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攻陷高平(七)
阮隆少將背負著雙手,靜靜的看著三架米格-23鬼魅般掠過戰場上空,投下一枚枚重達二百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彈,隨後被華軍的梟龍戰機纏住圍毆。bm-21火箭炮那震耳欲聾的咆哮一秒鍾也沒有停過,威力巨大的炮彈成群的砸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天空中如下火雨,隻要親眼看上一眼,你馬上就明白bm-21“冰雹”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安南人民軍一直深藏不露的長刀——第12空降旅的精銳就從他的身邊源源不斷的殺出,以t-72和t-62主戰坦克為先導,殺向華軍的防線。反攻打到現在,進展令人滿意,輕裝上陣的華軍麵對t-72,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空降旅充分利用了空中突擊師低空突擊力量交接時的斷檔發動果斷的攻擊,打了華軍一個措手不及,勢如破竹。想必此時,那位力挫雙頭鷹和倭豬的華夏名將正在指揮部裏大發雷霆吧?
三架米格-23先後被擊落了,阮隆少將隻能苦笑,空中力量差距太懸殊了啊······華軍固然在此前的海上衝突中損失了大量新銳戰機,安南空軍又何嚐好過到哪裏去?華軍特種部隊指引的被動製導無程火箭炮彈和中程導彈幾乎天天都來拜訪各個機場,將一切他們看不順眼的東西通通炸成渣,幾個回合下來,安南空軍無論是戰機還是飛行員都損失極其慘重,今晚這一點空中力量還是上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出來的,看樣子也要打光了。各部不斷報告說遭到華軍強力阻擊,傷亡很大,他不予理睬,隻是嚴令他們加快速度推進,趁華軍陸航部隊還沒有補上這個空檔將華軍趕出城去。至於接下來該如何應付華軍凶猛的反擊······隻有將華軍趕出城去才有資格去談如何應付華軍的反擊。高平的得失直接關係著諒山和河內的安危,決不能丟,在342師師長吵著要放棄高平的時候,他主動請纓來守高平,並且帶來了老底子——安南唯一一個空降旅。他知道再多幾個空降旅也守不住高平,但是他可以在高平跟華軍死拚,讓華軍把血流幹!
空降旅是西貢淪陷前向解放陣線投誠的,這支凶悍的勁旅在昆嵩攻防中讓解放陣線吃足了苦頭,難得的是解放陣線沒有秋後算賬,而且還給了傘兵們相當不錯的待遇,士兵拿的工資都比普通野戰部隊的士軍要高一些。士為知己者死吧,黎筍算是待自己不薄了,舍命相報又何妨?在阮隆看來,仗打到南在,安南已經輸了,無論結果如何,他們曆經二十幾年血戰、用鮮血澆鑄的驕傲已經被華軍粉碎,剩下的,隻是傷亡多少人罷了。不能看著國家崛起,他寧願為它戰死沙場!
坦克營各部紛
紛報告:“敵人正往七號大街撤退,我們完全可以在那裏將他們全殲!”
七號大街?
阮隆眉頭一皺。敢在如此逆境下發起反擊,他當然是做了大量的準備,高平市內每一條街道他都摸得爛熟,閉著眼都不會迷路,更何況七號大街可是高平最繁華的街區,他怎麼可能不熟悉?他有點疑惑的問參謀長:“七號大街街道又直又闊,坦克完全可以在那裏橫衝直撞,華軍哪裏不好躲,往那裏躲,不是找死麼!”
參謀長看了一眼地圖,說:“也許華軍是想利用那裏的高層建築進行反坦克作戰吧?那條街道高樓林立,他們完全可以躲在陽台上,用火箭彈轟我們坦克的炮塔,將那些坦克輕鬆擊毀的。”
阮隆沉吟著點了一下頭:“言這有理,讓坦克營小心一點,我們坦克不多,損失不起啊!”
