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紅樓之賈赦庶兄 作者:天日月 (已完成)

 
BabOdin 2019-8-30 22:24:3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7861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5
第60章 榮國府雜事

  兩位皇子就這樣匆匆而來, 匆匆而走, 從進來到出去, 總共花不到二十秒的時間, 除了心知肚明的徒明燁和略有所覺得莫故之外, 其他的人全然搞不清兩位皇子在發什麽瘋。

  莫二歉疚道:「少爺, 是奴婢的不是, 沒阻止住那兩人。」

  莫二在房裡, 對老掌櫃與兩位皇子之間的對話有些聽不清, 便不知道這兩人其實是皇子,還道是京裡最常見的紈褲子弟, 只是心下嘀咕著。

  也不知那兩人是什麽身份, 好端端的偏要往房間裡闖,好在她雖然沒阻止那二人, 不過也在衝過來的那人身上撒了兩把毒粉,保管他會病上好幾天,也算是小小的爲兩位少爺出了氣。

  「罷了!」莫故淡淡道:「他們硬要闖進來,你也不好阻止。」

  他瞧了瞧小五有些恍然的神色,又道:「你暫且守在門口,不要讓旁人進來。」

  雖然數字一族一直頗爲忠心於他, 不過他和徒明燁是皇家血脉一事,還是暫且暪著幾人。

  「是。」莫二低聲應下。

  別看徒明燁冷著一張臉, 其實自閉症好了大半的他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行爲有些不妥, 莫二一走, 徒明燁神識一掃, 感覺到四下沒有其他旁人,便忍不住拉了拉莫故的衣角,不安地問道:「故故,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沒什麽!」莫故輕輕拍了拍徒明燁的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要是今天做出這事的人是賈赦或著是簡皓,說不定馬上被他捉過來打屁股了,但今天做這事的是徒明燁,他便就標準放寬了一點。

  (賈赦和簡皓抱團不滿的碎碎念,「不是一點是很多好嗎,果然人家是親生的,我們是撿來的。」)

  莫故對徒明燁向來較爲寬容,幷不是因爲徒明燁與他有血脉之親,而是徒明燁當真是個心明如鏡之人。

  當初徒明燁仍病著之時,他和莫故相處幾日之後,便自覺得改口不再喚莫故六六,而是故故,不知何時,他已經察覺眼前人幷非六皇子,六皇子……已經不在人世。

  但徒明燁從來不問他爲什麽跟六皇子長的極像,也從來不問他是誰,來自何方,他教他念書他就念,教他練功他就練,給他治病之時也是無條件的信任他,面對這麽乖巧又懂事的孩子,莫故自然整個心都偏了。

  徒明燁遲疑道:「三哥與四哥那我倒不擔心,兩位兄長雖然有些急燥,但我也不懼,只是我擔心父皇……」

  徒明燁頓了頓嘆道:「父皇最好面子,也不知他會對你跟我還活著之事如何想著?」

  故故是父皇的私生子,而他却又是皇家最容不得的傻孩子,那怕他們遠離朝堂,難說父皇容不容得他們。

  他自從知道莫故要搬來京城之後,他便擔心父皇會察覺到他們的存在,說不得會逼他們回宮又或著直接抹殺了他們,不過莫故去那,他便去那,既知躲不過,他便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三哥和四哥身前了。

  說到最後,徒明燁長嘆一聲,也不好說了。不過他能够一連串的說出這麽長一串話,可見得這些年來當真是病好了大半。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莫故聳聳肩,毫不在乎道:「咱們又沒有逃漏稅,他能耐我們何?」

  乖乖交稅的莫故表示自己無所畏懼。

  徒明燁:「……」

  無論和莫故相處多久,他有時還是搞不太懂故故的腦回路。

  莫故雖是玩笑話,不過他也的確是無懼,他的身份是榮國府的庶長子,與渣帝可沒半點關係,在這沒有DnA的年代,他就不信渣帝能拿他怎樣,最壞的情况頂多就是讓渣帝發現小燁沒死罷了。

  小燁雖然還是有些不愛說話,但已經不是以往自閉症的情况,無論要不要回宮,都是小燁的選擇,如果小燁不想回宮,以小燁現在的能力,渣帝也勉强不了他。

  唯一顧忌的便是幾個孩子,不過現在莫大和莫二已經長成,也能保護其他的數字與小皓、小莫江等人,既使沒了他,幾個孩子也有人照顧,不會有什麽問題。

  說句不好聽的,隨時可以丟單喊不幹的人最大,他現在就是處於這種無所畏懼的狀態。

  不過他萬沒想到,最後被發現的不只是小燁,還有他……

  雖是中間出了點事,不過莫大還是很順利的被點爲狀元,這狀元游街的風光自不用提,不過瞧著莫大被一旁各家閨秀丟了滿身的鮮花與荷包,莫故和其他幾個數字都忍不住爲莫大暗暗擔心,畢竟莫二當時的臉色……咳咳……

  看過狀元游街之後,幾個孩子初次來京,還吵著想要多逛逛京城,莫故向來是個疼孩子的,自然是答應了,便帶頭帶著幾個孩子好好逛了一圈晋江一條街,又打包了無數小吃之後,這才打道回府。

  當他們回到莫府之後,有個人已經等他們很久了。

  賈赦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水了,更不知道去了多少趟厠所,一見到莫故,賈赦連忙衝上前,哭唧唧道:「啊~~~大哥你們出去玩竟然不帶我!」

  他真的是大哥的親弟弟嗎?爲什麽大哥只帶別人玩不帶他呢?

  賈赦深深覺得隨著莫故一個接著一個弟弟撿回來,他真的完全失寵了。

  「咳。」莫故難得的心虛了一咪咪,他連忙解釋道:「你不方便出來嗎。」

  賈赦畢竟是榮國府裡的嫡長子,認識他的人太多,如果帶著賈赦,要是有人問起他是誰時,這不就挺尷尬的嗎?既五皇子複生之後,又來個賈府失踪多年的庶長子再現,這豈不是鬧笑話。

  賈赦扁扁嘴,「也沒啥不方便的。老太太也不管著我,太太顧著賈政和敏妹妹都來不及了,更不可能管我。」

  賈赦雖是說的硬氣,不過神色難掩幾分暗然,顯然也是爲了太太隻重視賈政與賈敏一事而有幾分不高興。

  莫故憐惜的拍了拍賈赦的肩,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勸了。

  說起來,榮國府這些年來也著實發生了不少事,當真是一筆爛帳。

  當年賈史氏孝期過後未久,朝鮮長公主便嫁進了賈府,成了賈李氏,爲此,賈代善還特意回京了一趟。

  賈李氏身份高貴,容貌艶麗,又懂漢話,爲了討好賈代善的喜好,也曾狠下功夫,細細讀過孫子兵法一類的書籍,爲的就是能和賈代善接得上話。

  賈代善本就好顔色,賈李氏溫柔體貼,言語有物,容貌又比賈史氏好上許多,自是把賈李氏捧在手心裡疼愛,就連在西北的柔姨娘都拋在腦後。

  更難得的是賈李氏是個聰明人,明白漢人習俗,日日給賈老太太請安,待賈老太太極爲恭敬有加,也不跟賈老太太爭奪管家權,對賈赦、賈政等幾個孩子也著實周全,雖不能說是視如已出,不過當真是盡了一番嫡母之心。

  先是征得賈老太太同意之後,透過李淑妃的門路,請了幾個宮裡的嬤嬤來教導賈代善的三個庶女,又察覺了賈政的奶嬤嬤苛待賈政,親自把賈政抱到房裡養活著。

  雖不好親近養在賈老太太房裡的賈赦,但也從不在賈代善面前說上半句賈赦的不是,反而總是變著法子誇著賈赦。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周到,就連賈老夫人也不由得贊了聲,當真是沒得挑的,不過她越是細緻周到,越是讓賈老夫人暗地裡提防著。

  賈老太深怕賈李氏生了個兒子,以她如此討賈代善歡心,赦哥兒母族又有幾分不堪,如果賈李氏有子,只怕代善會越過赦哥兒和故哥兒,改立賈李氏之子爲世子了。

  好在賈代善畢竟是武官,這東北不穩也引得西北不穩,也容不得賈代善在京中待上太多時日,早晚得要回西北,再加上兩人成婚後未久便出了五皇子之事,皇子逝世,百官守孝,賈代善這對新婚夫婦也得休心養性起來,賈老太太便也放下心。

  不料賈老太太也著實安心太早,這賈李氏雖然是個規矩的,但賈代善可不可能放著如花似玉的娘子不親近,賈李氏拒了幾次之後,終究拒不得,隨了賈代善的意。

  這男女之事上有了一次便有二次,委實讓賈代善享盡了艶福,本來賈李氏也知道孝期不該生子,也該去服避子藥才是,偏生賈李氏在這方面上又是個臉嫩的,不好要避子藥來服,這親近的次數一多,便就出事了,才剛要出孝,賈李氏便讓人發現身懷有孕了。

  這榮禧堂中上下都有賈老太太的眼綫,得之此事後賈老太太氣了個仰倒,且不說她著實不願賈李氏生子,這孝期懷孕更是大忌,如果讓人知道了,只怕賈代善前程也會受損。

  於是乎,賈老太太乾脆拿著落胎藥逼賈李氏服下了,賈代善原是不捨,但賈老太太直接以官位說事,賈代善更捨不得手中權勢,便也逼著賈李氏墮胎。

  也因爲這事,賈李氏怨上了賈老太太,對賈代善也有些淡淡的,賈李氏是個聰明人,心知孝期懷孕故然是罪,但最大緣由還是因爲老太太怕她的孩子礙著賈赦了,這怨氣便多少有些轉到賈赦身上。

  賈李氏對其他幾個孩子雖然一如即往,但唯獨對賈赦有些淡淡的。

  賈赦在莫故的教導之下,也不再是什麽都不明白的傻白甜,對於繼母與老太太之間的一團爛帳,他不好說祖母不是,但更不可能偏向繼母,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好在他過了七歲之後便移居到前院之中,也不過就初一、十五請個安,倒也相安無事,只不過他對繼母生的敏妹妹還是邁喜歡的。

  特別是敏妹妹一出生就體弱多病,他更是心疼的很,只覺得怎麽疼都不够,但是繼母防他像防賊一般,壓根不讓他和敏妹妹多處處,難免讓他有些鬱悶了。

  莫故嘆了口氣,賈赦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要是他是那賈李氏,不也防著賈老太太的人才怪,這賈老太太的手段一招一招的使出來,當真是讓人難以招架著,賈敏一出生就體弱,大半都是賈老太太所害。

  且不說這榮禧堂內處處都有問題,不但如此,賈老太太甚至狠下心腸來利用賈赦給賈李氏下毒,要不是賈李氏身邊有著懂藥理之人,只怕賈敏壓根就生不下來,賈李氏想來也是猜出了一二,所以說什麽都不肯讓賈赦接近賈敏了。

  憑心而論,賈老太太的確是一心爲了賈赦著想,但她的做法也在賈李氏與賈赦之間流下不可磨沒的傷痕,不是親生的本就極難貼到肉裡,如今又發生了這麽多事,賈李氏還能以平待之賈赦便就不錯了,至於其他的……還是別想了。

  不過這話莫故也不好直說,人皆有私心,賈老太太終究是賈赦的親祖母,賈赦內心也是偏向賈老太太多些,况且他一個外人更不好插手了,他直接問賈赦的小厮道:「老太太可知道赦哥兒上我這來了?」

  因爲和便宜爺爺的往來多了,幾年前賈老太太也得知他還活著的消息,賈老太太倒也沒說什麽,只是默默地讓人把莫姨娘的遺物送來。

  「老太太知道。」小厮陪笑道:「老太太還讓人把大公子的東西都送來了,說是讓大公子好好跟狀元爺討教一下功課。」

  誰人不知,這新科狀元爺便是故公子的人,算起來也是出自榮國府中,小厮一想到這事便得意的很,感覺走路有風。

  一提到功課,賈赦瞬間變了臉,怒道:「好端端提那做啥?」

  做爲永遠的學渣,賈赦最痛恨的就是功課,而且還是在故哥面前提到功課,一瞬間賈赦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

  莫故點點頭道:「我也很久沒看你的功課了。算算時日,你明年也該回金陵考秀才了吧。」

  在他的教導之下,賈赦的成績雖然比不上莫大,不過在他這個年紀裡也算勉强可以。賈赦在二年前便已經考上了童生,算算時日也該去考個秀才回來了。

  雖然功勛之後,無需科舉,也可以入朝爲官,不過這買來的那及得上自個考上的,賈政在原著中之所以在六品工部主事上一坐多年,不曾挪窩,一方面是因其無能,另外一方面多少也和他是恩賜官職而非自己考上的有關。

  文人向來排外,要是沒兩把刷子,要能在文人圈裡走下去,孰不容易。

  莫故好哥哥心頓時發作,「那好,我這幾日正好有空,也可以好好幫你看看功課。」

  賈赦臉色頓變,再見幾個數字和還有徒明燁、簡皓等一臉幸灾樂禍之色,賈赦默默垂泪,故哥果然被這群後弟帶壞了,專門欺負他!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6
第61章 簡皓搞事

  賈赦原本是想來莫故這裡鬆快鬆快, 順便躲一下榮國府老太太與繼母之間的刀光劍影, 沒想到反而把自己送進坑了。

  不只是他, 就連簡皓也被他坑了, 一起被莫故壓去考試。

  莫故的幾個小弟大多各有所長, 莫大和莫二自不用提, 莫三和莫四好武, 莫故也只要求他們讀完四書五經, 不做個睜眼瞎即可, 莫八是個女娃娃,課業上不用莫故操心。

  其他幾個數字還小, 讀書資質也不如莫大, 東北近年來雖然也開了幾間書院,但讀書風氣始終不如江南、京城一帶, 莫故便乾脆趁著這次回京,一鼓腦的把剩下的數字全塞進了應天書院。

  莫故和張姨商討過後,把小莫江也順便塞進了應天書院,雖然莫江的年齡遠不到應天書院招生的年紀,不過莫江的資質隻略遜於莫大,莫故和張姨怕自己教不好他, 便乾脆塞進應天書院之中了。

  所有的弟弟之中,比起學渣賈赦更讓人頭疼的是簡皓, 簡皓文也可以, 武也可以, 偏生對兩者都極不上心, 反而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影響,對做生意竟有極大的興趣。

  莫故倒是不反對簡皓從商,不過時人認爲商人低賤,莫故便要他至少要考到秀才,考到了秀才之後,好歹可以遇官不跪,也便於簡皓大江南北的做生意。

  簡皓也不知走了什麽運道,明明讀書也還算成,可說比賈赦還要好上一些,但就是沒啥考運,直到現在連個童生都還沒考到。

  雖是如此,不過簡皓自信的很,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複習的必要。

  簡皓碎碎念道:「我又不是赦哥兒,有啥好複習的。」

  只要不要像上次一樣分到臭號,他分分鐘給故少爺拿個案首回來。

  「喂!喂!」賈赦不滿道,「好端端的怎麽又扯到我了,再說的話,我可不帶你去見簡姨了。」

  做爲學渣,他最痛恨的便是全家上下的功課都比他好,搞到最後,他慘到跑去跟賈政比存在感了。

  「哈哈哈。」簡皓連忙陪笑道:「別這樣,咱們可是從小同睡一個炕的交情呢。」

  雖然多年不見,但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這份交情幷不因爲他們多年不見而淡了,算起來,全部的兄弟當中,也就他們兩交情最好了。

  賈赦面容微緩,偷偷瞄了莫故一眼,輕聲道:「咱們明天一大早,趁哥哥起床前就去瞧簡姨,順便翹課!」

  他就不信哥哥會跑到簡姨墳前把他們捉回來讀書。

  簡皓冷汗直流,要不是他知道赦哥兒性子單純,他都快要懷疑赦哥兒是不是故意的,以公子的耳力,那怕隔道墻都能聽到他們說的話,更別提就在左近之處了。

  簡皓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覺會被赦哥兒給害死啊。

  隔日一大早,兩人便在幾個家丁的陪伴下去了京郊的賈家墓園。

  雖然賈家出身金陵,但長期在京中居住,家中也有不少京城出身的奴僕、姨娘,再加上移靈回金陵,曠日廢時,不少賈家奴僕就近埋葬於京城當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這處墓園。

  當年簡奶媽慘遭殺害,簡奶媽娘家無人,簡皓又失了踪,簡奶媽的夫家又堅持不認簡奶媽,逼於無奈,賈老太太便乾脆把簡奶媽安葬在賈家墓地當中。

  簡皓先是去了布店買了一些碎布頭,然後再到香燭店買了金紙蠟燭,又到廟裡給他那未曾蒙面過的生父上香,這才去京郊給簡奶媽掃墓。

  一路上,賈赦都有些不耐煩,他雖然說的硬氣,但在『後哥』的壓力之下,還真不太敢翹課啊,本想花個半天的時間陪簡皓掃墓便是,沒想光是跑布店、香燭店什麽的便花了大半天的時間。

  如果這些別的地方沒得買也就罷了,這布店、香燭店到處都是,也著實沒必要特地去那幾家店,更別提簡皓還在店裡花了不少時間尋找什麽小團花的老虎布頭、銀鑲金的金紙,賈赦忍不住埋怨道:「瞧你也是的,急著買那些東西做啥?」

  這銀鑲金的金紙也就罷了,老虎布頭和掃墓有什麽關係呢。

  「這你不懂。」簡皓雖然還是笑呵呵說著,但聲音微低,難掩傷痛,「這是我娘七七那日特意叮囑我的。」

  他娘在那日交待的事有二:第一,無論何時何地,在何種情况之下,都要保護好故哥哥;第二,幫故哥哥認祖歸宗。

  第一點,他怕是做不到了,故哥哥的武力值根本就是開了挂的犯規級的存在,那怕他再拼上十年也及不了故哥哥的一根手指,不過第二件事情,他倒是可以幫上一點忙……

  况且這事不只有他一個人在努力著,莫大哥哥亦跟他一樣,爲了同一個目標而一起努力著。

  一聽到是簡奶媽的吩咐,賈赦馬上不說話了,還很貼心的拍了拍簡皓的肩,結結巴巴的勸道:「沒事呢,你還有我們。」

  雖然簡姨死了,但他和哥哥都是皓哥兒的兄弟。

  簡皓看著娘親整齊乾淨的墓,回手按住了賈赦的手,輕聲道了句:「謝謝。」

  簡皓頓了頓,又添了句,「我娘的墓,多謝你了。」

  他多年不曾給娘親掃墓,但娘親的墓地整齊乾淨,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打理過的,在京城之中,他和娘親幷無其他親人,除了赦哥兒之外,他想不出是誰還會幫他掃他娘的墓。

  「哥哥每年都會來。」賈赦淡淡說道:「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沒忘了簡姨。」

  這些年來,簡皓雖然不在,但哥哥和他年年都有給簡奶媽掃墓。

  他重重的拍了簡皓的肩一下,「以後這就是你的活了。」

  之前是簡皓太小,按著哥哥的說法是太小了,不好跟著他飛來飛去的,如今簡皓要長住京城裡了,這活自然該皓哥兒做了。

  「嗯。」簡皓默默地點了點頭,他輕撫墓碑,低聲道:「赦哥兒,請讓我一個人靜靜。」

  「好。」賈赦體貼的留給簡皓與簡奶媽兩人獨處的時間。

  賈赦一走,簡皓便迫不及待的抱著墓碑哭了,「娘,我好想你!娘……娘……」

  未出生便即失父,六歲喪母,雖有莫故無微不致的照顧,但莫故終究不是親娘,總有看顧不到之處,再加上那麽大一個秘密一直壓在他的心上,他有千言萬語想和母親說,但到了最後……所有的話盡數化爲一個字,『娘』!

