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5019
bpd 發表於 2022-2-13 00:51
玄都 第兩百九十一章 奉法渡援舟

  張御再查看了一下,發現隨那玄廷詔旨一般送來的墜袋之內,其實不止放了這件道衣,還有幾件法器。

  其中一個玉珮乃是「陰陽之魚」,此物只需將一半攜帶在身,那麼他人可憑另一半找尋到其下落。

  不過這東西應該僅只是一個嘗試,因為連元都玄圖都無法將裡面的人接應出來,更別說這等尋常的法器了。

  況且那處天域還在四處漂游之中,不是說無法尋找到,而是尋到之後還要設法打破門關,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反倒是上宸天主天域可以源源不斷往附從天域內送去人或物,這段時間足夠上宸天完成許多事了。

  墜袋中第二件法器是一面陣盤,便是進入法陣環繞之地,憑此物也能自我一段時間,這倒是十分有用之物。

  而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零零散散十數張法符。

  這其實是好東西。看著散碎,但每一張都是經由那些在上層潛修的玄尊祭煉的。

  這些人沒有名位,有些便就通過祭煉法器法符乃至丹丸來獲取玄糧,而經過數百年的沉澱,玄廷所積累的此類物事已是相當可觀了。到了關鍵時刻,隨時能取拿出來一大批,這放在古夏宗派林立之時完全是不可想像的。

  值得一說的是,玄廷這次是派遣了與朱鳳與他同往,雖以他為主,但不至於把所有東西放在他這裡,朱鳳那裡應該也防身對敵之物的。

  不過因是難知此戰會面對什麼對手,他仍是想再帶一些守正可用的法器,也算是有備無患。

  這其中空勿劫珠是要帶上的。經過幾次祭煉,這法器用起來也是順手許多。而以他如今的法力,也能發揮極大威能,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所去之地極可能有陣禁圍困,那麼此珠就能起到極大作用了。

  還有一物,曾經在寶冊之中見過,他也準備攜上,此物名喚「長元燈煙」,乃是一消耗之寶,點燃之後,只要煙氣未盡,就可以遮護住受得庇佑之人。

  心中定思後,他拿了寶冊過來,打開之後,起意一召,就有兩道靈光自外飛來,落入他袍袖之中。

  他將兩件法器收好,放回寶冊,沉吟片刻,便又一伸手,手中心光一轉,片刻之後,那凝聚出一封金色詔旨。

  這數月來,他一直在參修功法,以能純憑心光凝聚出這等承載言印的書旨了。

  不過那件承載言印的法器卻是留著。不止留著,他還又多祭煉了一份。因為憑空凝聚的詔旨雖是更為契合自身言印神通,可是終究耗費心光的,而且他還未練到隨心而化的地步,在鬥戰時可不見得有時間讓他慢慢凝聚,還是事先備好為妥。

  待是把這些整理過後,他便在殿中定坐。因為此行是與朱鳳同往,故是下來就等朱鳳到來,便可出發了。

  朱鳳自又一次從虛空回歸來之後,閉關了兩月,著重清除了虛空外邪侵染的法力。

  還有她那些弟子,因每一次都是與她同往虛空的,也需得稍作恢復。

  不過虛空外邪是法力愈盛,侵染越重,所以恢復起來倒是遠比她快的多。

  在張御收到玄廷傳詔的時候,她這邊也同樣得到了通傳。

  她雖知此行可能很危險,不過到了寄虛之境,只要不被算到神氣寄托之地,那最多就是打滅在世之身罷了,但若此事成功,功勞定然不小,事後所得玄糧想來也不在少數。

  在做了一番準備後,她把諸多弟子都是喚來,特意叫了杜瀟瀟上前,道:「玄廷有詔旨,為師需出外一段時日,徒兒,道宮之內諸事由你專之。」

  杜瀟瀟領命,道:「是,老師。」

  諸弟子在後面低著頭聽著,其中一個女弟子在訓天道章之內抱怨說道:「赫師姐,你說老師怎麼什麼事情都交給杜瀟瀟,老師實在太偏心了。」

  赫師姐不動聲色將她這番言語拓錄下來,而後道:「老師有老師考量,再說我也沒覺得杜師姐有什麼不好啊?」

  那女弟子道:「得了吧,上次你說杜師姐的話我還記著呢,你說她明明沒什麼本事,就是靠著老師的喜歡,平時還對我們愛答不理,等哪一天失寵了,就會被打回原形了。」

  赫師姐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辯解道:「那不是你們都在一起麼?怎麼成了我一個人說得了?」

  那女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道:「反正大家都逃不掉,別想著一個人討好誰。」

  赫師姐暗自咬牙。

  朱鳳在關照過後,就令諸弟子退下了。等到了門外,那赫師姐忽然轉頭,露出笑意,對杜瀟瀟道:「杜師姐,還是你管束我們啊,那就好了,老師眼光當真準,諸位同門最佩服的就是師姐了。」

  「對。」

  這時方才那名暗中說杜瀟瀟壞話的女弟子也是湊了上來,「是啊,有師姐在,老師不在,我們也有主心骨了呢。」

  說話之間,兩人都是目光從眼角撇過,隱晦的瞥了對方一眼,心裡都是輕哼一聲。

  朱鳳雖在內殿,但對於弟子的明爭暗鬥洞若觀火。但這是她有意縱容的,修道也是修心,在她這裡,求得不是和光同塵,而是出淤泥而不染,後者是最難得的,能持己心不變,才得她之道傳。

  這裡唯有杜瀟瀟最合她意。

  雖然杜瀟瀟是玄修,這點有些可惜,可如今看來,玄修到了後面也需觀摩道書的,越是上境,對道理追逐就越多,這便能承傳她之道法。

  真修找合意弟子可是非常難的,可有了杜瀟瀟這等傳人,就算找不到實授弟子,也能將道法真意傳遞於隔代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準備穩妥之後,意念一轉,就來至了守正宮中,見張御正負袖站在殿台之上,便上來稽首一禮,道:「有勞張守正久候了,我不曾來晚吧?」

  張御頷首道:「朱守正來的正是時候。」

  他起意念一引,前方雲海之中,出現了一駕星舟,他道:「朱守正,且隨我來。我等乘此前往那處。」

  朱鳳道了聲好,便隨他上了星舟。

  到了飛舟之內,她打量這裡片刻,發現這飛舟與以往所見形制都是不同,便道:「這飛舟倒是少見。」

  張御道:「上次我在東庭剿滅一個異神族類,得了此輩打造器物之法,此輩在外層布有無數指路星辰,靠此牽引,便能去到此輩曾經去過的大部分地界,這艘法舟便能用其之佈置。」

  朱鳳眼前一亮,道:「倒是好東西。」

  張御心光一落,面前就一拱星軌升起,此前他已知道那處天域大致落在何處,但虛空廣大,具體還需到了那裡再尋起來,此刻他感應著外間傳來的牽引之力,順著某處只是輕輕一撥星軌,便見漫天星流射來,幾個呼吸之後,便已出現在了一處空曠虛空之內。

  朱鳳立刻取了三根定靜香點燃了,她前兩次虛空中巡查,都是遇到了邪神迷障,故她身上就常備了此物。

  張御則駕舟馳動,同時留意著案台上玉勺轉動,在試著找尋那片天域,可飛渡了一會兒,他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

  往外一看,忽然見有數團肢體眼目盤纏在一起的龐然巨物堵在了路上,這些巨物互相牽扯相連,像是把虛空都變成了蠕動的肉璧,還有一絲絲墨色氣息湧來,傳遞著煩惡之氣。

  朱鳳秀眸一凝,道:「張守正,待貧道應付這些邪神。」

  張御點首道:「有勞朱守正。」

  朱鳳拿一個法訣,將自身法力撐開,飛舟之外就有焰火般的絢光舞動。

  她上次陷入迷障,那是修持不夠,現在卻是不同了,得了寄虛功果,法力沒有根本上的提升,可是道行卻是大有精進,如今再加上定靜香,卻是無懼這些邪祟。

  隨她催動法力,絢光以法舟為憑,像是花苞綻放,一層層一瓣瓣向外打開,光芒綻放之中,那些邪神軀體也似被層層剝融。

  張御卻是留意,與以往有些不同的是,邪神在身軀被化開後,卻是並沒有消散,而是變作了一縷縷像是灰燼一般的黑氣。

  這些黑氣一直在外飄蕩,雖然也沒能突破那一層法力氣光,但卻是像渡染在了上面,可以想見,法力若是就此收了回來,這些東西很可能就會趁虛而入。

  朱鳳也是察覺到了這一個變化,她並不慌張,待得將阻路邪神都是驅趕開來後,她盤膝坐下,雙手翻捏道印,背後綻開一方如月光輪,皎皎之光只是一照之前,這些黑氣便被排蕩了出去,而後從容將法力收了回來。

  張御點了點頭,朱鳳不愧早便成道之人,方才雖未展現神通,可只單純法力之中的變化就十分之流暢。

  倒是那些邪神,方才手段看著簡單,那卻是涉及一定力量變化了,雖然還很粗糙,可除了之前被斬除的追逐道法的邪神,此前其餘邪神處從未有見這等記載。

  他能確定,上次那邪神已被誅殺,可難說一些涉及道法的東西不被邪神所得,或許這些邪神與上宸天的聯繫比原來所想還要緊密的多。

  此刻阻路邪神已然除卻,他便繼續催動飛舟,往可能存在那片天域的所在渡行過去。


bpd 發表於 2022-2-14 00:42
玄都 第兩百九十二章 現蹤方入門

  飛舟一連在虛空轉了數日,但是張御和朱鳳二人並沒有找到那片天域,倒是邪神在上次被驅趕了之後,沒有就此退避,接連幾次都是上來襲擾他們二人。

  張御一直專注駕舟,沒有出手,每次任由朱鳳將之驅離。

  再是數日過去,他看了一眼那玉勺,這上面依舊沒有什麼動靜,若是在虛空之中再待得長一點,事機恐怕不妥。

  虛空外邪倒是小事,關鍵是被困住的施呈、龍淮二人可能會抵受不住。

  從上宸天的用意來看,這明顯是一個陷阱,誘餌自當留著,可也別想著做誘餌的能好過,且上宸天之人不定什麼時候就改了主意,直接對二人下手。

  這時他認真思索了一下,看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利用的或者是被自己所忽略的,沒過多久,他眸光微動,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抬起頭,對朱鳳言道:「朱守正,下次邪神若再出面,便由我來出手吧。」

  朱鳳見他說得認真,猜測他定然有所用意,微微一笑,道:「好。」

  等再過了兩日,外間有一陣陣穢惡之氣湧來,隨即他便看見又有邪神肢體盤結在了虛空之上,原本的漫天星辰皆是成了其身上的一顆顆眼目。

  張御心道:「果是來了。」

  他早便發現,這些邪神的出現是有一定規律的,而非是像以前一樣行事隨意混亂,從幾次行動上看,其並非是以殺傷為目的,反而是在像迫使他們兩個人都是出手。

  而再將此與上宸天先前的舉動結合起來看,那麼其之用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心意轉動之間,身上心光已然放了出來,霎時一道清光自飛舟之上放開,煌煌耀目,恰若大日凌空。

