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5022
bpd 發表於 2022-2-14 00:47
玄都 第三百零一章 乘光向道明

  眾弟子聽金郅行說這句話,都是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齊齊俯身言道:「我們都聽真人的,真人說什麼我們便做什麼。」

  這些弟子沒有哪個上宸天派弟子,都是附從宗派之人,或者本身就是無有天資被排擠出來的,本來對上宸天也沒有多少忠誠可言,修煉渾章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在他們自己心中,他們就是被上宸天拋棄之人。

  雖然在傳聞之中,天夏對修道人的規矩極多,可他們在上宸天從來都是被欺壓的下層,說句不好聽的,性命都不見得有保證,而投順到了天夏那裡,便是情形再不好,又能不好到哪裡去呢?

  金郅行道:「好,既然你們都願意,那金某也就從眾願了。」他撇了一眼眾人,「你們跟我來吧。」

  他離了案台,邁步向外走去,那些弟子相互看了看,也是跟著他走了出來。

  這方新開闢的空域還頗為荒涼,白皚皚的大地上幾乎看不到太多地形的起伏,一眼望去,與藍灰色的天穹連成一線。

  金郅行一人獨自行走在最前方,而一眾弟子則遠遠跟在他身後。

  出去數里後,他腳下站定,抬頭看去,眾弟子也是隨他一同望去。卻是瞧見天穹之中似是多了一枚星辰,而隨著那星辰逐漸放大,卻是能看清楚,那是一艘線條優美體型龐大的飛舟,舟身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華,不但將稍顯黯淡的天穹照亮,連帶著他們和周圍的大地也被披上了一層玉白之色。

  那飛舟懸停片刻,便有一道耀目清光灑來,待落地之上後,便有人影浮現,向他們緩緩走來,隨後眾人便見到一個渾身籠罩在星光玉霧之中的年輕道人,其背後燦爛雲光直衝雲霄,仿若接天而來,更有飄渺悅耳仙音傳至、

  金郅行起雙袖一拱手,道:「金郅行拜見張守正。」頓了下,又道:「上宸無道,金某願帶一眾弟子投順天夏。」說著,深深拜揖下去。

  他身後那些弟子也是趕忙一同俯身,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既然玄尊帶頭拜了,他們自然也可心安理得的拜了。

  張御緩聲言道:「金道友,隨我上舟船吧,天夏地域廣大,足夠容得下你等。」

  金郅行心中也是難免激動,這回可是真的能離開了,他再是一拜,道:「多謝守正,出來匆忙,還有些許遺漏,還請守正允我片刻。」

  張御微微頷首。

  金郅行轉身叫過一名弟子,讓其去把那些僕奴都是喚了出來,那弟子有些不解,但是沒敢問原因,還是遵照他的命令,將那些人都是全數喚出,並集中在了道宮前的開闊地上。

  金郅行看了眼那些戰戰兢兢的僕奴,便一拂袖,平地起了一團雲光,將自己與在場所有人一同帶了起來,並往上方星舟遁去。

  其實這裡還有一些不肯走的修道人,不過他也懶得去理會,說實話,等他們走了之後,上宸天可未必會將這些人接回去,還可能懷疑他們是天夏內線,但也不會費那個勁過來剷除他們,更有可能的是不來過問,任他們在這裡自生自滅。

  張御看了一下金郅行帶上來的人,差不多有萬餘個,大概不到十人是元神照影之境,三百餘修士,大多數只是低輩弟子。

  其餘下之人就都是僕奴了,但是天夏是不許有僕奴的,所以這些人回去之後肯定會被打散重作安置。

  因不知道上宸天會做何反應,待金郅行等人了上了飛舟後,也沒有在此多留,心光一催,就駕飛舟往天外行去。

  歸途路上,他請得金郅行來至主艙,順便問了一些話。

  出於謹慎起見,這六年來金郅行也就是關鍵時刻向內層傳遞一些緊要消息,其餘不便多講,現在卻是可以敞開談了,故是他將自己在上宸天內的見聞都是詳細說了說。

  在他之前,並沒有哪一位天夏這邊玄尊在上宸天待過這麼長時間。不過除了前往拜見靈都,其餘任何時候他都無法停留在主天域中,故他雖然一直在設法查探,可因限制太多,許多東西仍是沒法弄清楚。

  他道:「守正,我在上宸天時,常聽說及,在孤陽等人之下,有兩個後輩很是了得,其中一個至今不知名諱,而有一個女修,名叫魚靈璧的,其人乃是後起之秀,據說孤陽、天鴻、靈都三人親自指點於她,傳聞其人很可能是上宸天道統後繼之人。

  金某雖未見過她,可見過她的玄尊,都對其人頗多讚嘆,從各方面推斷看,此人很可能是上宸天運用了天機推算,找尋出來的承繼之人。」

  張御心下微動,這個消息倒是值得注意,因為舊時宗派,找尋合適的道法傳承之人是很難的,於是會通過一些天機推算去尋找傳繼者。

  這個辦法不是能常用的,用舊法的話來說,如此做法折損宗門氣數,必須在過後用千百載時日來彌補,而若是彌補不上去,那就是飲鴆止渴了,若不是如此,過去就不會有那麼多斷繼之宗派了。

  但是這樣的修道人往往是一門派道傳所繫,只要有其存在,那麼就可以將道法傳下去,而若這般人得以成就上境,那麼用不了多久,宗門就又可再興。

  要是天夏的目標只是為徹底打滅上宸派,那麼這個人是必須拿住的。

  金郅行在將自己得來消息說過後,便問道:「敢問守正,不知回去之後,天夏會如何安排在下?」

  張御道:「金道友甘冒奇險,為天夏出力數載,回去之後,當會托以名位,你是在上層潛修還是出外奉職也都由你,不過若是天夏遇得危難,則不管是誰,都需出來助戰。

  但我建言,道友還是出來奉職為好,唯有奉職,才有玄糧可得,而這也不是誰人都可求得的,唯往昔立過大功之人才可立得召用,莫要錯過機會了。」

  外間玄尊歸附天夏,除了少數人,很少能立刻得有名位的,金郅行潛伏數載,算是已踏過了這個門檻,若想上進的話,那麼就該把握好這個機會。

  金郅行忙是一拱手,道:「多謝守正提點。」

  張御道:「還有道友這幾年所立下之功,玄廷也都是記著,待回去之後,也自有玄糧可取。」

  金郅行忙是應聲,他心中振奮,暗暗道:「早就聽說人這玄糧有補益功行,增固根基之功,藉此修行,便能一日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滋味,這回回去,能來當能見識到了。」

  上宸天內,贏沖正在與白衣童子確認各個天夏玄尊的位置。

  有弟子過來稟告道:「老師,方才有傳訊至,金真人那一處天域被天夏發現了,那邊傳訊來說,金玄尊第一時間便帶著眾弟子投降了天夏。」

  「金郅行?」

  贏沖面上絲毫不見意外,平靜問道:「什麼人尋到的他們?」

  那弟子低著頭,道:「聽說是那位。」他可不敢在贏沖說張御的名字,一是玄尊之名低輩之人不可直呼,哪怕是天夏玄尊也是一樣,二來畢竟自己老師曾被這位打滅過在世之身,所以只能說得模糊一些了。

  「張御?」

  贏沖看向白衣童子,後者卻是搖了搖頭,道:「沒見到。」

  他沉吟片刻,道:「罷了,金郅行走便走了吧,不必去多管,對外消息就說金郅行被天夏捉去了。」

  那弟子道一聲是,他見贏沖沒有什麼其他交代了,就退先去了。

  贏沖思量片刻,不管金郅行是被找到還是主動投降,還是本來就不可靠,他是不會去為了一個金郅行大動干戈的。

  比起這個,他更警惕的是張御這次無聲無息到達了那方天域,

  現在他依靠邪神監察天夏,不說所有在外天夏玄尊的舉動都在他掌握之下,可大部分人的行蹤他是清楚的。

  可之前卻並沒有傳出關於張御行動的消息。

  要瞞過邪神,其實是有一些辦法的,可唯有一種,卻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他忖道:「若是如此,此人倒是棘手了,如今我得了三枚天枝,反倒是正清那邊無此護持,卻更好對付了。」

  他尋思著下來對策,而對於那處天域內遺落的弟子,卻是根本就沒去多問。

  這些人原本就是他拿來試著利用一下,看能夠參悟渾章入道,有得則是驚喜,無有也不可惜,現在寰陽派即將尋到,下來又可能得幽城鎮道之寶相助,他已經不再需要這些人了。

  而另一邊,正清道人站在主艙之內,看著外間又一處天域,魏廣在一旁道:「師兄,此間類似之地最多,尋此而去,許就能找到上宸天主天所在了。」

  正清道:「沒那麼簡單,在未進入主天域前,誰都無法確認。」他看著面前那處天域,「既然撞見了,就要進去一探。」

  這些天一路探了過來,許多空域都是空空如也,他們一直沒有什麼收穫,但正如他所言,不入內一探,誰都不會清楚情況。

  片刻之後,飛舟化一道光芒,衝入了那方天域。

  而過去不久,渾空老祖就來到了虹殿之上,道:「贏道友,那正清和他師弟進入了我等佈置的那方天域了。」

  贏沖神情不變,穩穩言道:「正清極難對付,此番設計,莫要急切,慢慢引他到我等佈置之內,他若知機走了,也要不管,只要他還想著找尋我主天域所在,那就一定會跳進來的。」


bpd 發表於 2022-2-15 00:34
玄都 第三百零二章 真靈可為驅

  虛空之中光芒一閃,一駕飛舟自空域之中折返出來。

  魏廣走到了主艙中間,起手一拂,那裡便露出了一幅虛空星圖,他在上面某一處輕輕一點,那裡頓時多了一團白色氣光,隨即他略帶不滿的輕哼了一聲。

  不出所料,方才那一處空域之中依舊空蕩蕩一片,沒有任何人存駐。

  在他們來路之上這等情形已是遇到過許多次了,可以看到,眼前的星圖之中有數十氣光,這都是一路之上他們探查過的空域。

  他道:「師兄,這些空域越來越多了,似比以往更多了。」

  正清道人看向艙外虛空,天域越來越多,這是青靈天枝不斷延伸出分叉的緣故。

  此刻他能感覺到虛空深處傳來的震盪,這震盪越來越是明顯,像是水波漣漪的擴散。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青靈天枝觸及到了寰陽派可能存在的駐落之地,致使兩家氣機碰撞,青靈天枝不斷伸長又不斷蜷縮,而上面方才生出的空域又緊跟著崩塌所致。

  這般來看,上宸天確實極大可能找到了寰陽派所在,但隨著這劇烈波動,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他們指明了道路。

  他看了一會兒,道:「繼續找。」頓了下,又言:「照例行事。」

  魏廣應了一聲,尋了隨著他們出行的一名玄修弟子過來,令其將自己這一次探查的結果報知了回去。

  雖然他不喜玄法,可帶著玄修弟子確實方便溝通,而且此事也是玄廷定下來的規矩,每探一處天域必得報呈,他也不可能去違反。

  待是交代過後,他轉回來,道:「師兄,傳回去了。」

  正清道人看向某一處,凝注片刻後才道:「那就繼續搜尋,我方才心感應,許是不久之後當有所見了。」

  數日之後,張御所乘星舟又一次感應星辰接引之力,便伸手撥動了星軌。

  在漫天星光湧來之際,他也在思量,或許可以利用一下伊帕爾神族的技藝,繼續在虛空之中設布更多的接引所在,這般也方便諸多玄尊往來。

  伊帕爾所有的知識他們都是得到了,也無需做太多的改動,天夏不是沒有更高的技藝,但是需要摸索和梳理,現在沒這麼多時間,把現成的先利用起來才是最方便的。

  思量之間,星舟一頓,已然出現在了外層星宿附近,通過訓天道章傳訊,他在此擇選一處星宿,將所有上宸天投靠過來的修士,再是帶著金郅行乘舟返歸了上層。

  到了清穹地陸之上,金郅行被明周道人請去了駐閣,其人歸返天夏,自是需要重新擬冊造印。

  張御與之別過,回了守正宮中,方入大殿,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一旁,對他稽首道:「守正可還要出去麼?」

