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5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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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一章 破塵劍摧神

  張御這一指點出的,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道「諸寰同晝」。

  然則自他成就上乘功果之後,對於道法的理解又有不同,比以往多出了精微細緻的變化,力量變得更是強盛悠長。

  哪怕在同等力量之下,威能也絕不是先前手段可比。

  無量星光與赤光相沖,雙方碰撞之所在,霎時形成了一個塌落空洞,可這僅僅只是持續了一瞬,在隨後過來的力量推動之下,兩邊氣息迴旋激撞,空洞被絞碎成了一道道破碎漩流,無數閃爍光芒跳躍出來,再被擠壓破滅。

  紅衣少年道人有些意外,對面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居然將他第一天輪轟碎了。

  不過見到對手並非不堪一擊,他情緒卻反而更為高亢,在此一擊之後,還有第二天輪和第三天輪,每一次攻勢都是倍於先前。

  他急切想看到對面抵禦不住並因此潰敗而場景,故是亟不可待的一個猛推,後續赤光洶然疊壓了上去!

  張御在這一指神通施展出來之後,感受著「命印」之中灌入來的神氣,體內心光非但不曾消耗,反而還在如漲潮一般飛速拔高,他眸光一閃,指尖又是一道威能更強的「諸寰同晝」轟了上去!

  但這並不是結束,在他如浩瀚汪洋一般的心力推動之下,緊接著又是使出了第三道,第四道……

  僅僅一息之間,他一連轟出了三十六道「諸寰同晝」!

  此刻觀戰之人都可見到,在最初的碰撞之後,那本來佔據半邊虛天的赤芒像是被星光強行撕裂開來,那浩然無匹的星光匯如巨浪,向著餘下空域奔湧而去,似要將之一舉填沒!

  紅衣少年道人先是驚異、再是驚愕,最後現出了驚怒,他不可置信得看著龐大星光向著自身倒湧了過來,而自身法力半點阻礙不得。

  他身後神輪旋轉之急,幾乎是成了無法分辨的虛影,可是依舊難敵那滔天巨浪,無邊星光傾瀉而來,他在不甘心的怒聲中,整個人也是被連帶著一同淹沒入內!

  張御保持著一指點出之勢,前方那星光在持續了一會兒,陸續消散之後,方才是一振衣袖,收手回來。

  而此刻前方虛空,像是被清洗過了一遍,變得空空蕩蕩,再無一絲人影蹤跡。

  此在一擊之下,紅衣少年道人的在世之身已然被生生轟滅!

  兩人在方才那一刻,都可稱得上是不留絲毫餘地。

  這等傾盡一切的法力比拚一直是修道人竭力避免的,因為裡面凶險在於此一個不慎,就是滿盤皆輸,身化飛灰的下場。

  此等比拚之中,強便是強,弱即是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

  可儘管如此,方才碰撞之中雙方其實也是有著諸多變化的。他前面僅僅是用了十二道神通,就將其人之勢壓了下去,而餘下二十餘道神通,幾乎全是用來擊壓其人的神通玄異乃至護身法器的。

  但是任憑其人手段再多,這等情形下是避無可避,閃無可閃的,一切手段硬抗硬挺,終究還是敗落在了三十六道諸寰同晝的轟擊之下。

  上宸天內,贏沖通過不斷晃動著的光幕看著這一結果,久久沉默不言。

  旁側的弟子有些驚異,有些不解的問道:「老師,這,這一戰就這麼結束了麼?」

  贏沖緩緩道:「還未結束,那來人當是摘取了『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在世之身雖是一時被毀,可只需再是凝聚出一具出來便就可以。」頓了下,他又道:「此戰沒這麼容易分出勝負的。」

  其實與此相比,他更在意的,從張御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看,分明也當是摘取了這等功果了。

  這無疑是給上宸天增添了一個極大變數。

  他不覺搖頭,要是三位上尊願意聽從他的打算,將此人早早滅殺,那麼又何至於給此人攀升這等功行的機會?