  心光法力強盛到一定境地,那便什麼東西都可排斥,不但是邪神本身,那些上次讓朱鳳不敢接觸的黑氣也沒有存在下來的餘地,一併被消融而去。

  朱鳳在旁看著,心裡暗暗驚嘆。

  要說她過去見識過的人物中,光以法力能達到這等地步之人,或許也只有正清了。而如今上宸天和玄廷上那幾位,她沒見過出手,沒有辦法評判。

  張御心光一放即斂,雖然時間較為短促,可此刻再觀,卻見虛空之中已然沒有了那些邪神。他心下忖道:「是否是那樣,很快就當知曉結果了。」

  贏沖在困住了施呈、龍淮二人後,就一直坐於前殿之中等候消息,這時他忽生感應,往前看去,卻見那個白衣童子出現在了面前,問道:「來了麼?」

  白衣童子點頭。

  贏沖又問:「是張御?」

  白衣童子再次用力點頭。

  「好!」

  贏沖往一側看去,那裡大氣融開,一道長枝自裡現出,他分出一具化身,順此而去,很快來到了那片唯有海天存駐的天域之中。

  他喚一聲,道:「焦道友可在?」

  海上雲霧之中有龍影旋游晃動了一下,隨著稀薄霧氣分開,焦道人自裡踏雲出來,他負袖言道:「贏道友,焦某在此。」

  贏沖道:「焦道友,那張御即將入我所造天域之中,依我上次所約,還望你能出手,拿下此人。」

  焦道人微微一笑:「道友看來費了不少力氣啊,好,既然我應允了此事,便當出力,還請贏道友指明去路。」

  贏沖拿出長枝,只是一揮,面前展開一道光亮,裡間有一根節通向了另一處空域。

  焦道人看了看,點頭道:「道友且回去吧,我會依約而為。」

  贏沖頷首一下,似這般人物,只是被人情拿住了,但並不是他的下屬,他也不可能讓其人完全去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只能任憑其人施為。他打一個稽首,這具化身便就化去了。

  焦道人在他走後,笑了一笑,卻是沒有立刻去,而是在雲頭端坐下來,片刻之後,一道元神從身軀之內走了出來,縱入了那片空域之中。

  他自身修行長遠,可說是從古夏之時便開始修道,後又隨天夏渡來此世,在修道途中,他見過不少功行與他相仿或是高過他的同道身隕,而他卻是一直走到了如今。

  他能存身這麼久,自然也有自身的處事方式,那就是謹慎。

  他之前看過了贏沖送來的有關於張御的各種記述,雖知道這些還未必見得是全部,可光只是見到的這些就足以令他感吃驚了。

  在古夏之時,他見識過不少天資出眾的人物,只從表面上的記載看,修行上比張御更為出眾的人也不是沒有,可似有這般戰績的卻是少見了,況且玄廷派遣這位來此,這裡會沒有什麼後手麼?他卻不信。

  而以元神去相鬥,則可避免萬一。便是元神損了,也沒什麼大礙,轉頭修持回來便是,至於沒給贏沖交代,人情是人情,性命是性命,大不了下次再找機會還好了。

  又是兩日過去,張御看著虛空之外,本該上來襲擾的邪神這回卻是沒再出現,而這時他卻發現,那案台之上,自他們到來虛空後一直不曾轉動的玉勺,此刻卻是輕輕晃動了一下。

  朱鳳也是留意到了這裡動靜,秀目轉了過來。

  在兩人目注之下,這東西又是動了起來,並不停在那裡左右旋轉著,到了最後,直直指向了某一處。

  他們抬首望了過去,便見一方青光籠罩之下的天域出現在了那裡。

  張御看著那裡道:「就是這裡了。果然我所料,我二人不顯露底細身份,便就見不到這處天域。」

  朱鳳聽他這麼說,立時反應了過來,她道:「張守正是說,那些邪神襲擾我等,是想知道是誰來了這裡,直至確認是我與張守正,才放開了門關?」

  張御頷首道:「應該是如此,上宸天與邪神應該是有所勾連的,他們利用邪神在判別,到底哪些人是可以放入天域之中,而哪些是該排斥的。」

  朱鳳輕笑一聲,道:「張守正,看來我二人是被那邊小看了呢。」

  在她看來,此前遲遲不見天域,而在確定身份之後卻對他們放開了大門,這方面說對方有把握將他們拿下。

  張御沒有說話,不過他卻認為,不是上宸天小看他們,而恰恰是重視他們。

  若說被困住的施呈、龍淮二人乃是誘餌,那麼他們就是上宸天想要釣上去的魚。先前不放開天域門戶,只是擔心魚太大而把網給擠破罷了。

  不過不管上宸天如何評判,現在門戶既開,那麼自當進去看個究竟了,他先以訓天道章向玄廷那處交代了一聲,下來便起心光把星舟催動,恰似流光劃過虛空,飛舟化作一道光華往裡衝去!

  清穹雲海,林廷執站在法台之上,他身前案台之上擺著一枚陰魚玉牌。

  那一枚陽魚已經交給張御帶入了那片空域之中,因為青靈天枝的遮護,導致他們很難感應到另一半陽魚的存在,但是這不等於他們沒有辦法了。

  他轉過身,對著法壇上端言道:「兩位可是準備好了麼?」

  鍾唯吾和崇昭兩名廷執正分別坐於法台兩角之上。前者沉聲道:「我二人已是準備穩妥,林廷執隨時可以動手。」

  林廷執點了下頭,他並未想著憑藉玉牌本身去找到那天域,而是準備用天機推算之法找到那處。

  現在天機被角空星所攪亂,但角空星乃是他們所布,既然他們有辦法放了這東西出去,自然也有辦法叫其停下。

  只要此物停止攪亂天機,同時鐘唯吾、崇昭二人再連同其餘玄尊一同借助法器推算那「陽魚」下落,那麼便有可能算到那處天域的落處。

  其實要是面對一個完整的青靈天枝,此法是不可行的。

  可是他們很清楚,青靈天枝現在大部分力量都被用於招引寰陽派了,眼下所運用的天枝應該是在此之前就分撥出來,並交給底下之人運用的,與主枝當無牽連,力量也當有限,這般就有極大可能被他們找到。

  只要能尋覓到此處,玄廷再派遣人手尋過去,將之打破,這才方是真正上策。

  這也是他們第二層策略,而並不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張御與朱鳳兩人身上。

  林廷執這時又對坐於一旁的瞻空道人道:「瞻空觀治,若見破隙,望見那幾位道友,還望你能及時將他們接引回來。」

  瞻空道人肅然道:「我必盡全力。」

  林廷執點了下頭,他也邁步走上台階,走到法台頂上站定,而後拿捏法訣,隨著他祭動法儀,那本在虛空之中飛馳角空星忽似失去了推動之力,並徐徐停頓了下來,而上面鎮守的玄尊早已得了關照,並沒有放鬆戒備,而是將星上禁陣全數激引出來。

  鍾唯吾、崇昭二人見狀,伸手按在身前一個日晷一般的法器之上,開始凝神推算那方天域的下落。

  林廷執望向角空星,雖然此器停下之後再想推動,就需要付出一定代價,但是這點代價天夏承受的起。

  而上宸大部分玄尊現在應該都在相助孤陽等三人駕馭青靈天枝,便是發現了此事,一時也根本抽不出人手來與他們對抗,只要在上宸天反應過來之前找到那處天域,那麼他們就可贏下此局!


bpd 發表於 2022-2-14 00:42
玄都 第兩百九十三章 分氣渡流雲

  贏沖在用化身傳訊之後,就在上宸天主天域內等待著,過不多時,他便見一道光影渡入那方天域中。

  他知道是焦道人動身了,可仔細一察,卻發現其人是元神進入,而正身卻是依舊落在了原來所在。

  對此他只是搖了搖頭。

  他早便知道以焦道人的性情不會全力投入的。

  但是其人只要願意出手已是足夠了。

  畢竟以焦道人的功行修為,元神所擁有的法力神通與正身也無有太大差別,就算被打滅了,以其虛實相生之能,也根本用不著像其餘玄尊一般回去重聚,頃刻之間就可化聚出來。

  這也是這等修道人厲害之處,我根本不必自身出面,以元神就可以將你壓死,你又如何與我相鬥?

  雖然與他意願有些不相符,可從戰策上講,反而更為持重穩妥。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一皺眉,本能感覺到了一絲不妥,一時之間,倒也不知問題出在了哪裡。

  可再過片刻,他於默算了一下,卻是發現天機明晰,原來是被天夏攪亂的天機已然恢復了!

  他眼神一凝,這個時候天夏忽然做得此事,多半就是為了找尋那處天域。

  這事情他其實也不是沒考慮過,但是問題正如玄廷所想的那樣,就算他事先想到了,現在大部分人手都被孤陽等三人喚去一同駕馭青靈天枝,他也沒法一下抽調回來。他所能做到的,只能是在事情發生之後再設法彌補。

  他立刻命人喚來渾空老祖,道:「天夏在算我天域落處,道友去拿恕沖盤,再尋到武道友,讓其攪亂天機,不必求能反制天夏,只要拖延一陣便好。」

  渾空老祖道:「武道友正在相助駕馭天枝,他可是願意麼?」

  贏沖道:「我得三位上尊授准,關鍵之時可喚人相助,你見了他,如實複述此言便好。」

  渾空老祖打一個稽首,便即離去。

  贏沖則是看向那處空域之中,沒過多久,感應之中又是傳來一陣波蕩,他心下一動,知是張御已入天域,不禁點了下頭,道:「終於來了。」

  身後弟子見他站立不動,道:「老師,已然天夏那位已入彀中,他也逃不出去了,何不將那誘餌兩人先拿下了?」

  贏沖道:「這二人隨時可以收拾,但此戰結果未明,此二人留著還有用,待過後再處置也是不遲。」

  張御背後靠著玄廷,誰知攜帶了什麼東西?說不定就能設法脫身呢?而要是這兩人死了,張御也就沒顧忌了,只有這兩人還活著,才能將之牽制住。

  在他心中,有些玄尊便殺了也沒用,而某些人極具潛力,未來無論成就和威脅都是極大,殺其一人,足以勝過同輩十人,而張御無疑就是那種人。

  此時此刻,那一駕飛舟正往那片天域之中闖來,眼前一層層青光雲霧分開,一路穿行,卻是毫無滯礙。

  張御到了這裡,先看訓天道章,他發現自己的確無法再與內外溝通,不過並非如最初所想那般斷了牽連,而是自身氣意根本無法攀渡到訓天道章之上。

  他尋思了一下,這應該是自身落在鎮道之寶青靈天枝之內的緣故,這等法器的層次雖到不了鎮壓大道的程度,可也成天地,自有一番運轉之妙。

  雖然訓天道章仍在那裡,可到了這法器之內,自是受其所阻,他運用原來之法已然無法觸及,除非他能明白這裡道理變化,在契合此器的道法之上再另造一個道章,才能試著與訓天道章相接。

  不過這等事非常難為,與其如此,還不如設法把陷落之人早些救了出去,那倒還簡單一些。

  飛舟在又行駛了一段時間後,朱鳳見周圍始終被雲霧所遮蔽,而感應也是難以落到更遠之處,她道:「張守正,我等當是落於陣機之中了。」

  張御點首道:「料到了。」他一蕩衣袖,空勿劫珠就飛了出來,懸停在了一旁,珠玉表面生出熠熠之光。

  這種陣勢,正該這寶珠發揮威能的時候,因為無論此器從哪邊衝擊,都可以衝撞到大陣,雖然陣勢有生剋挪轉等諸多變化,可一切所為皆需消耗陣力,便是轟不破陣勢,最少也能為他們分擔一部分壓力。

  朱鳳望見空勿劫珠,不覺凝視了幾眼,她不難察覺到上面傳來的令人心驚的威能,但此物放在己方這裡,卻是格外讓人心安。

  她略作斟酌,也是一抬手,拿出了一面如幡錦扇出來,晃動之間,有灩灩之光,持柄在手,對著前方就是一扇。

  此是『素盛扇』,是她從一位舊友那裡借來得,不算什麼攻伐之寶,可用來掃清陰霾,破除幻障卻是十分有用。

  此扇一動,清氣瀰漫,生機覺綻,恰若春風渡來,一夜喚醒萬物風采,前方雲霧在此風吹拂之下徐徐散開,露出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水,這海水波湧不息,融入天際,壯闊非常。