  張御道:「若無玄廷詔旨,近來當無外事。」

  明周道人客氣道:「如此,廷上需將那清穹之氣收回了。」清穹之氣只是借於張御用,唯有廷執才能長久執拿,故是返歸之後自被收回。

  張御點了下頭,道:「自當奉回。」話音一落,他感覺守正印信之中靈光一閃,清穹之氣已然被收了去。

  明周道人也是稽首告退。

  張御則是回了後殿之中,雖然清穹之氣被收回,可持拿了幾天下來,好處也有不少,神思變得更為清明通透了。

  且他還有種感覺,尋常修士要想成就上境,需得上境之物作為攀道之梯,那麼成就玄尊之人若想往上走,很可能也是需要此般物事的,清穹之氣極是能起到這等作用的。

  尤其是摘取到了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恐怕對此感悟更深,現在自己層次不到,恐怕還難以真正獲取其中的好處。

  所以現在不必要去期望太多,可待功行再有精進之後再去探究此氣。

  他思量下來,處理了一些瑣碎事宜,便就入定修持了。

  定坐了數日後,訓天道章之內有聲息傳來,他看有一眼,見是梁屹尋自己,便道:「梁道友有何事?」

  梁屹道:「梁某進來新造一物,需對底下弟子玄法修行有利,但不敢妄行,當如何使,想與守正商議一番,不過需得與守正當面言說,不知守正可是方便?」

  張御道:「我方才回轉上層,正好有暇,道友來守正宮便是。」

  梁屹道一聲好,過去不久,他便來至守正宮內,兩人見禮後殿上坐定,張御道:「梁道友所言有利於玄法之事,不知是指什麼?」

  梁屹從袖中取出一枚球形玉胎,擺在身前案台之上,道:「請守正一觀。」

  張御目光落去,看了兩眼,道:「知見真靈?」

  梁屹道:「正是,此是梁某所打造,近來梁某將這些分撥給了那些同門,凡是用過之人,都覺得此物對自身助益甚大,我意欲在玄修之中推行此物,也不知是否可行,故來向守正問詢一聲。」

  張御一眼看過,就知道這東西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知見真靈他以往也是用過的,若是能受一定的制束,那並無什麼問題,的確是有利於玄修的。

  特別是能幫助修道人準確而方便的認識到自身,節省大量的修煉時間,不過任何事都有利有弊,若是過於依托此物,那也不是什麼好事。

  他道:「梁道友準備如何做?」

  梁屹鄭重道:「守正,梁某仔細考慮過這件事,此物真修會打造,天機院也能打造,便我不去管束,那些玄修弟子也會自己去尋來用,且多半是由天機院來打造的,而隨著造物興盛,打造此物只會越來越容易,將來使用此物的玄修當會越來越多。」

  張御同意這等判斷,的確是這樣,要是看到一個平常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輩,因為獲取了知見真靈而功行增進,那麼其人一定也是會去主動追覓此物的。

  梁屹繼續道:「我曾瞭解過青陽上洲之事,若是造物之中有人不懷好意,那麼勢必牽累到那些弟子,那與其讓造物派把東西佔了去,還不如由得玄修自行來打造,如此還不至於受制於人。

  梁某覺得,可先在一地試行三載,若有害,則除之,若可行,則用之。」

  張御道:「梁道友打算在何處相試?」

  梁屹回道:「外層二十八宿,那裡修士一直與邪神神裔還有各類外層修道人做抗爭,他們可用於修行的時日不多,反而急著提升自身,梁某認為可先落在奎宿那裡,那處梁某熟悉情形,也有諸多同門可以配合看顧,不至於出現變亂。」

  張御點了點頭,梁屹還是考慮的很清楚的,這些外層修士重點在於提升實力,並以保存自己為第一要務,要是自身生存都保證不了,但其他都是虛談,把打造的知見真靈放在那裡,無疑是合適的。

  而且堵不如疏,一味禁絕也是不妥當的,此類東西其實也很有用,特別是對資質不高的弟子來說更是如此,等於給了他們一條可以跟上資質更高的修道人的路。

  而在攀登到了一定境界後,再回去找補也是可以的,雖然需要用去的氣力更多,但是境界上來了,壽數為之增加,那也是值得的。

  他思考了一下,道:「待我與廷上說上一聲。」

  他立刻喚出訓天道章,與風道人商談了一下此事。

  玄廷那裡不久就有回言到來。因為只是局限於一隅之地,而且有梁屹盯著,再加上知見真靈實際上對提升中下層玄修的實力的確很有幫助,所以很快同意了他此議。

  他道:「梁道友,你去做此事吧,只我有言,此事你需盯著,有任何變化,都可與我還有風廷執那裡傳報。」

  梁屹起手一拱,鄭重應是。

  雲海駐閣之內,金郅行自來上層後,一連幾天躲在此間不曾出去。

  前次來天夏,他只是稍微知悉一些天夏規矩,但是對天夏名位之選還瞭解不夠多。

  現在再是從頭瞭解了一番,算是明白了張御此前之言。

  在天夏,便你是玄尊,若沒有為天夏立過大功,或者功行不夠高,那麼你想要名位也不可得。

  好比現在內外各洲宿的鎮守一職,外宿鎮守稍次一等,但大多數需以往曾在玄府擔任過內州玄首玄正之人來擔任,最次也曾擔任過主事。

  不去提四大府洲,一十三上洲和玉京之鎮守則要求更高,多是有功行,有根腳,有資歷之人擔任的。

  他看到這幾十年來,接任此位的,也就三人,分別是惲塵、高墨、還有玉航三人。

  不過惲塵乃是一個個例,不可參照,以他經驗看來,這個惲塵明面上是竺玄首的弟子,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身份來歷,這裡可能涉及上層的考量,他沒去深想。

  而高墨本是廷執,算是貶斥了。這裡能參考的,也就是玉航了,這可是在古夏之時便就成名之人,潛力極大不說,還在三百多年中立了諸多功勞,可哪怕這樣,也要有的空位,還通過廷執來謀劃,才能獲得一個鎮守之位。

  且這位置雖然也是鎮守,可身在玉京,處處牽制,手中權柄其實沒有多少。要如他師兄郭縝,獨鎮伊洛上洲百載,整個洲內格局都是由其說了算,兩者卻是無法相比的。

  所以他想謀鎮守之位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看了下來,但是有一個名位倒是合適自己,也不要多少門檻,就是危險了一些,他暗暗發愁道:「莫非只有此路可選了麼?」


bpd 發表於 2022-2-15 00:34
玄都 第三百零三章 留去憑天意

  金郅行看了下來,能夠為自己擔任的,且又沒什麼門檻的,那就是守正一職了。

  守正一職能得玄糧,能借用法器,更能觀摩各類道書,看起來是不錯,不過這個位置能力不足的話,那就有性命之憂了。

  特別是現在守正,除了對抗邪神,更還需對抗上宸天修道人。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覺得憑自己的能耐,還是不要胡亂摻和為好。

  其實他最中意的,就是那些監察行走之類的名位,比如「觀治」就是如此,不過這些事輪不到他去做,似如如今之「觀治」乃是瞻空道人,其人執掌元都玄圖,重要性不可或缺,他自不能與之相比,所以看了下來,最後就只能領一個「聞察」了。

  所謂「聞察」,也就是玄尊化身或是正身駐落在外層,觀辨天外局勢,遇到敵方來攻,提前給天夏示警或是幫助回護散落在虛空之中的天夏修道人。

  這以往只是單純名位,乃是閒散之職,而現在因與上宸天對抗,所以還多了一個支援之責。若是在虛空之中搜尋上宸天的玄尊遇險,一時不及回撤,那麼就需隨時上前支援。

  他覺得此職雖也同樣有一些冒險,但玄糧卻是不少,而且對上宸天和幽城的瞭解,他自問也算是不少。

  確認下來,他並不敢自專,喚出訓天道章,尋到了張御,將自身的意思一說,試著問道:「守正以為金某之想,可行否?」

  張御頷首道:「金道友之選倒也合適,你非在天夏修成,方才歸來玄廷,難免遭受冷遇,而選此職,負以支援之責,也能結好一眾同道,有利於未來你在玄廷立足。」

  金郅行聽到張御如此說,不覺感激言道:「是,是,金某下來定當盡自己所能,為天夏出力,為守正出力。」

  張御道:「這裡非是上宸天,你也非我下屬,行事對得起天夏,對得起自身便好。」

  金郅行忙道:「金某謹記守正之言。」

  待與張御別過,他從訓天道章之中出來,心中已是大定,按例擬下了一份呈書,請來了明周道人,托請後者呈送了上去,下來便耐心等待消息了。

  而此刻外層之中,正清道人正駕舟往虛空深處去,且這一回行遁極快,似乎是看準了一個目標。

  此前那方天域之中雖依舊空蕩無人,可他卻是在那天域之中察辨到了一縷獨特氣機,其與虛空之中某處震盪所在似存在一絲微妙的聯繫。

  順著感應行有數天之後,他的前方果然出現了一片天域。

  魏廣似感覺到了什麼,問道:「師兄,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正清道人淡淡道:「上宸天定是不希望我等找到主天域,其若有佈置,倒也不奇,若他們肯主動出來,卻總比躲著我們來得好。」

  魏廣大為贊同道:「師兄說得是,且我已令弟子將我等行蹤傳回去了,玄廷知曉我們的舉動,見得不對,也立刻會遣人前來相援,該怕的當是上宸天才是。」

  正清道人道:「此番情形不同,叫那些弟子先離開。」

  魏廣點頭,他來至艙腹,對那些玄修弟子道:「前面天域許有危難,為你們性命著想,可在外面等候,不必跟隨我等。」

  那些弟子有些驚異,他們乃是玄修,本以為正清道人必然不喜他們,沒想到遇到危險,還能讓他們先行離去。

  其實雖然正清與天夏道念不合,可並想著完全把玄法剿殺乾淨。

  「滅玄興真」也只是一些偏激之人常提之言,似如岑傳及其那些弟子都是如此言稱,可正清本身倒是從未在公開場合這般說過。

  正清所想,主要只是想著真法為上,玄法永為次之的格局,而不是給予玄法與真法並駕齊驅,甚至將來被取而代之的地步。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一個是出於自身道念,還有一個,就是到他這個境界,自然能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明的東西。

  片刻之後,一駕稍小一些的飛舟載著那些玄修弟子從主舟之上飛離駛出。

  到了外間之後,這些弟子便駕馭飛舟停頓了下來,他們會在這裡等著,若是主舟進入天域之後一直不見回應,那麼就會向玄廷報傳此事,

  在他們目注之下,主舟化如飛虹一道,衝入了那方天域之中,並同時爆發出了一道耀目明光。

  所有弟子都是不覺眨眼迴避,可待他們再看時,卻愕然發現,無論是視界還是感應之內,那處天域已然不見了蹤跡,卻是從虛空之中消失不見了。

  上宸天內,贏沖忽然抬頭,看向某一處空域,那裡有一道明光亮起。

  渾空老祖在旁言道:「贏道友,正清當已是進入了那處了。」

  贏沖點了點頭,孤陽一共給了他三根枝節,而其中兩根他便用在了構築這方天域之上。

  此前天域之中的氣息也是他故意留下的,因為這等氣息最是接近主天域,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正清的注意。

