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獨斷大明 作者:官笙 (連載中)

 
RECON559 2019-9-12 11:0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8496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12 11:11
☆、第四十章 出家

  朱栩眼神瞇起,手指習慣性的敲擊著桌面。

  客氏,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她在後宮的地位太可怕,連張皇后都壓不住,甚至她之前還起了廢後的心思。若是不徹底斬斷她與朱由校的關係,說不得會有另一個魏忠賢出現,在宮裡更加肆無忌憚,無人可制。

  不過想要動她,也不能冒險,沉吟半晌,朱栩看向兩人,道「這件事,讓小曹也參與進來,你先將大概說一下,晚上,咱們討論一下細節。」

  曹文詔實則對曹化淳還有些不放心,不過還是點頭道「是殿下。」

  曹化淳心裡則興奮無比,終於獲得惠王殿下的信任了!算是在未來的惠王府立住腳跟了。

  待兩人走後,朱栩拿出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將皇宮的大致地圖畫出來,然後不停的計算,以求萬全。

  對於客氏,朱栩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打虎不死必被虎傷,這個道理用在客氏身上,是最正確不過。一個不好,不但他會倒霉,甚至可能連累將他帶大的張皇后。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清清出現在門外,對著裡面輕聲喊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請您過去。」

  朱栩一怔,抬頭看向窗外,太陽差不多也該落山了,想了想,道:「好,我這就去過。」

  朱栩收拾好桌上的紙,剛出門迎面就撞上了曹化淳與曹文詔,他道:「你們先等著,我去趟皇嫂那。」

  「是殿下。」兩人倒也不急,躬身送朱栩。

  朱栩提著從宮外帶回來的糕點,抬頭一見,居然是吳清。

  「殿下。」吳清微微行禮,抿了抿嘴,似欲言又止。

  朱栩會意,點頭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向著坤寧宮方向走去,沒走多遠,吳清見沒人,便低聲道:「殿下,皇上之前來過坤寧宮,皇后娘娘數落了奉聖夫人,惹了皇上不高興。」

  朱栩雙眼微瞇,原來出在這裡,不動聲色的道:「皇嫂還說了什麼?」

  吳清又前後看了眼,壓低聲音道「娘娘還說,馮貴人流產跟奉聖夫人有關。」

  朱栩嘴角翹起,心裡暗道『原來如此,客氏出宮估計也是以防萬一,皇兄還是很在意皇嫂的。』

  朱栩想著自己的計劃,也沒有透露給更多的人知道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嗯,如果有什麼動靜,盡快通知我。」

  「是,殿下。」

  兩人沒有再多說,直奔坤寧宮走去。

  「皇嫂,看我給帶什麼好吃帶來了。」

  朱栩一進門就大聲喊道,一路上的宮女都紛紛偷笑,她們都知道,惠王殿下獻慇勤恐怕又是惦記皇后娘娘這裡的東西了。

  張皇后從裡出來,因為有了身孕,穿的都比較寬鬆,看著朱栩進來,對著身邊的煥兒笑著道「煥兒,你去看看,惠王殿下給本宮帶什麼好東西了。」

  朱栩聽出張皇后話裡有取笑的意思,嘿嘿一笑也沒有做聲。

  煥兒接過來打開一看,頓時撇了撇嘴,要是論糕點,御膳房那些人都比不過她。

  朱栩一見,頓時眼珠一轉,道:「煥兒姐姐你別看不上,這可是我在外面專門讓人做的,就是給皇嫂養胎的,花了我不少銀子。」

  張皇后倒是不介意,更在意的是朱栩的『孝心』,接過籃子莞爾一笑道:「好了,知道你懂事,今後別亂出宮,信王今天難得出信王宮,就是告你的狀。」

  朱栩本來就是不動聲色的將院子的事情告訴張皇后,為將來打個埋伏,沒想到他那五哥這麼忍不住就來告狀了。

  朱栩渾不在意,看著張皇后還一臉好奇的道「咦,五皇兄告我什麼?」

  他堂堂一個王爺,弄個院子,搞點東西,又不是勞民傷財,罪大惡極,更不是圖謀造反,而且不過是個小孩,除了皇家人,誰能好意思說他什麼?

  張皇后拿起搞點嘗了一口,直覺滑膩爽口,順著喉嚨還有一股清涼之意,很是好吃與舒坦,不由得美眸一亮,看著朱栩欣喜道「這個是什麼做的,跟宮裡的有些不太一樣。」

  朱栩立即大包大攬的道:「皇嫂要是喜歡,我天天讓他們給你做,想吃多少有多少。」

  煥兒在一邊微微噘嘴,很不高興。皇后娘娘最喜歡她的糕點了,惠王殿下這是在砸她的飯碗。

  張皇后吃了一口,又喝了口茶,看著他沒好氣道「你我還不知道,又想打著我的旗號偷溜出宮,是不是?」

  朱栩嘿嘿一笑,道「皇嫂,五皇兄都告了我什麼叼狀?」

  噗嗤

  張皇后正吃著糕點,差點失態,慌忙拿著手絹擦了擦嘴,旋即嗔怒道「胡說,信王品德才學那是人人稱頌的,豈會無事生非?若不是親眼看到,會跟皇上說?你呀,就不能給我省點心,過幾日,你帶點東西,去信王宮看看,跟信王殿下賠貴人不是,聽到了嗎?」

  朱栩心不在焉的點頭,無非是說自己不務正業,貪玩胡鬧。他有些不太願意見到歷史上的這位崇禎皇帝,要是有什麼被他記住,日後肯定落不得好。

  張皇后看出朱栩的牴觸,也沒有在為難他,突然道:「今日見到客嬤嬤了?」

  客嬤嬤是張皇后對客氏的稱呼,她極力希望將朱由校與客氏區分開,因為這不僅男女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客氏是朱由校的乳母,若是關係傳出去,那會讓天下人笑話,是皇家最為難堪的一面。更別說有悖倫常,會引起軒然大波了。

  雖然,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朱栩道:「見到了,在路上不小心碰到的。」之前張皇后曾告誡朱栩,離客氏遠一點。

  張皇后眉頭微蹙,道:「今後看到就躲著點,若是她要再動你,你就什麼也別管,直接跑到我這裡來。」

  朱栩看著張皇后,心裡有股暖流,臉上笑道:「好勒,我聽皇嫂的。」朱栩臉上沒有怎麼在意,心裡卻知道,以朱由校偏袒客氏的性格,雖然是張皇后數落客氏,估計也沒少被朱由校教訓。

  張皇后心裡確實不怎麼痛快,朱由校並沒有答應將客氏送出宮,而是打算在宮裡建一座廟庵,客氏要在裡面出家,為皇上為皇家祈福!

  這樣掩耳盜鈴的行為,誰又看不穿!

  但那個人是皇帝,即便她是中宮皇后,也無可奈何。

  這些朱栩並不知道,依舊陪著張皇后逗樂。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12 11:11
☆、第四十一章 撞破

  第二天一大早,朱栩讓姚清清將自己的躺椅搬到了門口,半睡在上面,瞇著眼望著天空上的太陽。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朱栩瞭解更多,也堅定了他,除去客氏的決心!