  簡皓不知哭了多久,似是要把全身的眼泪都流光,一直哭到天色漸暗,簡皓才略略恢復過來了些,在離去之前,簡皓喃喃祝禱,「娘,你放心,你交待給我的事情,兒子一定會做到。」

  他一定會幫助故哥兒認祖歸宗,回到他應該回到地方去。

  這一晚,夏德全一回到自己在宮中歇息的房中,便有等了許久的暗衛連忙送上一條訊息。

  「公公……」那個暗衛臉色微白,聲音微顛,似乎是遇到了極驚奇的事情。

  「什麽事兒?」夏德全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尖聲道:「瞧你多大的出息,什麽事兒嚇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是……是三一……」暗衛把資料奉上,「是三一讓人傳訊息來了。」

  「什麽!?」夏德全一驚,「三一不是早死了嗎?」

  那暗衛定了定神道:「傳話的人說是個年輕公子,莫約才十五、六歲。」

  雖然年輕,但這傳話手法分明是他們暗衛密而不宣的方法,而且訊息最後留下的也是三一的記號。

  夏德全臉色微沉,連忙把這信件來過來一瞧,越瞧,這眉頭微發皺起。

  「公公。」那暗衛不明道:「屬下親自確認過,三一確實是死了,可這密件……」

  夏德全沉吟道:「怕是三一將這傳訊之法泄露了出去,也罷,這人約我五日後見面,我且跟這小子會上一面便是。」

  暗衛低聲道:「公公,可要我……」暗衛做了個斬草除根的手勢。

  他們暗衛的傳訊手法怎麽可以讓人知瞧,除了他們自己人之外,其他知道的人都得死!

  「不必!」夏德全按住暗衛道:「我大概也猜出一二,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活在世上……」

  如果他還活在世上,那麽小皇子是否也……

  夏德全苦笑一下,看來這朝堂裡怕是會更亂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6
第62章 風起雲涌

  莫故沒有把巧遇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事當回事, 但三皇子和四皇子却不可能沒當回事了, 四皇子一回仁郡王府, 便和幕僚在書房裡商量此事。

  何幕僚一聽到這事, 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顯然也和四皇子一般, 一瞬間聯想到了許多。

  何幕僚有些惋惜道:「如果五皇子尚在人間之事讓人知道, 那大皇子一脉便又要得意了。」

  當年聖上雖然爲了大皇子的名聲, 密而不宣, 但五皇子死後,慧妃突然被貶爲慧嬪, 甄妃突然與慧嬪之間不和一事, 大夥也瞧出了幾分。

  太子更是利用這事把大皇子一脉打落谷底,畢竟一個連對自家未成年的兄弟都如此殘忍之人, 誰敢親近呢。

  大皇子被閒置了好幾年,那怕是最不思進取的三皇子都在禮部裡都能得一虛職,唯有大皇子至今仍賦閒在靖郡王府之中,如果五皇子仍在,那大皇子不悌兄弟一事不攻自破,到時這朝中的水怕是又要混了。

  何幕僚建議道:「四殿下, 這事對我們有利。」

  「有利!?」四皇子不滿的微微皺眉,「倘若大哥出來, 朝中原屬￿大哥一脉之人又偏向大哥, 那又那有我的立足之地?」

  當年因爲大哥被父皇厭弃之故, 他方能從中混水摸魚, 吸收了不少大哥的人脉,倘若大哥起複之後,以大哥皇長子的身份,其舅父葉明又貴爲兵部尚書,只怕這風向又偏向大哥,豈有他的立足之地。

  「四殿下!」何幕僚勸道:「這水混了,才好摸魚啊!」

  四皇子心中微動。

  何幕僚嘆道:「恕屬下直言,張閣老雖是殿下妻族,但張閣老隻忠於聖上,對殿下幷無多少助力,殿下亦無母族可相幫,這些年來……朝堂上一直是□□獨大,咱們支撑的著實辛苦,如果能有大皇子,幫著引開太子的注意力,咱們也好趁機私下發展。」

  「這……」四皇子還是有幾分遲疑,「只怕尾大不掉,到時白白便宜了大哥。」

  他隱約瞧出幾分,父皇對太子是越來越不滿,平日之間對他多有維護,是以他才能在太子一脉的圍攻下殘存至今,如果大哥出來,父皇對他不再維護,只怕他隨時都會被太子逼得像大哥一般龜縮在仁郡王府中。

  「四殿下無需擔心。」何幕僚對此倒頗有幾分信心,「聖上畢竟也是個父親,大殿下既有殘害兄弟的前例,無論成功與否,想來聖上不會選擇大殿下爲君。」

  這種感情只有做父親的人才會明白,聖上雖然是聖上,但也是個父親,那怕五皇子沒死,但大皇子曾經差點弑弟,這件事在聖上心裡這輩子都不能過去,聖上不可能立大皇子爲君,眼睜睜的見其他的兒子被大皇子殘害。

  四皇子微微安下心來,他雖然還不明白做父親的心思,但父皇向來慈心,想來也不願意其他兄弟被大哥一一害死。

  「倒是有一事,屬下倒真捉摸不透了。」何幕僚沉吟道:「這五皇子與晋江老闆之間有何關係?」

  四皇子沉吟道:「小五會不會就是晋江老闆?」

  「此事可能性不大。」何幕僚搖頭道:「就臣等所知,這晋江老闆姓莫,幷非姓徒,以聖上的性子,斷不可能讓五皇子改姓,就算是化名,也該是姓甄才是,怎麽會姓莫?」

  姓甄還能說是從母姓,姓個全然無關的莫姓,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這種事情,無論是那個男人都不可能忍。

  四皇子沉吟片刻,「看來這晋江老闆,另有其人。」

  也是他見到小五,又聽那老掌櫃說要把包厢留給晋江老闆,便將兩人連想到了一起。想來也是,小五怎麽可能是晋江老闆呢,以小五那性子,能照顧好自己便就不錯了,那可能經營得了那麽一大片産業,那怕有莫圓達此人相助怕也是極難。

  想來晋江老闆另有其人,再想想三哥的反應,四皇子忍不住嘴角微抽,總覺得晋江老闆會是一個絕對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不知爲何,四皇子突然非常不想結識晋江老闆了。

  何幕僚見四皇子臉色乎青乎白,奇道:「四殿下?」

  「沒什麽。」四皇子連忙把方才那一瞬間不安的預感壓下,沉聲道:「我立刻進宮,把遇到小五一事禀告給父皇。」

  「殿下且慢!」何幕僚勸道:「暫且莫急。」

  四皇子微微挑眉,「這是爲何?」

  何幕僚笑道:「這事免不了得罪太子,四殿下已經極艱難了,自然還是讓三皇子去做好些。」

  况且以三皇子的性子,只怕已經準備入宮去說了,他們又何必多事呢。

  四皇子微微沉吟後亦笑道:「何幕僚所言極是。」

  以三哥的性子,只怕早忍不住進宮去說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在此等著便是。

  另外……想起多年來在靖郡王府中鬱鬱不得志的大哥,四皇子心中一動,或許是時候賣好給大哥,那怕不成,至少也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一個友愛兄弟的好印像。

  四皇子本想著三皇子應該隔天便就會進宮跟父皇報告這事了,萬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數日都不曾進宮,暗地裡一打聽,竟然是被嚇病了!

  對此,四皇子也無言了,他知道三哥一向沒啥用,怕老婆,至今連個侍妾都不敢納,明明愛聽說書還硬拗自己是愛聽人清談,這些小事情也就罷了,但萬沒想到他竟然因爲看到小五一事而嚇病了!?

  他就不信三哥會沒察覺出來小五乃活著的事情,要是被給死人嚇病的話,他還不好說啥,但如今還能被個大活人嚇病,他除了一個『服』字之外,還能說啥。

  對此何幕僚也無言了,只能再另想他法,想辦法把五皇子拉到檯面上,把朝堂上的水攪的更亂。

  其實四皇子等人是真誤會三皇子了,他見到的可不是只有小五,還有小六呢,大白天的活見鬼,又被莫二撒了二把毒粉,這不就真病了。

  三皇子妃一開始還不明究理,以爲他不過跑個幾圈便就病了,還譏他體弱,連個孩子都不如,但眼見三皇子病勢沉重,倒也有些急了,連忙去了宮裡求麗嬪賜個太醫下來瞧瞧。

  莫看三皇子在朝中不中用,不過做人倒是不錯的,朝堂裡外都有些好友,不只每個皇子都讓人送了禮物過來,就連其表哥馬昶安都特意前來探望。

  此時的馬昶安再也不是那個爲了一點子小事便追著莫圓達,時時等著套人家布袋的小中二。

  三皇子成親後不久,他也成了親,而且其妻和三皇子妃大不相同,著實大方的很,房裡倒有不少內寵,通房、姨娘一應俱全,這小日子可比三皇子要好多了。

  看著重病不起的三皇子,馬昶安還道他又被三皇子妃打的下不了床,同情道:「你這次又做了什麽?怎麽會被打的這麽慘?按我說,你也別總想著把人帶回府,直接養在外頭做個外室不就好了嗎?」

  他這皇子表弟啥都好,就是娶的皇子妃有一點……咳咳……凶殘!

  直到現在表弟的房裡就一妻,連個侍妾也沒有,三皇子也不是沒起意,不過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的,女的打出去,男的拉回房裡繼續打,偏生因爲三皇子妃給三皇子連生三子,就連麗嬪娘娘也偏著她。

  按他說,既然如此,還不如把女人養在府外,做個外室罷了,三皇子妃再霸道,難不成還能霸道到外面去?麗嬪娘娘不管,但這可不表示聖上也會見著三皇子丟人丟到宮外頭啊。

  三皇子聞言暗暗黑綫,難道他就這點子出息,生病一定是被老婆打嗎?不能真生病嗎?

  三皇子怒道:「胡說些什麽,我從從那裡認識個女人做外室啊?」

  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他家娘子聽見了,他怕是又得一頓好打。

  「得!得!」馬昶安隨口安慰道:「你沒認識什麽女人,你是真病了。」

  他讓小厮奉上一盒的晋江藥丸,「別說我這個兄弟不盡心啊,我幫你買了一整盒的晋江藥丸,盡够你用了。」

  三皇子暗暗黑綫,「都說了我這次不是挨揍,是真病了。」

  「得了吧!」馬昶安睨了他一眼,「真病了說話會這麽中氣十足!?」

  「咦!」馬昶安這麽一說,三皇子也察覺了,前兩日他還病的像要死了一樣,怎麽今天便就好些了。

  咋了咋嘴,三皇子也回過了味,「想來是讓你氣的。」

  難不成這叫做氣一氣,百病全消嗎?

  「……」馬昶安無言,果然皇子都是最讓人討厭的存在啊。

  雖然馬昶安這個表哥也算貼心,還特意送了晋江藥丸過來,不過看著晋江藥丸,三皇子頓時想起了晋江樓,這臉色頓時黑了。

  許久之後,三皇子才鼓起勇氣,沉吟問道:「你對莫圓達此人可還熟稔?」

  這莫圓達據聞是晋江老闆的家奴,雖然被放了出來,多年來仍一直幫著打理晋江産業。

  要不是他多年來放了不少心思在晋江産業中,不能專心於科舉之上,以他之才,早該在三年前便就考中進士了,也不必等到今日,說不定,他知道另外一個小六之事。

  三皇子雖是被嚇的厲害,但做爲皇子,該有的智商還是有的,略略思索之後便就猜出只怕那人幷不是小六,而是長的與小六很像之人,但無緣無故怎麽會有人長的那麽相似?

  馬昶安尷尬的咳了一聲,「勉强算熟吧。」

  自從上次被晋江樓上的人嚇跑之後,莫圓達像是改了性子一般,突然三不五時的來堵他,而且非得要他說出他那時是爲何嚇跑。

  一開始馬昶安還不願意說,畢竟他除了知道那人長的像六皇子之外,旁的也不過一知半解,那敢亂說,不過被莫圓達威逼不過,終究還是把知道的事情說了。

  雖然馬昶安所知不多,但也足够把莫圓達嚇出一身冷汗,之後他和莫圓達之間往來的也少了,不過兩人雖然不往來,但對對方的事情還是門清。

  他因著父蔭,得以入朝爲官,而莫圓達則是蹉跎數年之後,科舉入仕,如今貴爲狀元,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想想聽說近來晋江老闆有意到京城發展一事,馬昶安摸摸下巴,也不知道那個長的像六皇子之人會不會也跟著來京城,如果要是撞上了幾位皇子……

  想想幾位皇子到時跟他一樣嚇的屁滾尿流的情况,馬昶安忍不住壞心的怪笑起來。

  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只有他一個人見鬼怎麽好意思呢,應該要多一點人陪他一起見鬼才是。

  馬昶安的笑容太過古怪,頓時引起了三皇子的疑心,三皇子疑惑道:「笑的古古怪怪的,咋啦!?」

  馬昶安尷尬回道:「咳,沒什麽。」

  能說他期待大家一起見鬼嗎?

  三皇子和他相交多年,一看到馬昶安的神情便知有鬼,狐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沒!」馬昶安連忙搖頭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雖是這樣說著,但馬昶安神情古怪,分明就是有鬼。

  他要是不說這話,嘴角不是要笑不笑的活像要抽筋一般,三皇子還會信他一下,但他說了這話之後,三皇子那還不明白馬昶安知道了些什麽。

  三皇子氣的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我他媽的把你當兄弟,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跟我說!」

  看馬昶安這副怪樣子,他一定早知道了小六的事情。

  馬昶安尷尬了,「你連自己有幾個兄弟都不知道,我一個外人能好多嘴多舌。」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三皇子竟然無言以對。

  「哼哼!」三皇子不滿道:「總之這麽大的事,你暪著我便是不對。」

  馬昶安自知不該,連忙跟三皇子陪不是,馬昶安肉疼道:「要我再請你吃一頓晋江樓的宴席吧。」

  這晋江樓可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一頓宴席少說也要上百兩銀子,他一個月的月錢才二十兩銀子,吃這麽一頓可是讓他窮上好幾個月呢。

  「一頓不够!」三皇子討價還價道:「至少要二頓。」

  「成,沒問題。」馬昶安微微的鬆了口氣,果然沒有什麽是一頓飯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頓。

  「不過這事該如何處理?」馬昶安低聲問道:「那人眼下就在京裡,總會讓人察覺得,况且就你所言,那人長的與四皇子也有幾分相似。再加上五皇子之事……」

  馬昶安隻略想了想便覺得頭疼,「當真是難辦啊。」

  這京城裡有眼力勁的又不是只有他們,五皇子死時還小,朝中見過的人不多,除了幾個至親之外,怕是認不出來,也就罷了。

  但四皇子可是出名的善心郡王,朝中認識他的人可不少,那人如果真像三皇子所言,和四皇子生的亦頗爲類似,早晚會讓人察覺出一二。

  說到這事,三皇子便有些頭疼,馬昶安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那人不只是長的像老四、老六,甚至還有幾分像極了父皇,怪不得旁人說這孩子不能偷生。

  這事他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他這個做哥哥的便不可不理了,再加上寄人籬下的小五,想想小五的性子,三皇子總是有幾分不放心。

  三皇子沉吟許久後道:「你既與莫圓達相識,可否幫我引見一番。」

  他雖有意將這事禀告父皇,但也知道皇子絕不容錯認,但先弄個清楚再說。

  「這陣子怕是不成。」馬昶安搖搖頭道:「莫圓達不久後便要成親,這陣子忙活著呢,那有空出來。」

  莫圓達爲了成親之事,就連平時的文會、詩會都盡數停了,可見得他對這婚事的看重之意。

  想到此處,馬昶安心中微微一動,這莫圓達先前雖未入仕,但頗有幾分文名,不但主持了好幾次應天書院的清談盛會,往來之人甚至有不少是當代大儒,隱隱成了應天書院新一代的代表,以其還未入仕之身,似乎是有些過於招搖了。

  莫非他是另有目的,是了,如果那位當真是皇子,而且有意奪嫡的話……

  一瞬間,馬昶安暗暗冷汗,覺得自己腦洞似乎有些過大了。

  「這樣啊!」同樣成過親的三皇子秒懂,雖說他成親之時最忙碌的是他母妃,但他也沒好到那裡去,每天都有試不完的衣服,還有開府的事情……一一都等著他處理,那時忙的都快脚不沾地了,一刻都不得閒,那還有空呢。

  三皇子微微點頭,「那待他成親之後,再約他出來便是。」

  咦!等等!三皇子突然想到一事,小五與那神似小六之人既與晋江老闆交好,說不定會出席莫圓達的婚禮,而莫圓達乃文人中個中翹楚,不只是旁人,就連他們幾個皇子也想趁機結交於他。

  如果只有一個皇子去喝這喜酒的話,未免太過顯眼,也有可能惹來父皇不滿,但如果所有的皇子都去呢?