  張御往下看有一眼,卻是覺得這片海水似有問題,不像是源自此間,而像是從別的地方挪過來的,在感應之中有一種錯置矛盾之感。

  若是普通海水,那就沒有必要如此。

  他雙目一凝,眸中神光閃爍,很快便看到了,這哪裡是什麼尋常海水,而是每一滴都是經過祭煉的法水,而且如此巨量,一旦動盪起來,那威能也是絕然小不了。

  此刻另一邊,龍淮、施呈二人還被困在天域之中,雖然他們暫時未曾遭遇到更多大的危險,看去還能支撐不少時候,可卻也是被那片青天赤海擠壓得無法動彈。

  龍淮道:「玄廷那邊怎還未來人相援,道友那邊傳訊可是發出去了麼?」

  施呈道:「自是發出去了,施某又豈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玄廷想來正作謀劃。」

  龍淮呵呵一笑,撇他一眼,道:「這倒不見的,說起來道友不過一個玄修,諸執又豈是真的在意?」

  施呈不溫不火道:「也是,道友區區一介罪囚,廷上實在難言不棄。」

  龍淮哈哈一笑。

  施呈呵呵一聲。

  龍淮笑言道:「道友倒是有些意思,可若得脫身,等回去之後,我當擺下一場好宴,保證擺上來的仙釀美味都是道友都未曾品過的。」

  施呈道:「那倒要提前謝過道友一聲了,施某品過不少美味,可心裡最惦記的還是龍髓鳳肝。」

  龍淮嗤了一聲,道:「道友還是見識少了啊,這等傳聞之物怎能當真?」

  施呈道:「見識太多,怕就心大收不住了,萬一被關進了鎮獄怎麼辦?」

  「你這個後輩倒是好一張利嘴,不過龍髓鳳肝,你要是真敢吃,我給你取來又何妨?」

  一個聲音忽然出現艙室之中,兩人不覺一驚,抬頭看去,卻見一個長鬚飄飄的中年道人站在了那裡,也不知是何時進來的。

  龍淮看了幾眼,神色微變,自座中站了起來,打一個稽首,鄭重問道:「可是焦前輩麼?」

  焦道人看了他一眼,道:「是我,你這小輩倒還有幾分眼光。」

  龍淮道:「晚輩早年跟著族中長輩,曾有幸遠遠目睹過前輩的風采。」

  焦道人呵呵一笑,他轉而看向焦道人道:「你方才說吃龍髓鳳肝,鳳肝我這裡沒有,倒是龍髓我看這小輩身上有不少,我倒是可以給你取來。」

  龍淮一驚,乾笑一聲,道:「前輩莫不是玩笑?」

  龍淮卻是語聲平淡道:「玩笑什麼,你便是少了些許龍髓又能怎樣?回頭也能再長出來的麼。」

  龍淮謹慎問道:「前輩怎在此地,可是入了上宸天麼?」

  焦道人道:「上宸天可還拘束不住我,不過我欠了他們一個人情,卻是不得不還。」他對著施呈,「你怎麼說?」

  施呈沉吟一下,道:「小龍的味道太嫩。」他抬頭看著焦道人,「在下覺得,還是老龍的更入味。」

  「好膽!」

  焦道人語聲一冷,忽然外間天色昏暗,雷霆驟響,閃電忽閃不止,整個飛舟也是劇烈震動起來。

  施呈卻是望著他,半步不退道:「本事沒有,膽子卻是不小的。」

  焦道人點了下頭,正要說什麼時,「嗯?」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飛舟之內狂風一卷,其人已然不見了影蹤。

  龍淮見方才兩人說話,也是心驚膽戰,並不是他畏懼焦道人,而是彼此都是龍種,氣息碰撞之間,對方天然壓他一頭,此刻見其人走開,他定了定神,道:「施道友,你方才還真敢說。」

  施呈道:「以這位的本事,要拿我早就拿了,既然不出手,就是心有顧慮,那我又何懼他?莫不是龍道友真把他當前輩了?」

  龍淮沒好氣道:「我說前輩只是攀個關係罷了,不過……」他道:「這位匆匆離開,道友你說是不是天夏來援了?」

  施呈想了想,道:「多半如此。」

  焦道人離開飛舟之後,身軀一晃,來到了天頂上空,目注著那自遠空飛來的法舟。

  似施呈、龍淮二人,他隨手就能滅了,不過他並不想把事情做絕,擒了幾人還好說,要是將之殺了,那就與天夏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到時候他不投上宸天也要投了。這當也是贏沖打的主意,他並不準備往下跳。

  至於張御,他也是準備擒捉為主,他自語道:「書報之上如此厲害,便讓我試試你這後輩的成色吧。」說著,他伸手向下輕輕一按,在整個天域的震動之中,一股浩蕩法力,已經傾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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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四章 動威決法力

  朱鳳正搖擺素盛扇,她皓腕輕揮之間,前方就雲霧飄散,若是忽略此間身陷敵方陣機之中,倒是一副美好畫卷。

  但行去沒有多遠,她神情一變,因為她忽然發現,上空陡然一暗,自己等人像是急驟向天穹靠近。

  那等如天塌的一般感覺,分明是有人一早便以法力將整個天壁都是遮了起來,現在卻是向他們傾壓了過來。

  張御亦是有所覺,他仰首望去,身上心光忽然外張,剎那間,天地之內似有一道平光橫過天地,並毫不示弱的向上迎來!

  轟!

  兩處心光法力毫無餘隙的撞壓在了一處,一時雖無任何聲響傳出,朱鳳卻是一下胸悶氣促,微覺眩暈。

  而那不在一處的施呈、龍淮二人也感覺周圍天地震盪不已,渾身法力也是止不住的沸騰,想要從身軀之中擠了出來。

  焦道人見自己攻勢被張御接下了,不覺有些驚訝,這一擊他可沒帶什麼水分,那是當真出了全力的,可即便如此,仍是沒能將之壓下,心裡忍不住嘀咕,這到底怎麼練的?莫非玄糧真是那麼好用?

  轉念之際,他手中三指一圈,捏了一個心決,上面傾壓法力不變,底下的海水卻是一陣翻騰,怒浪高卷,往上衝升而來!

  他先至此方天域一步,可早就做好了佈置,這海水就是他挪來的。

  儘管對敵的是後輩,可他卻沒有任何輕視,把先手持拿住,這才是穩妥的做法。

  朱鳳見得下面海水洶湧,她也是拿捏法訣,引動法力上前遮擋,只是一感受到那層層湧來的力量,她卻不禁一蹙眉。

  她擅長迴避躲閃,要是讓她躲開遁走那倒是有辦法的,可是讓她正面對抗,似這等攻勢頂多支撐片刻。

  張御也是見到了這等變化,稍作感應,見那法水雖然威能巨大,朱鳳抵禦艱難,但短時間還承受得住,自己也不必去分心接應,只需專注對付焦道人便好。

  他可沒覺得兩人對敵一人有什麼不妥,這不是什麼單打獨鬥逞意氣的地方,而是為了解救同道而來,能利用的力量自是要利用起來。

  焦道人見朱鳳擋住下面海水,呵呵一笑,心意一退,忽然間,前方漫天法力一收而空,而後再是伸掌對著張御一按!這法力一收一放,一散一聚之間竟然是渾然無暇,毫無滯澀,極是流暢自然。

  這不是神通變化,只是單純法力運用,就是要趁著張御全力與他對抗的時候收空法力,而後趁著後者力不能轉的時候再發攻勢!

  這一招很簡單,也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就是靠著自身法力運轉如意。

  可往往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是好用。一旦對手法力心光運轉跟不上,那麼機會被他這一招直接打落下風,並再無翻盤機會。

  張御在心光對抗之中只覺前面驟然一空,焦道人撤去法力沒有半點緩頓和徵兆,說撤就撤,在有無轉變之中可說是舉重若輕。

  而其人另一擊已然凝力於一處,要是他原勢不變,那麼擴散開來的心力絕然擋不住那聚合起力量的一擊的。

  可他乃是六印皆渡,渾身沒有短板,心光同樣也是隨心而動,他心意一轉,龐大法力同樣於瞬間凝聚,化至指尖之上,同時雙指向前一點,正落在焦道人按來的法力之上。

  天地忽然一黯!

  兩人交擊之所在,像是將所有光芒都是傾吞下去,完全收束的力量沒有一絲外洩的碰撞在了一處,那裡唯有一片深沉漆黑,像是天地之中破開了一個缺口。

  兩人法力心光何都是強橫無匹,要是尋常空域,恐怕此刻就崩了,可這是青靈天枝所凝就,故是只閃滅一瞬間,便被化去。

  焦道人見張御竟能跟上自己變招,也覺驚異,能做到這一點,要麼就是對於自身心光早是駕馭自如,要麼就是方才那一擊張御還沒有盡得全力,而不論哪個都不簡單。

  不過他的手段並沒有到此為止,在法力心光將絕未絕之前,他法力一開,若散霧流水,一部化剛為柔,絲絲縷縷,捲纏而來;一部存剛若針,似萬點霰芒,飛射而至。

  這一手法力變化陰陽兼濟,十分了得,轉運之中流暢且迅疾,一般人就算有神通可作化解,也絕沒有法力這般直接施展來得快,只能以同樣的變化相應,可一旦跟不上,露出了破綻,那麼不難相見後面下場了。

  張御眸光一閃,這等變化確實不好接,但是他憑著過人感應,已然看準了所有陰陽之變,若是讓心光一併變化,他倒也是可以做到的,可他卻並不準備如此做。

  他若跟著變,無疑焦道人法力變化還能繼續著下去,一直在那裡掌握著主動,而自己只能跟著其人去應對。

  所以這時他做了另一個選擇,指尖之上凝聚的心光不變,原勢不動向前點去。

  焦道人的做法有一個破綻,那就是變化一多,自然力量也就分散了,轉運之間自然也會生出更多空隙,便是落到他身上,有道衣守禦,要傷及他也需片刻,而在此之前,他已然可以用心光一指將對方點滅了。

  焦道人這時見他舉動,也是立刻判斷出來了這個後果,但有一點,他是元神在此,就算被點滅了也沒什麼大礙,若是以此傷了張御,卻也不算吃虧。

  可是再一算,卻發現這樣極可能在對張御造成損傷之前自己先被擊破元神。

  而且身為前輩,元神被滅取得戰果還罷了,結果什麼都沒得到的話這也太過難看了,再說他還有很多手段沒施展,也不必爭這一時之機。

  心中有了這一個權衡,便即轉為守禦,他法力變化如意,很快收聚回來,不過鬥戰之間可謂電光火石,他多了一層變化,自然也是多了一絲空隙。

  張御見此眸光一閃,毫不猶豫再加上了一分心力上去,焦道人有變而他不變,這一以貫之勢自是力增三分!

  焦道人神情微微一變,立刻法力一轉,卻是變化出千百層數,試圖以此層層消過來之力,可這是終究緩了一緩,張御心光先一步落來,撞在了他未曾化變完全的法力之上!

  這一擊乃是以正殺奇,以全攻缺,本來正面碰撞,法力心光縱有差距,也是微妙之別,不會立見分曉,可現在焦道人不及全力應對,自是立被心光攻入進來。

  轟!