  曹文詔與曹化淳都站在朱栩身前,一臉的嚴陣以待。

  朱栩突然轉頭,看向姚清清道「清清姐,你去給我們煮點吃的吧。」

  姚清清知道這是他們有話說,輕輕答應一聲,便告退走了進去。

  朱栩轉頭看向曹化淳,曹文詔兩人,道「老曹,你派人通知倪文煥,讓他聯合其他人,上書皇兄,彈劾老妖婆十大罪狀,要求下浣衣局,浣衣局多提幾遍,務必在一炷香時間之後直接送到御書房。」

  「是殿下。」曹文詔立即答應一聲,轉身去安排了。

  朱栩說完,又轉向曹化淳道「小曹,我記得你在浣衣局有幾個徒弟,能派的上用場嗎?」

  曹化淳想了想,道:「殿下,有一個值得信任。」

  朱栩點了點頭,道:「好,這瓶藥你交給他,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做。」說著,朱栩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遞給曹化淳道。

  曹化淳接過來,放入懷裡,道「是殿下。」

  朱栩說完,便拿起身邊的書,翻著看,道「好了,那我們就等著吧。」

  與此同時,在御書房朱由校,忙了一晚上,終於難得的將昨晚雕刻好的刷上油漆,自己端詳半晌,伸了個懶腰,抬頭看著下面幾個都昏昏欲睡的近侍太監,微微一笑,道:「今天的折子送來了嗎?」

  近侍太監一個機靈,立即躬身道「回皇上,還沒有。」

  朱由校滿意的點了點頭,想了想,笑著道「好,那出去轉轉。」

  那近侍太監一聽,連忙道「是皇上。」皇帝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幾個近侍都知道,就是要去鹹安宮,客氏那裡。

  朱由校轉身向暖閣內去換衣服,門外一個小太監悄悄的轉身離去。

  這小太監剛剛走沒多久,恰好迎來了張皇后身邊的侍女,愛兒。

  那小太監一看,連忙道「愛兒,快通知老祖,皇上馬上就要過去,準備接駕。」

  愛兒一身花綠格子裙,看著小太監抿嘴一笑,道:「好,我知道了,恰好我做了點吃的,就送你吧。」

  小太監一聽,頓時滿臉賠笑,嬌聲嬌氣道:「還是愛兒姐姐心疼我,你可不知道,我值了一晚上,正餓了。」

  愛兒捂著小嘴偷笑,頗有些風情,小太監倒是沒有在意這些,一心想著吃的。

  愛兒瞥了他一眼,四周看了看,見沒人,一個手帕就死死的摀住小太監的嘴。

  小太監雙眼大睜,剛要掙扎,就昏倒了過去。

  愛兒再次看了眼前後左右,悄無聲息的將他拖入不遠處的房間裡,關上門,拿出匕首,對著心臟連捅幾刀,直到確定死了,才一臉冷酷的停手。

  她看著地上的屍體,目光中全都是瘋狂之色,道「今天若是成功了,那就是我殺的,若是失敗了,我就向老祖稟報,一切都是皇后與惠王的陰謀,這個人也是惠王殺的。」

  噗嗤

  那把鮮紅的匕首,一把刺入肩膀,她強忍著痛,將一大包蒙汗藥導入嘴裡,接著也倒在了地上。

  「今天天氣倒是不錯。」

  朱由校熬了一夜,滿臉發白,雙眼凹陷,但精神出奇的好,伸著手臂說笑著說道。

  他身邊跟著兩個近侍,不遠不近,自然不敢接話。

  朱由校熟門熟路,也不需要人通報,正好他也想多走走,便一路散步過去。

  「哎,你聽說了嗎,王侍郎在外面的如夫人,聽說偷偷的豢養了一個俊俏書生……」

  朱由校剛剛經過一道門,不遠處的拐角就傳來一個宮女的低笑聲。

  對於男女之事,任何人都會有探知欲,皇帝也不例外,他微微一笑,放慢腳步,耳朵豎了起來。

  「那是當然了,家裡吃不飽,當然去外面吃,反正不是妻也不妾,在外面,來了都有人通報,要不是貼身婢女告發,誰又會知道……」

  「嘻嘻,家裡吃不飽,你個浪蹄子……」

  「呵呵,那也是,家裡防的嚴,神不知鬼不覺……」

  「不是,我聽說是那如夫人在床的牆裡面開了個密室,書生聽床,還說王侍郎不中用……」

  「是啊,王侍郎之前去看到她衣衫不整,還以為是想他在自瀆……」

  朱由校聽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背著手,慢悠悠的從幾人身邊經過。

  幾個婢女一見,頓時噤若寒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皇上恕罪……」

  朱由校卻沒有理會幾人,大步走了過去,直奔鹹安宮。

  鹹安宮,是客氏所居,為了隱瞞早就回宮的事實,所以宮裡並沒有多少人。朱由校到了宮前,兩個婢女臉色頓時一變,紛紛跪地聲音頗大的急道:「見過皇上。」

  朱由校看著兩人的臉色,不由得笑道:「怎麼,朕今天這麼嚇人嗎?」

  笑完也沒有在意,大步向裡面走去。

  兩個婢女卻驚的膽都碎了,其中一個大喊道「老祖,皇上來了,快出來接駕。」

  朱由校眉頭一皺,看了兩個婢女一眼,越發大步向裡面走去。

  「皇上,你來了。」

  裡面的客氏很是慌亂的,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迎出來強自鎮定的說道。

  朱由校臉色瞬間就難看下來,客氏面色潮紅,衣衫不整,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咬痕,而且,那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目光直接越過客氏,看向床裡面,那裡蚊帳紊亂,鼓鼓囊囊,彷彿藏著什麼東西。

  「讓開!」朱由校瞬間就怒了,一把推開客氏,大步向著床上走去。

  客氏臉色大變,慌忙追過來,急聲道:「皇上,皇上,你要找什麼,我給你找……」

  朱由校一把扯過蚊帳,身形頓時一晃,雙眼血絲充斥,面孔猙獰,彷彿要擇人而噬!

  只見蚊帳裡,藏著四個十六七歲的英俊小生,全都赤身裸體的擠在一起,暗門還沒有打開。

  他的耳邊,瞬間回想了那幾個小婢女的對話。

  「家裡吃不飽,家裡吃不飽……」

  「賤人!」

  朱由校怒吼,一巴掌扇在客氏臉上。

  這一掌含怒而出,客氏立即被扇倒在地上,臉上四條血印很快就鼓了起來。

  朱由校怒瞪著客氏,胸口起伏不定,咬著牙,眼神冰冷可怕。

  客氏被嚇到了,癱軟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12 11:11
☆、第四十二章 浣衣局

  御書房。

  朱由校坐在龍椅上,臉上冷漠的如同罩了寒冰,雙目血紅的盯著桌子,臉角肌肉繃緊,不時抽搐一下,一句話也不說。

  整個御書房沒有人敢出大氣,全都知道了鹹安宮的事情。

  「皇上,這是今天的折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禮監的太監,顫巍巍的將折子送到朱由校身前。

  朱由校抬頭,目光好似吃人一般,緩緩轉頭看向他。

  那小太監立即臉發白,將折子放下,慌忙後退了出去。

  朱由校此刻是一種很奇異的狀態,腦袋清醒的不得了,身體卻憤怒的在顫抖。

  他看了眼這個小太監,又看了眼下面幾個近侍太監,漠然的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個折子。

  翻看一看,是彈劾客氏的折子,數落了她十大罪狀。

  『一,客氏不敬中宮、二客氏淫亂後宮……十,肆意妄行,構陷外臣。按律當發浣衣局,以儆傚尤。』

  朱由校以前對於這樣的折子是看都不看的,現在卻看完一個又拿出一個。看了幾十個,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每一個都是彈劾客氏的。

  客氏,浣衣局兩個名字,在他腦子裡轉個不停。

  「浣衣局……」

  朱由校看著御書房門外,眼神清澈,神情也很平靜。

  靜了一陣子,突然開口道「傳旨,客氏悖行不法,目無君上,下浣衣局……」

  「遵旨。」

  近侍太監立即躬身,然後轉身出去。

  「我不信,我要見皇上!」

  鹹安宮,幾個小太監壓著客氏,客氏神色淡漠,端坐在那,氣度儼然的看著劉時敏說道。

  劉時敏站在不遠處,神色平靜,微微躬身,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手底下的小太監們自然不會客氣,當即拿出繩子,五花大綁,抬著客氏就要出宮。

  客氏頓時瘋狂起來,極力掙扎,大聲怒吼「劉時敏,你帶我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見皇上……」

  劉時敏卻沒有理會他,淡淡的道「將她的嘴堵上,送到浣衣局,讓他們看好了。」

  很快,一隊人就壓著客氏前往宮外的浣衣局。

  這樣的消息自然瞞不住,宮裡很快就傳遍了。

  張皇后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她神色不愉,沉默一陣,驟然看著煥兒冷色道「煥兒,你去傳本宮的話,宮裡誰敢再議論客氏之事,杖斃!擅自外傳著,同處!」

  煥兒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后娘娘露出如此神情,立即小心的答應一聲,道:「是娘娘。」

  本來喧鬧的皇宮,因為皇后娘娘的一句話瞬間安靜下來。不管以前多少人認為張皇后的中宮之位名不副實,這一次卻沒有人再去敢說一句。

  因為,沒有人再可以威脅她,這偌大後宮,再也沒有人敢挑釁她的權威。

  她是中宮皇后!