  現在卻是已然晚了。

  兩界通道另一端,坐在煉空劫陽上的氣珥上的寰陽三宿主也是意外這等情形。

  對於丹曉辰他們也算是瞭解的,其正攻路數確實十分了得,純憑法力神通倒真少有人能正面拼過其人。

  他們設想丹曉辰或會壓倒對面,也設想或會勢均力敵,可是沒想到,結果居然反過來被對面給碾回來了。

  關朝昇似是自語了一句:「這人是誰?」

  不過在這一句話後,他好像就沒了興趣,把身側過來,又恢復了先前漫不經心之色,此人雖是厲害,可獲得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之間的鬥戰,也不是單純比拚法力,這一戰還未遠到結束的時候,誰又知結果是什麼?

  不過當他把茶杯拿起欲飲之際,就在短暫的片刻之後,他似是感到了什麼,又猛地轉首看了過去。

  陳白宵、虞清蓉二人這刻也似有所察覺,一同目注過去。

  修士煉就「虛實相生」之後,身軀一旦被消奪,那幾是立刻可以把在世之身重新化出,哪怕稍微耽擱一些,也不過是幾息之間,可是現在過去多少時候了,怎麼仍是不見丹曉辰回來?

  張御此刻一個人駐立在虛空之中,腳下踏著芝雲玉台,袍袖隨著身上玉霧星光飄動著,此景可謂孤寂高遠。

  而此刻在那寄虛之地中,卻是另一番景象了。

  只見兩道飛劍圍繞一團赤光繞旋飛轉,來回攻殺,而那赤光之外,則有兩只神輪來回飛舞遮擋。

  只是其每每欲往世間投入神氣,就被一道分化出來的劍光斬殺,而自身則削奪了一層中,幾次之後,自身反被進一步削弱,便不敢再去嘗試,只能於原地固守。

  煉就虛實相生的修道人很難殺死,但是同為獲取這等功果之人,張御自是清楚該是如何對付此輩。

  就在方才轟出神通那一瞬之間,他便通過目印找到了對方的寄虛之所在。

  這也是對方一上來就傾盡全力與他拼撞,其人氣息可謂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他的面前,下次可不見得能撞上這等好事了,除非是他對目印的掌握能更高一籌。

  而到了這裡,他才是發現,對方所持拿的神輪並非最早表現出來的那一只,實際上卻是一對,只是一為守禦,一為攻取。

  不過要是在關鍵時刻,負責守禦的那一只也能放了出來襲敵,但是方才對方不及如此做就被他消奪世身了,而現在卻俱被他劍光逼壓在了這裡。

  寄虛之地無有時光流轉,只有因果起落,若一次攻殺不滅,則會再是起因,再是落果,氣意也會碰觸虛實界限一次,雖削奪的神氣不會因此增加,可每一次都算得上是守禦方重理陣勢的機會。

  可張御兩柄飛劍殺伐犀利,始終不曾讓對方氣意洩露出來半分,且他還有玄渾蟬在外飛馳,時時從益木神樹之上抽調神氣支援,攻勢可謂如潮而來,不予斷絕。

  那赤色神氣之中此刻凝聚出了紅衣少年道人的元神之影,他盤膝端坐於最為中心所在,雙輪轉動之際,時時鼓動赤氣,使之若火焰高漲。

  但是他的神氣終究是有限的,不似張御除卻自身渾厚神氣之外還有神樹為後備,故在劍光一次次對拼圍剿之下,神氣被持續削奪,漸漸難以抵擋,外間赤光愈發黯淡,漸漸被劍光逼進內裡。

  在某一刻,一道劍光倏爾一閃,竟是從那一團赤光之中直接穿透過去,而另一道劍光則是順勢一斬,其中一只守禦神輪連帶著後方的赤光,竟是被從中豎著劈成了兩半!