  而正清哪怕明知道是陷阱,為了找尋主天域,也是會跳進來的。

  渾空老祖肅然道:「道友,下來當是如何?」

  贏沖道:「困住他便好。」

  渾空老祖略覺意外,道:「困住?本以為道友是想拿下他的。」

  贏沖搖頭道:「光憑這些枝節至多只是困住正清,是拿不下他的,哪怕有另一位摘取了虛實功果的修道人上前助戰也沒有用。」

  渾空老祖道:「那是什麼都不做麼?」

  贏沖表情平靜道:「當然不是,我們等上一等,若得幽城鎮道法器到來,兩相鎮壓,他絕難逃脫,而據我所知,那法器當也快到了。」

  渾空老祖道:「那道友為何不等法器到來再行動手呢?那豈非更為穩妥?」

  贏沖道:「此人之感應非比尋常,若是有這等威脅,他倒未必會進入那方天域了,而眼下雖是將他困住,我也難言能困住他多少時候,此局是否能贏他,只看天機氣數是否落我這邊了。」

  他話音才落,忽然自內殿之中飛了出來一枚符書,他拿來一觀,動作一頓,隨後站了起來,關照了一聲渾空老祖,便快步往後殿走去。

  守正宮內,張御自一番長久定坐之中出來,他照例先看各方報書,而在此中,包括了從奎宿那裡送傳來的呈書。

  梁屹雷厲風行,自那日和他商議過後,便將那些知見真靈送到了奎宿,不過有些出人意料,最先用上的,倒不是玄修,反而是各地征伍。

  這主要原因是這一次獲得此物暫時並不需要付出任何金元,完全是白拿,征伍軍卒對此自然是樂意的。

  梁屹沒有阻止此類舉動,因為這裡面的耗費完全是由玄廷承擔的,而且那些征伍得利的同時,也能驗證此物之效用,算是對雙方都有利。

  張御看過之後,便把呈書擺在了邊上,這東西一月兩月之間看不出來什麼,要見到成果,當需以年計了,現在還不必過多關注。

  曇泉地州,天機工坊。

  龍、于兩名大匠坐於大堂之中,兩人神情都是一片嚴肅。

  于大匠沉聲道:「近來余玄尊弟子到處推行他們所打造的知見真靈,那些征伍軍卒還有玄修修士都不再用我天機院的觀察者了,這不是一個好跡象。」

  他們兩人到外層後,便一直在推動造物,並想著盡量將玄修的作用取代了去,奈何在訓天道章之後,這已是成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維護住原本所有的基礎試著往外拓展。

  可是現在見到玄修竟然在侵奪原本造物承擔之事,他們自是坐不住了。

  觀察者能夠被取代,那麼神袍玄甲呢?飛舟玄兵呢?

  他們卻是不得不如此想。

  龍大匠道:「這事緊要,不如上報天機院,讓天機院決斷?」

  于大匠道:「若不經由訓天道章,內外層傳訊往來一次不知要到什麼時候,那時局勢早就變得了,我們唯有先動作,阻止他們。」

  龍大匠道:「怎麼阻止?要是平常人也就算了,那些人可是余玄尊的弟子,本身又都是修士,我們不可能與他們去硬碰硬。」

  于大匠冷笑道:「以往余守鎮在的時候,這些人確然惹不起,可現在余玄尊早被玄廷召回囚押,這些人不過是孤魂野鬼罷了,新任鎮守也不信任他們,又能如何?」

  雖然余常這些弟子的背後還站著梁屹,不過這位成就玄尊之後,雖然沒有刻意抹去自己的過往一切,可也是主動淡化了此事,有些人雖然記得他,可不接觸之前,卻不會去回想起他。

  他這麼做正是怕那些同門師弟仗著自己的名頭行事,故是在外界看來,這些人依舊不過是一群被囚玄尊的弟子罷了。

  龍大匠謹慎道:「于大匠想要如何?」

  于大匠道:「還能如何,只需找些毛病出來,讓人以為此有隱患便好。」

  龍大匠猶豫道:「可是我們看過了,並無什麼隱患……」

  于大匠沉聲道:「我們說有,那就必須有。」

  龍大匠嘆了一聲,抬頭道:「可是此舉無用,那些軍卒還罷了,玄修靠的是訓天道章交通彼此,訓天道章並不掌握我手,而尋常玄修也不會理會我輩之言。」

  于大匠語聲自如道:「這卻容易,請一些玄修上去『主持公道』便是。」

  玄修並不是都是一條心的,有不少也是願意與他們合作的,其中不乏中位修士,請這些人出面對此批駁兩句,那是沒有問題的。

  龍大匠想了想,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就同意道:「好吧,就按于大匠你說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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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四章 取失憑人斷

  贏沖來到了後殿之中,見到了孤陽、天鴻、靈都三人,他在捲蕩青氣之外落定,稽首言道:「贏沖見過三位上尊。」

  孤陽子道:「今喚你來,是幽城鎮道法器已然送至,我等再經由一番運煉,便就可交託你來運使。

  只是我等還需看顧青靈天枝,此乃是重中之重,如今外間氣機不斷碰撞,已然快至疑似寰陽之所在,故我等也難以分出太多心思,你需再耐心等待些許時日,而後我等就能將一方對抗利器交託於你了。」

  靈都道人道:「今日喚你來,是安你心思,以免判斷失差。」

  贏沖稽首言道:「前次得賜三根枝節,當也能支撐一段時日,在下於不久之前將正清困入了天枝交纏之中,若得支援,許能困殺此人。」

  三人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靈都道人道:「贏道友,你且先下去吧。」

  天鴻道人道:「贏沖還是目光淺了,豈不知眼下重點是需顧看大局,我兩家之對抗,豈在一二人生死之上?若是我等此刻不顧前方進勢,卻去著意在邊角之上,那反是趁了天夏心意。」

  孤陽子道:「贏沖道友尚未摘得上乘功果,難見天機,此也怪不得他。」

  靈都道人道:「人力有時而窮,我觀贏道友,近來他氣機停滯不前,顯已全副心力投入維護局面之中了,我等可當將進度稍放,先使那幽城送來的鎮道之寶能得借用為好。」

  天鴻道人卻是反對道:「幽城之器,終究是幽城之物,而早些找到寰陽派,劃定大局才是正理。」

  孤陽子考慮片刻,道:「天鴻道友說得是,我瞭解贏道友其人,他做事通常留有餘地,此局遠還不到其勢絕之時,若他真覺抵禦不住,自會來與我等言說,眼下便讓他先勞累一些,過後事成,再予補償他便是。」

  靈都道人見兩人意見相合,也便不再多說。

  贏沖自後殿出來,回到了前殿,他其實心中有不同之見。

  他以為這個時候幽城鎮道之寶既然到了,那麼就應該全力祭煉此物,那寰陽派既然確定了可能之所在,那麼早幾日晚幾日其實區別不大。

  若是這幾日就能運使那鎮道之寶,那麼就能將正清陷於陣中,甚至除此一敵,原本緊迫局勢立可得有緩解。這對日後兩家交戰也是有好處的,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少卻一個,天夏的實力便等若削弱了一分。

  他看向天域之中,正清道人此刻當有所察覺,那就看誰更快一些了,伸手一按,身前兩根青枝之上傳出縷縷青氣,直送入那方空域之內。

  清穹地陸之上,玄廷在收到正清二人之前傳報之後,立刻察看這處所在,但卻是遇到了與上回一般的情形,顯然此天域又是受到了青靈天枝的遮護。

  不過有過一次應對經驗,玄廷立刻安排人手推算其之所在,同時派遣陳廷執持拿清穹之氣前往施援。

  而在此刻,林廷執則是立在一方法台之上,看著台中池水,金色的水液之中則沉落有一根灰白色的斷枝。

  上次上宸天動用了青靈天枝圍困施呈、龍淮二人,那方天域後來被陳廷執侵奪過來,而那一回並不是沒有收穫,玄廷利用清穹之氣,還原了這一截殘枝出來。

  此枝並非無用,若再有青靈天枝上的生機滋養,就能將之喚醒片刻,那或可由此逆推出主天域之所在。

  所以正清陷落青枝圍困之地,這並非完全壞事,若是陳廷執此去能截取到一縷生機,那或許整個戰局的走向都會由此改變。

  正清、魏廣二人所乘坐的飛舟往天域之中直衝而入,待得周外雲霧分開,眼前是出現了一方遼闊天地,雲卷雲舒,山海起伏,似與以往所見的天域沒有什麼兩樣。

  魏廣看了看,見這裡沒有任何生機,略顯失望道:「原來又是一處無人之所。」

  正清道人卻道:「不對。」

  說話之間,他起袖對外一拂,只是這一個舉動之後,就見眼前景物驟然大變,像是撕開了一層遮掩,原先青空地陸一切消失無蹤,唯有一根巨大無比的青枝橫貫天地,延伸去往無盡之所在。

  而此枝之上,又有無數細長分枝繞纏盤旋,且這些枝節還在不斷變化延伸之中,似在試著填滿彼此之間的縫隙。

  他道:「果是等著我來此。」

  魏廣乍見如此大陣仗,也是一驚,不過因來時就有準備,他大抵仍是冷靜,於心下算了一算,道:「師兄,去路已斷,不過我等入此之前已將消息送了出去,玄廷當會施援,此輩是困不了我多久的。」

  正清道人卻是搖頭,道:「此番需得盡快出去,不然你我都會失陷此間,若是闖不出去,師弟自去解脫塵身,待來日再歸。」

  魏廣聽他說得嚴重,心下頓生驚疑,不由想到了數種可能。

  但若上宸天真是下定決心,不惜代價來對付他們,那真有可能攻殺他們二人的。可在他看來,上宸天要真的這樣做,那倒是達成牽制此輩的目的了。

  他肅然道:「師兄,我知曉了。」

  正清道人看向上空,道:「這裡佈置雖嚴,但卻並非沒有破綻,不然我等也進不來此間,在天壁閉合之前,尚有機會,稍候我當施展法力,試著從此中強闖出去。」

  他雖沒有鎮道之寶,可卻有師傳法器。此前被驅逐出天夏時,此器自被收了去,可是這一次出行,卻又是還了回來。

  他凝神一立,幾息之後,背後浮現出來一點清光,並往上空浮升而去。

  此光如丸大小,似聚日月之精,有絲絲縷縷奪目流光溢出,像是焰火一般向外恣意流瀉,而那些圍堵在枝節碰觸到此光,便是紛紛消失不見,像是從未出現過。

  這些枝節並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他得法器之助,可執我唯一,我不見則無有見,我不存則無有存,如此雙方便處於相互無法照見的境地之中,但這無法維繫太長時候,必須盡快闖出去。

  二人所乘飛舟向外衝闖,在那一團清光遮護之下,所過之處,這個天地似是融雪般化出了一團團空洞。

  照理來說,青靈天枝作為鎮道之器,當不會受此所制,但而今攔阻他們的,也僅是兩根斷枝罷了,且贏沖因自身法力境界之故,並無法運發這天枝之中的所有玄妙,這才被他蓋過了一線。