  焦道人不覺往後倒退,而感應到他身上即將遭遇的壓力,便有一個靈光法器飛出,擋在了衝來的心光之上。

  但這無疑是說明,在方才的法力心光對撞之中他輸了一招。而這一招不是輸在鬥戰上,而是輸在了心念轉變和自身思量之上。

  張御對付這等對手,自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在進攻之前便就在考慮焦道人可能會出現的後手,此刻便於心中一喚,蟬鳴劍倏地躍空飛斬而去!

  這出劍時機拿捏得相當好,幾乎就是在焦道人法器祭出的同時,稍快一些,一氣呵成的心光去勢難免會因引動劍器而勢洩幾分,而稍慢一點,就會給焦道人留下一個空隙,其人又得緩過氣來。

  焦道人見一道劍光殺來,也是心中一凜。

  在張御心光傾壓之下,正面便有法器抵擋,他法力一時也沒法收得回來,不然支撐之力一失,後者立刻可撞開法器,繼續壓上。

  這一招算可謂是奇正相合,又且恰好落在關節之上,身為對手,他也是不覺暗讚了一聲,十分欣賞這等不用變化,完全是把握戰機的手段。

  面對這等攻勢,他心意一催,靈光乍然,又一件法器從身上飛出,迎向那蟬鳴劍!

  這是他第二次祭出法器,可能如此迅快用了出來,卻也需要是心意相合的法器才好,不然沒可能隨喚隨出。

  他的鬥戰理念走的是純之一道,認為只要把最簡單的東西都練的純熟,不用什麼複雜路數,自然就能克敵制勝,所以他的法器同樣不講究變化,都是較為簡單,也是如此,祭煉起來容易,別人相合法器可能只一件,可他卻有數件之多。

  朱鳳立在張御不遠處,她一邊抵禦,一邊留意兩人鬥戰,見不過一瞬之間,兩人浩大無比的法力心光就激撞數次,雖然不是神通比拚,可那攻防之中也是充斥著變化,儘管看著簡單,但每一擊蘊藏有傾天之力,任誰稍差一招就是失敗。

  她此刻也能判斷出,張御通過逆反局面,已然稍佔上風,但見焦道人身上又有法器現出,明白其人只要擋下這一招,那麼雙方又將恢復到最初局面之上。

  她秀眸一轉,在一手壓下海潮的同時,另一手窺準時機捏了一個法訣。

  而在場中,焦道人那發去法器正要迎上蟬鳴劍時,這飛劍卻一曲一折,繞旋斬來,他也是也引法器偏轉,可在這時,內氣卻是微微一個紊亂。

  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朱鳳?

  這般鬥戰哪容得半點出錯,這麼一緩,法器未能擋住蟬鳴劍,被劍光殺入進來,霎時撕破法力屏障,衝擊在了護身道衣之上,一下牽引住了他的全部力量。

  張御則自正面趁勢而入,撞開阻路法器,一指點在了他元神之上,焦道人不由一震,望了他一眼,晃了一晃,轟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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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五章 光星動雷天

  另一處天域之中,焦道人本是閉目端坐,當元神破滅之時,身軀也是輕輕一震,他睜開眼睛,一陣訝然。

  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一道元神居然就這麼敗了?

  他發現自己方才一直忽略了朱鳳,這位法力雖然不及他們,可總歸還是一名獲得寄虛功果的修士,且可能由於其本身擅長存身迴避,所以方才那一手施展的可是恰到好處。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張御鬥戰能力確然強橫,便是沒有朱鳳,在方才的鬥戰之中,只靠元神他也沒有必勝把握。

  不過便是贏了一次又如何?

  只要張御等人不曾從那一處空域裡面闖出去,或者到他這邊來,那麼他的元神就可以一遍遍過去嘗試。

  他意念一轉,便於瞬息間再次化出一道元神,並重往那一處天域投來。

  張御在一指點散焦道人元神之後,便見那幾件焦道人留下來的法器忽然由實化虛,轉眼間自行遁入虛空之中,而那原本抬升上來的浪潮因無人駕馭,也是回落了下去。

  朱鳳撤了法力回來,提醒道:「張守正,此人只是元神散了,稍候當會再來。」

  張御道:「朱守正可知此人來歷麼?

  朱鳳道:「這人我雖是未見過,不過從他形貌和法力氣息上看,很可能是早年失蹤的老龍焦堯,應該是當初隨同天夏渡來此世的十二條真龍之一。」她神情微肅道:「聽說這老龍早年就摘取了虛實相生的功果。」

  張御點了點頭,方才鬥戰之中他就不難感受出來對方的實力了,一般的寄虛修道人可沒有這般雄厚的法力。

  別看對方被他們殺破了,可對於此類修道人而言幾乎不算上什麼損失,相反對方從他這裡試探出了許多東西,類似的錯處絕不會再犯。

  可以想見,就算再一次殺敗此人,也沒有太大意義,對方可以輸無數次,而他們輸一次就是敗落結局。

  若這裡若想勝,那必須有絕敵之法。

  而他也是將這等手段準備好了,但必須是對方正身到來,且是不是能成,還要試過才知。

  朱鳳也是一樣明白這裡的關節的,她道:「守正可有對策麼?」

  張御淡聲道:「他有元神,我亦有觀想圖。」說話之間,他卻是抬頭看去,道:「來了。」

  天壁之中有磅礡光氣湧動,待散開之後,焦道人元神再次出現在上空。而隨著其人出現,天空忽變昏暗,烏雲湧來,雷電轟鳴,狂風驟雨一時皆起。

  焦道人上次在法力比拚上失敗了,這回自是不會再重複犯錯,故她放棄了在這個方向上著力,而是準備改用神通壓制。

  他乃是龍身入道,各種風雲雷電念動即生,如呼吸一般容易,但對付值得重視的對手,施展了出來不是用來攻敵的,而是營造出屬於自身的主場。

  張御看了一眼,身上星光一閃,在這昏暗天地之中,一隻閃爍燦爛明光的星蟬從他身上飛了出來,展開有若銀河星霧的雙翼,沖天而起,留下一道星屑軌跡,刺破雲霾黯空,向著那些風雨雷霆迎去。

  對方知曉了他的一些底細,他同樣也是瞭解到了對方不少東西。不錯,對方用元神來攻襲他,的確是立在了不敗之地,可是他的觀想圖也足以與之對抗,便是被打散了,以他的能力也能在短時內重聚出來。

  而且他正身在一邊,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的,如此就可維持不勝不敗之局。

  對方要想戰勝他,那除非也是正身過來,要是這樣,那他倒是有下手的機會了。

  他這時又拿出三張法符,揮袖往下一擲,法符在落至下方海水之上方時,便放出了一片金光,將怒濤按壓下去,只是自身也是在緩緩減縮之中。

  他方才已是確認,焦道人元神在與他鬥戰之時,也分不出太多心思顧看別處,所以用三張經由玄尊祭煉的法符已是足以對此間稍加牽制了,同時他還道:「朱守正,這裡有我看顧,勞煩你去找一找那兩位道友。」

  朱鳳點了下頭,她盤膝一坐,一道人影浮現,瞬間化光飛去,卻也是元神遁出,往去找尋。

  她雖不像焦道人那般元神被消殺後很快能重聚,可遇到危險,也能及時喚回,不必要自己親身前去冒險。

  玄渾蟬翅翼舞動之間,已是忽去高處,隨後雙翼若展銀河,光芒閃爍之中,漫天星華向著焦道人齊灑而去,如今張御境界心力以非往昔可比,日月重光之勢隨意一揮翼就可發出,根本不損及什麼。

  焦道人一蕩衣袖,身上風雲颯颯迴盪,那些襲來星光在遠處便化融消去。

  同時他引動氣機,一團團清雷自狂風驟雨之中滾落而來,轟響震天,每每爆開,便有一片水霧瀰漫。

  玄渾蟬在這些道道雷光閃電之中穿梭來回,在狂風驟雨之中上下翻飛,燦爛雙翼揮動之間,便有諸如「幻明神斬」、「蟬翼流光」、還有「日月重光」等神通分灑出來,一時天中星光灼火飛散,爍爍流金飄轉。

  焦道人現在比方才更為謹慎,在試探過幾次之後,差不多已是明白,張御所掌握的神通大多偏向於攻襲,而不是變化,於是是法力一轉,站在那裡的元神身軀忽然若煙霧一般飄去。

  片刻之後還,便見在雲雨雷電之後多出了一條有著墨色鱗甲的玄龍,長鬚叢角,鱗爪飛揚,凜凜生威,身上之色幾與幽昏虛空幾乎混融一體,唯有龍睛如火,開闔之間,凶光四溢。

  此玄龍發出一聲震天龍吟,便擺動龍尾,攀住雲頭,迎著萬點星光鑿擊,聳身往玄渾蟬所在衝來!

  焦道人對於神通比拚同樣是走的樸實路數,沒有什麼神通之變,只用龍身去鬥戰,身上堅鱗,爪下祥雲天然就能迴避對抗各種神通。

  他也不像龍淮那般認為化變龍身有什麼恥辱的地方,只要好用能贏就行,其餘東西他從來不會在意。

  而就在雙方交手之時,清穹地陸這邊則在不斷推算那一處天域的下落,儘管贏沖也是派遣了人手反制,可畢竟一個是有備而來,另一個則是匆忙應對,人手不足,所以在對抗中很快落至下風。

  鍾廷執在默算許久後,忽然言道:「找到了。」

  找到了不等於就大事抵定了,因為那裡有青靈天枝遮護,元都玄圖也沒法隔空挪轉,需要自外打破,才能將裡面之人接引了出來。

  林廷執喚來明周道人,道:「明周,你去和陳廷執說一聲,今回就勞煩他走一趟了。」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身影便閃去不見。

  焦道人元神化變龍身之後,本擬將玄渾蟬先行殺散,再與張御正身交手,但是與玄渾蟬觀想圖對抗了好一會兒,他卻發現自己居然壓不住觀想圖。

  畢竟拋開雙方所摘取的功果不談,他在法力之上沒有能壓過張御,神通變化雖勝一籌,可張御正身還在場,隨時能夠接應,還有朱鳳也在下方,難說什麼時候也會出手,所以他必須分出一部分氣力守禦。

  而玄渾蟬觀想圖又並不比他弱,且是速度極快,飛轉之時,當真有若閃電飛光,哪怕有風雲雷電牽制,也很難被追及。

  這就導致鬥了一會兒,仍是維持了一個僵局。

  張御並不求速勝,對方若只元神到來,那他就在這裡拖著,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待找到了失陷二人,下來再去尋思其他辦法即可。

  焦道人正身對此分辨了一下,已是明白此刻局面,他嘆道:「這個人情不好還啊。」

  現在的選擇,要麼就是他親身下場,要麼就是這麼拖延下去,其實他更傾向於此,這般也能交代的過去了。

  越與張御鬥戰,他越覺得這個對手不簡單。他認為張御如此強橫,這或許是與其出身玄修有關。

  玄修一開始就不是奔著修持去的,而是天夏為了應付各種內外之敵而扶持起來的,本就是用於鬥戰加強各洲宿的統御的。

  本來這等修士不修道法,注定很難走向上境,可這裡面偏偏就出現了張御這般人物,那就是異數了。

  他躲在這裡不問外事,沒法認識倒玄法修道人之間的彼此交流,可以促使道法不斷向上推進,也不知現在訓天道章所帶來的影響。

  只是他從舊有的思路出發,認為當一個事物在冉冉上升之時,那麼其實很難被阻擋的,其中也必然有位於浪潮之首的人物,而他認為,張御顯然就是這般人。

  與這等人對抗,不是與一個人對抗,而與其身後的整個玄法做對抗,實在當該再謹慎一些。

  正在思索之間,一道光亮在眼前現出,卻是空域之門打開,便見贏沖化身自裡出來,他道:「贏道友怎來,莫非來督促我不成?」

  贏沖搖頭道:「焦道友非我上宸天之人,贏某怎會勉強?只是如今天夏正算我天域之所在,許是很快便將尋來,所以不得不得拜託贏道友盡快解決此事。」頓了下,他言:「為此,贏某可將上宸天收藏的那枚光蜃珠交給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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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六章 氣和言聲平