  而在遭遇此等重創,又在失去了一只守禦神輪之後,這團神氣終於潰散了開來,兩道劍光得理不饒人,上去一絞,將之全數殺散,卻半分殘氣也不曾留下,唯有餘下一只神輪因神氣破滅,無法再寄虛之地內存駐,重落去了世間。

  張御也未去追剿,眼眸之中似有倒映星光閃爍了一下,那兩柄飛劍被收回了他自身的寄虛之地內。

  這一戰以如此結局收場,他自身還算滿意,因為他並未暴露出自身太多手段,至多也是顯現出來一個神通。

  而對方在沒有弄清楚他的底細之前,應該是不會再輕易來攻的,這便給玄廷攻伐上宸天爭取到了時間。

  或許對面所有人一湧而出能敵過他,可問題是兩界通道還未穩定,不可能承載太多人,便能對方過來,那也是為上宸天分擔壓力,對面兩派可不見得願意為上宸天做嫁衣。

  這時前方光芒閃過,那落回虛空的神輪之上有光影一閃,紅衣少年道人身影自裡飄閃出來,他看著張御,面上露出服氣之色,可卻仍是昂首挺胸,大聲言道:「張道友,你能勝我,我是的佩服的,可是你勝了我,卻不等若說真法能勝玄法。」

  張御此前也聽過類似之言,他看了看其人,淡聲道:「玄法非我一人之道,而是千萬人之道,不為勝誰而生,只為渡人而存。」

  紅衣少年道人露出了些許疑惑,待要再問之時,身影卻是一亂,於無聲無息中變成了一團赤霧,頃刻間便化散了去。

  而那無主神輪憑空一轉,卻是往著兩界通道方向投去,顯是感察到什麼召喚,想要飛轉了回去。

  張御目光一注,落至其上,此物就被生生定住,而後似被一股無形之力牽扯,一直攝拿到了他身邊,再一拂袖,就將之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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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二章 振威駐堅陣

  在了收了那神輪之後,張御又看有一眼虛空通道那裡,見一時沒有什麼動靜,便把大袖一揮,駕起白玉芝台,往大陣之中飄渡而回。

  此刻大陣之內所有鎮守玄尊見他歸來,都是自座上站起,對他打一個稽首。

  張御見此,站定點首,還有一禮,又道:「對面不會就此甘休,還要請諸位道友嚴加戒備,我等同心協力,一同守住此陣。」

  諸玄尊都是肅容稱是。

  張御回到了位於陣樞的法壇之上,他擺開大袖,再度在此坐定下來,目光看向對面,下來只看對面會怎麼做了。

  而在此刻,虛空內外,不拘是上宸天還是寰陽、神昭兩派這裡,觀得丹曉辰被誅滅這一幕的真修都是默然不言,可所有人心中卻俱是震動不已。

  任誰都沒有想到,一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居然就在這一次對拼之中敗落身隕了,這著實給他們帶來了不小衝擊,但在同時對於能誅殺這等修士的張御,也是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忌憚。

  煉空劫陽氣珥之上,關朝昇眼眸深處有驚異一閃而逝,可隨即又是恢復成了先前那等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道:「看來上宸天之言也是不盡不實,玄修之中亦見高明之士,此人法力尤其強橫,若下來與此人對上,當要避免與之正面相沖。」

  陳白宵冷冷言道:「方才似有劍氣。」

  關朝昇眼目撇來,道:「哦?是劍修麼?」

  陳白宵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確定。」

  虞清蓉這時是一個女童形象,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道:「那人能殺絕神氣,真是好可怕呀。」

  關朝昇拿起茶杯,拿在手裡轉了一轉,擺袖道:「不必多想了,到時撞上,自能知曉此人底細。」

  他往披髮老者那邊看有一眼,「現在就讓神昭派那裡先是頭疼吧。」

  虞清蓉所化的女童一副躍躍欲試之色,道:「要吃掉麼?」

  關朝昇失笑一下,道:「不是時候,我們本要對抗天夏,自己卻先鬥了起來,那算什麼?還是讓他安心下為好。」

  虞清蓉不知何時,又化成了少女形象,她語聲清幽,若石上清泉,「那麼眼下該如何呢?我們前方被已被擋住了,現在無法過去了。」

  關朝昇道:「先把兩界通道的枝節穩住,我等好能一同渡去,若是一個個上前,兩位道友敢言能勝過此人麼?如此雖會晚一些,可上宸派的道友既然能支撐到如今,那想必再支撐一些時候也是沒有關係的。」

