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7860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8
第70章 榮國府世子

  自見到莫故之後, 聖上便讓夏德全去查莫故之事, 夏德全不到三日, 便把莫故的事情查個一清二楚, 除了先前在榮國府內之事外, 就連莫故在東北時的事情也查了個七七八八。

  望著莫故的經歷, 平康帝難掩幾絲得意, 皇子畢竟是皇子, 無論去了什麽地方都能出人頭地, 莫故能在短短幾年之間便建立了數一數二的晋江産業,這份才能, 與其他皇子相比也著實不差了。

  只是另外一方面, 平康帝也有些爲難,這莫家女先失身於他, 後嫁於賈代善,雖然說起來是這莫家女之過,但這事要是傳出去難免被人加油添醋,難免傷了他和賈家的顔面,他不好明著把孩子認回去,便只能從其他方面來補償一下這個兒子。

  本來他是想給這個孩子一筆銀子, 讓他做個富家翁便罷,可瞧瞧晋江産業的情况, 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比他還有錢些, 他那好再用銀子打發莫故。

  平康帝想來想去, 决定還是給莫故一個可以世襲數代的爵位, 細算一下,也和皇子郡王差不多了。

  賈代善這些年來鎮守西北,成績斐然;賈源更是一手穩定了東北,將女真人徹底趕出了東北,又尋出了女真在東北的煤鐵等礦地,論其功績也確實是可以讓榮國公這位再世襲三代不降。

  正好當年賈源將莫故記成二房莫氏所生,算起來也算得上是半嫡子,雖然莫氏頭上還有個賈史氏,不過以史家當年的所做所爲,賈家將賈史氏貶妻爲妾也算不得什麽。

  至於莫故姓賈之事……橫竪都已經一頂綠帽子蓋上了,再往下拉點也沒什麽,自個兒子得了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拿賈家二代人的功績來給自己兒子鋪路……這種事情,平康帝做的絲毫不臉紅。

  在他想來,賈家雖然失了爵位,但他可以再另賜賈家富貴,或著是另外賜一候位給賈赦,他貴爲帝王,天下均爲他所有,有何不可。

  况且賈家之前弄丟皇子本就是死罪,史家可說是東北之禍的罪魁禍首,賈家爲史家姻親,要真算帳的話,賈家不過是不功不過,况且賈源在東北的功業也有故哥兒的功勞,如今不過是要賈府讓出榮國公之位,幷不爲過。

  在乍聽見平康帝的提議之時,賈源的一口老血險些沒有噴出來,貶賈史氏爲妾,讓故哥兒成榮國府世子,這話你老當真說的出口!?

  事實上,平康帝當真說的出口,而且說的理直氣狀,理所當然。

  一瞬間,賈源瞬間明白三皇子身上那胡攪蠻纏的那能力是從誰身上而來的了。賈源勉强笑道:「聖上,這事似乎是……」

  賈源正想要怎麽委婉的拒絕,只聽平康帝又道:「這些年來,要是沒有故哥兒給你出謀策劃,只怕你也沒有這麽容易把女真蠻子解决吧,還有那晋江藥丸,若非有了晋江藥丸,只怕東北之事沒那麽快解决。」

  簡短幾句,便說明了賈源這些年來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同時也明明白白的點出,這些年來賈家在東北建下的功績幷非賈源一人之功,其中也有著莫故之力。

  對此,就算是賈源也不得不承認,這東北之事如果沒有莫故的大力幫助的話,只怕也不會如此順利,可……可他們賈家二代人拼死拼活,難不成就這樣拱手人嗎?

  賈源仍是有幾分不甘心,推脫道:「這故哥兒已經不是咱們賈家人,只怕……」

  平康帝一揮手,「故哥兒不過是被拐到了東北,暫時以莫故之名行走罷了,况且要不是賈史氏……故哥兒又怎麽會有此禍呢?」

  說到賈史氏三個字時,平康帝的聲音微冷,賈源混身一震,知道聖上已經知道賈史氏當年讓人拐走故哥兒一事,他下意識的跪倒在地上,顫聲求道:「求聖上恕罪!」

  「起來!」平康帝親自扶起了賈源,「榮國公忠君愛國,朕自然明白,不過這賈史氏之子……」

  倘若今日要繼承榮國公爵位的不是賈史氏之子,他大概也不好意思提出這個建議,不過一想到將來繼承榮國公之位的人是賈史氏之子,他頓時什麽愧疚之心都沒了。

  史家貪婪而導致了東北之禍,賈史氏殘害皇嗣,她的兒子得不到榮國公之位,也算是報應。

  見賈源臉色乎青乎白,平康帝便知賈源有幾分意動,又道:「當然,榮國公功在朝堂,朕自然明白,記得賈公膝下最小的庶孫女兒還未說親,朕倒是想給太子做個媒人,賈公覺得正五品的太子貴嬪如何?」

  賈源微微意動,他膝下三個庶出的孫女兒,因爲是庶出,不太好說親,頗有幾分高不成,低不就。老妻和兒媳都是疼孩子的,不願意把孫女胡亂許人,前頭兩個好不容易嫁了出去,最小的庶孫女兒都十六歲了還沒個人家。

  他這些年來也多少瞧得出聖上的心思,一方面捧著大皇子與四皇子與太子打對台,一方面又由著甄家源源不斷的提供太子銀錢支援,便知道這聖意還是偏著太子。

  正五品的太子貴嬪只比太子側妃略低了一點,若是按著規矩,庶出的孫女那有可能得到太子貴嬪這個份位,而且太子無子,與太子妃之間的感情也不甚和睦,要是孫女兒生了兒子……這賈家的榮華富貴還在以後呢。

  雖是心動,但賈源仍有幾分猶豫,畢竟這葉嬪也生了大皇子,但又如何,大皇子還不是被太子壓了一頭,奪嫡之事,一個不小心便是全族覆滅,他賈家規規矩矩自有榮華富貴可享,又何必爭那從龍之功呢?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他不敢奢望什麽從龍之功,但太子繼位,必定會任用親信,他在世時尚可,但他年紀已大,沒是沒幾年活頭了,代善平庸,赦哥兒更是蠢笨,如果趁此機會向太子靠攏,待太子繼位之後,賈家勢必沒落。

  是甘於平淡安穩,但漸漸沒落,還是按著聖上之意與太子結親,好換得將來的榮華,一時間,賈源不由得猶豫了。

  瞧出賈源意動之色,平康帝又添了句,「當然,以賈公功勛,自然也當得起一個候位。」

  賈源暗暗琢磨,聖上怕是有意還給賈家一個候位,除此之外,想必還有不少其他的東西補償,畢竟赦哥兒雖好,但其母親是賈史氏,受了其母拖累,聖上有此想法也不爲過,不過……

  賈源嘆道:「老臣且回府與老妻商量一番。」

  平康帝眉心微皺,微有幾分不滿,但也不好過於逼迫,只能讓賈源先回去思索。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7
第71章 賈敏隱疾

  賈源悶悶的回府把平康帝的意思與賈老太太一說, 一聽到平康帝的意思, 賈老太太氣了個仰倒, 驚道:「聖上怎麽好意思說出這話?」

  臉呢?都不要了嗎?

  賈老太太怒道:「聖上如此做, 難道不怕咱們賈家反了?」

  她夫君曾是東北大軍主帥, 兒子更是西北將領, 說句不好聽的, 這全國大軍至少二分之一在她們賈家人手上, 難道聖上他一點也不擔心。

  賈源眼眸微眯, 心中一澟,或許……這就是聖上非要故兒接了榮國之位的緣故, 聖上怕是想借此分化賈家之勢力了。

  雖猜出了幾分, 但賈源越過此事不談,隻面色複雜的淡淡說道:「誰叫赦哥兒有這麽一個親娘呢?」

  聖上敢提出這等要求,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赦哥兒的母親爲史家女,不想平白便宜了史家後代罷了。

  「老太爺!這可萬萬不成!」賈老太太急道:「這榮國府的爵位可是你和善兒拼死拼活才得回來的啊!那好便宜了旁人。」

  賈源又何嘗甘心,不過悶了半天,也只能說一句,「聖意難違……」

  那怕再怎麽不甘心……賈源還真沒種說個不字。

  賈老太太著急的來回踱步,最後問道:「能跟故哥兒說說嗎?」

  故哥兒向來和赦哥兒交好, 想來不會奪了赦哥兒的爵位,况且以故哥兒的性子, 也不太可能接受平康帝的安排。

  賈源也想過這個方法, 但莫故這陣子都待在四皇子府中, 幾乎足不出府, 他和四皇子素無交情,也不好把這事透露出去,四皇子只怕不會幫他引見,再者,真見了莫故又如何?

  莫故勸得動平康帝嗎?他們也算是看著聖上長大的,自然知其性子,那怕是先後在世時都勸不了平康帝,更別提旁人。

  賈老太太也想到此處,「要不……」賈老太太低聲道:「咱們再去求求夏公公?」

  當年賈史氏之事便是夏公公斤幫忙的,大不了他們再多廢些銀錢便是。

  賈源唉聲嘆氣的從袖中掏出一物拋在榻上,「沒用的。」

  賈老太太揀起來一瞧,竟是金陵足足八千畝的良田地契,賈老太太瞪大了眼,「這是……」

  賈源沉悶道:「夏公公讓人還回來的,說這事他也無能爲力了。」

  夏公公都如此說,只怕聖上當真是鐵了心了,萬沒想,他們賈家忠君愛國這麽多年,最後竟是如此下場,賈老太太氣的幾欲吐血,但她一時間也沒了好辦法,只能和賈源兩人面對面苦著臉。

  早知道這爵位落不到赦哥兒的身上,她又何必做出這麽多的事來,不但要了自己孫兒的命,還把李氏和她生的敏姐兒推的老遠。

  想到了李氏,賈老太太心中一動,低聲道:「要不讓李氏進宮跟李淑妃說說,聖上最是喜愛李淑妃,她說的話,想必聖上會聽進去幾分。」

  賈源亦是心中一動,不過……

  賈源望了賈老太太一眼,嘆道:「如果是在李氏剛嫁進來之時,或有可能,但是現下……」

  他當時就覺得老妻做的太過了,不過老妻不聽,堅持要用這等子手段來確保榮國府世子之位不會便宜了异國公主之子,現在可好,當真是便宜給外人了。

  因著老妻之故,李氏嘴上不說,但平日裡對赦哥兒都是淡淡的,遠不如其他幾個孩子了,又豈會真按著老妻之意,進宮去求李淑妃呢?

  「總得去試試!」

  賈老太太冷聲道:「李氏是個聰明人,想來應該知道,赦哥兒品性溫和,又對敏姐兒極好,赦哥兒爲世子,對她、對敏姐兒才是最好,至於故哥兒,他自幼長在外頭,未曾見過李氏,更對敏姐兒沒半分兄妹之情,想來李氏應當知道如何决擇。」

  賈源撫著鬍子,最後嘆道:「去試試也好,我私庫裡有一套從東北帶回來的東珠頭面,你且拿給李氏,讓她進獻給李淑妃。」

  李淑妃出身朝鮮,最是喜愛東北之地所産的東珠,那套東珠頭面是從女真蠻子那兒搶回來的,想來必定會對李淑妃的胃口。

  「也好。」賈老太太沉吟道:「我再添副帝王綠的翡翠頭面,李淑妃年輕嬌嫩,配上這鮮艶的翡翠最是適合也不過了。」

  雖然時人喜歡白玉多過於翡翠,但這也得看年齡,像那套廣東官員進上的翡翠首飾,她用就不適合了,給了李淑妃反倒再恰當也不過。

  兩人商量妥當,便把李氏喚來榮慶堂,細細的吩咐了一番。

  雖然幷未將莫故的真實身份泄露,不過光是聖上有意貶前頭的賈史氏爲妾,寧可讓二房之子繼承榮國府世子之位,這一條消息便就足以驚嚇到李氏了。

  李氏嫁進來那麽久,現在才知道丈夫有個二房,而且二房還生了個庶長子。

  李氏一派慈母之貌,恭敬問道:「故哥兒眼下在那呢?咱們總該把孩子接回來才是。」

  那怕暗地再怎麽怨恨著賈老太太,李氏面對賈老太太之時,總是恭敬有禮,讓人絕對捉不出半點錯字。

  她這慈母之樣也倒不是作僞,她貴爲公主,深受庭訓,還不至於把氣出到幾個孩子身上,對幾個孩子雖然不如賈敏,但也著實盡了心了,一聽到賈代善在外頭還有一個庶長子,李氏便琢磨著把人接回來照顧了,總不能讓賈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再則,她也有幾分私心,她的身子被賈老太太所害,這一輩子也只會有賈敏這個女兒了,她自然得爲自個女兒多著想一下,女兒沒有親兄弟可依靠,便只能靠著其他兄弟給她撑腰了。

  賈政雖然是在她膝下養著,但這性子却像極了賈代善,骨子裡有著幾分自私凉薄,日常往來或許可以,但要真有個什麽,期待他給敏姐兒撑腰,怕是難了。

  至於赦哥兒,不談也罷;但如果這故哥兒當真有公公所說的那麽厲害,與他交好,也是給敏姐兒將來多了一條後路。

  賈源面上微露尷尬之色,故哥兒現下在四皇子府,怎好去接人,况且萬一要是賈李氏又問故哥兒爲何不姓賈,而是姓莫之事,他可真不好說了,無論是代善頭上的綠帽子,還是賈史氏當年拐賣庶子一事,都是賈府之耻,著實不好對外人道了。

  他板著臉道:「故哥兒的事不勞你操心,你且去跟李淑妃說說,希望這事還能有轉回之地。」

  李氏雖是疑惑不解,但也應下,溫婉道:「妾身明兒便遞牌子入宮。」

  雖是應下來了,但李氏還真沒打算要讓妹妹勸平康帝,一則,無論是赦哥兒爲世子,還是故哥兒爲世子,她做爲嫡母,兩人都是得敬著她的,但故哥兒做爲庶子出身,倒比赦哥兒貴爲原配嫡子還更好控制些。

  再則……她可從來沒忘過自己的長子是怎麽沒的,雖然知道赦哥兒無辜,但她還是恨著赦哥兒,恨不得他永永遠遠的失了世子之位,讓賈老太太竹籃打水一場空才好。

  賈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輕拍了拍她讓人收攏好的幾個首飾盒子道:「左邊的東珠頭面與翡翠頭面是咱們賈家進獻給淑妃娘娘的;至於右邊那一套白玉頭面則是賞給你的。」

  李氏當下恭敬的躬身謝道:「謝謝老太太賞賜。」

  李氏明白,這也算是她進宮一趟的辛苦錢了,她雖不缺這些東西,不過留給敏姐兒做嫁妝也好,况且時人喜歡白玉,她的嫁妝中多爲朝鮮玉,玉色淺黃,不受時人所喜,自然也不如白玉珍貴了。

  誰做世子都與她無關,她唯一在乎的……便只有她所生的敏姐兒罷了。

  隔天一早,賈李氏倒還真抱著賈敏入宮求見李淑妃了。

  李淑妃雖受平康帝寵愛,但因爲其异國公主的身份,每次伺候完平康帝之後便會賜下避子湯,是以她雖然入宮多年,又深受聖寵,始終沒有一兒半女,膝下空虛,這所有的母愛便全都放在姐姐所生的賈敏身上。

  一看到賈李氏抱著賈敏進宮,李淑妃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抱過了賈敏,嗔道:「敏姐兒體弱,姐姐怎麽把她給抱來了呢?」

  「也是敏姐兒想姨姨了啊。」賈李氏不著痕迹的捧了捧李淑妃,笑道:「敏姐兒每次見了你就高興,倒把我這個親娘給拋在一旁了。」

  李淑妃容貌艶麗,本就比賈李氏還要勝上幾分不說,她在宮中有著聖寵,皇后又是個寬仁之人,這小日子反而比要討好賈老太太,又要照顧夫君其他子女的賈子氏要好些。

  再加上前些年賈李史冒死産女,至今還沒養好身子,整個人多少有著幾分憔悴,自然顔色上頗有不如。

  那怕是像賈敏這般的小孩兒也是好顔色的,當下還真的一直往李淑妃的方向伸著手,喜的李淑妃抱著賈敏親了又親,只覺得怎麽疼都疼不够。

  賈李氏也樂得見妹妹與自家女兒親近,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敏兒最大的靠山可不是什麽隔了肚皮的兄弟,而是貴爲淑妃的親姨母,只要淑妃在,敏兒將來的前程便壞不了。

  李淑妃雖是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侄女的身上了,但她也知道賈李氏定是有事才會遞牌子進宮,她仔細瞧了瞧賈李氏的神色,擔憂道:「姐姐怎麽有些憔悴呢?莫非那賈老太太又做了什麽事?」

  想想姐姐當初被賈老太太害得險些流産之事,李淑妃氣的柳眉倒竪,「她要是再鬧,我讓嬤嬤去甩她耳刮子。」

  「別!可千萬別!」雖然也厭惡著賈老太太,但賈李氏明白那個可是她婆婆,李淑妃略略給點臉色也就罷了,要是真動起手來,光是外界的閒言碎語便够她喝一壺的。

  賈李氏嘆道:「總歸是我婆婆,你上次讓嬤嬤把她做的暗手都捉了出來,也弄的她好久下不了臉來,就別再生事了。」

  當初她懷敏兒之事,太醫雖是早早就把出了是個女胎,但賈老太太猶不放心,就連敏兒也不願放過,暗地裡下了好些暗手,她身旁雖然也有懂醫藥的嬤嬤,但面對賈老太太曾出不窮的手段,終究還是有些地方疏忽了。

  她也是沒了辦法,這才請了妹妹出手,不過妹妹找來的老嬤嬤雖然厲害,也過於直接了些,著實讓賈老太太的面子下不來,就連代善也都怨起了她了,要不是她生了敏兒,只怕她們夫妻兩到今時今日還在冷戰呢。

  她雖然也對賈代善心冷,但也明白,自己一個异國公主,遠離家鄉,無娘家可依,雖然妹妹在宮中頗爲受寵,但這聖寵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不知道那一日就沒了,最終還是得把自個男人捉在手上才成。

  「這也是她自找的。」李淑妃冷哼一聲,她雖然封號爲淑,但性子被嬌寵的厲害,可真跟淑字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握著小拳頭,不甘心道:「按我說就是要狠狠的打她的臉,打到她怕了,再也不敢找姐姐的麻煩才是。」

  賈李氏苦笑,妹妹是仗著聖上寵愛,加上聖上和皇后都喜歡她這性子,又貴爲淑妃,算得上是妃位之首,方能如此滋意,但她終歸是做人媳婦的,輩份上低人一輩,鬧的很了,無論怎麽都是她的錯了。

  賈李氏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我聽聞九皇子近來突然移居到景仁宮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是真弄不清聖上的想法了,以聖上次次給妹妹賜下避子湯的情况,顯然是不願意妹妹生子的,但怎麽又把九皇子抱了過來?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要抱養孩子給妹妹,也該挑些低賤宮人,才出生未久的兒子才是,抱個甄妃已經養到七歲上的兒子來有什麽意思呢?