  皇宮之外,自然一片歡欣鼓舞,在清流們看來,這是他們的一直強諫的結果。如今客氏,魏忠賢都被趕出了宮,他們清除君王身邊的奸佞的行動大功告成,自是當浮一大白。

  轟轟轟

  突然間,紫禁城上空,烏雲密佈,隱隱的悶雷聲開始響起。

  「殿下,要下雨了,我們進去吧。」

  宮殿不遠處的姚清清看著天色,一邊收拾著外面晾曬的書籍,一邊看著朱栩說道。

  朱栩看著天色飛速的暗下來,心裡暗吐了一口濁氣,然後才笑著道「不急,很久沒下雨了,我也想看看,待會兒你煮點茶過來。」

  姚清清對這位惠王殿下的一些小怪癖已經習以為常,輕輕點頭道「嗯,我這就去。」

  朱栩將椅子向後拉了拉,靠在屋簷下,望著烏雲飛速聚集,一副天塌地陷模樣,心裡不禁暗道『如今天啟兩大毒瘤都除去了,應該是烏雲之後現晴天了吧。』

  客氏入了浣衣局,立即就被交給管事的,然後一層層派撥。

  「今後,你就住這裡。」

  一個腰大膀圓的中年女子,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瞪著客氏,冷聲道:「我不管你之前是誰,來自哪裡,到了這裡就給我乖乖聽話,不然就你有好果子吃!」

  客氏一臉冷笑,這裡是一個通鋪,可以睡六七個人,她雖然農戶出身,但這些年養尊處優,豈會受這等『羞辱』。

  她一貫的霸道之色,抬頭看著這中年女人道:「你認為本夫人是被發配到這裡?告訴你,本夫人最多三天就可以回宮……」

  「回宮?」中年女人嗤笑一聲,看著她道「告訴你,發配到這裡,能回去的不是沒有,但你幹的事情,一輩子都別想了,你這身衣服倒是不錯,來人,給我扒了。」

  當即有三四個稍瘦弱一些的中年婦女,如同餓狼般撲過來,就要扒客氏的衣服。

  客氏何時有過這樣的體驗,頓時怒吼「你們這幫賤婢,住手,否則本夫人誅你們九族……」

  啪

  她還沒有說完,那中年女人一巴掌扇在客氏臉上,冷聲道:「給我打!」

  幾個女人將客氏扒的一絲不掛,紛紛拳打腳踢起來。

  啊啊啊

  客氏在地上滾,她身嬌肉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痛楚。

  過了許久,那中年女人沖客氏的身體吐了一口口水,冷笑道:「今天就給你休息一天,明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起來幹活,否則有你好受的!」

  客氏蜷縮在角落,目光盡是陰冷之色,手裡的指甲掐在肉裡,都斷了一截,依然感覺不到痛楚,直覺心裡無比的恨意。

  客氏雙眼通紅的看著幾人的背影,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們等著,等本夫人回宮,一定將你大卸八塊!」

  過了不知道多久,縮在角落裡的客氏,感覺著渾身的痛楚與涼意,爬起來,要找些穿著的。

  「老祖,您沒事吧?」

  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捧著衣服提著盒子走了進來。

  不知道是在宮裡慣了還是看出來人是個太監,她渾不在意光著身子,冷著臉看著他道:「你是什麼東西?」

  小太監走近道「老祖不記得奴婢了,奴婢曾經在鹹安宮當過差,見過您兩次。」

  客氏看著這小太監,約莫認識,神色越發冷漠道:「你在這裡當差?」

  小太監越發恭敬,將衣服,盒子遞過來道「是老祖,這是些衣服,還有飯菜,小的特意為您準備的。您別介意,這浣衣局不同別的地方,誰都不知道,這裡每天要死幾個人。」

  客氏看著桌上這些粗布衣服,眼神厭惡一閃,不過她現在赤身裸體,虎落平陽,儘管厭惡,還是拿起穿了起來。

  穿好看了一眼,越發厭惡,讓她想起了與候二一起生活的那段不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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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客氏死

  小太監看著客氏穿好,麻溜的打開飯盒,拿出來道「老祖,吃一點吧,雖然比不上皇宮,但在這裡也是非常好的了。」

  他不說客氏不覺得,肚子立時咕咕叫了起來,她看了眼小太監,便在桌邊坐了起來。

  客氏看著這些東西,目光一沉,在她看來,比餵狗都不如,一點食慾都沒有,轉頭看向小太監淡淡道:「你去到我私宅拿五十兩銀子,讓他們做些我愛吃的帶過來。」

  小太監目光微閃,隨即臉上露出苦笑,道:「老祖,您恐怕還不知道,您的私宅已經被查抄了。」

  客氏臉角立即動了下,心裡有些悔恨,她知道皇帝會生她的氣,沒想到連私宅都已經抄了。

  但她相信,以朱由校對她的感情,最多三天就會重新招她回宮,與之前那次一樣!

  她又瞥了眼小太監,漠然道「本夫人很快就可以回宮,到時候給你一個執事太監。」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問這小太監的名字,說完便拿起筷子,勉強的吃了起來。

  小太監臉上大喜,道「多謝老祖多謝老祖,您喝點酒。」說著,就將酒壺拿起來,給客氏倒了一杯。

  客氏吃了幾口,倒也覺得可口,便拿起身邊的酒杯喝了一口,順下喉嚨。

  在她喝下之後,本來一直慇勤恭敬的小太監,臉上露出凶狠之色,看著客氏寒聲道「客印月,你還記得,去年你杖斃了一個小太監嗎,他只是給你穿鞋,穿的慢了一點!」

  客氏一看他的臉色,頓時眼神一冷,道:「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他的親弟弟!」

  小太監氣息急促,眼神裡都是殺氣,他從腰間掏出一根白色長陵,通紅著眼道:「我等著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客氏猛的站起來,向後退道:「你別過來,本夫人很快就可以回宮,你若敢動本夫人,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小太監冷笑一聲,道:「想你死的人那麼多,皇上查的過來嗎!」

  「你,本夫人可以給你銀子……」

  客氏說著,忽然間一個踉蹌,眼前開始模糊,整個人也渾沌起來。

  小太監立即衝了過去,將白綾套在她脖子上,拖到房梁下,扔過房裡,另一頭纏繞在柱子上,一下一下的將客氏給吊起來。

  客氏還有著模糊的意識,掙扎著,但沒多久就不動了。

  小太監扣好另一頭,將凳子翻倒在她腳底,又清理一番,這才看著她的屍體,依舊怒恨著說道「就算沒有師傅的安排,我也沒打算讓你活著走出浣衣局!」

  他站立了許久,直到確定客氏死了,這才從懷裡拿出火折子,點燃燈,然後打落到通鋪上。

  做完這些,他才匆匆跑了出去。

  這裡是宿區,外面的天空雷聲轟鳴,宮女太監們都忙著收拾,人來人往,喊聲不止,沒有人在意一個小太監的出現與消失,更沒有在意在房間裡的客氏。

  砰砰砰

  豆大的雨滴砸落而下,天空立即灰濛濛的看不清,院子很快集滿水,然後流向低處。

  朱栩坐在屋簷下的躺椅上,右手邊放著書,左手邊是茶几,上面是熱騰騰的茶,姚清清坐在邊上,一遍一遍的沏著茶。

  姚清清贖身之後,本想著嫁給畢懋康為妾,卻沒想到畢懋康反悔,她只得居於後院,十天半月等畢懋康來一次。其他無聊時間,除了看書,女紅,就是喜歡煮茶。

  朱栩對於姚清清複雜繁瑣的煮茶工序毫無所覺,只是看著瓢潑大雨笑著道「清清姐,你說要是有詩人在,是不是會寫首詩,抒發一下情感?」

  姚清清抿嘴一笑,道「這樣的大雨,抒發什麼感情?」

  朱栩搜肚刮腸,他讀的書也不少了,但是要做出上得了檯面的詩詞,還是難為他了,半晌,道:「也對。」

  姚清清抿著嘴,險些笑出來,還是忍著,遞給朱栩一杯茶,道:「殿下,您都看了一天了,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朱栩啜了口茶,望著天色道:「我想看看,這場大雨,能不能將紫禁城洗乾淨。」