  遠端虹霓之上,披髮老者在丹曉辰身隕之後,便深深皺著眉頭,一副憂慮之色,見寰陽派那裡始終未見有什麼動靜,手這才從「玉咼石匣」上緩緩收了回來。

  那隻仙鶴這時過來挨蹭了一下他,他伸手一撫仙鶴輕柔毛羽,道:「墨奴,不必安慰我,我輩修道人終有道劫,這是丹師弟他的劫數,唯有他自身能渡,只是不想,他卻是落在這裡。」

  仙鶴叫了一聲。

  披髮老者搖頭道:「不,他並沒有輕敵,我看得很清楚,最後他能用的招數都是用了,而那人也是厲害,便是在激烈之時,也不曾離開背後陣勢太遠,身上始終有清穹之氣維護,我便欲引三蟲算他,也是找不到一絲機會。」

  那仙鶴又是叫有一聲。

  批發老者鄭重道:「你且放心,神昭派如今只我一人,在不曾有後繼之人前,我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輕易出手的。」

  上宸天內,贏沖則是站在那裡久久不言,半晌,他對身旁弟子言道:「你在此等著,我去面見幾位上尊。」

  說著,他便留下了一具化身在此繼續主持局面,自己則是駕遁光入了虹殿,再急急步入內殿。

  待來至孤陽子三人定坐之處,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三位上尊當是見方才之戰了?」

  孤陽子點首道:「我三人也是看見了,那張御居然摘得虛實相生之功果,我等確然不曾想到。」

  要是以往,他們還能不把張御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卻是必須慎重對待了,天夏那處又多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對上宸天這裡便又多出一分威脅。

  且張御在方才那一戰中所顯露出來的深厚心力著實令人心驚,也幸好此人此刻被牽制在了虛空,無法加入到這邊戰局中來。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到此,是想說什麼?」

  贏沖再是一稽首,語聲鄭重道:「三位上尊,我私下判辨,以為寰陽、神昭那處如今能投入此世的力量實為有限,先前那位同道一亡,一時當無力量馳援我派,而天夏那邊得此振奮,下來必全力傾攻於我,我當早作準備了。」

  天鴻道人道:「這等道理不用你說,我等也是明白的,你來此間,到底是想說什麼?」

  贏沖抬頭道:「三位上尊,我以為天夏必然是有殺招的,只是此前一直未動,一旦用出,我未必能夠敵過。還請三位上尊渡氣虛空,助長那兩界通路之內天枝,與寰陽派合力早些破開虛空之璧,助兩派落於此,方好解我危難。」

  靈都道人卻是立刻否道:「不妥,先前為倒果為因,已是折損了青靈天枝不少生機,我若再是渡去,生機耗損太多,又如何擋住當面之敵?清穹之氣本已壓我一頭,再弱根本,那中圈陣勢也不用守了。」

  孤陽子道:「贏道友,你需考慮到,我若渡去生機,寰陽派未必會領情,反還會知我心切,故意拿捏,到時候我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還白白丟了中圈。」

  贏沖這時沉聲道:「那便丟卻中圈,退守內圈。」

  靈都道人道:「贏道友,你知在說什麼麼?」

  天鴻道人卻道:「等一下,我卻覺得贏道友此言有可取之處,聽一聽也無妨麼,贏道友,你且說一說你的道理。」

  贏沖看向三人,道:「現在寰陽那邊當已能看到此間景象,他們一定也在關注我等,可是必然難見細處,若是我等退守中圈,此輩不會以為我等是主動放棄的,只會以為我等是被擊退的。

  寰陽派和神昭派又不是當真無智,若是見我陷入危難,除非他們真是不願回來,不然是不會坐視的。」

  孤陽子、靈都二人都是沉思起來。

  現在保有中圈,那便還有更多選擇。可若將之放棄,完全退守內圈後,那就沒有退路了,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了,就只剩下堅守到底這一條路可走了,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寰陽、神昭兩家之上了。

  天鴻道人道:「我以為可以一試贏道友的辦法,他先前判斷其實都無差錯,何妨採信一次?天夏那邊若有殺機,中圈遲早也是守不住的。」

  靈都道人道:「即便用此策,也需先見一見天夏到底還有什麼手段,那樣退守了內圈,也可提前有個防備。」

  贏沖心下暗想,若是如此,難免還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過有準備的後撤,終歸比驟然之間被攻破要來得好。