  焦道人聽到「光蜃珠」三字時,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可心中卻是翻騰起來。

  這東西乃是一位真龍之中一位前輩留下的,裡面有很多只能以意相轉,卻無法道明的道理,此物對尋常人沒什麼用,但對於他這般的龍身修道人卻是格外珍貴,若是運氣好一些,說不定還能借此一窺上境。

  他故作平淡道:「當初你們上宸天可是拿此物當寶,誘我等出得天夏的,現在怎麼又願意拿出來了?」

  贏沖道:「是不是寶,只看值不值得。若是在對抗天夏之中能贏,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焦道人看他片刻,才道:「焦某明白了,道友且先回吧。」

  贏沖沒再勸他什麼,打一個稽首,便即離去了。

  要是這東西能打動焦道人,那麼其人自會出力的,要是這般還打動不了,那麼他再是催促也沒用。

  焦道人在他走後,琢磨了一下,嘆道:「利益動人心啊。」

  這東西可不那麼好拿,非要勝過張御才可,可有這東西在面前,這遠比贏沖用人情拿捏好使的多,可能也是贏沖見到他不肯施全力,故才拋出了此餌。

  可他內心不得不承認這非常有用。

  他看去那方空域,光靠元神確能與張御一戰,但絕不能勝,想了想,他終是從座上起身,站立片刻之後,就往那片空域之內走入進去。

  同一時刻,玄渾蟬本來正與焦道人元神所化的玄龍追逐鬥戰,可是忽然之間,那一條凶獰玄龍身影一陣虛黯,漸漸化氣飄散,而漫天風雨雷電也隨著它的消失而一併退去,只幾個呼吸之內,雲收雨歇,天放光明。

  朱鳳見到這副景象,有些詫異,問道:「張守正,此人退了麼?」

  張御感受著那股籠罩在上方壓抑力量盤旋不去,道:「非是,而是此人要來了。」

  朱鳳神情一凜。

  而才是數息之後,天中有一道金光洞化天壁,焦道人身影自裡現出,他站立於角鰭鱗盤雲座之上,周圍有祥光天水環繞,並有陣陣浪潮湧動之聲。

  他看向下方,開口道:「張守正好手段,贏某自覺,若再用元神與你相鬥,那卻是不敬你了,故是親來與你一會。」說話之時,他聲音隆隆傳來,似龍吟似雷震,但偏偏每一字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御道:「眼下雖非合適之時,但焦玄尊既欲一證道法,那御自是也可奉陪。」

  焦道人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此來找人,但此事與我無關。」

  張御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此事與之無關,所以他們若要找人,這位並不干涉。

  但這也是此人的狡猾之處,這裡被陣機圍困,想要找到那失陷的兩人沒那麼容易,勢必要分一個人去做此事,那麼就可以順勢將朱鳳力量調離出去。

  他與朱鳳傳聲道:「朱守正,這裡交由我,守正只管繼續找尋那兩位失陷在此道友便可。」

  朱鳳信任他的決斷,立刻道:「好,張守正千萬小心。」她回至飛舟之內,繼續駕馭元神搜尋施、龍二人。

  張御關照過後,這才看向焦道人,既然這位要與他一戰,那他也自願與其較量一番。說實話,他所推演出來的神通也是亟待驗證,而平日又哪來這般對手呢?他緩緩道一聲,道:「焦前輩,請了。」

  焦道人一點頭,站著不動,身外有風雲晃動,隨即元神飛出,化變成一頭玄龍,直接向下衝落下來。

  張御同樣立在原處,他身上星芒一閃,玄渾蟬觀想圖從眉心飛出,自一點星光展開燦爛雙翼,也是奮振向上。

  這一龍一蟬方才較量過,雙方都清楚光只靠這般是分不出勝負的,下面還要看他們正身各自手段。

  焦道人笑了一笑,他立在雲頭,袍袖舞動之間,腳下座台如次第綻開,於須臾變化出一個陣法,護持住了己身,隨後拿有一個法訣。

  在他兩指扣拿之時,整個空域驟然一震!

  他卻是試圖拿捏天地大勢!

  以他之功行,當中若無妨礙,不過二三十呼吸之間便可成功,而他方才已是試過了張御手段,心中已有判斷,認為自己身外這一座法陣,已是足以在這段時間內維護住自己了。

  一旦把天地大勢握持在手,那麼任憑張御再如何厲害,只要沒有去到更上一層,那麼就難從他指掌之中脫出。

  他的打算,並非是殺死張御,而是將他擊敗之後封禁囚押起來。

  如此做也非只是為了不得罪天夏,張御身為獲得寄虛功果的修道人,不囚押起來,或者打滅神氣,那麼難免還是會回來的。

  張御見識也是不少,更和瞻空道人配合鬥戰後,焦道人只一動手,他便辨認出此人要做何事了。

  眸光一閃,蟬鳴劍若電光一閃,已然一劍斬了上去,只是一接觸焦道人身外的守禦之陣,卻是感覺一片空落,顯然那陣機別有玄妙。

  他於此刻飛快判斷了一下,若正身與玄渾蟬配合,或許能在短時間內將焦道人龍身元神拿下,可便是合力攻打,也未必能在攻破陣機之前阻止其人之所為,或許這還是焦道人所樂意見到的。

  現在他心中警兆感應越來越大,說明焦道人完成此舉未必需要多少時候,所以正面攻打絕不可取。

  他看一眼陣中身影,對方峙立陣中,雖然隔絕外擾,可也同樣給了他機會。

  他一揮袖,將餘下所有法符都是祭了出來,一張張環繞在了身軀四周,同時一激離空紫炁砂,一圈盈盈紫光擴散在開來,將他圍攏在內。

  他在此站定,緩緩道出了一個宏大音聲,此聲一出,背後現出了一圈光亮,上現六枚符箓,此時上面出現了一個「封」字,而在片刻之後,隨後再又道出一聲,又是一個「奪」字在上面出現。

  焦道人本來老神在在,可自張御念動第一聲開始,他便神情一凝,當第二個道聲出來,便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他立便知曉,張御所言之聲定是在運轉一個前所未見的神通,對自己極具威脅,若是放任完成,那麼自己恐會不妙。

  正要設法阻止,只是這個時候,目光之中忽然瞥見遠空有一道明光向著自己襲來,卻是那空勿劫珠蓄勢到了如今,終於被引動了出來。

  張御不指望能此珠一下攻破焦道人那身外法陣,可無疑能令其人無法分心他顧。

  焦道人面對此珠之威,果然不敢掉以輕心,他不得已分出一部分心神駕馭陣機,而下一刻,那劫珠轟然穿撞入進來,只是一入陣中,就有如柔水、如絲縷般的陣力攀附上來,不斷化磨抵消,偏引其力,待得來至焦道人面前,已然力去大半。

  焦道人看了一眼,伸手一撥,居然就輕易將空勿劫珠攔到了一邊,而後他搖了搖頭,卻是自行停下了拿捏天地大勢,並揮袖撤去了周圍的遮護,對張御正色言道:「張守正,罷手吧。」

  張御此刻能夠感覺到,焦道人身軀似存若存,似在未在,像是處於一種隨時可化入虛空狀態之中,他頓時明白了,在這片天域之中,對方佔據了地利,在自己六正天言念罷之前,其人若提前離去,他也阻攔不住。

  他也是停下念誦天言,道:「焦前輩有何話說?」

  焦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此戰是焦某認輸,不必再鬥下去了,焦某這便退走。」

  朱鳳從飛舟之內出來,道:「前輩不攔我們了麼?」

  焦道人倒也坦然,道:「不是不攔,是張守正手段著實了得,我自問攔不住你們,那又何必繼續呢?」

  他雖有手段還沒施展,可他感覺再鬥下去,有極大可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贏沖固然給出的好處足夠大,若是能輕鬆得來,他自是願意出力,可要是可能有性命之憂,那他自是不願再冒險了。

  說來說去,也不是他有多謙讓,還是張御實力足夠強,才逼得他讓步。

  張御始終記得自己是來解救同道的,不是來與對手鬥氣的,故他也是接納了此言,他道:「既如此,便與前輩別過了。」

  他一點頭,便與朱鳳回了飛舟之內,很快駕舟離去了。

  焦道人看著兩人離開,他搖了搖頭,自語道:「還是未曾找到。」

  其實從交手一開始,他就在設法找尋張御神氣寄托之所在了,一旦尋及,便不下手,也能由此逼迫張御自己認輸。

  本來他以為,這應該不難找尋,可是當真試起來,卻發現張御神氣有遮護存在,而且總有一種似是而非之感,故到最後收手也未能看出什麼來。

  「罷了,這次雖未得利,可也沒與天夏結怨,日後若是局面不利,也算是留下一份情面。」

  他搖了搖頭,正待離去,可在這時,感應之中卻是察覺到了一股氣機,抬頭往外看有一眼,待見到來人,心中不覺一驚,不禁慶幸自己方才所做決斷。

  此刻他也不敢再多留,氣意一轉,便化一道雲氣,從這方天域之內轉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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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七章 清氣奪域空

  陳廷執自上層出來後,便循著那一線指引,往漂游天域所在追逐而來。

  就在焦道人與張御罷手那一刻,他終是到了這一方天域之外。

  因為這一處天域漂游不定,再加上同屬鎮道之寶的排斥,使得元都玄圖難以將他直接送至準確地界之上,所以他也是尋了一會兒才是到此。

  當然這也是瞻空道人只是掌握了元都玄圖一部分權柄的緣故,若得完全,那就可與整個青靈天枝相較了,而不是一根自主幹上延伸出來的枝節也無法準確拿定。

  陳廷執看著前方的天域,凝神片刻,身軀之外,就有一股玄妙之氣浮顯而出,隨著此氣出現,先一點光亮放開,而後內中有陰陽分合,清氣升騰,濁氣下降,好若即將開闢出一片天地來。

  這卻是他從清穹之舟上引來的一縷氣息,此氣所過之處,便可鎮定萬物,辟化乾坤,他馭拿此氣,只一揮袖,就將之往前方送渡了過去。

  若說青靈天枝、元都玄圖分別是上宸、元都兩家得鎮道之寶,那麼清穹天舟就整個天夏的鎮道之寶。

  玄廷之中也唯有廷執有權柄駕馭此氣,且是每人各執一部。

  本來前面那一方天域外間似有堅殼,若不調集足夠力量難以攻破,可此氣一落,卻是輕而易舉滲透入內,很快就化開一處與清穹地陸極相符合的天地出來。

  而隨著這股玄妙氣息逐漸往裡蔓延,這方天地也是在陸續擴大,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將整個天域侵奪或者融入進來了。

  上宸天,贏沖站在虹殿之上,他感受著此刻天域之中的變化,不禁一聲嘆息。

  焦道人沒能成功他的確有些失望,可不管如何,經過這一番事機,天夏玄尊也會受到一定威懾,以後再闖入上宸天那些空域中時,那卻得好好想一想了,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肆無忌憚了,這樣也能稍微拖延一下天夏找尋上宸天主天域的腳步。

