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卷五 人鬼殊途(一)
噌噌噌!」萬千長劍拔地而起,宛若萬軍列陣,帶著所向披靡的氣勢劍射向前,劍風之下,連頭頂濃重黑雲也如潮開浪裂般分出筆直一線,直指帝凌天。
「比起天道主長久之策,本座只愛取眼前之利,在此殺你,才是本座王道的起始!」
拉攏的話語,換得萬劍齊發為回應,帝凌天嘆道:「看來是談崩了。」隨即足下一點,躍身而起。
「轟!」洶湧劍流撞上帝凌天足下白玉雕像,伴隨地動山搖一聲巨響,雕像轟然崩毀,大塊大塊的玉石崩飛而出,未及落下,又被後續劍流絞成細小玉屑,晶潤玉屑隨風飄灑,伴隨被劍氣撕碎的花雨,更顯美不勝收。
「既然談崩,吾便先告辭了,不過劍皇,吾仍是期待與你合作的那一天!」帝凌天足踩一塊濺起的玉石,凌空一點,身形轉作後退,背後蕩漾空間蕩漾起一陣波紋,帝凌天身形沒入波紋中消失,已從天隱劍界脫出。
「哼!」越蒼穹一聲怒哼,天地共震,整個劍界難承劍皇的劍意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下一瞬,空間碎裂,整個天隱劍界被破!
脫出同時,越蒼穹已覺得掌風臨頭,正是帝凌天掌勁襲來,越蒼穹不閃不避,劍指直迎而上,指掌相交,各逞威能。越蒼穹再催劍氣,磅礴真氣摧城破關,帝凌天則是一把抓住應飛揚,借力化退,從已接近崩毀的鬼首中躍飛而出,朗聲道:「不勞劍皇相送!晏道主,我們走!」
底下的正邪廝殺,地獄道因盟友人間道道主晏世元突然擊殺陰魍魎,正是群龍無首,方寸大亂之際,鬼軍失了指揮,只待在原地能自衛,其他鬼修也是同樣,反被人數少於他們的正道派門壓制住,一時也無人顧忌晏世元。
帝凌天越蒼穹二人從鬼首頂打到牢獄中,外頭之人因視線受阻不知內中勝負,此時見帝凌天脫出皆是一驚。
還未做出反應,越蒼穹追擊已至,千瘡百孔的鬼首從內部轟然爆裂,金光四溢,從內中迸射出一道摧枯拉朽,銳利璀璨的黃金劍芒。
「給本座留下!」
手中提著應飛揚,帝凌天只餘單手,如何敢輕接劍皇全力一擊,隨即將應飛揚凌空一甩,擲給晏世元,道了聲:「走!」
同時飽提天人五衰之力,雙掌運化,真氣凝氣化形,在掌前凝成一個標示著六道輪迴的轉盤,滴溜溜的旋轉不停。黃金劍芒撞向輪盤,又是驚天一響,聒人耳膜,六道輪盤在劍芒之下應聲迸碎,黃金劍芒卻被輪盤帶偏,如一道金雷自天而落,攜帶萬鈞之勢直降到道門陣營之中。
而帝凌天亦悶哼一聲,身形亦藉著劍芒反震之力再度上飛,身形又快了三分,所向之處,正是盤古開天陣所打開的陰陽太極門。
晏世元此時心領神會,接過應飛揚,高聲道:「人間道道眾,跟隨天道主一同出去。」隨即抓住應飛揚,與道眾一同飛縱而起。
「不好,莫讓他們出去!」,穩固陣法的紀鳳鳴面色一變大聲道。
盤古開天陣是雙向傳送的陰陽之門,陣法由他所布,借鬼獄積累多年的煞氣開啟,而太極門另一端的陽界,也需要人以靈力呼應,輔助配合陣法開啟。所以援軍之中,仍留了一批人在陽界,若是帝凌天突然殺出,擊殺那些留在陽界之人,那便是孤陰不長,盤古開天陣被破,眾人反被困在鬼界的局面。
道門中有見識者也識得厲害,商影為首,飽提清寒玄功,霎時一股寒意自她體內用處,週遭溫度瞬間下降,空氣凝華成雪,隨風飄舞,隨後一劍遞出,一道湛藍劍氣直迎黃金劍芒,無數雪花被這一劍引動,紛飛而舞,絢麗的令人目眩神迷。
而其他功力高深者也齊齊贊功,劍掌器法同使,共擋劍皇劍芒。
「嘭」的一聲,眾人合力擋劍芒,功力稍弱者,已被反震之力震得跪倒在地,餌黃金劍茫也應聲崩碎,化作散溢的銳氣,在四周牆體留下道道溝壑。眾力集結下,終於擋下了這雷霆一擊。