  孤陽子道:「好,贏道友,就由你來妥善安排此事。」

  而與上宸天這裡一派沉肅相比,懸天道宮之內卻又是一番景象,諸廷執目睹來犯之人被張御誅滅,俱是精神振奮。

  鍾廷執反覆確認之後,才是道:「首執,諸位廷執,那來犯之敵確然已被誅除,不曾有生機落於外。」此時他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張守正真神威也。」

  諸人都是點首,於正面摧破敵鋒,誅大敵於一息之間,這般事情平常也就是想想罷了,可現在卻當真見到了,這叫人如何忍得住不心生讚嘆?

  陳廷執這時道:「諸位,張守正已然是做好了他該做之事,下來我等也該當作好我等之事了。」

  殿上諸廷執神色嚴肅起來。

  的確,張御那邊誅滅來敵,守住了大陣,已然證明了自身足以在一段時間內守住那裡。

  而這個時候,他們也該是全力進攻上宸天了。

  所有人都往上座望去。

  首座道人看了一眼上宸天方向,對陳廷執道:「陳廷執,你與嚴道友可往上宸天一行。」

  陳廷執打一個稽首,就從懸天道宮之上飄身下來,來至道宮之外。

  道宮殿台之上,此時站著一個望來大約二十上下的美貌女道,她長著一對杏目,眉兒彎彎,唇角帶著微微笑意,看著令人親近,見到陳廷執後,她手中白玉柄的拂塵擺動了一下,打一個稽首,「陳廷執有禮。」

  陳廷執還有一禮,道:「嚴道友,此番擾你清靜,需勞煩你與我走一趟了。」

  嚴女道正容道:「貧道本就是天夏修道人,出力也是應當,陳廷執不必如此說。」

  陳廷執點了下頭,他與嚴女道腳下各是騰起一座法台,便往上宸天這處過來。

  到了兩天通路之前,陳廷執站定,言道:「上宸天尚還不知嚴道友,還需委屈道友先隱伏一旁,待見時機,再與我一同圍殺上宸天之敵。」

  嚴女道微笑道:「好。」

  陳廷執轉身入內,來至中圈陣勢之外,正清、武傾墟和諸多玄尊見他到來,俱是與他見禮。

  陳廷執還禮之後,沉聲言道:「正清道友、武廷執,張守正如今守住了虛空通路,外敵暫不得入內,我輩該是趁此時機合力傾攻上宸天阻路大陣了。」


bpd 發表於 2022-2-16 23:00
玄都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承節立繼枝

  武傾墟問道:「廷上已是定下了麼?」

  陳廷執點頭。

  正清道人看著前方大陣,道:「那兩位廷執,我等便合力破陣吧。」

  三人計議定下,便又喚來此間諸位玄尊,將具體事機排布了下,下來他們三人會從不同方向衝撞前方大陣,而由其餘玄尊負責在後方推動陣機。

  在關照後,三人便各化一道遁光,往那位於前方的上宸天中圈大陣衝闖而去。

  而在同時,那三十餘位玄尊已是按照安排,各自坐定在那已然頗具規模的陣機之中,肅容凝神,一同推動清穹之氣往前配合壓上。

  陳廷執此番前行之路位於當前正面,他待靠近中圈陣勢之後,根本不用什麼神通道術,只是用自身法力推動清穹之氣往陣中突破。

  他先是穿透了最外圍那一層厚重的金砂屏障,而後才是衝撞到了那大陣之上,那裡出現了一道驚天動地的沉悶撞響,整個陣勢似乎往後塌陷了一片。

  中圈大陣之中的諸多上宸天玄尊一見是他衝入進來,俱是一驚,負責正面陣勢的玄尊立刻鼓動陣勢,推動陣力天枝生機,傾力堵向前方。

  不過這個時候,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則卻是從左右兩邊突殺而來!