  提到這個便宜兒子,李淑妃也有些頭疼,以往年輕時她還想著要個自己的兒子,但隨著現下年紀漸大,她倒是不耐煩養著孩子了,更別提甄妃的九皇子已經有七歲了,怎麽養也不會貼心。

  李淑妃不好將甄妃當年害死五皇子一事明說,含糊道:「因著五皇子之事,聖上惱著甄妃呢,便讓我暫時照顧著九皇子一陣。」

  李淑妃隻略略提了五皇子之事,賈李氏頓時秒懂,托葉嬪之福,甄妃當年殘害五皇子一事早就傳遍了京城,賈家自然也是知道了,只是她倒是沒想到的,聖上沒降甄妃之位,而是把九皇子交給了妹妹照顧。

  賈李氏精神一振,「那玉碟……」

  甄妃品性那堪爲母呢?要是九皇子改到妹妹名下,妹妹以後也算是有靠了,像這種德嬪和麗嬪都直接進到兒子家裡,這宮中內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著呢。

  李淑妃搖搖頭,「九皇子就快上上書房了,到時也要搬到北五所裡去,我也顧不了他多少時候,聖上怕是不會允的。」

  要是九皇子還小,或許這事大有可爲,那怕不改玉碟,只要她養著九皇子的時間久了,她也算得上是九皇子的養母,九皇子將來自然得奉養著她,就如同四皇子奉養皇后一般。

  但九皇子不出幾個月便要搬到北五所裡了,在她這兒當真不過是暫住罷了,也只能罷了。

  賈李氏也微感遺憾,不過還是勸道:「雖是如此,但九皇子畢竟是皇子,甄妃之事就在眼前,對皇子總是該小心謹慎些。」

  「姐姐放心。」李淑妃難得正色道:「妹妹理會的。」

  雖然養著九皇子不過短短幾個月,但她也是安排了景仁宮正院的東厢房給九皇子暫住,九皇子的房間與書房等處她也親自打理,面子活做的足足的,絕計讓人挑不到錯處。

  賈李氏略略安心,點頭贊道:「咱們畢竟是無根之人,不過有功,但求無過,別連累了家裡才是。」

  朝鮮畢竟是小國,在東北女真蠻子與中原大國之間掙扎求生,著實不易,比起一般的漢人女子,更加錯不得。

  雖是不願,不過賈李氏還是把賈源夫婦所求之事與李淑妃一說,又提點道:「雖然老太太是希望赦哥兒繼承世子之位,不過橫竪這事與咱們也不相干,也犯不著爲了這種事情惹得聖上不喜了。」

  聖上向來不管各家府裡世子繼承之事,會突然這般提出此建議,背後必定有其原因,賈李氏思前想後,覺得還是不要插手爲妙。

  聽聞這一件事情,李淑妃也有些驚愕,她疑惑問道:「聖上是何等的身份,怎麽會管起榮國府的事了?」

  賈李氏搖了搖頭也表示不解。

  「罷。」李淑妃想想後道:「這東西你還是帶回去還給榮國公夫婦便是。」

  弄不清楚情况,李淑妃也不敢冒然接了榮國公夫婦的禮。

  「也好。」賈李氏本就不願意妹妹摻和進去,便讓人把榮國公夫婦送上的重禮收了起來。

  正當李淑妃與賈李氏說笑間,大宮女也帶了太醫過來了,除了喚了個擅長婦科的太醫給賈李氏瞧瞧身子之外,李淑妃還多喚了一個常於兒科的大夫來幫著瞧瞧賈敏。

  李淑妃低聲道:「姐姐,別嫌做妹妹的多事,這敏姐兒都兩歲上了,還生的那麽小,妹妹著實擔心,正好姐姐這次帶了敏姐兒進宮,不如讓太醫順道瞧瞧吧。」

  一說到女兒,賈李氏也是怎麽小心也不爲過的,連忙點頭道:「多謝妹妹了,敏姐兒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好,姐姐正擔心著呢。」

  要說病,敏姐兒也沒生什麽大病,不過就是身子骨弱,平時也不太愛吃奶,她一連換了好幾個奶媽了,但敏兒吃的還是少少的,至今都兩歲上了,看起來和旁人家的一歲娃兒也沒有多大差別。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來的竟然是聖上專用的御醫溫院判。

  李淑妃入宮多年,自是認得溫院判,一見到溫院判,李淑妃連忙讓人搬了凳子,奇道:「溫院判怎麽親自來了?」

  不過是給敏姐兒把個平安脉,竟然驚動了溫院判,當真是意想不到。

  溫院判面露幾絲尷尬之色,因著五皇子之事,聖上特意要他們好生照顧著身在景仁宮中的九皇子,一聽到景仁宮突然傳召擅長兒科的太醫,他還以爲是九皇子出了事,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萬沒想到竟然不過是給榮國府上的小女公子把平安脉。

  雖知道是搞錯了人,不過溫院判在宮中打滾多年,情商還是有的,當下笑道:「在下正好當值,便毛遂自薦來幫小女公子把個平安脉了。」

  「這自然是極好。」雖猜出了幾分,但難得溫院判自己送上門,李淑妃也不會拒絕。

  「勞煩溫院判幫我小侄女兒瞧瞧,難爲她都兩歲了,還生的那麽小,真真叫人擔心。」

  「是」溫院判示意道:「請國公夫人扶好小女公子。」

  溫院判雖然不長於兒科,但他能做太醫院裡第一人,這本事自然是有的,小兒脉細,本就極不好把,只見他取出了好些儀器,其中有一個是黑黑的管子分出了岔,未端則是一個鐵片似的東西。

  賈李氏奇道:「這是……?」

  「這是聽診器。」溫院判笑道:「雖然是晋江藥鋪出來的東西,不過倒是頗有幾分用處,小女公子脉細,若按一般的把脉之法,不易把脉,還不如直接用聽診器來探其脉博,還來的快些。」

  溫院判雖然年紀大些,但也算是這個時代裡極具有實驗精神的太醫了,自從知道晋江藥鋪裡的晋江藥丸之後,溫院判嘴上不說,但暗地裡沒少對晋江藥鋪裡出品的東西研究著。

  這聽診器自然是莫故所引進的,一開始是避免藥鋪大夫幫著八大胡同裡的姑娘看病時的身體接觸,沒想到這玩意實在太好用了,衆人人手一隻,看啥病都用起了他,也漸漸在京城內火紅了起來。

  以溫院判這般有研究精神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聽診器,一察覺到聽診器的好用之處,溫院判便迫不及待推薦給大夥使用,還以院判的名義向晋江藥鋪訂購了不少聽診器,務必做到人手一隻。

  他們做太醫的,最麻煩的便是擔憂給各宮娘娘診脉之時,難免會與娘娘們有一些身體接觸,有了這個聽診器,便可以避免與各宮娘娘有著身體接觸了,雖然與把脉略有不同,不過學習一下便成,晋江大夫能做到的,他們太醫自然也可以做到。

  溫院判原是笑著幫賈敏瞧著,但越瞧,這眉頭越發皺的緊了,低聲道:「還請夫人把這聽診器按在小女公子的胸前,讓在下好聽聽小女公子的心音。」

  賈李氏心下一緊,抖著唇把聽診器按在賈敏胸前,深怕溫院判聽不准,賈李氏還給賈敏解了衣裳,讓聽診器直貼著賈敏胸口。

  溫院判不過略聽得一回,便就確定了,「小女公子怕是早産而生的吧?小女公子在胎中便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影響到身子骨,只怕……」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7
第72章 太子情事

  溫院判走後許久, 賈李氏還是回不過神, 抱著賈敏, 眼泪一個勁的掉。

  不只賈李氏哭著, 就連一旁伺候的幾個跟著她們姐妹從朝鮮來的宮人也不住抹泪。

  萬沒想到, 賈老太太竟然那麽狠心, 對自家的親孫女兒下手了。

  李淑妃抹去了泪, 連忙安慰道:「姐姐也別太難過, 溫院判也說了, 敏姐兒還小,還是……還是能養的活, 不過就是要好生調養幾年, 緩緩把體內的胎毒給解了,只是……」

  想到小小的敏姐兒竟然在子嗣上困難, 李淑妃也一陣糾心,這女人如果沒個孩子,這以後的日子終就是不穩?就像她一般,雖有聖寵,但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不知道那一天就沒了, 遠不如甄妃和葉嬪安穩。

  像甄妃明明殘害皇嗣,但因爲有九皇子之故, 聖上也不過就不輕不重的抬抬手就過去了, 而葉嬪雖然失寵多年, 但膝下只要有大皇子在, 便無人敢小看她,那怕是像窺視帝踪這等子大事,也是僅僅只是撤了封號便罷。

  如果今日做出這等事的人是她,只怕免不了被賜死不說,還說不定會連累到嫁進榮國府裡的姐姐,李淑妃越想越是泛酸,無奈聖上不允許她生子,也只有看著別人的孩子羡慕了。

  李淑妃勸道:「溫院判也沒將話兒說死,說不定敏姐兒大了後,這身體就養好了也不定。」

  好在今日錯有錯著,及早發現敏姐兒的事,敏姐兒還小,說不定還來得及。

  賈李氏一雙眼睛哭的紅腫,恨聲道:「我只是恨著那老太婆,當年要不是她下藥,敏姐兒怎麽會生來就帶有胎毒!我本想著敏姐兒不過是個女孩,不影響爵位繼承,應當也不會礙了她的眼,就由得她薦醫給敏姐兒瞧瞧,沒想到險些誤了敏姐兒。」

  賈敏出生時便就體弱,賈老太太便推了個太醫院裡長於兒科的太醫給賈敏治病,不過怎麽治著還是大病小病不斷,原本以爲是孩子早産而生,身子骨弱了點,便聽信了太醫的話,慢慢將養著,原來……

  原本是賈老太太壓根就不想讓敏兒活下來,這才故意薦了庸醫害人。

  賈李氏恨的牙癢癢的,對賈老太太原本就有三分的恨意瞬間漲到十足十,要是賈老太太在她跟前,說不定她會忍不住直接給人一刀。

  其實賈李氏是誤會了,賈敏不過是個女孩,賈老太太自不會擔心她搶了賈赦爵位,也是真心薦醫,只不過太醫院中除了溫院判外,還真沒幾個人學通了聽診器一物,小孩脉細,又說不出自身那裡不舒服,是以先前沒察覺賈敏身上的隱疾罷了。

  李淑妃也是暗暗嘆氣,這後宮裡有甄妃,前朝裡有賈老太太,都是個能狠下心來對自個兒孫下手之人,經了此事之後,她可真不敢小瞧這些漢人了。

  賈李氏哭成這樣,自然不好見人,李淑妃怕景仁宮大廳人來人往的引人疑竇,便親自把賈李氏引到內室,讓大宮女取了冰給賈李氏敷眼,又讓親自取了自己的妝盒讓她重上妝容。

  這宮裡用的脂粉自然是最好、最貴的,不過自晋江胭脂作坊橫空出世之後,這最貴的,還是宮裡用的脂粉,不過最好的這句話可就不一定了。

  李淑妃這小半心思都用在打扮上了,妝盒之中自然也有著晋江胭脂作坊出産的胭脂水粉。

  晋江胭脂作坊裡自然不是只有胭脂水粉,還有些青樓女人秘密使用的保養品,這些保養品或化妝品大多是出自於青樓裡的配方,經過青樓女子代代改進,原就比尋常胭脂鋪子裡的配方要來的好些。

  莫故再引進現代保養品與化妝品的概念,每年光是口脂便有好幾種顔色,像是前些年流行的什麽霧面,今年又流行起什麽水晶色,李淑妃自然次次不落的都收集全了,妝盒一字排開,光是口脂就有三十來隻,色色俱全,盡由著賈李氏挑。

  賈李氏也是個喜歡打扮的,加上李淑妃是自個親妹子,倒也不客氣的細細挑選起來。李淑妃的妝盒頗大,賈李氏和李淑妃同出一脉,一看便知道這妝盒下必有暗格,好奇心之下,趁著李淑妃不注意,賈李氏悄悄地把暗格揭開了一角……

  暗格中不過就擺著一塊羊脂白玉佩,上面雕著合歡花的紋飾,合歡花枝葉相連,玉色溫潤,頗有幾分纏綿之感,玉佩無論玉質還是雕功都是上佳,一瞧便知是出自宮中,只是……上面却挂著杏黃色的穗子。

  賈李氏心中一驚,連忙把蓋了起來,不敢再看。

  大晋朝規矩甚嚴,皇帝用明黃色,太子用杏黃,其他皇子則是金黃!

  妹妹深受聖上寵愛,妝盒之中出現明黃色自不稀奇,因爲養著九皇子之故,偶爾出現些金黃色也能理解,可爲什麽是杏黃色?

