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5008
bpd 發表於 2022-2-16 00:21
玄都 第三百二十一章 落符並雲合

  虹殿後端,孤陽子三人仍是坐鎮殿宇之中。只是此刻,他們察覺到外間有隆隆震響之聲,並伴隨著無盡光芒照亮天穹,久久也不消退。

  他們也是微微睜目,外間的衝擊竟是傳到了他們這裡,這是極為少見的,足夠說明此刻戰況之激烈。

  靈都道人往外看有片刻,道:「贏沖那裡情勢頗急,已然是讓諸位同道出面相助了。」

  天鴻道人看了片刻,冷然道:「損去的只是一些弟子道兵罷了,有青靈天枝在背後支撐,躲總會躲吧?前面還有諸多我等設布下的陣勢,天夏想要破開尚早,又何必為此憂擾?」

  現在守持禁陣的不僅僅是上宸天弟子,還有上宸天這三百多年來積累下來的道兵,要知那些判處禁罰的弟子大部分都被製成了道兵,數目也是極多,這些道兵用於正面對拼顯是不行,可主持禁陣自是不難。

  上宸天禁陣分外內中外三重,雖然最外層漸漸破散,但現在也不過到了中段之前,距離突破到主幹那還差得遠,更別說到他們這裡了。

  孤陽子感察了一下,緩緩道:「此刻贏沖當還能支持,便是外圍被攻破了,也還有諸多道友鎮守的內壁,待我騰出手來,自能調用更多力量來回護他,我們現在若是分心回護,恐來不及打通通路,那反倒是有覆亡之危。」

  靈都道人倒是不這麼想,方才情況還好說,天夏只是在天壁之上洞穿了幾個通路,投入的力量有限。

  但是現在兩界之間的層界正在破散之中,這意味著天夏接下來投入的力量將會不斷加大,情形也會不停惡化,等到察覺到不妥時,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他道:「我等便是給了寰陽派通路,他們又哪可能立刻加入戰局?說不定還會故意坐視我等被天夏攻殺,未曾談攏之前,一切都是難說。」

  孤陽子看了看他,道:「那道友有何建言?」

  靈都道人道:「贏沖道友在之前在與我談論對策之際,曾有過一個想法,此世之內,也並非只有我等,此前他與邪神多次聯手,危機時刻,可以放開天域,讓那些邪神進來,只要給些好處,就能讓此輩相助我等抵擋天夏。」

  「邪神?」

  孤陽子皺了下眉。

  天鴻道人卻是對此持反對之見,他不屑言道:「此番鬥戰不管輸贏,都是我輩修道人之間的鬥戰論爭,豈能讓這些污穢邪神摻和入內?」

  孤陽子也是緩聲道:「邪神畏懼清穹之氣,未必有用,況且邪神之中也似有大能,現不知是何打算,便是進來了,也難說會如我之意,還是不用如此了,至於外間情形……嗯?」

  就在這時,三人忽聽得仙音迴盪,上方雲穹分開,一道燦爛金符緩緩落了下來。

  「祖師傳詔?」

  三人心中一驚,不覺都是站起。待那金符落下,孤陽子恭敬上前,將此接入了手中。

  他把金符拿來看過,本來緊肅神情卻是放鬆了下來,對上面恭敬打一個稽首,道:「謝過三位祖師成全。」

  他轉身來,道:「兩位道友,且拿去看過吧。」說話之間,這金符化作兩道,分別落去了兩人處。

  靈都道人拿入手中,待看過後,不覺訝然。符上卻是卻是告知他們,說已是用法符定落虛空,指向了那寰陽派駐落之地所在,不必他們自行推算找尋了,下來只需完成倒果為因這一步便好。

  他見此同樣也是心情放鬆了些,不過這時也是略覺奇怪。

  照理來說,三位祖師是不會頻頻干涉世間事機的,因為從他所知來看,除非是最後能解決一切承負,不然此等舉動到後面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三位祖師現在卻幾度插手,似對此不太避忌,莫非是有什麼變數?還是說三位祖師有把握解決天夏,了解承負?

  但還有一個可能,這一回出手有他人來承擔承負。

  若是有的話,那麼只能是寰陽派了。

  要真是這樣,那倒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兩家上層已然達成了一致,用不著他們在稍候再去費力與之溝通了。

  天鴻道人看過符書後精神大振,道:「極好,幸得三位祖師出手,如此一來,我等只需要直接推動青靈天枝,倒果為因,便能為寰陽派那裡指明來路了。」

  孤陽子點點頭,當然這裡更重要的,是通過這封符書得知三位祖師也是認可他們所為的。

  靈都道人收好符書,道:「可要告知外面一聲?」

  孤陽子否道:「不必了,左右也沒有多久,告知了諸位同道,反而有可能導致天機洩露,天夏那邊還是不得不防。」

  靈都道人點了點頭,此話其實也有道理,而他們這裡若是動作快一些的話,贏沖決計是能守住這段時間的,故也不再多言。

  三人再度坐定下來,全力感應著那一張法符所在,這才好推動青靈天枝。雖說得了三位祖師落下此符相助,可也需要他們集中法力,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此時此刻,隨著兩界之間的層界逐漸破碎,十餘處雲漩裂口漸漸擴大,整個天幕之上十餘個雲漩已有逐漸併合到一起的趨勢。

  而在最前方,無數神人潮湧而出,與那些由上宸天修士及道兵坐鎮的禁陣碰撞著,而周圍是遍佈天地的風雲雷電,大浪濃霧交織再了一處,震天響聲動盪諸界,彷彿陡然回到了荒古之際人神交鋒那時。

  可以見到,上宸天的守禦之地像被海潮緩緩漫過一般,正在緩緩向後退卻。

  贏沖看著上空,等到那些雲漩完全併合之後,天夏那邊無疑會有更為厲害的手段用出來。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天夏採取的是穩攻策略,每推進一步,必然會把路上所有的阻障全部拔除,唯有此事做完後,才會繼續往下走。

  故是他決定利用這一點,盡可能調運陣法,將別處陣禁運轉挪移到此。雖然倉促佈置,難免有多處疏漏,可按照天夏的做法,一定是不會放過的,那麼就達到了延阻的目的。

  渾空老祖又一次來到了贏沖身邊,看著上空,神情沉肅道:「道友,兩界挨近,天夏下來進攻必若雷霆疾雨而至,道友可是想好對策了麼?」

  贏沖道:「有三位上尊在背後,不必擔憂,外圍若是失陷,我等就退到後方了,這裡要靠諸位道友了。」

  除了鎮道之器,一般手段對玄尊作用不大,所以玄尊一旦出面,也就同樣需有玄尊出面應付。

  不論是天夏還是上宸天,玄尊都是支撐起自身勢力存在的支柱,所以不到關鍵時刻,都不會輕易請動。

  這時聽得那道箓鎖鏈一陣嘩嘩響動,上面光芒閃爍,而後是一道筆直光芒從清穹雲海那處筆直射落下來。

  在這一瞬間內,那十餘個雲漩像是彼此相連的水窪,快速接近,並很快連接到了一處,天幕之上陡然被融開了一個與大地相仿的,不見頭尾的空洞,更能見到空洞背後有無數金光雲海,仙靈之氣直欲溢出。

  這一刻,兩座界空之間的通路完全被貫通了!

  兩處界域也是仿若面對面貼在了一處,到了這時,也意味著處於進攻方的玄廷將能將投入更為強盛的力量。

  正清道人立在最靠近那一株枝節法壇上,此刻他已是能依稀看見上宸天內的諸般景物。

  懸天道宮之上金光閃爍了下,便有數道金光符書向著他這裡飛了過來,他伸手上去拿住,而他師弟魏廣,還有另外兩名玄尊也都是接到了符書。

  他打開一看,這卻是玄廷著他們即刻進入上宸天的傳令。

  他收好之後,對魏廣言道:「師弟,稍候小心。上宸天有青靈天枝之助,若無清穹之氣為遮護,不要輕易冒進,我等不是要一舉攻破那裡,而是要設法在那裡先站住腳,以便後續同道到來。」

  魏廣肅然道:「師兄,我有數。」

  正清道人又對那傅玉階和袁勘二人言道:「兩位道友,稍候身處敵域,我四人盡量不要分開,以免各自為戰,被上宸天所算,兩位道友以為如何?」

  傅玉階和袁勘二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願聽道友安排。」

  他們倒是對正清沒什麼不服氣的,他們非是廷執,長久在上層潛修,認知仍是真修那一套,你功行修為高自然是你對大道的理解更為深湛,自當獲得尊重。

  而正清這話看著是商量,但以正清的能為,小心一點的話誰也奈何不了他,所以這等提議其實是照應他們,他們也不會不識好歹。

  四人意見一致後,便即駕遁光縱空而起,四道映照天地雲流氣光一齊向著雲漩那一邊沖湧進去。

  四人功行修為俱是強橫,這一動起來,便有驚天動地之勢,頓時引得上宸天內坐鎮陣勢中的玄尊紛紛注目看去。

  渾空老祖稍作辨別,不由一驚,道:「是正清!」

  贏沖看著最前方那一道清澈如洗的宏大清光,也覺一陣沉重壓力,他關照道:「正清了得,讓諸位道友小心應付,允許他們見有不妥就先行退下!」


bpd 發表於 2022-2-16 22:55
玄都 第三百二十二章 沉氣倒果因

  正清等人飄身進入上宸天後,與魏廣三人各自站住了一個方位,四面皆得遮護,而他本人則是在最前方直面上宸天那廣大空域。

  他立在虛空之上,看了一眼擎空天原,還有遠端天枝那隱隱約約的巨大輪廓,身上法力如大日放光一般外擴展,那是清澈如洗,不含一絲雜染的清光,此光過處,天地之內隱藏的陣禁一層層崩解開來。

  看到這等景象,那些在不遠處守持陣勢的上宸天玄尊都是露出凝重之色。

  正清早在天夏渡來此世之前就摘取了虛實相生,陰陽互濟之功果。而如今三百多年過去,難說功行到了何等地步。

  雖說他們聽聞正清曾被天夏驅逐出去過,可即便其人還是原來那等功行,也不是他們能抵擋的。

  正清道人在法力靈光灑開後,諸多陣法都是強弱分佈都是清晰呈現於感應之中,片刻之後,他看去一個方向。

  這一番探查下來,唯有那一處最為薄弱。

  那裡端坐著一名年輕道人,上宸天上一輩他都認識,這一位卻是面生,很可能是這三百多年中成就的,不過當也是當初一同渡來此世的修道人。

  他站在原處未動,但一道元神卻已是從身上飄出,往那一處陣禁所在衝去。

  那個年輕道人頓時大為緊張,雖然贏沖允許他後撤,可他這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

  這時一個傳聲到來,道:「柏道友,快是逃啊,正清可不是我等能應付的。」

  柏道人一皺眉,義正辭嚴道:「常道友,宗門危亡繫於我身,豈容退縮?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走的。」

  他嘴上雖說得正氣凜然,可一開始沒走,是因為他覺得正清道人不盯著別人卻盯上了自己,令他感覺顏面有損,要知他心中也是存有一口氣的!