  虹殿之中,渾空老祖見此一幕,心中忌憚非常,沉聲言道:「正清道友果然了得。」他轉身道:「贏道友,若不再做阻礙,怕就被此人闖出去了。」

  贏沖看著天域,要維持此域不破,必須從主天域內渡入更多青靈之氣,或者將最後一根枝節也是加上。然而他將那枝節拿了起來後,卻是思慮了到了什麼,動作頓了一頓,片刻後,卻是又放了下來。

  渾空老祖不解其意,道:「道友可有顧慮?」

  贏沖道:「我曾與道友言過,此番需要成事,則需幽城鎮道之寶才可,此物不至,難壓此人,可眼下看,至少十日才可等到此物。」

  渾空老祖道:「以道友手中所握之力,莫非還困不住正清二人十天麼?」

  贏沖搖頭道:「無有這麼簡單,青靈天枝若傾盡生機,確可攔他,也當能等到鎮道之器到來,可正清非是一人,還有玄廷在後,若是我此刻繼續送渡生機,我疑玄廷或會乾脆在外坐視不理,而是借此氣機溯此氣源頭而來。」

  渾空老祖悚然一驚,沉聲道:「道友意思是,玄廷或借正清之命來尋我?」

  贏沖緩緩道:「若是去一正清,就能尋到我等所在,你說天夏會否做此舉?」

  渾空神情凝肅。在他想來,若能捨一人而贏大勢,那天夏肯定是會如此做的,這確實不得不防,他看了看方天域,沉聲道:「可惜了這等難得機會,也可惜了道友一番佈置。」

  在正清全力施法之下,那一團奪目清光四散流溢,不斷融開阻路枝節,從那重重困阻之中衝了出來。

  魏廣這時忽覺身外壓力一輕,他驚覺自已然脫身而出,他算了一下,發現感覺上只過去了一瞬,其實卻是過去了八天。

  他轉而望向後方,琢磨了一下,道:「師兄,上宸天那邊似未全力阻我,否則我等還不見得能這般容易出來。」

  正清道人淡淡言道:「他若不盡全力,定是他不敢盡全力。他若敢為,那我也敢捨得此身,為天夏指明那生機來處。」

  虹殿之上,贏沖見到正清二人成功脫離出去,心中悵然。

  他的佈置其實沒有錯,要是孤陽三人聽他之言,願意分心在鎮道之寶上,那麼今次設局就是他贏了。

  可這等事沒有如果,正清能得脫圍,只能說明其人氣數未盡。

  他伸手將那兩根青靈天枝斬去一小段,將餘下部分都是收了回來。

  兩日之後,內殿之中有一封符書飛出,他接來看過,見到這消息,本該是欣喜,可是最終化為一聲嘆息,道:「終究還是晚了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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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五章 證誠在心知

  清穹雲海之中,林廷執正站在法台上等候著什麼。

  許久之後,他往前望去,就見一道光影破開雲海,照落到了法台之上,待光芒散去,陳廷執自裡現出身來。

  林廷執正容打一個稽首,道:「陳廷執回來了,一路辛勞。」

  陳廷執還有一禮,道:「不過是借助元都玄圖走了個來回罷了,算不得什麼。」

  林廷執道:「陳廷執可是取到了那物麼?」

  陳廷執把袖一甩,一縷清穹之氣落下,此氣綻放開光亮,可見其中有絲絲縷縷的青氣蔓延而下。

  他沉聲道:「我到之時,那處天域已然崩塌,我以清穹之氣將之還聚出來,只取拿到了少許一縷。」

  林廷執見那青氣到了外間,便化為一滴清露滴落到了池水之中,沉浸在其中的那一根枝節得此滋潤,原本灰白的枝幹竟若枯木逢春一般,中間一段慢慢化作了青色,並漸漸往兩端漫開。

  這時第二滴清露落入池水之中,繼續支撐此氣蔓延,可是距離兩端末節還是差了一點點。

  然而此刻青氣已然全數落下,再無第三滴青露凝聚,那些青色失了後繼,竟是不進發退,向後收斂,很快退還到了原來的模樣,本已是漸漸浮出水面,似要獲得新生的青枝又是一度沉落了下去。

  顯然憑此一縷氣息,尚不足以將此枝節喚醒。

  林廷執不覺惋惜,道:「可惜,若是正清道友能稍晚一些出來,不定就能喚醒此枝,繼而望見上宸天主天域所在了。」

  雖然他希望正清能支撐的久一些,不過他並不像渾空老祖所想的那樣會任憑正清被殺奪,他們既是要把正清就出來,同時又要把上宸天主天域尋到。

  陳廷執沉聲道:「從張守正還有正清道友這次遇襲的佈置手段來看,此舉應就是贏沖所為,我瞭解贏沖,這回正清道友能得以這麼快出來,除了正清道友自身的本事外,也還可能是贏沖有意放任的。」

  林廷執訝異道:「他為何要這麼做?」既然設計了陷阱,那麼自該得到目的才是,不然豈非白費力氣?

  陳廷執道:「據我推斷,贏沖佈置此局,當是本來準備好了殺招的,可是因為某種顧忌,或者某個緣由,使得這殺招最終未能得以落下。」

  林廷執神情鄭重了幾分,道:「陳廷執以為那殺招會是什麼?」

  陳廷執道:「當不會是青靈天枝,若是此物對付正清道友,對面也不會上來施以困束,而是直接用那鎮殺手段了,若排除此物,想要殺絕正清道友性命,那麼通常多是半是來自上境大能的插手。」

  林廷執立刻否定道:「這無有可能,要是上宸天那三位直接出手,五位執攝不會放任不管,他們當是不會親身下場的。」

  陳廷執道:「那就只有鎮道之寶了。」

  林廷執先是詫異,隨即似想到了什麼,神情認真了些許,道:「我知曉了,若然如此,倒是說得通了。」他沉思片刻,道:「五位執攝既然未阻此事,那當是另有考量了。」

  西穹天,奎宿。

  這月餘時日以來,奎宿大小地星上駐守玄修弟子,凡是往日在軍署有過積功的,都是獲贈了一只「知見真靈」。

  丁盈因為跟隨老師落駐在奎宿,又有積功在身,故也得到了一只。

  最初此物送來時,乃是用精美的瓷匣盛放的,打開之後,玉白色的玉胎半個陷在赤色軟綢之中,如上好打磨的美玉,光滑細膩,渾然一體,精麗且雅致,她一看就喜歡上了。

  而以往她老師不許她用此這等物事,可是這一次卻例外允許了。

  她在精血渡入其中後,便感覺自身之中多了一個完全附從於自身的意識,在試了下來後,感覺當真十分好用,便給自己的真靈取了一個名字喚作「暗香」。

  特別有意思的是,她與身邊的同道交流過後,她發現每一個知見真靈的性情都不一樣,聽聞有一些知見真靈雖然是照著御主吩咐做事,可卻總是在嘴上和御主對著幹,令她十分好笑。

  她還聽到一個說法,說是知見真靈的性情和御主是有關聯的,因為她的知見真靈「暗香」十分柔順溫婉,所以她一連幾天都是美滋滋的,說話也變得細聲細氣起來,直到有一天被老師撞見,毫不客氣罰坐了幾日,這才恢復了原來說話的腔調。

  不過她興奮勁還沒停下來,因為越是使用,越是發現知見真靈的好用,此物比她自己都瞭解自己,既能夠制定出合適又妥帖的修行方式,對各種事情又能讓她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

  並且「暗香」還告訴她,還本就都是屬於她自身的能力,只不過是通過知見真靈發揮出了最好的一面。

  因為現在她老師只允許她半月上一次訓天道章,所以她在了得了此物的十天之後,方才迫不及待喚出訓天道章,向著岳蘿、安染、杜瀟瀟等好友急著分享自己的喜悅。

  在一通炫耀之後,她忽然想到一事,道:「對了,小蘿,你以前也是在奎宿立過功的吧?」

  岳蘿道:「是呀。」

  丁盈歡喜道:「那小蘿卻是運氣好,聽說這一次,凡是二十年內在奎宿立過功的修道人都能被贈此物,現在說不定已經快到了。」

  同時她又安慰了杜瀟瀟和安染兩聲,說這東西其實也無甚稀奇,知見真靈真修和天機院都能打造,其實是很常見的。

  可她心裡清楚,老師平時不許她用此物,可是這次卻是允許了,那肯定是這次的知見真靈有所不同,往大處想,說不定這東西極可能來自玄廷。

  杜瀟瀟若有所思,雖然她不是奎宿修士,不過她在上層,老師還是玄尊,要想獲取這類東西總是比較簡單的。

  她倒不是為了修行,而是想著,有了這東西,就有一個人和她說話了,說得還都是真話,不會像是那些師姐妹一樣整日端著一副假面孔,卻說得都是違心之言。

  丁盈在和幾個好友炫耀了一通後,這才退出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岳蘿等幾人聊著,而自己則是在訓天道章之內翻看一些感興趣的東西。

  她很快見到這裡面也有提到知見真靈,於是非常好奇的駐意上去,可是一看,卻見滿篇都在說這知見真靈的不妥。

  在于大匠的暗中推動之下,只是半月過去,訓天道章之中便生出了諸多針對這知見真靈的言論。

  這些修道人言稱這知見真靈之所以是贈送的,其實是因為此物本身有著許多瑕疵,打造者為了彌補缺陷,所以想利用諸多修士來設法完善此物。

  這東西其實無法與原本所能見到的「觀察者」或是「知見真靈」相比,並且用多了可能會左右一個修士意識,此人還言稱自己的一位好友曾參與了打造此物,並拿出了許多看著頗為可信的證據。

  而在下面,則有許多人站出來言稱確實如此。

  于大匠知道光是憑空污蔑是沒用的,所以有些人所言之語其實並不算假。

  似如有些附和之人,其實不少乃是渾修。

  這些人得了知見真靈後的確感覺到了不妥,可到底是受了大混沌的影響,還是受了知見真靈的影響,連他們自己也不見得能說清楚,可有了知見真靈,那這問題自然可以怪到此物的頭上了。

  不過下面也有不少出聲反駁,可這東西因為沒法比較,實際很難證明對錯。

  而一些得了知見真靈的一些玄修,看了這些言論,也是對此疑神疑鬼,有稍微謹慎保守一些的,就直接就將這此物從意識中移除了。

  可有人就是偏偏較真,丁盈就很不服氣,她特別信服自己老師,老師既然這回通融,那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剛才她都炫耀出去了,你這又說不對,她不要面子的嗎?