  想到到時所有皇子一起被小五和小六嚇的驚聲尖叫的情况,三皇子忍不住得意的嘿嘿怪笑了起來。

  這一刻,三皇子與馬昶安的腦回路神同步了,只有他們兩個人見過鬼有啥意思呢,要見自然是大家一起見鬼囉。

  這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約而同的突然變得有耐心了起來,不過另一方面,簡皓也開始行動了。

  簡皓的武功雖不如莫三和莫四,不過能讓莫故評上一句『可以』,便知道簡皓的武功也絕對不差,只不過簡皓萬萬沒想到夏公公竟然是會武的。他才剛潜進夏公公房裡,便被夏德全察覺,更別提夏公公房裡的那一群暗衛。

  夏德全面色複雜的瞧著眼前的男孩,雖然這個孩子不過才十五、六歲,不過容貌依稀可以瞧出幾分三一的影子,夏德全揮揮手讓那些制住簡皓的暗衛下去,嘆道:「你長大了。」

  當年三一按他的吩咐去賈家做奶媽之時,這孩子還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沒想到一晃眼,便就十五年過去,這個孩子也長大了。

  簡皓微一躬身,恭敬道:「簡皓見過公公!」

  對於這個放他們母子一馬,讓他得以出生的老人,他是打從心底的感激。

  「起來吧!」夏德全一揮手便抬起了簡皓,「萬沒想到,你母親竟然把這事告訴了你。」

  一開始得知三一將這事告訴其子時,夏德全當時還真有種想把三一挖出來再教訓的衝動,這暗衛間的訊息傳遞之法何等重要,還有小皇子的事情,就連聖上都不知道呢,她竟然就把這事告訴了自個兒子!

  那時簡皓才幾歲?六歲還是七歲?三一也不怕簡皓守不住秘密。

  簡皓嘆道:「娘親也是沒法子,情况緊急,娘親只能告訴了我,讓我繼續保護著皇子安危。」沒有人想到娘親會走的這麽突然。

  說到三一之死,夏德全也微微一嘆,當年他之所以安排三一到故皇子身邊,一方面是爲了有人保護故皇子,另外一方面也是憐惜三一,想給她們母子一個做正常人的機會,萬沒想到,三一竟會死在一個無知婦人的妒嫉心之下。

  夏德全低聲問道:「故皇子可好?」

  說到『故皇子』三字時,夏德全特意把聲音壓的極低,顯然是不願意讓人知道故皇子的存在。

  簡皓笑道:「故哥哥很好。」

  他面上雖是笑著,但聽出夏德全的暗示之意,簡皓心裡微感不安,母親曾經略略說過幾句,但他萬沒想到夏公公似乎也無意讓故哥哥認祖歸宗。

  夏德全安下了心,「這就好。」

  這些年來,他一直頗爲擔心故皇子的安危,那怕殺了賈史氏這個毒婦,仍猶嫌不足,如今知道故皇子安穩,他這心也總算安下來了,將來百年之後也有面目見聖上。

  夏德全也不問簡皓找他做什麽,隻就又簡皓這幾年的日子略略問了幾句,十句裡倒有七、八句是問故皇子的事,簡皓雖有些著急,但也只能耐著性子,一五一十的回答。

  夏德全越是套話,他越是暗暗心驚,按著簡皓所言,故皇子似乎隱隱與晋江老闆重叠在一起。

  這晋江産業宛如橫空出世一般,沒多久便在京裡立足,又包攬了東北軍的

  藥物,他和聖上不是沒疑心過,只是賈源一力承擔,加上他們前去調查的人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只能暫時罷了,沒想到竟然和故皇子扯上關係。

  夏德全心裡想著事,這面上不免帶出一些,簡皓見機不可失,直接跪下來求道:「家母臨死前心心念念的全是故皇子認祖歸宗一事,懇請公公成全。」

  夏德全連忙將簡皓扶起,「皓哥兒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一介閹人,能做得了什麽。」

  簡皓有些著急,「可如果公公不出手,只怕故皇子當真──」

  「皓哥兒啊。」不待簡皓說全,夏德全苦笑道:「這事我當真幫不上忙,聖上壓根不記得莫姨娘之事,這叫我有什麽辦法?」

  要讓故皇子認祖歸宗,也得聖上認了才行啊。聖上連莫姨娘這人都忘了,怎麽可能會認故皇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簡皓求道:「簡皓懇求公公給故皇子一個機會。」

  「這……」

  簡皓再度求道:「求公公給故皇子一個機會。」

  「這樣吧。」夏德全笑道:「如果聖上憶起了這事,問起了咱家,咱家定會一五一十的跟聖上說明。」

  但如果聖上憶不起這事,便怨不得他不說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6
第63章 父子再次相見

  夏德全這麽多年以來, 能够坐穩聖上的貼身太監的第一把交椅, 自然不是普通的老狐狸了, 簡皓求了又求, 幾乎快說破了嘴皮子, 也得不到夏德全的一個准話, 眼見天都快亮了, 簡皓只能無奈回家了。

  在莫府之中, 莫大已經等了他許久了, 「尾巴甩掉了嗎?」

  「嗯。」簡皓微垂著頭。

  雖然他武功比起其他的暗衛還是有幾分不如,不過仗著有少爺給他的好東西, 甩掉幾個跟踪他的暗衛也不是什麽難事。

  莫大再問道:「他套出了故少爺是晋江老闆了嗎?」

  「嗯。」簡皓的頭更垂了。

  事後想想,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讓夏德全套出來故哥哥與晋江一條街之間不可不說的關係。現在想想, 他把那些暗衛甩掉了又有什麽用,光憑晋江老闆這四個字就足够讓那些人查到他們的住所了。

  最後,莫大直接下結論了,「所以你這次無功而返。」

  「嗯。」簡皓的頭幾乎要垂到胸口了,活像被捉包的小狗一般,他歉疚道:「我真沒用……」

  不但底都被人揭光了, 甚至連談都沒法子開始談,他真是沒用。

  「夏德全是個老狐狸, 沒那麽容易對付。」莫大揉了揉簡皓的頭道:「我們再另外想想辦法吧。」

  待他入朝爲官之後, 便有更多的機會接觸聖上, 慢慢來, 總會有機會的。

  莫大這話才剛說完,便聽見天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你們兩個混小子還想做什麽,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莫大與簡皓一震,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的聳著肩,乖乖到書房去了。

  莫故冷凝著一張臉在書房等著他們。

  萬沒想到,這兩個混小子竟然背底裡給他搞了這麽多的事情出來!

  原先莫大三不五時的搞什麽詩會、文會,又一再的代表應天書院舉辦什麽清談,還未入仕便在京中弄出了好大文名,就連科舉之事都退了一步,他便覺得有幾分奇怪了。

  但想想莫大身在京中,又是應天書院山長的弟子,或許有些不得以之處,也就罷了,橫竪他們也不差給莫大多念幾年書的錢,萬沒想到這小子是趁機結交些文人,好有必要之時引導輿論風向。

  至於簡皓,他是真疏忽了,萬沒想到這小子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難爲他這些年來,絲毫不露半點風聲。

  一進書房,不待莫故開口,莫大和簡皓乖乖跪下,「少爺故哥哥,我們錯了。」

  莫故板著臉,「知道自己錯在那裡嗎?」

  媽的,這兩個小子也不問他要不要認爹,就自作主張,真是該揍。

  莫大和簡皓垂下頭,顯然也是心裡有底的。

  莫故冷哼一聲,「哼!先起來!」他頓了頓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隨便跪。」

  惱歸惱,但他做爲現代人,還是見不得兩人跪下。

  「是!」莫大與簡皓一喜,連忙起來。

  莫故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直看得兩人不安,最後嘆道:「你們兩是何時知道的?」

  當年無意間發現自己與六皇子長的極像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以原本的模樣出現在京中了,現在也是因爲估摸著事隔七年,模樣大變,這才敢大大方方的以本來面貌上京,怎麽還會讓這兩人知道?

  莫大乖乖回道:「少爺數年前讓三皇子的伴讀瞧見,那人被嚇的厲害,小的細細查訪之後,方才知道少爺身份。」

  馬昶安這人雖然有些傻白甜,但也是出了名的膽大妄爲,會讓他嚇成那樣,必有其原因,他先是從馬昶安身上逼問出部份之後,再加上從簡皓身上套出一些少爺的身世,兩相一結合,便得知了故少爺的身份

  雖然不明白故少爺堂堂一個皇子,怎麽會流落到榮國府中成了榮國府庶子,但他確定故少爺必定是皇室骨肉。也因如此,他這些年來在京中暗暗布局,便是爲少爺鋪路。

  簡皓輕聲道:「我是娘親七七那一日知道的,當日故哥哥幫我招我娘的魂魄話別,娘親告訴我的。」簡皓頓了頓又道:「娘親當年囑咐我,一定要幫故哥哥認祖歸宗。」

  莫故沒好氣道:「那你覺得我想認嗎?」

  簡皓與莫大頓時不敢答話了。

  莫故失笑,「看來你們自己也是心裡有數,爲何還要去做?」

  明知道他會不高興還做,看來他平時真的對這些小子太好了,一個兩個都蹬鼻子上臉了。莫故暗暗决定自己得做一回『後哥』,不然這幾個小子都不知道怕的。

  莫故對簡皓冷聲道:「在考上秀才之前,不許你再出門!」

  那怕簡皓是想完成母親遺願,其情可憫,但竟然背著他搞出搞出這麽多事,自然該罰,更別提他竟然還找上了夏公公!

  雖然這年代沒有子承母業一說,不過簡皓知道了暗衛的秘密,難保不會被夏公公减口。好在夏公公知道他身份,只要他不同意,想來夏公公也不好對簡皓出手。

  簡皓這孩子一心想要達成母親遺願也就罷了,莫大這傢伙溱什麽熱鬧?

  莫故眼睛一掃向莫大,莫大深深一鞠躬道:「若非少爺相救,我們幾個數字全都死在東北戰亂之中,少爺對我們有著再造之恩,如再生父母,我們幾個數字都銘感於心。」

  莫故沒好氣的打斷他道:「既然如此,爲何要做出此事?莫說你不明白我無意認什麽父。」

  莫大可不是簡皓,他又在京城裡待了這麽多年,所見所聞遠勝於其他數字,自然比簡皓更加明白一但他做了皇子之後,所面臨的遭心事會比現下還要多的多,以他這麽怕麻煩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認父。

  莫大突然跪下磕頭道:「小的這些年來亦曾觀察過諸位皇子,大皇子生性殘暴,太子好大喜功,三皇子儒弱無能,四皇子虛僞好名,至於剩下的幾位皇子還瞧不出個──」

  「等等!」不待莫大說完,莫故愕然道:「你不會是想把我弄上那個位置吧?」

  媽的,他還小看了莫大呢,這傢伙不只是想要把他弄回宮中,還想把他推上那個位置咧!

  莫大竟然點點頭道:「倘若少爺能爲帝,乃天下蒼生之福。」

  少爺才是真正的愛民如子,至於其他人不過是表面上的,內心裡壓根沒把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當一回事。

  就像當年那種情况,一般人把他們幾個孩子撿回來,能够給口飯吃便就不錯了,唯有少爺,不但養活了他們,還細心爲每個孩子安排了將來,雖名爲主僕,但從來沒把他們當成奴僕看待,真正的仁慈之人,豈是旁的皇子能比的。

  「你想太多了。」莫故頭一回裝B裝不下去。

  他暗暗冷汗,他畢竟是現代人,又是個修真者,和古人比起來自然較爲重視生命,不過也僅此而已,如果真要爲帝的話,他這個半路出家的絕對及不上自幼在宮禁內打滾的幾個皇子。

  「少爺!其實──」

  莫大還想再勸,但莫故不待他說完擺擺手道:「這事不用再提,總之,我無意回宮做什麽皇子。」

  莫故想了想道:「罰你盯著赦哥兒與皓皓的功課,在他們兩個考上秀才之前,不許再參加什麽文會、詩會。」

  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莫大幾年之內不去參加什麽文會、詩會,想來那些人也會逐漸淡忘莫大,莫大在文人中的影響力漸弱,也省得他再搞事了。

  莫大神情一僵,簡皓便就算了,但要讓賈赦也考上秀才……

  莫大眼前一黑,突然有些絕望。

  倒不是賈赦的成績當真差到這種地步,只不過賈赦自幼受少爺影響,又跟少爺學了不少雜學,有些觀念著實有些過於新穎了些,要讓他符合時下考官喜好,怕是有些難了。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莫故直接再撒了殺手鐧,「再打這種主意,我就讓你恢復原籍姓名。」

  言下之意,便是要把莫大趕出數字一族。

  莫大頓時臉色大變,他自滅村之後便只剩下莫家一個家,還有數字一族幾個兄弟姐妹,離了莫家,離了數字一族,他便真是連半點家人都沒了。

  掙扎許久,莫大終於還是輕聲的應了句:「是。」

  簡皓還來不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只聽莫故又道:「還有你!」

  莫故警告道:「如果你還敢去跟夏公公連絡,想一些有的沒的,小心我直接把你送給夏公公調教!」

  簡皓下意識的捂了腿,連忙乖乖點頭。

  放了狠話,又把兩個人教訓再教訓之後,眼見天將大亮,莫故才放兩人回房休息。

  兩人走後,徒明燁這才從書房後的小房間走出來,搖搖頭道:「我瞧這兩個人還是不會死心。」

  莫故也不過是略略壓制住他們罷了,他們不懂修真之人早就超脫了物外,世上的榮華富貴再好也强不過永生,一心只想把莫故捧上那最高的位置,只怕沒那麽輕易死心。

  就連賈寶寶也跟著點頭,【我看他們可沒那麽容易死心。】

  哇咧!不查不知道,偷聽了才知道,他們兩個可不是僅僅想讓莫故認父而已,還想把莫故送到那個位置上,笑的它幾乎直打跌,這兩個傢伙是從那裡看出莫故身上有什麽王八之氣的?

  那怕莫故還真收了不少小弟,不過王八之氣……哈哈哈,賈寶寶越想越好笑,直接跌在地上打滾。

  莫故毫不客氣的一脚踏上賈寶寶,「你早發現了吧?竟然不早點提醒我!」

  賈寶寶天生能讀心術,早該發現簡皓和莫大的想法了,却他媽的一直不告訴他!早知道這事,他就不會在簡皓的建議下搬來京城了。

  【才沒有呢!】賈寶寶喊冤著,【我很久沒用讀心術了。】

  它跟人混久了,也就知道讀心術其實是很傷人隱私的法門,數字一族和簡皓又不是外人,它怎麽可能會對幾個孩子用讀心術呢。

  【信你才怪!】被賈寶寶坑過太多次的莫故壓根不相信賈寶寶的話,摩拳擦掌準備直接動手揍了。

  徒明燁難得的制止了一下莫故,因爲多年自我封閉之故,他比常人還要敏感幾分,他感覺得出來,賈寶寶先前是真的不知道,不過來京城之後嗎……這個就不好說了。

  徒明燁低聲問道:「故故你想回宮嗎?」

  如果故故要回宮的話,他自然也要跟著回去了,不過他幷不想回到母妃那兒,也不想見母妃心心念念的弟弟,嗯……或著他和故故直接搬到北五所那邊去,挑個相鄰的居所居住便是。

  父皇膝下的幾個皇子小的小,開府的開府,想來現下的北五所還空的很,挑上兩個相鄰的居所應當不能。

  莫故失笑,連連搖頭,「怎麽可能。」

  當皇子雖然可以吸收更多的龍氣,也可以得國運加持,讓自己修行的速度更快,但當皇子的責任也極重,他自出生到現在,從來不曾吃過渣帝的半粒米,他不欠渣帝,也不想去承擔任何與他有關的責任。

  莫故微微沉吟,「或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幾個孩子也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等莫大成了親之後就走吧。」莫故沉吟道:「按理我早該築基了,但這兩年來進展一直卡在練氣十層,想來是這些年來俗務太多,多少耽誤了,趁這機會出去走走,說不定能有些機緣。」

  正當莫故說到築基之事時,賈寶寶不知爲何突然抖了一抖。

  「……」徒明燁敏感的望向賈寶寶。

  賈寶寶直冒冷汗,努力回以一個正直又不失尷尬的微笑:【……】

  然後……

  徒明燁輕輕的『呵』了一聲。

  賈寶寶整個頭皮都發麻了,大哥,不!五大哥!五大爺!你在呵什麽啊?你這樣呵讓我心很慌啊。

  賈寶寶在猶豫著是要坦白招供呢?還是裝死到最後一刻,雖然左右都是死,但似乎好像後者死的慢一些吧?

  望著賈寶寶明明白白寫著『我有罪』的神情,徒明燁的眸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他直接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徒明燁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歡快,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那些圍繞著故故身邊的弟弟們,特別是那個最受故故疼愛的賈赦與簡皓,只不過因爲故故喜歡,所以暫時忍耐著,如今故故要拋弃這些傻弟弟了,他自然是舉雙手雙脚贊成。

  莫故沉吟片刻後道:「待莫大成親之後吧,也不差這幾日了。」還有赦哥兒的事情,總得好好跟他說說之後才能離開。

  不過莫故萬沒想到,不過就是緩個幾天,他便走不了了。

  雖是處罰著莫大,不過怎麽說他始終都是要做新郎倌的人,雜事一堆,根本忙的分不開身,莫故也不好真把簡皓和賈赦丟給莫大,只能暫且自己帶著,不過他在簡皓身上下了困符,包管他連莫府的一步都踏不出去。

  爲了莫大與莫二的婚事,莫故親自給二人算了一個好日子,還讓莫二恢復原本的姓氏──何,幷且重新給她起了一個好名字──何荃。

  這個名字可是經過他推算出來的,十全十美,將來必可夫妻和樂,子孫滿堂。

  其他數字一族驚訝了,「原來少爺還取得出正常名字!?」

  原來少爺不是取名廢!?這簡直比賈赦考到狀元還要讓人驚訝。

  莫故賈赦:……

  你們究竟對我的取名考試能力有什麽誤解!?

