結,又是在天子脚下,尋常人等反而不敢在京中亂來,倒是比東北之地更要容易發展,要不晋江一條街也不可能在單靠莫大幾人的努力之下發展至今。

  莫二溫柔淺笑,所謂居移氣,養移體,她這些年來跟著莫故學了不少知識,又在張姨的教導之下,裝起大家閨秀起來,倒還真有模有樣的,不過骨子裡嗎……始終還是那個心心念念想要毒死女真人的那個凶狠小丫頭。

  莫故笑的溫柔,但話語間濃濃的威脅之意,「我才不擔心莫大那傢伙呢,都讀了好幾年書了,要是還不給少爺拿回一個狀元,我直接剝了他的皮。」

  按說莫大三年前便可以赴考了,只是當時莫大琢磨著自己才念了幾年書,根基不穩,雖然進士可期,但就怕一個不慎成了同進士,於是便暫且按住,再多等三年之後這才赴考,按著莫大私下跟她透露的,這一次三甲可期。

  「考什麽名次倒是無妨。」莫故壓根不在乎莫大考什麽名次,不過按他看,莫故被點爲狀元的機率很高,畢竟莫大已經連中兩元,以平康帝好面子的性子,定會把莫大點爲元好溱個三元及弟的機率非常的高。

  無論如何,莫大考出來之後便是他跟莫二的婚事了,想想當年救回幾個孩子的情况,莫故也有幾分唏噓,總算把兩個小弟小妹給養大了,感覺這肩膀也總算鬆了一點,「接下來就是給你們兩個辦婚事了。」

  莫二臉上一紅,嗔道:「少爺都還沒成親呢,我和莫大急什麽。」

  莫故無奈道:「真要等我的話,你和莫大這輩子都不用結了,你確定嗎?」

  他這注孤生的面相可不是玩假的,想當初他還小時,便就有映雪姑娘自薦枕席,只求春風一度,不求名份;但等他再大些,好不容易滿了十六歲,硬件功能齊全了,再去八大胡同之時,却沒姑娘理他了。

  不但這自薦枕席的美事沒了,那些姑娘還每每以同情之色看著他,從不在他面前提什麽風月之事,滿臉正經之色,害得莫故也不得不正人君子了起來,可憐他都十六歲了,除了把脉之時能握握姑娘們的小手外,更親密一點的事情都不曾做過。

  莫二小臉一紅,頓時不說話了,她連忙轉移話題道:「燁少爺呢?怎麽不見他的人呢?」

  燁少爺是故少爺七年前帶回來的,說是其師弟,跟故少爺一樣也頗有幾分神通,只不過燁少爺喜靜,向來寡言少語,也很少留在城中,按著少爺的說法是去修練去了。

  「小燁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眼下大概在某個深山老林之處修練吧。」莫故淡淡說道。

  京城也算是他的傷心地,也怨不得他不願來了。

  五皇子名叫徒明燁,數字一族向來以燁少爺稱之,而他則是直換其爲小燁,畢竟家裡已經有一隻小五了,再經過好幾次喚小五結果跑來二隻小五的情况後,莫故便改口喚五皇子爲小燁了。

  徒明燁的名字中雖然帶著火字,但其實是木靈根,天生親近靈植,最喜歡往深山老林中跑,如果不是莫故規定他每個月待在山裡的時間不可超過待在城裡的時間的一半,只怕他早就乾脆在山裡建洞府,經年累月的不出門了。

  幾個弟弟之中,莫故在他身上用的心力也是最多的,不但代師收徒,而且還傳他術法,除此之外,他深怕徒明燁因其母之事自閉的越發嚴重,特意拜托了淘寶上結識的吃土少女幫他找現代的心理醫生,隔著淘寶的客服系統幫著醫治徒明燁的自閉症。

  爲了拜托吃土少女出手,莫故還不惜跑到潭拓寺去盜挖潭拓寺後山,所謂充滿佛意的土,還有姑蘇城外寒山寺中滿是鐘聲之土……這才讓吃士少女出手幫著介紹了一個醫術不錯的現代心理醫生來給徒明燁看病。