  於是她忍不住上去留語爭辯了兩句,可她一個人在那裡說話,別人一群人對她一個,令她根本無從招架,只好又回去岳蘿那裡抱怨,並要她一同與自己駁斥那些人。

  岳蘿卻是只能安慰她,她對這東西一點都不清楚,絕不會因為自己和丁盈走得近而去胡亂說話的。

  不過只是當日過午,她卻是收到了自外送來的「知見真靈」,打開一看,果然精緻細膩,看著讓人歡喜。

  只她不敢馬上,特意去請教了玄正崔岳,崔岳回言道:「此物我知曉來歷,只不便告知你,有不少去過奎宿的東庭弟子也得了此物,那些訓天道章之上得言論不用去理會,你只管放心用著便是。」

  岳蘿聽了他如此說,頓時大為放心,將自身精血渡去,融了此物進入意識之中,在一番親身嘗試下來後,果然感覺此物十分好用。

  而且陳嵩的態度也是說明了此物來路很正,既然證明了這一點,那她自然是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的。

  可是再一想,從崔岳的言語中可看出,或許那些言論背後另有文章,自己人微言輕,怕是無法讓人信服,那……不若請有一些有身份或是有威望的人出來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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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六章 過由何須辯

  岳蘿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桃實前輩。

  這位威望既高又有手段,而且與人對戰言論至今還沒輸過。

  可再一想,桃實前輩身份不明,可大抵不是奎宿的修道人,她在奎宿中時也沒聽說過有這麼一位如此脾性的前輩,那麼一定是不瞭解這個知見真靈的。

  她可是瞭解桃實前輩的,這位雖然說話喜歡挑刺,可每每都是言之有物的,絕非是胡言亂語。

  所以她要找,也只能找本就在奎宿,且又瞭解此物的修道前輩。

  只是她在訓天道章之中轉了一遍下來,發現奎宿之上並沒有什麼厲害人物在此事之上開口。

  好像現在得有知見真靈的人大多都是低輩修士,修行稍高一些的人對此都很謹慎,這也斥責此物之言能這般盛行的原因之一。

  岳蘿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既然這些知見真靈凡是在奎宿立過功的修道人都有所贈,那麼自己也不必去盯著奎宿,東庭玄府之內可就是有不少前輩曾經去過那裡的,或許能請他們出來說話。

  她立刻喚出訓天道章,聯絡到嚴魚明,道:「嚴師兄,你可是拿到了那知見真靈了麼?」

  嚴魚明一邊揉搓著懷中狸花貓的腦袋,一邊回道:「自是得了,不過為兄暫還用不著此物。」

  他身邊可是有「丸子」這樣的靈性生物的,能去一些較為危險的地方,暫還不急著去用別的東西來輔助自身。

  岳蘿道:「小妹用下來,發現此物很好用,可是現在有許多人在詆毀此物,故是小妹想著能請哪位前輩出來說句公道之言,師兄可知,府中有哪些以往曾經在奎宿居住過,又很是厲害玄修前輩麼?」

  嚴魚明詫異道:「還有這等事?」他想了想,道:「岳師妹,我記得你老師不就曾在奎宿修行過麼?請俞前輩出面那不是容易解決此事?」

  岳蘿馬上搖頭,她可不敢去和自家老師去提此事,何況俞瑞卿一直在閉關,這才把她送到了東庭的。

  她道:「老師閉關長遠了,一直不曾出關,許久不曾說上話了,我這做弟子的不好去打攪。」

  嚴魚明再是揉搓了一下貓頭,道:「若要提前輩玄修,那最有聲望的,就是曾經在奎宿待過一陣,邀請老師前去論法師延辛師玄修了。」

  岳蘿想了想,師延辛她倒也是認識的,能稱得上一聲前輩,可這事隔得太遠,這卻也牽扯不上,她道:「敢問師兄,有本府的前輩麼?」

  嚴魚明一琢磨,道:「倒是有,我知道兩位師伯現在正在外宿,以往也在奎宿待過,或可幫忙。」

  岳蘿喜道:「是哪兩位?」

  嚴魚明道:「一位辛瑤辛師伯,還有一位功行更高,是英顓英師伯,岳師妹或可問一問這兩位。」

  岳蘿致謝道:「多謝嚴師兄指點。」

  嚴魚明擺了擺手,道:「小事,小事。」

  岳蘿道:「對了,嚴師兄,辛師伯和那位英師伯性情如何?」

  嚴魚明想了想,道:「這卻難說了,辛師伯乃是女子,說不定師妹你比我更懂如何打交道,而英師伯雖然話不多,可只要是求到英師伯那裡的事情,最後都是解決了。」

  岳蘿心中明白了,再謝一聲後,與嚴魚明別過。她想了想,便由訓天道章給辛瑤發出了一封傳書,隨後便等著回音。

  辛瑤見是自家玄府的弟子傳信,回應很快,立刻找到了她,在聊了兩句後,瞭解清楚了情形,便道:「此事我已看過了,那些說話之人大多是渾章修士,要反駁他們,英師兄最為合適,我先和英師兄打聲招呼,你稍候再去和說此事好了。」

  岳蘿忙道:「多謝辛前輩。」

  嚴魚明是張御的弟子,可以稱師伯師叔,她師父不是東廷玄府之人,玄府也不是門派,她就不能跟著這麼叫了。

  不過半刻後,岳蘿便得了辛瑤回音,讓她自去尋人便是,於是她找到代表英顓符印,小心翼翼喚了一聲,「英前輩可是在麼?」

  只是等了一會兒,卻是不見回應,她正要試著再問之時,才聽到有聲音傳來道:「具體說一說。」

  岳蘿眼前一亮,問候道:「英前輩安好,前輩,是這樣的……」她定了定神,就將詳細經過一說。

  待說完之後,她久久不見回音,心中略顯忐忑,問道:「前輩?」

  那聲音道:「知道了。」

  岳蘿見符印很快黯下,輕輕唉了一聲,雖然嚴魚明說這位英前輩接手的事情都能解決,可她也不知道找這位到底成不成。

  畢宿高塔駐地,英顓身邊飄著一道彷彿璀璨玄玉凝聚的黑影。

  而他的面前,大道渾章正展開一片光幕,那其中所展示的,正是那些修道人對知見真靈的評判之言。

  他逐一看過之後,就對著自己的知見真靈傳遞了一個意識過去,要其把那些評價之中的錯漏都找出來。

  這是驗證知見真靈是否有用的最好方法。

  如果知見真靈能夠把這些人言論之中的不妥和矛盾的地方都是尋出,而且說得都對,那麼證明這次賜下的知見真靈是有用的,但如果說得不對,那麼就是有問題的,是無用的。

  而知見真靈既然源自於他自身認知,那麼這麼做也同樣能檢驗他自身功行。

  不過片刻之間,一條條駁斥之言就從他心底浮現出來,他掃過之後,直接把此往訓天道章之上送渡過去。

  而與此同時,清穹雲海駐閣之中,梁屹也是在看著訓天道章,雖然他在上層潛修,可一直在留意著此事,那些詆毀之言他也是看到了。

  這一批知見真靈雖非他親手打造,可卻是他所提供的打造方法,絕然是沒有問題的,就算有人不適,也不會如此數目眾多,也不至如此集中的出現,且還異口同聲。

  他大致能猜到是何人所為,不過在沒有更多更大的力量介入之前,他並不準備插手。

  現在天機院的「觀察者」能為人所接受,那是數十年來的濁潮蔓延,各洲宿分割較為嚴重,每一方都以生存為第一要務,而這等時候能幫到自己的就是好東西,所以便有隱患,也沒人去管這些。

  但是如今情形不同了,濁潮退去,訓天道章建立,各洲宿聯繫緊密,一個新生事物出現,想要為人所接納,就沒可能一蹴而就,自然是需要一個得到證明的過程,證偽辯論並不完全是壞事。

  在成就玄尊之後,他的眼界更為開闊,而且壽數跨度的延生,讓他有更多的耐心和沉穩去做一件事,並不如以前一般恨不得一下完成所有事。

  這「知見真靈」之中的一些用途其實還沒完全展現,譬如說此物因是修道人自身精神意識的一種映現,故在御主允許下,是可以在訓天道章上交流的。

  不過這本身還是通過御主,等若是借由御主橋樑去往那裡,而其自身本無法直接溝通道章的。

  再有則是知見真靈之間的溝通,通過一定的方式能夠獲取他人的經驗,這也是以往觀察者所具備的。

  他認為此物若能削減弊端,提升優勢,那麼玄法或能繼續過往的興盛。

  奎宿天機工坊之內,兩名大匠正對面言談。

  龍大匠道:「我已問過了一些人,自于大匠你出手後,許多玄修躊躇不前,不少人還廢除了這知見真靈,目前此物擴散已得遏制。」

  于大匠心裡卻是沒有放鬆,他沉聲道:「現在只是那些人沒有反擊罷了,余玄尊那些弟子一個人都沒有出來辯駁,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一定在準備著什麼。」

  龍大匠想了想,道:「那要小心啊。」

  于大匠道:「此事我一直讓人盯著。」

  因為天機院認為有一些隱秘在傳遞間不該讓外人得知,必須有為自己負責傳遞消息的修士。所以天機院有自己培養的玄修。

  請一個玄修過來教導不是那麼難事,而且訓天道章出現了,這方面得知識也較好獲取。

  在兩人談話只是半日後,工坊之內進來了一個表情木訥,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其穿著尋常衣著,只從眼中隱藏的充盈神光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修士。

  于大匠肅然道:「丁玄修,可是那邊回擊了麼?」

  丁姓玄修道:「出現了不少言論。」

  于大匠冷笑道:「來了,你可能駁斥回去麼?」

  丁姓玄修道:「不難,得了知見真靈後,此中回應乃是十分個人的事情,且都是源自於內心,只要咬定不改口,那就沒法證明對錯。」

  于大匠滿意道:「那就好,你就和這些人打擂台,務必要讓人所有人都知此物有礙。」

  丁姓玄修道:「此事容易。」

  于大匠道:「好,丁玄修,你可以回去了。」不過他這話說出後,卻發現對方站著不動,詫異道:「丁玄修?」

  丁玄修道:「方才道章之上出現了駁斥我等之言。」

  「那就擋回去啊。」于大匠奇怪道:「有什麼問題麼?」

  丁玄修道:「那批駁之人不止說了駁我之言,還在批言之後留下了一句話……」

  「什麼話?」于大匠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丁玄修沉默片刻,才道:「此人在批言後留下了一封空白鬥書,說要是不同意他的見解,不必多言,可以直接約戰於他,雙方論法一場,自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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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七章 論法琢道行

  「論法?」

  于大匠詫異道:「不去理會他不就是了。」

  丁玄修卻是沒說話。

  于大匠看了看他,皺眉道:「怎麼,不可以?」

  丁玄修盡可能解釋道:「我輩修道人,認為鬥戰即論法,若是不去應戰,那你說得話多半就是沒有道理的,那就很難令人信服。」

  于大匠感覺不可思議,可是修道人的事情他的確不瞭解,他道:「那就應戰,丁玄修能勝他麼?」

  丁玄修很是慚愧道:「這位乃是第四章書的渾章修士,看其符印,以往還曾立下不少功勞,而這位近來長久待在外層,一定是經歷過諸多磨練的,我怕是很難勝他……」

  于大匠很是理所當然道:「那就找別人,總有能勝他的吧?」

  丁玄修一時沒接話。

  于大匠瞪大眼看著他,「你莫不是說,沒有一個人能勝?」

  丁玄修倒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他不能說你們天機院能拉攏到的人,多數都是不得意的玄修,鬥戰能力都是偏弱,道理也很簡單,我自己有本事,我憑什麼看你天機院的臉色?你來奉迎我還差不多。

  于大匠看他不出聲,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了,他強忍不悅,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丁玄修無奈道:「目前是沒有了,唯有能找到一個能與之論法,並能戰而勝之之人。」

  于大匠不由憤怒道:「荒謬!道理對錯,怎麼可用蠻力去評判?怎麼可以這麼粗暴!這麼野蠻!」

  這話是沒錯,道理是道理,力量是力量,可修道人就是這麼認可的,在他們看來,這兩者本就是一體的,你都不敢出來論法,你憑什麼說你說得有道理?你說得再響亮也沒有用。

  其實于大匠利用那麼玄修去提詆毀之言,其實也是以力壓人的一種方式。他這麼對人自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現在輪到別人這般對他,他就感覺受不了了。

  龍大匠道:「于大匠莫要急,既然是這般,那就尋一個能為此事出頭之人,大不了我們付出一些代價就是了。」

  他看向丁姓玄修,道:「丁玄修,你應該也認識一些厲害的修道人吧?」

  丁玄修想了想,謹慎言道:「若是兩位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丁某可以嘗試著尋來一些人。」