  三位擁有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同時來攻,再加上後方大陣催動清穹之氣向前,可謂聲勢浩大,使得上宸天諸玄尊一下壓力大增。

  天夏如今位於後方的陣機隨著不斷佈置已是逐漸完善了,雖還不及上宸天數百年加固的陣勢,可所能發揮出的力量卻在逐漸增多。

  再加上陳廷執等三人法力源源不絕,裹挾清穹之氣如飛虹貫日之勢衝來,哪怕有青靈天枝加持,諸人也是倍感吃力,整個陣勢都好似層層波浪湧動般動盪了起來。

  孤陽子三人立時感覺到前方不穩,他們也沒有坐視,一同催發生機,協助陣中玄尊將陣勢暫且固住。

  可是他們知道,雖是在自己三人守持之下,能與對面形成一時之僵持,可只要陳禹三人不退,後方清穹之氣就可以不斷疊壓上來,直至到大陣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而且對面還有破陣利器可用,到時候怕還是守不住的。

  除非眼下他們三人能親身上前抵住陳禹三人,那麼才可緩解危局。

  可是他們不會如此選擇的。

  他們很清楚,天夏矛頭真正的指向無疑是在他們身上,這等舉動就是在逼迫他們出去。不用贏沖多言,他們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隱隱在後殺機。

  故是他們不能動。

  他們三人若是不存,上宸天崩塌也只在頃刻之間。

  靈都道人道:「陳禹也是加入了戰局,贏道友判斷還是有些道理的,天夏那邊摘取上乘功果之士恐怕不止面前這三位,除去鎮守虛空星陣的張御,當還有其他人,我等還是把諸位同道先收撤回來吧。」

  孤陽子考慮了一下,道:「再等一等,退得太快,且一無損傷,寰陽派可是不會有所動靜的。」

  贏沖主意不錯,可在實際執行之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深知寰陽派是不會那麼輕易下場的,除非他們真是無有退路了,他們若不付出一點代價,只是做個樣子,此輩哪可能真的到來?

  天鴻道人這時道:「你們說那等在後方的會是誰人?」

  靈都道人思慮了一下,道:「會不會元都派那一位?」

  孤陽子沉吟片刻,道:「從元都玄圖的權柄其人始終棄而不用來看,若無意外,荀季應已是快至那一步了,當也有更多牽扯,不太可能摻和此戰。」

  天鴻道人道:「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靈都道人思索道:「當年未走那幾位,都是有可能的,畢竟上層有玄糧為補益。」

  孤陽子看向外間,道:「至多只是一人罷了,不然此刻該是都壓上來了,不必再暗伏殺機了。」

  同一時刻,懸天道宮之上,林廷執一直在觀察陣勢,他見在陳廷執三人持續攻襲之下,對面陣中原本厚重的青色光幕又是變得薄弱了,他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把袖一揮袖,再一次祭動了此前的破陣之器「撞天梭」。

  三百六十數的「撞天梭」裹挾著清穹之氣,霎時躍入陣機之中,凡被此梭接觸到的氣機諸物都是被吞吸過去,再是無聲無息消失。

  中圈大陣雖遠較方才外圈陣勢來的牢固,可是此刻力量都是拿來對付外間攻襲了,遭此一擊,內中陣勢頓被撕裂出一個個缺口,在這一剎間,竟被分斷成了千餘處單獨的陣勢。

  鎮守各元節的玄尊頓感自己所在成了孤島。

  他們還算好的,負責幫襯的弟子一見自己與同道和師長分割開來,頓時生出了慌亂,這更進一步加劇了大陣的崩塌。

  不過就方才在撞天梭落下來的那一刻,陣中有一名道人傳聲一句,道:「快走啊。」就已然化一道光芒遁走了,而其餘玄尊卻是猶豫了一下。

  而這一猶豫,自身便被困守於孤陣之中,若在無有遮護中再撤,那不定會被陳廷執三人盯上攻殺,他們一時倒是不敢離開了。

  而在此刻,正清道人、武傾墟二人兩處邊路傾攻之下,兩處被分割開來的陣機只是支撐了幾息,就被各自破散,裡面鎮守玄尊亦可攻殺在內。

  陳廷執正面所遇阻力最大,因為孤陽子三人紛紛調集了生機往他這裡壓來,不過他並沒有去單獨對抗哪個陣勢,而是直往最深處突入進去,牽制著絕大部分陣中力量,這使得破碎陣機始終沒法再度合攏。