  不過經此一事之後,他跟吃土少女彼此間也隱藏不了彼此的身份了,一個是植物系妖怪,另外一個則是异界修真者,兩人乾脆借著淘寶互換有無,莫故經由吃土少女的路子弄到一些現代科技之物,而吃土少女也憑藉機弄到古代純天然無污染的土壤。

  別看吃土少女心黑的很,總是支使著他大江南北的到處給她挖土,要不是有賈寶寶可以使喚,光莫故一個人挖土還真會累死。

  不過吃土少女黑心歸黑心,介紹的醫生倒還真有幾分專業,花了幾年的功夫,倒是把徒明燁的自閉症醫好了大半,現下的徒明燁雖然還是不愛跟人說話,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都有,和幼時大不相同。

  孩子們向來沒多少耐心,等了好一會兒不見狀元游街,便吵著要出去玩了。

  因爲狀元游街之故,這街道上熱鬧的很,好多小攤販趁此機會在此做生意,到比平時的廟會還要熱鬧些,幾個孩子自幼長在東北,少見這般熱鬧的情况,便好奇的想去看熱鬧了。

  莫故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不過也讓莫三和莫四兩人看著幾個孩子,這甄英蓮的故事猶在耳邊,幾個孩子又生的可愛,不可不防。

  這狀元游街,三年一次,可說是京城裡的一大熱鬧,來看狀元游街的人著實不少,而莫故這間包厢可是狀元樓中位置最好的包厢,瞧上這間包厢的世家公子著實不少,但任憑你權勢淊天也及不上自家老闆啊。

  於是乎,晋江樓掌櫃自是把這間包厢留給了莫故一行人,無論旁人出再多的銀子也不肯讓。

  旁的人也就算了,別看京中紈褲子弟多,但大部份還是有一些分寸的,自家父兄有勢力,但有勢力的大有人在,大部份的人基本上都還算安份,既使不安份,這氣也只會對著小老百姓去。

  晋江一條街能在京城經營多年,無人敢捊其虎須,便知道其背後必有勢力,大夥又知道老榮國公在東北之時對晋江老闆多有維護,雖然不知其背後關係,但大夥也會多少思量些,不過一般的紈褲子弟不敢跟莫故爭包厢,幷不表示三皇子不敢。

  三皇子抱著自家的大兒子,一臉不耐煩道:「我不管這包厢給了誰,總之三爺我今天要定了!」

  老掌櫃的滿臉的汗,「三爺,這可真不行,這房間已經讓我家主人定了,况且人已經在裡頭,真不好讓,要不我另外把旁邊的包厢給二位爺備上。」

  「我管你那麽多!你老闆有我爹大嗎?」三皇子不耐煩道。

  別說不知道他是誰,他可是堂堂的三皇子──怡郡王,這世上那有比他父皇大的人。

  老掌櫃暗暗叫苦,那敢接這話,忍不住眼睛一直瞄向三皇子身旁的四皇子,想求四皇子幫忙緩頰一下。

  四皇子和三皇子不同,行事向來規矩,又有仁善之心,是以封了個仁郡王,想來絕對不會做出想讓人强讓出厢房之事,不過四皇子却沉默不語的立在一旁,即不幫著三皇子,也不向著老掌櫃,倒是頗有幾分看好戲的味道。

  「爹!」三皇子懷裡的小男孩不好意思了,連忙拉拉自家老爹的袖口道:「咱們去那裡看都成,犯不著一定要讓人讓出包厢啊。」

  老爹這個樣子真是讓人覺得丟臉的很,活像娘口中那種欺男霸女的惡霸一樣,怪不得都年紀一大把了,還每天被娘教訓。

  三皇子沒氣的敲了一下自個胳臂往外彎的兒子的頭,「老子還不是爲了你,可不是你這個臭小子吵著要來看狀元游街的。」

  這臭小子,他可是特意爲了他,這才要位置最好,看的最清楚的包厢,好讓兒子好好瞧瞧狀元游街的風采,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拆起他的台了。