  賈李氏臉色微白,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李淑妃讓賈李氏把榮國府送的重禮回去,其意思非常明顯,夏德全亦是裝作不知,反倒勸起賈源來了。李淑妃與夏德全不敢管著,賈故這幾日又待在四皇子府,賈源夫婦找不到人說情,隻無奈應了聖上所言。

  賈源自然不可能真心獻爵,好在爵位傳承總有段時間,眼下莫故都還沒回賈家呢,這襲爵一事還得再耗上一段時日,說不得莫故說服了聖上,這事便可以不了了之,倒是小庶孫女入太子府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準備起來了。

  他們當初無意讓孫女兒爲妾,先前準備好的嫁妝都是以普通人家的正室標準備的,但如今要做太子貴嬪,好些東西自然都得換了。

  那些帶紅的衣料、首飾都得撤下來了,打的家俱也用不上了,衣裳首飾倒是可以多備些,上等的布料也得備下,雖說宮裡自有份例,不過那點子份例那够用呢,還有小件的,沒印記的金銀也得多備一些,以便打賞太監、宮女。

  賈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便把這事交給賈李氏處理了,好在賈李氏對幾個孩子倒也沒什麽壞心,不怕她會貪沒了孫女兒的嫁妝。

  賈李氏這幾日一直顧著賈敏,家裡旁的事便有些顧不上了,但是三個庶女都養在她膝下,她這個做嫡母的自然得過問庶女的婚事。

  她勉按耐住對賈老太太的怨恨,跟賈代善一起來到榮慶堂商量三姑娘的婚事了。

  一聽到聖上有意給將三姑娘賜婚於太子,賈李氏頓時驚的待了,「聖上要把鬱亭賜給太子做太子貴嬪!?」

  賈代善膝下的三個庶女分別爲詩亭、書亭、還有鬱亭。鬱亭便是賈代善最小的庶女,雖然年紀最小,但容貌是三個庶女之中生的最好的,是以賈李氏也不捨得把她嫁到平常人家,這婚事這才蹉跎到一十六歲,還未說定。

  「是呀!」賈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她瞧了一眼隱露出幾絲憂色的賈李氏,話語中隱帶警告之意,「這可是喜事。」

  這個兒媳婦也不知怎麽了,前些時候才抱著敏姐兒進宮了一趟,回來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什麽事兒也不願意做,就只顧守著敏姐兒,連代善都擺到一邊去了,待幾個孩子也不如往常盡心。

  旁的事情由得她偷懶,但這次事關賈家將來,可不許她掉鏈子。

  不只賈源看出了幾分,就連她也看出來了,聖上雖是捧著四皇子,這陣子又開始重要起大皇子,但聖上真正意屬的繼承裡還是太子,要不怎麽把大皇子舅父兵部尚書的職位給擄掉了,不就是怕大皇子勢大,太子擋不住嗎。

  如果要是鬱亭做太子貴嬪,雖然不過是個妾,不過皇家的妾可以和普通人家的妾相比嗎,如果要是僥幸能得個一兒半女,這將來的榮華富貴還在後頭呢。

  賈李氏暗暗叫苦,若是以往,這自然是再好也不過的好事,可現在她猜出幾分自家妹子和太子之間的事情,那敢讓庶女去沾這趟渾水。

  賈李氏推脫道:「鬱亭向來是個心氣高的,做妾怕是不適宜,咱們也不求孩子們給家裡錦上添花,何不尋一戶好人家,讓她好好的做個正室呢。」

  她那妹妹向來嬌蠻任性,又沒兒沒女的,行事只求個痛快,但她膝下還有親生的敏姐兒,那敢行差踏錯半步。她一方面爲妹妹懸著心,一方面又怕這事情牽連到自己身上,若連膝下的庶女都扯了進去,只怕自己更是脫不了關係了。

  賈李氏此話一出,賈代善倒是先喝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那由得她挑的。」

  見賈李氏面上微露幾許微曲之色,賈代善心下一軟,溫言道:「你也太過順著幾個孩子了,雖是爲妾,但皇家妾那能和旁人家的妾相比呢。」

  賈老太太亦說道:「堂堂太子貴嬪,一進宮便是正五品,要不是她生在賈府,那有這等子福份,况且將來太子繼位之後,鬱亭只要不行差踏錯,一個嬪位自是跑不了,也算得上是一宮主位,大小也算是個主子了。再則,太子妃又和善可親,我看鬱亭的小日子比尋常人家的媳婦還要好些呢。」

  太子妃是真和善,不過就是太和善了,這些年才會被太子最寵愛的柳側妃給壓的死死的,莫說嫡子了,連個嫡女都沒有,要不是太子一心求嫡長子,只怕屋裡早有好幾個庶子,太子妃怕是連站的地都沒了。

  不過也是因爲如此,她倒不擔心鬱亭丫頭進去後會被欺負,况且他們賈家在宮中多少有些勢力,只要鬱亭丫頭有運道,她自有方法護住她平平安安的産下皇孫。

  賈源則是很簡單的說了四個字,「聖意已决!」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便堵住了賈李氏所有的話,那怕她是鬱亭嫡母,也抵不過聖意兩字。

  賈老太太讓人取了對牌,又取了五千兩銀子,交給賈李氏道:「這事就交給你了,公庫裡有什麽適合的,儘管去取去,鬱亭能進太子宮裡也是咱們賈家的福份,她的嫁妝你可得好好打理,倘若不够,儘管跟我說去。」

  本來庶女出嫁是三千兩的嫁妝,但看在鬱亭是入宮的份上,她便特意提到了五千兩,在加上公庫裡的東西,少說也能該有個七、八千兩的嫁妝,這份豐厚的嫁妝那怕是進宮裡做娘娘都成的,她們賈家也算是對得起鬱亭這孩子了。

  「母親放心。」賈代善連忙躬身應道:「李氏自會將這事打理妥當。」說著還瞪了賈李氏一眼,示意她乖乖應下這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賈李氏那好說些什麽呢,她垂下頭來,低聲道:「妾身明白了。」

  賈李氏心念微轉,這事還是得跟妹妹商量一下,倘若妹妹同意,也就罷了,如果妹妹不同意,那……對不住也得做一次了。

  且不論李淑妃得知這事之後,氣的柳眉倒竪,雖然不敢明著說這婚事有何不好之處,不過處處挑起賈鬱亭的不是之處,無論是其出身還是容貌,幷都被李淑妃貶的一文不值,聽得李淑妃此言,賈李氏便就明白了。

  「妹妹說的是。」賈李氏笑盈盈的說道:「鬱亭丫頭畢竟是個庶女,生的又纖巧了些,要做太子貴嬪,只怕是過了些啊。」

  她也有幾分不明白,若說是要結兩姓之好,再怎麽的也不敢挑上鬱亭啊?鬱亭非長非嫡,能給太子的助力不多,况且太子貴嬪的份位有限,也不過就只有四個,怎麽算,總覺得太子未免太吃虧了些。

  再想想突然放著正房嫡子不要,要讓二房的半嫡子繼承榮國府世子一事,賈李氏總覺得背後有其原因。

  李淑妃先是恨恨的駡完之後,便有些不安,畢竟她不過一介庶母,對前頭元後嫡子太過關心,只怕會引起旁人疑心。她小心翼翼的瞧了賈李氏一眼,見她面色如常,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李淑妃眼睛一轉,嘆道:「這太子即是儲君,想到敏姐兒將來還得給鬱姐兒磕頭,我這做姨母的便忍不住爲她心疼啊。」

  這嫡女反得看著庶女的臉色過活,無論是那個做媽的都忍不了啊。

  賈李氏眼眸微沉,她這妹妹真不愧是跟她同一個師父教的,竟然把這手段用在她身上了。要不是她早知道太子與妹妹之間的事,聽了這話,說不定還真會做出什麽來呢。

  賈李氏眼眸微轉,順著李淑妃的意思說道:「鬱姐兒不過是個庶女,那有這福份呢。」

  她心下暗嘆,對不住也得做一回了,她得罪不起李淑妃,也著實不願見鬱亭丫頭牽扯進這要命的事兒裡頭,橫竪鬱亭丫頭還年輕,晚個幾年,一樣能有好兒郎相配。

  李淑妃微微鬆口氣,笑的眉開眼笑,「姐姐說的是呢。」

  明白了李淑妃的意思,賈李氏回家就動手了。

  數日之後,賈府三姑娘不知吃了何物,整張小臉長滿膿包,膿包一碰就破,好好的一張臉幾乎都要毀容了,平康帝雖是指了太醫前去醫治,最後查出是沾上了毒花花粉所致,只是怎麽查都查不出毒花來源。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太醫雖是盡心醫治起賈府三姑娘的臉,但賈府三姑娘這臉好不了幾日又冒膿痘,病情反反復複的,始終不見大好。

  雖然是拿了太子貴嬪之位做交換條件,但面對半毀容的賈三姑娘,平康帝還真不好意思讓太子閉起眼,狠下心來溱和著用了,這指婚一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且待賈三姑娘病好再說。

  賈源夫婦雖是惋惜,不過也無可奈何,只能暗嘆孫女兒無此福份了。

  這賈府內發生的種種,莫故一概不知,只是專心的陪著孫嬤嬤,幷且與四皇子討論起當年莫家之事罷了。

  四皇子爲罪女所生,那怕貴爲皇后養子,還是難免受到當年事的影響,始終有些抬不起頭來,他比莫故還想要翻案,無奈事隔多年,許多證據都沒有了,按著規定,皇子無詔不得出京,於是這事情便一年一年的拖了下來了。

  四皇子先是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說了一遍後,最後有些絕望的將筆一甩,嘆道:

  「當年之事,本不該牽連到外祖身上。但成於是個出名的清官,當年又大張其鼓的自綁進京,一路上風風火火,惹人注目,又到處散撥莫家誤他,這朝中大臣又不懂水利,竟然就輕信於他,讓外祖家成了他的代罪羔羊。」

  莫故嘴角微抽,「聖上是傻的?」

  這分明就是帶節奏,利用輿論力量,怎麽平康帝是傻的,瞧不出來嗎?

  四皇子面露尷尬之色,「父皇也有不得己之處。」

  當時平康帝才親政未久,對政事還不是那麽清楚,再加上成於清官之名聞名朝野,不少人替成於說話,自然就聽信旁人所言了,等平康帝察覺出一二之時,大錯已然鑄成,他又拉不下臉,這不就……

  莫故很明白的直接代他回了,「好面子嗎。」

  平康帝想來是察覺出一二了,但又拉不下臉來承認錯誤,便讓莫家成了替死鬼,好面子好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前所未見的了。

  四皇子臊的臉的紅了,尷尬的扇了扇風。

  「煜兄能够查到這些確實不易。」因爲莫故還未認祖歸宗,又自持自己心裡年齡比四皇子和三皇子等人大,是以莫故直喚煜兄,而非以兄長稱呼。

  莫故輕敲了敲四皇子收集而來的資料,憑心而論,四皇子收集的資料已經很全面了,不過要給莫家翻案,却還是有些不足。

  且不論這年代的人只懂詩書,不懂水利之事,這官場講究的是官官相護,只怕不少人都沾了修黃河的水利銀子,再加上事隔多年,有些資料終究是被饃糊了。

  清官雖不見得是個好官,但不能否認確實是個護身符,看來要給莫家翻案,終究還是得去河南走上一趟。

  莫故思忖道:「過兩日我且去河南一趟,這送上京的資料或可以用春秋筆法,但總不可能把全河南老百姓全都收買了吧。」

  「如此也好。」四皇子贊同道。「故弟何時要出行,我讓人隨你一程。」

  他早就有意親自去河南調查,只是礙於皇子不得出京的規矩,如今故弟還未認祖歸宗,倒是便宜。

  二人就河南之行細細商討,倒是讓一旁等待的三皇子等的不耐煩了,著急道:「咳咳。都到了飯點了,有什麽事回來再說便是,難得故弟作東,咱們先去晋江樓好好吃一頓。」

  雖然是因爲德嬪殷殷勸留,莫故才在四皇子府中住了好幾日,不過畢竟是打擾了四皇子,莫故便特意回請了四皇子,幷請三皇子做陪。

  想著晋江樓裡的烤乳猪、水晶膀蹄、糟鰣魚,還有水晶鵝肝,三皇子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四皇子無奈的搖搖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三嫂也未免管的太狠了些,好好一個皇子竟然連上酒樓吃頓飯的銀子都沒有,著實丟臉。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來到晋江樓中,一到晋江樓中,便見到渣帝和夏德全已經等待他們許久了。

  莫故見到渣帝,便忍不住瞪了三皇子一眼,還以爲這傢伙是個脾氣相投的,結果也是個坑貨!

  爲啥沒懷疑四皇子呢?因爲和四皇子相處久了之後,便知道四皇子其實是個面直的人,雖有點小心思,但耐不住演技差啊,如果真要是四皇子做的好事,他面上早就帶出一點半點了,那會好幾日都不露出半點聲色。

  三皇子無奈聳聳肩,雖然他跟莫故頗有幾分臭味相投之感,但也及不上父皇的一句話啊,父皇都開口要他引莫故來了,他能說個不字嗎,况且……

  三皇子拍了拍莫故的肩,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口吻說道:「兄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還是得面對的,去吧!」

  去你媽的頭!莫故差點沒破口大駡了,老子就是能跑得了和尚也跑得了廟,你信不?

  莫故還來不及說話,便見平康帝給莫故招手道:「故兒!你且過來,讓爲父的與你好好說幾句話。」

  莫故暗暗黑綫,渣帝會不會認的太快也太簡單了點?在這沒有DnA的年代,他就不怕認錯兒子嗎?

  不過三皇子雖然有些坑,但有一句話說的倒沒錯,早見晚見始終還是要見的,早些談開也算早了事。

  因著平康帝隻喚了莫故一人,三皇子和四皇子只能在外候著,夏德全也是個機靈的,讓人另開了包厢,安了席面給四皇子和三皇子兩人,兩人倒還當真吃了起來,除了四皇子的眼刃一刀一刀的往三皇子去外,一切如常。

  平康帝仔細瞧著莫故的臉,越瞧越覺得莫故長的像他,他低聲道:「是父皇對不住你,當年便該把莫氏帶回宮中,父皇也不知道那時怎麽會忘了……」

  如今想想,他竟然歡好之後,沒把莫氏帶回宮中,當真是件極奇怪的事,不過平康帝也就略略一想便拋到腦後了,畢竟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怎麽可能想得起來,况且解釋再多也彌補不了自己當年所犯之錯。

  「呵呵。」莫故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兩聲,喝口茶讓自己好好緩緩,省得被渣帝氣的直接廢了他的作案工具。莫故不懷好意的往平康帝的腹下三寸處打量,當他不是男人嗎?有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還有一時忘了嗎?

  「莫家女再嫁賈代善,一女侍二夫,父皇不好明著認你,不過其他皇子該有的,你也當有。」

  莫故微微挑眉,他倒想知道,渣帝要怎麽一方面不認他,另外一方面還給他皇子待遇?

  只聽平康帝續道:「皇子最基本也該是個郡王位,國公位比郡王,你母親既爲榮國公二房,你也算得上是半嫡子,榮國公繼室無子,我讓榮國公貶其亡妻賈史氏爲妾,你便可繼承榮國公之位……」

  平康帝的話還未說完,莫故一口茶直接噴到平康帝臉上了。

  莫故一臉黑人問號:「???」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剛剛耳花了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7
第73章 丟臉!丟臉!

  莫故這一噴可是十足十的水份極多, 不但淋的平康帝滿頭的水, 連鬍子上都沾了不少茶水, 還有茶葉片子在平康帝頭上打轉呢。

  「……」平康帝一臉面無表情, 但內裡嗎……

  平康帝這輩子還真沒被人噴臉過, 待想發怒, 不過不知爲何, 他一遇上莫故便有些氣虛, 再加上見莫故掏掏左耳後再掏掏右耳, 掏了又掏,似是當真嚇的厲害, 倒也一時不好發作了。

  夏德全暗暗佩服, 他跟隨聖上多年,還是頭一會見到聖上脾氣這麽好的情况。他心下暗暗琢磨, 故皇子雖然沒有皇子名份,但看來聖上極爲重視故皇子,將來得跟故皇子交好再行。

  「你說啥?」莫故忍不住再問了一次,總覺得先前聽到的東西太魔幻不似真的。

  平康帝讓夏德全替他抹去臉上的茶水,淡淡說道:「不過就是讓你繼承榮國公之位罷了,算不得什麽。」

  「咳咳咳!」做爲一隻前世今生加起來超過百歲以上的修真者, 莫故已經很久沒有碰到什麽能讓他受驚的事了,但這次他是真的嚇到了。

  莫故忍不住直言問道:「你好意思嗎?」

  拿賈家兩代人辛苦打下的功勛爵位給自個的私生子, 臉呢?臉到那去了?做爲皇帝可以這麽不要臉嗎?

  事實證明, 平康帝還真好意思。

  「朕待他們榮國府已經很寬和了。」平康帝眼神微利, 「賈史氏不敬皇嗣, 本就該死,史家販賣人口,教了女真人煉鐵之術,這才有了東北之禍,若是讓史氏子孫仍安坐於國公之位,朕又如何對得起這些年來犧牲性命的軍民。」

  要怪……也只能怪賈赦之母姓史!

  莫故不客氣的直接翻了白眼,「大晋律法,罪不及出嫁女,更何况賈赦姓賈,你這樣做,如何對得起賈源與賈代善父子這些年來在西北與東北的多年努力?」

  要真這樣想的話,早在史家事發敗落的時候就該做了,何必等到現在,說穿了平康帝不過是趁這機會拿別人的功勛爵位給自己的私生子罷了。

  平康帝淡淡道:「做爲交換,以他們功績也勉强可再換得一個候位,而且我將賈家庶女指給太子爲太子貴嬪,如果賈家有運,以後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候位雖然比爵位略低一些,不過也勉强對得起賈家二代人的功勞了,况且賈家有女入太子宮中,待將來太子繼位,自有榮華富貴可享,倒是比將來被新君榮養,混吃等死的情况好些,是以平康帝完全不覺得有何不對。

  况且莫故好好一個皇子因此而改姓爲賈,綠帽子的陰影揮之不去,算起來,還是他虧了點呢。

  莫故聞言更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了,奪了人家的爵位,還把人家的孫女嫁給過不久就會被廢的太子,還算是對人家好?他要是賈源的話,分分鐘反給平康帝看。

  莫故本想破口大駡,但想現下平康帝說不定還沒有廢太子的念頭,况且走到現在,這紅樓走向早就偏離原著,這事暫且不談,沒好氣道:「這話你好意思跟賈源與賈代善說嗎?」

  他就不信賈源聽了這話不發飈。

  說完,莫故不忘再喝口茶緩緩,驚嚇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他老人家的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對此,平康帝很自信道:「我已經跟賈源說了,他也同意了。」

  『噗』的一聲,莫故又是一口茶噴上平康帝的臉。媽的,他真的太小看平康帝的臉厚程度了。

  「你還要不要臉啊!」莫故不可思議的問道。

  臉咧!臉咧!不是說平康帝好面子嗎!?這麽不要臉的建議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他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臉,他真的和這個男人像嗎?一定是旁人眼花了,他那及得上這傢伙厚臉皮的程度。

  平康帝面上微露薄怒之色,他幼年登基,自親政之後沒有人敢違背他的意思,莫故這話當真是惹惱了他,不過不待他發話,夏德全便連忙上前一步幫平康帝擦臉,低聲道:「聖上息怒,故……故公子在外多年,難免有些疏忽了。」

  平康帝冷哼一聲,薄怒道:「就你好心。」

  他再瞧瞧眼前的兒子,終歸是他忘了孩子他娘,才會讓孩子流落在外,不懂規矩也是難免的,再想一下故哥兒那些神神鬼鬼的能力……

  平康帝忍住氣,輕嘆一口氣,「罷了。」

  是的,他是疼孩子,可不是怕被雷劈。

  夏德全暗暗鬆了口氣,這故皇子外表看起來風度翩翩,不比其他皇子差了,可這小習慣始終差了些,等事兒定了,還得派些嬤嬤好生給故皇子調教一下習慣才是。

  看著自說自話,全然不管他要不要的平康帝與夏公公,莫故有些無言,要不是一個是生父,另外一個是世上少有的良心太監,他早就翻桌走人了,不過他也直接回道:「我不需要什麽爵位,鬱姐兒也不必嫁到宮裡,你收回這個念頭吧。」

  他雖然多年未曾回京,但前頭詩姐兒和書姐兒出嫁之時,他也讓人隨了份禮,自然知道賈家目前就最小的庶女鬱姐兒未嫁,如果他沒記錯,太子可比鬱姐兒大了十來歲,老年吃嫩草前有沒有問過嫩草同不同意啊!!!