  「洗乾淨?」姚清清疑惑的看著朱栩,不知道惠王殿下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朱栩心裡卻暗嘆,這也是他的美夢了。

  明末的朝局,不是少了一個魏忠賢就能和和睦睦,一心為國了。東林黨,晉黨,浙黨,蘇黨以及閹黨殘餘,還有他們自身內部,整個官僚集團沒有了魏忠賢的威脅,恐怕他們之間錯雜紛亂的傾軋也不會絲毫減弱,反而會更一步瘋狂起來。

  曹化淳匆匆從外面回來,扔掉傘,跑過來,瞥了眼姚清清,走到朱栩身側,低聲道:「殿下,事成了。」

  朱栩長鬆一口氣,道「好,最近些日子,咱們都不要動了。」

  曹化淳答應一聲,恐怕宮裡宮外都要風聲鶴唳一陣子了。

  浣衣局內,突然間一場大火沖天而起,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以及瓢潑大雨,形成了一副可怕的畫面。

  無需救火,一群人只是擔心會燒了什麼,燒了多少,躲在屋簷下,議論紛紛。

  「看看,誰不在,有沒有人在裡面!」

  監工的聲音在雷聲中顯得很小,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裡顯得更為明顯,紛紛交頭接耳的詢問起來。

  一個宮女對著那監工大喊,道「今天發配來的還在裡面。」

  「還有沒有,有沒有……」

  監工又喊了一圈,絲毫沒有去救人的意思。

  喊完了,監工回房查了下,今天來的誰,看到那個名字及來歷,他的手都抖了。

  他匆匆跑到僉書房,對著剛回來的僉書太監急聲道「張太監,不好了,奉聖夫人還在那失火的房子裡沒出來!」

  張太監臉色一變,急急思索著道:「燒多久了?」

  監工太監稍一頓,道「至少一炷香時間了。」

  張太監心裡咯登一聲,估計人已經燒死了,想了想,道「快去,將李太監找回來。」李太監,即浣衣局掌印太監,實際上的老大。

  「是。」監工太監答應一聲,跑了出去。

  李太監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跑過來,看著熊熊大火在大雨中絲毫沒有減弱的架勢,心底破口大罵,這幫殺才,幹活不行,推諉倒是乾的漂亮。

  李太監也知道光站著不行,一邊讓人滅火,一邊派人去通知皇上。他心裡只能默默祈禱,皇帝正惱怒客氏,說不定不會懲罰他。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12 11:12
【惠通天下】

☆、第四十四章 非同凡響

  朱由校自從將客氏發了浣衣局,也沒有開心多少,坐在龍椅上,一直在發呆。

  沒心思看折子,沒有心思雕刻,更沒有心思去見誰。

  「皇上,皇上……」

  外面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滿身是水,慌裡慌張的跑了進來。

  朱由校眉頭皺了下,沒有表情的看著他。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奉聖夫人的房子失火了……」

  朱由校臉色一變,旋即淡淡道:「人怎麼樣了?」

  小太監抖的越發厲害,顫聲道「回皇上,沒有沒有出來。」

  朱由校猛的站起來,臉色大變道:「你說,沒有出來?」

  「是是……」

  不等小太監說完,朱由校已經衝過來,大聲喊道:「帶朕去。」

  那小太監連忙爬起來,前面帶路。

  「皇上,傳攆嗎?」

  皇帝出行最是麻煩,一大堆人跟著,一個太監舉著傘小跑著問道。

  朱由校的腳步快的異常,差點就跑了,邊走邊冷聲道:「傳什麼攆,讓馬車準備好。」

  「是!」

  皇上要出宮,自然是大事,一對對大內侍衛,錦衣衛,衛兵,紛紛在雨中小跑起來。

  「快快快!」

  朱由校坐在馬車裡,心急如焚。他雖然恨客氏的背叛,但也不想她死,他心底還有一絲怪異的期盼。

  「是皇上!」

  駕車的馬伕甩著馬鞭,在雨中啪啪啪響。

  兩排侍衛,手持長槍的跟著跑,雨水滿面也毫不在意。

  「怎麼回事?」

  「那是誰?這麼大威勢?」

  「發生什麼了,有人造反嗎?」

  這麼大的雨,路上的人非常的少,都在門口窗口看著朱由校這隊人馬,議論紛紛。

  「讓開,讓開!」

  一排錦衣衛衝開浣衣局的大門,推開擋路的人。

  朱由校滿頭是水,渾身都濕透了,大步跑入浣衣局。他此刻什麼都想,只想知道,客印月是否還活著。

  「皇上,皇上……」

  浣衣局的李太監,急匆匆的跑過來,迎著朱由校。

  他身後,不僅有浣衣局人,還有刑部,順天府,工部凡有涉及的部門,幾乎都被他給喊來了,這樣就會攤平他的罪責。

  「滾開!」

  朱由校怒喝一聲,推開幾人,向前衝去。

  大雨傾盆,不遠處還烈火熊熊,李太監命人在院子中間去搭建了一個遮雨棚,一群人之前圍堵在那裡。

  朱由校直接衝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經被燒焦一部分的客氏,脖子上的勒痕無比的醒目。

  他直直立在那裡,神色發呆,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客氏屍體。

  客氏身體前,一個仵作模樣的中年人還在檢查著,也沒有聽到是皇帝來了,更不認識皇帝,還以為是哪一部的大人,站起來,躬身道「回大人,小的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其他傷痕,應該是上吊自殺。」

  朱由校身後的一干人等紛紛鬆了口氣,這樣罪責就更少了一分。

  遮雨棚附近除了雨聲就沒有一點聲音,誰都看著朱由校,但朱由校看著客氏還算完好的頭顱,怔怔的發呆。

  仵作看了眼他身後的人,然後又轉頭看向朱由校道「大人?」

  噗

  突然間,朱由校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直直的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

  一干人七手八腳的扶住朱由校,結果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根本沒有意識。

  最後在李太監的建議下,將朱由校送回宮。

  乾清宮內,太醫給昏迷的朱由校把脈,不時的皺著眉頭。

  張皇后,朱栩以及太監宮女一干人站在不遠處,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太醫。

  過了許久,太醫才收回手,起身向張皇后走來。

  張皇后不等太醫開口,直接問道「韓太醫,皇上怎麼樣?」

  韓太醫連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是急火攻心加上外受風寒所致,只要服幾服藥,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

  張皇后微微鬆了口氣,看著他道:「嗯,那有勞韓太醫了。」

  「都是微臣應該的。」韓太醫說著,就到一邊開始寫方子。

  張皇后走到床前,認真的看了看朱由校,旋即看向朱栩一干人道:「好了,皇上只是偶感風寒,都出去吧。」

  皇帝的健康,向來都關乎朝運,雖然朱由校還很年輕,但明朝皇帝說死就死的不少,張皇后這麼說,也是怕有流言出現搞風搞雨。

  朱栩等人自然答應一聲,紛紛告退。

  朱栩出了乾清宮,往自己的景煥宮走去,心裡卻不由得嘖嘖稱奇。

  明朝的皇帝,幾乎個個都是奇葩,有的喜歡上了他的姨娘,有的一生只有一個皇后,有的寵幸大二十多的貴妃,至於朱由校,則寵上了他的乳娘。

  雖然這些都跟他們的身世,幼年經歷有關,不過作為皇帝,這樣的行為確實影響極大,尤其在朝政方面。

  「希望皇嫂生個兒子,我來好好調教一番。」

  朱栩一邊走一邊自語,雖然調教皇子對他的身份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施加一些影響還是沒有問題的。

  「走,回去先睡他個三天!」

  朱栩一揮手,帶著曹化淳大步往回走。為了這件事,他耗費了極大心血,現在終於覺得困了。

  曹化淳也暗鬆一口氣,跟著道「是殿下。」

  「娘娘的手段,還真是非同凡響。」

  周府內,周應秋一邊喝茶,一邊一臉佩服的長嘆道。

  他只是從朱栩讓他們寫了幾份折子,就推斷出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設計。

  倪文煥也一臉恭敬的附和著點頭,道「娘娘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魏良卿坐在另一邊,神色比較複雜,如今事情看起來都比較簡單了,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反擊,剷除兩個意圖動搖她皇后位置的人。

  這兩個人,就是他的叔叔與嬸嬸。如今一個關在天牢,一個死了。

  周應秋看了兩人一眼,嘴角微翹。他自認是最懂娘娘的人,將來娘娘在朝堂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什麼內閣,將來他問鼎首輔都指日可待!