  最後,一群數字又被捉去罰跑圈,這次就連小莫江都不例外。

  莫大和莫二相戀多年,又同樣是在戰亂之時被莫故所救回,兩人之間的情份不同於常人,終於能把莫二娶回家,莫大也難得興奮了一把,爲此甚至還請了好幾日的假。

  科舉取仕,大多外放爲官,或是留京候缺,唯有三甲得已留京,大多留做翰林院修撰,不過莫大未入仕之前在京城中便頗有文名,是以初初授官便被提爲侍讀學士,時常得進御前。

  而莫大此人也算是言之有物,加上在東北農村中長大,各種農家事物見得多了,又掌管著晋江産業,瞭解底層人的艱苦,平康帝關心農事民生,這莫大能與他搭得上話,自然時常被招見伴駕,莫大不過幾日不曾進宮,便被平康帝察覺了。

  平康帝奇道:「怎麽好幾日不見圓達?」

  「回皇上。」夏德全笑道:「莫侍讀的未婚妻從東北來京,即將成親,想來兩人是在忙著這婚事呢。」

  「哦!」平康帝笑道:「我瞧圓達也有二十好幾了,怎麽還沒成親?」

  夏德全笑道:「據說是莫侍讀的舊主覺得新娘子年紀略小了點,是以這婚事略略壓後了些。」

  那怕當日跟踪簡皓的幾個暗衛全都跟丟了人,不過知道一個晋江老闆即是故皇子也就够了,晋江老闆進京這麽大的事兒,他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就憑著這一條綫,自然也知道莫圓達娶的新娘子正是故皇子手底下的得力丫環──莫二。

  夏德全細細將莫二之事說了,聽到莫圓達之妻不過是個奴婢出身,平康帝微微皺眉。

  「嗯。」平康帝輕應了一聲,憑心而論,莫圓達的確是個人才,不過就是曾爲晋江老闆的家奴,這身份上差了些,他雖不在乎莫圓達的出身,不過見他竟然取個奴婢爲妻,不免有些惋惜,「以圓達之才,娶個奴婢也未免可惜了些。」

  夏德全難得的開口幫著說了一句,「雖曾是奴婢,不過也被放了出來,况且據聞這莫何氏也是晋江老闆手底下得力的奴婢,掌管大半個晋江藥廠,而且晋江老闆足足給她陪嫁了六十四抬嫁妝,也及得上一般人家的閨女了。」

  這奴婢也要看是誰的奴婢,故皇子手下的奴婢能和一般人家的奴婢相比嗎。

  况且故皇子當真給何氏準備了不少嫁妝,那怕是正經人家的閨女,也不見得能有六十四抬的嫁妝,更別提這頭一抬便是足足一百畝的土地還有京中一處三進院落,這那怕是一般官宦人家的閨女都不見得能有的。

  平康帝微微點頭,「圓達既使富貴了也不忘糟糠,倒是品性不錯,這樣吧,你在我庫裡挑點東西賞下去,也算是添點喜氣。」

  「是。」夏德全低聲吩咐小太監不提。

  聽到父皇和夏德全談及莫圓達的婚事,三皇子心中一動,笑道:「父皇,咱們何不去討杯喜酒喝,說不定還能見到那位神秘的晋江老闆。」

  呵呵,他當初被嚇到屁股尿流的滋味也該輪到其他人嘗嘗了。

  三皇子故意張嘴舔舌,笑道:「這晋江樓裡的酥油泡螺、玫瑰蒸乳餅著實一絕。」

  這兩道細點心聽說是出自京裡胭脂胡同裡最出名的怡香院裡,也不知道這晋江老闆究竟是有何魅力,能從許多青樓裡挖到好些絕妙小吃,要吃這細點心,除了晋江樓之外,也就只有怡香院裡能尋了。

  不過他自知自家情况,要得去怡香院,呵呵,等他升官發財死老婆後再說吧。

  平康帝還沒說話,太子便先喝斥了,「胡鬧!晋江老闆不過是一介商戶,豈有咱們上門去見的道理。」

  提到晋江樓裡最出名的兩道點心,太子便有些不舒服,怡香院裡的鴇母──金映雪正是他的禁臠,雖說他大婚之後,裡頗多內寵,也甚少去找映雪,但他早視怡香院爲所有物,想到晋江老闆從他手裡挖走這些點心方子便有幾分不舒服。

  要不是映雪再三保證她和晋江老闆之間清清白白,又說明這些點心方子都是怡香院前老闆金媽媽所贈給晋江老闆的,與她無關,說不得他早讓人去教訓一下晋江老闆了。

  排除他和晋江老闆之間的心結,他們可是皇家,怎麽也該是晋江老闆主動求見才是。

  三皇子臉色一沉,頓時不想說話了,四皇子連忙開口勸道:「那晋江老闆不過是一介商戶,即使想見父皇想來都苦無門路,只不過此人多年來一直提供晋江藥丸給我大晋軍,可見得也是愛國之人,值得一交。」

  太子尖酸刻薄道:「老四倒真是什麽人都交,不愧你的『四』仁善之名。」

  雖是說著『四』,不過太子的聲音轉了轉,乍聽之下倒有幾分像『死』。

  四皇子臉色微沉,終究是暫且按捺住。

  「够了。」眼見幾個孩子又要吵起來,平康帝微微皺眉,沉聲道:「這事我自有主意,爾等無需多言。」

  「是!」平康帝既然發了話,大家那怕再不滿也只能按捺住。

  不過夏德全一聽到平康帝此言,面上的笑意越發深了。

  婚宴當天,一抬又一抬的嫁妝從莫故所住的莫府中抬出,足足繞了大半京城,這才到了隔壁街莫大的所住的莫府之中。

  此次來京,莫故既有離開的打算,自然會將幾個小弟都安排妥當。

  除了自己所住的五進大宅之外,另外還在京中買了好幾處三進院落好分給幾個孩子,就連莫江與簡皓都有。不過幾個弟弟當中,也就只有莫大搬了出去,其他幾個人還是跟他住在一起。

  莫大娶妻,莫二出嫁,莫故既是夫家人也是莫二的娘家人,則是大大方方的和明燁一起坐了首座。

  張姨雖然也算是莫大和莫二家人,但她心有顧忌,深怕被林家人察覺她還在人世之事,便藉口寡婦之身,不便參加喜宴,莫故一方面爲『死了的』林爵爺暗暗黑綫,另外一方面也遂了她的意,讓人另外送份席面到張姨所居住的小院之中。

  莫大知道少爺不願意回宮,雖然仍不甘心,但也不敢逆了少爺的意,特意將兩位少爺安排在正房旁的小院之中,小院雖不如正院宏大,但一旁便是花園,還有流水經過,景色絕佳,既使在黃昏之時亦隱隱有暗香盈袖,份外可人。

  面對莫大的安排,莫故難得的露了絲笑意,好在這傢伙沒打算一條路走下去,不然他可能連這杯水酒都懶得喝了。

  不過莫大雖然能阻止大部份的人,但總有些人是他不好阻止,亦或著說是不想阻止之人。

  正當莫故品嘗著一道晋江樓新出的小菜──素脆魚,爲方便起見,莫大婚宴上的菜肴也不麻煩外人,直接請了晋江樓的大厨子做,這道素脆魚便是晋江樓裡新出的小菜,雖是小菜,但裡頭用的功夫倒是極細緻,酥香鮮甜,倒是一絕。

  見莫故喜歡,賈赦和徒明燁不約而同的把自己那份也送到莫故跟前,兩個弟弟盤子相碰,互瞪一眼,眼神交會之時隱隱約約閃著雷光火石。

  莫故暗暗胃疼,突然有些吃不下了,一個是真弟弟,一個是假弟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也不知怎麽的兩人就是有些處不來,不過不管那個都是兄弟,偏了那邊都不好。

  莫故暗暗頭疼,明明只是兄弟情,怎麽他却覺得自己好像身陷在修羅場中了?

  莫故這邊頭疼,外面做新郎倌的莫大也在頭痛,酒過三巡,正是酒熱之時,莫府外一陣騷動,只見聖上帶著三、四兩位皇子前來,聖上還豪爽的笑道:「圓達不介意朕亦來討杯喜酒吧?」

  「聖……聖上……」莫大的聲音中難掩驚慌,「怎麽……」

  莫大和一干賓客盡皆傻眼,夏德全還笑吟吟的拱手笑道:「咱家也給莫侍讀賀喜了。」

  莫大連忙起身相迎,他這次可真是嚇到了,雖然在他特意逢迎之下,比起旁人略多得了些聖上的欣賞,但聖上是何等尊貴之人,怎麽會跑來喝這小小的伴讀學士的喜酒?

  衆人望向莫大的眼神都有幾分不對,要不是莫大素來文名在外,只怕衆人都會懷疑起莫大是否爲大晋朝開國以來的第一佞臣,不然怎麽入朝不滿一個月便如此得聖上喜愛了?

  平康帝直接指了指莫故所在的小院中,笑道:「朕去那處去吃席,省得你們都不好吃酒了。」

  莫大暗暗叫苦,到了這時,如果他還瞧不出,平康帝意在少爺上的話,他也白混了。

  如是先前,平康帝要見少爺,他絕對舉雙手雙脚贊成,可現在他才剛被少爺警告過,那敢引平康帝去見呢。

  他上前了一步,正想阻止之時,也不知夏德全怎的,直接拉了他一把,又在他身上點了幾下,莫大頓時無法動彈了。

  「莫侍讀不用客氣。」夏德全笑道:「莫侍讀今日是新郎,還是招呼其他客人便是,咱們自己來便是。」

  「哈哈哈。」平康帝笑著直接讓夏德全掀起了簾子,大步走進莫故所在的包厢之中,「想來晋江老闆不會怪朕不請自來吧。」

  莫故與徒明燁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看了平康帝一眼,乍見這兩張臉,平康帝的笑聲嘎然而止,瞪大了眼,整個人瞬間僵住。

  三皇子默默地退了一步,開始倒計時。

  「父皇!你怎麽──」四皇子不明究理,當下上前一步,然後……也跟著僵住。

  平康帝看看老四,再看看老五身旁的年輕人……

  下一刻,平康帝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嘖!」莫故與徒明燁不約而同的輕嘖了一聲。

  這樣就嚇暈啦,心裡素質太差了點吧。

  看著昏倒的平康帝,三皇子眨了眨眼,遭了……似乎是玩脫了。

  然後……眼見老四似乎也有翻白眼的迹像,三皇子連忙衝上前,狠狠地一口氣連甩了老四兩個巴掌,直把他打的七葷八素,連暈都來不及暈。

  只聽三皇子急道:「喂!喂!老四你可別昏啊,你要昏了,我怎麽辦啊?我一個人可背不動你。」

  他都沒嚇暈,這兩個暈啥?太經不起嚇了!

  不過就是見鬼嗎。

  三皇子轉頭再瞧瞧一臉平靜的小五和另外一個很像小六的私生兄弟,刹那間,三人確認過眼神,當真是親兄弟。

  於是乎,坑爹三人組正式成團,從此開啓了平康帝波瀾壯闊的後半生。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6
第64章 不識親子

  平康帝基本上算是一個運氣頗好的皇帝, 做爲先帝唯一的皇子, 在先帝沒有其他兒子跟他搶皇位的情况下, 順順利利的便在幼年繼承了皇位。

  繼位之後, 又有先帝遺留下來的老臣幫著打理朝政, 朝政安穩, 民生上也風調雨順, 連年豐收, 就連親政一事也順順利利的從幾個顧命老臣中接手, 這一生可謂之是順風順水的最佳表代人物。

  但既使是像平康帝這般幸運過頭的人,這一生中也難免遇上了幾件不可描述或著是描述不出來的事情。

  平康帝夢到了他和一個女子在做著不可描述之事, 那女子似乎是頗有幾分不情願, 過程中一直掙扎著,平康帝一直瞧不清那女子的臉, 一直到了最後……

  他才看見……

  平康帝從夢中嚇醒,他一醒來,夏德全連忙送上了安神的湯藥。

  「聖上!」夏德全連忙道:「這是溫院判開的安神湯藥,說是可以寧神靜氣,聖上要不先用點?」

  「嗯。」平康帝喝了幾口,看見自己是在乾清宮中, 摸了摸身下熟悉的被褥,這才定了定神, 「方才……」

  平康帝一語未完, 便見三皇子帶著幾個兄弟推門而入, 著急問道:「父皇怎麽樣了?」

  三皇子雖然期待大家一起見鬼, 但可不想玩脫了把自個老爹的小命玩掉。

  雖然老四和太子之間頗有幾分爭執,大哥也在一旁虎視耽耽,但太子占著名份大義,如果父皇出了事,繼位的必定是太子,太子二哥生性高傲,向來不是個好相處的,若太子二哥爲帝,他們幾個兄弟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那怕太子二哥待他們溫和,這自個父親爲帝和兄弟爲帝的差距,他還是明白的。是以三皇子雖然平日有些坑爹,但對平康帝的關心還真是實打實的。

  見到老三一臉關心之色,平康帝心下微暖,這孩子倒是個心實的,雖然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但還尚算孝順,不過待見到老四和他身後的那兩隻,平康帝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平康帝的眼睛瞪的老大,一時間呼吸急促,似乎又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父皇冷靜點。」三皇子連忙上前一步幫著打扇子,安撫道:「大口呼吸啊!這沒什麽,不過就是見鬼,啊!不!是見到小五和小六罷了。」

  三皇子說的一片雲淡風輕,好似真沒啥大不了一樣,就連四皇子也連連點頭,似乎是不以爲意。

  平康帝瞬間被哽住,他冷瞪了老三一眼,這是人說的話嗎?再瞧瞧老四……

  好吧,老四雖然也是臉色蒼白,顯然還沒有回過神,雖然瞧著小六的眼神滿是傷痛,但大體上也算平靜。就連夏德全雖然面上難掩著急之色,但面對小五和小六時神色平靜,似乎沒把見到小五和小六之事放在心上。至於沒心沒肺的老三就更別提了。

  一瞬間,平康帝什麽驚悚感都沒了,二個兒子都這麽勇敢,敢於直接面對鬼怪,就他這麽弱,他這個做爹的面子似乎全沒了啊。

  平康帝難得的老臉一紅,尷尬的輕咳一聲,不過就是見鬼嗎,旁人都不怕了,他怕啥!本著輸人不輸陣的精神,平康帝撑住了!

  雖是如此,但平康帝還是一口氣將安神湯喝下,狠狠的定了定神,才敢望向老四身後的小五。

  他定了定神,望向小五,那怕七年未見,他也認出眼前這少年男子的確是他的小五,他嘆了一口氣,「明燁!」

  五皇子原本冷漠的臉色微微的露出一絲歉疚之色,上前幾步,恭聲道:「父皇!」

  母妃雖然不要他了,但父皇從來沒說過不要他,而且他知道父皇一直很疼他,也爲了他的病操碎了心,方才不小心把父皇給嚇暈了,現在想想,徒明燁多少有些愧疚。

  平康帝大著膽子拉了拉小五的手,感覺到小五手上的溫度之後,他才幾不可見的鬆了口氣,沉聲問道:「爲什麽不回家?」

  當年小五出事之時,已經有十一歲了,雖然小五上上書房比其他皇子晚了些,但在甄妃的教導之下,小五早已熟讀經書,會寫也會讀,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他到當地府衙一說,當地府衙自會派人把他送回來,爲何不回宮呢?

  小五是有些怪怪的,但絕非傻子,不會不明白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徒明燁搖了搖頭,「母妃幷不想要我,她有弟弟就够了。我走了,對父皇和母妃都好,你們兩也不必再爲了我的病而憂心。」

  平康帝畢竟是個父親,雖然甄妃隱暪的好,但連宮裡其他妃嬪都察覺出一二了,更別提做爲孩子他爹的平康帝。

  平康帝不說,裝做不知,一方面故然是不想承認自己當真生出了一個痴傻的孩子,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保護兒子,一但五皇子的事情讓外人知道了,爲了皇室名聲,他勢必得讓五皇子『病逝』。

  在猶豫不决之下,他便乾脆裝作不知,跟甄妃一般,一心想著小五長大後就會好了,不料小五不但不好,反而越發沉默,到最後,甚至害了小六的性命。

  聽小五難得的說了那麽長串的話兒,平康帝還來不及歡喜孩子總算正常了,便聽見小五說什麽甄妃不要他,平康帝心中一緊,「你說什麽?什麽甄妃不要你?」

  他眉心緊皺,他知道隨著小五越大,甄妃越是害怕小五的病被別人知道了,也是因爲如此,所以他這才又給了她小九,要不按著宮中規矩,甄妃那有可能再有孕,萬沒想到,她竟然敢謀害小五,小五可是她的親骨肉啊。

  平康帝臉色微沉,一張臉乎青乎白,最後嘆道:「你放心,這事爲父必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他不是不知道甄妃性情毒辣,只是看在孩子與奉聖夫人的份上,不與她計較罷了,不過這次甄妃當真是踩到他的底綫了。

  「不必!」五皇子搖搖頭,「她終究生養我一場,况且那些年來,我也著實讓她操心了,只是……」

  五皇子微微垂眸,「只是從此之後,我也不願再見她了。」

  母妃生養他一場,他已經用他的命還了,從今之後,他不欠她什麽了。

  聽出徒明燁的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認母,平康帝心疼兒子,又恨甄妃下手謀害龍嗣,思索片刻後終究道:「由你。」

  橫竪甄妃膝下已經有了小九,也不差個小五,况且小五自幼生病,心智上總難免有些不成熟,不跟甄妃這狠毒婦人多加接觸也好。

  與五皇子談完話後,平康帝便轉頭看向小六,他低聲道:「小六,沒想到你竟然還在人世,你……」

  平康帝不忍斥責小六,怒瞪了老三與老四一眼,「你們兩個,既然小六沒有死,怎麽不速速來報?」

  小六死時,他人正好在外地,回京時小六已經下葬了,萬沒想到小六原來沒死,只是這事怎麽以前從來沒有報呢?

  想到此處,平康帝忍不住望向夏德全,這宮裡雖是以皇后爲主,但事實上暗地裡管著的人是夏德全。這些年來夏德全除了跟他一起親征之時,實在管不到宮裡,讓小六出了事之外,其他的時候不曾讓他失望過,怎麽會連小六是不是真死了都弄不清?

  但夏德全神色爲難,似乎有些不好說了。

  五皇子搖搖頭,「故故不是六六,六六是真死了。」

  六六幼年早天,就連魂魄也不過在宮裡略略逗留便就離開了,想來現在應該已經投胎轉世了吧。

  平康帝一楞,四皇子大著膽子上前一步,難掩傷痛道:「父皇,他……真的不是小六。」

  這人長的是和小六很像,但仔細瞧瞧,還是可以瞧出他和小六的相异之處,小六酷似其母,而這孩子雖然長的亦有些像母妃,但眉目之間可以看出些許父皇的痕迹,還有那性子……和乖巧聽話的小六全然不同。

  一身的傲氣與一臉的冷傲,倒有幾分神似小五欠揍時的模樣。雖是初時也將他誤認爲小六,但再瞧得久一點,四皇子便察覺他不是小六了。

  雖知道他不是小六,但四皇子望向莫故的眼神滿是親近,就憑莫故與母妃之間有三分相似的面容,他敢保證,莫故與他之間一定比旁的兄弟更要親近。

  「不是小六!?」平康帝難掩愕然之色,這孩子長的如此像小六,怎麽會不是小六呢?莫非……

  平康帝忍不住拿眼睛瞄向夏德全,夏德全會意,幾乎微不可微的點了點頭。

  平康帝要是不問的話,他一個太監自然不好提,但平康帝要是問了,他自然得『實話實說』了。

  平康帝如遭雷擊,一時間當真心虛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暗地裡算了算,心下大感疑惑,怎麽全然不記得呢?