  做爲嫩草的弟弟,他堅决反對把鬱姐兒嫁到太子府裡。

  莫故很確定道:「要不是你耳朵聽錯了,要不就是他被逼的。」

  賈源絕對不是聖父,會同意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被逼的。

  平康帝冷傲道:「朕乃天下之主!」

  平康帝完全沒有半點隱暪的意思,他可是皇帝,即使是像賈源這般的名將,也得跪伏在他身前。

  莫故不客氣的直接當著平康帝的面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可惜你做不了我的主。」

  無論平康帝想啥,他不接受便是,有本事平康帝到天涯海角來捉他啊。

  「你!」那怕是自己兒子,平康帝也有些怒了。

  「故哥兒!」平康帝臉色一沉,冷聲道:「這已經是父皇的極限了。」

  要他明著認下這個兒子,那是萬萬不能,做爲皇帝,他斷是不能落下這等不好的名聲,所以他只能換著法子盡力補償故哥兒,强壓賈源獻上爵位已經是極限了。

  莫故只覺得不可思議,驚呼道:「你自己不要臉,還要讓別人跟你一起不要臉!?」

  他的臉皮可沒辦法像平康帝這樣厚啊。

  平康帝氣的老臉微紅,只聽莫故又道:「够了!我不想跟你這種人浪費時間,總歸一句,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你也別想掌控我。」

  話不投機半句多,面對一副理所當然的平康帝,莫故很難得的不得不送上一個服字。

  媽的,難道這就是所謂做皇帝的自信心?都快要爆了吧!

  平康帝氣的怒吼,「我可是你父親!」

  豈有子女敢對父親如此無禮!?那怕是太子也不敢這樣跟他說話。

  畢竟是在外頭養大的,孝經與禮記讀的少了,平康帝默默地準備給莫故尋個老師,旁的也不用教,就教孝經與禮記兩本書就够了。

  「哈哈哈。」莫故不客氣的回以狂笑,「不過是個射後不理的渣男也配爲人父?」

  射後不理!?

  平康帝先是聽不懂這詞,疑惑的微微皺眉,接著恍然大悟,他老臉大紅,這次可是羞憤的,平康帝的舌頭都快打結了,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羞憤道:「你堂堂一個皇子,怎麽……怎麽把這等□□之言放在嘴邊。」

  「哼哼!」莫故冷哼兩聲,「有膽子做沒膽子說?原來你還知道耻字怎麽寫!?」

  「你!你!」這下子平康帝是氣的直翻白眼了。

  莫故暗暗黑綫,他還沒怎麽駡呢,就一副快中風的模樣,這承受力當真是太差了。

  他懶得再與平康帝廢話,直接轉身就走,跟這種人說多了,只會拉低自己的智商,不說也罷。只見他身形微晃,不過幾步便走到了晋江樓下,速度快到就連夏德全都來不及阻止,只留下平康帝在晋江樓上氣的直跳脚。

  「逆子!逆子!」見莫故轉身就走,平康帝氣的連鬍子都打顫了,一個勁的叫著逆子。

  「聖上息怒!聖上息怒!」莫故說走就走,就連夏德全都有些驚訝,萬沒想到,故公子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聖上,雖是隱隱爲故公子擔憂,但夏德全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不知爲何竟有幾分羡慕啊。

  莫故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身形微晃又出現在晋江樓上,一臉正經的對平康帝續道:「對了!不要跟別人說你是我爹,有你這種爹,實在是太丟人了!」

  莫故一臉正色,不停的搖頭嘆氣,似乎當真認爲有平康帝這種爹很丟人一般。

  平康帝氣的一口氣喘不上來,兩眼一翻,再次暈去,不過這次不是嚇的,而是被氣的了。

  平康帝這次是真被莫故氣的很了,雖然沒對晋江一條街怎樣,不過特特下令四皇子與三皇子不許與莫故往來。

  只是在這隔音不好的年代,兩人當時在外頭早把來龍去脉聽的一清二楚,除了同樣佩服著老爹的無耻之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著莫故的勇氣,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的中二了一把。

  先是三皇子悄悄地讓人送了一個服字之外,四皇子也按著先前的計劃,送了自己手底下最得用的何幕僚過來,讓他陪著莫故到河南走上一趟。

  何幕僚不愧是四皇子手底下第一得用之人,不過短短數日便將河南之行安排的妥妥當當,不只定好路綫,就連該拜訪的官員,當地的耆老都列了出來,按其身份,拜訪時該送的禮都方方面面的備好。

  這份能力就連莫故都大大的贊賞,他向來最不耐煩人際往來一事,要不是知道他是四皇子得用之人,莫故都動了挖墻脚的心思了。

  再則,他雖是修真者,可以瞬息千里,但對官場之事著實是兩眼一抹黑,有何幕僚之助,也不至於到了當地都不知該找何人問事。

  就在莫故出發前夕,賈赦等人也前來送行了。

  賈赦頗有幾分依依不拾,他雖然知道這一日遲早來臨,但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快。

  「故哥哥,你當真要離開嗎?」賈赦猶豫道:「我幷不在乎爵位……」

  莫故一回去便把聖上打的主意細細跟賈赦說了,雖然聖上所想有幾分异想天開,但也可瞧出幾分他無意讓賈赦襲爵一事,畢竟賈赦是賈史氏所生,史家當年的所做所爲讓聖上心生隔閡,恨屋及屋的牽連到了赦哥兒身上。

  對此賈赦倒是很看得開,雖然老太太總說他是承爵之人,但他上有長兄,而且故哥哥處處都比他强的多,他著實不覺得自己該繼承爵位,雖然故哥哥是庶出,不過他母族犯了重罪,算起來大家半斤八兩,這爵位落到故哥哥身上也合理。

  「你啊!也太實心了點。」莫故忍不住敲了一下賈赦的額角,嘆道:「我即非賈家人,自然不該占了賈家的爵位,至於你一直擔心史氏之事……」

  莫故頓了頓道:「這點你大可放心,祖父與賈代善這些年來征戰沙場是爲了什麽,還不就是爲了讓你平安襲爵,那怕爵位免不了降級,但是這世子之位,必是你莫屬。」

  賈源何嘗不知道賈赦母族是個問題,要不也不會這些年來拼死拼活的在東北給聖上打上一片天下,爲的便是想用這份功績換得子孫後代的平安。

  按他看,賈赦襲爵是早晚之事,雖然聖上不要臉,但賈源這隻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總會想到法子讓賈赦襲爵。

  賈赦嘟著嘴,「我倒希望拿爵位換故哥留下來。」

  不過他這話一說,就聽到徒明燁冷冷的『呵呵』兩字,嚇的賈赦忍不住退了一步,和簡皓抱團起來了。

  以往不知道故哥哥不是親哥之時,他還敢仗著故哥哥的勢跟徒明燁叫板,而如今知道了徒明燁是五皇子,又是故哥哥真正的兄弟……賈赦頓時萎了。

  莫故微微搖頭,徒明燁這個愛嚇人的性子著實改不了,不只是賈赦,就連賈寶寶都被他嚇的好幾日不敢冒頭了。

  莫故輕咳一聲,對賈赦交待道:「我對爵位幷不在乎,眼下孫嬤嬤己走,我在京裡的事情也了了,唯一擔心的便就是你。」

  孫嬤嬤在數日前過世,他在京中已無半點留念,唯一擔憂的也不過是賈赦一人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紅樓的命運不可違,雖然賈史氏死了,史家也回了老家,不可能再出現在京城之中,但賈府的命運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賈史氏走了來了個賈李氏,雖然不如賈史氏那般厭惡賈赦,但對賈赦也沒多少好感,向來是偏著自己養的賈政與生的賈敏,或許這是命數,不過好在賈李氏畢竟不是賈赦生母,對賈赦也沒什麽養育之恩,倒也不用擔心賈赦被孝道所挾持。

  莫故提醒道:「面對賈夫人時多提點心思,雖犯不著事事針對她,但也不可不防著她。」

  他不曾見過賈李氏,也不清楚此人的性子,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面對賈李氏時,多多小心總不是錯。

  賈赦嘆道:「故哥放心,我明白的。」

  正當兩人說話間,榮國府的家丁突然急匆匆的來找莫故與賈赦。

  「故少爺!赦少爺!」

  雖然莫故乃平康帝私生子在賈家幾個主子間算不得什秘密,不過事關平康帝顔面,賈家幾個下僕自然是不知道的,還當莫故是賈家的少爺,便以故少爺稱之。

  「什麽事兒?」見賈家僕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莫故眉頭微皺,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兩位少爺。」那僕人喘的厲害,連忙道:「老太太讓你們兩儘快回去,敏姐兒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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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賈敏見鬼

  溫院判雖然隻負責帝後的身體, 偶爾才會兼兼差, 不過賈敏的情况特殊, 事關榮國府內陰私, 他不好丟給旁人照顧, 再加上李淑妃向聖上求了恩旨, 得聖上允許之後, 溫院判便親自醫治賈敏。

  在他的醫治之下, 賈敏先天體弱的情况雖然不見大好, 不過平日喝的奶倒是開始多了,小身體也有些見長, 喜的賈李氏一口氣包了整整一百兩銀子的紅封, 又將她從朝鮮帶來的百年紅參包了二只給溫院判,算是多謝他這段時間醫治賈敏的謝銀。

  原本按著溫院判的說法, 只需細心調養個一年半載,賈敏便該與正常孩童相差無已,不過也不知怎麽的,賈敏這兩日突然日夜哭鬧不休,不過短短幾天,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小肥膘又沒了, 急的賈李氏連請了好幾次溫院判,但始終查不出個源由。

  不但如此, 賈敏越發虛弱, 不過短短幾日, 便有了下世之狀。

  賈老太太嘴上不說, 但內裡其實還挺關心這個嫡孫女,只是她自知自己當年做的過了,賈李氏一直防著她,她也內心有愧,不好多親近孩子,如今眼見賈敏似乎有了下世之狀,也顧不得賈李氏不喜,連忙讓人請了故哥兒過來。

  旁人不知,但他們知道故哥兒是晋江藥鋪的老闆,晋江藥鋪裡有著無數神藥,說不定能救回敏姐兒一命。

  聽到賈家下僕所說之事後,莫故不但急急跟賈赦一起回去,還順便請了林張氏一同前去。

  要論醫術,林張氏比他還强些,而且因爲前些年收的小弟多了些,林張氏對兒科頗有研究,說不定能幫得上賈敏。

  當他們到榮禧堂之時,除了賈源夫婦、賈代善夫婦之外,就連溫院判也在此處,面對啼哭不休的賈敏,溫院判可說是用盡了方法,也止不住賈敏的哭鬧。

  乍見莫故,賈代善也頓時認出了人,他這些年來遠在西北,雖從父親口中得知故哥兒還在世一事,但他人在西北,故哥兒在東北,兩地相隔甚遠,自然是見不著面。

  即使故哥兒回京之後,他也因著雜事纏身,再加上故哥兒始終不肯回賈府,便一直與故哥兒緣慳一面,直到今日,他們父子兩才見到了面。

  賈代善一方面感慨故哥兒長大了,一方面又暗暗覺得故哥兒怎麽有些『眼熟』!?總覺得似乎在那見過……

  這瞧著瞧著……賈代善的臉頓時綠了。

  賈源暗道不好,連忙用力一拉兒子,示意他冷靜。

  賈代善一見父母神色,便知道父母早知道故哥兒身世了,他難掩訝异之色,原來父親與母親早知道了,竟然不跟他說?賈代善內心裡頓時涌上了淡淡的委屈……

  賈源可懶得理會兒子的失意委屈,那怕現下聖上無意認故哥兒,還有意讓故哥兒繼續以賈家子的身份行走,但他們賈家人心裡可得有點底,萬萬不能再以對待自家子侄的態度對待故哥兒了。

  連賈代善都認出來了,更別提與平康帝日日見面的溫院判了,溫院判看見莫故時,眼睛瞪的老大,一句『六皇子』險些喊了出來,但隨即想起六皇子已亡之事,只是搖頭晃腦的直盯著莫故。

  然後也不知想到了些什,溫院判面對莫故之時,比對待賈源還要客氣了幾分。

  溫院判前倨後恭的態度太過明顯,賈代善的臉綠的更加厲害,賈老太太暗暗嘆氣,悄悄吩咐下人別讓莫故就是賈府當年走失的哥兒一事泄露出去。

  雖然這事大概暪不了多久,不過能暪一日是一日,就連久居深宮的太醫都瞧出幾分,她簡直不敢想像,將來故哥兒以榮國公庶長子之名行走時,代善以後還怎麽見人呢?

  且不論賈家幾個主子之間擠眉弄眼的眉眼官司,賈李氏親自抱著哭鬧不休的賈敏問道:「溫院判,敏姐兒究竟是生了什麽病?」

  溫院判來了兩回了,次次都開了藥,什麽寧神靜氣的珍珠、人參用了不少,可敏姐兒始終都不見好,要不是賈李氏知道溫院判不是賈老太太收買得了的,說不定都疑心起他了。

  「這不像是病。」溫院判勉强收斂住八卦之心,沉吟許久後道:「倒有些像是受到驚嚇所至。」

  這事當真古怪,這幾日賈敏病的厲害,根本就一直待在榮禧堂中沒出去過,賈李氏也是個仔細的,日日抱著賈敏不放手,她是從那受到驚嚇呢?

  林張氏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不如讓妾身瞧瞧。」

  「這……」賈李氏有幾分遲疑,著實不知道這美婦人的來歷。

  莫故解釋道:「這是我晋江藥鋪中醫術最好的大夫,我晋江藥鋪裡的用藥與其他地方不同,說不定能幫上四姑娘。」

  賈敏雖是嫡長女,但在前頭已經有三個庶姐,是以排行行四,莫故以四姑娘稱之倒也合適。

  全賈家上下,也就只有賈李氏和她從朝鮮帶過來的陪嫁不知道莫故爲何人,賈源夫婦也沒有給兩人引見之意,雖不知莫故爲何人,但見莫故氣度非凡,好似胸有成足,猶豫了片刻,終究讓林張氏上前醫治。

  無論那個太醫都極忌諱旁人來搶走手上治了一半的病人,乍見賈府另請了大夫,而且還是女大夫過來,溫院判原有幾分不滿,但一見到林張氏的臉,溫院判眼眸微縮,哼哼唧唧的竟然不說話了。

  林張氏幷沒有注意到溫院判的古怪神情,只是用聽診器細細的給賈敏聽脉,越聽越是眉頭緊皺。

  「回公子。」林張氏放下聽診器低聲道:「四姑娘不像是病,倒像是受了驚嚇!」

  一連兩個大夫都說了敏兒是受驚,也不由得賈李氏不信了,可敏兒一個小小的孩子,平日大多時間都待在榮禧堂中,到那兒受驚呢?