  周應秋端了杯茶,輕輕啜了口氣,看著倪文煥不動聲色道「倪兄,周掌櫃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倪文煥道:「周掌櫃說,娘娘那邊是有一個計劃,目前正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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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圈錢

  因為客氏的突然被下浣衣局,接著自殺,整個京城好像都受了驚一樣。

  不論是皇宮還是朝堂,都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轉眼就是一個多月,朱由校因為客氏的死,在病床上躺了半個多月,雖然病好了,但整個人精神狀態卻奇差,沒有心思處理政務,也沒有心思雕刻,最常做的,就是待在御書房發呆。

  朝堂之上,本來已經上書要解甲歸田的葉大學士,最終也沒走成,如今勉力的控制著朝局。

  不過朱由校這些天倒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他赦免了除魏忠賢之外,涉及客氏與魏忠賢案的所有人。儘管朝堂有反對聲,但這一次,在朱由校的極力堅持下最終還是通過了。

  朱栩少了去御書房交流的時間,每天除了去坤寧宮與張皇后閒聊一陣子,其他時間都是他的。

  城東的院子。

  在朱栩的嘴裡叫做作坊。

  「殿下,現在我們是入不敷出了,再這樣下去,小的要撐不住了。」李德勇苦著臉,跟著朱栩抱怨道。

  朱栩一身花紋短卦精緻長褲,背著手,笑道:「別人賣一文,你們也賣一文,而市場就那麼大,早就瓜分的差不多了你能保持不虧本就算不錯了。」

  李德勇見朱栩沒有問罪的意思,稍鬆一口氣,但還是倒著苦水道:「殿下,這樣下去真不行了,最多只能撐三天了。」

  朱栩隨手拿過李德勇的記錄簿,翻看著進度,不時點點頭,李德勇倒是盡心盡力,能力不錯,也很精明。

  朱栩一邊看著一邊問道「老曹,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曹文詔兼職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景煥宮的大管家,聞言倒是很快道:「七七八八的加起來還有不到五萬兩。」

  「五萬兩,應該還可以撐一個多月。」

  朱栩默默了盤算了一下說道,沉吟一聲,又道:「看來,有些事情得提前做了。」

  李德勇倒是不在意五萬兩,而是在意惠王殿下還有什麼事情。跟著他做事,沒有打罵,輕鬆寫意,銀子還多多,只是現在的差事,他覺得快要到頭了。

  「殿下,我們要做什麼?」李德勇問道。

  朱栩將記錄簿合起來,遞給他,微笑道「做得不錯,從今天起,所有的饅頭,麵餅,點心,餅乾之類,全部九折,十天之後八折,二十天後七折,一個月後……五折!」

  李德勇雙眼大睜,一臉吃驚的看著朱栩道:「殿下,現在米面都很貴,我們如果降價,會虧很多的。」

  朱栩看著他,道「我不需要你保證賺錢,我需要的是市場,一個月後,如果全京城的人都向我們買饅頭買點心我才高興。不用擔心,一個月後,我會給你提供新的素材,你只要負責將東西賣出去就行。」

  李德勇腦海立即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比如戶部發霉的米面要想辦法處理,有人向惠王殿下用米面行賄,甚至是皇宮裡的『贓物』。

  但這些對李德勇來說,完全不用在意,宮裡幹過的比這個再不堪的事情不知道多少,馬上獻慇勤道「殿下放心,我立馬讓他們全力去做。」

  朱栩笑瞇瞇的點頭,又逛了一圈,這才離開這作坊。

  「殿下,咱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曹文詔駕著車,回頭向馬車裡面的朱栩問道。

  朱栩依靠著廂璧,瞇著眼,笑的如同偷雞的小狐狸,道:「自然是圈錢最有力地計劃。」

  「圈錢?」

  曹文詔一臉的發蒙,不知道朱栩在打什麼主意。

  朱栩一回宮,就向著曹化淳道「小曹,讓那個見過周建宇的來見我。」

  曹化淳見朱栩面帶急色,不由得快速道「是殿下。」

  很快,馮祝就跑來了,在朱栩面前,一臉諂媚道「奴婢見過殿下,殿下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竭盡全力為您辦妥。」他自然很開心,上次周建宇給的銀票,朱栩一分未拿全賞了他。

  「過來,將這個小冊子上面的背熟了,理解了,不懂的問我。」

  朱栩扔給他一個小冊子,坐在他的躺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就不管馮祝了。

  不說馮祝,曹文詔曹化淳也愣住了,不知道朱栩什麼時候寫的什麼。

  馮祝只是愣了下,連忙道:「是殿下。」

  他也是內書堂出身,教他們都是翰林,按學識來說,考個舉人都沒問題。

  不過看朱栩寫的東西,他瞬間就懵了。

  過了許久,他才顫巍巍的道「殿下,您,要開錢莊?」

  馮祝這句話落下,曹化淳曹文詔也怔住了,紛紛吃驚的看著朱栩。

  明朝宗室那點俸祿實際上根本不夠一大家子吃的,各種辦法斂財的都有,想做點生意的還算是好的,只是,開錢莊,還從來沒用過!

  因為這個時代開錢莊,需要信譽,這種信譽不是說你是藩王別人就信你,將錢存給你,往往都是十幾二十年的信譽,別人才會相信。

  所以,一個錢莊開起來,真正長久,賺錢的錢莊,都是幾十年的信譽,突然間冒出來,沒有人會信。

  這個時候存錢,大部分都是為了方便或者安全,因為存錢不但不會有利息,而且還會收保存費。

  朱栩喝著熱騰騰的茶,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看著三人微微一笑,道:「不錯。」

  見三人欲言又止,連忙擺手道「行了,你們的想法估計我都知道,我會處理的,馮祝,給你三天時間背下來,不懂的來問我,我要你去做傳聲筒,別演砸了。」

  馮祝神色猶豫的看了眼曹化淳,然後只能答應,躬身道「是殿下。」

  朱栩擺了擺手,等他下去後,朱栩看向曹文詔,道「老曹,你準備一下,三天後,我要去一趟舅舅那。」

  曹文詔一聽就知道,朱栩是為了畢懋康去的,他也很好奇,殿下嘴裡的燧發槍有那麼大的威力嗎?

  「是殿下,」曹文詔答應著,瞥了眼曹化淳又道:「殿下,我們要去山下看一眼嗎?」

  朱栩微微搖頭,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上去必然要見到畢懋康,他一個王爺去那種敏感的地方做什麼?哪怕是打著他皇兄的旗號,估計也會讓畢懋康起疑,從而橫生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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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燧發槍

  三天後,朱栩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宮。

  朱栩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道「老曹,仔細盯緊了,別又讓人跟蹤了。」

  「是殿下。」

  曹文詔駕著車,時快時慢,不時回頭看一眼,以此判斷是否有人跟蹤。

  「要是有鏡子就方便多了。」

  朱栩看著曹文詔很是辛苦的模樣,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過了一陣,朱栩又問道「馮祝出宮了嗎?」

  曹文詔乘機回頭看了眼,道「已經在我們前頭出宮,再等魏良卿前去,應該要等一陣子。」

  朱栩微微頜首,他要是談的快一點,或許還能趕上。

  過了許久,朱栩道:「有人跟蹤嗎?」

  曹文詔神色有些古怪,猶豫著道「殿下,難以確定,是有人不時跟著我們,但不是出宮時候的那個。」

  朱栩眉頭一挑,心裡瞭然,以他五哥那麼聰明的人,既然知道跟蹤被他發現,多半想到了別的辦法,比如分人分段交叉跟蹤。

  朱栩笑了下,惡趣味的說道「找個拐角讓我下車,然後你駕著車,帶著他們逛一逛紫禁城,說不得五哥正在什麼地方等著我,你找個機會,擋住他們的視線,進入一個青樓,讓他們覺得我也進去了,晚上再回去。」