  並且趁著這等時候,他也可能將幾個附從宗派遷到位於虛空更深處的空域之內,不至於再被天夏那麼容易搜尋到。

  他又看了一眼空域之內,現在他倒是很想將施呈、龍淮順手滅了,魚沒釣到,至少把誘餌給收了回來。

  可是他見到陳廷執動用了清穹之氣,慎重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去冒這個險。

  要滅那二人,還是要轉動陣機的,若是耽擱太久,那麼那一縷清穹之氣指不定會循著這根枝節找到他這裡。

  到時候那就不是那幾人被救出去的問題了,而是天夏眾修將直接順此殺入上宸天主天域中了。

  他五指一緊,拿起手中長枝,收了此中青靈生機回來,而後起另一手往下一斬,一截枝節便被他斷了出去,而枝節另一頭所牽連的空域也是隨之與主天域斷開。

  天域之內,張御正駕飛舟行走,試著找尋施、龍二人下落,此刻他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了看,道:「朱守正,我等稍待片刻。」

  朱鳳也似有所感應,道一聲好。

  過有一會兒,便見周圍陣機如海水退潮一般退去,而整個天域本來壓抑的氛圍正在消散,天地逐漸變得開闊明朗起來。

  張御這時不難察覺到,訓天道章已然可以駐意溝通了,而幾是在同一時刻,他感應到龍、施二人的氣息,便催動飛舟往那裡,而這兩人此刻也是一樣察覺到了他們,亦是在向他們這裡靠攏過來。

  不多時,兩駕飛舟相聚在了天穹之中。

  張御和朱鳳自飛舟之上飄行而出,問道:「兩位道友可在麼?」

  對面飛舟之上雲光一閃,龍淮與施呈二人也是來到了外間。

  龍淮一瞧是張御到此,不覺有些尷尬,稽首言道:「張守正,朱守正,兩位有禮了。」

  施呈也是一禮,感激言道:「多謝兩位前來援救。」

  張御抬袖還有一禮,道:「兩位不必謝我等,我二人此回乃是受玄廷之命而來。」

  朱鳳萬福回禮,道:「確如張守正所言,便無我等,玄廷也會差遣其他道友到此的。」

  龍淮、施呈都是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們也清楚,誰來解救那可是不一樣的,人與人是不同的,有的人能解決問題,有的人只會被問題解決。

  朱鳳且不去說,可是由張御來做此事,恐怕玄廷上下都是極為放心的。而龍淮更是因為自己是被張御間接送進鎮獄的,所以反而是對他更為信服。

  四人就是幾句話的功夫,天空遮頂陰霾盡去,隨後便見有一道冷光自外透入進來,霎時灑遍空域。

  四人目注看去,見陳廷執自裡現身而出,他身外有縷縷幽冷之氣圍裹,腳下踩著黑玉座台,氣機望來深沉難測。

  見是他至,四人皆是執禮,道:「陳廷執有禮。」

  陳廷執還有一禮,他道:「玄廷著我來接應幾位,這方天域已是漸入我手,諸位可先回去。」

  張御對施呈、龍淮二人言道:「兩位道友,可先行一步。」

  瞻空道人所掌元都玄圖之力,可無法一次將他們所有人都是挪移走,至多一次送渡兩名玄尊,而下一回轉挪則視兩人功行而定,功行越高,則間隔愈久。

  龍淮、施呈二人與他們執禮別過,便見頂上有一道橢圓形的黑影出現,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兩人身影便即不見。

  陳廷執沉聲道:「張守正,方才在這裡,你們兩位可是與誰人交過手了?」

  張御點首道:「的確是遇到一位強敵,朱守正認出,此人名為焦堯,似是真龍之身。」

  陳廷執道:「原來是這條老龍。」

  下來他又問了一些東西,過去不久,感應元都玄圖氣意又至,他才道:「張守正,朱守正,你們二位先走吧,此間有我善後。」

  張御感覺到上面接引之勢落至身上,點了下頭,將放於外間的法舟收了回來,便順著那股力量而往,瞬時便被那金光引渡了去。

  而一旁朱鳳與他一般,也是一同被那道金光帶走。

  陳廷執仍是站在原地,他環望四周,眼神深沉,似在找尋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望向某一處,便引得一縷清穹之氣過來,伸指朝著那裡一點,隨著此氣逐漸蔓延,卻是在那裡撕開了一個隙口。

  他身形往那隙口之中投入進去,眼前景物一變,卻是來到了一處有著磅礡海天存駐的天域之中,而他身後清穹之氣滾滾而來,逐漸將此間開始變演侵奪。

  他望著腳下汪洋,拿了一個喚召法訣,少頃,海面之下就有龍影浮動,倏爾一斂,焦道人自裡踏浪而出,對他一個稽首,道:「陳廷執有禮,許久不見了。」

  陳廷執沉聲道:「焦堯,你是站在上宸天那邊了?」

  焦道人笑了一笑,道:「便是把焦某人剮了,又能得幾斤骨肉?焦某可不敢參與這等事。」

  陳廷執看著他道:「你對我天夏修道人出手,又在青靈天枝所造天域之內行事,敢說不是受了上宸天驅使?」

  焦道人嘆了一聲,道:「焦某不否認此事,可是贏沖以人情為要挾,焦某也是不得不應啊,但是焦某也並不想把事機做絕,故是想著應付一下也便過去了,此事陳廷執可問貴方兩位守正。」

  他又神情誠懇的言道:「焦某可在此立言,不會在隨後加入兩家之戰,亦不會將今日鬥戰所得洩露出去半分。」說話之間,他毫不猶豫立下了一個心誓。

  陳廷執沉聲道:「我記著你的話。」他身外光芒一展,有更多清穹之氣湧來,很快就將整個天域化奪為己有。

  焦道人對他再是一個稽首,身形便緩緩散去,原來他正身早已是離去了,方才說話的,也不過是他在此間留下的一個化身罷了。

  張御被元都玄圖接去之後,只覺身軀微微一沉,已然腳踏實地,發現自身已是落在了位於清穹雲海的一座法台之上。

  林廷執正站在此間,對他和一同落下的朱鳳執有一禮,道:「張守正,朱守正,兩位此行辛苦了。」

  張御抬袖還禮道:「林廷執言重,此行還是廷上諸執籌謀得當。」

  林廷執則是笑道:「若無兩位守正,此事也無有這般順利,兩位可先回去休整,餘下諸事皆有我等料理。」

  張御點了下頭,因是朱鳳直接回自家道場,故與她在此別過,他意念一轉之間,就回了守正宮中。

  他一拂袖,還了這次所借得的諸般法器,而後步入殿內,先是翻看了一下近來送呈來的冊書,見各駐地皆無異狀,便步入後殿,坐定下來,回思起方才那一戰。

  與焦道人這一番交手,雖然沒能分出勝負,可與這般修道人正面鬥戰一回,他也是從中獲得了不少經驗。

  回想這一戰,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不曾犯錯。

  唯一遺憾是沒能檢驗六正天言之威,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當時他能感覺到焦道人能隨時從那方空域之中遁走,本質上那裡可是青靈天枝籠罩之地,他之神通也沒可能突破陣機傷及後者。

  不過焦道人的態度無疑卻也證明了,天言有殺奪其人之能,不然此人又怎可能妥協?

  倒是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往往可以依托鎮道之寶鬥戰,他手段再強,沒有鎮道之寶在後面支撐,也拿其沒有辦法。

  想到這裡,他拿過一份呈書,落筆寫了一篇建言,簽名落印之後,便喚了明周道人過來,讓其送至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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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八章 執機待來日

  自張御等諸人自天域一戰歸來之後,時隔半月,雲海之上磬聲敲響,諸廷執化身俱是齊聚議殿。

  在先議了一些瑣碎事後,首座道人道:「張守正月前有呈書送上,言上回空域之戰,因為敵手得了青靈天枝遮蔽,故是他未能將敵手留下,他呈書之上言,若是那一次能得鎮道之器支援,那結果或有不同。」

  他看向座中眾廷執,「故張守正提言,今後若是再有前往上宸天空域,可能遭遇強敵之事機,希望能得鎮道之寶支援,此事諸位廷是何意見?」

  對於上回鬥戰,諸廷執都是知悉了大略經過,對於張御能和焦堯這頭老龍打得有來有回,最後將之逼走,他們也是十分吃驚的。

  並且從事機前後經過來看,那老龍應該是在陳廷執到來之前就主動退走了,這說明其人並非是陳廷執所驚退的,故是對於張御言稱「若得鎮道之器相助結果或有不同」之言倒是覺得並不誇張。

  陳廷執沉聲道:「按規例,不是廷執,不得駕馭清穹之氣,但這只是平日規矩,如今兩家交戰,上宸天能拿青靈天枝為下面之人使用,我天夏又何必把持不放,恪守陳規?此建言可以考慮。」

  玉素道人道:「此言有理,局面不同了,既然要廷下修士做事,又不給足幫襯,這又讓下面修道人如何為之?

  有些危難可得克服,可有些危難超出修道人自身之能了,對敵之時,對面祭出鎮道之寶,而我則無支援,試問換了在座各位,又有幾位能自言對抗?」

  戴廷執道:「張守正這一戰確實可惜了,要是當時他有清穹之氣相助,便是不能拿下焦堯那頭老龍,也能拖延到陳廷執到來,到時或能逼其立誓成為我天夏之助力。」

  在座廷執有幾個也是暗覺惋惜,焦堯這人可不是那等死扛到底的脾性,要是事情真如戴恭瀚所言,這等事是真有可能實現的。

  風道人想了想,道:「張守正自入上層之後,立下了頗多功績,若能提他為廷執,那麼不必改得規矩,也可名正言順執拿清穹之氣了。」

  崇廷執立刻反對道:「不可,此例不可開!」他道:「諸位,若是必要之時給予清穹之氣支渡,那是可行的,但是廷執之位,涉及到天夏之根本,升遷敕奪不可妄行,否則諸方規矩都要敗壞。」

  風道人也未堅持,他此言也並非是真讓張御成為廷執,而是取上得中之策,是為了此議能順利過去。

  林廷執看向座上,道:「首執,崇廷執之言還是有道理的,諸廷執無不是先鎮守各方,再累功而升,張守正確實功績眾多,但不能以守正之績替那鎮守之功。」

  晁煥道:「那就為此開一個先例好了,守正之功難道就不算功勞了麼?此也未嘗不可。」

  崇廷執道:「晁廷執,這如何可一概而論?守正之功自有玄糧以酬之,不該再算累功之中,守正不過為僱請之職,要論張守正身上正功,還需以東庭府洲鎮守之功來算,兩者混淆不得。」

  晁煥見他與自己爭辯,不覺一挑眉,他輕輕一拍案頭,坐直了身軀,正想要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首座道人卻是先言道:「此事不必再爭,諸位廷執既認為清穹之氣可予支渡,那便就此定下。」

  韋廷執道:「首執,清穹之氣畢竟重要,不可長久流散於外,韋某建言,不曾立過大功,不曾有名位之人,不得擅用,且鬥戰過後,也當及時收回權柄。」

  首座道人道:「此可隨後再細議之。」他看向林廷執,「林廷執,你此前說有奏議,如今可以呈言。」

  林廷執道:「林某近來在問天台上觀望,見那懸針旋動愈疾,而搜羅諸般新近出現天域的蹤跡,卻是發現其多數是往虛空之中某一處去,林某懷疑,此輩已然尋到了寰陽派可能存駐之地。」