  「爹~~~」見老爹生氣了,臭小子連忙喚了一聲爹,這尾音繞了好幾個圈,喚的三皇子心都化了,就連四皇子也微微的露出一絲笑容,忍不住出手揉了揉小侄兒的頭。

  爲了給他添些份量,父皇將朝中大臣閨女拉劃一陣之後,將張閣老的嫡長女賜婚給他,可因張閣老嫡長女比他還小上五歲,是以兩人一直到一年前方才成婚。

  雖是成了親,但張家女年紀仍小,母妃特意提醒過,張家女這幾年內都不宜生育,省得傷了身體,他又不願讓庶子生於嫡子前,是以至今膝下猶虛,看到小侄兒那麽可愛便有些心動了。

  「哎!」三皇子無奈嘆道:「這輩子都裁在你這個皮小子身上了。」

  從臭小子進步到皮小子,可見得三皇子是真疼愛這個兒子。

  其實他平時也不是這麽霸道的性子,不過就是在孩子他娘身上受了氣,這不就趁機發泄出來了嗎。

  話說三皇子當年雖是不滿衛家女,可是聖上賜婚,那由得他說個不字,五皇子孝期過後未久,便和衛家女成了親。

  成親之時,三皇子不過才十七歲,比衛家女還要矮上一些,也不知是否因成親之時比她矮了些,氣力比她差了些,這幾年來一直夫綱不振,朝堂上也沒啥建樹,不過就是得個閒職,平時閒著無事便以弄兒爲樂了。

  三皇子也不想在兒子眼前留下一個老爸是惡霸的印像,正要開口同意讓老掌櫃給他們另開一間包厢之時,只聽四皇子說道:「倘若晋江老闆不介意,是否乾脆咱們共用包厢?」

  三皇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四剛才一直不說話,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呢。

  四皇子眼眸微眯,他方才故意不阻止三哥胡鬧,便是想趁機結識一下晋江老闆,以往這晋江老闆遠在東北,他們做爲皇子手伸不了那麽長,自是不好結識,但眼下晋江老闆來了京城,便沒道理錯過了。

  四皇子既然有心奪嫡,自然需要資源,其中最重要的便就是錢,晋江産業雖然看似雜亂,但賺的著實不少,光是晋江藥丸便讓晋江老闆日進鬥金,更別提晋江胭脂作坊的胭脂,就連宮裡的妃嬪們都在用,光是花在上面的金花銀就著實不少。

  幕僚曾經爲他算過,這晋江老闆的財産只怕不下於金陵薛家了,若能得晋江老闆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三皇子微微皺眉,忍不住搖頭,再次慶幸自己沒按著父皇的心思摻合進去。這晋江老闆能在京城裡立足那麽多年,背後自有其背景,據聞其背後便是榮國府,但誰人不知榮國府的背後便是父皇,說不得這晋江也是父王的産業。

  按他瞧,老四想要挖父皇的墻脚,怕是難了。

  不過比起對兄弟殘忍的大皇子還有瞧不起人的太子,他倒是希望是和他相處好些的老四成功。說不定老四成功了,他還可以兄憑弟貴一把,納個小妾什麽的,不要連摸個侍婢的小手都得被老婆打一頓了。

  屋裡的莫故還沒說話呢,只聽四皇子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不要!」

  三皇子好奇的回頭一瞧,這一瞧險些嚇的他魂飛魄散,差點連手裡的寶貝兒子都摔了。

  不只是他,就連四皇子也嚇的厲害,失聲道:「小五!」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5
第59章 晋江樓見鬼

  三皇子與四皇子不約而同的伸手揉眼,小五不是死了嗎?怎麽會……

  在他們兩人身後, 則是一身淡青色衣裳的徒明燁一臉冷漠, 懷裡亦抱著小莫江, 站在兩人身後。

  五皇子當年落水而亡之時已有十一歲,雖然事隔七年, 但容貌依稀可以看出就是當年的五皇子,更別提說話的語調就和五皇子一模一樣,是以兩人還是頭一時間便認出了小五。

  「小五……」三皇子顫聲道:「你怎麽……?」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五皇子的脚,有影子, 應該不是鬼。

  可是……小五當年落水之後,父皇找遍全北京城都找不著小五的下落,如果小五沒死的話,怎麽不回宮呢?當年小五已經十一歲了, 應該是知道如何回宮之路才是,怎麽會在外流浪至今?