  曹文詔一怔,沒有反對,道:「殿下,那你怎麼辦?」

  「沒事,到時候我讓舅舅給我派輛馬車,」朱栩詭笑著道:「不過,下次在宮外多弄幾輛馬車,讓人帶著他們好好玩。」

  曹文詔頓時知道朱栩的想法了,笑呵呵的道:「好,今晚回去我就安排,不愁信王殿下的人跟不上。」

  沒多久,馬車就在一個拐角停了下來,曹文詔連忙道:「殿下,快!」

  朱栩如同小旋風一般跳下馬車,然後在牆後躲了起來。

  曹文詔立即打馬,將馬車快速走了一陣速度又慢下來,好似與剛才一模一樣。

  過了一陣,一身灰布衣服不起眼的人就出現在朱栩下馬車的地方,遠遠的看著那輛馬車,快步追了過去。

  朱栩等他腳步聲聽不見才走出來,站在拐角,看著這個人亦步亦趨的背影,微微一笑,理了理衣服,轉身向不遠處的一個茶樓走去。

  「舅舅。」

  朱栩推開門,對著正在喝茶的傅昌宗道。

  傅昌宗連忙站起來關門,一臉擔心道:「今天怎麼這麼晚,我還以為你不能來了。」

  朱栩一向不好動,加上年歲小,身體特別虛,走進來,擦了擦汗,坐下給自己倒杯茶,道:「信王兄估計對我起疑了,最近老是派人跟蹤我。」

  傅昌宗已經知道這件事,稍稍沉默一陣,抬頭道:「嗯,我來的時候也被跟蹤了,不過被我打發了。」

  朱栩點了點頭,道:「信王兄的事情先別管了,說說山上的事情。」

  傅昌宗一振,連忙從桌下,拿起一個包裹,道:「這是我用皇上想看看的名義,從畢懋康那拿來的一根,你先看看。」

  傅昌宗解開,只見是一個比他還長的黑傢伙,與近代的那種燧發槍很相似。

  朱栩眼神一亮,慌忙接過來,雙手摸來摸去,翻來覆去的看。顯然,這還只是個半成品,很多東西沒有焊上去。

  傅昌宗見朱栩翻看了許久,眉頭越來越緊,不由得道「怎麼樣,是你想要的嗎?」

  朱栩搖頭,將這東西放到桌上,打量著道:「這個是倭寇那邊傳來的鳥銃,改進不大。」

  傅昌宗對這些奇技淫巧倒是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他頓了頓,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朱栩認真將後世的燧發槍回憶了一番,確實沒有什麼印象,因為他是考古專業,不是武器發燒友。

  「這樣,舅舅」朱栩道:「你告訴畢懋康,現在的鳥銃使用起來很麻煩,我的要求很簡單,士兵分成兩排或者三排,一排射完,蹲下填彈,另一排站起來射,如此反覆。現在的鳥銃,填彈麻煩,下個雨就完了,最重要的是,射程要遠。」

  實則,朱栩是想用燧發槍對付滿人的騎兵,以明朝現在的兵制,依靠山海關,只能死守,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紅衣大炮燧發槍,碉堡坑道鐵絲網,這樣的組合,對騎兵來說,將會是一個噩夢。

  傅昌宗自然不知道朱栩所想,認真的將他的話記下,旋即道:「好,我知道了。這是你要的東西。」說著,從懷裡掏出一疊紙遞給朱栩。

  朱栩打開一看,尤其是後面那個戶部尚書的大紅璽印,不由得笑道:「舅舅,你這次是賠了老本了吧?」

  傅昌宗神色不變,看著他道:「我只是請他喝了頓酒,這個印,是我偷偷蓋的。」

  「什麼?」

  朱栩一臉吃驚的看著傅昌宗,他可知道,這位舅舅向來膽小怕事,什麼時候這麼大膽了?

  傅昌宗端起一杯茶,在喝之前抬眼看著朱栩道「不能讓他發現,你用完給我拿回來。」

  朱栩如果在喝茶,肯定噴傅昌宗一臉,這個是用完銷毀,來個死無對證嗎?

  這還是那個謹小慎微的舅舅嗎?

  不過旋即他心裡一動,如果傅昌宗確實有能力,是不是不應該在戶部主事的位置上浪費?

  想了想,朱栩看著傅昌宗試探道「舅舅,你想不想動動?」

  傅昌宗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朱栩的意思,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他這幾年官坐下來,也很有心得,自認升個侍郎是沒問題。但最終他還是搖頭,道:「我的身份本來就不適合做官,再升就顯眼了,而且,這樣挺好,沒有那麼多人注意。給你做起事來倒也方便。」

  朱栩自然人聽出傅昌宗話裡的不甘,但卻也認同他的話。

  大明對藩王,外戚,宗室管的極嚴,雖然傅昌宗在大明外戚中幾乎是透明的,算是無權無勢是那類。但嚴格算起來,他也是泰昌帝的妻舅,是國舅,在戶部主事的位置上已經算是扎眼。

  不過,畢竟泰昌帝,朱栩的母妃都已經過世,朱栩這個藩王才七歲還住在宮裡,算是天啟皇帝對無依無靠的朱栩的照顧與恩寵,朝內朝外都不會太追究。

  但若是放到戶部侍郎這樣的位置上,恐怕彈劾傅昌宗『外戚干政,有違祖制』,及是朱栩甚至是牽扯朱栩過世的母妃都會很快成真。

  朱栩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這件事,又將錢莊的事情與傅昌宗說了,傅昌宗在戶部做了很多年,自然提點了不少,不過告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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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表兄

  兩人躲在包廂裡,密談了小半時辰。

  正事談玩了,傅昌宗才喝了口茶,長鬆了一口氣,目光微微怪異的看著這個只有七歲的外甥。

  他還還記得三年前朱栩說要給安排當官,不出兩天命令就真下來了,之後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讓震驚甚至害怕。

  他究竟是神童,還是背後有名師教導?

  傅昌宗心裡總是不由得去懷疑,哪裡有七歲的小孩子能有這樣的謀劃?

  朱栩也長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位是他的親舅舅,但有些話還是不能說,這一圈鬥智鬥勇下來,都快趕上在操場上跑上兩圈了。

  朱栩想著要去聽牆角,抬頭看向傅昌宗道「對了舅舅,你給我派輛馬車。」

  傅昌宗一怔,道「你不是坐馬車來的?你走來的?」

  朱栩嘿嘿一笑,將剛才的事情給說了。

  傅昌宗一臉無語,他這侄子,聰明的時候然他驚為天人,小孩氣的時候讓他又無話可說。

  「傅濤。」

  傅昌宗對著門外喊了一句。

  門外一個十八九的青年推開門,走進來,微微躬身拜道「爹。」

  朱栩一看就神色啞然,這位表兄當初被他撞破好事,差點不行了,因此朱栩是他的心裡陰影,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和朱栩碰面的。

  朱栩在傅昌宗之前,模樣誇張的喊道「哎呀,大哥,好久不見啊。」

  傅濤一個踉蹌,差點奪路而逃。

  傅昌宗呵呵一笑,對著朱栩擺了擺手,道:「好了,濤兒,你去找輛馬車送栩兒回宮。」

  傅濤抬起頭,臉色蠟黃,嘴唇都白了,一臉可憐兮兮看著傅昌宗。

  傅昌宗一見他這模樣,頓時大怒道「不成器的東西,讓你去你就去!」

  「是是!」

  傅濤很怕這位父親,當即連連點頭,轉身就向外跑去。

  朱栩嘖嘖稱奇,轉頭看向傅昌宗道:「舅舅,大哥這三年都還沒好啊?」

  傅昌宗臉色也有些尷尬,又有些愁緒的道:「其實濤兒這孩子其他都好,不見你的時候也很正常,唯獨見了你跟貓見了老鼠一樣。」

  朱栩眼睛上看,認真的回憶,當初這位表兄與那小丫鬟有沒有成功……可惜,只看到一個光屁股。

  沒多久,傅濤就駕著馬車來了,傅昌宗在朱栩上車前叮囑道:「最近還是要小心一些,信王殿下也不是善人。」

  朱栩點頭,爬上了馬車。

  傅濤看著傅昌宗,等到他點頭,才駕著馬車離開。

  坐在馬車裡,朱栩暗暗吐了口氣,這邊算是搞定了,接下來就是魏良卿了。

  朱栩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穿梭而去的屋舍。

  忽然間,他轉頭看向前面道「大哥,我們這是去哪啊?」

  傅濤一直挺直腰板,繃著臉,彷彿是個等待老師宣佈成績的小學生,駕著馬車都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他一聽朱栩的聲音頓時手一抖,嘴角扯著,不知道是哭是笑,半晌才道:「殿下,我,我送你回宮。」