  可這一耽擱,他冷靜下來後,發現自己想走的時候也走不了了。他有種感覺,一旦離開陣禁之依托,那麼可能不待他退回去,就會被正清施展手段拿住,那還不如待在陣禁之中,還能有所守持。

  常道人繼續勸道:「柏道友,聽我一句勸,你逃不掉也無妨,認個輸,服個軟,正清也不會拿你如何的,我上宸天贏了你就回來,天夏贏了你也無事。」

  柏道人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呵斥道:「常道友,你這是什麼話?我等都乃是上宸天修士,如今外敵打上我山門,正指望我等回護宗門,我等又豈能未戰先怯?」

  常道人詫異,道:「正視敵我之強弱,做出合理之選擇,這有什麼錯?」他語重心長道:「柏道友,不要高估自己啊。」

  柏道人哼了一聲,他一揮袖,斷了禁陣傳言往來,他還有青靈天枝為依托,待堅持片刻再走,回去也能有個交代了。

  而在這短暫片刻中,正清道人的元神已是在一片清光包裹之中直直衝入了陣中,外間那些陣禁隨他到來,紛紛破散,連半分也未能遲滯。

  柏道人一驚,他連忙催動陣機,層層陣力疊湧上去,他這回不求削殺來人,只求將之阻止片刻。

  可那些禁制雖是擠壓上去,但被正清道人元神周圍的清光一照,登被阻礙在外,而雙方之間本來重重阻隔的禁制則是紛紛化融開來,並於頃刻間辟開了一條通路。

  柏道人頓知不好,這時也極有決斷,沒有想著能全身而退,身軀坐在那裡未動,元神欲要遁走。

  可方才轉念,卻見一隻手掌出現在上方,並朝著他按來,他本來想躲,但是清光照來之後,卻是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按在了自己的前額之上,一股柔和法力落下,身軀之中元神順勢消融瓦解,而後有清色氣光自竅穴之中噴湧而出。

  他不由暗嘆一聲,才知曉原來常道人的話是對的,在絕強實力之下,無論自己怎麼掙扎都是沒有用。

  這一念轉過,轟地一聲,他整個由內而外爆散成了一團灰燼。

  傅玉階和袁勘二人在後面看著都是暗暗暗讚,佩服不已。

  方才這一段過程看著長,但其實也不過只是指顧間事,外人或許只看到了正清於短短片刻擊穿一座禁陣,並且打殺了坐鎮其中的玄尊,看去是用深厚法力擊破敵人的。

  可實際上,其人在對抗禁陣時法力進行了諸多變化,只是變化足夠快足夠合理,所以看去元神一路突破,勢不可擋。這等變化之術他們自認遠遠不及,就算正清與他們落在同一層境界,自覺也不是對手。

  懸天道宮之中,林廷執這時點頭道:「正清道友做得好。」

  正清雖然實力高強,可並沒仗此蠻幹,進攻所在挑選的是最為薄弱之處,而一上來就鎮殺一位上宸天玄尊,這對上宸天的心氣打擊無疑是極大的,並還同時提振自己這邊的氣勢。

  贏沖見到這一幕,嘆道:「讓諸位道友退回來,鎮守中圈就是了。」

  本來他還能讓諸人在外面稍作抵抗,可是這柏道人一亡,肯定人人自危,強行留在外圈不妥了,還不如依靠內圈更為堅牢的禁陣設法抵擋。

  原先頂在前方的玄尊本來就無心與正清硬頂,因為他們十分清楚自己後面其實還有退路,還犯不著拚命,即便贏沖不下令,他們也會主動往回撤走,而得此令,也就順水推舟退下來了。

  贏沖看著前面讓出來地界被天夏順勢佔據,不覺搖了搖頭。

  現在看來,正面擋是擋不住了,但好在自己這裡還有足夠寬廣的縱深,下來的策略就是抵擋一會兒就後撤,盡量拖延就是了。

  正清鎮殺一人後,卻再有再往前,待上宸天諸多玄尊都是退去後,再與魏廣等人一同將那些禁陣逐一壞去。

  而在此刻,有道道明光落來,卻是天夏這邊送渡過來了諸多陣盤,並在他們身後排布起了一座座陣勢。

  這些陣勢現在大多只能用來守禦,而待得佈置完整之後,就可以此為依托,利用陣勢展開進攻了,到那時,就是陣機與陣機,玄尊與玄尊之間的直接碰撞了。

  見陣禁成功落住,玉素道人道:「兩界併合,前路也已是占穩了,可以讓眾人道友往裡攻入了。」

  諸廷執此回皆無異議。

  少頃,有磬鐘之聲在道宮之中迴響起來。

  周圍雲海之上,梅商、朱鳳二人正立於其中一處法壇之中。

  梅商雖然還是未能修成煉虛之功果,但是這個時候,任何用於對外的力量都要調動起來,何況他身為守正,自是需要衝到前面,已然不允許他在後面繼續潛修了。

  所幸這番修持中,正清給了他不少玄糧,使得他功行倒比以前增進了不少。

  其實不止是他,這段時日天夏絕大多數玄尊的修為都是得到了一定增長,這是源自於玄廷這幾年一直以玄糧為褒賞,使得他們都是得有了好處。

  這時他聽得鐘磬之聲自傳下,他道:「朱守正,該是我等上陣了。」

  朱鳳道一聲好,便與梅商一道乘光而起,而幾是同時,雲海之上等候眾玄尊聽得傳聲,都是駕起雲光虹霞,一同往著上宸天往衝入。

  近三十位玄尊氣機匯聚在一起,光氣衝霄,連天接地,便連承載兩界同道十餘根枝節也是震動不止,直欲斷裂一般,但後方則有源源不斷的清穹之氣湧動跟上,才是將之穩固下來。

  張御化身站在法壇上看了看,見這三十餘位玄尊中,有不少之前遭受玄廷判罰之人,但大多數應該是原本在上層潛修之人。

  這些人並非是此刻天夏可調用力量的全部,還有不少玄尊落在後方作為接應,並且鎮守各洲宿乃至玉京的玄尊更是一個未動。

  除此外,還有包括他在內的一部分人防備寰陽派隨時出現。

  不過玄尊數目並不代表實力,要是沒有鎮道之寶和陣法作以遮護,正清一個人就令牽制住對面了。

  這不是說正清可以敵過如許多的玄尊,而是尋常手段對其無用,這般就只能是一直被動守禦下去,唯有同樣摘取此等功果的修道人的出面,才有將之攔住。

  不過只從眼前表現來看,上宸天還沒有拿出全部實力,功行最深的孤陽三人也是至今都是躲藏不出,而唯待這三人露面,方才是真正決定成敗之時。

  虹殿之內,孤陽子三人圍坐成一圈,此刻整個大殿都是黯淡了下來,唯有三人身上瑩瑩青色光亮還在那裡閃爍著。

  三人元神此時已是往青靈天枝最深處沉浸進去。要想使出這鎮道法寶上那「倒因為果」之能,那心神必須在更深層次處與之相合。

  此時隨著他們的意念沉入深處,有無數場景在前方展開晃動著,每一幕都不盡相同,這些是連接了青靈天枝後,使得他們看到了諸多未來之可能,此可謂無窮無盡,但也與真實別無二致,要是意識稍有偏離,那就會一直陷入此中,不見得再能清醒過來。

  好在到了他們這一步,自可緊守本來,不至於被這些所惑。

  而在不斷沉落之中,到了某一刻,一團濃郁青氣映入三人意識之中。

  這是青靈天枝所有生機團聚之所在,而借助此氣,便能達成此來目的,三人到此不再遲疑,意識勾連到一處,元神一齊放出光明,便同時催發了一個意念!


bpd 發表於 2022-2-16 22:56
玄都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連天貫烈光

  孤陽三人意念一落,似是接觸到了一個宏大意識,一個恍惚之間,那團濃郁清氣頃刻間稀薄了許多。

  而在外間,青靈天枝主幹急顫了一下,可見伸展在外面一些枝幹迅速枯萎,許多枝節之上攀附的空域頓時為之消散。

  哪怕是諸多玄尊所鎮守的中圈諸陣禁,也是出現了些許不穩的跡象,這是青靈天枝一瞬間消耗生機太多所導致的。

  倒果為因,哪怕是鎮道之寶,也需付出極大代價。

  且只要這件事還沒有真正落定,那麼就會持續不停的消耗青靈天枝之上的元氣,但是好在孤陽三人之上還有三位上宸天大能可以兜底,這三位是不會坐視鎮道之寶耗盡生機的,所以這刻他們倒是不慌。

  而他們三人的付出也取得了回報,就在虛空某處,憑空出現了一根蒼翠茁壯的枝節,其中一端在虛空之中扎出了一個深深空洞,而另一端則是在延伸出去後漸漸淡至虛無。

  就在這一刻,懸天道宮之中,首座道人和十二位廷執都是生出了一陣感應,他們皆是朝著那枝節所在方向看去,卻見洞開了一個巨大而略顯狹長的空洞,一根虛實不定的枝節似是鑿穿了虛壁,將另一個界空與此世連接了起來。

  而裡面隱隱有一股赤紅色的光芒閃現出來,一眼看去,彷彿通紅的爐膛,又像是一隻嵌在虛空之中的凶獰眼瞳。

  林廷執看了一會兒,便明瞭其中變化,他肅聲道:「不想青靈天枝竟能憑空打通虛空,孤陽子三人躲在後面,原來竟是打得這等主意。」

  鍾廷執試著感察了下,才道:「那空洞背後無有動靜,寰陽派似不見過來,不過諸位廷執,方才那一瞬間,青靈天枝卻似是少缺了許多生機,上宸天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應當也是有什麼把握的,能夠確認寰陽派必然會至。」

  陳廷執沉聲道:「寰陽派到了也好,沒到也罷,不都在我等事先預判之中麼?不必為其所驚擾,仍是按照事先定下的策略行事便好。」

  此語一出,眾皆稱是。

  首座道人看向下方,道:「林廷執,可依策而為。」

  林廷執對上端打一個稽首,道:「是,待我排布。」

  他默念法訣,少頃,朝殿下一指,一道白氣從指尖之上垂落下去,直落大殿正中,聽得清泉湧湧之聲,隨後就有一座由蓮花花瓣拱托的玉石圓盤自那裡緩緩升起,上端有無數細小道箓閃爍不已,猶如虹霓星霧。

  這玉盤震動片刻後,像是蓄勢足夠,便有一道氣光沖天而起,直入外層虛空。

  廷上諸位廷執此時各自催動法力心光,便駕馭起一縷縷清穹之氣往此盤之內灌入進去,而那衝起氣光受此一激,頓時散開,顯現出了一個巨大銀星漩流。

  這漩流之中有萬千星辰,無不是隨著光氣旋轉而動,隨著氣光愈盛,這些星辰忽然一個個從原處消失,卻是憑空挪躍至了那一根洞穿虛空的枝節之外,而後在那裡分散開來,於頃刻之間排布了一個大陣。

  些星辰都是天夏之前便祭煉好的,當初渾空老祖祭煉了一個銀星推過來對抗外宿,而現在,天夏卻是動用了萬餘顆地星,布下這個萬曜沖星之陣,再有清穹之氣為陣機,足以將對面寰陽派堵上一段時間。

  當然,萬餘星辰也不全是由天夏玄尊祭煉的,他們只是需要祭煉過一顆地星,餘者皆是利用清穹之氣化演出來的。雖這其中也需要所有廷執一同出力駕馭,但卻比一枚枚祭煉容易許多,也快上許多。

  但這只是第一步,寰陽派現在還未曾到來,終究靠得還是這根枝節連通此世,若是能將此枝毀去,那麼就進不來此間了。故是待陣法一成,諸廷執再度發力,清穹之氣就往那根枝節之上蔓延而去,試圖將之化消了。

  在清穹之氣逼壓之下,此枝節也是由實轉虛,緩緩淡去。

  而此時對面那空洞之中,卻有一道灼盛烈光衝出,整根枝節頓時變得通紅不已,望去好若烙鐵一般,但並不似上回那般灼燒生機,反而是因此粗壯了一圈。

  廷上諸位廷執見此,繼續催發清穹之氣,緩慢而堅定將枝節之上的力量一絲絲化融剝去,位於虛空這一側枝節緩緩消失,逐漸化散,可當這股勢頭再往空洞另一端蔓延過去時,便就遇到阻礙了,很難再往前推進。