  龍大匠道:「便是如此說嘛,只要有好處,什麼樣的人請不到呢?真請不到,那也是好處不夠多嘛。」

  于大匠想了想,道:「丁玄修,你去請人,要什麼代價,你回來與我們說,我不求其餘,一定要勝,一定要勝!」

  丁玄修拱手一禮,他可不敢把話說滿,道:「丁某會盡最大努力。」

  于大匠道:「這事不可耽擱下去,你立刻去,最好在這一二天內有個結果。」

  丁玄修對兩人一點頭,就快步出去了。

  龍大匠目送其離去,轉首看著頗見煩躁的于大匠,勸言道:「於兄放心吧,丁玄修做事一向可靠。」

  于大匠沉聲道:「現在也只能靠他了。」

  他原本打算,是借助批駁言論,讓一些原本猶豫不絕的玄修選擇繼續觀望,等到天機總院介入之後,再想解決之法,可這一出卻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心下煩憂,暗道:「需得向總院那邊催一催了,希望他們都能明白這裡的利害,不要不當作一回事。」

  東庭玄府之內,岳蘿在與英顓說過之後,便做修持了,待得她一段功課做好,卻是聽得輕靈之聲,眼前一亮,連忙喚出訓天道章,卻見英顓已是針對那些詆毀之言做出了一些批駁。

  每一條言語都沒有任何修飾和,直白淺顯,從這意思之中不難看出,認為那些怪責知見真靈的渾章修士其實弊病源自於自身,哪怕沒有知見真靈,這些問題一樣,只不過是把這些怪到了知見真靈頭上罷了。

  有些地方她看不太懂,可是能看懂的地方她卻是上前支持稱讚了一下,並且她還告知了丁盈一聲。

  不過就這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立刻就有人上來駁斥,可是這些言論此刻卻是顯得蒼白無力。

  因為反對的人雖很多,但卻沒有一個敢於接下這番批言後面的鬥書的。

  岳蘿立刻理解了這裡面的用意,不覺暗讚高明。

  鬥法之所以被稱之為論法,可不是于大匠所想的那樣只是單純蠻力的決勝,鬥法便是檢驗功行,檢驗自身,你自身有什麼問題,都會在比鬥之中暴露出來。

  如是這些修士,其等是自稱用了知見真靈才出現了諸多問題,那麼不用的話是否就真的沒有了?這在訓天道章上言語是說不清的,可在鬥法之上卻是可以,一場論法,直接就可以你的問題來。

  可她同時又很擔心,這鬥書一出,必然是有人應戰的,也不知道這位英前輩能不能對付這些人,要知對方可不是一個,而是許多個,贏了還好,要是輸了怎麼辦?不會連累英前輩名聲受損吧?

  因為此事反應不能太慢,所以丁玄修在于大匠的催促下,在一天之內就尋到了一名功行頗高的渾章修士,其人也是外層修士,因見英顓以往似是名聲不顯,所以承下了此事,並在訓天道章上接下了這份鬥書。

  雙方約定論法之期後,便在奎宿荒原之上一戰,這一戰也是引來了不少修道人的圍觀。

  然而這一戰結果卻是十分令人意外,眾修士本以為這鬥戰便不是勢均力敵,也當是有來有往,可結果是兩人只是氣意碰撞了一次,那一位渾章修士便就自承認輸了。

  而這一位事後還鄭重對英顓拜揖了一下,在其人回去之後,便將天機院給的好處退了回去,不止如此,他還加倍奉還,隨後便閉關去了,而此過程中,他對番鬥戰沒有再提起過哪怕半個字。

  于大匠聽到這個消息後惱怒非常,但好在因為這一次鬥戰沒有真正動手,所以引發了一些爭議,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正在他設法補救之時,玉京天機總院那處來人終是到了。

  這是一個初看很是白淨的年輕人,可于、龍二人卻是不敢怠慢,因他們為知道,這位名喚謝嶠的大匠乃是天工部某位宗匠的門下,而且只是表面看著年輕,可實際上也是接近五十歲了。

  謝嶠在看過了兩人近來的排布後,道:「于大匠你們做的對,不能讓這個勢頭繼續,但是下來應對有些不妥。」

  于大匠有些不服氣,道:「不知有何不妥?」

  謝嶠一臉輕鬆道:「既然已經輸了一陣,你們就不該再把希望寄托於在那些修道人身上了了,就算下來贏了此人,也不能完全證明那知見真靈有問題了。」

  于大匠一想,覺得確也有些道理,他帶著一些討教道:「那該如何?」

  謝嶠笑道:「于大匠,目光放長遠一些,莫非只有修士能爭勝麼?你們遏制那知見真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這些玄修繼續接受我們的『觀察者』,那麼我們就用載承觀察者的人去擊敗用知見真靈的玄修,那不是更有說服力麼?」

  于大匠恍然道:「披甲軍士?」

  他心中一動,近來他聽聞玉京那便打造上甲的技藝得到了某些突破,可這僅只是個傳聞,並沒有得到證實,現在看來,卻很可能是真的了。

  謝嶠喚一聲,道:「鮑校尉,請進。」

  門來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而後一個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對著在座之人一抱拳,因他有著校尉身份,于、龍兩名大匠也是正容回禮。

  謝嶠道:「這位是玉京披甲校尉鮑能,他身上所披玄甲,乃是由天機總院打造的,比以往的上甲更好,能發揮出更大威能,我們之前秘密尋了一些神怪還有一些中位修士比試過,無有一人能勝過鮑校尉,只是此還未曾顯露人前。

  謝某卻想,不妨借助這個機會,就以這個英顓為踏腳石,宣揚此甲之威能,也是告訴玉京乃至玄廷上層,許多修士可以承擔的事,我們的甲士也能承擔得了,上面大可不必去一味偏向玄修。」

  于大匠不禁點頭,這幾年來,因為訓天道章得出現,使得大部分學宮出來的學子,很多俊才都去選擇成為一名修士,反而投身天機院的人越來越少。

  天機院師匠乃至一般的工匠,尋常人努力一下,仍是有可能達到的,可是似大匠這類人物,必須要傑出英才才可。

  但是這般人都去跑去修行了,誰又來推動造物呢?要是再這麼下去,不用太久,幾年乃至十幾年,造物必見頹勢。

  並且現在玄修連觀察者一塊都是涉足了,他們也是必須做出回應了。

  他想了想,道:「謝大匠,我不懂修道人,這般比鬥,我是說,假若是鮑校尉贏了,那些修道人會接受麼?」

  謝嶠笑了笑,他對著兩名大匠道:「贏者為尊敗者鄙,我出來請教過一些修道人了,他們說是並不會計較彼此身份的。我得說,在我們看來,這並不見得是正確的道理,可既然能為大多數修道人所接受,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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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八章 烈光刺黯虛

  守正宮內,張御負袖立在正殿之中,看著殿壁之上展開的虛空星圖,可以見到,那裡有一枚枚嶄新的星辰正在生出。

  自他上次回轉後,就送了一封呈書上去,這是提議設法建立更多的接引星辰,用以方便星舟穿渡。

  這不單可用在當下,萬一寰陽派歸來,也能用此與之對抗。

  廷上採納了他的建言,利用伊帕爾神族的方法,在稍加改進之後,於這數月間祭煉了近千星辰,並向著虛空投放了出去。

  這東西不需要任何守禦禁制,只需利用上層本身就有的星辰改造一番便可。

  而在煉造過程中只需幾名玄尊主持,其餘部分都可由無數上層神人來完成,畢竟當初的伊帕爾神族也不是親自動手的,大部分都是交託給受其奴役的族類來做的,要是打造太過複雜,他也不會呈書提議。

  不過當年伊帕爾神族依靠了神樹,用了一個多紀元才陸陸續續完成了這件事,現在天夏利用的是上層所具備的充沛寶材,再加上清穹之氣為依托,所以能夠源源不斷的將這類星辰祭煉並送渡出去。

  而在過程熟悉之後,如今祭煉此物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每天都可看到有新的星辰落入虛空之中,凡是玄尊所至之地,元都玄圖都會順勢將此物投落。

  經過數月佈置,近段時日回來休整過的玄尊,已然是可以借用星舟乘渡往來了。

  他凝視那些閃爍得星辰,或許這些東西會遭到虛空邪神破壞,可是這沒關係,這些星辰清穹之氣一轉之間就可生出,要多少有多少,本來就是消耗品,有所缺失,立刻再投放一個過去,你破壞還不見得不立造來的快。

  何況那些層次較高的邪神終究也是有數的,要是此輩時時盯著這些東西,那倒是給外間搜尋上宸天主天域所在的玄尊減輕壓力了,這般交換玄廷還是十分樂意做的。

  此時他察覺到訓天道章之中感應生出,看了一眼,見是東庭玄府送過的一個傳信,他留意了下,見此與梁屹送去奎宿的知見真靈有關。

  在此物投去之後,遭到人諸多的人詆毀,現在已從最初的爭辯演變到了論法來定對錯。

  只是這一次未想卻是英顓對那些人下了鬥貼,此前已然贏了一名修士,而現在又有天機院派遣來的披甲軍士接下了鬥貼,並約定在月末一戰,算來也就是在後日。

  英顓雖然這些年表面上看著一直在畢宿,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有些東西別人看不到,他身為守正卻是十分清楚的。

  就在這五六年內,英顓幾乎是走遍了四穹天,與人約戰不下數十次,每戰皆勝。而其所選擇的對手都是渾章修士。之所以他名聲不顯,那是因為與他鬥戰之人事後全都選擇了閉關。

  這看似只是單純的論法切磋,可他卻能看出來,英顓這是在依靠印證鬥法來尋覓自身的上境之路。

  其人所面對的真正對手,其實並不是那些渾章修士,而是直接指向了那背後的大混沌。

  幾乎是所有渾章修士都需面對大混沌的侵染,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混沌就是所有渾章修士的共同敵人。

  在每一場鬥法之中,英顓都是設法引出對手的弊端,並將之殺死,這是在「去他人之弊」,也是殺絕大混沌對對手的影響。

  為何是去他人之弊,而非自身之弊?因為這是混沌侵染下把我與整個渾章修士都是視作了一個對抗的整體,那麼他人之弊便是自我之弊,去他人之弊也即去我之弊。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渾章修士與他鬥法之後會選擇閉關,因為在鬥法之中他們察覺並明瞭了自身的弊病。

  此些弊病或許是他們視而不見的,也或許是解決不了的,可在與英顓一戰後,通過印證或多或少找到了解決辦法,那自不會再放任其存在。

  這番路注定難走,可若走通了,卻也是一條大道。

  如今渾章修士雖然不少,但多數都是由真修轉修而來的,至今還沒有一個渾章修道人成就渾章玄尊。雖然張御立造了「鑒誠」之印,但是完善自身,斬去疑執,這些都需要修士自己來完成。

  英顓所選擇的道路就是一個方法,這與他自身的觀想圖也是相符合的,從道理上說,只要他與足夠多的渾章修士交手過,並將此輩身上的弊端一一除去,那麼自身也就不會再犯,同時還幫助了同道。