這道命令發布下去的時候,傘兵旅坦克營已經衝到了七號大街。華軍撤退速度很快,加上地形限製和反坦克兵的頑強阻擊,坦克營一時半刻居然讓這些靠兩條腿走路的輕步兵給甩開了一小段距離。營長怒火萬丈,吼著讓各車組加快速度咬住華軍,因為他們時間不多了,鬼才知道華軍陸航部隊什麼時候殺到,到時候不能跟華軍攪在一起,他們隻能充當直升機的獵物!十幾輛t-72的引擎在嘶吼,一個漂亮的拐彎拐過街道的拐角,動作近乎完美,河內願意花這麼大的本錢養著這支曾經將他們打得頭破血流的部隊,的確有他們的道理。每一輛坦克的火炮射手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隻要前麵閃出華軍的身影,哪怕隻是單兵,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開火了!可是當他們看清楚狀況後,眼睛瞪得更大了——
上千人不要命的朝他們衝了過來,這些人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美有醜,各不相同,但他們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安南人,手裏都舉著一個牌子,上麵用安南語寫著“向我開炮”四個大字!每一位車長都捏緊了拳頭,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破口大罵:“華軍太卑鄙了!”
真的是太卑鄙了。這麼多平民一窩蜂的衝過來,街道上人潮湧動,怎麼辦?你減不減速?不減速,用不了一分鍾,這些平民就得在履帶下盡數變成肉泥!他們可以狠下心腸向藏著華軍的平民區開火,可以呼叫火箭炮將一個個街區化為火海,為了勝利,他們可以不擇手段,但是讓他們開坦克輾死上千人,隻怕就算是滅州屠城的屠夫也下不了手吧?一邊傾聽著坦克履帶輾碎同胞的骨骼的聲音一邊前進,對任何一名裝甲兵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啊。但是一旦放
慢了車速,後果難料,要知道華軍雖然沒有重裝部隊,但對擁有不少105重炮,這種重炮可以發射紫銅穿甲彈,足以擊穿任何一輛現役坦克的正麵裝甲,萬一華軍在街道的另一頭部署了幾輛這種重炮,擠成一團的坦克就隻有挨宰的份了!車長迅速把這一情況通報到指揮部,同時減慢了車速,並且冒著被華軍狙擊手打爆腦袋的危險探出半個身體,嘶聲吼叫著讓那些平民不要再過來,趕緊閃開,他的聲音在上千人的喊叫中顯得太過微弱,那些平民幾乎都聽不到了,還在一窩蜂的湧過來,一名少女哭叫:“不要向我們開槍!華軍就在我們架起機槍,說如果我們敢停下來,就把我們全部掃了!”
果然是華軍的陰謀!
阮隆少將也遲疑了,人命關天,上千條人命,非同小可啊!怎麼辦,真的讓坦克將他們全部輾死嗎?可是一旦他們心慈手軟了,華軍馬上會如法炮製,把更多的平民驅趕過來,充當人肉做的反坦克障礙,甚至會讓士兵混在平民中間,接近坦克並將它們輕而易舉地炸掉!難啊,不管怎麼做都不妥!在他遲疑不決的時候,平民已經跟坦克裹在一起,來勢洶洶的坦克部隊寸步難行,幾乎癱瘓,萬幸的是,並沒有華軍混在平民中間乘機攻擊坦克,否則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柳維平通過熒屏看著這一幕,露出陰冷的笑意,低聲說:“不管你表現得何等的決絕,這畢竟是你的城市,那些平民畢竟是你要保護的同胞,你還是做不到為了勝利去犧牲一切,甚至讓自己成為罪人······有本事就讓坦克輾過來吧,我手裏的牌還很多,一千不夠就趕兩千過去,兩千不夠就三千、四千,保證讓你們輾個痛快!”
關振宇陰沉著臉不說話。柳維平這一手夠狠,夠毒,一槍不發就讓對方一個坦克營陷入了困境,穩住了局勢,隻是手段未免太過狠辣,太過陰毒,解放軍的名聲算是讓他給毀了,這樣做是要下地獄的!
韓雅潔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再等一等?再過幾分鍾我們的裝甲部隊就能趕到,到時候安南的坦克部隊不足為慮······”
柳維平說:“不,幾分鍾內可能產生的變數太多了,我們不能拿士兵們的命去冒險。給我引爆!”
接到命令的工兵營營長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爆器。
“轟!”
“轟!!”
“轟!!!”