  張御化身此刻雖立身法壇之上,可他有目印在身,卻是能清晰看到虛空之中的這番較量。

  他發現天夏此刻所遇到的情況,與之前攻打上宸天時相類似,由於貫通的通道有限,他們無法送渡去太多的力量,也便導致僵持了。

  不過這般現在這般情況其實天夏也能接受,寰陽派暫時被堵在外間,那麼他們就可以先把力量集中在上宸天這裡,待把此派消殺,寰陽派便得回來也沒有用處了。

  可是寰陽派怕不會甘心等待下去,後面一定會嘗試著突破的。

  因為他在玄廷安排之中是負責應對寰陽派這一處,若是有什麼變故,那便需由他出面應對了。

  正思索間,感到訓天道章之中有意念傳來,立刻注意上去,便聽得風道人傳聲言道:「張守正,諸位廷執讓我告知你,寰陽派已得入世之途,現有陣法維護,暫不必人手上去,但需守正做好準備。」

  張御點首道:「請風廷執轉告廷上,御知曉了。」

  懸天道宮之內,鍾廷執見局面稍緩,便道:「倒是需要防備孤陽子三人,先前他們不曾出來,乃是為了溝通寰陽派,現在目的已然達成,那定會出來主持大局,卻要慎重對待了。」

  韋廷執道:「此言有理,這三人若是出面,不可等閒視之。」

  孤陽、天鴻、靈都三人皆是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他們所執掌的青靈天枝之時所能發揮的威能也絕非贏沖可比,有這三人和無有這三人的上宸天是完全不同的。

  鍾廷執道:「這三人若是出面,正清道友一人恐是難以應付。」雖然天夏這邊派遣過去有三十餘位玄尊,可若是同時面對孤陽三人,仍是力有未逮。

  武傾墟這時在座上站了起來,打一個稽首,沉聲道:「首執,便由我去一趟吧,也可免得兩界之間隔絕被壞。」

  首座道人言道:「那就勞煩武廷執了。」

  武傾墟再是一禮,便就步下了台座,出了懸天道宮,腳下踏住一個玄金玉台座,穿渡雲漩,往上宸天落去。

  上宸天這邊,贏沖察覺到虛空之中變動,頓知事機已成,他留一具化身在此,自身從高穹橫枝之上降落下來,落在虹殿之中,邁步到了內殿之中,對座上孤陽三人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

  孤陽子道:「贏道友,我此前所做我等皆是看在眼裡。你可繼續主持局面,我等自會駕馭青靈天枝,以為你之助力。」

  贏沖回道:「如今中圈陣法守禦固然嚴密,可是天夏那邊派遣了正清前來,此人手段厲害,再加天夏一眾玄尊,我等抵擋艱難,方才外圈之時,柏道友便是不敵身故。」

  天鴻道人冷笑一聲,道:「三百餘年不曾與正清照面,我倒是想領教一下他如今功行如何了,也不知道被天夏驅逐出去之後,是否還有以往那般能為。」

  他正說話之時,忽見對面雲漩耀目光芒一閃,一個道人身裹烏色靈光,乘雲駕霧,踏玄金玉台而來。

  天鴻道人微微一驚,「武傾墟?」他嘿了一聲,道:「不想三百餘年不見,此人倒也摘取了上乘功果?」

  靈都道人看有片刻,才道:「武傾墟氣機深湛,當不是方才成就,此人素來深藏不露,又不喜張揚,到底何時成就,卻也難說。」

  天鴻道人轉念一想,道:「倒也有理,不定那時候他就有成就了,倒是小看了他。」

  若是只有正清一人,他們三人倒是可以出一人下場對峙,可若再加上武傾墟,這卻不能輕易動手了。

  天夏那邊不說功行莫測的首執,至少還有一個陳禹還沒動手,且也難說還有沒有其他摘取這等功果的修道人存在。

  三人再是交流了一下,都是決定暫不露面,還是先以手中掌握的青靈天枝權柄固守為好,只要寰陽派能在隨後突入進來,那麼便能迎來轉機。

  計議一定,三人令贏沖回去主持大局,而後一同催發青靈天枝,不過片刻之間,濃郁的青色光幕遮掩下來,一下罩著整個中圈陣勢。

  此刻攻入中圈的諸多天夏玄尊很快發現,對面守禦之力比方才強盛不止了一點半點,而那青氣蔓延上來,竟是使得他們身上生出滯重之感,外間用於屏護的清穹之氣也是消耗極快。

  正清道人見此,看了一眼已至近處的武傾墟,道:「諸位道友且先退,這裡自有我與武廷執斷後。」

  說話之間,他身上綻放出一圈如水清光,推動清穹之氣向外張開,武傾墟面無表情往那處一立,身上一道烏光放開,兩人合力之下,頓將那一股青色氣幕擋住了,而眾人也沒有遲疑,趁此空隙,俱都駕起遁光,紛紛往外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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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吞天見神昭

  眾玄尊在退了出去後,就回到了之前天夏布下的陣機之中。

  此間陣機每時每刻都在增多和加固之中,充斥滿佈者清穹之氣,足以作為後方之依托,現在上宸天若是只依靠自身,那麼已經失去了反攻的可能。

  眾人在回來了兩三息之後,就見正清道人和武廷執二人也是從對面陣中深處退了出來,不過二人並沒有入陣,而是直接站在了大陣之前。

  可以看到,在他們出來之後,前方中圈之中的陣勢氣象陡然為之一變,若說上宸天方才的陣勢有著極多漏洞,那麼現在就是氣象森嚴,密不透風。

  整個陣勢就像是與後方的青靈天枝長在了一處般,除卻他們所佔據的這塊地界,濃盛的青色生機幾是將大半個天原都是蓋住,並還在向著他們這裡擠壓過來。

  天夏這邊自不會任其施為,從陣中湧出了團團清穹之氣,將之擋在了外沿,兩股氣機湧動碰撞,在中間形成了一道十分清晰的兩氣界線。

  不過因為兩界已然挨近,天夏縱然還無法投入所有力量,可此刻仍是勝過對面一籌,清穹之氣在被稍稍迫退片刻後,就又重新反壓上去,很快又一次衝到了那中圈陣勢之前,不過到了這裡,因上宸天那裡有陣勢相助,便就很難再往前推進了。

  傅玉階站在陣中看了幾眼,又感應了一下,道:「此陣勢與方才大不一樣了,袁道友,你可能看出什麼來?」

  袁勘也是看了看,搖頭道:「情勢這般變化,應是上宸天孤陽子三人出手了,那陣勢又如此嚴密,非我所能輕易觀明。」

  有一名李姓渾章玄尊見那些懸停在那處的鬥戰飛舟,建言道:「我等不能這般坐視不動,只等著玄廷前來調布,不妨先讓那些鬥戰飛舟再攻殺數輪。看一看前面現在到底是何情形,若見破綻,我等可以趁隙攻入。」

  眾人一想,這倒是也一個好辦法。

  方才十餘萬駕飛舟一同轟擊的力量他們也是有目共睹,而這般試探也用不著他們自己親身上前,少了一些危險,關鍵是或能憑此試出對面陣機的薄弱之所在。

  傅玉階道:「那我等設法遮護一二,對面已知此能,當會有所應對。」

  眾人皆是稱是。

  從方才那幾次攻襲上他們也是不難看出,玄兵威能雖是不小,但是直來直往,當中缺少變化,若是手段高明一些,完全可以在半途將之截下,令其無從落在正確所在,所以這裡就需得他們加以遮護了。

  那位李姓渾章修士立刻通過訓天道章將此建言傳回,廷上反應很快,只是幾息之後,鬥戰飛舟這邊就得有傳令,當下立時放了三輪玄兵過去。

  眾玄尊見此,紛紛法力撐開法力以作護持,再加上清穹之氣相助,這些玄兵得以順利衝入了對面陣勢之中。

  可是這一次,玄兵在落入進去,僅僅是在那青色屏障之中出現了萬千點閃爍芒光,幾乎在眨眼間就便就熄滅下去,也沒有任何聲息動靜傳出來,好像其所散發的力量在一瞬間就被吞沒去了。

  懸天道宮之內,諸廷執也在關注這一擊,見到此景後,立時辨出那裡陣機幾無明顯漏洞,明顯憑眼下投入的力量難以攻破此間。

  不過對於此中情勢,玄廷其實早有判斷,因為在最早時候,玄廷就是把孤陽三人一併考慮在內的。

  陳廷執這時對座上打一個稽首,言道:「首執,武廷執和正清道友兩位能與對面對峙,但尚難攻破陣禁,陳某當下去相助兩位道友。」

  首座道人言道:「陳廷執且稍緩。」他看向林廷執,「林廷執,撞天梭可是備好了麼?」

  林廷執還有一禮,道:「已然備妥,隨時可用。」

  首座道人道:「天外既然有些變數,那也不必等到內圈之陣再用了,可先行鑿擊當面之陣。」

  林廷執立時應下。

  他坐定下來,默誦法訣,不一會兒,雲海之上氣流翻滾,流光四溢,一枚枚有若金光凝就的長梭自大氣中浮現出來,正好是三百六十周天之數。

  長梭皆是三寸大小,看著一掌可握,然則每一枚都有清穹九岳之重,只一出來,周圍雲氣卻是紛紛朝其匯聚過去,卻又無聲無息消失,像是被其吞入了無形虛空之中。

  這時他伸手一撥,氣機動處,一枚枚長梭霎時躍跳虛空,直接落在在了對面中圈陣勢之內!

  本來此陣凝就一體,渾然無隙,可此梭一落,卻像是生生嵌入了三百多方空域,頓時便將陣機攪亂。

  撞天梭乃是玄廷動了諸多上層之寶材,匯聚諸多玄尊之能合力打造而成,雖不及鎮道之器,可也達到了玄尊層次所能祭煉法器的最頂層。

  此物不僅自身威能無儔,且還能變化氣機,令對面陣勢以為其與自身乃為一體,故是一上來便貫入了其中。

  其實這與此前攻破上宸天護壁是一個道理,利用清穹之氣化化變成青靈天枝生機,令陣勢一瞬之間難以分辨敵我。

  孤陽三人雖不似贏沖,能夠辨明此中之勢,可一來撞天梭憑空躍遁,防無可防,二來他們也不是青靈天枝的真正御主,想要立刻將之排擠出去,那也是沒可能的。

  正清道人、武傾墟二人見這等機會出現,哪裡會錯過,立時遁光而起,再度往陣中衝入,身後玄尊也是紛紛騰起浩浩蕩蕩的氣光跟上,後方清穹之氣更是掀起傾天之勢,恍若巨浪一般覆壓而來。