  賈李氏帶來的宮人對京中風俗頗爲瞭解,建議道:「要不找個收驚嬤嬤來瞧瞧?」

  「這……」賈李氏還有些猶豫,她素來不信鬼神,也不相信所謂的收驚嬤嬤,不過她還來不及說話,便聽賈老太太下意識的反對:

  「這怎麽可以!」賈老太太急道:「聖上素不信鬼神之說,最厭惡巫蠱之術,要是被聖上知道了,咱們賈家──」

  賈李氏再也忍不下去,怒道:「聖上不喜,什麽事都是聖上不喜,老太太,上次你才用了這話要了自個親孫子的命,怎麽你連敏姐兒都不肯放過嗎?她不過是個女娃娃,繼承不了爵位,求你就給敏姐兒一條生路吧!」

  賈李氏一口氣將當年之事盡數揭開,饒是以賈老太太的城府也不由得心虛,賈老太太的老臉漲的通紅,「我不過是爲了賈家著想……」

  雖是如此說著,但見丈夫與兒子的眼神裡也盡是不滿之色,而赦哥兒更是漲紅著臉,連看都不敢看她,便知道就連自個的親孫子都不贊同,賈老太太的聲音漸漸弱了,最後低不可聞,滿心凄凉。

  賈李氏又跟賈赦求道:「赦哥兒,求求你給敏姐兒一條生路吧。她不過是個女娃娃,礙不了你什麽,敏姐兒的嫁妝自有我一力承擔,絕對不會占了榮國府裡的銀錢。」

  「太太這是從何說起。」賈赦的臉都紅的幾乎可以滴血了,「赦壓根不在乎爵位,况且敏妹妹是我親妹妹,我也喜歡的很。」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想這麽多啊,况且敏妹妹的嫁妝能占多少家産?這話從何說起呢。

  「李氏!」賈代善扶起賈李氏,喝斥道:「你別聽人胡說,赦哥兒不是這種人。」

  那怕對這個兒子平平,但他也明白這一切都是母親做的,與赦哥兒無關,若是這事傳了出去,赦哥兒還能見人嗎?且他們賈家豈是個會缺女兒嫁妝的人家呢。

  可賈李氏眼見女兒哭的氣若游絲,眼見就要去了,那肯甘心,再加上好些朝鮮陪嫁也想起在中原這段時間的委屈,陪著哭泣,頓時這榮禧堂中鬧的厲害。

  溫院判與林張氏待在一旁,著實有幾分尷尬,這相駡無好言,賈李氏不知不覺說出了好些榮國府裡的秘辛,要不是他們做大夫的向來有耳無嘴,這些話要流了出去,榮國府多年來辛苦經營的名聲當真是沒了。

  而此時莫故倒是仔仔細細檢查著賈敏,溫院判貴爲院判,醫術自然不錯,林張氏也算是他小半訓練出來的,醫術更是一等一的好,兩人既然都說了賈敏不是生病,那便不是生病,不過受驚嗎……

  莫故仔細瞧後,再輕輕一摸賈敏囟門,終於確定,「四姑娘不是受驚,而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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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陰鬼流竄

  賈敏之病, 源於見鬼。

  莫故此言一出,賈家衆人都忍不住面露幾分狐疑之色。

  賈李氏奇道:「敏兒這段時間爲了調養身體, 一直待在榮禧堂中足不出戶,好好的怎麽會見鬼呢?」

  莫故一望左右,沉聲道:「因爲就在這榮禧堂中遇上的。」

  老人家說孩子天生眼睛乾淨,容易見到不乾淨的東西,其實是因爲囟門未閉, 極易感受到鬼怪身上的陰寒之氣,幷非當真見到了鬼, 不過既使只是陰氣,也够尋常孩子受的了。

  而賈敏比尋常同年齡的孩子長還慢了些,都二歲上了囟門還未閉合, 夜夜被陰氣侵蝕, 導致於日夜啼哭, 再加上她天生體弱, 是以哭壞了身子, 好在發現的早,不然就算勉强治好了, 只怕也有損陽壽。

  鬼就在這榮禧堂中!莫故此話一出,衆人都不由得發毛,特別是像賈源這般知道莫故之能的,更是打從心底發寒。

  大夥下意識的打量起賈李氏, 疑心起她是否做了什麽有傷陰德之事, 所以禍延子孫, 畢竟賈家發迹也不過是這幾代的事情,這榮禧堂內也不過就住過三個主子,賈老太太、賈史氏,還有賈李氏罷了。

  在賈老太太和賈史氏在世時可沒聽過榮禧堂內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莫非是賈李氏做了什麽,這才讓榮禧堂內鬧鬼了?

  賈李氏看著衆人的眼神,漲紅了臉,薄怒道:「我在榮禧堂裡住了那麽久,可從來沒見過什麽不該見的東西,况且這榮禧堂內……」

  賈李氏突想到一事,轉頭望向賈政,聲音有些游移道:「榮禧堂內也不過就先太太在此處過逝罷了。」

  賈李氏口中的先太太,指的便是賈赦與賈政的生母──賈史氏。聽聞賈史氏是個心恨手辣之人,又最是好妒,莫非她見不得敏姐兒,做了鬼也不放過敏姐兒嗎?

  一想到這事,賈李氏望向賈赦與賈政的眼神都有幾分不好了。

  賈赦雖覺得太太的眼神怪了些,但壓根沒細想,大大方方的任賈李氏打量,而賈政最是敏感,一見嫡母眼神不對,心中一緊,嚇的躲在奶媽身後。

  說起來賈政也是運道不好,原本按著紅樓原著,他應該是被賈史氏疼愛大的,無論做什麽都有賈母罩著,壞事也有老婆做了,那怕出了官說之事都有一家之主賈赦頂著,自己只等著撿現成。

  而如今生母早死,也因生母原故,不見待於祖父母,父親也是個凉薄的,自幼被史家送來的嬤嬤苛待,賈李氏待他雖好,但也不過是面子情,和賈敏一比,高下立見。

  賈政一想到要是連太太都不理他的下場,這小臉頓時嚇的雪白,可憐兮兮的縮在一旁,深怕讓太太注意到了。

  見到賈政如此小家子氣的模樣,賈源眉頭微皺,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孫子,但好好一個男孩子被養成這種小女兒態像話嗎?原以爲賈李氏是個好的,不過看起來也不過是面子情罷了。

  賈源暗暗琢磨著,賈政也有八、九歲了,總養在榮禧堂中也不是個樣,也是時候該移到前院來了,也順便讓他和赦哥兒間多處一處,養些兄弟之情,畢竟賈家下一代也就只有他們兩人了,總該互相扶持才是。

  莫故抱著賈敏,小心翼翼地輸了股靈氣過去,說也奇怪,原本像賈敏這般的孩子,人小脉細,按理應該吸收不了多少靈氣,但靈氣一入賈敏體內,便如同石沉大海,好似瞬間被吸收了一般。

  莫故微微恍然大悟,賈敏體內雖然沒有什麽靈根,但與靈氣契合度頗高,怪不得會被嚇的如此厲害了。

  賈敏吸了靈氣之後,哭聲漸緩,最後竟然在莫故懷裡沉沉睡去了,喜的賈李氏連聲念佛,她不知多久沒見過女兒睡的如此安穩了。

  莫故也是哄慣了孩子,抱著賈敏輕輕地搖啊搖的,直把賈敏哄睡了之後,才交給賈李氏,沉吟道:「這幾日先讓四姑娘住到榮慶堂中,榮慶堂是府中最乾淨之處,先讓四姑娘養個幾日。」

  所謂上過一次當,學了一次乖,他當年在榮慶堂中居住之時,深怕再像先前那般遭到魘術,可說是把榮慶堂方方面面的保護住了,保管十幾二十年之內不會再碰上什麽不該發生的事,遇上什麽不該碰上的東西。

  不過榮禧堂當時是賈史氏所住之所,他自然便就跳過不管了,是以這榮禧堂雖是賈府家主的住所,反而沒有榮慶堂來的乾淨。

  賈李氏眉心微皺,頭一回懷疑起莫故的可靠度了,她知道自賈赦大了,搬到前院之後,賈老太太膝下空虛,便想著要抱個孩子回去養活,享享天倫之樂。

  本來最適合的人選自然是賈政,她也巴不得把賈政打包好送過去,但賈老太太最是不喜歡唯唯諾諾,一身小家子氣的孩子,再加上賈政年紀大了,怎麽養也不能貼心,便不願意養活孫子。

  而賈敏年紀尚小,又生的玉雪可愛,賈老太太便想要把賈敏抱回去養活,只不過賈李氏死活不肯,最後賈老太太也只能罷了。

  因著莫故是賈老太太請來的,賈李氏便有些懷疑起這事是不是賈老太太故意弄出來,好把敏姐兒抱回榮慶堂中,分隔她們母子。

  莫故在前世時做道士做久了,自從破四舊之後,不信鬼神的人越來越多,像賈李氏這般懷疑他是騙子的人也不少。

  一見賈李氏的眼神,莫故脫口而出道:「風水師騙你十年八年,算命師詐你三五十年,但我莫故所說,不出三日,必有定論。」(注一)

  話一出口,瞧著旁人驚愕的眼光,莫故便想打自己耳光了,當真是道士做久了,竟犯起了職業病。

  一瞬間,衆人不約而同的送上死魚眼,好……好具有神棍氣息的一句話啊,但不知爲何,賈李氏反倒安了心,只要是愛錢就好,她就怕來的是個不要錢的。

  她連忙讓人送上的紅封,低聲道:「還請大師想個法子。」

  「……」衆人暗暗黑綫。

  除了知道莫故當真有些神通的賈源與賈赦之外,賈家衆人都開始疑心起莫故這些年來是怎麽過活的?該不會是靠著裝神弄鬼起家的吧?

  賈代善暗冒冷汗,皇家最忌諱鬼神之事,把皇子養成道士是啥罪!?

  隻略想一想,賈代善便想暈了。

  莫故輕咳一聲,有模有樣的從懷中取出一道平安符道:「這道平安符先給四姑娘帶上,再讓她去榮慶堂住上一陣,待榮禧堂中乾淨了再回來。」

  這平安符是賈寶寶所畫,比他畫的還要好上三分,他早就想給賈敏了,只不過因爲某些原因一直拖延到現在。

  也不知是不是賈李氏的錯覺,賈敏戴上那平安符之後,原本蒼白的小臉倒是比先前紅潤了些。

  他頓了頓又道:「我今晚便在此處待著,所有人等都儘量離榮禧堂越遠越好,特別是晚上入夜之後,絕計不要靠近。」

  賈李氏猶豫間,賈源决斷道:「李氏還有敏姐兒都先暫住到榮慶堂中,政哥兒和赦哥兒跟著我遷到梨香院去。」

  「故哥兒。」賈源重重一拍莫故的肩道:「此處便就交給你了。」

  他頓了頓又道:「能清就清,不能清也就罷了,性命要緊。」

  雖然自家鬧鬼很遭心,但總比皇子死在自家府上要好些啊。

  「放心吧!」莫故笑道:「不過是件小事,我自能解决。」

  賈源微安了心,又對賈代善道:「故哥兒便交給你了,記住!一定要護住故哥兒周全。」

  兒子是個聰明人,想來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此話一出,賈代善的臉頓時綠了,別以爲他一個殺過人的將軍就不怕鬼啊!!!

  雖然滿心不願意,不過賈代善還真沒膽子說個不字,只能悶悶的應了聲是。

  「大可不必。」莫故搖搖頭道:「只要我和明燁在此即可。」

  賈代善不過是個普通人,壓根幫不上忙,而且他身上煞氣重,說不定會打草驚蛇,反而不美,還不如就留他和小五在此算了。

  此時此刻,衆人這才注意到一直在莫故身後不遠處的徒明燁。

  衆人雖是不明白自己怎麽眼睛不好使了,這麽大的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過看清了那人的臉之後,衆人瞬間面如土色,對來人最熟的溫院判險些脫口而出,「五……五……」

  先不知道徒明燁怎麽走的,不過一眨眼間,便從莫故的身後閃到溫院判的身前,淡淡道:「安靜!我怕吵!」

  「是!是!」溫院判連連道歉,連頭都不敢抬了。

  賈李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溫院判貴爲太醫院之首,雖然醫術與醫德均是一等一的厲害,但平日裡態度難免有些高傲,何曾見過他如此客氣的模樣?

  莫非……賈李氏好奇的打量著徒明燁,莫非此人爲皇室中人?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爲什麽溫院判對此人如此恭敬。

  徒明燁可不似莫故,還有耐心跟客戶解釋情况,徒明燁直接揮揮手便讓人儘快離去,隻淡淡的提醒著:「你們還有兩個時辰離開,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就會來了。」

  衆人無不毛骨悚然,賈老太太顫聲問道:「不只一隻!?而且還會到處走?」

  「當然。」徒明燁疑惑的瞧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這麽簡單的問題爲何要問。

  莫故解釋道:「他們幷不是地縛靈,自然會走動了。」

  整個榮國府內除了榮慶堂外,各處都有些微陰氣,原本他以爲是榮國府中難免的糟心事所引起的,但如今和賈敏的事相應結合,只怕這事沒那麽簡單,是遇上了陰鬼流竄。

  不過只有賈敏因爲囟門未閉而感受到了幾分,可見得這些陰鬼幷無傷人之意,只不過陰鬼滿府亂竄也著實有幾分奇怪,好似在尋找些什麽……

  莫故想不出個緣由,也就罷了,一切暫待晚上陰鬼流竄之時,便會明白。

  雖然多年不做道士,但莫故手上的傢伙倒還齊全,桃木劍、朱砂、黃紙、八挂鏡、羅盤等一應俱全。

  看著這些東西,莫故微微感慨,一臉懷念之色,好久沒用啦,不知道是否手生了。

  自有了小錢錢之後,他便迫不及待上淘寶把往昔吃飯的傢伙全都買了一套,他原本以爲自己走的會是跟前世一般,霸道天師的版本,沒想到最後竟走了一把商業奇才的路子,這些東西都沒有機會用上,至到今日才又重新用上。

  看著這些東西,不只賈代善暗暗黑綫,就連徒明燁都有些無言,雖然他們是修真者,不過因爲已經到了練氣後期,尋常凡人界的東西都於他們無用,像這些輔助的工具,他們都有很長的時間沒再用了。

  不過……

  徒明燁摸了摸那黃紙,贊道:「故故,你這黃紙倒有點意思。」

  徒明燁也不得不服了莫故,能尋得到這麽一堆真真假假的貨,桃木劍──假的,只有外面那一層桃木皮是真的,裡頭是用木屑膠起來的板子(三合板);朱砂──假的,裡頭摻雜了好些古古怪怪的東西,全然分析不出來混雜了什麽(人工化學製成)。

  羅盤倒是真的,而且製作精緻,倒不比上等羅盤差了,八卦鏡也還成,裡頭鑲的還是西洋的玻璃鏡子,著實難得,不過就是八卦雕刻的歪歪鈄鈄,木頭也不是什好木頭,著實糟蹋了這上好的玻璃鏡子,不過最難得的莫過於那叠黃紙。

  在一堆混了不知道什麽雜質的假貨之中,唯有這一叠黃紙還真有幾分靈氣。

  「這是我一個朋友自家做的。」莫故笑道:「用的倒是貨真價實的靈樹葉制的紙。」

  這黃紙自然是出自於吃土少女的手筆,畢竟是植物系的妖怪,材料都是自己生産的,隨隨便便掉點葉子都含有不少靈氣,可惜吃土少女怕疼,死活都不肯分他一根枝子做靈木劍,要不才真是把吃飯的傢伙都齊活了。

  徒明燁隨手沾了點朱砂畫符,點頭道:「這朱砂雖然古怪,但還可勉强用得。」

  原以爲這朱砂不行,不過畫起來倒還勉强用得,靈力運轉無礙,只不過能儲存的靈力不多,只能畫下等符時使用,真正要畫高級符時,還是得用上等的朱砂幷混以精血才成。

  「嗯。」莫故一臉正色道:「咱們要相信科技的力量。」

  雖然不是真的朱砂,而是用化學合成的,不過合成的成份倒是和朱砂一樣,只是不如天然的朱砂缺少時間的內斂,不過拿來畫幾張下等符倒也够用了。

  徒明燁和他一起聯手,一口氣畫了好些靈符,兩人準備妥當,便等著陰鬼上門了。

  爲了避免陰鬼滿府亂竄散開,他們將榮國府中其他院落都先用驅鬼符封住,讓陰鬼只能進榮禧堂中,只等陰鬼一來,便來個瓮中捉鱉。

  一過子時,榮禧堂中突然陰氣重重,隱隱約約的便聽見有鬼喊著:【莫芷晴,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莫故一口茶水瞬間狂噴而出。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76章 不見魂魄

  徒明燁側身一避, 連忙避開,忍不住皺眉道:「髒死了!」

  「抱歉!」莫故連忙擦了擦嘴, 很真誠的道歉。他也覺得自己最近和噴茶很有緣啊,這已經是他近來第三次噴茶了。

  徒明燁面色微緩,問道:「那句話有什麽不對嗎?」

  不過就是叫人回家吃飯嗎,在一些小村落裡到了飯點時,隨便在那條路上, 這類似的話此起彼落,他想了好一會兒, 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之處,故故何必驚訝成這樣?

  莫故面上微露懷念之色,「我剛剛還以爲我回到老家了。」

  多麽熟悉的一句話, 他還以爲自己回到了前世的百度熱帖裡了。

  徒明燁:「???」

  「沒什麽。」莫故一抹臉, 也抹去方才因爲那句話而引起的思鄉之情。

  聽著外面此起彼落, 不小心落到陷阱中的慘叫聲, 莫故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多年不做道士,但這手藝還沒退步啊。

  莫故笑道:「走吧, 讓我們去會會這些陰鬼!」

  他倒好奇,是那個人敢裝他外婆喚他媽回家吃飯!!!