一連串巨響如同千百個狂雷同時炸開,七號大街兩邊的高樓地基猛然炸起一團團黃白色爆
炸波,由紅磚和混凝土構成的牆壁瞬間粉碎,變成億萬碎片朝街道激射,整條大街仿佛變成了一枚超級定向雷,爆速飛行的碎片如雲如霧,沒有一絲空隙,在不到零點五秒鍾內便徹底的覆蓋了整個街區,不知道多少正在小心翼翼的避開坦克逃命的平民身體狠狠一顫,大片大片的血花淒豔地綻放,整個人轉眼間便變成了血人,望著自己突然間變得破破爛爛的身體發出絕望的慘叫,一頭栽倒,被碎片打瞎眼睛打穿肚子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些痛苦得滿地打滾的傷者著了魔似的張大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們駭然發現,那一幢幢曾經讓他們自豪不已的大樓正山崩地裂一般朝他們拍下來!同樣被炸了個七葷八素,但是有坦克厚厚的裝甲保護,沒有受傷的裝甲兵們也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他們知道自己完蛋了,再怎麼先進的坦克也得被壓扁啊!
甲殼蟲的殼再厚,經得起鐵錘狠砸嗎?
烏龜的甲再硬,挨得起巨石壓頂嗎?
避無可避,也無處躲避,在轟隆隆巨響中,在衝天而起的塵埃裏,整整一個坦克營和上千平民徹底消失了,連毛都沒有留下一根。如此狠毒的戰術,讓通過軍事衛星認真觀看這場戰役的每一個細節的花旗國陸軍將領不過寒而栗,在涼爽舒適的開著空調的辦公廳裏出了一頭大汗。這種戰術他們並不陌生,在韓戰中,華軍第42軍就多次請他們品嚐到泰山壓頂的滋味:往公路邊的峭壁岩縫裏塞上幾百公斤炸藥,等到他們的機械化部隊從下麵通過就用電話機起爆,來多少炸多少,屢試不爽,最狠的一次炸翻了半個山頭,幾十萬噸土石狂泄而下,將二十多輛坦克活活壓扁,被活埋的花旗大兵更是不計其數,搞得他們的坦克部隊整整一個星期都不敢再露麵。現在華軍不過是把這一招搬到了城市戰中,敢玩得這麼狠這麼絕,那位華軍將領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不少軍事專家搖頭歎息:“這一仗安南輸定了!”
阮隆得知這一消息後,呆了足足半分鍾才發出一聲狂吼。卑鄙的華軍,竟然喪心病狂的將這種戰術搬到巷戰中來!現在兩軍似乎都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在比賽看誰殺人殺得快,殺得多!這樣打法,誰受得了?就算是守住了,高平怕也要變成無人區了吧?參謀長也發了好一陣子呆,華軍那不顧一切的瘋狂著實把他嚇住了,直到電台裏傳來急促的呼叫才把他的魂叫回來,趕緊回話。通話完畢後,他神情沉重的對阮隆說:“旅長,決勝團報告說華軍主力已經穿越水障。正在朝高平殺來,他們團隻剩下七十來人,實在擋不住了,
要我們趕緊撤退!”
阮隆咬牙說:“還退什麼?上萬平民,數千將士都死在這裏了,高平也不在乎再多幾具屍體······安南完了,就讓我比它先走一步吧,也省得親眼看著它敗亡!”
參謀長叫:“旅長不要悲觀,我們還沒有輸!蘇聯人依然支持我們,東瀛正在借用蘇聯的貨輪向我們輸送大量物資,我們的事業得到全世界人民的支持,我們是不會失敗的!”
阮隆說:“敗了,打從華軍航空兵在河內投下第一枚炸彈起,就注定我們必敗無疑了。撤,往哪撤?我們跑得過直升機嗎?罷了,拚死一戰以報國恩吧······”說完大步走進指揮部,鎮定自若的下達一道道命令,參謀長則呆在指揮部外麵,看著天空中星星點點的航燈閃爍。那是空中突擊師的直升機群,它們像一群群邪惡嗜血的蝙蝠,悄然掠過夜空,航燈一閃一閃的,猶如流螢飛舞,朝燃燒著的高平直撲過來。在直升機下麵,是快速反應旅兩個坦克營和136集團軍主力團彙成的鋼鐵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