  雖是不記得,但見這孩子的容貌長相,再見夏德全都點頭表示這孩子確實是他的兒子,平康帝也沒有不負責任的意思,輕咳一聲,正想把這孩子拉到身邊細細詢問之時。

  「哼!」莫故冷哼一聲,「你連自己幾個孩子都不清楚嗎?」

  真不愧是射後不理的渣帝。

  「咳……」平康帝尷尬的又咳了一聲,頓時有些委屈。

  他又不是女人,生個兒子還需要懷胎十月的,况且他貴爲帝王,那怕自己不特意好女色,也會有大把官員進獻美女,他幸過的女子沒有百個也有九十幾個,那會每個相好過的女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莫故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五皇子也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不用平康帝開口,夏德全連忙吩咐乾清宮裡的小太監道:「快跟上去,小心伺候著。」

  「是。」好些小太監連忙跟了上去,就連四皇子都有些心神不寧,和平康帝告了惱之後,急急追上去。

  小五也就罷了,但另外一人生的極像小六,不問個清楚,他著實不放心。

  而且四皇子心中隱隱有幾絲懷疑,那人不但生的像小六,就連年歲都與小六相仿,雖說宮中不禁雙生子,可這繼承皇位之人自然絕對不可能是雙生子,莫非當年……

  四皇子抱著一絲可能性,急急忙忙的便追了上去。

  一時間偌大的寢宮走掉了大半,平康帝望著幾個孩子離去的方向,心神激蕩,沉默不語。

  「父皇,你還好吧?」三皇子終究是比較貼心的,一邊打著扇子,一安慰道:「不過就是睡了個女人忘了嗎,橫竪被父皇睡過就忘的女人可多了,也不差這一個,等他回來之後,大夥解釋開了就好。」

  說句不好聽的,就連宮中的妃嬪都會被睡過就忘了,更何况宮外的女子了。

  「……」平康帝沉默許久,暗暗慶幸那像小六之人不在,不然聽了這話之後,豈不是把他當成好色之人了。

  平康帝無奈撫額,「你且下去!」

  他現在才發現,自家的三皇子的坑爹屬性啊。再聽老三胡言亂語下去,只怕他沒有被那新兒子給愁死,倒是先被老三給氣死了。

  「是!」三皇子雖是有些惋惜不能多看些好戲,不過轉念一想,這兄弟回來之後,這宮裡自會鶏飛狗跳好一陣子,不差這一時,况且想想先前小五所說的甄妃之事,三皇子更是頗不及待想跟自個親娘分享了。

  三皇子走後,平康帝再直接把其他的太監與宮女盡數打發走,這才直問夏德全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那孩子……是怎麽一回事?」

  俗話說孩子不能偷生,那怕他不記得孩子他娘,但瞧瞧那孩子,瞧瞧老四,再瞧瞧他自個,他怎麽可能會看不出那就是他的親骨肉,可是……怎麽全然不記得了呢?

  夏德全有些無奈,連忙把起居注拿出來,翻到聖上在十七年前,榮國府中幸莫家女的記錄道:「聖上,那孩子自稱爲莫故,乃是莫家女所生。」

  當年他雖然收了賈源的銀錢,不過不知爲何,在數次想下手毀了起居注這段記錄之時,總是下不了手,最後還是罷了,橫竪這起居注上也不過是一筆記錄曾經幸過莫家女的訊息,也不曾談到莫家女有孕之事,也不算違了約。

  「莫家女!?」平康帝瞧了瞧起居注上的記載,微微皺眉,一瞬間想到了德嬪,再想想那孩子與老四相仿的容貌,「莫非……」

  「是的。」夏德全低聲道:「故皇子乃是德嬪娘娘的族姐,嫁至榮國府賈家爲妾的莫家嫡女所生。」

  平康帝神色一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還不快說!」

  倘若他沒記錯,當年莫家犯事之後,莫家女當年本該沒入掖庭爲宮女,就像德嬪一般,怎麽會落到外面去了?還嫁到榮國府了?

  他幸過的女子懷著他的骨肉嫁到榮國府,這是給他載綠帽子?還是給賈代善載綠帽子?

  「是!」夏德全一五一十,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除了他早就知道莫姨娘給聖上生了皇子,還派人去保護莫故之事,也替賈府隱暪賈史氏當年讓人拐買莫故之事,簡短幾句,便將莫故的出生來歷說了。

  平康帝微微沉吟,「這事有些難辦了。」

  他本想著既是皇子,自然不能讓其流落在外,自然得要認了回來,其母如果在世也一幷接回來便是,如果不在世,那也該好生將其墓地重新收攏,歸葬於皇家墓地之中,可萬沒料到這莫家女竟然成了有夫之婦了。

  平康帝沉吟許久,「這事賈家人可知道?」

  夏德全推脫道:「老奴再讓人去查去。」

  雖說他知道賈源夫婦是知道的,不過從發現故皇子到現在也不過才短短幾個時辰,能在幾個時辰之內能够查清故皇子的身世已經是極限,要是事事都周全了,反而會讓聖上起疑,有些事情,少做總比多做好。

  平康帝嘆了口氣,「罷!」

  他沉吟許久後道:「給你三天時間,把故兒的大小事情,細細查來。」

  「是。」夏德全瞧著聖上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聖上莫非是想認下故皇子?」

  夏德全難得的驚訝了一把,他原以以聖上這般好面子的性子,或許會予以銀錢補償,但要大大方方的認回來做皇子,想來是萬萬不可能,萬沒想到聖上被嚇一嚇,竟然轉性了。

  平康帝搖搖頭,「他現下是榮國府庶子,我怎好認回來。」這一認,他和榮國府的名聲全都沒了。

  果然,聖上還是一樣的聖上啊。

  夏德全點點頭,表示明白道:「老奴這就讓人去查。」

  平康帝又想起一事,「你說當年救駕的小六兒,莫非就是……」

  現在想想,如果說小六兒化爲鬼後還保護著他,也未免太奇了些,如果說是故兒,倒有幾分可能。

  平康帝越想越是懊惱,自己當年怎麽不寵幸人之後,直接把莫家女帶了回來,還讓她懷著他的骨肉入了賈府,好好的一個兒子倒是平白便宜旁人家了不說,還讓自個頭上有點青……

  平康帝暗暗琢磨,莫家女是再嫁之身,這孩子雖不能明著認了,但也不能委屈這孩子。這皇子按律位同親王,再不濟也該是個郡王,要論待遇,也有國公可比擬了。

  敢給他戴綠帽子,總得付出一點代價……

  四皇子和一衆太監宮女雖是追的快了,但是莫故和徒明燁均是修真之人,兩人全力趕路,那是四皇子等人追得上的,兩人也沒驚動宮中侍衛,咻的一下直接用秘法離開紫禁城。

  待到無人處之後,徒明燁歉然道:「故故,對不住。」

  都是因爲他擔心父皇,故故才會陪他進宮來瞧父皇。

  莫故安慰道:「別說傻話了,只要他見到我,我的事不露出來才怪。」

  莫故也心裡有數,渣帝不見他則罷,見到他之後,不懷疑他的身世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乃在京中,早見晚見,始終還是得見上一面。

  不過也就這樣子了,以渣帝的性格,斷是不可能冒著給賈代善戴綠帽子的名聲而認下他的,而且說不定會要他盡數離京,省得被外人察覺了。

  莫故摸摸下巴,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很虧,不但沒吃過渣帝的一粒米,現在還被趕出京城,越想……莫故越覺得自己虧了,是不是該想個辦法找回來呢?

  「故故!?」看莫故笑的邪惡,徒明燁悄悄地往旁邊移了幾步,總覺得……好陰啊。

  當莫故回到莫府之後,赫然發現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等他,「怎麽了?」

  他看向還穿著新郎和新娘服的莫大與莫二,奇道:「你們怎麽也來了?」

  洞房花燭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莫大和莫二就這樣不管啦?

  莫大嘆道:「少爺突然被帶進宮,我等擔心,那還有那心思,可恨我們無能進宮,只有在宮外等了。」

  事實上,如果少爺再不出來,莫三和莫四這兩個沒腦子的還想要劫什麽法場呢。他奶奶的,那來什麽法場,聖上頂多就是把少爺關起來或送出京,還不至於殺害親子。

  雖是明白這理,莫大也不放心的在莫府裡來回踱步,恨不得趕快天亮,好進宮去瞧瞧了。

  莫故沒好氣道:「現在總算知道怕了!?」

  莫大做爲古人,自該比他更清楚明白皇權之可怕,偏生還想把他推到那個位置之上,還真是不做不死。

  莫大有些委屈,「這次真不關我的事。」

  天地良心,這次可不關他的事啊,他再怎麽的,也不會想把自己一生一次的婚宴弄成驚悚片現場。

  當時聖上好險是在偏僻小院裡暈的,還可讓夏公公等人悄悄將聖上帶回,如果聖上是在喜宴上當著衆多賓客前暈的話,這朝中勢必再起波瀾,莫大略想一想,便嚇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險。

  莫故冷哼一聲,揮揮手道:「好了,下去吧,該做啥的繼續做啥。」

  見莫大似乎還有什麽話想問,他瞪了莫大一眼,「你給我規規矩矩,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官,別再想什麽不該想的事。」

  他頓了頓又道:「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否則,就別怪我了……」

  說到最後,莫故隱隱一股威脅之意,莫大眼眸微暗,躬身道:「莫大明白。」

  事實上,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再接下來,聖上要肯認了少爺,少爺得了皇子名份,他才能繼續做其他的事情,不然……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莫大一下去,幾個數字也跟著回房休息了,他們雖有滿腹疑惑,但也瞧得出少爺幷不願意談這事,而且少爺甚少露出這般疲累的神色,他們那好再打擾少爺呢。橫竪大哥是知道內情的,追問大哥便是,犯不著驚擾少爺了。

  倒是莫二上下打量著莫大,嘴唇緊抿,隱隱約約有著幾分不悅之色。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就連林張氏也不可能繼續待在後院裡等消息,跟著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在前院等著,她雖也有滿腹的問題想問,但見莫故一臉疲累之色,沉吟許久,終究還是拉著小莫江也下去了。

  莫大和故少爺打的鋒譏,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知道一件事,故少爺先前是被宮裡人帶走的。

  遙望著深深宮禁,想著含冤受屈的父祖,林張氏眼眸微垂。

  而最後說什麽都不肯走的便是簡皓和賈赦這一對難兄難弟,兩人不約而同的留了下來,却是神情各异,簡皓是一臉神情興奮,而賈赦却是神情暗然。

  簡皓忍不住開口問道:「故哥哥,聖上認你了嗎?」

  如果故哥哥能因此認祖歸宗了,他也算完成娘親遺願。

  一聽到簡皓的話,賈赦混身一震,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方才和故哥哥在一個席上,自然也瞧見那自稱是『朕』,突然闖了進來的男人,還有他身後的兩個青年男子。

  得見聖顔,雖是突如其來,但賈赦也沒當回事,他貴爲榮國府嫡長子,平日有什麽盛宴之時,也曾隨著祖父母入過宮,雖是距離遠了些,瞧不清聖上的容貌,但他還記得聖上的聲音。

  那人既是聖上,其身後兩人身穿華服,又與聖上長的有幾分相似,自然是皇子了。

  後來打人的那位也就罷了,但那個險些嚇昏的人,却長的好生像哥哥。

  再想想幼時祖母待故哥哥敬大於愛的態度,還有故哥哥失踪之後,祖母擔憂,但隱隱又鬆了一口氣的態度,還有……哥哥的燁師弟無意透露出來的態度,賈赦難免有些不安了。

  他忍不住摸摸臉,小時候大家都說他跟哥哥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他也爲此而沾沾自喜,不過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跟哥哥長的越來越不像,他長的越來越像他爹,而哥哥……

  賈赦心下一沉,這擔憂緊張的心情也難免帶出了些。

  莫故一瞧到賈赦的模樣,便知道他也察覺出一二了。

  莫故輕拍了拍賈赦的肩,「也是時候跟你說明白了。」

  賈赦捉緊了莫故的衣角,不知何時已經泪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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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都知道了

  四皇子追不回莫故等人, 宮中又下了鑰, 無奈之下, 也只好回仁郡王府, 既使回到仁郡王府之後, 四皇子仍舊心神不寧, 一時想著小五幼時的模樣, 一時又想起了小六死前的模樣, 徹夜輾轉難眠。

  「四爺這是怎麽了?」四皇子徹夜難眠, 在他身旁的四皇子妃自然也睡不好,四皇子妃忍著睡意, 低聲問道:「四爺可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沒什麽, 你且睡吧。」四皇子對四皇子妃向來敬重疼惜,輕拍了拍她, 示意她先休息。

  四皇子對四皇子妃倒有幾分真心,一則,是因爲四皇子妃爲張閣老的嫡長女,論身份連太子側妃都做得,配他難免有些可惜了;二則,四皇子妃嫁他之時也不過才十六歲, 才堪堪及笄,比他小上許多, 他也是真心憐愛這個小嬌妻。

  四皇子妃溫婉笑道:「四爺分明有心事, 要是四爺願意, 可否與妾身說說?」

  「這……」四皇子微微猶豫著。

  四皇子妃會意, 「莫非是朝堂之事?」

  四皇子妃咬著下唇,猶豫問道:「莫非是爹爹不肯幫爺說話?」

  四皇子妃知道張閣老對四皇子多有保留,一直不肯站到四皇子那邊,夫君雖然沒怪過她,但府裡不少人都譏笑說夫君白娶了她。

  再加上她年紀還小,無論是娘親還是德嬪娘娘都要她緩幾年生子,四皇子也是因此除了洞房那日之外,幾乎不怎麽碰她,也甚少來正院之中,嫁妝不豐,不得夫君寵愛,膝下又無子,她在府裡著實沒有什麽底氣。

  四皇子妃猶豫道:「要不,我明兒回府,跟我父親說說。」

  好歹幫襯四爺一切,別讓四爺那麽爲難。

  四皇子不悅道:「我難道非得要靠岳父,才能在朝堂中立足?」

  張閣老不肯相幫也就罷了,他就不信他不能靠自己在朝中站穩脚跟。

  四皇子妃心下一緊,連忙解釋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只是……」

  「好了。」四皇子不耐煩道:「你且休息吧,我去書房裡了。」

  四皇子妃雖然溫柔乖巧,但眼睛裡却始終只見到那一畝三分地,這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又豈是張閣人一人可以幫襯得了的。

  「是……」四皇子妃滿腹委屈,但不敢再說,低聲應了聲是,親自下床幫四皇子打點衣裳,再恭敬的送他出二門外。

  四皇子妃的奶嬤嬤──徐嬤嬤,忍不住勸道:「大姑娘,這樣可不行啊。」

  四皇子待大姑娘始終淡淡的,不見特別親熱,平日裡有大半時間都待在書房中。

  書房裡又住了一個妖妖艶艶的小妖精,雖然眼下不過是通房,連侍妾也混不上,不過大夥都知道,那也不過是礙於四皇子妃進門不滿一年,這才按奈住,要是繼續讓那小妖精勾著四爺,只怕庶子生在嫡子前啊。

  「我又有什麽辦法。」四皇子妃無奈嘆道:「我年紀還小,生不了孩子,不讓四爺去書房,難不成讓四爺憋著嗎?」

  她又何嘗想把夫君推到別的女人的身邊,可她自己又伺候不了四爺,總不能讓四爺憋著,如果她真這樣做了,滿府的下人又怎麽瞧她,只怕爹爹的名聲都被她給毀了。

  徐嬤嬤猶豫道:「我聽府裡的下人說這晋江藥鋪裡有賣著不傷身的避孕藥……」

  「嬤嬤慎言。」四皇子妃連忙道:「那些都是妓子吃的東西,我怎麽能吃的。」

  這種東西,略說一說都羞死人了,那好去買來服用呢。

  「是老奴該死。」徐嬤嬤也連忙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不該,怎麽能讓大姑娘吃那些妓子吃的東西,不過……

  「大姑娘,咱們是不是該讓書房裡的姑娘……」徐嬤嬤悄悄做了一個服藥的手勢。

  四皇子妃猶豫了片刻後,終究嘆道:「罷了。」她聲音微冷,「爺是個有大志的人,想來不會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頭。」

  就連太子與大皇子都心心念念想要個嫡長子呢,她就不信四爺會不想要,所以,她又何必做這個惡人。

  至於三皇子膝下連著三子都是嫡子,咳,那又是特殊情况了,况且要不是麗嬪娘娘護著,三皇子又是個不爭氣的,那三皇子妃那能過的如此滋潤。

  四皇子妃强壓下心中的淡淡艶羨道:「且去歇息吧。明天還得給兩位娘娘請安呢。」

  雖然四皇子開了府,但每逢初一、十五,她還是得進宮給四皇子養母──皇后,與生母──德嬪請安的。

  與其擔憂四皇子在書房裡寵幸了那個賤婢,還不如好好討好兩位娘娘,希望她們抬抬手,明年的大選千萬別賜人進來。

  四皇子妃心中微動,年底她就十七歲了,雖然娘親和德嬪娘娘都要她晚上幾年再生子,不過她族中姐妹也大有十六、七歲生子的,也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産下了,與其每日在這提心吊膽的,還不如賭上一賭。

  四皇子妃想通了這點,心下微安,也不在乎丈夫去睡那個女人了。

  四皇子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覺,不過萬沒想到的是隔日一大日請安的時候,四皇子竟然也跟著去了。

  「四爺!」四皇子妃規矩的向四皇子行了禮之後,低聲問道:「四爺怎麽也來了?」

  今日又不是沐休之日,怎麽四爺也跟著進宮了呢?

  四皇子滿意的瞧了瞧四皇子妃的清雅而不失富貴的打扮,又給她添上一隻珠釵後才滿意的點頭道:「很久沒去見母妃了,我也有些記挂,便跟上頭請了假。」

  大晋朝可不似前朝有把皇子當猪養的習慣,皇子成年之後,便可到六部當差,大皇子原本成年之後便去了兵部,不過因爲被父皇厭弃之故,這些年來一直賦閒在家中,三皇子則是去了清閒的禮部,而他眼下則是在戶部中。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在六部中僅次於吏部,可見得父皇也算重視他,不過父皇雖然重視他,但還是不如太子。

  太子眼下在六部之首的吏部當差不說,而且太子曾經歷六部,可看出父皇雖對太子時時挑刺,但待太子著實的重視,方會讓太子歷經六部,累積治事經驗。

  四皇子難得的提點了四皇子妃一句,「如果入宮後,聽到什麽或著是看到什麽,都不要問也不要說,一切回來再談。」

  宮裡沒有什麽永遠的秘密,見到小五和那酷似小六的人那麽多,只怕這事早傳遍宮中,那酷似小六之人也就罷了,但小五之事牽涉到宮中秘辛,委實不是四皇子妃該過問的。

  四皇子妃雖有些不明究理,還是乖乖的應下。

  一到了宮中,四皇子妃便發現有些不對了,這初一、十五,做兒媳的給婆母請安本是常理,可這兩個日子都恰好不是沐休日,皇子也甚少在這兩日給婆母請安的,可今天却一返常態,竟然全員到齊。

  不只是她和四皇子,就連三皇子夫婦也來了,如果只是三皇子夫婦也就罷了,但萬萬沒想到,就連大皇子夫婦也來了!?