同時又有其他道門人反應過來,出手阻攔,一時各色真氣、法器、寶劍直飛上天,幾個人間道道眾在空中身法受制,無可抵禦,當即便被繁密的攻勢擊中,變作七零八碎的屍體從空中墜落摔成肉泥。
但此時,帝凌天已沒入了天上太極門中,只留他的聲音迴蕩天際「多謝劍皇相送,帝凌天期待與你下一次合作!」
而以手下道眾在下方做掩護擋住攻擊,晏世元也已靠近太極門中。提著應飛揚的衣領放聲大笑道:「道門諸位,不知今日在下為你們準備的遊戲你們可盡興,未盡興也無妨,他日定還有機會,哈哈哈哈哈!」
「可惡」商影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欲為謝靈煙報毀容之仇,但正面接了劍皇一招,正是真氣翻湧回氣不及,其他道門眾人也個個怒火中燒,比之已死的陰魍魎,再現的帝凌天,還是這個玩弄人心,設下殘忍遊戲的的人間道之主更遭人怨恨,但縱然眾人憤怒,也阻擋不了他離去的步伐。
突然,晏世元張狂笑聲嘎然而止,化作一聲淒厲慘呼,被他提著衣領的應飛揚竟突起一劍,刺入他的小腹。
「怎會?」攻擊從最不可能的地方而來,晏世元心中驚駭,他剛才接下應飛揚時,分明做了探查,應飛揚五感六識被封,理應毫無知覺才對,所以才為對他有所防備。
低頭看去,鮮血濺在應飛揚臉上,應飛揚卻是雙目茫然無神,好似夢遊一般,但手上之劍卻毫不含糊,將長劍抽出,再自下而上一撩,凌厲狠辣的一擊,欲將晏世元開膛破腹。
這攻擊根本無從抵禦,晏世元只得忍著痛,將應飛揚甩手扔出,但仍慢了一步,雖免去開膛破腹,但晏世元右手卻正擋住劍鋒去路
再聞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血雨飄灑,晏世元竟被應飛揚一劍斷了右手!
「該死啊!!」骨肉離體,晏世元又驚又怒,但也總算沒失去理智,沉重一腳既為了洩憤,也為了脫身,狠狠踩踏正在下墜的應飛揚,同時以他為肉墊,身形加速拔高,突破了陰陽太極門,轉瞬消失在門的另一側。
而應飛揚被狠踢一腳,雖是靠著身在空中化去了部分力道,但胸膛仍是如被大錘砸了一般,不知斷了幾根肋骨。此時從空中加速墜落。他既不會御劍術,也不會眾多飛天術法,眼看將要直直墜下摔成肉泥。
「不好!」謝靈煙驚呼一聲,止住了療傷,便欲上前相接,但應飛揚被踹一腳,此時正是墜往鬼修的堆裡,讓她救之不及。
就在此時,一道白練飛起,往復盤迴,在空中交織成了一張網,正是天女凌心替所有道門之人驅毒完畢,及時出手來援,催動可以迎風而長,蔓延無際的佛門白綾「十丈輕塵」,將應飛揚穩穩接下。隨後素腕一抖,長綾隨之再動,將應飛揚包裹成粽子一般捲回。
謝靈煙,商影等同門方吐出一口氣來,此時,左飛櫻又面色一變,嘴角冒血,緊張道:「師兄,陣法……堅持不住了!我們快退吧!」
紀鳳鳴自也知道情況,先前帝凌天再出時,他便感覺支持陣法的污濁鬼煞之氣被吸走,注入帝凌天所處的鬼眼暗室之內,使陣法已有不穩趨勢,此時陣法不穩之態再度加劇,應是帝凌天傷了在陽界輔助陣法的人們。
「再等......一下」紀鳳鳴咬牙道。
「還等什麼?」左飛櫻急切道。
「等這個!」紀鳳鳴嘴角湧血,眼睛突得一亮,又一個紀鳳鳴從他體內分出,竟又使出分身化形之術。
一體雙化,便是一人雙用,紀鳳鳴本體維持盤古開天陣穩固,化體則一聲高喝,「凌霄劍宗商真人站北方玄水之位,烈陽宗烈焰道人站南方赤火之位,天師道少天師站西方白金之位,長生觀長春真人站東方青木之位。」
紀鳳鳴早已將在場高手乃至各自功法屬性,特色銘記在心,此時不假思索的選出了在場金木水火屬性最強的高手,對應四方之位,其中少天師張潤寧功力雖遜色於其他前輩,但天師印乃是先天鐵石之精所化的道門至寶,用以鎮守西方白金之位綽綽有餘。