  朱栩連忙掀開簾子,一隻手拍著傅濤的肩膀,道「先別急,咱們先去個別的地方,前面左拐,再右拐,直走。」

  傅濤身體一個哆嗦,差點從馬車上摔落下去,強拉著馬繩子道:「是是殿下。」

  朱栩笑嘻嘻的趴在他身後,打量著他的側臉。傅濤十八歲,有些瘦弱,看上去不是很精明卻很聰明的那類人。

  傅濤渾身不自在,扭動著道「殿下,你你坐回去吧,這樣不安全。」

  朱栩越看越有趣,突然道「大哥,要不要跟我做事?」

  傅濤心身都很難受,雙腿絞來絞去,聞言一楞,道「幫你做事?」

  「對,」朱栩說道:「我打算開一家錢莊,想讓你去做總帳房。」

  「總賬房?」

  傅濤怔住了,他讀書不太行,加上是外戚的身份,出路一直比較困難,加上他父親一直將他困在府裡,到現在,他還沒有出來做過事。

  朱栩看著他的神色,微微一笑,道「行了,下面我跟舅舅說,過些天,我會派人找你的。」

  傅濤猶豫著,還要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

  朱栩看著外面,突然一振,道「到了,就這裡。」

  「啊,是!」

  傅濤連忙勒住馬,讓馬車停了下來。

  「跟我來。」

  朱栩跳下馬車,直接奔著邊上的茶樓走去,同時對著傅濤招手道。

  傅濤拴好馬,連忙跟了過來。

  「殿下,您來了,」朱栩剛剛跳下馬車,一個小太監就從裡面迎了出來,一臉陪笑道:「馮公公剛剛進去沒多久。」

  朱栩看了他一眼,應該是馮祝的人,邊走邊道「好,帶我們去隔壁,能聽到他們對話那種。」

  小太監獻媚一笑,道「殿下,這裡已經被馮公公買下來了,奴婢給您準備好了房間,您跟我來。」

  他又瞥頭看了眼傅濤,估計認為是朱栩的跟班,也沒有在意。

  朱栩微微點頭,很快就來到了隔壁房間,朱栩與傅濤無聲無息的坐下,那小太監一直侍立在一旁。

  「馮公公,娘……貴人是缺銀子嗎?」

  這是應該是魏良卿的聲音,朱栩暗道。

  「貴人不止缺銀子,還缺辦事的人。」

  這是馮祝的,朱栩嗤笑一聲,這傢伙倒是挺會裝腔作勢的。

  另一邊的廂房內,魏良卿連連點頭,道「是,若是貴人要開錢莊,魏某定然竭盡全力。」他如今沒有任何靠山了,雖然皇帝赦免了他的罪,但若是有人打擊報復,他可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得完全依賴這位馮公公身後的貴人。

  馮祝似乎將自己裝成了坤寧宮大總管,一邊專心致志的磨著指甲,一邊不鹹不淡的說道「行了,本公公還有別的事情,聽好了。本金,最近京城來了不少晉商,徽商,這些人跟金人勾勾搭搭,做的什麼生意你應該知道,待會兒我會派一隊錦衣衛給你,湊不到一百萬兩本金,貴人會讓別人來做這件事。」

  一百萬兩!

  魏良卿臉色變了,雖然晉商微商很有銀子,但誰沒事會帶這麼多來京城,而且這可就不是對一家兩家動手了。

  這些人的背景很複雜,朝堂上有晉黨,東林黨也牽扯極深,估計他動一家就可以驚動一部尚書,三家就能驚動一個內閣大學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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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恩威並重

  朱栩聽著,從懷裡掏出傅昌宗那疊紙,遞給身側的小太監,低聲道:「送進去。」

  馮祝絲毫沒有在意魏良卿的臉色,淡淡道:「名字,貴人命名為惠通商行,地點你們自己選。我們的商行不收取保管費,每個月給利息,時間越長利息越多,存收取萬分之三的手續費,取不收費,一個月內,京城擴展三家分行,兩個月內,山、東,山西,江、蘇,南、京,浙、江,福、建,各省至少都有一家。」

  魏良卿聽著,不時附和,這些都是小事情,只要買下個臨街商舖就行。

  「公公,貴人讓我送來的。」之前朱栩房間裡的小太監走進來,將那疊紙遞給他。

  馮祝臉色陡然一變,整個人也不同了,一本正經的接過來,打開看了眼,又掃了眼魏良卿,低咳一聲道:「這個是保證,借給你三天。」說完,就向魏良卿推了過去。

  「保證?」

  魏良卿楞了下,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喜,道:「馮公公,這錢莊,真的是由戶部擔保的嗎?」

  馮祝眉頭一挑,臉色不善的尖聲細氣的看著他道:「魏大人是不認識那大印,還是覺得貴人是強盜騙子?」

  魏良卿臉上僵硬一笑,道:「馮公公說笑了,有了這個,錢莊一切都不是問題。」

  馮祝暗暗冷笑,你以前倒是不缺錢,跟這幫人打交道估計也少,想從他們兜裡摳出錢,哪怕刀架脖子上也不行,必須威逼利誘,雙管齊下才行得通。

  不過他也沒有點破,讓這姓魏的碰碰壁也好,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小冊子,道:「這是我寫的細則,跟一般的錢莊不同,你要仔細看。這個貴人是有大用的,你要好好做,要是辦砸了,你就將脖子洗乾淨。」

  魏良卿立即畢恭畢敬的接過來,臉上帶著討好道:「公公放心,貴人的事情,我就是肝腦塗地,也會辦妥的。」

  馮祝淡淡點頭,道「你是個聰明,貴人選中你,是你的機會,只要辦好了,別說銀子,就是你那叔叔放出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魏良卿實則對救他那位已經沒用的叔叔的心思已經很淡了,但這個許諾卻很有威力,他連忙道:「公公放心,我這就去籌備,一有進展就來告訴您知曉。」

  馮祝依舊是那副表情,彷彿絲毫沒將魏良卿放在眼裡,道:「好了,有不懂的就來這裡找我。本公公出宮不是很方便,若是不在,你留個言,我看到會通知你的。」

  魏良卿識趣的將桌上的東西揣入懷裡,同時掏出一疊銀票遞給馮祝,諂笑道:「勞煩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馮祝瞥了一眼,足足有五千兩,心裡一喜,臉上不動聲色的道:「嗯,行了,放下吧。」

  魏良卿連忙答應一聲,將銀票放下,道了聲告辭,便急匆匆離開。

  馮祝見魏良卿走了,立即收斂神色,小跑出去,來到朱栩的包廂,一臉恭敬又不乏得意的道「殿下,您來了,奴婢說的有沒有什麼不對的?」

  朱栩看著這馮祝,都說太監出人才,這馮祝也算一個。

  他喝了杯茶,笑瞇瞇的讚許道「做的不錯,這茶樓也不錯。」

  馮祝臉色陡然一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道:「殿下,您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奴婢這都是給您買的,這銀子,奴婢一分錢都沒敢花,全都給您留著。」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大堆銀票,有周建宇的,也有魏良卿的。

  朱栩依舊笑瞇瞇的,但話裡透著寒意,端著架子道:「小馮子,本王做的這些事情最好不能讓別人知道,當然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最多打我一頓扳子,但你……」

  馮祝猛的抬頭看了眼朱栩,又深深的跪趴了下去,大聲喊道「殿下,奴婢打死也不敢多說一句!若是有一天被別人發現了,都是小的背著娘娘做的,絕不敢牽扯您一分一毫!」

  朱栩神色不動,他的『恩』是給了,這『威』不知道夠不夠。這些在宮裡從小長大的太監,無前無後,要麼戀權要麼戀錢,得時時敲打才行。

  朱栩故意晾了他一會兒,淡淡道:「行了,這件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聽著,我說幾句話。」

  馮祝心裡一鬆,連忙擦了擦心驚膽戰的臉,抬頭看著朱栩道「殿下您說,奴婢聽著呢。」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思索著道「第一,入股惠通商行的人,不能留實名,讓他們找個代理人。第二,不動聲色的給他們安排任務,拉攏客人,最好是將他們自己的金銀也存進來。第三,留一個口子,留待日後更多的人入股。第四,南北客戶要區分看,晉商,大同這些邊關之地的,要悄悄的的特殊處理,來去必須有備案。第五,我安排的架構不能隨意去動,我安排的人手不能隨意處置。」