  中圈陣勢本來穩固無比,可在此內外夾攻之下,驟然變得岌岌可危起來,上宸天各自坐鎮的玄尊也多是神色大變,手忙腳亂。

  天鴻道人看了一看,站起道:「不可讓正清、武傾墟二人突破進來,不然中圈必告瓦解,我當出面抵擋。」

  靈都道人道:「如今陳禹還不曾露面,我與道友同往吧,也好有個接應。」

  要知天夏那邊還有一個鎮道之寶元都玄圖還沒有動用,若是利用此物直接將陳廷執送至陣中,那麼天鴻道人一去就可能遭到三人圍攻了。

  孤陽子也知此刻除這般做也無太好辦法了,畢竟是天夏是以強擊弱,以大壓小,他們本就是勢弱一方,應付起來自是艱難。

  他鄭重道:「兩位道友小心為好,便是中圈失了,還可退回內圈陣勢,還有天枝主幹可作依憑。」

  兩人應下,打一個稽首,身影一虛,已然從虹殿之中遁離。

  懸天道宮之上,諸廷執正在凝注著此刻戰局,他們自也能看出此刻已到關鍵之時。

  若是上宸天這時選擇按壓不動,那麼就繼續保持進勢,直至突破中圈,要是有孤陽子三人之中有人出面抵擋,那麼陳廷執就會順勢加入戰圈。

  而除了陳廷執之外,天夏這邊其實還有一位摘取功果的修道人,只是此前在雲海之中潛修,不曾露面,對外也是一直秘而不宣,若是見有機會,也是上前參與這一場圍殺。

  就在這個時候,首座道人忽有所覺,往虛空之中看去,卻見那裡洞開的空洞之中有如蜂窩一般的孔洞出現,像是虛空之壁被什麼東西啃噬了去,擴張勢頭看去極不正常。

  諸廷執也是同樣察覺到了這裡變化,紛紛看了過去。

  韋廷執看了一會兒,皺眉道:「諸位廷執,覺得這是否像是那物的啃噬之痕?」

  鍾廷執看了看,道:「卻有幾分相似,若是那東西的話,那豈不是說……」

  陳廷執沉聲道:「若是那東西的話,那就是說對面不止寰陽派一家,還有可能是神昭派與其在一處。」

  諸位廷執相互看了看,神情頓時了凝肅了幾分。

  神昭派乃是古夏時期的一個門派,在古夏向神夏演變之時,有大量門派歸並一體,也有如上宸天、寰陽派這般因自身勢大,只是名義上從屬,但實際上仍是自立一地的宗派。

  但也還有一些門派,卻是在此事機發生之前便早早離去了,這神昭派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主動離開的,其實是極少數,因為沒有上層大能看顧,根本無可能離世而去。

  若是神昭派與寰陽派在一處,那邊麻煩了,因為其等背後同樣坐鎮有上乘大能,亦有鎮道之寶握持在手,那啃噬虛空之壁就疑似是此物。

  崇廷執沉聲道:「根據先前探查,上宸天之前找去時,寰陽派並不在原先被逐退之地,憑他們自身之力,很難脫離那處,不定那時此輩那時是與神昭派牽連上了。」

  韋廷執神情凝重道:「若是如此,虛空對面壓來的就不止是寰陽一派,而當是兩派了。」

  諸廷執也是面色肅然,兩家宗派與一派之間所帶來的壓力那是絕然不同的,雖然神昭派也就差不多與元都派的實力相仿,可即便按其原先的勢力來考慮,與寰陽派聯手之下,也已足夠能給他們帶來一定威脅了。

  既是如此,那上宸天這裡進攻是否當要緩下?

  陳廷執這時沉聲言道:「上宸天這裡攻勢絕不能停下!」他看向上座,道:「首執,我當與嚴道友一同攻殺上宸天,以期盡早破開面前之陣。」

  林廷執卻是反對道:「陳廷執,神昭派那鎮道之寶能壞法陣虛空,若無一合適之人前往坐鎮,那肯定是不成的,首執不能輕動,嚴道友也並不合適,唯有陳廷執能往。」

  首座道人身為首執,需要坐鎮中樞,總理諸氣,不可能輕易離開,而那位嚴玄尊則是善攻不善守,不適合坐鎮陣樞,那麼如今看來,能去那裡坐鎮最為合適的就只有陳廷執了。

  竺廷執緩聲道:「只是上宸天那裡若是少了陳廷執與嚴道友,那都是難以打開局面的,說不定返回陷入僵持,拖延下去,於我也是不利。」

  陳廷執想了想,抬起頭來,正聲道:「首執,諸位廷執,陳某推薦一人,或可得坐鎮那處!」

  林廷執問道:「陳廷執,不知是哪一位?」

  陳廷執看了下諸位廷執,又抬頭看著上方,道:「此人乃是如今守正宮張御張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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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變勢轉道機

  林廷執訝然道:「張守正?」

  他沉吟一下,謹慎言道:「張守正本是我等安排對抗寰陽派之人,論理遣他上前也合情理。可是……」

  他搖頭道:「張守正雖然實力也是不弱,但林某記得,寰陽派當年摘取虛實相生功果之人亦有三位,如今還不知如何。而神昭派那裡當也有厲害人物,張守正現在只是煉就了煉虛功果,又如何與這些人物相爭?」

  陳廷執轉首看過來,道:「我觀張守正功行,其實已在臨門一腳之上,那我等可助他一助。」

  林廷執不覺疑惑,道:「如何相助?」

  陳廷執環顧眾人,道:「諸位皆知,陳某手中握有一枚大道之印,但是我修渾章,自覺無可執拿此印。

  後我聞知內層有一名弟子得了此印殘印,我以為此乃天緣,故是將他收歸入了門下,望他能得此緣法,然而他卻無從運化,後便將此印獻於了我,我自覺也無緣執拿,就將此交付了廷上了。」

  他一抬頭,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而今我呈請廷上,將此印交託於張守正,以助其功成,而後便可令他坐鎮前陣,阻擋來犯之敵!」

  竺廷執略作思量,開口言道:「以張守正之天資稟賦,此事確實可以一試。」

  戴廷執想了想,道:「張守正若能摘取此等功果,對我眼下局面大有益處,若是他未得成就,那也無需勉強,再用原先之策便好。」

  玉素道人道:「此事我亦認為可行,我等此前傳了張守正清穹之氣變化之道,他如今運持此氣,絕不在諸位廷執之下,若是可得成就,確然足以坐鎮那處了。」

  座上其餘廷執此時倒也沒有人出言反對,因為這事的確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修士摘取這一功果,乃是靠自身修持,能成便就能成,不成便就不成,短時之內便可有結果出來,耽擱不了多久,試一試也是無妨。

  而且那道印現在連渾章修為最高的陳廷執也說用不了,那便是廷上無人可以駕馭了,那放著也是沒用,倒不如就給了張御。更別說在摘取了功果後,自是需去對陣寰陽、神昭兩派之同輩,這也是需冒極大風險的。

  風道人看了諸人一眼,想了想,便自座上站起,抬袖對上座一揖,道:「首執,諸位廷執,風某以為,此事不妨廷決。」

  幾位廷執看了看他,卻也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讓此事在廷決上通過,從而杜絕某些後患,今後也不再會落人口實。

  首座道人思量片刻,頷首道:「好,便以廷決定決此事。」

  玉素道人一振袖,伸手拿起身前的玉槌,在玉磬之上敲了一下。

  戴廷執則是第二個拿起玉槌,敲響了玉磬。

  風廷執在坐回座位之後,自也是立刻持槌敲了一下。

  接下來,晁煥、竺廷執、韋梁等廷執的座上紛紛磬聲奏響。

  鍾唯吾、崇昭、長孫遷三人在交流了一下之後,也是敲響了玉磬。

  身為廷執,他們很清楚此刻的局面,要想在上宸天那個方向上取得勝勢,那必須有足夠的力量加入進去,而唯有那位嚴玄尊與陳廷執二人都是入場,才能有較大的把握。

  二人隨便少得一個,都無可能確保此事。

  要是此時張御真能仗此成就,再加上陣法和清穹之氣相助,那足以將那邊拖住一段時間了,這樣他們就不需要再進行策略上的變動了。

  而在這等大局之下,其餘小節都沒有必要去計較。

  陳廷執見大部分廷執都是表明了意見,自也是拿起玉槌,擊落在了玉磬之上,悠悠聲息傳了出去。

  首座道人見此,頷首言道:「諸位廷執既無異議,那此事就照此安排。」

  而在天夏這邊商量對策之際,上宸天這處,孤陽子三人也是同樣察覺到了虛空之中的某些變動。

  靈都道人此刻已然落身在中圈陣中,他往虛空異變看了幾眼,心下訝道:「吞天蟲?莫非是神昭派麼?」

  他一瞬間想到了許多,隨後暗自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此前還有些疑問,為何三位祖師接連兩次降下法符,看去好似不在意世之承負。

  如今看來,很可能是在發現寰陽駐落之地後,知悉了寰陽與神昭兩派已然並落於一處,故才有後來之舉。

  寰陽派和他們上宸天聯手對抗天夏,勝負可謂難料,任誰也不敢說定能克壓天夏。

  可若再加一個神昭派,那就不同了。

  神昭派雖是不及他們與寰陽派,可也是有鎮道之寶的,現如今的局面,哪怕多一件鎮道之寶,都是有可能改變大局的。譬如虛空之中那破壞虛空之壁的,很可能就是此派之寶「食天蟲」。

  天鴻道人這時也與他一般看出了些東西,他道:「神昭派?這卻有意思了,三位祖師看來也是早有所見了。」

  靈都道人道:「道友,還需小心了,現在神昭派顯露蹤跡,天夏下來要麼分散力量守禦,要麼全力謀我,我以為後者可能更大,我等稍候接敵,絕不可能戀戰,哪怕陣勢因此少失,也需以保得自身為上。」

  天鴻道人哂然一笑,道:「道友以為我定要與正清、武傾墟二人論個輸贏麼?若是無有退路,那自當與敵搏命,可大局變化在前,我何必非去與他們較勁?」

  說話之間,兩人便見前方陣勢被層層洞開,有清穹之氣如海潮般衝入進來,隱隱可見前面兩名道人身影正在過來。

  兩人神情一肅,皆是拿捏道決,同時身上法力一長,一同鼓動天枝生機,迎著對面來勢推了過去!

  守正宮中,張御正身正在持坐之中,這時他忽覺外間有感應傳至,因是分身在外,他對此刻戰局也大致瞭解,故猜測是玄廷喚自己出戰,便即起身自內殿出來。

  到了外殿,便見明周道人站在那裡,其手中托著一枚諭旨,見到他後,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玄廷傳諭,還請一觀。」說著,將諭旨遞來。

  張御點了下頭,他上前將諭旨接來打開,可目光一落,卻發現上面內容與自己所想完全不同。

  詔旨上面先寫得是如今局面,言及此番歸來的,並不止寰陽派一家,疑似還有神昭派的身影,當需有一位摘取虛實功果之人前去阻擋。

  只是如今若把對付上宸天的力量抽調過來,難以保證必勝,故是玄廷決定賜下道印,助他摘取功果,若他能得此成就,當需前往虛空之中堵住兩派來犯之敵,並堅持到天夏鎮滅上宸天為止。

  他看過之後,問了一下明周道人,才知賜印之舉乃是陳廷執的建言。

  他眸光微動,卻是不禁想到了陳廷執之前給他道書觀覽之時,在最後落下的那一段留語,那上面就提到了那一枚道印的存在,並且還贈了他八個字,「當持定靜,以待時機」。

  當時看到句話,他便想到了許多,而現在看來,陳廷執對於給予他此印,應該早就有所打算了。

  不止如此,他還想到了東庭玄府的玄正崔岳。這位乃是陳廷執的弟子,許是那時,這位廷執就在關注自己了,感覺上,這位關注恐怕不僅僅是功行修為,還有自己的能力品性。

  不過既然對方肯給,那他自然也要接。

  在玄法一道上,他敢說眼下沒有誰人比自己更合適持拿此印了,哪怕不為此,只為這次勢爭,他也是當仁不讓,該當挺身而出,接過這等重任。

  只是除此外,有些東西他還是需瞭解的,他將詔旨合起,言道:「明周道友,詔旨之上所說不多,那神昭派是何情況?」

  明周道人便將神昭派的情形大致說了一下,又道:「神昭傳承也算悠遠,背後有一直一位大能坐鎮,歷代掌門也都能摘取虛實相生之功果,而其鎮道之寶也是其實厲害。此物被稱之為『三氣蟲』,據傳這東西最早是來自於姒蟲。」

  他解釋了一下,姒蟲傳說中乃是荒古之時萬蟲之母,不見形體,無可觸摸,能食天地萬物,荒古之時有傳說,此蟲有朝一日食盡諸天星辰,可令諸宇重歸寂暗。

  不過後來被古夏之時大能察知,此蟲實乃有億兆之數,只是被看作一體,並記載下來,到了神夏之時,神昭祖師對此蟲很感興趣,親入虛空誅滅此蟲,並將之煉化為三蟲,一曰『吞天』,二為『食陽』,三為『服幽』,並以此成了鎮道之寶。

  張御聽到這三蟲名字,心下微微一動,這三蟲單獨看是沒什麼,可連在一起便就有意思了。

  所謂「吞天」莫非是吞上宸之天?「食陽」可是食寰陽之陽?倒是服幽不知何解,但許也是針對某一派。

  他再問了幾句後,便就讓明周道人回去覆命,自己則是回到了後殿之中,並在此坐定下來。

  定靜片刻後,他將詔旨一端懸掛的星袋摘了下來,心力轉入其中,就自裡取出了一枚猶如瓦片的玄玉。

  他意念往裡一探,眸光微微一閃,暗道:「卻是這枚道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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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六章 虛實照元一

  張御以大道六印之一的言印入道,後來又持有目印,對於大道之印已算是熟悉,故是此刻意念微微一觸之下,便已知悉此一印為何。

  此乃是大道六印之一的「命印」,對應的是六正印之中的「身印」,身即命,乃是一切生靈駐存之根本。

  要說六道印中最為根本的道印,也就是此印了。

  此印其實也稱得上是的六印之主幹,他入玄法之後,也是先行修身,而後再及其餘,若是得有此印,無疑可以進一步牢固補全他的根基。

  他心下一轉念,當初自己以言印為道基,得以跨入了玄尊之境,後來成就寄虛,目印也是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現在到了去執妄這一步,沒想到卻又得了這枚「命印」。

  其實對於如何破開執妄,當初在觀看過諸多道書後,他就有一個想法。

  我為何要去破執?