而紀鳳鳴則穩立中央黃土之位,道:「其餘之人,莫出我身前十丈範圍!」其餘眾人聞言,紛紛向他聚集,而紀鳳鳴口誦法決「衍萬象,歸太虛,五行封天術,起!」
紀鳳鳴施術,商影,張潤寧等高手各聚真氣,霎時五行之氣流轉,術力交融之下,一道圓形的五彩真氣牆直衝天際,將道門與地獄道之人隔絕開來。此術一施展,地獄道眾人一時無法侵入。
紀鳳鳴假身再吐一口血,併入本體之內,狠狠道:「現在,可以走了!」
原本按他計畫,施展盤古開天陣出其不意,裡應外合,再有越蒼穹這等高手做斬首行動,不光能救出道門失陷之人,還能一舉重創六道惡滅,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竟意外殺出個帝凌天,終使得計畫功虧一簣,只得先行撤退。
但若貿然而退,只會如人間道那些人一般在空中成為靶子,所以唯有先使用五行封天術斷後。
「尚有戰力者先走一半探視,若陽界帝凌天仍未退,則援助留守陽界之人抗衡帝凌天,同時以青色道符傳回訊息。若帝凌天已退,則傳回黃色道符,餘人以五行術力,加固五行封天術!」
此番大戰除劍皇越蒼穹外,便數紀鳳鳴功績最大,應飛揚則要再次,所以道門中原有前輩不服他這後輩指揮而失陷,此時也早已對他拜服,聽他號令一些仍有餘力的高手自告奮勇,縱飛上空過了太極門,不過片刻間,便有道符傳來,道符為黃色,宣告帝凌天已退。
餘眾不約而同的送了口氣。
「其餘之人,帶傷重者,力疲者,餘毒未盡者,不能飛天者一起退。我來斷後,左師妹,你也走,商真人,勞您帶我師妹走!」
左飛櫻剛想說留下陪他,就被他提前預見了,全然無開口機會,只得說,「師兄,那你保重。」
商影先與晏世元戰了一輪,又配合了五行封天術,真氣消耗甚巨,帶著氣空力盡的左飛櫻和謝靈煙,正想把昏迷的應飛揚也稍帶上。
天女凌心已體貼道:「商真人,您真虛耗不少,應公子便交我吧。」
商影面色古怪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他可是道門雙秀中劍冠徒弟,頗得其師真傳,天女務必小心。」
隨即左右各拎左飛櫻和謝靈煙,御劍飛昇而起。
不管她是否有言外之意,天女凌心反正是一無所知,道了聲「商真人放心。」便用白綾捲著應飛揚飛起。
眼見眾人皆飛至鬼修追之不及的高空,紀鳳鳴朗聲向遠處道:「現在該晚輩走了,勞煩劍皇前輩為我斷後!」
「儘管走,他們越不過過此線!」遠處,越蒼穹不知何時,出現在高台崩塌的遺蹟上,遠遠揮了一線,霎時,紀鳳鳴身前多了一道劍痕,離劍痕近的鬼修皆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
「只是委屈劍皇要在鬼界繞原路,走酆都出鬼界了。」無視眾多地獄道人鬼,紀鳳鳴旁若無人的與劍皇交談。
「無妨,鬼界風光頗為殊異,一路遊覽至酆都,也是難得經歷。」劍皇毫不在意道。
「那前輩保重,晚輩告辭!」一聲告辭,紀鳳鳴足下一蹬,化作火鳳衝天而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退身同時,失去術力支撐五行封天術也隨之告破,紀鳳鳴幾無防備的暴露在數百鬼修視線內,任誰稍阻他腳步,都能將他留下,到時眾多鬼修一人給一拳,也夠這三教最出眾的後輩弟子死上十次了。
「哪走!」幾個膽大的鬼修,見這次擾亂幽冥的禍首要走,急要阻攔。
但方越過界,便見一道銳利劍氣自界線內破地而出,追擊之人悉數變作兩截。
「本座說過,你們越不過此線!」劍皇冷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