  莫故一出去,便著實嚇了一跳,只見好幾個陰差, 七零八落的被困在陷阱之中。

  那爲首的陰差一瞧見莫故和徒明燁, 當下苦著臉道:「早知大人在此, 小的便不敢來打擾了。」

  陰差暗叫倒黴,這京城之中也不過就這二個修真者,怎麽偏生讓他撞上了?早知道他們這此,他們那敢在此處叫魂呢,只是萬沒想到這二個大人的脾氣著實不好,連問都沒問便把他們給困住了。

  陰差頓了頓,努力扯出笑臉道:「小的這就離去,大人可以抬抬手,放小的們一馬?」

  徒明燁直接回了兩個字:「呵呵。」

  幾個陰差頓時嚇的不敢說話了。

  莫故暗暗佩服,有些東西還當真是挺講究天份的,要論裝B,他明明裝B了上百年,但還遠不如才裝B沒兩年的徒明燁,在裝B上,徒明燁絕對是天才啊。

  簡簡單單『呵呵』兩聲,就連賈寶寶都嚇的憟憟發抖,最可怕的是,徒明燁內心裡啥也沒想,全是一片空白,怪不得能讀心的賈寶寶都怕了。

  莫故微微沉吟道:「我生母已死了十來年了,你們尋她做什麽?」

  這些陰差自然不可能是他外婆,至於吃飯雲雲只不過是招魂的手法罷了,他唯一不明白的便是莫姨娘已經死了十來年了,她生前雖是讓賈代善做了一回接盤俠,但除此之外幷無大錯,按理應該早就投胎了,怎麽今日還有陰差前來尋找?

  陰差陪笑道:「莫家女確實是已經死了十來年了,但這十來年間一直未入地府報到……」

  說到此處,陰差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莫故了,這事莫非與大人有關?莫非大人在嬰兒時代便有能力去隱藏住自家老娘的魂魄了嗎?

  莫故眼眸微眯,想起自己從來不曾見過莫姨娘的魂魄,還有賈寶寶亦不曾見過莫姨娘的鬼魂一事,莫名的涌起淡淡的不安,他裝作不在意的問道:「這世上的孤魂野鬼可多了,怎麽不見你們去尋了?」

  失踪了十來年才尋,也未免太晚了吧。

  「咳……」陰差尷尬的輕咳一聲,有些委屈道:「也不知是誰,把莫家女的靈位安置在皇家宗祠之中,雖然不過是偏殿,但總是得享祭祀,這不……」

  若非如此,這世上的孤魂野鬼可多了,他又何必來尋一隻女鬼的下落。

  莫故訝口無言,萬沒想到口口聲聲說著不能明著認他的渣帝,竟然悄悄的讓莫姨娘入了皇家宗祠,也得以在宗祠之中得享一份祭祀。

  陰差提醒道:「鬼口普查的時候到了,大人……莫家女現在不再是無名侍妾,可得回地府裡去報到啊。」

  陰間每隔一甲子便做一次鬼口普查,這莫家女竟然入了皇祠,便不再是無名野鬼,該各歸各位了。

  得,一聽這陰差的口氣,莫故便就明白了,眼前這幾隻陰差還以爲是他藏起了莫姨娘呢。

  莫故無奈道:「我也不知我生母的魂魄去了那裡,在我入道之前,她便過世好幾年了。」

  言下之意,即使他有意藏住莫姨娘的魂魄,他在那時才剛出生,那有這本事,等他有本事之時,莫姨都死了好幾年了,魂魄早就離開,又從何藏起。

  「咦!」陰差這次倒真是露出幾絲不解之色,「莫家女既未魂飛魄散,又不在陰間,死時的方圓數里之處我們也細細查訪過了,她還能去那呢?」

  莫故心中一動,不由得想到了寶珠,他淡淡道:「總歸是我生母,這事我也會盡一份心力。」

  他們畢竟是血脉之親,很多術法都是只有血親之血才能使用,他動手找人,會比這些陰差胡亂喊要來得有用多了。

  陰差喜形於色,「如此在下便先謝過莫大人了。」

  莫故嘆道:「我也不確定是否可行,總之盡力而爲便是。」

  「大人乃血脉之親,又是大修真者,想來必定比小的要方便些。」陰差也是懂行的,連忙不著痕迹的捧著莫故道。

  見這事兒有人擔了,陰差也鬆了一口氣,笑道:「可否請大人放咱們兄弟幾個下來,這時辰也差不多了,小的們也該回去了。」

  莫故眉眼一挑,淡淡道:「急什麽!你們這幾日一來再來,把我妹妹給嚇病了,可真有能耐啊!」

  說到最後,一股肅殺之意直撲陰差。

  陰差們暗暗叫苦,屁個妹妹,你們兩位大佬的妹妹可在宮裡呢,這算什麽妹妹,別給賈敏折壽了,不過大佬們愛認幹妹妹,他們能說啥。

  陰差們陪笑道:「咱們也是無心之失,兩位大人可否原諒一二?」

  莫故模仿徒明燁,直接回了『呵呵』兩字,把賈敏害得險些沒了小命,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過了嗎?

  陰差連忙道:「咱們也是爲了陰魂走失之事而來,這才不小心傷了小女公子,還好小女公子無礙,咱們各退一步便是,這個人情,我陰老九記下了。」

  說到這句時陰老九有些肉疼,像莫故與徒明燁這般的大能壓根就用不著他們小小陰差出手,一但用上他們小小陰差了,只怕也不是易事,不過誰叫把柄在旁人手上呢,不出點血怕是不行。

  莫故臉色一板,「你當我是個不懂行的嗎?地府啥時這麽閒了?爲了捉一個陰魂一口氣來了七、八隻陰差?」

  一般捉陰魂也不過二、三名陰差一起行動便就足以,何需如此多陰差。

  莫故說到此處,好些陰差都面露不安之色,只聽莫故又道:「而且一來榮國府中便是好幾日,當我不知你們是想趁此機會,來個榮國府一日游!?」

  啊呸!當他不知道嗎?做鬼比做人更不自由,許多地方去不得,否則便會被門神阻擋,而這群陰差分明是趁此捉陰魂的機會,組團來參觀榮國府了,要不找一個陰魂,那需要這麽多陰差,而且還日日來此,把賈敏都給活生生嚇病了。

  陰差溱上前討好道:「咱們這次真是無心之失,沒想到貴府的小女公子身子骨這麽弱……咳咳……」見莫故眼神不善,有些肉疼的求道:「小人有幾瓶密藏的猴兒酒,還請大人笑納。」

  莫故搖搖頭,猴兒酒雖難得,但終究不過是酒罷了,那抵得上賈敏這次受損的身子骨,賈敏本就體弱,被陰氣一傷,只怕以後身子骨更是差了,就她現在這情况,他還真擔心會不會連林黛玉的媽也換人做了。

  莫故不滿道:「你們這次傷的是我家妹妹,總得給些我家妹妹能用的上的東西。」

  見幾個陰差一臉爲難之色,莫故冷笑,「你們做了多年陰差,手裡總該有些好東西。」

  莫故頓了頓又道:「這樣吧!如果真是好東西,我拿其他的東西跟你們換上一換便是。」

  衆陰差們眼睛一亮,他們這些年來也的確攢了不少好東西,只不過有好些東西是人用的,而非鬼用的,於他們無用,而且人鬼殊途,手上有的好東西也交換不出去,只能留在手裡白白黴壞了。

  按他們想來,像莫故這樣的修真界大佬,手裡應該有的是好東西才是,於是乎便迫不及待的把手裡的東西出來交換了。

  當然,此時的他們幷不知道莫故前世的外號──窮真人!

  幾個陰差紛紛拿出了不少好東西,像是半顆能延緩老化的駐顔丹,不知是那位高僧留下的舍利子,上百年的老參,還有珍稀的珠寶首飾之類的。

  眼見莫故的眼神在那舍利子上一直停留,爲首的陰差一咬牙,從懷裡拿出一小塊黑漆漆的東西道:「這是小人無意間得來的太歲肉,具有活死人之效,想來必對小女公子的身子骨有效。」

  莫故眼睛一亮,不過待他拿起那太歲肉仔細一瞧之後,忍不住遺憾嘆息,「這玩意放太久了,已經過期了。」

  太歲肉也是有食用期限的,剛摘下來食用自然是最好,再不繼也得在百日內,像陰差手上這一塊太歲肉少說被放置有十來年了,效力只剩下一些些,也不過就是勉强有延年益壽,調養身體之效罷了。

  陰差陪笑道:「雖是如此,不過也正好適合小女公子服用。」

  賈敏不過才二歲多,還不滿三歲,小小人兒若服下藥力大的東西,反而會撑壞她筋脉,還不如用些藥力弱的靈藥便是。

  莫故微一沉吟,隻拿了太歲肉與舍利子道:「就留下這兩個吧。」

  瞧來瞧去,也就這兩物能勉强入眼了。

  陰差大喜,連忙將兩物奉上,莫故輕咳一聲,從懷中直接取出了二個露營帳篷,正色道:「這是我秘術所制的玲瓏帳篷,只需一拋便可架起,防水防風,而且百年不腐,正是適合陰間使用。」

  莫故給的正是所有的露營用拋帳,做爲一個餐風露宿,三不五時就得在荒山野領待著的無證道士,他旁的不多,露營用的玩意最多。陰間的特色是啥,便就是冷嗎。至於百年不腐,呵呵,塑膠如果有那麽容易腐爛的話,就不會有後世的禁塑令了。

  陰差大喜,當場便躺進去試試,那怕他們是鬼物,也著實禁不起陰間無時無刻寒風,雖然他們也曾得後人孝敬,燒了些陰宅下來,但紙扎的房子更經不起陰風侵襲,沒幾年便就化了,但子孫後代也不可能時時燒了陰宅下來,這不就得苦熬了嗎。

  莫故所給之物,雖然有些奇形怪狀,但著實合用,而且兩個陰差認了半天,也認不出此帳是何種材質,只覺得其即輕且薄,倒有幾分像是鮫紗,越發深信此物珍貴,急急忙忙的便跟莫故換了。

  占了人家這麽大的一個便宜,莫故難得的覺得有些良心不安,輕咳一聲,另外從懷中拿出了一打符紙,「這是我方才所畫的聚陰符,雖不算什麽,但也可以方便你們行走,就算是諸位先前幫忙找家母的一點辛苦費吧。」

  其他幾個陰差大喜,他們做爲陰差,少不得得在陽間行走,有時來回的晚了,難免被日煞所襲,莫故所賜這玩意雖然普通,但却也是他們最最合用的東西。

  幾個陰差連連道謝不提。

  見他們個個面露驚喜之色,又好奇的對帳篷摸了又摸,莫故便百分之百的確定這裡頭當真沒有老鄉啊,如果是現代人,看到帳篷時絕對不會是這種神情。

  莫故忍不住問道:「方才爲何要裝我外祖母喚我母親回家吃飯?可是我祖父母猶在地府之中……」

  莫非他外祖與外祖母尚未投胎?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方便他問問當年之事。

  陰差難得的面露尷尬之色,「咳,莫老太爺和莫老夫人樂善好施,早在十五年前便就投胎了,如今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一生順逐,大人無需擔心,至於那句話嗎……」

  他瞪了身後的小年輕一眼,都是這傢伙亂喊惹的禍。

  那年輕陰差硬著頭皮答道:「報告莫大師,俺想著每次招魂都是喊著同樣的話,俺喊煩了,便想換換口味嗎……」

  小年輕也有些委屈,他們招魂靠的是招魂鈴,只要喊對了名字便成,這陣子加班加太凶,他老娘天天喊他回家吃飯,被喊久了就忍不住想喊喊別人了,早知道會惹來莫大人,他打死都不會喚莫家女吃飯……

  莫故:「……」

  看在這個美好的誤會的份上,莫故又特意多賜了他一道聚陰符。

  爲首的陰差有些艶羨的瞧了幾眼小年輕手上的聚陰符,臨走前還提醒了一句,「莫大人,這莫家女初死之時,咱們便派了陰差在外頭守著了,只等著她一斷氣便去領魂,只不過這人雖然斷氣了,魂魄却一直不曾出現,這事咱們至今也摸不著頭緒。」

  這事也算是地府裡的八大疑案之一了,那怕是狄仁杰那隻千年老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讓他們去莫家女死亡的地方尋去,要不他們也不會特意來榮國府裡拘魂了。

  莫故微微沉吟,「這事我自會調查,多謝了。」

  連陰差在莫姨娘死前都不曾見到莫姨娘的魂魄,看來莫姨娘死前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77章 悔不當初

  這陰鬼流竄之事雖是查了個水落石出, 不過莫故又多了樁心事。

  徒明燁笑道:「看來你下河南之事得暫緩了。」

  陰間的鬼口普查在即,怕是得在那之前儘快把莫姨娘的魂魄找回, 不然陰間裡把莫姨娘的名字直接勾掉,只怕她真的會成了孤魂野鬼,無法投胎轉世。

  莫故點點頭,「總歸生了我一場,我也不能眼睜睜的見她成了孤魂野鬼。」

  也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够盡心, 不然早該發現莫姨娘未入地府一事。

  莫故難得的起了幾分歉疚之心,無論莫姨娘當時是怎麽嫌弃著他, 她總歸是他親娘,還爲了他騙賈代善做接盤俠,就衝著這一點, 他也該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才是。

  要問莫姨娘之事, 最適合的人選自然是賈老太太, 不過對於莫姨娘的魂魄失踪一事, 賈老太太是當真不知道。

  聽到莫故問起莫姨娘之事, 賈老太太面露不安之色,最後終究還是誠實回道:「那些神神鬼鬼之事, 我幷不明白,但我明白莫姨娘雖是死在賈史氏的手上,但也跟我當年沒護住她有關。」

  賈老太太暗暗後悔,早知道死後當真有陰間或十八層地獄什麽的, 她當初便不該下狠手, 也不知道她手上沾了自個親孫子血的人, 到了地府底下會有什麽下場。

  莫故微嘆,「這事我知道,孫嬤嬤死前已經跟我說了。」

  「是嗎……」賈老太太幷不意外,眼眸微垂,喃喃道:「看來她是真在乎你,也難過,畢竟……芷晴才是我嫡母的親孫女。」

  沒有人想到……做爲老榮國公正妻,享盡榮華富貴,最厭惡庶出的賈老太太其實也是庶出女。

  她姨娘當年在生下她後不久便就過世,她被嫡母收爲記名嫡女,自幼在嫡母膝下養大,她原以爲自己和嫡女也沒差別了,直到……她被强壓上轎,嫁給賈源的那一日。

  賈老太太輕嘆一聲,也不再去想著過往之事,這親生的和撿來的始終不同,也是她當時看不清,待到了她這歲數,什麽都看開了。

  賈老太太續道:「我雖不明白這神鬼之事,但當年我在嫡母膝下之時,也曾聽說莫府中有一寶珠,能讓人容貌百年不變,當年芷晴能逃了出來,也多半因著寶珠之故。

  只是這寶珠雖然在芷晴手中,但芷晴死後,我把暗香閣幾乎都快要翻個底朝天了,始終找不到這寶珠,但我思來想去,只怕你母親魂魄失踪之事也與寶珠有關。」

  賈老太太頓了頓又道:「芷晴留下來的東西,當年我也讓人盡數給了你。除了一些不值錢的雜物之外,當真是半件都沒留下了。」

  莫故微微沉吟,「我想去暗香閣瞧瞧。」

  那怕在暗香閣中找不到那顆寶珠,說不定也能找到一絲莫姨娘魂魄失踪的綫索。

  「去吧!」賈老太太倒是大大方方的讓莫故去了,「這暗香閣在你母親死後,我幾乎把地都翻遍了,也找不出寶珠的下落,便讓人將暗香閣封了起來,裡頭的擺設還跟以往一樣,絲毫未動。」

  莫故點頭謝道:「多謝!」

  賈老太太嘆道:「我當不起你這一聲謝。芷晴雖非我殺,但我也間接害了她,要不是我逼她爲妾,賈史氏也不會對她下此狠手。」

  憑心而論,賈史氏也就是對姨娘、通房心狠了些,但旁的也是沒得挑的,最初賈史氏也不是這種性子,要不詩亭、書亭、還有鬱亭,這三個庶孫女兒也不會活了下來,要不是莫姨娘讓賈史氏擔憂恐懼的很了,說不定賈史氏最後也不會鬧出這麽多事來。

  還有賈李氏,更是個百里挑一的好媳婦,最最難得她當真是個良善之人,既使發生了好些事兒,但對幾個孩子都不曾有過半點壞心,可惜這兩個媳婦,一個接著一個都被她給誤了。

  想想現在只剩下面子情的賈李氏與賈代善,想想孤單一人的赦哥兒,想想一直恐懼擔憂的政哥兒,想想病弱的敏姐兒,賈老太太難得的懊悔了。

  「我錯了……」發生的事情太多,賈老太太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的瞬間失了精氣神,「故哥兒……這一切還來得及嗎?」