  大皇子因爲當年殘害兄弟之故,被聖上厭弃,多年來一直待在靖郡王府,就算是中秋家宴,新年宮宴都不曾出現過,而今日竟然一起來給母妃請安,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雖是疑惑著,但四皇子妃也按著四皇子的吩咐,不言不語,權當自己沒察覺見到大皇子一事有多特別一般。

  只是說也奇怪,大皇子自封於靖郡王府多年,按她所想應該萎靡不振才是,雖然大皇子面上還是難掩酒色過度的蒼白,但精神極好,倒有些意氣風發,揚眉吐氣之色。

  四皇子妃心下疑惑,忍不住瞧著四皇子,四皇子眉心緊皺,但却握了握四皇子妃的手,微微的搖了搖。

  四皇子妃會意,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知。

  大皇子突然出現,雖然宮中規矩大,人人都安靜的很,但不知有多少宮女太監好奇的偷瞧大皇子,就連三皇子夫婦也不例外。

  三皇子夫婦向來大膽的很,乾脆大大方方的看了,四皇子也不掩疑惑之色,大皇子左右望了一眼,也就老四媳婦垂著眼不敢望他。

  大皇子笑道:「四弟妹不愧是張家嫡女!果然懂得明哲保身,哈哈哈。」

  接著大皇子又重重的拍了四皇子的肩頭一下,笑道:「真不愧是父皇爲你先挑萬選的好妻子,跟張閣老的性子倒是極像。哈哈哈。」

  父皇把張閣老的嫡長女給了老四又如何?張閣老向來謹慎,在朝中最是懂得明哲保身,那會因爲老四做了他的女婿便偏著老四,父皇的如意算盤著實打錯了。

  四皇子眼眸微沉,隨即淡淡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靈通,只是不知道父皇會做何感想?」

  昨日之事,也不過就乾清宮內的人知道罷了,大皇子多年來龜縮在靖郡王府中,竟然還能在第一時間內得知了這消息,可見得在乾清宮中沒少安插人手,只是不知道窺視帝踪這罪,大哥他受不受得住?

  大皇子臉色微變,他母妃執掌宮權多年,那怕後來宮權移到了皇后手上,但宮裡效忠於他母親之人乃有不少,小五仍活著之事,昨晚便就傳到他耳裡了,只不過父皇最忌諱人窺視帝踪,這話自然不能實說了。

  大皇子沒好氣道:「我向自個母妃請安,難不成還要通知你一聲?老四你也管太多了。」

  四皇子淡淡問道:「弟弟不過是好奇,大哥多年沒向慧嬪娘娘請安,怎麽今日會突然來了呢?」

  說到慧嬪兩字時,四皇子特意略略加重了幾分。

  這宮裡講究的是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他們同爲郡王位,誰也比不得誰高些,不過他養母貴爲皇后,生母又是嬪位之首的德嬪,慧嬪雖然也是嬪位,但平時無論是家宴、宮宴都還得在他生母之後呢。

  大皇子臉色微變,知道老四是在諷刺他當年行事不慎,拖累母妃一事,他大怒道:「不過是個罪女之子!有什麽好得意的。」

  只要這莫家一天不翻案,老四永遠都不過是個罪女之子,怎麽翻也翻不出個花樣來。

  四皇子臉色微變,大皇子妃知道不好,連忙拉了一下大皇子,溫婉道:「母妃多日未見爺,想來等急了,咱們還是快進宮吧。」

  大皇子這些年來自封於靖郡王府中,只知在府裡醉生夢死,一應事務盡皆不管,倒是不知道她在外面的艱難。因著太子討厭大皇子之故,靖郡王府這些年來著實不好過。

  娘家就像是躲灾一般的躲著她,倒是只有四皇子多有回護,雖然她知道四皇子不過是好名之人,不過至少他還肯幫上一幫,如果再讓大皇子把人得罪死了,要是再有什麽,她們靖郡王府當真是連個肯搭把手的人都沒了。

  大皇子面色微緩,低聲道:「走吧。」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話多有不宜,不過他委屈的龜縮在靖郡王府那麽多年,一朝終可揚眉吐氣,這話間便有些不客氣了。

  况且他貴爲父皇長子,本就有這分底氣,教訓老四還是看得起他呢,如果像是老三這般沒用的東西,他連說都賴得說呢。

  四皇子妃有些擔憂的瞧了四皇子一眼,見他幾個呼吸之後,便面色如常,倒也略略安下心來,溫順的垂著頭,跟著四皇子進宮。

  四皇子妃心下琢磨,大皇子方才那番話雖然不中聽,但有一點倒是說中了重點,四皇子再怎麽好,也抹不去他是罪女之子的出身,父親曾言,他忠於聖上,不願站隊,即使站隊,那個人選也絕對不是四皇子,便是因爲四皇子的出身。

  真要論,幾位皇子各有各的優缺點,誰也不比誰强,倘若要爲帝,只怕太子還比其他兄弟好些。四皇子既不特別出挑,出身上又有硬傷,父親自然不會拿四皇子妃一族的前程賭在四皇子身上了。

  大皇子突現,饒是四皇子妃不明白昨晚發生了何事,也知道這朝庭怕是又要回到先前那大皇子和太子之爭的情况了,至於四爺……只怕是更沒機會了。

  四皇子妃暗暗一嘆,只希望四皇子早日看清這點,別再摻合進奪嫡之事中,像三皇子一般做個閒散郡王,悠閒的過一生便是。

  對大皇子的得意,四皇子妃還能裝作沒看到,但面對一屋子哭的厲害的女人,四皇子妃便不能裝做沒看到了,特別其中還有她的婆婆──德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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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壽元將盡

  按著規矩,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先去坤寧宮中探望養母, 之後再轉到永壽宮裡探望生母, 不料才剛踏進坤寧宮中, 便見坤寧宮中上下人等, 無不面露哀凄之色。

  再踏進坤寧宮中, 却意外見到德嬪在皇后跟前低聲哭泣著, 似是在求些什麽事兒, 就連皇后也不住抹著泪, 四皇子妃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失禮, 連忙到德嬪身旁輕聲問道:「母妃?這是怎麽了?」

  她倒沒懷疑是皇后欺負起德嬪, 雖然皇后與德嬪一個是四皇子養母,一個是四皇子生母, 但兩女之間幷沒有什麽爭奪孩子的事兒,反而私交甚好,但德嬪突然跑到皇后宮裡痛哭,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皇后抹了抹泪,連忙對四皇子招手道:「小四,你快來勸勸你母妃, 她又爲了小六兒的事情難過了。」

  「母后、母妃。」四皇子對皇后行了一禮,低聲問道:「您們都知道了?」

  「呵。」皇后苦笑, 「連慧嬪都知道的事情, 我們怎麽會不知道呢?她這次也是瘋了, 平日裡窺視帝踪也就罷了, 這次爲了大皇子,竟然不管不顧的把事兒都漏出來了。」

  她貴爲皇后,那怕知道昨晚乾清宮內發生了什麽事,都不敢露出一字半句的,倒是慧嬪,爲了想洗刷掉大皇子身上殘害兄弟之事,竟然不管不顧的把這事傳遍了宮中,也不怕聖上會惱了她。

  小五的事情,自有甄妃和慧嬪去頭疼,德嬪今日是爲了那據說生的和小六兒一模一樣的人來求她了。

  她望了仍哭泣不停的德嬪嘆道:「你母妃知道這事後,說什麽都要去看小六兒,這不就求到我這兒來了。」

  她何嘗不好奇那個生的像小六兒之人究竟是有多像,能驚到聖上都心神不定了,可是她也記得清楚明白,小六兒是真死了啊。

  當年見小六兒情况不好,她還讓溫院判親自出手醫治,但小六兒始終救不活,當時她親眼見著下人給小六兒收撿,小六兒斷是不可能還活著的,所以那個人絕對不是小六兒。

  「煜兒!」德嬪拉著四皇子問道:「你可瞧清了,那個是不是你弟弟?」

  「母妃!」四皇子眼眸微垂,傷痛道:「孩兒親自瞧過了,那人當真不是小六兒,只不過長的與小六兒頗像罷了。」

  德嬪瞬間跌坐在地上,「真不是……?」

  四皇子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也希望是,可那少年男子當真不是。

  「不!」德嬪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掙扎起身道:「小六兒走時你還小,那認得清呢?讓母妃親自去瞧瞧,說不定真是我的小六兒啊。」

  那怕是僅僅只是一絲希望,她也絕對不放弃。

  德嬪又向皇后求道:「娘娘,求你讓嬪妾出宮去瞧瞧,嬪妾想親自去看看我的小六兒啊。」

  說到最後,德嬪泪如雨下,她雖然生有兩子,可四皇子一出生便抱給了皇后撫養,貴爲皇后養子,皇后仁善,不禁著她們母子見面,但她明白自己身份,一直不敢過於親近了。

  小六兒是唯一真真正正屬￿她一個人的兒子,從小六兒出生起,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六兒身上了,毫不保留的疼愛著這個孩子,小六兒走後,幾乎連她的命都一起帶走了,要不是還念著老四,又想著給小六兒報仇,她斷是支持不下去的。

  如今那怕她知道小六兒還在世的希望渺茫,她還是想親眼瞧瞧那個孩子,親眼瞧瞧她的小六兒。

  「唉。」皇后雖然未曾生養,但也能明白德嬪心思,勸道:「不是本宮阻止著你,只是小六兒當真不在人世了啊,况且……」皇后頓了頓,有些自嘲道:「咱們做宮妃的一進了宮之後,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那還有出宮的理呢。」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她貴爲皇后,自進了宮之後,也不曾離開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半步,就連前幾年母親過世都不得回家奔喪,更何况德嬪不過是一介嬪妃,如何能出宮去見外男呢。

  「娘娘!」德嬪哭的厲害,不斷磕頭求道:「妾身就見上一見,不會在外頭多逗留的。」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出那個孩子是不是她的小六兒了。

  皇后爲難的長嘆,這眼角忍不住瞄向四皇子,四皇子明白亦開口勸道:「母妃,那個當真不是小六兒。」

  德嬪嗔道:「你當初少見小六兒,又隔了那麽多年,怎麽認得出?小六兒是從我肚皮裡出來的,我是他娘,我一定能認得出來。」

  那有做母親的認不出自個兒子呢?老四認不出兄弟,但不表示她認不出啊。

  「母妃。」四皇子無奈長嘆,母妃平日裡溫柔,從不與人計較,可是遇上小六兒的事了,却半點也說不通,當真叫人難辦。

  想到一事,四皇子忍不住開口問道:「母妃,當年小六出生時……」四皇子頓了頓直接問了,「到底是一個還是二個?」

  那人絕對不是小六兒,可……說不定是他的另外一個弟弟。

  「你當母妃是你父皇,連自己幾個孩子都弄不清嗎?」不知何時,三皇子譏嘲平康帝連睡了那些女人都忘了的事情,也隨著五皇子與六皇子未死的八卦傳遍了宮中。

  德嬪有些無奈,「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生下的確實只有一個孩子。」

  皇后也苦笑道:「世人對中大多誤解,不過你自幼長在宮裡,怎麽會不知道呢?」

  除了嫡子與頭胎子之外,皇家講究的是多子多孫多福氣,那會因著生了雙生子,便把另外一個孩子不要的理。

  「是孩兒失禮了。」四皇子尷尬一笑,也是那人長的太像小六,這才讓他誤會了啊。

  德嬪眼睛微亮,「可見得那個必是小六兒啊,要不你怎麽會如此想呢。」她急道:「快帶母妃去瞧瞧。」

  她的小六兒啊……

  四皇子見德嬪難受,心下也不好受,亦是有些爲難,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人當真不是小六,母妃見了,也不過是憑添傷心,何必呢?一時間,坤寧宮中除了德嬪的啜泣聲外,盡是沉默。

  「母妃。」四皇子妃雖是被提點過不許多言,不過見德嬪爲了幼子而哭求著,也心下不忍,低聲問道:「母妃不方便出宮,但能否到皇子府上散心呢?」

  德嬪眼睛一亮,期待的望著四皇子妃。

  四皇子眉心微皺,低聲喝斥道:「別胡鬧了!」

  「老四家的有何想法,不妨直說。」皇后沉吟道。

  她跟德嬪交好多年,也不忍心見她爲了小六兒之事痛苦,無論真假,讓她去見上一面,了了她的心事也不是什麽壞事,只不過宮規難違啊,要是有個二全其美的方法,倒也是極好的。

  望著德嬪與皇后鼓勵的眼神,四皇子妃大著膽子回道:「妾身想著府裡的菊花開的好,想辦個賞花會,請母妃過來一瞧。」

  賞花會不過是個名義,至於到了皇子府上,見了誰,賞了啥,誰會真會計較這些細節呢。

  四皇子心中一動,是了,宮妃不許在宮外過夜,但到兒子府上走走看看,想來還是行的。

  皇后也點頭道:「如果不出仁郡王府,倒是無妨。」

  四皇子沉吟道:「兒子讓人回去准,再上旨求父皇讓母后及母妃到府中賞花。」

  既然請了母妃,自然也不能忘了母后。那怕家裡無花可賞,真正要賞的也不是什麽花,不過在對待兩個母親上,四皇子向來很懂事,每回送進宮裡的東西既有母妃一份,也定會有母后一份,而且母后那份

  「也好。」德嬪一個勁的催促道:「你快回去安排。」

  「是。」四皇子微微苦笑,以父皇的性子,想來不會阻止,唯一的問題便是『他』了。

  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見一見母妃。

  無論四皇子怎麽想,都絕對猜不到,事實上,莫故已經收捨行李準備要跑了。

  莫故自覺自己是修真中人,本就不該和皇家摻和著,之所以沒走,不過是幾個數字還沒安排好,與擔心賈赦罷了。

  賈赦自幼便被父母厭弃,一直跟著賈源夫婦還有他一起生活著,是以賈赦對他的依賴極深,既使他當年被綁去東北,在東北一待數年,兩人分開了好一陣子,賈赦還是習慣性的凡事依賴著他。

  倘若他不在了,難保這孩子不會自暴自弃,又變回原著中的賈大老爺,也因此莫故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將事情真相告訴賈赦,好在賈赦這孩子似乎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事,還將悲憤化爲讀書欲,開始瘋狂讀書,似乎有不考中秀才不罷休的味道。

  雖然莫故還是頭一會見到這麽另類兼自虐的發泄方式,不過見賈赦神色平靜,他倒也安下心來,專心準備離京閉關之事了。

  他被困在練氣十層多年,一直無法築基,看來非去外地尋找機緣才行,既使尋不到機緣,他也有意好好閉個長關,這機緣不够,便只能靠著水磨功夫來磨了,磨著磨著,總有機會讓他把練氣到築基之間那一層隔合磨掉。

  只是在莫故閉關之起,賈家又出了事,這次……是他也改變不了的事兒──生、老、病、死。

  孫嬤嬤壽元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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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莫家往事

  莫故自出生後未久便被抱到賈老太太房中, 雖然名義上養著他的人是賈老太太, 但實際上是孫嬤嬤看顧著他多些, 孫嬤嬤真心待他, 照顧他時也比賈源夫婦還要盡心, 是以一聽到孫嬤嬤重病, 莫故想也不想的便去瞧瞧孫嬤嬤了。

  此時的孫嬤嬤早就不在榮國府裡當差, 被兒子媳婦接回家中榮養, 其子雖然不過是個京裡的普通商戶, 但背靠榮國府,這小日子也過的極爲滋潤, 更難得他還是個孝順的, 自己一站穩了脚根,便迫不及待的想把孫嬤嬤接回來享福了。

  只是當時莫故才剛出生, 孫嬤嬤心疼這個沒娘的孩子,又知老太太不過是個面子情,深怕自己一走,這可憐的孩子怕是會養不活,當下便就拒了,說是待莫故大了後再說。

  再之後莫故出事, 她也大病了一場,雖是回到老太太身旁當了一陣子的差, 但賈老太太見她精氣神都差了, 知道她始終回轉不過來, 最後還是放她出去, 讓她兒子媳婦好好照顧她,也賞賜了不少銀錢足够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下半輩子。

  孫嬤嬤雖是回到了家,但這心裡總是掂記著故哥兒,好在有著兒子媳婦細心照料,小孫子也乖巧聽話,過的幾年之後,也總算回緩過來了,只是兒子媳婦再怎麽的孝順,終究是抵不過時間。

  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讓人慢慢衰老,然後步入死亡。

  聽到榮國府傳來的消息之後,莫故便帶了林張氏連忙前去瞧孫嬤嬤。

  林張氏雖然不是什麽坐堂大夫,但那一手醫術只怕也不比宮裡的御醫差了,而且她這些年來熟讀西醫書籍,對晋江藥房裡的成藥了如指掌,可說是中西合幷,說不得能幫上一幫孫嬤嬤。

  孫嬤嬤的兒子──孫大福雖然做生意賺了點錢,不過在這貴人札堆的京裡也算不得什麽,也不過就是一間二進院子,再雇了幾個僕婦罷了,雖不如榮國府富貴,但也自有一份溫馨。

  當莫故踏進孫家時,孫大福那怕不認識莫故和林張氏,但見兩人衣著打扮,也知道這兩人是貴人,連忙讓人上茶,親自上前迎道:「這位公子是……?」

  「我是來瞧孫嬤嬤的。」莫故嘆道:「當年孫嬤嬤曾經照顧過在下,聽聞孫嬤嬤有疾,故特意上門來看看。」

  「公子有心了。」聽聞是母親舊識,孫大福不疑有他,這陣子因爲母親病重之事,榮國府內也派了婆子來瞧,甚至還幫著請了大夫,可惜母親年歲己高,大夫都搖著頭讓他們辦後事了。

  孫大福親自帶著他們去見孫嬤嬤,嘆道:「母親病的厲害,怕是認不出兩位了。」

  母親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只怕是認不出這兩人了。

  「無妨。」莫故擺擺手道。

  孫家幷不大,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到孫嬤嬤的房前,看得出來孫大福對孫嬤嬤頗有孝心,孫嬤嬤的房間不但坐落在最寬敞的正房之中,也布置的極爲舒適,一旁還有個小丫環伺候著,另外還有一個和莫故差不多大小的年輕小夥子守著孫嬤嬤。

  「這是犬子──子陽!」孫大福連忙把自個兒子喚來,讓他來拜見貴客。

  他能在京裡站穩脚根,除了因爲其母在榮國府裡當差,在榮國府裡有些臉面之外,也與他會做人做事脫不了關係,那怕莫故沒說明其身份,但孫大福也瞧得出他定是貴人,便特意喚了兒子來拜見了。

  「嗯。」莫故微微點頭,略略瞧了瞧孫子陽的相貌,「眼神清明,是個心正的,想來是個有後福之人。」

  孫大福雖不明白這貴客怎麽算起命來了,不過怎麽說莫故說的都是個好話,孫大福也喜道:「承貴客吉言。」

  因著孫嬤嬤年紀己大,孫大福也不避嫌了,直接把人往內室引,見孫嬤嬤已經清醒,柔聲道:「母親,有客人來了。」

  「誰啊?」孫嬤嬤望向莫故,這眼睛頓時不會轉動了,「故……故哥兒?」

  雖然容貌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她還是第一眼認出眼前人便是賈故。

  孫嬤嬤喜極而泣,「故哥兒,你沒死!?」

  雖然從老太太的隻字片語中猜出幾分,但實際見到故哥兒好好的站在她身前,孫嬤嬤才真正安了心。

  「嬤嬤!」莫故上前一步握住孫嬤嬤的手,大大方方的認了,他的手指按在孫嬤嬤的脉博上,心下微嘆,他們做爲修真者,對人類壽命再爲敏感不過,孫嬤嬤面上死氣已現,壽元將盡,藥石罔效。

  「少爺。」林張氏上前一步,想爲孫嬤嬤把脉。

  「不用了。」莫故搖搖頭,「你且下去,讓我陪陪孫嬤嬤。」

  到了孫嬤嬤的這種情况,已經不是醫藥可以幫助的。

  「是。」林張氏做爲大夫,也瞧出了幾分,輕輕應了一聲,悄悄離去。

  孫大福等人面上忍不住露出幾分擔憂之色,孫大福做爲商戶,最會察言觀色,一聽莫故與林張氏之間的對話,便知孫嬤嬤的情况不好,是以這大夫連病都不看了,孫子陽還想開口求上一求,但却被孫大福拉住了。

  孫大福更是神色有幾分不定,他聽母親說的多了,便猜出母親口中的故哥兒是何人,可……記得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嗎?

