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七十章 奔襲千里(一)
「沙沙沙!」鬼蜥蜴的大尾巴在地上來回擺動,發出陣陣帶有節奏感的摩擦聲,卻是偏離了原本行進的方向,轉而向西而行。
陰九泉騎在蜥蜴頸部,背後卻被應飛揚拿劍抵著,威逼之下不得不向遠離地獄道大部隊的方向前去。
性命受人脅迫,陰九泉先前怒火自是熄滅,反而顯露出生死關頭的沉穩,邊駕著蜥蜴邊問道:「離我葬身之地還有一段距離,趁此時間,也讓我死個明白,你是怎麼算計我和血千秋的?」
應飛揚坦然道:「計中計,血千秋老奸巨猾,我便布下了雙重計策,第一重,便是以迷藥令血千秋昏睡,放火後逃走,但這一重計策一開始就只是一個誘餌,並不可能實現!」
「不肯能實現?」陰九泉疑道。
「還記得我贈你的藥丹嗎,我說那是天女所調配,丟入藥池中,便能與藥池中凝血草相互作用,發出令人昏迷的無色無味氣體,然而天女凌心何許人也?她又不是偷香竊玉的採花賊,怎麼可能懂得調製這種下三濫的藥物?」應飛揚此時頗為得意,毫無忌憚的開起了天女凌心的玩笑。天女凌心跟他混得熟了,也不顧忌這些,不動聲色的白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搭理他。
「你是說,那藥是假的?」
應飛揚道:「不錯,不止是這藥。出去探查時,故意透露口風,是要讓血千秋懷疑密室中尚有其他通道。以輕蔑姿態苛刻對待你,又不願替你解除七殺劍氣,則是故意將你逼到血千秋的那一方,借你之口將我欲下藥之事說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血千秋提供足夠信息,讓他看破我第一層計謀,相信我第一層計謀!」
陰九泉心生懊惱,狠狠道:「當時我若聽你的話,將藥丸丟下藥池,你這一番布計不就白費了?」
「布計關鍵不在必成,而在無損。且不說當時情形,你會反水幾乎是我料定之事。就算你真如我所言乖乖將藥丸丟入藥池,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可以確認兩件事,一來你對我言聽計從,二來血千秋對你尚無防備。確認這兩點,我同樣大有可為,可再生新計。說回原點,我打開房門,發現一粒胡亂調配的無用藥丸,卻真的『放倒』了你們三人,這就有趣了……」
應飛揚面上浮出玩味笑容,道:「你們假裝昏迷,便意味著已看破我第一層計謀,但也恰陷入我第二層計謀。知曉你們要將計就計,我在密道中便假裝被陰魍魎留下的屍怪擋住,其實那屍怪雖是陰魍魎所留,卻是受張天師控制。而我身上有兩個儲物袋,第一袋裝著密室撈得法器秘籍,第二個袋子裝著雷火符,先當著你們的面將第一個袋子掛在腰間,再在你們看不到時交換位置,血萬戮從我身上奪下了的就成了裝滿雷火符的袋子,自然在通道出口附近引發一場大火!」
「原來如此,難怪!」陰九泉想起先前所見,血千秋被追殺之景,隨即明白,「血千秋想讓你為他斷後,結果卻替你吸引了火力,讓你脫逃!」
應飛揚笑道:「我能逃出,除了靠修羅道之人外,便是多虧你,先前讓你立下的血書用處就在此,有血書在,血千秋就不會讓你同行,也不捨得你死,必會將你留在火場。有血書在,你也不會允許血千秋被別人捉住,所以必會出城追擊,而我,只需在這白骨行宮中躺著,便在你幫助下毫不費力的避開了殘餘的守衛,順利出了幽冥鬼城!」
一番計策講出,陰九泉捋了捋前因後果,沉默片刻嘆道:「陽界的人,有許多像你這般,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狡詐陰險麼?」
應飛揚一愣,道:「額,如果你的意思是指足智多謀的話,倒也不是人人都像我這般,我只是前幾日,被幾個心眼多得數不清的人與妖狠狠教導了一番,才不得不變得稍微狡詐……足智多謀一些。」
「還有好幾個能教導你?」陰九泉面露苦笑,隨後搖搖頭道:「陰魍魎……陰魍魎他怎麼會還想再攻入陽界,若換做我是鬼城之主,定然一輩子留在鬼界與群鬼為伍,和你們比起來,被慾望支配著的鬼類們簡直單純的無害……」陰九泉過往也被人吹捧著有勇有謀,但這兩日卻是大開眼界,先是他又敬又畏的陰魍魎被晏世元謀算而死,如今自己對上應飛揚更是處處受制,便是智鬥中的敗者血千秋,所展現出的智慧也遠在他之上,再想到人間還有不知多少智勇兼具的人物,一時心灰意冷。
應飛揚也頗感唏噓,猛然回首,竟想不起從何時他竟也從一個單純中帶點市井氣息的鄉下少年變成了這等機關算盡之人,一時無言以對。
片刻後,陰九泉又道:「那還剩最後一個問題,你準備何時殺我?」
應飛揚環顧四周,鬼蜥已跑到了一片全無鬼跡人蹤的山谷之中,四周灰白岩壁屹然聳立,好似豎起一塊塊巨大的墓碑,讚道:「此處山為墓碑地作墳,正是埋骨之所。」說罷,一掌將陰九泉擊下蜥蜴。
陰九泉本已被劍制住,應飛揚劍尖輕輕一遞便可要他性命,此時疑惑道:「你不一劍殺了我?」
應飛揚淡然道:「心機詭計用得多了,總是會少了公平交戰的機會,誤了劍道上進境,未免捨本逐末,這次咱們公平一戰!」
說罷,應飛揚一拍劍鞘,持劍挺立白骨行宮之前,穿谷陰風不息,吹動衣衫鼓蕩。
天女凌心一聽,蹙起柳眉,露出緊張之態,她知曉陰九泉能得陰魍魎器重,本事絕對不差,應飛揚雖兩次制住他,但皆是靠著出其不意才能功成,而陰九泉實力也因此未能完全盡展,所以不知他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若是一對一的對決,勝負猶未可知也。
天女凌心正欲以眼神示意張潤寧,讓他與自己一同勸阻,卻見張潤寧緩緩起身,走向前去,道:「應飛揚,這一陣讓與我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