  莫故許久後才回道:「老太太,這話你應該跟賈李氏與敏姐兒說。」

  逝者已逝,眼下活下來的人中,受傷最重的,其實是她們母女兩。

  賈老太太沉默許久,這麽多年來,無論是故哥兒還是赦哥兒,他們一直都直接喚賈源爲祖父,喚她爲老太太;現在想想,一個簡單的稱呼,便可以看出親殊遠近,她在不知不覺之間,早就把兩個孩子給遠遠推開了。

  即使到了現在,故哥兒還是隻稱呼她爲老太太。

  賈老太太長嘆一聲,揮揮手讓胡嬤嬤送莫故出去,到了最後,這榮慶堂中還是只剩下她一個孤獨老人。

  雖然解决了陰鬼流竄,但賈敏的根基受損,莫故在用了好些秘法確定那太歲肉與舍利子沒有問題之後,便連忙把太歲肉交給了賈李氏,讓她親自用無根水熬化給賈敏服用。

  這太歲肉雖然因爲擱在陰差手上久了,效力大失,雖已無活死人之能,但也能解去賈敏身體裡的胎毒,之所易讓賈李氏親自熬煮是因爲太歲肉熬煮之時,除了大半靈力化進水中外,在熬煮的過程中也會散發出靈力,聞之可讓人延壽。

  賈李氏現下看起來光鮮,但內裡早就被賈老太太給毒壞大半了,太歲肉的熬煮時散發的靈力可以略略調養她的身體,雖然效果遠不如直接服下,不過加减修補一下她的身體了。

  自從知道賈敏生來便有胎毒之後,賈李氏便對所有給賈敏入口的東西是小心再小心,但不知爲何,莫故只是說會對賈敏身體有益,她連那玩意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按著莫故的話,親自去熬了。

  莫故對賈李氏略施了點暗示,除了讓賈李氏親自熬粥之外,另外還把他私底下讓人製作的舍利子瓔珞項圈給賈敏載上,這瓔珞項圈上除了舍利子之外,另外還有佛門七寶,只要賈敏自己不作死,足以保賈敏數十年平安。

  瞧著這瓔珞項圈,徒明燁便知莫故這次是真下了重本了。舍利子是從陰差那兒弄來的,暫且不論,他們也不差這點錢,不過最爲難得的是佛門七寶上都被莫故細細刻上了陣法。

  有護身陣法、養生陣法、甚至連美顔陣法都刻上了,難爲他能把這麽多各種不同的陣法搭配的如此巧妙,光是計算陣法上所花的精力,可不比畫張高級符上用的精力差了。

  徒明燁心情頗爲複雜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疼這個妹妹?」

  他雖然也有妹妹,但可沒法子像莫故這般爲了護住賈敏,還真把自己的壓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了。

  「這個你不懂!」莫故四十五度仰角,懷念前世,「這是所有華夏人的夢想之『母』啊!」

  做爲林妹妹的媽,自然是所有華夏人的夢想之『母』了。

  他救的不只是自家小妹,也是救那些讀過紅樓夢一文的讀者夢想。

  「???」徒明燁突然覺得他得繼續找他的心理醫生聊聊天了,爲什麽故故的話他是越來越聽不懂了呢?

  解决了賈敏的問題,莫故也好抽出手來查一查莫姨娘魂魄失踪之事。

  得了賈老太太的指引,兩人便往莫姨娘生前的居所,暗香閣去了。

  這暗香閣位在榮國府最偏僻處,這暗香閣小小巧巧,裡頭只有一種花卉,便是梅花,雖說是梅花盛開之時的景色精緻,但也只有冬季梅花盛開之時可勉强一看,而且遠離賈府幾個主子的住所,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味道。

  暗香閣內仍然維持著莫姨娘死時的模樣,無論是大紅酸枝架子床,還是梳妝檯仍就擺在原來的位置,就連莫姨娘的衣箱,還有衣箱裡的衣服也仍在。

  畢竟是莫姨娘身死之所,自然也是陰差們細細搜索之處,此處陰氣特濃,徒明燁爲木靈根,最是不喜陰氣,當下便拿出了羅盤,讓其吸收陰氣道:「故故!莫姨娘都走了十多年了,此處怕是找不出什麽。」

  「嗯。」莫故直接用幾道除塵咒便將此處清的乾乾淨淨,他拿出幾道手上少有的高級追魂符,「燁弟,麻煩你幫我護法。」

  徒明燁望著那幾道符,這幾道高級追魂符用的就不再是莫故先前拿出來的合成朱砂了,而是純純正正上等朱砂墨,又混了莫故精血,可說每一道符裡便含有莫故的一滴精血。

  徒明燁微微皺眉道:「爲了尋找莫姨娘,犧牲這麽多精血,值得嗎?」

  他們修真者修行到後來著實不易,每失去一滴精血,不知得修行多久才能補回,故故這次可真是犧牲大了。

  「總歸是生了我一場的親娘。」莫故沉聲道:「况且我也有些事想跟她問個清楚。」

  渣帝雖然很渣,但感覺得出來他幷不是個射後不理的男人,總覺得他忘了莫姨娘之事背後必有隱情,說不得……是靠著寶珠之力。

  駐顔、催眠、又能隱身,再加上莫家治河多年,他有幾分懷疑此寶珠恐怕就是……

  「罷。」徒明燁先退了一步,「我幫你護法,你且小心些。」

  他雖然修真的日子不久,但也不曾聽過人死之後,魂魄不曾出現,陰差勾不到魂的情况,總覺得莫姨娘這事沒那麽簡單。

  「多謝!」莫故謝了句,盤膝而坐,他坐的地方恰恰是莫姨娘身死之處,最是能接觸到莫姨娘死氣之處。

  莫故輕喝一聲,無數魂符在他身旁飛舞,莫故咬破手指,以血爲墨,虛空畫咒催動,「以血追魂,指我方向,引!」

  莫故雖是野路子出身,但他們散修自有一些精妙的法訣,一身術法絕不容小覷,在他術法催動之下,追魂符理應能够指出莫姨娘的魂魄所在,不過追魂符却齊齊掉落,顯然是找不到方位,自莫故修真以來,還是頭一會碰到這事。

  莫故仍不死心,又再施展一次追魂術,這一次他甚至用上了自身精血,但情况一樣,追魂符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彈了幾下,別說指出方向了,半點動力都沒有,活像成了死符。

  徒明燁:「……你會不會沒念對咒語?」

  畢竟很久沒用了,說不定念錯咒語了。

  莫故無言的望著徒明燁,「你被賈寶寶給影響智商了嗎?你覺得有這可能發生嗎?」這種賈寶寶式的疑問就不用問了。

  「……」徒明燁別過臉,突然挺想揍人的,怎麽辦?

  莫故連試數次,追魂符始終無法指引方向,到最後追魂符上的法力都消散。眼見莫故又要咬破舌尖,犧牲自身精血,重畫追魂符,徒明燁看不過去,阻止他道:「算了,看來莫姨娘的魂魄當真追踪不到。」

  「這不合理!」雖然不過才失去幾滴精血,但對莫故而言也是損耗極多,他臉色慘白,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我絕對是我媽生的!」

  追魂符無法使用的前提是非血脉之之親,他擁有胎內記憶,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是莫姨娘所生,怎麽可能會無法用自身精血追踪到莫姨娘的魂魄呢?

  「或許……」徒明燁沉吟道:「咱們得用其他的方法……」

  莫故與徒明燁對望一眼,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要追魂,用親子血脉是最簡便的方法,不過除了親子血脉之間的天生感應之外,還有另一種東西比親子間的血脉更有感應力。

  莫故搖搖頭,「她已經過世多年,我不想打擾她的清淨。」

  莫故下意識的反對徒明燁的建議。

  「事到如今,也沒有咱們可以選的了。」徒明燁看著地上化爲灰盡的那幾張追魂符沉吟道。

  故故既是莫姨娘血脉,以故故的法力也不可能催動不了,唯一的可能便是莫姨娘的魂魄被困在一個他們術法也不能達之處。

  血脉之力不行,那便就只能靠自身之力了。

  徒明燁頓了頓,又提醒道:「七月三十鬼門關,咱們沒多少時間了。」

  鬼門關之後便要進行鬼口普查,再不把莫姨娘送回去,她就真的得成爲孤魂野鬼了。

  莫故嘆了嘆氣,許久後才嘆道:「看來得做一次摸金校尉了。」

  徒明燁淡淡道:「那也不必。」

  故故是身在其中沒想到,以父皇的性子,怎麽可能由得莫姨娘葬在賈家祖憤之中呢,靈位都進皇祠了,怎麽可能會漏了屍體呢。

  徒明燁笑道:「我猜夏公公應該早安排了人去做了,咱們等著撿現成的就好了。」

  對於坑夏公公這事,徒明燁做的一點也不心虛。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78章 母子初見

  莫故對平康帝幷不瞭解, 平康帝不但好面子,而且還極度小心眼, 他雖因爲面子之顧,不可能明著把莫故認了回去,但暗地裡著實做了不少事,遷莫姨娘之墓不過是其中之一。

  正如徒明燁所猜,夏公公早就著手安排把莫姨娘遷葬到妃園寢一事。

  自聖上登基之後, 聖上的陵寢已經在建造中,但不是每個嬪妃都有份和聖上合葬於陵寢之中, 除了先皇后與繼皇后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聖上生前親點的幾位妃嬪有此福份,大部份的妃嬪都跟著先帝妃嬪一般葬於妃園寢中。

  莫姨娘畢竟曾經生育皇子, 雖是再嫁賈代善, 但聖上那有可能眼睜睜的見自己的女人躺在賈家祖墳之中, 當真成了賈家鬼, 既然把讓莫姨娘入了皇祠, 得享祭祀了,自然也不差具屍體, 便讓夏德全將莫姨娘重新安置在妃園寢中。

  偷具屍體對暗衛們而言算不上什麽,不過偷回來的屍體著實讓夏德全難辦了,見到簡皓引著莫故和徒明燁過來,夏德全難得的沒臭駡簡皓, 反而面上露出幾絲鬆口氣的模樣。

  「故公子來了。」夏德全連忙上前, 笑道:「正是巧了, 老奴正想請人請故公子來一趟呢。」

  「爲了我生母的屍體嗎?」莫故淡淡問道。

  如果那個寶珠當真是他所想的那物,夏德全現在還能笑著跟他說話,當真是膽量極大的了。

  夏德全一楞,最後苦笑道:「果然還是暪不過故公子。」

  說實話,雖然挖墳這事怪了點,不過他們暗衛營中什麽怪事沒遇上,這也算不上什麽,問題是挖出來的屍體啊!!!

  夏德全親自把莫故等人引進後院冰窖之中,嘆道:「按著聖上的吩咐,我們本來準備悄悄地將莫家女移往妃園寢中安葬,只是萬沒想到……」

  夏德全住了口,讓莫故親自來看,只在冰窖正中有一座冰棺,棺木中有一年輕女子,雙眼緊閉,面目如生,衣服不朽,而且容貌還有幾分神似莫故,一望便知道是莫故生母──莫姨娘。

  「咦!」乍見莫姨娘的屍體,莫故和徒明燁不約而同的輕咦了一聲,「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按著時間來算,莫姨娘死了少說也有十幾年了,但爲什麽屍體上隱隱帶有生氣呢?

  這不科學!

  夏德全不知兩人是爲了從莫姨娘屍身上感應出生氣而吃驚,還以爲是見莫姨娘屍身未腐而感到驚訝,嘆道:「這屍身久久不腐之事,小的以往亦有所聞,不過親眼見著,也是頭一回。」

  書上記載,這類下葬數十年,屍身不腐之屍又名爲蔭屍,久而久之便成了僵屍,雖然凶險些,倒也不是無法可解,夏德全找了風水相師研究過,特意選了個黃道吉日,還按著風水師之言,用了百年以上的桑木來燒莫家女,不料……

  夏德全頓了頓續道:「小的本想爲莫家女火葬,再將骨灰安置在妃園寢便是,不料這屍體怎麽燒都燒不化,不只如此,就連衣服也燒不化。」

  最後也是沒了法子,他這才按著風水師的建議,將莫家女用冰鎮起來。

  莫故神色複雜,「這事就先交給我吧。」

  夏德全一楞,有些著急的勸道:「故公子,雖然莫家女面色如生,但她確確實實是死了,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

  莫故淡淡道:「夏公公放心吧,故明白這點。」

  仔細瞧瞧,他便察覺莫姨娘身上這份生氣幷不是屬￿人類的,但有幾分似獸類的生氣!?

  「這……」夏德全還有幾分猶豫,雖然他很想把莫姨娘這個包袱給丟出去,但他也知道,莫故身爲皇子怎麽好親自處理這件事情,更別提,他身旁還有一個徒明燁。

  他本來也不過是想著讓莫故幫著,跟聖上說幾句好話,讓他脫了這事,把莫姨娘的屍首安放回賈家便是,萬沒想到莫故要親自接手此事!按他說看莫故回不回宮還是未知數,但是徒明燁回宮是一定的事情。

  聖上都已經開始讓人整理起北五所,只等機會迎接五皇子回宮,是以夏德全說什麽都不敢讓兩人處理莫姨娘的事情,最後還是莫故不耐煩了,直接一揮手催眠了夏德全,讓他乖乖地到正廳裡等著。

  莫故與徒明燁將冰窖中的人清空之後,莫故乃是雷靈根,雷靈根爲金、水靈根的合體,自然也擁有控水之能,莫故隻略花了一點功夫,便將莫姨娘從冰塊中融化。

  他小心翼翼的檢查莫姨娘的身體,終於發現那一股莫名的生氣來自於其肚腹之處,莫故微一思索,便猜出那寶珠就在莫姨娘的肚腹之中。

  莫故暗嘆,怪不得賈老太太搜遍了暗香閣,都找不到寶珠的下落,原來莫姨娘死前已經把寶珠吞進肚子裡了。

  徒明燁也瞧出了這點,『唰』的一聲直接從懷裡取出了一把長刀,直接問道:「要剖腹嗎?」

  他頓了頓又道,「我的技術不錯的,上一次才幫白老頭剖開了肚子,解决了他肚子裡的陳年惡疾,而且剖完之後我就把它的肚子給縫回去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雖然他也覺得白老頭事後竟然沒有死,也是件挺奇怪的事情,不過算了,白老頭還活著表示他的技術還勉强可行。

  「白老頭!?」莫過難掩驚愕之色,「白老頭是誰?之前可沒聽你說過。」

  而且重點是徒明燁什麽時候學的醫術,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這沒什麽。」徒明燁淡淡說道:「之前見你還有張姨給人動刀過便學了點,而且白老頭本就命不久矣,就算開死了,諒它們也不敢找我算帳。」

  注意到徒明燁話語中的冷漠與不屑,莫故明白到,「那個白老頭不是人類?」

  「嗯。」徒明燁點點頭道:「不過是山林裡一隻活的比較久的白猿罷了,只是略通點靈性,連精怪都算不上,不值得一提。」

  他以往在東北之時,每個月至少有半個月都在山林當中吸收木靈氣,便無意間認識了白老頭,和他的那些猿猴子孫,不過白老頭雖然算不上精怪,倒也頗爲懂事,總是乖乖的獻上自家釀的猴兒酒,他這才出手試上一試。

  莫故無奈,他養了徒明燁也有一段時間了,自然明白,徒明燁他對於旁人是有多麽冷漠,說句不好聽的,徒明燁這輩子除了他親爹媽,他幾個兄弟之外,其他人壓本就不放在眼中,更別提只是隻猿猴的命了。

  莫故嘆道:「雖是如此,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江湖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徒明燁吐槽道:「故故,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

  莫故直接回了一對死魚眼。

  莫故望成莫姨娘的屍體許久,沉吟道:「也不用剖腹取珠,如果那個寶珠真如我想的一樣,想來應該可以引它出來。」

  莫故略將冰窖重新布置,冰窖中存滿了冰塊本就極寒,夏德全這個冰庫更是經過風水師的特別設計,現在一處陰地之上,是以存放起冰來事半功倍,要不也不會被拿來當做冰封莫姨娘之地。

  莫故融化了大半冰窖裡頭的冰,將莫姨娘的屍體放於水中,待到夜深人靜之時,莫故直接拿了一張聚水符,放在莫姨娘的肚腹之上,緩緩地往上移動,寶珠果然也跟著聚水符緩緩移動,隨著聚水符,停在莫姨娘的嘴中。

  莫故一壓,便從莫姨娘的嘴中挖出了那枚寶珠,在寶珠離體的同時,莫姨娘的屍身也瞬間腐化。

  徒明燁一驚,「這是……?」

  莫故望了幾眼手裡的那顆墨綠色的珠子,粗粗瞧了幾眼,便明緣由,嘆道:「之前寶珠在莫姨娘體內,珠上靈氣形成了磁場,讓莫姨娘的屍體永遠維持在死前的那一刻,但同時也禁個住了莫姨娘的魂魄,如今……她也該出來了。」