  一見到徒明燁,老掌櫃的鬆了口氣, 躬身笑道:「燁少爺!」

  少爺果然厲害, 一出現便嚇的兩位皇子不敢說話了。

  聽見老掌櫃的話,四皇子微微一驚,莫非小五和晋江老闆有關?他眼神微轉, 那這晋江産業是父皇的,還是……

  徒明燁嫌弃的皺皺了眉頭,不客氣的對兩人說道:「我不要跟你們一間。」

  如果先前兩人只有七分把握,聽到這話時頓時上升到了九分, 這欠揍的講話態度當真和小五一模一樣,四皇子定了定神,終究是大著膽子教訓道:「你怎麽這樣跟哥哥們說話呢。」

  如果不是小五,必定會反駁,如果是小五,必定會沉默。四皇子雖然與五皇子交往不多,但他還記得,小五從來不說謊。

  三皇子則是隱隱佩服的望了四皇子一眼,怪不得父皇選了老四不選他,老四這份膽氣的確是他所不如的。

  果然,一聽到四皇子的教訓,徒明燁沉默一會,倒是大大方方的認了,「三哥!四哥!」

  一聽到徒明燁嘴裡的三哥和四哥,三皇子幾乎都快暈過去了,「小五!當真是你!」

  三皇子直接衝到徒明燁跟前,急道:「你沒死,那你怎麽──」

  他當年還像個傻子一樣,當真爲了小五哭了好久呢,萬沒想到小五沒死,白瞎了他之前的眼泪。

  三皇子一語未完,只見徒明燁嘟嘴皺眉道:「你好煩啊。」

  沒想這麽多年沒見,三哥還是一樣的煩。

  三皇子差點沒吐血,煩!這個死小五竟然嫌他煩!把他當年爲小五流的眼泪還來!

  三皇子正想張牙舞瓜的教訓一下小五呢,只見小五也不過幾個旋身,也不知怎麽走的一瞬間便越過了他,竟自進了厢房之中。

  三皇子氣的把兒子往老四懷裡一塞,正想衝進厢房裡把弟弟拉出來教訓呢,只見厢房前咻的一下突然冒出了一個年輕女子,板著一張小臉,好死不死的擋在兩人面前,冷聲道:「公子請自製,我家少爺不願意見你。」

  一見到是女子,被三皇子妃訓練的很好的三皇子下意識的停下了脚步,他打量著眼前女子,一時間倒是摸不清她的身份了。

  那女子也不才十七、八歲,容貌不過是中上之姿,還梳著少女的髮型,一身官用的葱綠錦緞衣裳,耳上戴著一對小巧精緻的東珠珥璫,頭上則是簡單的插著幾枝鑲珠銀釵,倒也鮮嫩嬌俏,不過這一身打扮說主子不是主子,說奴婢不似奴婢,倒有幾分像是通房丫環。