  戴廷執想了想,提醒道:「但此也有可能是上宸天故佈疑陣,令我偏移方向。」

  眾廷執一思,覺得這也不無可能。

  首座道人道:「鍾廷執、崇廷執,兩位可能推算?」

  鍾廷執道:「回稟首執,雖然上宸天那裡如今阻我之人少了許多,可涉及青靈天枝,卻也不敢妄言定能窺探,但願意一試。」

  陳廷執道:「此事不可僥倖,不管上宸天是否明確寰陽派去處,我們都要設法阻礙。而上宸天若尋及寰陽派,不可能半點行跡也不露,雙方氣息交錯,定會洩於虛空之內,這也正是尋到其主天域的好時機。」

  玉素道人道:「經由先前數次對抗,贏沖連焦堯拿老龍都請出來了,足以說明上宸天自身可用之力已近乎無有,正是我用力之時。」

  韋廷執道:「最好是能截斷此輩尋覓之路,除患於未然,如此也免得萬千子民被拖入此戰之中。」

  首座道人聽了各人意見,便道:「那下來便議一議,具體排布之事宜。」

  張御自歸來之後,便在守正宮中修持,明周道人已是在半月之前就將上回功賜玄糧送到了。

  本來僅解救兩位玄尊之行,所予玄糧不會過去百鍾,可這一次因為遇到了上宸天設局,尤其是遭遇到了焦堯這條老龍,卻又有所不同。

  此人乃是摘取到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張御便能與之相持已然很不容易,而這一次還原經過,卻是在陳廷執到來之前,此人便已被他迫退,再又得益於玄廷戰時有意厚褒,故又追賜玄糧三百鍾。

  前後得了許多玄糧,他也是全力趁現在還有餘暇全力煉化修持。

  正定坐中,殿外有神人值司稟告道:「守正,風廷執來訪。」

  張御從定中出來,道:「待我親迎。」他起得身來,一路行到了殿外,與風道人在殿前見過禮,將後者迎入進來,坐定之後,問道:「道友怎是來了?」

  風道人道:「有些事需得與道友當面說及。道友此前提出求取鎮道之器為援一事,如今廷上已是定下,今後若需用及,只要事先奏請,便可分撥一部給道友調用,待得事後,會再行收回。」

  張御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好消息,若得清穹之氣支援,下回再碰上持有鎮道之寶遮護的修士,那便有一戰之力了。

  風道人道:「我今回在廷上提出由道友為廷執,不過被廷上否了,因為這終究還是要鎮守功績,但若是立下莫大奇功,卻還是有可能破例的。」

  玄尊若要入廷為執,那必先鎮守洲宿。這條規矩確實極嚴,且並不完全以修士功行來論,哪怕修道人摘取到了虛實相生的功果,若過往沒有足夠的鎮守之功,也不可能讓你成為廷執。至多只是給你一個對得上身份的名位,予你一些玄糧。

  而所謂奇功,那就能常人所不能,有大利於天夏,且又可服眾之功績。

  風道人認為,以往張御無法立得這等功績,可若是有了清穹之氣為助,那麼就是有一線可能的。

  不過在說了這些之後,他又勸誡張御需以謹慎為上。因為張御哪怕不去冒險,以其現在之境界,再加上過去的功績,再鎮守個數十載也能成為廷執了,若無必要,實無必要為此去激進冒險。

  只是在這後面,他又以密言傳聲道:「張守正,清穹之氣不止有鎮定萬物,辟化混沌之用,也自有好處,但是道友未來若是拿到手中,那不妨多多參悟。」

  張御心下微動,他抬袖一禮,道:「多謝道友告知。」

  他理解風道人的意思。那隱晦之意,就是讓他設法趁著執拿此氣做某事的時候,可以設法多拖延一些時候,也能多一些參悟之機。

  這算是合理的運用。不過他的眼界更為開闊,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取拿此物,那又何必去弄這些小手段呢?現在同心協力擊敗上宸天才是要緊,等到他日自己成為廷執,那有的是時間去參悟。

  不過風道人終究是一片好意,也不是出於私心,而是憂心廷上玄修力量不足之故,這不止是風道人有此擔憂,似若萬明、梁屹這等新近成就的玄尊,亦是有此憂慮。

  但是他認為,這事情雖在於他,可也不在於他,光指望他一個人是不成的。

  他走出了一條路,而當越來越多的玄法玄修尋此成就上境後,那麼必然需有人坐上此位,哪怕不是他,也會有別人坐上去的,這是一個相互成就,相互促成的過程。

  風道人交代過了這些之後,便即起身告辭,他待親自將風道人送出殿外,轉了回來,便又繼續沉入定持之中。

  上宸天內,贏沖獨自一人安排諸務,此刻他正在抓緊時機把所有附從宗派挪去其餘天域,以避天夏襲擾。

  這時一道符書自殿中飛了出來,他拿到手中看了看,便即留下一具化身在此,自己則往後殿之中來。

  須臾到了後殿,便見孤陽、天鴻、靈都三人坐於台上,有道道青氣如天河倒掛,垂洩在他們三人身上,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

  天鴻道人道:「喚贏道友你來此,是要告訴你,我等已經尋到了某些蹤跡,若是我等判斷不差,那麼不日就許能尋到寰陽派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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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兩百九十九章 氣蕩外玄變

  贏沖心頭微震,道:「這便尋到了麼?」

  靈都道人言道:「只是可能極大,但是寰陽派若真在那裡,則空域四周必多有回護。」

  天鴻道人接著道:「我等朝此尋過去,越是接近此派所在,則越有可能引動兩派鎮道之寶氣機碰撞,屆時許可能震動虛空,將我等所在暴露出來,這是最為危險的時候,需得你全力守禦。贏道友,如今你可有難處麼?」

  贏沖沉吟片刻,才是回道:「天夏仍是在搜尋我主天域所在,我在竭力回護,其餘人還好說,都可設法克壓,但是威脅最大的,還在於正清。終究其人功行在那裡,沒有摘取同樣功果之人難以制壓此人,現在我手中力量委實不足,若是萬一被他尋到某些蹤跡,我也難以阻他。」

  天鴻道人道:「給你的那一截天枝呢?」

  贏沖道:「此前為了對付玄廷守正張御,我便以此枝節設下一局,引得其人過來,並以那光蜃珠為條件,誘焦堯伏殺於他。」

  天鴻道人道:「只是一個寄虛修士,何須如此鄭重其事?罷了,此人的確潛力不小,若能解決也是好事。」

  贏沖沉默不言。

  天鴻道人看了看他,詫異道:「怎麼,沒有解決?」

  贏沖眼簾垂下,道:「天夏為破我局,停下了角空星,算定我之天域所在,遣了陳禹來援,致我天域被清穹之氣侵奪了過去,人亦被元都玄圖接走,只是在此之前,焦堯已被張御擊退了。」

  天鴻道人冷笑一聲,道:「這條老龍還是靠不住,又是這般偷奸耍滑。」

  靈都道人想了想,卻是道:「焦堯便是惜身,有光蜃珠為誘,他應該還是會出力的,看來是短時內真拿不下那張御,這才退走。此人之威脅,當是僅次於正清了,有這兩人在外,也難怪贏道友應對如此艱難。」

  贏沖道:「以目前我手中所握之力,也僅能維繫眼下,若是再遇變局,實不敢言能蔽絕天夏搜尋。」

  天鴻道人有些不耐道:「那我且問贏道友,我若再予你一根青靈枝節,你可能維護住下來局面麼?」

  贏沖沒有說話。

  他手中雖然還有半根枝節,可憑這些怎能與天夏對抗?沒有足夠的有力之人,這還是無用。況且這還是在天夏未曾投入更多力量的前提下,要是繼續派遣更多人出來,那是根本沒可能擋住的。

  靈都道人這時道:「不必過於苛責贏道友了,天夏重重逼壓,贏道友能支撐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對贏沖道:「贏道友,你且說說,你需要何物,又需要如何,才能確保我主天域不被發現?」

  贏沖此前顯然考慮過這件事,他立刻回道:「要想當真遮絕主天域,那非要三根青靈天枝枝節,再至少有一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同道配合不可。」

  孤陽子緩緩道:「三根枝節可以予你,但是人卻無有。若與寰陽那處碰撞,駕馭天枝之人只能多,不能少,何況這般修道人,我也尋不來人予你。」

  這等功果的修道人又那是這麼好尋的?便是焦堯寄駐他們這裡,也不過是看中了他們的光蜃珠,可也不聽他們的。

  而這等人隨便去哪裡,都會被奉為上賓,哪怕是回了天夏,只要不犯天夏規矩,天夏也是願意以一個不做事的名位籠絡其人的,不求其出力,只不來礙事便可。

  贏沖又道:「那在下有一個建言,或能不用任何東西,也能避開此事。」

  「哦?」孤陽子道:「你可說來一聽。」

  贏沖抬頭言道:「既然我主天域極可能因與寰陽派所在碰撞而被發現,那為何非要是我上宸天被顯露,而不能是寰陽派呢?」

  孤陽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贏沖道:「只需直接天枝枝節直接送至寰陽派,那麼其人自會尋來,又何必非要我等自去找尋呢?」

  青靈天枝身為道寶,有一玄妙是可以倒果為因的,也就是說,可先是尋到,再是取接。

  那麼一旦尋到,他們便可先將寰陽派所在暴露出來,天夏肯定不會不管,因為你不知道寰陽派是不是會尋過來。

  而以此就可以降低上宸天主天域被暴露的可能了,就算那時候真被發現,天夏為了防備寰陽派,也無法將全部的力量拿來針對他們了。

  孤陽子卻是搖頭道:「此法太過激進了。」

  靈都道人思索片刻,也道:「此舉耗費太多,況且我們不能保證那處一定是寰陽派所在,若是不成,反損己力。而便是成了,果因顛倒之舉也是耗損極大,得不償失。且寰陽派若直接順此歸來,也難言不會先來攻我,唯有先與之定議,才能再談牽連。」

  倒果為因也不是沒代價的,這要他們付出更多的道寶之力,甚至這等影響一直延續下去,產生他們也無法分辨的變數,而在寰陽派的態度在未明確之前,也不能讓此輩知悉上宸天具體所在,畢竟雙方過去也是敵對。

  天鴻道人琢磨了一下,他倒是中意這建言,但是孤陽、靈都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他也就不去說什麼了。

  而就在這時,天中忽有空靈仙音傳至,同時有一道金色符詔飄飄而下。

  孤陽三人神情一變,「祖師詔旨?」三人都是立刻從座上起身相迎,待躬身施禮後,孤陽子上前一步,將符詔接在在手中,與此同時,一道玄妙意念分別落在他與天鴻、靈都二人意識之中。

  三人互相看了看,孤陽子道:「此為轉機也。」

  靈都也是點頭。

  孤陽子道:「贏道友,此符你拿去一觀吧。」

  贏沖肅容上前,將符詔接到手中,才是接觸之間,符詔之上內容就落入意識之內,他不由心中一動,沉思片刻,把頭抬了起來,道:「若得如此,卻於我上宸天有利。」

  靈都道人道:「你便拿我上宸天符印前往,此事既然祖師法符,當可成功,你可速速去為。」

  贏沖沒有耽擱,打一個稽首,就退了出去。

  一根枝節橫貫虛空,一行人正行渡此上,

  同一時刻,幽城主城之內。

  顯定道人來至城中最深處的環形空洞之前,他站在邊緣之處,稽首言道:「弟子拜見老師,不知老師有何吩咐?」

  他恭敬等有片刻後,便聽得那深遠空洞之中有浩渺聲音傳來道:「那鎮道之寶,為師已祭煉了出來。」

  顯定道人聞言一陣驚喜,忙是躬身一禮,道:「弟子恭賀老師。」

  幽城此前不是不曾祭煉過鎮道之寶,只是因為差了一些寶藥,所以難以煉成,這才是問上宸天索求寶藥,而現在有了此物,幽城便無需再看上宸天的臉色了,可真正獨立於一方了。

  那浩渺聲音又言:「稍候上宸天會來人向我借取此寶,你只消答應下來便是,餘下不必多問。」

  顯定道人一怔,遲疑了下,道:「老師,弟子敢問一句,為何要借給他們?」

  那浩渺聲音道:「你不必多想,我並非是靠向了上宸天,此寶雖成,可尚需琢磨,他們借取去了此寶,也是讓他們代我運煉一些那些還需打磨的地方,卻也是省卻我一番功夫,乃是兩利之舉。」

  顯定道人恍然,難怪此寶如此快就祭煉成功了。

  通常修道人的法器通常是不能讓他人祭煉的,可鎮道之寶如何,他卻不明白了,想來如此做是有利的。

  只是他也有顧慮,這般直接將此物借給上宸天,難道不怕天夏那邊有什麼意見麼?