  對著執去,便落於執,那是破無可破。

  道書給出的答案,那就是考驗修道人自身的修行,對於道法的領悟理解,得道悟真,那執妄自解。

  這裡很可能需要極長時間來參悟領會,也難怪有許多修道人都是阻在了這一關之上。

  當然,只從道理上論,煉就「虛實相生」並非是通向上境必經一關,玄尊便不取得這等功果,亦是有可能渡去上層的,只不過凡是去到那裡之人,大多數都是得了此等功果的。

  他對自身認識很深刻,單純比較對道法的掌握,自己是比不過那些動輒修持數百上千年、乃至數千載的同道的。

  不過大道萬千,非止一途。

  他對道法也自有一套領悟,特別是在近來在頻頻去到那一片高渺之地感悟之後,便知此道之上並不止一條路。這也印證了許多前人的著述記載,此中便提到了其他的一些上進之法,但大多只存在於論述之上,不見驗證。

  因為留下記述的前人,大多數都是從精微變化,窮通道理上著手,進而再過去關障的。這就好比攀山過澗,通過尋機辨理,從那些平緩低窪處過去,每一步都是恰到好處,由此邁過種種阻礙。

  可實際上,若是你根底足夠,那麼自可不必去理會這些,任你萬水千山,我自跨越而過,直趨終途便是。

  他覺得這條路更適合自己,不必非要去效仿他人。尤其是他自身入道乃是得取三元,六印同修,根基完固,這等長處自當發揮出來,不然豈不是捨長就短,白取了這些功果?

  觀證下來,這一步其實只要往六正印和心印內渡入足夠多的神元,達到自身完滿地步,再舉神氣入虛,最後達到返虛回照,化合相映,即可成就此境。

  道理上可以述通,再是自身根基也足以支撐他攀行此道,那理所當然當循此而去。

  而且話回來,此番逐道並不似此前成就玄尊那般是以下境渡上境,從一個層次躍跳至另一個更高層次,本質上而仍是在玄尊層次之內的修持,所以只要方法對,又有足夠的力量,那就能夠過去。

  也是因為有這種種考量,所以近來他一直在積蓄神元,本來以為還需要一段較長時日,等到有了足夠把握後再行此事,不過有了這「命印」,那他卻是敢於現下便就嘗試了。

  不過要行此道,卻需得收歸一切在外之力,不使自身有任何疏漏,故是所有分身化影皆需喚回。

  這時他心意一轉,那位於清穹雲海法壇之上的化身驟然化去,而位於東庭那一處的化身在對李青禾關照了一句後,留下一枚法符,也是倏而回轉正身,不過雖然他不在,可東庭那裡如今還有那株益木鎮守,少卻他片刻,也是無妨。

  在所有分身皆歸正之後,他卻並沒有就此收手。

  因為這一次求取功果不僅僅是他自身之身,此中還涉及玄廷之重托,故是必須確保穩妥,一切可以用上的手段皆需用上。

  他望去那寄虛之地,由他執拿的那一株益木雖存於另一處神虛之地中,但是此樹卻是有補益神氣生機之用的。

  此刻他神思一轉,可見此樹一晃,樹冠枝葉舒展開來,每一根枝葉之上似有露珠凝聚,而後從枝節之上一滴滴滑落而下,最後匯聚到了一處,帶著無盡生機如瀑布般遙遙落來,將他全身上仿若沖刷洗滌了一遍。

  他的身軀周圍,也是因此浮現出一團團靈芝般的氤氳玉霧,將他圍裹在內。

  這時他才看向手中那枚玄玉,心光入內,感察少時,意識微微一動,那一枚道印已然從玄玉內中消失。

  此刻他於心下一喚,身外頓時浮現出一片宏大光幕,卻是將大道玄章喚了出來。

  他注目看去,見目印、言印之旁,又是多了出一個「命印」,只是此刻稍顯黯淡。

  這同樣也是一枚殘印。

  這也不奇怪,大道之印皆乃是大道之觸角,從道理上說,只要他沒能達到大道盡頭,那麼所有道印就不會完滿。

  此印雖然比不上言印之完滿,但卻比當初到手的那枚目印強出大多了,他凝視此印片刻之後,就毫不猶豫將自身積蓄的神元往裡填入進去。

  這道印霎時一亮,而後章印之上一道明亮光芒照落下來,將他整個人都是籠罩住,光芒在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方才散了去。

  他此刻再觀大道玄章,卻是發現,命印這一成就,卻是將自身本來早已是穩固的根基又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六正印和心光之印都可由此渡入更多神元。

  也幸好之前他已是積蓄了足夠多的神元,感應下來,應該也足以將之填滿了。

  其實不夠也沒有關係,現在是玄廷讓他設法渡過此關,甚至為此連道印都賜下了,假設他自認有把握過去,但需向玄廷借取一定的玄糧的話,那麼玄廷是絕然不會吝惜的。

  他此刻試著感受了下,發現這「命印」不愧是根本之印,對於言印、目印都是有所補益,這兩印比起之前竟又是稍稍完整了一些。

  道印更加完整也即意味著他又向大道所在方向前進了一些,同時他所執掌的兩印威能也是因此提高些許。

  這時他眼眸之中有神光一閃,此印已得,那麼接下來,就當設法摘拿功果了。

  他沒有急著動,而是稍稍調息了一下,待把氣息穩下,心神也是持定之後,就將神元分別往六正印和心光之印中渡入進去。

  此間之神元除了他此前煉化玄糧獲取的,更有自身修煉得來的。

  在得取三元再成就玄尊之後,他通過修持提煉出來的神元就已是遠勝同輩了,現在數載積蓄下來,也頗可觀。

  隨著神元逐漸渡去,那六正印和心光之印逐漸被填補到原先身印未得的層次之中,待距離完滿尚有一段距離,可此時他便已然感覺自身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

  那是一種難以言述的玄妙之感,像是自身從塵世之中淡去,正逐漸與天相合。

  而隨著他繼續施為,神元源源不斷入去諸印之中,六正印和心光之印上的光芒也是愈來愈盛,這就像是原本池湖已被緩緩填滿,隨時可能滿溢出來。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忽覺自身好似衝破了某一個桎梏,渾身神氣勃然,蒸騰欲發,更有萬丈光芒從身軀之上綻放開來,霎時照亮整個守正宮,更有一縷縷妙聲仙音迴盪不絕。

  他感覺自身好似完全與虛空相合到了一處,而在此時,那本需要玄渾蟬撞破虛實兩界關門卻是轟然洞開!

  像是引動了什麼契機,他雙眸一閃,渾身氣息一鼓,一股神氣霎時從坐觀之地衝起,直入那寄虛之所在!

  這一股神氣之柱連天接地,貫穿虛實,瑰麗壯觀無比,忽有星光一閃,玄渾蟬觀想圖也是於此刻飛了出來,圍著一股神氣之柱繞旋飛馳,不斷向上。

  他不覺仰首看去,隨著渾身上下的氣息不斷衝去,寄虛之地裡的神氣也是持續增加之中,那一團神氣明光也是愈來愈盛。

  而在那神光達到某一個極致之後,似若清雲化變甘霖,有絲絲縷縷光氣垂降下來,直落入他身軀之中,並不斷充壯補益著,待得身軀足滿之後,又煉化出神氣再往上去,而等神氣盈積,再得擴張之後,便又一次垂落下來,如此循環往復,每一次他的根本都是壯大一分。

  神氣與正身虛實相生,互為流轉,在周流三十六次之後,便就不再斷絕,成就相照互濟之勢。

  至此,他已然是摘取了「虛實相生、陰陽互濟」之功果。

  感受著體軀之內恍若汪洋恣肆的強盛心光,這一次功行提升之大,還有帶來的諸般好處,完全出乎他此前所想。

  那虛實之間也再無任何阻礙,似自己氣意一動,彷彿便可化入虛空之中,而神氣一落,便可駐世長存。

  他微微抬頭,看著玄渾蟬扇動燦爛若星河的翅翼,在虛實兩界之中自如穿梭,來回遊走,口中不覺慢吟道:「吐呵真言天機動,觀持玄理見神通。陰陽互濟虛實照,天人化合一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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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七章 循功理命機

  張御一語吟畢,便收攝了心神回來。而此時此刻,此前許多心中難解之理,因為道果已取,此刻卻是豁然明朗。

  一般來說,修道人去掉執妄,己身化虛與神相合,進而再投世重演體軀,至此虛實相生,陰陽可得互濟。

  而他現在走得路,乃是直接將寄虛之地的神氣填補足滿,從而對應此身,直接跳過了這一關。

  兩者對比下來,要說對道法的運用,其實前一個方法更為巧妙,以微小之力渡證大道,可謂完全實現修士本身對道法的參悟、領會,運用再到最終印證的整個過程。

  這也是符合真修道法的一向路數。

  不過他這法門卻是從直中而取,堂皇正大,以自身絕強之力推開關門,不與你講什麼變化,大道可攀,我便可至,無道可走,我便衝闖而出,途中山河險阻皆是推平!