  贏沖這刻正站在後方,他見一道遁光自遠處過來,待看清來人,便問道:「常真人,你怎私離大陣?」

  常道人停下,他露出錯愕之色,問道:「贏道友,我怎是私離大陣呢?不是你讓我走的麼?」

  贏沖道:「我何曾讓你走了?」

  常道人道:「道友此前不是說,我輩需得保全自身為上,常某人見得天夏要動用殺招,那就唯有遵從贏真人之言,先一步退走了。」

  贏沖道:「然而陣勢未崩,你卻撤在前面,這又是何道理?」

  常道人往後看了一眼,疑惑道:「沒崩啊,可我見是崩了啊。」他露出些許慚愧之色,嘆道:「常某功行不濟,看差了也。」

  贏沖知道他是在胡扯。若是從外圈撤往中圈對方敢這麼幹,他一定把其人重手處置其人,以此震懾人心。

  不過現在到了內圈,已是退無可退了。且這個時段也很微妙,名義上他是主持,實則權柄已交回到孤陽三人手中了,他不好去計較太多了。

  他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常道人,暗忖這位時機倒是拿捏的準。

  他搖了搖頭,道:「常道友,回去鎮守內圈吧。」頓了下,他緩緩道:「後面已是無可再退了。

  常道人神色一正,點了點頭,對他打一個稽首,就退去後方了。

  贏沖望去前方陣勢,見那裡已經是瀕臨潰亂,這個時候也的確是守不下去了,此刻他看到一股青氣自後方湧現,又往前方籠罩下來,知是支援到來,他立刻傳聲道:「諸位道友且撤回來吧。」

  此刻上宸天諸玄尊早是感覺難以維持了,但一時又不敢走脫,見得遮護到來,又是都得了關照,立刻就放棄了固守,紛紛全是由陣機脫出,轉挪向外,退守到了內圈之中。

  內圈陣勢已經是上宸天最靠近主幹的所在了,但是守禦之力也是最強,每一個人都能利用力量,守禦之力不是外面兩層可比,到了這裡,諸人心中才稍稍安定。

  孤陽子見眾人退守了回來,語聲凝肅道:「兩位道友,能否守住內圈,事關我上宸天之生死,可大勢難測,我等須得做好最壞打算了。」

  靈都道人道:「是當早些做好安排。」

  天鴻道人看了一眼外間,道:「我無異議。」

  孤陽子一揮袖,灑下了五道玉符,過了一會兒,殿中有五個柱台亮了起來,隨即便有玄尊化身在上顯露出來,贏沖亦是身在其內。

  他們這五人皆是寄虛修士,也是上宸天的五位長老。

  贏沖道:「三位上尊有何關照?」

  孤陽子道:「此一戰勢關我上宸天存亡,但是寰陽若是遲來,或者始終不至,那我輩無處可退,必與天夏有一場死戰。」

  靈都道人道:「天夏勢盛於我,屆時我三人必當親自出戰,我等若不在,則諸般俗務當交由贏道友處置。」

  贏沖打一個稽首。

  諸長老也是肅容一禮。

  孤陽子又緩緩言道:「我三人若是戰亡,上宸天掌門之位,當是由魚靈璧來接任,也當由她來執掌我上宸天鎮道之寶青靈天枝。」

  諸長老都是不作聲。

  贏沖也是保持著沉默。

  靈都道人抬頭看向諸人,道:「此事我三人已是呈報給了三位祖師,三位祖師已是回有信諭,若是事情到那一步,諸位便按此行事。」

  贏沖及所有人長老都是打一個稽首,道:「我等謹遵法諭。」

  天鴻道人則是一揮袖,道:「既然諸位已明,那便退下吧,各自回去守好元節,勿令陣機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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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四章 倚干傳機數