  這走得其實也同樣是「眾我」之路,意味著英顓道法若是成功,那麼順此而來的後來人不但自身受益,在邁步過程中還能使得更多同道受益。

  而其人與披甲軍士這一戰,他卻並不準備去多看了,不是不屑於去看這樣層次的鬥戰,而是他認為這一戰沒有懸念。

  儘管天機院這些年來取得了不少成果,上甲的威能也勝過以往不少,可是如今英顓,經過一次次勝戰,順應了自身之道法,順應了自身之心意,可謂氣意勃發,漸趨圓融完滿。

  這算得上一隻腳已然踏上境門檻之上了,差得也只是繼續積累,或是一個契機了,遠非一個披甲軍士可以與之比較的。

  但此中也不是沒有弱點了,這樣的嘗試一旦失敗了,那麼諸般缺弊將會以比以往更為狂猛的勢頭反壓過來,若能頂住,再戰而勝之,那麼還能跨過去,要是不成,那就永無邁向上境的機會了。

  他收起了訓天道章,抬頭看向外層虛空的深處,那裡正傳來的陣陣水波漣漪般的震盪。

  毫無疑問,為了盡快接引回寰陽派,上宸天正在加緊動作,可這也使得其自身暴露的可能增大了不少。不過他想起了此前正清道人被困一事,判斷上宸天敢於這麼做,想來當是一定的倚仗的。

  虹殿之前,贏沖手中拿著一只琉璃瓶,瓶內飄蕩著一捧彷彿毫無份量的細小如微塵的金砂,這東西得自於幽城鎮道之寶,或者說是從此法器上取拿出來的一部分氣機所化。

  他不知此寶為何名,因為這法器還未能真正成就。

  鎮道之寶在築就之後還需要大法力之人不斷運煉才能達至完滿,這或許就是幽城願意將法器借出來的原因。

  他試了下來後,發現以此金砂擲去虛空,卻是能夠劃斷人我,分割天地乾坤,使敵不近我,我亦不見敵。

  他覺著這也的確符合幽城的想法,自得自在,排開外擾,我行我事,不來擾你,你也來莫來煩我。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幽城見了當日寰陽派被天夏和他們聯手驅逐出去,所以才祭煉了這等寶物,是怕自己遭遇相同下場。

  可不管這麼樣,有了這東西,他也有信心遮護主天域了。

  此金砂一旦灑中修道人,便能夠其困殺永絕於一方屏隔之外,哪怕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得此物一沾,就等若從世上消失了,再無可能與人照見了。

  要再是遇到正清或者張御那等人物,便可以此直接將之逐出世間,玄廷便有辦法接回,那也肯定需要一段時日,當前局面就能得以緩下。

  正在他如此想時,忽生一陣驚悸之感,隨即有一道光華照來,他心頭一震,邁步走出大殿,抬頭看去,就見虛空深處,那氣機碰撞之地,有一道刺目烈光橫貫虛空,好像在虛空之幕上撕開了一道狹長裂隙。

  而在大殿之內,孤陽、天鴻、靈都三人都是神情肅穆看著那一道烈光。

  這很可能是青靈天枝探去的最前端觸動了寰陽派可能駐落之地,從而引發了此輩回擊或是回應。

  孤陽子道:「立刻斬斷枝節。」

  天鴻道人道:「若是斬斷,再去找尋的話,很可能便找不到寰陽派所在了。」

  靈都道人道:「若是任憑痕跡存在,那麼就是將我等所在暴露給天夏知曉,且說不定這就是寰陽派有意為之,好讓我等先行暴露出來。」

  天鴻道人一皺眉,不無這等可能,從氣機撞擊來看,對面極可能是寰陽派,此派雖然不清楚他們這裡之事,可隨著兩家氣機交撞,其可能會經由推算選擇做出一些對自己有利之事。

  孤陽子道:「天夏稍候必來尋我所在,我等合力斬斷枝節,可關照贏道友全力遮護。」

  三人說話乃是意識交流,只是一瞬之間做出了決定,並將命令傳遞到了贏沖處,要其全力阻礙天夏可能到來的搜尋。

  而同一時刻,虛空如此大的動靜也自是驚動了天夏諸廷執,眾人匯聚到了清穹雲海之上,在觀望片刻之後,首座道人言道:「此是氣機反衝,觀此氣息,對面倒真可能是寰陽派了。」

  林廷執馬上建言道:「首執,此舉也極大暴露了上宸天自身,我等可趁此機會找出其主天域。」

  鍾廷執這時稽首言道:「首執,機不可失,若能允許位於虛空的正清道友利用清穹之氣,不定就能將此尋到。」

  陳廷執則沉聲道:「從上回情形看,贏沖極可能拿了幽城鎮道之寶在手,可能會拿此物制我,故而不止是正清道友,此刻在前方之人也當持拿此氣,同時還需派遣出更多玄尊去往那裡,如此或能抓住這一線之機。」

  首座道人也是當機立斷,道:「便如諸位廷執所言,立刻傳下諭令,命諸人全力搜尋其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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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零九章 激氣動天瀾

  玄廷諭令傳下,各個在休整之中的玄尊皆是從定坐之中出來,紛紛乘渡飛舟去往虛空,以期趁此機會找尋到上宸天的藏匿之處。

  張御上回的建言此時起到了作用,這一次諸玄尊不必要再通過元都玄圖,而只需乘坐玄廷新近打造的星舟,借助那星辰接引之力,便可去往虛空深處。

  此時在守正宮內,張御也是一樣收到了玄廷傳命。他從座上起身,看了一下殿內的日晷,現在是大玄歷三百八十九年的三月十二日。

  他收回目光,從內殿之中走出來,在兩邊神人值司的恭敬執禮之中走到了外間殿台之上。

  他望著那虛空之中的烈光,心中一召,頓有數件法器化作流光飛來,皆是落入到了他的袍袖之中。

  這時他忽感自己的守正印信之中也是落下了一縷氣機,正是那清穹之氣。這次玄廷是給所有出外的玄尊都是送上了一道以作馭使,故是請書只需回來再補。

  前方雲海滾動,自裡浮現出了一駕形體優美的華美星舟。他身外清光一閃,便從殿台之上來到了星舟主艙內,而後意念一轉,便即遁離了上層,出現在了外層虛空之中。

  他看著那烈光所在,感受著無數星力牽引過來,伸手一撥星軌,連人帶飛舟便是朝著那處而去。

  幽城主城之內,顯定道人與那名王姓玄尊一起並立於宮台高處,凝望著好似劃開整個虛空的那一隙烈光。

  王玄尊默默算了算,露出驚疑之色,道:「上尊,這還真是寰陽派的氣息。」

  顯定道人呵了一聲,道:「氣機反撞,耐人尋味,寰陽派看來也是有意弄得這一出,上宸天還不好說什麼。上宸天現在倒是有主天域暴露之危,要是就此被天夏尋到,那卻是有意思了。」

  王玄尊想了想,低聲道:「上尊是說,寰陽派已然知曉了上宸天和天夏之事麼?」

  顯定道人道:「便不知曉,寰陽派也能通過推算作出對自身有利的選擇,天夏那原本攪亂天機的角空星倒是停的妙。」

  王玄尊有些意外,道:「天夏的舉動是有意的?是為了方便寰陽派能夠作出天機推算?」

  顯定道人道:「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但是上宸天從招引寰陽派開始那便注定落在被動之中了,只能應付天夏的步步緊逼,而無力進取,故是隨便天夏怎麼做,他們都只能生受著。」

  頓了下,他又言:「隨便這兩家如何鬥法,我等只需坐觀就是。」

  王玄尊附和道:「上尊所言極是。」

  顯定道人一揮袖,隨著陣禁撥轉,團團如烏雲般厚重的幽深氣息浮現出來,將幽城主城都是遮掩入內,並如徹底消失一般融入了虛空之中。

  某處不知名的天域之中,老龍焦堯站在半空之中看著虛空之中耀目烈光,腳下是一只鰭鱗盤雲座,身邊則站著一個眼眸烏黑髮亮的小女童。

  他玩味道:「寰陽派可是不好相與啊,說不定此輩至今還以為上宸天與天夏是一體呢,又怎會上宸天好臉色看?便是知曉了也可當作不知曉,只要上宸天還想著聯合寰陽派,那注定只能吃這個悶虧。」

  女童看了看他,十分好奇道:「老祖宗在看什麼?」

  焦堯道:「在看爭鬥。」想了想,他又強調了一句,「道念之爭,大道之爭。」

  女童似懂非懂,她仰著頭,天真問道:「老祖宗,那是誰贏了呢?」

  焦堯道:「誰贏?現在老祖宗我可看不出來,表面看寰陽、上宸若是聯手,或能壓過天夏一線,不過老祖我覺得天夏還是贏面大一些。因為天夏之內眾志如一,上宸、寰陽那裡小心思就太多了。」

  可不管兩家怎麼鬥,他都不準備摻和進去。天夏贏了,最多服個軟,投靠過去。要是上宸天贏了,那其與寰陽派之間也不會就此罷休,也一定會還會分個輸贏,那到時候再視局面而定了。

  此刻上宸天內,贏沖在孤陽三人傳命之後,立刻命人去喚渾空老祖。

  因為上宸天多數人都在配合孤陽三人駕馭鎮道之寶,他現在手中能調用之人比較少,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個,其中兩人還需用來反算天機,以免自己所有動作都被天夏看清,所以真正能抽調出來的,也就渾空老祖一人了。

  待渾空老祖到來,他道:「渾空道友,勞煩出外稍加阻攔那些天夏玄尊,我自會拿法寶支援於你,記著若是撞見張御或是正清二人,不要與他們起得衝突,退回來便好。」

  渾空老祖打一個稽首,就領命而去。

  贏沖又喚了白衣童子過來,道:「只要寰陽派能得歸來,上次的丹丸,我還可以設法給你們,但首先事情要得成功,稍候我需每一個落在虛空之中的天夏玄尊的行蹤下落,可能做到麼?」

  白衣童子呆滯了片刻,伸出雙手道:「東西要先給。」

  贏沖沉吟片刻,他知道和邪神說不通道理的,既然這麼說,那麼就唯有先給了。

  他做事喜歡留有餘地,上次寰陽派的丹丸說是全給了,可還是私下留了一些的,於是一召手,一道赤光從天而落,降至白衣童子手中,化為一個小袋,他道:「先予你們了。」

  白衣童子收起此物,才認真道:「東西有了,會盯著的。」

  贏沖揮了揮手,令他自去。而後來至一處玉台上坐定,屏息凝神片刻,就將那琉璃瓶取來,在手心上倒了一些金砂出來。

  他放下琉璃瓶,起三指搓起一小撮金砂,對著前方輕輕一灑,砂粒化作點點金屑飄去,轉瞬間就從上宸天飄出。

  此物一入虛空之中,就越化越多,眨眼成就星河之數,但卻是融入虛空,變得無聲無色,根本難辨其蹤,好似本來就是無有一般。而在他的眼中卻可以看到,那一道烈光之外,此刻已然是被一道厚厚的金砂環帶圍裹起來了。

  這東西因為每一粒都渺小至微,所以能為稍差一點的人就無法感應到,而一旦撞上其中一粒,那就會被隔絕於世外,以此便能擋住天夏玄尊往此搜尋。

  就在那一道烈光方才浮現出來的時候,位於此間最近的天夏玄尊,乃是郭縝和一名喚作孫持的渾修玄尊。

  郭縝因過去在伊洛上洲所為與玄廷相悖,故是被拘禁在了上層,現在也是被放了出來效力。

  實際上,只要犯下的不是十惡不赦之罪,在發下誓言之後,都是可以暫時放了出來立功削刑的。

  在見到烈光的那一刻,孫持便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算了一算,立刻建言道:「郭道友,這情形好像氣機激撞所致,肯定是上宸天那邊出了什麼變故,我等眼下離此處極近,不如就此尋過去一觀?」