  也不知道莫家人是怎麽做到的?竟然能够得到了蚌精的蜃珠,重點是按著這蜃珠上的生氣來估,這隻被取走蜃珠的蚌精怕是還活著。

  莫故還不及仔細觀察寶珠,便見莫姨娘腐爛的屍身上有白烟梟梟,隱隱形成人形,接著聽到一聲女子的輕嘆聲,「多謝兩位,救小女子得以脫困。」

  那女子身形極淡,似是隨時要消失,但隱約可瞧出是莫姨娘的模樣,莫故連忙一口氣打了好幾道聚陰符,直把原就陰冷的冰窖弄的陰氣重重,比先前還要冷上好幾分,又連忙向那陰魂輸了幾股靈氣,這才穩住了莫姨娘,不至於魂飛魄散。

  莫姨娘鬆了一口氣,對莫故和徒明燁兩人微一躬身,「多謝兩位相助。」

  莫故心神激蕩,猶豫許久,最後遲疑了半響才啞著聲音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女子微微一奇,似乎有些不明白眼前高人何出此人,但見莫故的容貌,她有幾分恍然大悟,又有幾分猶豫,懊悔,最後長嘆道:「原來……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了……」

  就像德嬪娘娘,一看到莫故,便猜出莫故的身份,莫芷晴一看到莫故,便猜出,她就是當年所生下的孩子。

  莫芷晴嘆道:「原來我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

  她望著莫故,眼神中有著親近,也有幾許怨懟,終究化爲難以言述的複雜之色,而莫故望著她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激動到最後化爲平靜。

  母子初次相見,相顧無言。

  早在莫姨娘的魂魄現身之後,徒明燁就已經很自覺得先行離開,留給這對母子說話的空間。

  見莫故一個人出來,徒明燁問道:「你送莫姨娘回陰間了!」

  「嗯。」莫故點點頭,「人鬼殊途,還是早點送她過去的好。」

  說到最後,難掩一絲唏噓之色,他和莫姨娘之間十來年未見,加上先前胎內的記憶,兩人之間本就沒多少母子之情,該問的東西問完了,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最後是莫姨娘主動要求能够儘快去陰間報到,莫故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允了。

  徒明燁亦微微點頭,像莫故這種母子情淡薄的情况,他在宮裡見的多了,也不覺得如何,倒是另外一事讓他頗爲好奇。

  他指著莫故手裡那墨綠色的珠子問道:「那個可是活蜃珠?怎麽莫姨娘沒被折磨死?」

  怪不得陰差先前查不到莫姨娘的下落,蜃珠能産生幻像,更是天生的幻陣,將死之人生吞了這活蜃珠,怪不得靈魂一直困在屍體之中。

  唯一奇怪的是,莫姨娘不過是個普通人,她的魂力竟然能支撑這麽久,著實是件怪事。

  莫故苦笑,「果然還是暪不過你。」

  一個『活』字已然可以說明許多問題,看此蜃珠的大小,少說也是上千年的老蚌精所有,莫家不過是一凡人,那能從蚌精手裡得到這枚蜃珠?說句不好聽的,以千年老妖怪之能,隨時隨地都可以從莫家人手裡奪回蜃珠。

  再則,這個蜃珠是有主的,以莫姨娘這般的凡人不該有控制它的能力,莫姨娘說的明白,她當年能够逃出來,全是靠著蜃珠之幻力催眠了官差所致,只不過她能發揮的也不過才十之一二,要是能多催眠些人,她們莫家說不定能多救些子孫出來。

  只不過要再問多一些,莫姨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她只知道這蜃珠雖是莫家所有,也不知傳了幾代,但只有擁有莫家血脉的嫡系女可以催動,男子反而不行,必要時可以産生幻境,救莫家人一命。

  不過這數代以來,莫家也沒出什麽大事,也就逐漸讓人遺忘了,要不是發生了抄家之事,她父親也不會找出了蜃珠,讓她帶著幼弟逃跑。

  莫故沉吟著,「你幫我回東北一趟,讓莫銘儘快趕赴河南,告訴他,他當年心心念念的事兒有門路了。」

  莫家當年成年男丁盡皆被斬,未成年的男丁則被判了流刑,就連德嬪娘娘初見他時都認出了他來,更別提與他沾親帶故的莫家舅舅們了。

  只不過莫家幾個舅舅都是硬氣的,雖然猜出了幾分,但也不曾仗著親戚情份貼上來,反而明裡暗裡的照顧著他。

  莫銘……正是莫姨娘的堂兄弟,按莫姨娘所說,莫銘自幼便對治河一事頗有天份,自小就被莫老太爺帶著身邊,亦曾跟著莫老太爺巡視過河道之事,說不定對當年黃河决堤之事知道些什麽。

  另外,他還得先去金陵一趟,按著莫姨娘所說,當年莫家所繪的黃河河道圖與工程圖均都在她逃出來的幼弟手上,如有這兩物,他對莫家翻案之事也多了幾分把握,只不過不知道他這張臉,足不足够讓他小舅舅認出他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9-4 17:58
第79章 舅甥初見

  徒明燁爲木靈根, 久不接觸山林,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自然樂意幫莫故跑上這一趟,也順便回東北深山老林當中閉關一陣,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覺得境界有些鬆動,說不得趁著這次的機會入關, 可以一口氣再進一層。

  莫故算了算時間,他自恃自己是修真者, 禦劍飛行也不過半個時辰便可到金陵,便讓何幕僚和莫三、莫四等人直奔河南,而他一人直赴金陵去找他那位從未謀面的小舅舅, 到時三方人馬直接在河南見便是。

  莫故按著莫姨娘的指引, 來到金陵城郊的龍王廟。

  他當時也覺得頗爲奇怪, 賈家都可以接受莫姨娘了, 爲什麽不順便把小舅舅一起安置在賈家中?以賈家老太太的性子, 再怎麽不願意,想來也做不出把自己的親侄兒趕出去的事。

  對此, 莫姨娘也有幾分不解,先祖曾有言,如果族中出了事,可把族中子孫安置在金陵城外的龍王廟中, 她雖有意把幼弟帶在身邊養活, 但思前想後, 還是按著先祖遺言,忍痛把幼弟送到龍王廟中。

  莫姨娘現今想想,好險她當時按著先祖之意,把幼弟送到龍王廟中,要不以賈老太太的性子,她在奪走了寶珠的同時,說不定也會要了幼弟的小命。

  對於莫姨娘的猜測,莫故倒是有些贊同,賈老太太雖然現在當真後悔了幾分,但他也記得,賈老太太年輕時可是個殺伐决斷的主,爲了寶珠,殺了自己的侄子,也不算什麽奇事。

  這金陵城幷不靠海邊,會在金陵近郊安置一座龍王廟,也確實是件奇事,更奇怪的是,龍王廟裡供奉的除龍王之外,還有龍王座下的一些小妖精,如龜精、蚌精……等。

  或許是因爲不靠海邊,龍王廟的香火幷不盛,不過見龍王廟裡外打理的乾乾淨淨,倒也不似缺錢的模樣,想來龍王廟內另有生財之道,不靠那一點香油錢。

  當莫故過去時,整個龍王廟裡也不過就只有他和另外幾個香客,莫故仔細瞧了瞧龍王廟內所供奉的精怪,雖是間小廟,但是龍王廟裡所供奉的神像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莫故的錯覺,總覺得龍王脚旁的蚌精,似乎有些女氣……

  莫故望著那蚌精雕塑,微感親近之意,這龍性好淫,故有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之說,龍九子之母中雖無蚌類妖怪,但那是因爲蚌妖爲龍所生的是女兒,而非兒子,所以民間傳說中不顯罷了。

  據聞龍王座下的蚌精乃龍王幼女,最受龍王寵愛,是以能長伴在其父身旁,而這龍王廟中的蚌精雖然還是隻大河蚌的模樣,但雕刻間倒是莫名的帶了幾分女子的撫媚之氣……

  龍王廟住持滿臉堆著笑,親自招乎著莫故,龍王廟的香火雖然不盛,但是龍王廟的住持却是肥肥胖胖的,還挺著一個大肚子,吃素都能吃出這麽一個身材來,莫故也是很是佩服。

  莫故在龍王廟裡裡外外都看了一圈,不得不說,當初建廟之人看風水的本事倒是比他還强上幾分。

  小小一座寺廟,正好就站在金陵之地中最好的龍穴之上,雖不至能讓後世子孫出將入相,但是多出忠臣孝子,且後世子孫大多品性極好,也算是個難得的風水好穴。

  不過這麽一座廟,占了人家做陰宅的上等風水好穴,有什麽用處呢?莫故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就罷了。

  莫故左左右右的繞著龍王廟跑了一圈,龍王廟的住持自然也是跟著跑了一圈,但他絲毫沒有半點不耐之意,反而是一直堆著笑。

  這也難怪,莫故一口氣大手筆的捐贈了龍王廟一百兩銀子,看在銀子的份上,莫說莫故只是點名要住持相伴,哪怕他要全龍王廟裡的道士一起來陪他跑步,龍王廟的住持也會馬上同意。

  在莫故的要求之下,住持將莫故領進靜房當中,笑問道:「不知施主還有什麽需求?」

  莫故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裡取出了寶珠,「在下來此是想找一個在二十年前,被安置在龍王廟前的莫姓小男孩。」

  龍王廟的住持一看到寶珠,臉色微變,鄭重道:「施主可否讓小道仔細瞧瞧這枚蜃珠?」

  一聽到住持直接說了『蜃珠』兩字,莫故便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莫故也不懼他會奪走蜃珠,便直接遞給了他。

  住持一改先前的貪財模樣,輕撫著蜃珠,許久後才嘆道:「莫大人有功於黃河兩岸的老百姓,我雖然是個道士,但也著實敬佩,當年在得知莫家被抄家之事後,也曾想過搭把手,無奈咱們龍王廟不過是座小廟,沒多大的力量,最後終究還是只能眼睜睜的見著莫家遭難。」

  住持撫摸蜃珠許久,將蜃珠交還給莫故,坦然道:「咱們龍王廟裡都是些道士,著實不適合養育孩子,怕會移了孩子的性情,再則,莫家的冤屈也得有人出頭申冤,於是在莫家的案子淡下來之後,我便托了老友,給莫家的孩子弄個戶籍,送到外面去讀書了。」

  說到此處,住持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孩子也是個爭氣的,小小年紀便考中了舉人,這陣子還在繼續苦讀,爭取隔年考個進士出來。」

  莫故直接問道,「敢問住持,請問他眼下在何處?」

  龍王廟的住持也不廢話,直接給了一個地址,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莫故的容貌後,又道:「這孩子到廟時雖然只有五歲,但對當年莫家之事印象深刻,一心一意只想爲莫家翻案,這些年未免有些急於求成了,若施主能勸勸他,也是件好事。」

  莫故一臉囧樣,他怎麽看都覺得自己長得很正常,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再加一個嘴巴,雖然帥了點,但是也不是說帥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爲什麽只要見過莫家人的人,都能够察覺到他是莫家子孫呢?莫非他臉上印了莫家子這三個字嗎?

  似是察覺到莫故的尷尬之色,本王廟的住持笑道:「小道有些祖傳秘法,可以觀人之氣,先前看到公子時,小道雖有些察覺了,只是不敢確認,待公子拿出蜃珠之後,小道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呢?」

  龍王廟的住持頓了頓又道:「這龍王廟,乃是莫家先祖出資所建立的,凡莫家子孫一進來,身上便有淡淡的珠光,公子身上雖然珠光極淡,但想來是因爲公子是旁系子孫之故,倒是小道一時疏忽了。」

  莫故疑惑的打量了眼前的胖住持幾眼,亦笑道:「原來是道友。」

  雖然眼前的胖住持不過才先天之境,勉强搭上練氣一層的車,但在這年代也算少見了,難得遇上一位道友,兩人都頗有幾分相見恨晚。

  龍王廟住持雖然修真多年,但他却是靠著自己從祖傳的書籍中學習而來,對裡頭的內容一知半解,要不是在二十年前,當真見到了莫家子身上的白光,只怕他一直還認爲自己只不過是練一些呼吸輕身的法門罷了。

  如今見到了莫故,他便迫不及待的向莫故請教一些修真上的疑問了。

  念在這住持曾幫了自家小舅舅的份上,莫故也略略指點了幾句,不過這一瞧,倒是查出了幾分怪异之處,這住持所修的功法自稱是祖傳功法,但倒不是人類所修練的功法,反倒有幾分像似妖修的功法。

  不過妖修一道,在古時便已極爲少見了,便別提在莫故出身時的民國,莫故也幫不了太多,只能就自己所知的略略指點一二,雖是如此,但己讓龍王廟的住持茅塞頓開,喜的抓耳搔腮,恨不得馬上閉關修練。

  拜別了住持之後,莫故便按著住持所言,前去找那莫家舅舅了,還沒到莫家舅舅的住所,便聽到巷子口傳來一陣爭吵聲。

  「墨寒!你給我出來!」一個拄著拐杖的年輕男子,在墨府門前大喊著,「墨寒!你給我出來!」

  那年輕男子雖然有十六七歲上下,但不知爲何却殘了一隻腿,只能拄著拐杖行走,他的身形微胖,但容貌倒生的不錯,特別是一雙鳳目,當真是顧盼神飛,添了幾分英偉之氣。

  「出來!出來!」那人不但大喊著,還讓家丁上手砸門了,一副就是要來找碴的模樣。

  墨寒!?一聽到這名字,莫故頓時眼睛一亮,龍王朝的住持說了,因姓莫太過明顯,所以他的小舅舅便改姓爲墨,單名一個寒字。

  或許是那人吵的太凶了,最後墨宅裡的人也坐不住了,墨宅的大門終於打開,裡頭走出一年輕男子,那年輕男子眉目間隱帶陰鬱之色,一臉不耐煩道:「王子勝,你死心吧!」

  王子勝氣道:「你好大的膽子,我王家女有什麽地方配不上你的,你竟然敢拒婚!」

  他奶奶的,不過是一個一窮二白的讀書人,要不是父親說這人將來大有可爲,有意投資他,又何必把小姑姑許配給他,他小姑姑雖是庶出,但容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嫁妝又豐富,有何不好?這傢伙竟然還敢嫌弃!?

  墨寒眼眸微沉,沉聲道:「墨寒無意婚配,倒是你這樣把自家女子的婚事大咧咧的挂在嘴邊,怕是不好吧!」

  這王家是這金陵城中第一霸道的人家,什麽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注一)。說的好不霸氣,這家中子女也養的過於霸道,這王子勝雖是瘸了一隻腿,但還在金陵城中作威作福。

  而王子勝口中的姑姑,乃是王老都太尉統的小女兒,雖是庶出,但因爲是老來女,是以極爲受寵,他也不知走了什麽黴運,不過就被那王家女見了一面,便莫名其妙被纏上了,硬是要嫁給他爲妻,鬧的他好幾日都無法靜心讀書。

  「你──」被墨寒一說,王子勝也不由得臉上薄薄的浮起了一層紅暈,他何嘗不知道這樣大咧咧的說出自家女兒之事會對姑姑的名節有所損傷,不過二弟也說了,這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用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

  先前祖父還想用著溫和之法,招墨寒爲婿,但他這次直接把事情一挑明,讓小姑姑除了此人之外也嫁不成旁人,墨寒要嘛就乖乖跟他們家結親,要嘛就要是跟他們家結仇,除此之外沒第三條路。他就不信,墨寒敢把王家得罪死了!

  墨寒冷笑,「我先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事絕對不可能!」

  「你──」王子勝大怒,正想讓家丁不管不顧的先揍墨寒一頓再說,只見眼前一晃,在墨寒身前突然多出了一名少年男子。

  王子勝定晴一看,不過是個才十來歲的少年,他囂張笑道:「小孩子待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快滾回家找你媽媽吃奶去!」

  見這人雖生的一臉好相貌,但口中污言穢語不斷,莫故也有些惱了,他直接一點王子勝的眉心,怒道:「給我滾!」

  他很少動用修真之力,因爲這樣未免有些過於欺負人了,不過這傢伙實在太欠揍了,讓他忍不住動手。

  王子勝眼前一暗,然後人就像傻了一般,當真乖乖的轉身就走,他帶來的幾個家丁也看出不對勁,一部份追著王子勝而去,一部份倒是對莫故駡咧咧的想過來揍人了。

  莫故也不客氣,直接也在這些家丁的額前點了幾下,家丁們瞬間轉身,直奔回王府。

  見到那些人走了,墨寒也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先前雖然說的硬氣,但其實內心裡沒多少底氣,王家人太過霸道,眼見此事無法善了,他都準備要離城避難了,只是暫時躲上一躲容易,王家勢大,這將來怕是……

  想到自己的科舉之路,還有莫家的冤屈,墨寒心下微沉,臉色是越發陰鬱了。

  墨寒勉强收斂心神,向恩人道謝道:「多謝公子出手,在下──」

  一見到莫故的臉,墨寒瞬間僵住。

  莫故輕嘆一聲,「我叫莫故!」

  一聽『莫』這個字,墨寒的眼睛頓時亮了。

  只聽莫故續道:「家母名叫:莫、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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