  實際不管如何走,只要能夠走通,那便皆為大道,且眼前這條路更是適合他自己,而不是去單純效仿前人,立意之上,反而更高一層。

  眼下儘管摘得功果,可他並不急著向玄廷傳告此事。

  成就歸成就,運使是運使,他還需將自身此刻所具備的神通能為稍加熟悉一下,才好在下來與敵對戰。

  越是這時,越當沉穩,不可倉促行事。

  若是因為本可拿捏對手,卻只是因為自己沒能發揮出該有的能力而導致失機落敗,那卻是絕無應該之事。

  要是自己之事,他還能由自身一力承擔,可現在事涉天夏之大局,他卻不得不更為謹慎持重一些。

  而若說眼下自身之能,這裡最為主要的當就是「命印」了,正如言印、目印自有神通,身為大道之印之一,也自當有著本來之神通。

  他稍作感察,見此印著實帶來了不少好處,首先自是在於心力之強盛,身為駐世之根,命即固世之本。

  到了虛實相生之後,塵身一失,便由神氣反照入世,神氣若絕,便由塵身渡化寄虛,周流往返,不予斷絕,但若層次的修道人交手,那還有破綻可尋的,要是捨去神通殺招不談,那麼就是比誰的根基深厚,誰的道行修持更高了。

  他有「命印」為持,在這一方面尤其穩固,並且只要他願意以神氣相渡,那麼他變化出來出來的分身,除卻無有玄異觀想圖,那幾乎正身沒什麼差別。似這般化身,他目前只可化得一具,再多變成負擔。

  轉念到這裡,他也是一揮袖,化出一道化身,依舊是回去鎮守東庭,不過這只是尋常化身,並沒有渡以神氣。

  「命印」之中其實還有更多之變化,但這不是眼下能立刻了然的,他也是沒有再是繼續深研,而是把注意力投到了更為實際的地方。

  此時他意念一驅,就將蟬鳴、驚霄二劍轉入到了心光深處。

  每一次他功行大進之後,都要重新祭煉一下雙劍,以求其與自身完滿契合,只在這時,他發現雙劍似也生出了某些變化。

  兩劍在落入心光之中後,居然又自行去了寄虛之地游轉。

  這兩劍其實早是被他祭煉成了護持寄虛之地的法器,去得那裡似也不奇,可在隨後,卻見這兩劍與他自身一般,每在虛實之間轉旋一次,便就變得強盛一分。

  他心下一轉念,這兩劍因為煉化較早,實際已然算他自身的一部分了,現在他摘取了虛實相生之功果,那麼兩劍有此變化也算是理所應當。

  可就在同一時候,他感得一股玄妙意念由劍身之上傳遞過來,在仔細分理之後,他不覺若有所思,道:「劍上生神……原是如此……」

  「劍上生神」之術乃是修道人真念之寄托,在下層境界之中,需要專注唯一,捨絕他物,既為求劍,又為求道,到時候破開道障,也是還補於劍上,稱得上是互相成就。也就是說,劍上生神本就可以直去虛實之境。

  而若境界有成,反過來再是執劍,其實也是一般。雖然比起純以劍法入此道之人他是不如的,可不礙他能夠把握到這一層法門。

  再說他之劍上生神乃是「斬諸絕」,也從來不需要什麼變化,遇到什麼阻礙,都是一劍斬去便好。

  那雙劍在虛實之中不絕來回,待也是流轉三十六數後,聽得兩聲劍鳴,齊齊從虛無之中跳躍出來,化光在外流轉一圈,再次落回到了他的心光之中,並向他心神之中放出一陣陣宛若新生一般的劍鳴。

  他不覺點了點頭,這可稱得上是成就之後的最大收穫了,隨後氣意一轉,就將飛劍安撫下去。

  收妥雙劍後,他察看了一下其餘地方。

  發現此刻自己還有一個「玄異」正在緩緩生出,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可成,他自感這應該應此番變機而生,許是待擊敗來敵,才有可能獲得,對此他也沒去太過在意。

  倒是身為玄法開道之人,到此境界之中,似當也立下了一印,後來人憑此可攀,只眼下還需去面對來犯之敵,此事可先放在一邊,他需回來再慢慢梳理了。

  念轉至此,他便即喚出訓天道章,尋到了風道人。

  廷上諸廷執一直在等候消息,風道人見他傳意到來,當即關切問道:「道友,如何了?」

  張御道:「幸不負命,御已然摘取功果,稍候當承玄廷之命,去往虛空之中。」

  風道人聞言不覺精神大振,他又追問一遍,在確認之後,對張御喚言稍待,而後自座上站起,對著諸位廷執打一個稽首,帶著一絲激動道:「諸位廷執,方才張守正來言,說他已然摘取功果!」

  首座道人頷首言道:「我觀守正宮中,方才有一股神氣沖虛,往復而生,張守正的確當是得此成就了。」

  座上其餘廷執確認此事,不覺心生感慨。

  本來陳廷執提出此言時,因為他們大多數人自身也在求取此功果,深知此事之不易,故也是認為這不過是姑且一試,其實內心深處並無多少指望。

  可現在見張御過果真得成,倒也是對他頗為佩服,同時也是感嘆陳廷執看人見事之準。

  陳廷執倒是神情不變,看去對此事似是早有把握,他這時出聲言道:「事不宜遲,既然張守正已成功過,那這便請他往虛空中去,所需一應法器之物他可自行去拿。」

  林廷執鄭重他道:「林某會令諸位道友與張守正配合好。」

  玄廷當然不會是讓張御一個人前去那裡鎮守,還有其他玄尊一同跟隨前往,並負責一起鎮守大陣元節。

  風道人待廷上議畢,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對張御言道:「張守正,我已稟明廷上,現如今廷上令你即刻去往虛空,取拿諸般寶物,盡量堵住來犯之犯,若有所缺,你可提出,廷上會盡力提供支應。」

  張御應了下來,收了訓天道章,他起身來至後殿,見一枚枚晶體長梭懸浮在那裡,其以頭尾中線為軸,在那裡緩緩旋動著,並持續發出沉悶的風雷震鳴之聲,若不是殿內禁陣始終壓制著,恐怕整個守正宮都會隨之震盪起來。

  這是他之前為配合自身鬥戰之術並補全短板而祭煉的定壓克拿之寶,只是單純一枚作用不大,所以此後他一直在換取寶材不停祭煉之中。

  如今數來,此物正好有了百零八枚之多。

  此際正逢大戰,不必繼續,當拿來一用了。

  不過當給這法器取一個名字才好。

  他看著此梭排布有序,如同布棋陣列,周圍有雷光閃電環繞,忖道:「此為鎮奪之寶,當以『玄光天元』為名。」

  隨他語聲落下,這寶器齊齊一震,於一瞬間煥發出奪目光芒,而後又一同收斂了下去,但看去隱隱與方才有所不同了,似又多了幾分生機。

  他心中略有所覺,但這刻不是深究的時候,意念一動,百數玄梭如群鳥歸巢一般全數飛入大袖之中。

  待收妥後,他忽感守正宮外有氣光聲色震動,便即轉身向外,走了出來,一路出了正殿之門。

  此時抬頭一看,便見守正宮門前站著一十二位玄尊,這些玄尊見他步出,俱是恭禮對他打一個稽首。

  他們都是奉玄廷之命,此回聽從他調遣的。

  張御也是抬袖還有一禮,他能看到,這其中有畢明、施呈這兩個熟人,其餘人大多未曾見過,當也是原本在雲海潛修的玄尊。

  這些人應當與他一般,也是原先玄廷準備應對寰陽派的,只不過原先鎮守陣機,不出去對抗已是足夠,但現在可能對面多出了一個鎮道之寶,並多出取得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那光靠這些人來鎮守原先陣勢就顯得很是薄弱了,但若有一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人帶領鎮守,那又有不同了。

  他道:「諸位道友,時間緊迫,我就不在此多言了,只請諸位道友稍候鎮守大陣,若有強敵來犯,交由我來應付便好。」

  這些玄尊此刻也知他已然取得上乘功果,不說過往功績,只看此刻功行,他們也自是服氣的,故都再是稽首一禮,道:「願聽守正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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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八章 持符鎮界關

  張御微微點首,他於心中喚了一下,少頃,就有幾道流光飛了過來,落入他袖中,這裡面都是他此番所需要的一些法器。

  這時場中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殿台之上。他對張御打一個稽首,取出一枚玉符,恭敬言道:「守正,明周奉諸位廷執之命,將掌制萬曜沖星大陣的陣樞玉符送至。」

  張御目光下落,玉符飄了過來,他拿在了手中,道:「有勞明周道友了。」

  明周道人道:「廷上諸執有話帶給張守正,此番務必堵住兩界通路,在我拿下上宸天之前,切不可放得對面大敵過來,若有任何變機,或需人手支援,守正可及時呈報廷上。」

  張御鄭重言道:「我必守定此間。」

  明周道人再是一禮,身影就化光散去了。

  張御待他離開,就把自身氣機往玉符之中渡落,只是須臾之間,就將此符祭煉了。

  此時他再抬頭目注前方,天地之中徐徐融開一個碩大空洞,在那後面,則是顯現出了無邊虛空。

  他對底下眾玄尊道:「諸位道友,且隨我入陣。」言畢,他當先而行,踏步入內,身影一晃之間,已是消失在了空洞之中。

  那一十二位玄尊也是跟隨而來。

  在他們之後,則還有三十餘名玄廷調撥過來的玄修,這是為了方便各人彼此之間的溝通。大陣之中雖也有勾連方法,可依舊是不及訓天道章的。

  張御在踏過空洞之後,就出現在了萬曜沖星大陣的一座地星之上,這裡正是陣樞之所在,而他腳下所站之地,則是一個三重圓形法台,站在此間,可以觀其所有地星,而在前方上端,就是那一處兩界空洞,由此觀去,仿若近在咫尺。

  他待一十二位玄尊俱是到來,就道:「畢明道友、施道友,你們二位請留下,我有話言,其餘道友請前往鎮守各處元節。」

  諸人對他一禮,各是尊諭離去。

  張御待人走後,便對畢明、施呈二人道:「我與兩位道友算是相識,有些話需交代二位一聲。」

  畢明、施呈二人知他說得必然是有關守禦之事,都是肅然道:「請守正關照。」

  張御道:「寰陽派此前我曾瞭解過,神昭派則底細不明,但總不脫修道人的手段,不過此刻我等是立陣於虛空之中,卻需謹防邪神出來作祟。」

  畢明、施呈二人都是受過邪神迷障侵擾的,也知道邪神之危害。

  施呈謹慎言道:「守正,以往清穹之氣過處,邪神無不是退避,我等這裡清穹之氣瀰散,邪神當真會來麼?」

  張御卻道:「只是退避罷了,難說不能攻我。何況我等又怎知此前不是其等故意作勢呢?要說以往之邪神,行事混亂,不可捉摸,可如今之邪神,其動靜卻是有了些章法了,不可掉以輕心。」

  畢明道人贊同道:「守正說得是。不過我等又當如何提防?」

  張御道:「我有一言,你們二位且記住,稍候兩位若生疑惑,可念出此言,自可得證。」說著,他道出了一個玄妙而短暫的音聲。

  畢明、施呈二人兩人立時記下。

  但奇異的是,他們發現聽得時候明明白白,也明確知道自己是記下了,可隨後嘗試了一下,卻發現怎麼也無法將之說了出來。

  憑兩人之功行,他們也是很快明白,唯有等到自己真的陷入迷障,方才可念出此聲,二人想到這裡,不覺佩服張御的手段。

  施呈對此感觸更深,且他胸中還有一股與風道人一般的激動心緒。

  張御如今成就上乘功果,再加上其人以往之功績,下來若是不出意外,哪怕只是靠鎮守之功都能坐上廷執之位了,到那時候,玄修便不再是如以往那般無有話語權柄了。

  只再轉而想到當下,他又不免有所擔憂,道:「就是眼下這一關難過,也不知張道友能否守住了。」

  畢明道人在琢磨了一下那音聲之後,抬頭道:「守正,畢明有一問,為何不與其餘道友也說此事呢,他們許也可能受到侵擾?」

  張御道:「這裡自有緣由,我與邪神打過數次交道,後回來查驗記載,發現凡是受到邪神侵擾之人,下回受到侵擾的可能更大,我疑若是短時內屢次受得其迷障,再加某些引子,或會發生不可測之事,只是現在還無有實證。」

  他看著二人,道:「那些道友長久在上層潛修,縱然以往曾與與邪神打過交道,也是隔得久了,而兩位近來就與邪神照過面,故是最有可能受此牽扯。」

  兩人心中悚然一驚,沒想到還有這等事。

  開始他們被張御留下來,還以為是因為張御與他們認識,所以想交託一些重要之事,不想竟是這個緣由。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對張御深深一揖,以示對此事的感謝,若不是得了張御提醒,他們恐怕至今對此還不甚在意。