  馮祝一邊聽一邊點頭,表示他記下了。

  朱栩說完,看著他道「都記下了?」

  馮祝點頭如啄米,道:「記下記下了,殿下都記下了。」

  朱栩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這茶樓不錯,就賞你了,本王絕不虧待自己人。」

  馮祝猶自在驚心,聞言又大喜道:「是殿下,您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朱栩擺了擺手,帶著傅濤離開這茶樓。

  傅濤自從進了茶樓就一句話沒說,朱栩坐在車裡,掀開簾子,看著他微帶好奇的道「大哥,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傅濤『啊』了一聲,搖頭道:「沒有。」

  朱栩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破不說破,好孩子,有前途啊,那個總帳房是你的了。

  傅濤將朱栩送到皇宮門口,看著他進了宮門,便如蒙大赦的駕車跑了。

  朱栩這一天耍的耍了,關心的關心了,忙的忙了,很是悠閒的溜溜躂達,重新看了遍皇宮的風景,然後直奔坤寧宮。

  京城有名的銷金窟,圓芳樓。

  「殿下,已經進去兩個多時辰了。」

  在這青樓對面的一家酒肆,兩個很是精明幹練的男子,對著坐在長椅上,很是威嚴的男子說道。

  一身白色鑲金長衫,臉角瘦長,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的十五六歲少年坐在那,自有一股氣勢。

  當今信王,皇帝朱由校的五弟,朱栩的五哥,朱由檢!

  歷史上的崇禎皇帝!

  他看著青樓下那輛馬車,眼神裡似要噴火。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12 11:12
☆、第四十九章 孝敬

  坤寧宮裡,朱栩陪著張皇后插科打諢,瞎逗樂。

  張皇后如今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不過不是很明顯,但也都穿著寬鬆衣服,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

  張皇后今天興致似乎很高,話也多了起來,笑著道「說到這宮外,皇嫂也沒看過幾次,以前都是在閨閣裡,偶爾出去一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然後便是進了宮,倒是被你說的動了心思。」

  朱栩手一擺,很大氣的道「看不看都無所謂,反正都是皇兄的,皇嫂有一半。」

  張皇后抿嘴輕笑,道:「你這小猴子盡胡說,等皇兒出身,我得看的緊點,免得別你帶壞了。」

  朱栩立即叫天屈,嚷道:「皇嫂你看人得看優點,放大了看,缺點要往小看要忽略,這樣才能取長補短,不斷的去完美自己,這樣咱們聊天也能很愉快……」

  張皇后這方面說不過朱栩,莞爾一笑,手裡拿著刺繡,像似小孩子的肚兜。

  朱栩看著張皇后有些清減的臉龐,湊近問道「皇嫂,反應大嗎?」

  張皇后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輕輕一笑道:「倒是不大,就是胃口不太好,太醫說過了這段日子就好了。」

  朱栩暗自點頭,補身體,補奶,話梅這些東西都應該準備起來了。

  『不行,回頭得找老媽子問問,看看都需要準備什麼。』

  朱栩也沒有確切的照顧過孕婦,只能回頭去找人問了,同時心裡嘀咕『五哥怎麼還不來打小報告呢?』

  朱栩一邊陪張皇后胡扯,一邊煎熬的等著朱由檢來打小報告,而得了信的魏良卿,此刻也沒閒著。

  此刻,他的新宅裡,他的叔叔魏釗,客氏的兒子侯國興,弟弟客光先還有就是魏忠賢的孫子輩,濟濟一堂,都目光灼灼的看著魏良卿。

  魏良卿將他得貴人眷顧,要為其做事『開設錢莊』的事情簡單一說,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最後還是魏良卿的叔叔,魏釗看著魏良卿遲疑道「良卿,到底是哪位貴人?」

  魏良卿嘴角露出得意笑容,道:「貴不可言!」

  魏釗眉頭頓時皺起了起來,神色有些不滿,簡單這四個字,如何去猜。

  侯國興也才十七八歲,瞥了眼四周的人,最後湊近道「魏大兄,能否透露一二?」

  魏良卿看著魏釗又看看侯國興等人,心底暗暗冷笑,之前你們仗著叔叔嬸嬸看不起我,如今要來巴結我了?

  實則也是,他們雖然被皇帝赦免了罪過,但也罷免了一切職務,如今都是過街老鼠,紛紛躲在別院不敢出頭,若是有貴人照拂,豈不是昔日的風光立馬就會重現?

  魏良卿沒有說破的意圖,但卻需要他們幫忙,稍稍沉吟道:「我只能說一點,貴人在宮裡。」

  「宮裡?」

  所有人都一怔,在宮裡,除了皇上,莫非是某位娘娘?如今客氏已死,除了皇上,可不就是諸位娘娘尊貴嗎?

  侯國興大喜,立馬就接著道:「魏大兄,可否讓我等也覲見一下……」

  他還沒有說完,客光先就拉了他一把,眼神急急閃爍。

  侯國興不明所以,魏良卿卻得意一笑,自然不會給他們指路,沉著的看著眾人道:「這是娘娘交待下來的第一個差事,若是辦好了,咱們官復原職也就指日可待了。」

  這就是魏良卿的空頭支票了,皇帝頂著壓力給他們免了罪,短時間內想要官復原職簡直就是做夢!

  但這些人如今哪裡顧得了這些,只要不過這縮頭烏龜的日子,讓他們幹什麼都行。

  「好。」

  「良卿,你說吧,怎麼做!」

  「對,我們都聽你的!」

  「是是,快說,我都忍不住了。」

  魏良卿心裡抑制不住的得意,以前魏忠賢在世的時候,他幾乎是個邊緣人,大家都有門路,偏偏他最是窩囊,這也是他當初極力想撈出魏忠賢的原因。

  不過此刻,他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坐在上座』的感覺。

  他早已打好腹稿,沒想到如此順利,當即趁熱打鐵,發號施令道「侯國興,客舅,你們帶人將京城裡所有晉商,徽商或者其他大戶商人給我摸清楚,咱們需要他們出本金。」

  「好,我們這就去。」侯國興與客光先答應一樣,迫不及待的就要站起來。

  魏良卿連忙擺手讓他們坐下,然後又看著魏釗道「叔叔,你去找個合適的鋪子,要大,位置要好。」

  魏釗豪氣干雲的道:「好,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你找到!」

  魏良卿很是滿意的點頭,然後餘光掃了眼眾人,頓了頓道:「最後就是銀子的事情了,雖然貴人沒有讓咱們出,但我們也得懂事,貴人說一百萬兩,我們出二十萬,諸位認為如何?」

  談錢傷感情,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他這一開口,所有人都靜聲了。

  客光先與侯國興對視一眼,心裡暗罵,怪不得不讓走,原來還要他們出銀子!

  其他人也都目光閃爍,紛紛閃躲魏良卿的目光。

  這裡再坐的總共不到十人,每個人最起碼要出兩萬兩。如果是以前,他們也就出了,終歸有辦法撈回來。但如今什麼都沒了,家產也被抄了大半,再讓他們出,就如同割他們的肉了。

  魏良卿自然也知道這幫人的德行,神色越發平淡道:「這筆銀子,是讓貴人看到我們的孝心,到時候都會黑紙白字的呈上去,大家看心意,想出多少就出多少,不出也無所謂。我出五萬兩!」

  五萬兩,這差不多也是魏良卿現在的大半身家了。

  眾人一聽,紛紛暗罵,但也無可奈何,魏良卿一開口,就由不得他們不出了。

  魏釗看了眼其他人,搶先開口道:「我回去將我那院子賣了,我出三萬兩。」

  侯國興與客光先無奈,對視一眼,也各自出了三萬兩。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咬著牙出了,不過最後籌齊的不是二十萬兩,而是三十萬兩!

  「好,咱們分頭行事,明天一早這裡再聚。」

  魏良卿將他們的名字與出的數額記錄好,站起身來,躊躇滿志的說道。

  眾人雖然出了銀子不太開心,但一想到錢莊開起來,伸手就能撈回來,立馬心情又好起來,整裝蓄勢的紛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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