  孫嬤嬤亦對孫大福等人道:「你們且出去,讓我跟故哥兒好生說話。」

  孫大福略略遲疑,終究還是應了,只不過提醒道:「母親如果有什麽不適,馬上喚兒子,兒子就在門外候著。」

  待孫大福等人走後,莫故不由得贊道:「嬤嬤倒有個孝順兒孫。」

  提到兒孫,孫嬤嬤笑的合不攏嘴,但嘴上仍是客氣道:「蠢笨的很,好在在主子的照撫下,勉强還成吧。」

  孫嬤嬤再仔細瞧了瞧莫故,低聲問道:「故哥兒這些年來可好?」

  「很好。」莫故笑道:「我能自己照顧自己,嬤嬤放心。」

  說著,莫故不著痕迹的悄悄輸了一股靈氣進去。雖然他改不了孫嬤嬤的壽命,但也可略略緩解孫嬤嬤身體上的不舒服,讓她走的舒服一些。

  孫嬤嬤低聲問了幾句,莫故都一一答了,莫故雖隻報喜不報憂,但孫嬤嬤始終覺得小主子受委屈了,忍不住抹泪道:「故哥兒委屈了,好在故哥兒還活著,老奴總算也有臉面去見老太太了。」

  「呃……」這話倒讓莫故不好接了,這賈老太太身體還好的很,只怕沒個一二十年還不見得下去呢,莫非孫嬤嬤又糊塗了?

  莫故委婉的提醒著,「老太太想必知道故還在世的事情。」

  「不是這個老太太。」孫嬤嬤一回想也忍不住失笑,她露出幾絲回憶之色,「我指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的親曾外祖母,莫老太太。」

  也就是老太太的嫡母,當年不嫌她髒污,在乞丐中把她救回來的女人。

  莫故一楞,他出生之時,莫家已經敗落,莫姨娘更是在他出生的當天身死,他倒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提及莫家之事。

  孫嬤嬤嘆口氣道:「先帝登基之前,中原連年戰亂,沒一處安穩的地方,我住的小村子裡的人都沒了,要不是被莫老太太撿回莫家,我怕早就餓死了,莫老太太是個好人,樂善好施,著實照顧了不少窮苦人,可惜……」

  孫嬤嬤委委將莫家往事一一道來,要不是發生了那事,好好的一個莫家又怎麽會沒了呢?可惜莫家一心爲公,却做了旁人的替死鬼。

  想著莫家之事,孫嬤嬤忍不住抹泪,「故哥兒,這清官不見得是好官,當年莫家再三勸阻成大人的治水方案,但成大人不聽,一意孤行,最後黃河犯濫,不可收捨,數百里內人畜均亡。

  莫家本是前朝世家,本就富豪,竟被人說是貪污黃河工款,最後好好一個莫家就這樣沒了。」

  治水本就非一夕之功,莫家多年來努力治水,雖然花費甚多,但每一步都是莫家幾代人反復思索,莫老爺子更是吃住都在黃河邊上了,好不容易才換得黃河幾年來的安穩,萬沒想到,竟成了旁人的替死鬼。

  莫故微微一嘆,大晋朝取士遵循前朝舊制,科舉取仕,雖然保持了公平性,但科舉項目太過狹窄,懂詩書之人不見得懂得治國,清廉者不見得有能,可惜黃河邊上的老百姓盡毀於無能官吏之手。

  孫嬤嬤求道:「大哥兒,莫家著實冤枉,倘若將來有機會,求你給莫家翻案。」

  即使以老太太這般的地位,談到莫家之事也不敢多言,可惜莫家就這樣含冤枉死。

  「孫嬤嬤……」莫故微微皺眉,一股詭异的心情油然而生,「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問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便如此信任他有爲莫家翻案的能力,莫非……孫嬤嬤也知道他身世的事?

  孫嬤嬤淡淡一笑,「我是老太太的陪嫁,陪著她什麽大風大雨都見過了,聖上當年寄養在賈家之時,老奴也是曾經幫著看顧幾分。」

  她可不是像胡嬤嬤那般,後來才跟著老太太,沒福份服侍過聖上,這才認不出來。說句不好聽的,老太太再怎麽的有可能幫聖上換尿布嗎?這些活兒還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做的,就連老太太都認出來了,她怎麽可能認不出呢。

  莫故忍不住一嘆,這孩子還當真不能偷生啊,一個二個都察覺了。

  「故哥兒……」孫嬤嬤畢竟是壽元將盡,既使有莫故的靈氣輸導,也清醒不了多少時候,她拉著莫故的手,遲疑再三,還是低聲求道:「故哥兒……求你……不要跟老太太計較,當年……莫家也有不是之處……怨不得老太太。」

  當年老太太也不容易,好好的莫家女,却被許配給一個兵痞子,先帝起義時也不是事事順利,賈家好幾次遭難,莫家却視若無睹,久了之後,老太太的心也冷了,當年收留下莫姨娘,已經是極限了。

  無需詢問,莫故便明白孫嬤嬤口中的老太太是何人。

  「孫嬤嬤。」莫故低聲問道:「當年害死我娘的,究竟是誰?」

  莫姨娘死時,他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孩,莫說要招魂來問個清楚明白了,就連見鬼的能力都沒有,弄不清楚真相,等他有能力之時,莫姨娘不知是投胎了還是啥的,始終招不到魂,這真相也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這賈府上下都說是賈史氏下的手,但他總覺得有幾分疑惑,畢竟……他始終忘不了他出生那日的事情,那時的老太太,是真對莫姨娘動了殺意了。

  「這……」孫嬤嬤猶豫了許久,才嘆道:「動手的人是太太……不過……老太太也是知瞧的,只是老太太原以爲太太下的不過是讓莫姨娘虛弱的藥,她是真真沒想到太太這麽狠心,一下子便要了莫姨娘的命……」

  這賈府上下都在老太太的掌握之中,賈史氏下藥之時,老太太自然是知道了,只不過老太太當時還惱著,想給莫姨娘一個教訓,萬沒想到賈史氏竟然直接要了莫姨娘的命。

  孫嬤嬤至今仍有些想不通,「這事真不能怪老太太,按說太太要莫姨娘的命的話,早在懷胎的時候便該要了,何必等到莫姨娘産下孩子?」

  也是因著如此,老太太這才沒把太太下藥之事當回事。

  聽到此處,莫故暗暗感嘆,倒不是賈史氏沒在莫姨娘懷胎時對莫姨娘下狠手,而是他當時就在莫姨娘腹中,那些要命的毒藥都被他給化了,反倒讓賈老太太誤以爲賈史氏沒下狠手,便就疏忽了。

  待他出生之後,自沒有人幫莫姨娘化了那要命的毒藥,再加上當時穩婆下了暗手,莫姨娘失血過多,頓時就出事了。

  孫嬤嬤又求道:「故哥兒,求求你,你別怪老太太,她當時只是太生氣了,便沒管莫姨娘了,她也不想莫姨娘出事的。」

  莫故明瞭的一笑,嘲諷道:「因爲她還沒拿到寶珠嗎。」

  孫嬤嬤一驚,頓時不敢說話了。

  「嬤嬤,那個寶珠究竟是什麽?」莫故忍不住問道。

  他實在很好奇,賈老太太這輩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爲什麽會千方百計的想從莫姨娘手上得到什麽寶珠?而且瞧賈老太太平日的習慣,也不是個重銀錢的,他當真不明白賈老太太爲何對那個寶珠如此執念?

  孫嬤嬤眼神茫然,最後嘆道:「我不知道……」

  她也是因爲服侍了老太太多年,也知道一絲半點,不過再多的,她真的不知道了。

  孫嬤嬤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那寶珠是什麽,長個啥樣,我也沒瞧過,不過那時候莫姨娘能够逃出來,全是靠著寶珠之力。」

  莫家男丁盡皆處斬,莫家女被罰沒入掖庭,莫姨娘這麽一個年輕女子,又生的貌美,本來斷是逃不了的,全是靠著那寶珠,方能逃了出來。

  論銀錢,老太太自然不在乎,但這能够保命的東西,才是老太太想要的。

  聽到莫姨娘竟是靠著那寶珠而逃出宮禁,就連莫故也不由得佩服,只有實際在皇權當道的情况下進過紫禁城之人,才能明白這宮禁森嚴,當真是不易進出,若不是他仍是修真者,斷是不可能隨意進出紫禁城。

  不過莫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那寶珠有何能力,竟然能讓莫姨娘如入無人之境?

  孫嬤嬤對寶珠之事終究只是一知半解,翻來覆去的也問不出個什麽,而且她病勢沉重,她說不了幾句,便昏睡過去,嘴裡時常說著胡話,一會兒喚著老太太,一會兒喚著自個兒孫,有時也喚著故哥兒。

  偶爾醒過來了,頭一回事便是找著故哥兒,想著孫嬤嬤望著他時那渴望的眼神,莫故沉吟了許久,終究是决定待孫嬤嬤陽壽盡了之後再行離去。

  他這一走,怕是沒有十幾二十年便不會回京,孫嬤嬤也沒多少日子了,還不如在她最後的日子裡多陪陪她。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7
第68章 甄妃之悲

  慧嬪爲了幫兒子洗刷掉殘害兄弟之名, 迫不及待的將五皇子仍在世之事給說了出來, 甚至連五皇子其實是甄妃所害之事也讓人傳了出去。

  雖然她因爲這事被聖上以殿前失儀爲由, 直接撤了封號, 成爲葉嬪, 不過能幫兒子洗刷殘害兄弟之名, 別說只是撤了封號了, 那怕是被貶爲昭儀, 她也甘願, 况且這宮中倒無人嘲笑她被撤了封號之事,倒是更多的人在談著甄妃殘害親子之事。

  沒有人想到甄妃會如此狠心, 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這宮中一時間人人提到甄妃色變,就連向來與甄妃交好的李淑妃也離甄妃遠了些。

  甄妃氣惱的很, 又是心虛又是憤怒,這儲秀宮的瓷器換了一批又是一批,還被皇后特意在請安時指明這儲秀宮裡的瓷器換的太凶了。

  皇后斥責道:「六宮之中,以儲秀宮裡的瓷器損毀的最是嚴重。」

  說著,這眼睛便瞄向甄妃,甄妃面上一紅, 連忙起身,難得的老臉一紅, 歉然道:「儲秀宮裡的奴婢笨手笨脚的, 嬪妾回去之後, 定會好好教導宮人。」

  這宮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凡事宮妃摔瓷器出氣時,總說是宮女太監不小心,打壞了東西,要打壞的東西多了,再直接把宮人往慎刑司裡一送,這事兒也就結了,總之做錯的絕對不是主子,只能是旁人。

  皇后可不管甄妃把事往宮人身上丟,直接繼續斥責甄妃,厲聲道:「甄妃!現在聖上力行節省,甄妃你貴爲妃位,深受聖上寵愛,更該爲聖上分憂才是。」

  往昔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這次甄妃著實有些過了,短短十日間便換了五套瓷器,這宮裡的瓷器也不是大風吹來的,甄妃這兒換上了,旁的妃嬪那兒不就短少了。

  「甄妃姐姐平日裡對宮人也太過仁慈了。」葉嬪笑的和藹,「要是姐姐不會管教宮人,不妨讓皇后娘娘再指一批手脚利落的宮人到儲秀宮裡。」

  皇后娘娘的人自然跟甄妃不是一條心的,到時她倒要瞧瞧甄妃還怎麽在儲秀宮中作威作福。

  自五皇子之事後,甄妃和葉嬪之間便有幾分不死不休的味道,只是葉嬪前些年還真當是大皇子害得五皇子跌落金水河中而死,再加上甄妃受寵,自己却因年老色衰,多年不曾受到聖寵,對甄妃便多有退讓。

  如今知道五皇子其實是死在甄妃手上,不但害得她失了妃位,也害得她兒子這些年來被聖上所厭弃,新仇舊恨加起來,葉嬪這言語之間便就不客氣了。

  「不勞葉嬪妹妹費心。」甄妃雖是狠的暗暗咬牙,故意在葉字上加重了重音,諷刺葉嬪失了封號之事。

  不料葉嬪壓根不在意,面色如常,笑道:「我也是關心姐姐啊。」

  她即然做了,便不後悔,况且聖上只是摘了她的封號,和她先前所猜的下場相比,已經是好了許多了。

  甄嬪眼眸微深,面上仍舊溫和道:「妹妹不如多放些心思在大皇子身上吧,還有伺候大皇子妃的下人也該好好重新挑挑了,聽說大皇子妃又流了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個男胎?當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妃和大皇子結褵多年,夫妻之間感情也算得上是不錯,偏生這子女運上却一直差了一點,除了膝下二個嫡女之外,一直都沒能生出個兒子,這幾年更是懷了掉,掉了懷,也不知道是什麽運道。

  而大皇子又一心不想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這些年來大皇子府裡雖然也有側妃、庶妃、侍妾等人,但無一人懷孕,也不只是真懷不了,還是大皇子不讓生。

  葉嬪臉色微沉,「這不勞甄妃姐姐費心。」她輕輕一笑,「怎麽說我都是喝了媳婦茶的人,不似姐姐,想喝媳婦茶,怕是還要再等上好一陣子呢。」

  葉嬪壓根不覺得如何,她見著大皇子與太子鬥爭多年,也是頗爲贊同大皇子一心先要嫡長子的想法,再則,太子也是成親好幾年,膝下猶空,始終生不出個嫡子,就連嫡女也沒半個,兩相比較之下,葉嬪也不覺得如何了。

  至於三皇子,那是他窩囊,自然不算。

  葉嬪言下之意是暗諷五皇子不認甄妃一事,這宮裡的人那個不知道五皇子因甄妃當年暗害他之事,挑明瞭此生絕不認母,而聖上也允了,以後無論五皇子回不回來,也都跟甄妃無關了。

  甄妃臉色微白,一言不發,緊抿雙唇,只是那眼神就像是蛇一般的陰冷,倒讓葉嬪有些不安了。

  「好了。」李淑妃終究與甄妃交好,不忍她被擠兌,笑道:「嘗嘗這禦膳房裡新造的玫瑰酥餅,當真是香甜的很,怕是不輸給晋江樓裡的玫瑰蒸乳餅了。」

  這宮中雖然富貴,但她膝下無兒無女,又遠離家人,日子寂寞無聊,也只能在吃穿打扮上下功夫了。其中李淑妃最喜歡的便是吃食一項,中原的吃食可比她們朝鮮的吃食花樣要多的多。

  皇后抿嘴輕笑,「這次禦膳房裡也是用了心了,這玫瑰酥餅裡頭混了新進上的玫瑰清露,香妙非凡,那是外面館子裡能及的。」

  雖是如此說著,但兩人也頗爲好奇這晋江樓裡的吃食,據聞聖上就是因爲好奇這道玫瑰蒸乳餅而去了莫侍讀的喜宴,這才發覺五皇子還在世上的事兒,這話傳多了,不只晋江樓的玫瑰蒸乳餅被賣到脫銷,就連宮裡幾個宮妃都好奇這玫瑰蒸乳餅的味道。

  她們一個貴爲皇后,一個又是聖上最寵愛的李淑妃,按理應該要啥有啥,但偏生就是不得自由,不只沒出入宮禁的自由,就連想吃吃外面東西的自由都沒有。

  那怕她膝下有四皇子,但這宮裡最忌諱贈送吃食,四皇子又是個規矩的,更不可能進些吃食,只怕她們這輩子都品嘗不到這玫瑰蒸乳餅的滋味了。

  皇后與李淑妃就著這吃食,硬生生的說了大半個時辰,甄妃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挨到請安的時辰結束,甄妃一回到宮裡,下意識的便要捉起身旁的花瓶一摔,還是她身旁的甄嬤嬤連忙抱住了她的手。