  他怕是眼前人是小五的通房,不好近了,只得遠遠的站在一旁,喝斥道:「你家主人可是我弟弟!那有弟弟敢不見哥哥的道理。」

  「公子請自製!」莫二壓根不管他的話,她雖然也敬重燁少爺,但她的主子是故少爺,可不是燁少爺,那怕這些人真是燁少爺的親兄弟,也與她無關。

  莫二冷聲道:「我家少爺不想見你們。」

  她手裡暗暗扣著一把毒粉,如果這兩人敢再打擾少爺的話,可別怪她不客氣了。

  三皇子有一個就連平康帝都佩服的特點,便是胡攪蠻纏,當三皇子强起來的時候,就連平康帝都拿他沒辦法,更何况莫二。

  再則,三皇子被三皇子妃揍慣了,旁的不提,這躲避功夫倒是練出來了,他當下一卷袖子,拼著被莫二連接撒了幾把毒粉,直接就衝了進去。

  莫二跺跺脚,只能也跟著進去,只聽三皇子怒道:「我說小五!你也太不把兄弟──」

  三皇子把眼轉到徒明燁身旁的年輕男子身上後,頓時定住了。

  莫二只見三皇子這一雙眼睛直定在少爺身上,連轉動都不會了,「兄~弟~?」

  短短兩個字被三皇子說的一轉三折,硬生生的說出幾絲飄渺味。

  莫故微微挑眉,「嗯?」

  此時四皇子也不明究理的抱著小皇孫進來,還沒瞧清裡頭的情况呢,只見三皇子擋在身前一動也不動,奇道:「三哥!」

  三皇子轉頭一看,一見到老四那張臉,再回頭看看莫故那張臉,突然……

  「啊~~~」

  三皇子慘叫一聲,連忙衝了出去,不過快到門口時又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趕緊折了回來,直接拉著四皇子就跑。

  四皇子不明究理,還沒看清房間裡頭的人呢,便被三哥拉著跑,也不知道老三那來的力氣,竟讓他掙脫不開,又怕拉扯之間跌傷了小侄子,無奈之下只能被老三拉著跑了。

  三皇子拉著四皇子一直跑到隔壁街才停住,事實上,要不是他體力不支了,說不定他會直接把老四拉回家了。

  不只三皇子喘的厲害,就連同樣四體不勤的四皇子也喘的厲害,而且他比三皇子更慘,他手裡還抱著胖嘟嘟的小侄兒,二條手臂都抖的厲害,老三再不停,他可真說不好會不會摔了他的寶貝兒子了。

  四皇子迫不及待的甩了三皇子的手駡道:「老三,你發什麽瘋?」

  三皇子瞪大了眼睛,「你沒瞧到!?」

  四皇子沒好氣道:「你杵在門前,我能瞧見什麽?」

  老三擋在門口,就像跟柱子一樣,他能看到啥?他還真不明白,突然見到小五或許是有些嚇人,不過當年沒找到小五的屍身,小五活下來的機率也是有的,况且小五向來性子古怪,說不得當年獲救之後不願回宮也有可能。

  再想想晋江和父皇之間的關係,更有可能是父皇刻意隱暪小五還活著的事也不定,老三何必嚇成這樣?

  三皇子心裡那個冤啊,一個小五固然讓人驚愕,但也不會把他嚇到這個地步,但問題是他還見到了小六啊!

  小六和小五的情况全然不同,小五那時只是找不著人,但小六死的時候他可是在小六身旁的,他親眼見著小六過世,親手幫小六燒紙,親自看著小六入葬,他很確定小六已經死了,所以小五旁邊的那個是誰!?

  那怕小六的容貌和以前幼時不太相同,但有老四這個親哥哥做對照組,三皇子頓時就認出來了。

  聽到老四全然不當一回事,還怪他大驚小怪,三皇子頓時不幹了,合著兄弟倆就他一個見鬼!?

  三皇子委屈,但三皇子不敢說。

  「三哥,你冷靜些。」四皇子畢竟只見到小五,不像三皇子連小六都見著了,自然不似三皇子這般恐懼。

  四皇子沉吟道:「這事怕是背後內情不少,咱們也別著急,且先慢慢打聽再說。」

  雖然不知道小五怎麽會成了晋江老闆,但看這情况,他們今日怕是見不到小五了,况且他萬沒想到小五沒死,又成了晋江老闆,得回去好好理理這件事。

  且不說晋江背後的龐大利益,小五如果還活著,那大皇子一脉是否又會趁機起複?畢竟當年大皇子便是因著小五之事而被父皇厭弃,還有甄家?按著今日小五的情况來看,小五的情况怕是沒大好,如果利用得當,說不定連甄妃一脉也會吃個瓜落。

  這一椿椿一件件的,該怎麽做,如何做,得仔細想個清楚才是。

  三皇子雖然心有不甘,但要他自己跑回去見小五、小六嗎,說實話他也不敢,最後猶豫再三,還是悶悶的被四皇子拉走,至於兒子心心念念的看什麽狀元游街,和小五、小六相比,自然是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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