  郭縝卻是不同意,他面無表情道:「這等異常狀況,不能冒進。孫玄尊你不是能溝玄廷麼?可先把此事報上去,若不見命令下來,那就不用妄動。」

  儘管他是來贖罪立功的,可他是一個較為保守之人,只要沒有玄廷明確命令,那他是不會太過主動的。

  孫持十分不喜歡郭縝一板一眼的樣子,可這話也挑不出毛病,只得喚出訓天道章,想要將此報呈此事,不過這等時候,玄廷的諭令也是到了,他精神一振,當即道:「郭道友,玄廷諭令已至,令我們立刻前往查探,盡可能找出上宸天的藏身所在。」

  郭縝卻沒有動,而是緩緩道:「還請孫玄尊把諭令的原話複述一遍。」

  這要求也挑不出毛病,孫持只得耐著性子原話複述一遍,而後沒好氣道:「郭玄尊,莫非我會欺你不成?」

  郭縝不理他這句話,而是道:「也即是說,玄廷雖讓我們上前搜尋,可卻是讓我們以保全自身為上?」

  孫持吸了口氣,道:「是這個意意,郭玄尊,可以動身了麼?」

  郭縝毫不在意他的態度,道:「不行,玄廷明明說有清穹之氣賜下,說明前面情形有異,清穹之氣不至,不能前行。」

  孫持嘆道:「好,那便等著吧。」

  幸好未有等上幾個呼吸,便見有氣機各自落於兩人印信之中,孫持怕郭縝再提什麼反對之言,立刻把飛舟一催,往那烈光所在衝去。

  不過這一次,郭縝沒再提出什麼反對之言。

  孫持雖然看著急切,可他心裡還是有數的,知道玄廷不會做無用之事,將清穹之氣分撥下來,那一定是認為有必要,故他將清穹之氣環布周身,以備萬一。

  隨著飛舟行渡,也是距離那烈光越來越近,可這個時候,兩人忽然感覺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具體說不出來什麼,可卻能發現,身上的清穹之氣在一縷縷的消散之中。

  郭縝沉聲道:「孫道友,我以為不可再往前去……」話說到這裡,他忽覺不對,一轉頭,卻見發現在旁邊的孫持不知何時已是不見了影蹤。

  而不止是孫持,他往舟艙內看去,發現那些這回跟隨他們一同到來得玄修弟子,也是一併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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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一十章 持機渡微砂

  同舟之人都是毫無徵兆的消失,郭縝卻並沒有慌張,而是很沉穩的觀察了一下飛舟內外,見內外並無異狀,似與方才別無區別。

  而他發現孫持人雖然不見,但是原本其人所駕馭的清穹之氣卻依舊存在,並有跟隨著一起消失,這就說明清穹之氣不是無用,而是孫持什麼地方有所疏忽了。

  有了這個判斷,他心裡已是有數。

  他伸手一招,不急不緩的收了那些孫持留下來的清穹之氣過來,下來便駕馭著飛舟緩緩往後退走。

  既然玄廷說要注重保全自己,那麼他自然選擇保全為上,不會去冒險做別的事情,更別說現在孫持下落不明,他要做得就是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以免別的往這裡來的玄尊同樣遭受到這等李類似之事。

  飛舟往後退的非常穩,在虛空之中看來,其軌跡就如同劃出了一條筆直的線,就連遁速半分不增,半分不減。

  贏沖此刻坐於殿上,他通過那些金砂的碰撞,能夠看到郭縝正在慢慢往後撤走,他本是準備將這位也是一同驅逐去世外,故是不斷催動更多的金砂上去圍堵。

  奈何這位實在太過穩當了,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哪怕當中他有意示弱,對方對此也是熟視無睹,面對這等情況,他也是無奈,只能目送其人退了出去。

  他這時轉首望向殿壁之上的虛空星圖,上面正有一點點氣光正往烈光所在靠近,而每一點就是代表每一個天夏玄尊。

  他是通過邪神來掌握這等動向的,有了這等監察,再加上邪神的不斷試探,他便能知悉每一個來犯之敵的大概實力,知道哪裡需先行應付,哪裡可稍緩一點,從而做出合理的調配。

  可是他正觀看之時,突然之間,上面的光點忽然消失了幾個,而僅僅是一二呼吸之後,所有光點都是一齊消失不見。

  他看向那白衣童子,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白衣童子迷茫了片刻,才是道:「都看不見了,和方才那兩人一樣。」

  贏沖神情微凝,道:「又是清穹之氣麼?」

  適才郭縝、孫持二人在動用了清穹之氣後,邪神就見不到他們二人了,直到二人闖入了金砂之中,他才再度掌握了二人行蹤。

  而從現在的情形看,似是所有天夏玄尊都是持拿清穹之氣在手了。

  他暗道:「予所有人持拿此氣,好大的手筆,看來這次天夏是志在必得了,罷了,若在金砂之外,此輩也是發現不了我之所在的,若是闖入了進來,由這些金砂相助,我也一樣可以察知其動向。」

  郭縝在退出金砂屏護的範圍後,感覺到那股圍裹在身外的清穹之氣再無任何消耗,可他沒有因此停下,繼續向外,直至退到最早拿到清穹之氣的所在,他這才於心中默念法訣,試著相召元都玄圖。

  少頃,便見頂上出現一道橢圓形的陰影,金光往下一落,他連人帶舟便被挪轉了回去。

  待他再度立定之後,發現自己已是回到了上層,腳下乃是一座位於清穹雲海之上的法壇。

  林廷執、瞻空道人,還有戴恭瀚、長孫遷等四人在正站在此間。

  郭縝打一個稽首,道:「四位廷執有禮,瞻空道友有禮。」

  林廷執還禮過後,便肅然問道:「郭玄尊,你們遇到了何事,孫玄尊何在?那些玄修弟子又何在?」

  郭縝緩緩將方才遭遇如實言說。

  林廷執聽他說完,若有所思,他一招手,將郭縝、孫持方才乘坐的星舟轉挪了過來,而後仔細檢查了一番。

  他很快發現,曾有無數形若微塵之物從星舟之中穿過,但因為這東西太過微渺,是從凝合星舟的諸氣元的孔隙之中穿過的,所以對飛舟本身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作為玄廷祭器手段最高之人,他還是從星舟整體的氣機流轉中發現了曾有外物阻斷的端倪。

  他道:「能如此輕易制拿玄尊,又能消磨清穹之氣,唯有鎮道之寶可以做到,此應該就是陳廷執所說的那幽城的那鎮道之寶了,想來孫玄尊也是一時不察,過於疏忽,才會被此物所趁。」

  清穹之氣能夠遮護金砂,可此物至微至小,無孔不入,而只要有一粒滲透入內,就能將人隔絕於世外,孫持功行尚可,可清穹之氣並不是那麼好駕馭的,他很難如意運轉,以至於遮護之中有了漏洞。

  戴恭瀚這時看向長孫遷,道:「長孫廷執,你可能看出,孫玄尊現在到底如何了麼?」

  長孫遷回道:「孫玄尊命機未斷,只是他已不在世間。」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此物當是一個逐世之器。」

  戴恭瀚道:「可能接了回來麼?」

  長孫遷沉默片刻,道:「可以,孫玄尊被逐之時,身上攜有一絲清穹之氣,我若以氣機時時相引,可以接引回來,但歸來之日無法確定,或許在數載內,也或許是十餘載,更為長久也是可能的。」

  戴恭瀚再是問:「那麼那些弟子呢?他們可能接了回來麼?」

  長孫遷沒有回答。

  戴恭瀚微微一嘆。

  林廷執道:「此事還是勞煩長孫廷執多多用心,盡量把那些弟子尋回來吧。」他轉過頭,對戴恭瀚道:「現如今需通傳各位落在虛空之中的道友,讓他們小心此物,沒有把握的話,寧可先退了回來,以保全自我為上。」

  戴恭瀚道一聲好,喚出了訓天道章,往各方傳言。

  為了方便溝通,現在哪怕真修玄尊身邊,都是玄修弟子跟隨的,故他傳訊很快傳遞給了所有玄尊知曉。

  為防後人再是犯錯,他不止說了孫持失陷之事,還告知了所有人該是如何防備,若無必然把握,不建言往深處去。

  虛空之中,正清道人負袖立在主艙之內,他正駕馭著飛舟飛速馳往那烈光所在。

  他的功行和見識都不是尋常同輩可比,在察覺到了烈光之後,立刻了然其中變化,知曉這是找到上宸天所在的大好時機,故是玄廷命令還未傳下之時,他就已是主動往那裡尋去了。

  這時後方有玄修弟子走了上來,躬身一禮,道:「兩位上尊,有玄廷傳告送至。」

  魏廣道:「念。」

  那弟子立刻喚出訓天道章,將戴恭瀚的傳言複述了一遍。

  魏廣當聽到前方可能有得自幽城的鎮道之寶守禦,不覺一皺眉,轉首道:「師兄,這東西不得不防。」

  正清道人道:「玄廷既然賜下了清穹之氣作為遮護,自不希望我裹足不前,此事倒不必太過顧忌。我料那位孫玄尊之所以中了算計,那當是因為遮護不嚴之故。小心一些,當不必受此擾,可繼續向前。」

  魏廣道:「師兄說得是,眼下機會難得,萬不能錯過了。」

  正清道人搖頭道:「師弟,憑你本事,雖也可駕馭清穹之氣,可是很難做到周密不失,你且留在此地吧,為兄一人往裡突入,你注意留意,若是時機許可,你也可尋隙而入。」

  魏廣有些不情願,可也知自己功行與自家師兄差得遠,若是跟著一起往裡闖,或許非但不會為助力,反成為拖累,只得道:「師兄,我聽你安排。」

  正清道人點了下頭,隨後一步跨出飛舟,身上泛起一層清光,片刻之後,便若流星一射,往那一片厚重遮護之中衝入了進去。

  幾是同一時刻,在虛空另一端,張御也是了接近那一片遮護所在,他也同樣收到了玄廷傳告,故沒有急著向前,而是雙目神光閃爍,以目印往前看去,卻是很快發現了異狀。

  他沒法看見那些金砂的存在,可卻能見到虛空之中似乎存在著無數微塵般的細小孔洞,這些孔洞密密麻麻,可謂難以計數。

  他略作思量後,也是從飛舟之中走了出來,而是於心下一召,將清穹之氣喚了出來,並環御在了周身上下。

  同時祭動遁光,往那一片屏護之中衝入進去。

  只一到裡間,他便感覺到無數細微之物正往自己身上過來,感應之中,好若遭遇無數針刺一般,其落在清穹之氣遮護之上,好似細密雨點落在平靜湖面之上,激起無數微小漣漪。

  不止如此,他察覺自己越是往裡深入,就遭遇到越大阻礙,就好像陷入了泥沼之中,而在此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身上清穹之氣正在逐漸消散。

  他判斷下來,照這麼下去,自己恐怕還未達到烈光縫隙所在,此番攜來的清穹之氣就會提前耗盡,而由於各方都是被這類物事圍裹,恐怕也延阻了後續清穹之氣的傳遞,一旦此氣傳遞斷絕,自己不得維護,那麼恐怕也會遭遇到與孫持一般的下場。

  那麼是否就此退走呢?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繼續向前,因為他憑著目印發現,這些微塵看去四面八方無所不在,實際上分佈之中是有疏有密的,只要自己選擇從那些薄弱之中穿過,那麼不但可減少消耗,還能不斷接引更多清穹之氣到來。

  主意一定,他雙目中有神光透出,看有片刻後,身上心光一閃,一道璀璨星光就已是穿梭入那億萬微渺金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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