  張御點首回禮,就令二人回去鎮守元節了。

  隨後他拿出陣樞玉符,心光送渡入內,循此查驗了一遍大陣,裡外看過之後,他心中已是有數,意念一轉,分出一具化身,去往各個元節鎮守之地,與每一個鎮守玄尊都是交談了一番,並詳細交代下來遇到各種情形該當如何應對配合。

  要是以往門派,各位玄尊鎮守各處,他人自不會來過問,一旦遇襲,就當由得他們自行發揮。

  可是他卻不這麼認為,天夏是天夏,上下一體,並非以往鬆散宗派,這既是陣法,就當發揮出整體的力量,要把所有人都是擰成一股。

  而他的這一番安排也無不是有著實際考量的,各種情形都是有所考慮,眾玄尊自能分辨好壞,這些人願意聽從他最開始是懾於他的道行,但現在倒是對他有些佩服了。

  單純擁有過人實力和擁有主鎮一方的能力實則並不是能等同而論的,可在修士群體之中,你便再能調布大局,沒有人願意聽你的那也是無用,因為你自身功行不高,那就沒辦法讓人信服。

  而反過來說,在功行足夠高深之時還擁有主持大局之能,那就不易了。

  他們感覺玄廷這次算是選對了人。不過想到張御還同時身兼一洲之鎮守之職,卻又釋然了。心中暗想這也難怪玄廷擇選廷執時都需要坐鎮洲宿經歷之人才得坐了上去。

  張御與諸人交流結束後,便即轉了回來,重在法壇之上坐定。

  下來他再是通過玉符傳遞排布大陣的令諭,就發現比方才順暢許多了,諸玄尊也知自己該如何配合,而非是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般只是完成自己該完成之事,餘者一律不問的態度。

  待把陣勢穩住之後,他這才往看虛空看了過去,那兩界通道此刻在逐漸擴大之中,而旁邊則有一個個仿若啃噬的孔洞,這應該就是神昭派鎮道之寶「食天蟲」了。

  如今神昭派的情形不明,到底是與寰陽派聯手,還是被寰陽派降伏吞併,這都難說,可是鎮道之寶卻不是假的。

  從明周告知的情形看,這東西說是「蟲」,但本質乃是無形之物,在運使出來之前,是無從察覺的,這也是其厲害之所在。

  他在看有片刻之後,見整個大陣已是逐漸運轉起來,便持定玉符,推動清穹之氣,往那兩界通道所在沖湧過去。

  他是知悉清穹之氣運轉之法的,現在功行比以往更高,再得陣法相助,所能催發的清穹之氣絕非先前可比,那如潮水般的清氣這一湧上去,虛空之壁上的啃噬痕跡立刻便緩頓了下來,甚至有收斂恢復的跡象。

  他目注著通道那處,認為對面應該不會坐視自己此舉,下來不是催發更多力量,那麼就當是遣人出來破局了,亦或是兩者同時施為。

  懸天道宮之中,諸廷執此刻都沒有急著對上宸天動手。

  因為現在寰陽、神昭兩派那裡還未曾有太多動靜,張御是不是真的能夠守住,眼下還待觀望,若能擋住,他們才好全力放手施為。

  上宸天這裡,贏沖站在青靈天枝之上,仰首看著上空,也同樣在關注虛空之上的局面。

  雖然現在他們擋住了天夏攻勢,可在他判斷之中,天夏那裡卻是殺機隱伏,應當還有後手未出。

  只是上宸天能用的手段現在都是拿出來了,天夏再是施壓,他們仍是只能用現在僅有的力量去對抗。

  所以如今最為關鍵之處就在於虛空之中,假設寰陽或是神昭派那裡能得突破,天夏則必得回援,那麼他們這裡的局面就可得以緩解了。

  而在此刻,他忽然見到那萬星大陣之中氣機大量,有無數清穹之氣往那缺洞之中灌入進去,他對此反應很快,立便猜出,一定是有人前去主持大陣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只是任由大陣自行圍堵。

  這可對上宸天十分不妙,虛空那裡拖延一分,上宸天就危險一分。

  他本是準備做些什麼,可想了想,卻是沒有動。因為這是一個試探對面意願的時機,假設寰陽、神昭兩派此刻分毫不動,那麼說明他就是想坐視上宸天被滅,那麼他們就要考慮退路了,但若不是,那麼這兩家一定會對此施以反制手段的。

  他認為可等等再看。

  攻守雙方此刻不約而同關注著虛空之中的局面,一時之間,所有目光都是朝此集中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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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兩道舉神劫

  就在那一時無法為天夏所觀知的兩界通道對面,卻有無數巨大的烈焰天球飄懸在那裡。

  其像是一顆顆散發著灼光的大日,在虛空之中沉浮不定。一道道七彩霞煙將之彼此串聯,這番景象稱得上雄奇瑰麗,但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凶戾。

  而在這些天球正中所在,卻有一團徹照虛空的烈烈純陽。

  在看到此物的那一刻,所有的精氣神意、所有的光芒灼曜,仿似都是被其吸攝而去,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似都能被忽略了去,存於不存皆似無礙,天地萬物好似本就該以其為中心,沒有任何物事可替代。

  此物就是寰陽派的鎮道之寶「煉空劫陽」,其有渾合萬物,化煉諸空之能。

  而在劫陽之外延伸出來飄蕩氣珥之上,此刻或坐或站有三名道人。當中一位側身斜靠,一手大袖展開,手肘擱在猶如樹根盤結烏色藤座扶手之上,手掌自然下垂,指尖之上還掛著一只古拙藤壺,此刻猶自在那裡晃動著。

  這人唇薄鼻挺,一雙丹鳳眼目,偶爾眸子斜撇過來,卻是流露出幾分輕慢不羈,此是寰陽派執拿劫陽的三宿主之一的關朝昇。

  在其人之左,則有一名負袖而立的白衣道人,這人身軀如標槍一般筆直,身前插有一只半丈來高的厚重劍匣。

  他神色冷漠,整個人如白玉塑就,五官儀容無一瑕疵,有清高眾生,疏離人間之氣。其名陳白宵,同為寰陽三宿主之一。

  在那最右側,則是坐著一個溫婉美婦,頸脖白皙,指若青蔥,手腕豐腴,此刻正對著腳下潺潺流淌一汪清泉梳理儀容,然則仔細一看,她卻又變成一個眉眼如畫,雙眸澄淨,身形纖細,仿似集人間一切美好的黑髮少女。

  但再看去,卻見那分明是一個天真女童,她蹲在那裡,兩手托腮看著水中游魚,露出一副好奇模樣。

  這三種形貌似是隨時都會交換來去,讓人認不出哪個才是她本來面目。

  這一位,則乃是寰陽最後一位執寶宿主虞清蓉。

  而在與他們相隔極遠之處,卻一道飛跨虛宇的彩光霓虹,在那裡別開一天,內裡凝聚百岳千川,皎月之下,萬木顯蔥蘢、夜風動暗香,一派靜好風光,與外面那一片充斥著烈焰灼氣的地界大相逕庭。

  月光灑落的山崖之巔,則是站著兩人,一位乃是披髮老者,相貌清癯,頷下一縷清鬚,座前擺有一琴,身畔伴一鶴,此人寬袍大袖,神氣渺遠,眸中似有悠然懷古之意。

  另一人則是一個少年道人,紅袍大衣,氣勢傲然,卓爾不群,他面如冠玉,唇若一點塗朱,眉眼之中蘊有一股飛揚神采,背後有一只浮空神輪,上系紅色飄帶,獵獵勁飛不止。

  這是神昭派棲霞二仙的李彌真、丹曉辰二人。

  神昭派與寰陽派並不似上宸、天夏所想一般乃是上下臣屬、或被某一方吞併關係,而是正經聯合。

  但這並非自兩派修道人自身之意,而是來源自於上層之決定,故是兩派修道人之間哪怕並不和睦,卻也只能暫時站在一處。

  五人如今正目注著前方虛空通路,可是原本被啃噬出一個個缺口,正在逐漸擴大之中的界洞,此時卻是被似一股無形力量所干涉,竟是在彌合之中。

  寰陽派這邊,關朝昇本來是一幅漫不經心之色,這刻似被牽動了注意力,他丹鳳眼微微一瞇,把袖一抬,將那藤壺拿起,倒入杯中,仰脖一飲,隨後在那裡把玩杯盞,玩味道:「看來貴派之神蟲,終究難敵天夏清穹之氣。」

  這等神氣傳語,哪怕雙方相隔極遠,也是準確被神昭派兩人所聽見。

  那一身紅衣的少年道人輕哼一聲,轉頭道:「師兄,對面如何了?」

  披髮老者目光落去身前案上,那裡擺放著一只匣子,此物名「玉咼石匣」,正是鎮道之寶神昭三蟲的寄托之所。

  石匣上面的蓋子分為白赤玄三色,分別對應三蟲,匣蓋一閉,便可收得回來,石匣一開,則放了此蟲出來,而如今白色之蓋卻開著,內中似隱隱有白氣騰出。

  他撥弄了一下白氣,沉吟片刻,才道:「對面天機混亂,應該是神夏,嗯……天夏那邊攪亂了天機,現在當是有人入駐前方阻道大陣,此陣得了主持,鼓動清穹之氣彌補漏洞,若想破開陣機,只憑我神昭一家之寶是難以與其相抗衡的。」

  紅衣少年道人撇了撇嘴,朝寰陽那邊看了一眼,道:「寰陽派定住了兩界通路之中的青靈天枝,我若再要他相助,分明就是自承不如他們了,我看他們就是存心如此,我們神昭派豈能輸了他們?」

  披髮老者想了想,道:「想憑我神昭之力洞破阻礙,那便只有你我之間去得一人前往衝撞陣機,牽制清穹之氣了,這般天夏無力彌補漏洞,我等就能再行試著洞穿虛壁。」

  紅衣少年道人卻是意氣風發,他伸手一撥身後神輪,道:「就如此做,師兄,就由我去吧。」

  披髮老者一摸鬍鬚,點頭道:「稍待。」

  他伸手一引,從那白氣之中摘出一縷氣機,而後琢磨了一下,道:「對面鼓動清穹之氣的手段並非純靠陣力,還倚仗著自身之法力,此力法力與我有些不同,這人或可能就是上宸天道友所說的天夏玄修了。」

  紅衣少年道人一聽,卻是有不滿道:「天夏這是沒人了麼?竟然派一個玄修出來阻我,是在看不起我們麼?」

  他們對對面之事其實也並非是一無所知,上宸天利用青靈天枝倒果為因,將枝節直接送到了虛空對面,同時也是將一些如今的大概局勢情形寄於其中,使得他們瞭解了一些,從而也是得知,如今天夏有諸多玄修存在著。

  也不怪少年道人如此態度,古夏之時其實已有玄修了,不過那非是主流道派,修煉此等道法之人,也從來沒有什麼大能出現過,故是從來不受上層修士重視,在他們看來,只有那些資才低劣,道業無望之人才會去修道。

  披髮老者提醒道:「莫要小看玄修,從上宸天傳遞的東西來看,天夏去了彼世之後,尋到『大混沌』之助,自此玄法得有了上進之路,如今之天夏,便是以此壯大,當有獨到之處,不可小覷了。」