  那浩渺聲音又道:「你不必顧慮天夏那處,我自有我的道理。」

  既然自家老師如此關照,顯定道人也就只能順意而為了,於是躬身一禮,道:「是,弟子遵命。」

  那環形空洞之中再無聲息傳出。

  顯定道人道:「弟子告退。」

  他從此間出來,回到了主殿之中,關照弟子隨時留意外間動靜,便回內室參道去了。

  過了半月,有弟子來報:「祖師,有上宸天的渾空真人尋到我處,說是奉上命而來。」

  顯定道人道:「按前例把他們引到輔城,我親去見他。」

  幽城主城隱匿幽空不出,通常接待外客都是在輔城,渾空老祖以往到來此間,也都是在輔城之中被招呼的。

  顯定道人離了主殿,轉挪虛空,來至輔城之內,待至正殿之上,見渾空老祖已至,他與後者見禮,待坐定下來,便問來意。

  渾空老祖道:「今回貧道奉上命到此,並將此物送呈至貴方。」他將一枚牌符取出,放在了面前,但他只是奉命送來這東西,究竟是為何事,他並不清楚。

  顯定道人拿來看過,也是從袖中取出一枚信符放下,道:「勞煩道友回去告知三位道友,貴方所求,自會有應。」

  渾空老祖拿過信符,收好之後,稽首道:「那貧道便告辭了。」

  顯定還有一禮,目送他離去。

  他又轉頭看了看虛空之外。本來他以為幽城有了鎮道之寶,便可抽身世外,坐看風雲了,可是現在,事機卻是變得複雜了,可這既然是師長做出決斷,那就可能涉及上層大能的博弈了,卻也不是他所能揣測的了。


bpd 發表於 2022-2-14 00:47
玄都 第三百章 引歸渡遠光

  一根巨大的青色枝節橫貫虛空,一端從虛無中來,另一端則延伸去無盡遠端。

  金郅行乘在雲筏之上,正順著這枝節延展的而去。

  他的身後,則是有著一駕駕稍小一些的雲筏跟隨,大大小小百餘駕,那些是他教授的那些渾修弟子,還有本來駐落在那些附從天域內的修道人。

  在贏沖調令之下,他將和這些人一同被挪去其餘天域,以此避開天夏的步步進逼的搜尋。

  只是他現在倒是恨不得有人打過來,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回歸天夏了,用不著再潛伏於此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向天夏傳報自身所在了,只是……他看了腳下這根青枝,巨大枝幹由如橫展地陸,而他們好比只是上面的微小塵埃。

  在這鎮道之寶的枝節附近,他既不知自己所在位置,也不確定是能否將消息送傳出去。

  而且這刻說不定贏沖還能憑此寶望察看到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一路上也是表現的十分老實,未敢有什麼動作。

  這時前方忽然一團亮光,像是在虛空之上遭開了空洞,內中有柔和的光線透照出來,那青靈枝節的另一端便就是探入了此間。

  有一名修士走了過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金真人,這裡就是老師給真人與各位同道安排的駐落之地了。

  不過老師叫我提醒金真人,這裡也不見得定然安妥了,天夏也是有可能尋到這裡,要隨時準備好撤去他處。」

  金郅行心道尋過來才好,他道:「那勞煩道友告知贏道友一聲,金某隨時聽從上諭調遣。」

  那修士聽他說得這般客氣,卻是忙道不敢。縱然他是贏沖弟子,可玄尊便是玄尊,他可不敢在金郅行面前托大。

  隨著雲筏一駕駕穿渡入內,諸修士便按事先備妥之策在下面營造宮闕,金郅行則是挪移山海,自行立建了一座道宮。

  待幾日之後安頓下來,那天中枝節才是退縮了回去,天隙重又合攏。

  金郅在此又安穩待了月餘時日,確定這裡應當是一處孤懸於外的空域,贏沖似乎沒對他進行什麼監察。

  不過一想也是,這裡只他一個玄尊,還有一些看來不算太過緊要的弟子,就算他與天夏勾連,那又能透露出什麼東西呢?

  他想了想,喚出訓天道章,出於謹慎,他並沒有選擇直接對言,而是將自己此處情形通過傳言方式送遞到了張御處。

  張御自歸回之後,一直在守宮中修持,他收到了金郅行的傳告,看過之後,思索了片刻,先是聯絡到了晁煥,與後者商議了一會兒?

  便即尋到金郅行處,道:「金道友,可是方便言語麼?」

  金郅行忽然感得張御喚他,精神一振,立刻回應道:「金某這裡方便,不知守正有何吩咐?」

  張御道:「我已知金道友如今之處境,我與玄廷商議了一下,眼下通傳於你,你可以回來了。」

  金郅行一怔,隨即心中泛起驚喜,不過他還是小心問道:「守正可是說……金某可以回轉天夏了?」

  張御道:「正是,金道友,你可以回轉天夏了。」

  金郅行去往上宸天後,幾次傳遞出重要消息,不但證明了自身,也於天夏是有功的,而其人已是完全與主天域脫離了往來,看去已很難再獲得消息。那留在那裡也沒有意義了,還不如讓其早些歸來,反而能為天夏出力。

  金郅行頓時激動了起來,整整五年了啊,馬上就要第六個年頭了,他還以為自己要蟄伏到兩家正是開戰之後才有可能尋到機會回轉,沒想到如今便就可以了。

  張御道:「金道友,你可耐心等待接應,若是上宸天之人又要道友轉挪他處,你也不必抗拒,跟著去就是了,只要不是受青靈天枝遮護,我自能尋到你。」

  金郅行從座上起身,對著光幕深深一禮,道:「金某謹遵諭令,隨時等候守正的消息。」

  張御結束了這番對話,就收回來大道之章。

  金郅行那裡,既然當初其人是自己派遣出去的,那麼此事當也由他來收尾。

  至於為什麼不要叫金郅行自己回來,那自然是因為虛空之中那些邪神極可能是受上宸天指使的。

  金郅行恐怕方是遁去虛空之中就會被上宸天所察知,贏沖對付不了天夏,但卻對付的了金郅行。

  故這裡還是需他們來接引。

  他伸手將案上的文書拿了過來,這是前幾日送來的玄廷報書,凡各洲宿的鎮守,都會得有一份。不過這裡面東西各有詳略,像是他這等既是鎮守又是常攝守正的,能夠看到的就是較為詳細的內容了。

  這封告書之中言及,近來虛空屢屢震盪,廷上判斷上宸天極可能找到了寰陽派駐地所在,雙方已是在接近之中,所以派遣更多人手前往虛空,加緊找尋其主天域所在。

  他看了一眼,閉關月餘,現在已是大玄歷三百八十八年的十二月了。看局勢發展,不是他們先行找到上宸天所在,那麼就是寰陽派重返此世了,若是要做什麼,也當盡快了。

  他想過之後,就擬了一份欲去接應金郅行歸來的呈書,喚了明周道人過來,讓其送遞了上去。

  這一次他準備一人前往,這倒並非他冒險,現在玄廷玄尊出外,都有元都玄圖護持,而他一人往來也是容易。

  呈書遞上去只是半刻後,明周道人便就回轉,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守正,玄廷已是允許守正呈請。

  只是因如今外間局勢不同,玄廷認為張守正路上或是可能遇敵,故是分撥給守正一縷清穹之氣以做護持,只是此間,需得守正補一份請書。」

  上宸天上一回故意設局,甚至將焦堯請出來對付張御,說明對他很是重視,那麼難說這一次會不會再對他施展什麼手段,玄廷也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因他這一次是獨自一人前往外層,故是允他執拿此氣。

  張御倒是有些意外,不過能多得一分穩妥,他當然不會推拒,於是補了一份請書,由得明周帶了回去。

  他自己則是走了殿門,喚得那星舟過來,飄身入了主艙,便往外層渡去。

  而就在穿渡到界層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一道玄妙氣機落在自己守正印信之中,知當是那清穹之氣了。

  他未有立刻觸動此氣,而是先尋金郅行所在,在訓天道章之中駐意之人,只要自身沒有得到一定力量的遮掩,那麼自可為他所察覺。

  其實無有遮掩的話,元都玄圖也能直接送他到那裡,可現在因為在有不少玄尊落在虛空之中,隨時可能遇到危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此器遮護,而這等事並非異常緊急,他便不去佔用了。

  在感應片刻之後,他一撥星軌,霎時漫天星光疾湧而來,過去片刻之後,便停落在了另一處虛空之中了。

  此間再無任何星辰牽引之力,這說明伊帕爾神族並沒有到來過這裡,下來只能由飛舟朝那方向自行穿渡了,這裡就需要一段時間了。

  他則是坐了下來,意念轉入守正之印,便試著去感應那縷清穹之氣。

  只一接觸,他便發現此氣玄妙無比,似在裡面演化出了種種道理,可仔細去觀,卻又好像無有所得。

  這感覺十分獨特,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他應該是這東西層次太高,所以現在的他還無法參透裡面的玄機。

  他又試著駕馭了一下,發現自己所執這一縷,正好能為自身心力所駕馭,並他莫名察覺到,或許對於整個清穹之氣而言,這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縷。

  照這麼看,不定所有廷執所執拿的清穹之氣加起來,也只佔據了主體的十分微小一部分。

  這其實說得通,因為鎮道之寶從道理上說乃是由上層大能,也就是現如今五位執攝使用的,底下修道人不可能發揮其全部威能。

  但即便如此,他感覺這東西單純執拿在手都能給自己到來莫大好處。

  別得不說,整個清穹地陸就是清穹之舟所開闢,能將晦亂混沌撫平理順,執拿此氣自能辟絕惡邪,維定自身。如他一路過來,連一個邪神都未曾見到,這很可能就是此氣的作用。

  在這等感應之中,時間也是緩緩流逝,大約有五日之後,星舟驟然一頓,他往前看去,便就見到了一方天域。

  他站了起來,目光凝注那裡,有了清穹之氣為倚托,卻是不必畏懼上宸天再在此中設布陷阱了,負袖立在艙中,心光一催,星舟已是衝入了其中。

  金郅行此刻正在道宮之中講道,這時外面有一個弟子慌慌張張進來,躬身言道:「金真人,不好了,外面有飛舟闖入進來了。

  金郅行心下一動,他面上不動聲色,唔了一聲,道:「那定是天夏來人了。」

  殿中眾弟子一聽,頓時大為慌張,其中一人道:「真人,那該怎麼辦?」

  金郅行卻道:「還能如何?我若走了,勢必不能帶上你們,我若反抗,那麼你們一同遭殃,我若投順,卻還能帶著你們一起投靠過去。」

  他看向諸弟子,「你們覺得我該如何?」

  諸弟子相互看了看,卻沒有人說話。

  金郅行環望一眼,見所有人躲避他的目光,道:「你們不肯說,我就替你們選了吧,我帶著你們一同投靠天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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