  甄嬤嬤急道:「娘娘!不能再摔了,再摔,只怕內務府那還有皇后娘娘那都會說話了。」

  「她已經說話了!」甄妃怒道:「我方才什麽臉面都沒了,葉嬪還想把我宮裡的人都給換了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甄嬤嬤連忙磕頭求道。

  自從五皇子的事情被人翻出之後,儲秀宮裡不只是瓷器換了一批又一批,就連宮人都換了好幾批,前些時間就連陪了甄妃大半輩子的大宮女──長菁都因爲不小心提及了五皇子,被拉下去打板子,甄嬤嬤心下懼怕,待甄妃越發小心。

  甄妃惱恨之下,駡道:「當年不是要你小心行事嗎?怎麽讓他給察覺了?」

  定是甄嬤嬤下藥時不慎,讓小五給察覺了。

  甄嬤嬤暗暗叫苦,這事她也著實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知道五皇子雖然乍看之下有痴傻,但事實上敏感的很,她下藥時當真是小心再小心了,真不知是爲何會被五皇子察覺。

  甄妃狠狠地把甄嬤嬤駡了一頓,猶不甘心,「不成!我不能坐以待斃!得讓小五改口!」

  當年的事情,那怕聖上想去查,想來也是查不到的,唯一的證據除了甄嬤嬤之外,也就只有小五,甄嬤嬤全家人都在她手上,想來不敢背叛她,唯一麻煩的是小五。

  只要小五改口,這事便就不曾發生過。

  甄妃微微沉吟,吩咐道:「讓我嫂子遞牌子進宮,我有話要吩咐他們。」

  她不方便出宮,也只能讓自己哥哥幫忙找小五,讓他改口了。

  雖然當初因爲小五之事,甄妃娘家一家也因此被趕回金陵,不過甄家畢竟有奉聖夫人在,在奉聖夫人進宮苦求,以及甄妃溫言懇求之後,聖上終究還是讓甄家人進京了,只不過甄妃哥哥的職位被擄了下來,至今仍在五品官位上蹉跎著。

  「這……」甄嬤嬤一臉爲難之色,低聲道:「這大老爺和大夫人只怕不肯來……」

  「怎麽可能不肯!?」甄妃怒道:「我可是他們的親妹妹呢?要是沒有我,他們算得上什麽?」

  外人譏笑甄家就靠著女人支持著,雖是笑話,但也是真的,要不是先有她母親養了聖上,又有她入宮爲妃,甄家算個什麽,那能和其他的名門世家相比。

  甄嬤嬤委婉的低聲說道:「應仁少爺病的厲害,近日都下不得床了,想來怕是無暇入宮了。」

  當年五皇子之事,打壞的可不只王家的嫡長子王子勝,還有甄家的嫡長孫甄應仁,好好的一個孩子,被打的臀肉糜爛,在床上養了一整年才好,腿脚始終不如以往靈活,只要遇上陰雨連綿之日,便行走不得,只能躺在床上哀嚎。

  甄應仁是甄氏夫婦頭一個孩子,更是他們最疼愛器重的嫡長子,好好的孩子成了一個廢人,怎麽可能會不恨呢?

  只是先前還當真以爲是大皇子做的好事,那怨恨都衝著慧嬪和大皇子去了,而如今知道罪魁禍首乃是甄妃,兩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會幫著甄妃呢。

  甄妃一楞,下意識的問道:「那我娘呢?我娘也不管我了?」

  甄嬤嬤嘆道:「老太太還在金陵呢,那管得了京城大老爺這裡。」

  况且老太太雖然是疼女兒的,不過女兒和孫子之間,孰輕孰重,這就不好說了。

  甄妃心下一凉,但想到九皇子,她又有了底氣。

  「不!本宮還有小九!」甄妃一抹眼泪,連忙道:「把九皇子給本宮喚回來,本宮還有小九,只要有小九在,本宮便不算輸。」

  是的,她還有小九呢,聖上最是重情義,只要她膝下有皇子,聖上也不過就是冷她一陣罷了,最後還不是得替她粉飾太平。

  提到這事,甄嬤嬤越發尷尬,吱吱唔唔不說話了。

  甄妃何等聰慧,一見甄嬤嬤的表情便知不好,厲聲問道:「九皇子呢?」

  甄嬤嬤被追問不過,最後還是誠實說道:「九皇子讓聖上抱到景仁宮裡了。」

  甄妃臉色瞬間慘白,「聖上這是何意?莫非……李氏那個不下蛋的,想來搶我的兒子嗎?」

  甄嬤嬤暗嘆,聖上爲何抱走九皇子,這原因還不明白嗎?還不就是氣著娘娘對五皇子下手一事。

  不過甄嬤嬤不敢明說,只能勸道:「娘娘別急,李淑妃做爲朝鮮公主,聖上是絕計不會讓她生子的,况且聖上也沒改九皇子玉碟,娘娘還是九皇子生母啊。」

  甄妃心下微安,是了,李淑妃怎麽都是异國公主,聖上絕對不會把九皇子給了李淑妃,她再怎麽的也不過幫旁人白養孩子罷了,雖是明白這個道理,但想著孩子被抱走,甄妃還是心如刀割,好一會兒回不過氣來。

  最後甄妃問道:「聖上有說何時把九皇子抱回來?」

  見甄嬤嬤搖頭,甄妃的臉色更白了。

  甄嬤嬤連忙勸道:「娘娘別急,橫竪九皇子就快要上上書房了,到時便要搬到北五所裡,在景仁宮裡也住不了多久。」

  「不成!」甄嬤嬤雖是這樣勸的,但甄妃仍不放心,「取紙筆來,我得請母親來幫忙說話。」

  只要母親幫她說話,她便無所懼怕。

  懂事的小宮女連忙送上紙筆,甄妃連忙寫好信,吹幹了墨水,便急著要甄嬤嬤送信,但甄嬤嬤這脚才剛踏出,却又踏了回來。

  「娘娘!」甄嬤嬤爲難道:「這信要送到那呢?」

  她們做宮人的,再怎麽也只能在京城裡轉轉,以往的信還可以讓甄大老爺代爲往金陵送,但眼下甄大老爺和娘娘鬧翻,還有誰能替娘娘送信呢?

  甄妃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此時此刻,她終於發現了,她當年推出去的不只是小五,還有她的親人們。
  
BabOdin 發表於 2019-8-30 22:37
第69章 德嬪賞花

  雖說四皇子要請莫故來悄悄見上一見德嬪, 不過莫故因爲孫嬤嬤之事, 好幾日都待在孫家之中, 更是無意摻和皇家事, 便直接讓莫大幫他拒了。

  但此事關係德嬪一番思子之心, 四皇子自不會輕易放弃, 再加上一個違恐天下不亂的三皇子, 兩人一合計, 便乾脆來了孫家堵人了。

  在孫家正堂之中, 莫故頗不耐煩的瞪著眼前幾人,眼前除了三皇子與四皇子之外, 不知爲何就連平日只顧著往深山老林鑽的小五也跑來摻一脚了。

  莫故先是瞪了吃裡扒外的小五一眼後怒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 我不是什麽六皇子,你們又何必非得要我去見德嬪娘娘?」

  他可不明白了, 這兩兄弟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是六皇子,又何必非要他去見德嬪?

  四皇子求道:「故弟,母妃不求別的,只求能見上一見你,還請你體諒一下母妃做爲母親的心情。」

  那怕不是小六兒,但莫故始終是他弟弟, 他稱乎其一句故弟幷不爲過。他也是到現在才明白喪子之痛對母妃影響之深,母妃低調了一輩子, 也就只有在這事上出頭, 無論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不見到莫故, 母妃不會死心的。

  三皇子也勸道:「我們不好替父皇說話,不過德嬪當真無惡意,只是想親眼瞧一下你。」

  三皇子頓了頓又道:「我也是做了父親之後,這才明白爲人父母的心情。」

  大夥都勸過德嬪,甚至就連皇后也曾勸說過,但無論是誰說都沒有,德嬪說什麽就是要先一見莫故。他相信德嬪不是心裡不清楚的,不過對父母而言,有時他們寧可選擇自欺人,也不願意面對殘忍的事實。

  難得看到三皇子不嬉皮笑臉,無論四皇子還是徒明燁都有幾分不適應,徒明燁甚至悄悄比出中指指著三皇子了,好確定一下三皇子是不是鬼上身。

  徒明燁想了許久後,突然開口道:「故故!去見見德嬪娘娘吧!」

  莫故微微一奇,小五的病雖然好多了,但那骨子裡的冷漠是始終不曾改變的,除了對他以外,小五無論對誰總是冷冷淡淡的,尤其看不慣賈赦等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小五爲了外人而求他。

  「故故!」五皇子面上難掩痛苦之色,悶悶道:「你就見德嬪娘娘一面吧。」

  五皇子低垂著頭,「這事……說起來是我對不起德嬪娘娘,要不是爲了我,甄妃不會對小六兒下手,終究……是我害死了小六兒。」

  在這世上,他在乎的人不多,除了母妃之外,也就幾個兄弟了,但是……也是他害死了曾經和自己最新近的兄弟。

  四皇子別過臉,連看都不想看五皇子,雖知道這不是小五的錯,但他始終無法原諒小五,而三皇子頓了頓,先是瞧了四皇子一眼,終究抬手揉了揉小五的頭,沉痛道:「這不是你的錯。」

  說到底得怪甄妃,難不成壓了小六就能讓小五正常嗎?到最後,倒是讓兩個可憐娃兒都受了罪。小六是一死一了百了,但那怕事隔多年,看著小五的模樣,便知道這件事在小五心裡始終不曾過去。

  小五垂著頭,那怕其他人原諒他了,他也無法原諒自己,而且,他看四哥的態度,他就知道四哥還有德嬪娘娘始終無法原諒他。

  見著這樣的小五,莫故終究是心軟了。

  三皇子與四皇子的勸說,莫故還能不當回事,但就連小五也跟著求了,莫故便不好不當回事了,那怕去見了德嬪也改變不了什麽,但至少能讓小五的心裡好受一點。

  「好吧。」莫故沉吟道:「就見一面,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問一下德嬪娘娘。」

  孫嬤嬤病的厲害,加上她不過一介僕婦,對莫家之事也不甚瞭解,但德嬪當年做爲莫家女,說不定會得知一二,再則,除了莫家事之外,他也有些關於自己生母之事想要問個明白,還有那顆寶珠……

  在得了莫故同意之後,四皇子與四皇子妃連忙上摺子,求讓德嬪前來四皇子府賞花,雖然這宮妃不得出宮,除非是跟著聖上到行宮或著是巡狩,不過這法理不外乎人情,在大晋王朝的歷史上,也是有著宮妃出宮的例子。

  像是先帝的繼後也曾因剛出生的小皇子重病,堅持帶著重病的小皇子去寺廟裡參拜,求菩薩救小皇子一命,雖然小皇子最後還是沒了,但至少開過後宮妃嬪出宮之例,更何况這次是去自個兒子府上,言官們也不好說些什麽。

  四皇子這段時間想盡辦法找著莫故,聖上大約是知道了些,不但允了皇后和德嬪去四皇子府上賞花,甚至還允了德嬪在四皇子府上小住幾日,讓她跟四皇子與四皇子妃好生多相處幾日。

  這對德嬪而言也是意外之喜了,雖然四皇子孝順,但四皇子已經當差,平日裡諸事繁忙,壓根無暇入宮,即使入宮也得在皇后宮裡待上好一陣子,分給她的時間幷不多,能趁這機會多見自個兒子幾面,也算是件好事。

  三皇子見狀,也有樣學樣的上摺子求讓麗嬪來怡郡王府小住,或許是因爲賞花的理由被四皇子用了,所次到了三皇子處,他便換了個理由,理由是──帶孩子!!!

  家裡的三隻熊孩子全都被孩子媽帶壞了,一心向武,破壞力超强,三皇子疲於奔命,便乾脆請了老娘出馬了,別看麗嬪的封號爲麗,但麗嬪可是宮裡出了名的才女,定能壓制的住熊孩子和熊孩子他娘。

  當然,另外一個理由是……三皇子不信孩子媽有膽當著他媽的面打他,說白了,便是想靠著麗嬪來躲打了。

  面對這個理由,平康帝內心裡有一百萬句mmp不知當不當說,不過想想德嬪都去了,也不好不讓麗嬪去,大手一揮便就准了,不但如此,還大大方方的也給了麗嬪整整一個月的時日,讓她好生跟兒孫團聚,享享天倫之樂。

  見麗嬪和德嬪都去兒子家裡小住,大皇子也上了摺子,求讓葉嬪也出宮小住,他的理由也不錯,這大皇子妃因爲流産起不了身,想求讓自個媽來幫忙照看一下靖郡王府內事。

  不過這次聖上却沒有允了,先前葉嬪和大皇子窺視帝踪的事他還記著的呢,那有可能順了葉嬪的心思;至於太子無母可請,加上他自己就住在紫禁城中,也只能鬱悶一番不提。

  四皇子也隻請了三皇子夫婦和莫故,還有四皇子妃的娘家人,倒似家宴多些,雖是賞花宴,不過匆忙備下,自然宴席之上沒什麽出色之物,不過席面上倒是特意讓人備了晋江樓特製的玫瑰蒸乳餅,也算全了幾個宮人的好奇之心。

  雖是賞花宴,但四皇子又沒有什麽母族支持,四皇子妃雖然貴爲張閣老嫡長女,但張家家底不豐,又以清廉出名,給四皇子妃的嫁妝有限,四皇子府裡也沒多少銀錢進項,這小日子過的連三皇子都不如,自然也沒有什麽名種名花了。

  這賞的大多不過是普通秋季當令的菊花,也不過就一本聖上新賜的紫龍臥雪還勉强足以一觀,不過大夥賞的也不是花,而是人!

  一看到莫故,見過莫故的三皇子與四皇子還好些,但是德嬪已經哭成泪人兒一般了,而她身旁伺候她多年的宮人亦是一臉唏噓,當真是像啊。

  「小六兒!小六兒!」德嬪一直握著莫故的手不放,做爲母親,她說一眼就能認出孩子這話絕不是假話,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不是她的小六,可是……長的跟小六真像啊……

  德嬪貪婪的看著莫故,想著她的小六如果長大的話,是不是也會像眼前這個少年男子一般呢?可能生的更好些,也可能更差些,但總是個大孩子了,再過幾年便就要成親,說不定還會給她添個孫子……

  可是她的小六沒了……什麽兒媳婦,什麽孫子……都沒了

  她好好的兒子沒了……

  德嬪緊緊捉著莫故的手,哭的整個人直打顫,全然不能自己。

  不只是德嬪,就連皇后也一臉唏噓,忍不住抹了抹泪,「長的真是像啊……」

  怪不得大家都把這孩子當成小六了,就連她初次見到,她也以爲差點見到小六了。

  「母妃。」四皇子一方面暗暗爲德嬪的身體著急,另外一方面亦有些爲難,莫故幷不是小六啊,母妃一直抱著莫故哭小六,只怕讓人爲難了。

  四皇子連忙勸道:「他幷不是……」

  「得了。」皇后嘆了口氣,難得主動拉住了四皇子,低聲道:「你母妃心裡明白的很呢。」

  德嬪向來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那不是小六,不過就是情緒上來了,一時控制不住了。

  莫故當真是尷尬啊,整個人都僵的厲害,好在德嬪哭了好一會兒之後,便也冷靜了下來,她細細瞧著莫故的容貌,最後問道:「孩子,你娘呢?」

  這容貌必定是她們莫家姐妹所生的,只是究竟是那個姐妹生的呢?

  當年莫家犯事,男丁盡皆被斬,女子沒入官奴,有些沒入宮中,有些被分到了其他官宦人家爲奴,好些姐妹都流散各地了,也不知道故哥兒的娘是怎麽跟聖上結識的?

  莫故嘆道:「我娘叫做莫芷晴,旁的我也不清楚了。」

  就連他娘的名字,也是孫嬤嬤告訴他的,不然他除了他娘姓莫之外,旁的都不知道。不過除了一個名字,還有莫姨娘是嫡枝嫡系之外,孫嬤嬤旁的也不太清楚。

  孫嬤嬤畢竟跟著賈老太太嫁到賈家多年,賈莫兩家雖是姻親,但內裡幷不親近,孫嬤嬤對莫家事也不甚清楚,除了莫姨娘的姓名之外,莫家究竟有多少個姑娘,莫姨娘排行行幾,一概不知。

  「芷晴姐姐。」德嬪瞬間明白,恍然大悟道:「怨不得她不肯跟著聖上了。」

  這孩子容貌間可看出幾分莫家人的影子,也看得出聖上的影子,既是皇嗣,便沒道理不進宮,但如果那人是芷晴姐姐的話,她便就明白了。

  芷晴姐姐只比她略大了幾歲,但性子却和她大不相同,畢竟是莫家嫡系嫡女,眼界比她還强些,心氣自然高些。

  當年……她們恨著成家,明明是成河督的錯,但他嘴皮子一張,就成了莫家之錯,而聖上也信了他,但芷晴不同,却是恨著聖上,認爲都是聖上的錯,指了一無能之人治河,又讓莫家成了成河督的替罪羊。

  倘若莫故的生母是芷晴,當年不肯入宮,甚至連有了喜一事都不曾讓聖上知道的,寧可把皇子養在外頭,這事便就說的過去了。

  莫故沉吟片刻,趁機問起了當年莫家事,德嬪對當年莫家之事知道的也不多,寶珠之事更是連聽都沒聽過,隻揀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了說。

  至於莫故所問的爲莫家翻案一事,德嬪爲難的搖了搖頭,她跟隨聖上多年,太瞭解聖上好面子的性子,「當年莫家的案子,是聖上親政之後所辦的第一個大案子,聖上好顔面,斷是不會翻案。」

  倘若聖上有意翻案,當年在她産下六皇子時也該翻案了,再不然,在小六兒降天雷救父時也該翻案了,斷是不會等到今日,更別提當年黃河决堤一事,牽扯到人命實在太多了,只怕聖上都有些顧忌。

  她求了多年,但直到今時今日還不曾翻案,她也絕了希望,唯一可惜的是她好好的兒子,因著莫家事,一直抬不起頭來做人。

  「哼!」莫故冷哼一聲,雖然知道平康帝好面子,但還真沒想到他好面子好到這種地步。

  莫故摸摸下巴,愛面子是嗎,他就把平康帝的臉皮全都剝掉,看到他還能怎麽好面子下去。

  不過莫故還沒想到怎麽剝下平康帝臉皮的方法,倒是另外一件事著實嚇到了他。

  不得不說,平康帝這臉皮……當真是厚的可說是追古溯今,有史以來的第一人了。

  面對這種人,就連他也不得不說上一個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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