  紅衣少年道人語生不屑道:「區區玄法怎及我真法?天夏眼下走得不過是邪路罷了,此輩怎還配承繼古夏、神夏之名?古夏之道傳,當由我輩來延續!」

  披髮老者緩緩點頭,道:「這話有理。如今之天夏,定下諸般規序,把我輩仙人與凡俗之人等同而論,這如何使得?我輩當去濁還清,再正乾坤!」

  他神手撫了一下身邊的仙鶴,「讓墨奴與你一同去吧。」那仙鶴也是張了張翅膀,仰了仰細長頸脖,姿態很是優雅。

  紅衣少年道人眉宇中自有一股自信神采,道:「師兄還是留著吧,我自能應付。」

  這時他回頭看了寰陽派那裡一眼,在那一瞬間,他忽然三個人背後的影子卻似是三頭猙獰妖魔的模樣,待再一看,卻又是原來的模樣。

  他皺了下眉,哼了一聲,氣息一沉,腳下浮現出一團赤氣雲台,從這虹霓之上飄身而出,頓有一頓,把兩袖一振,一道赤虹就往那兩界通道之中衝去,霎時沒入其中不見。

  張御此刻正坐於法壇之上主持大陣,他見前方兩界通道之中有氣光閃動,雷電穿梭,並伴有陣陣震動傳來,就知對面定有人來,便抬目看去。

  那些鎮守大陣元節的玄尊也是察覺到了動靜,一同目不轉睛看著前方。

  在等有片刻之後,便見那氣光轟然迸開,隨後便見一個紅袍紅帶,背浮神輪的少年道人自裡乘虹而出,其到外之後,便即立定虛空,足下赤雲台座縱開氣煙,一片紅赤之色滾滾盪開,有若鮮血一般奪目。

  他目光一掃大陣,放聲言道:「我乃神昭派修氣士丹曉辰,對面主陣之人可願我一論道法?若是不願,也是無妨,我自來破你便是!」

  張御聞言眸光微閃,思索了一下,決定出戰。

  他是天夏修士不是宗派修士,其實並不講究論法訣勝那一套,便是與人爭鬥,也是因為自身職責之所在。

  要是能夠用陣法壓制此人,那他是絕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而出戰的。

  但若是調運陣力去壓制此人,那麼就沒法封堵那一方虛空通道了,是故必須將此人驅走或是殺死。

  而且這人是單獨而來,這卻是一個絕好機會。

  他一眼看出,此人乃是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這般修道人到哪裡都是少見,若能將之其鎮殺或者是囚困,那勢必能削弱對面力量。

  他一振袍袖,自座上起得身來,同時有一團氣息垂降下來,在腳下化作一團祥雲靈芝般的白玉台座,周圍有氤氳飄渺的玉霧呈舉托之狀,瑞光紛呈,燦爛華美。

  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之人俱是有這一異象隨身,此乃有護持避劫之用,外觀因功行法力而異,古夏之時,修道人常以「法駕」稱呼,不過也有修士因功行道法之故不顯於外,而無法一眼辨出的。

  他對坐鎮各處的諸位玄尊關照了一句,就舉雲駕光,從陣中飄身而出。


bpd 發表於 2022-2-16 22:58
玄都 第三百三十章 虛空橫晝光

  懸空道宮之中,諸玄廷一直在關注著虛空之中的變化,見有一道赤光自裡穿渡而出,知是對面終是忍不住要出面排開阻障了。

  林廷執看著那處,問道:「可有廷執識得這一位麼?」

  陳廷執沉聲道:「觀此人氣息,不是寰陽派的路數,應當是來自神昭派。」

  鍾廷執看了幾眼,道:「此人神氣昭然,飛揚奮發,絕非屈就鄙下之人,看來神昭、寰陽兩派非我所想那般,或可能兩家因故已然合盟,若是如此,神昭實力許是並不如我所想那般孱弱。」

  諸廷執一想,確實如此。可要是的這樣的話,那就要對此回世外來犯之敵的實力重作一番衡量了。

  韋廷執道:「且看張守正能否將此人阻住了。」

  戴廷執望著有幾眼,道:「張守正似是選擇了出戰?」

  玉素道人卻是道:「此是應有之理,陣力若被來人所牽制,又如何封堵陣門?該當主動出擊,將來人逐殺才是。」

  眾人也理解這等做法,從戰策上說,這是很合理的選擇。

  一旦勝過敵手,或是達成最為理想的結局,那麼定能予對面以削弱與震懾,能夠拖延更長時間。

  但前提是要能戰敗對手。

  若是不能達成目的,反挫對方銳氣,那下來就難為了。恐怕到時只能困守陣勢之中,坐視對方所為,這也會使得他們必須分出一部分力量隨時看顧那裡,從而影響到整個大的戰局。

  故這一戰,亦可稱得上是關鍵。

  上宸天內,贏沖看著前方光幕,那裡呈現出來的正是此刻虛空之中的景象。

  他身旁站著一名弟子,其人看了看那紅衣少年道人,不解道:「老師,為何對面不多遣幾位上境修士出來,那不是能輕易破了大陣麼?對面既能來援我,不可能連幾個人都是照不出來有?」

  贏沖道:「這裡自有緣由,我觀那渡去虛空的青靈天枝之上有烈氣瀰漫,那當是寰陽派之人在抽調鎮道之寶的氣息續延此枝,以確保兩界同道存在,要維持此枝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恐是牽制住了他們絕多數力量。」

  倒果為因不是那麼容易的,需得不斷往破開虛空的枝節之中送渡生機,但在上宸天做得此事後就收手了,現在是由寰陽派在負責維繫此物的存在,也是就說上宸天將這個麻煩丟到了寰陽派那裡。

  其實在他看來,這也是他們給寰陽派反手埋下的一個釘子,也算是之前烈氣反衝的回敬了。

  那弟子琢磨了一下,有些明白了,道:「所以眼下能到來這邊的只有神昭派的上修了?聽說神昭上修只有一位,想來就是這位了?」

  贏沖想了想,道:「這卻未必。」

  他此刻心下推斷,神昭派應該是兩人,一人正駕馭鎮道之寶神昭三蟲,另一人則負責出面鬥戰。

  要是如此,對面兩派的實力就大大超乎原先之想了,原本寰陽派若是勢力與他們相當,那麼彼此還能公平以待,可要是對面實力佔據較大優勢,上宸天那不定就只能屈居下游了。

  那弟子這時道:「師父,天夏此刻會如何應對?會退避堅守麼?」

  贏沖看著光幕,緩緩道:「換了別人我不知曉,但那一位,一定是會出戰的。」

  萬曜沖星大陣之前,那紅衣少年道人發出邀戰之後,便那裡等了一會兒,他正自不耐之時,便見前方陣機一動,內有雲光四溢,而後便見一名年輕道人自裡飄渡而出,他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讚嘆。

  張御此時腳踏仙芝玉台,一身玉白色道袍,衣袍隨氣光飄拂,周身籠罩星光玉霧,一隻燦爛華美的星蟬在身外繞旋飛馳,灑下點點星屑,其行來之際,恍若有璀璨銀河相伴,望之恍若得道之真仙。

  紅衣少年道人見他神采超逸,氣清絕俗,原本傲慢之色頓時收斂了幾分,正容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張御道:「天夏守正,張御。」

  紅衣少年道人驚異道:「尊駕乃是玄修?」

  張御點首道:「正是。」

  紅衣少年道人又看了他幾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看得出來張御內外氣息如一,澄澈通透,這可打破了他對那些玄修侵染大混沌,早是外染污穢的印象。

  他忍不住問道:「玄法乃是邪道!道友怎能走上此路?」

  張御看了看他,道:「大道萬千,各有登攀之法,非我之道,皆斥外邪,此等言語,方是謬論,早該摒棄了。」

  紅衣少年道人卻是大聲道:「胡說!這方才是妄言!自荒古之時以來,諸般道流彼此競逐,汰弱存強,去蕪存菁,最終證實真法乃唯一正道,這非我一人之言,而是史載正論!」

  他語氣有些激動,因為荒古之時,除了真法之外,亦有多妖魔邪法,在將這些道法盡數殺絕後,最後才是確立了正道,這裡面不知亡去多少前輩大能,其中就神昭派的前人,故是在他看來,真法乃是唯一渡向大道之法。

  要不是玄法本來就修不成上境,也參與不到這等爭鬥中,那也傳遞不下去。

  張御平靜站在那裡,沒去與他爭辯,道法之爭是不可能單純在言語之上分出高低對錯的。

  紅衣少年道人也是冷靜下來,他神色一正,無比認真道:「我卻不能讓道友走上這等歧路,今回我當要道友證明,唯有真法才是正法!」

  張御看他一眼,道:「御在此領教尊駕道法。」

  紅衣少年道方才與張御說話,倒也不是單純交談,也在觀察試探著張御的氣息強弱。

  可不知為何,無論他怎麼看,也無法看透張御虛實,他認為這許是對方身上有遮蔽氣息的法器或是玄異。

  無論是法器還是玄異,通常都是配合著自身鬥戰路數的,張御遮絕此氣,要麼是自身強橫,不想令人看透,要麼就是自身羸弱,以此掩蔽缺點。

  他認為應該是後一種可能。

  因為按照上宸天的說法,玄法之盛也不過是兩三百載,而玄修多數不問道法,只求神元,這般又能在法力上厲害到哪裡去?遮蔽自身,不讓對手察底細,這也是十分合理的。

  他眼中光芒凝聚起來,既然如此,自己就當以絕強力量鎮伏對手,用以證明真法才是唯一正道。

  其實就算對手當真功行極強,他也敢於一試,因為他對自身的神通手段有著莫大自信。

  懸浮於一旁的神輪此刻在他氣意催發之下,竟而飛快旋轉了起來,並將一道道赤光渡入他的身軀之中。

  如此明顯的聚勢,分明就是明確告訴所有人,下一擊必定是異常強橫。

  可他絲毫不在意,因為似他這般擅長正攻之人,從來就不怕被對手得知自己的真實意圖,對手若避,反而更會助長他的法力威能。

  張御這時心中也在思慮著此一戰當如何打。

  他其實傾向於速戰速決,因為後面還可能會遭遇到更多對手,纏戰不是什麼好事,也會導致自己手段暴露太多。

  但一見到少年道人如此舉動,他不覺眸光微微一閃,認為此刻倒是不必再去尋思太多了。

  他心意一摧,六道之一的「命印」也是運轉起來,寄虛之地中的神氣泊泊落入身軀之中,不斷彌補心力轉運之中的消耗,自身氣息在此補益之下也是在持續壯大之中,身外星光玉霧不斷向外飄散張開,而他背後大陣受此波及,亦是隆隆震動著。

  紅衣少年道人見此,神情用一下興奮起來,背後神輪轉動愈急。

  雙方一上來幾乎同時選擇了傾力對攻,沒有試探,沒有轉圜餘地,這一下吸引了所有觀戰之人的目光,因為這等景像是極其少見的。

  哪怕是虛空這一邊,寰陽派三人也是不覺露出關注之色,凝視界空對面。那披髮老者更是伸手搭上向了案上的三色石匣。

  紅衣少年道人身上氣勢很快升到極致,他凝視張御,此時此刻,天地似是驟然一頓,同時虛空一黯,再是被無邊赤色光芒所充斥,一道赤色輪光驟然貫破虛宇,朝著前方轟來!

  此術名為「三持天輪」,一旦罩定對手氣息便無可擺脫,且有三重之變,一重強過一重,每一重都將爆發出比上次更強一倍的威能來。

  他師兄李彌真曾感慨,在古夏之時,若是正面對撼,也少有人是他這一神通對手,多半需得避他鋒芒。

  所以他對此也有極大自信,不管張實力如何,只要選擇了正面迎戰,那就敗局已定!

  大陣之中的觀戰的諸玄尊一時為之色變,他們都能感覺出來,法力神光之中蘊藏的力量極是驚人。

  在異常危險的感應傳遞之下,他們不約而同法力渡入元節之中,以期固守大陣,準備迎接衝撞。

  張御看著那一道幾乎罩定自身的氣意,他站著未動,背後忽有一道虛空銀河展開,裡面星辰亮起,而後他抬袖伸手,對著前方伸指一點。

  這一剎那間,萬千星光匯聚如一,凝於指尖之上,那裡先是一點微光,隨後無盡極致耀目的光芒發散開來,與那襲來赤光衝撞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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