  在上宸天下令撤回所有鎮守玄尊後,大陣便一下垮了大半,那些上宸天弟子能走的也都是趁著遮護走脫了,只有一些只會遵從諭令的道卒還在那裡堅守。

  而待那猛然高漲的青氣生機又一次低落下去後,那些道卒連帶他們鎮守的陣勢便立刻被天夏玄尊隨手掃除了,中圈大陣到此徹底崩塌。

  天夏這邊則順勢將餘下陣機推平,不過到此一步,他們也是謹慎停了下來,沒有再輕易向前。

  而這在這個時候,同樣是如先前一般,有一只只陣盤自兩界通道之中飛躍過來,落在了他們佔據的地界之上,豎立起來了一個個可供依托的陣法,並很快集結起了可以繼續支撐前進的厚重陣力。

  陳廷執站在內圈大陣之前,他看著後方那主幹彷彿青色天幕一般的輪廓,也是直觀的看到了那青靈天枝。

  前面是上宸天守禦最嚴密的地界了,也是最接近青靈天枝的地方,那在裡更能發揮出這鎮道之寶的最大威能。

  不止是這樣,身為諸廷執之中最為擅長陣法之人,他不難看出此間陣機極為玄妙,甚至有上境大能插手的痕跡在,內中當還潛伏各種厲害手段,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也是停了下來,破陣也是要講究道理方法的。別看他們此前順利破開了中圈大陣,可在此前也是做了不少準備的,有一個關節脫節或是出錯,那就可能導致進攻受挫,所以在正式動手前要萬般謹慎。

  陳廷執在觀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將此間觀察到的東西通過訓天道章傳遞給了後方玄廷。

  而玄廷這裡,在瞭解到具體情形後,立刻召集了所有擅長陣法的真修,來至廷上一同探研如何攻破這個陣法,這裡面多數都是原先那清穹雲海潛修的修道人。

  諸廷執看著陣勢,此刻面對的是一個傳承悠遠的大派,在進行滅亡此派之時,難說對面會爆發出什麼樣的力量。

  憑藉天夏的力量,他們不懷疑最終能夠覆滅對面,但是當中付出的代價就不好說了。他們都是希望以最小的代價來達成此等目的。

  最好是能逼得孤陽子三人主動出來與他們交戰,要若能除卻這三人,上宸天也就維持不住了,餘下之人根本不足以與天夏相抗衡。

  此刻一位老道人在觀察陣勢許久之後,方才撫鬚言道:「若未看錯,此陣當是荒古之陣『通天誅神大陣』的變陣了。

  荒古之時,諸先輩曾以天枝接連天地,如築天蓋,顛反乾坤,奪拿天機,進而誅殺一眾荒古巨孽。」

  諸人也是知悉這段事的,不過當日之天枝早就崩塌了,眼前之天枝只是上宸派祖師尋到一根殘枝後祭煉的,上宸派要說淵源是有一些,可若溯及師傳淵源,今日在場這些玄尊,大多也都是能牽扯到那日那些先賢上的。

  林廷執這時道:「如今時移世易,上宸天若再延用此陣,只會利我修道人,難以為持。」

  老道人道:「陣理相同,陣機可變,可以利我,亦可壞我。我所料不差,唯有吞含一口青靈天枝生機之人方可在此陣之內長存,餘者皆是難入。」

  有一同圍在此間的道人出聲道:「尤道友,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也是不成麼?」

  老道人言道:「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自是不懼,可並不是其等在世之身可以無損了,若強行入陣,或會在內毀棄,想再落回世間,那卻是仍在陣機之中,這卻是給了對方機會了。」

  林廷執道:「尤道友,敢問該如何破陣?」

  老道人撫鬚道:「此陣難處在於周寰無盡,需得元節同時皆破,方可破陣,如此似之前那般破開一角,四方崩塌是不可能了。

  若用古夏之法,便是由位同道持陣旗入陣,一個個攻塌陣位,持旗站穩,再待其餘同道皆佔奪陣位,便可一舉破之。」

  諸廷執一思,這是一個可行辦法,但這樣做傷亡必然不小,因為這其實就是拼誰的底蘊,誰更能承受傷亡。

  林廷執道:「若不用此法呢?」

  有一名玄尊這時出聲言道:「諸位廷執若想求穩,那便是圍堵了,以清穹之氣壓上,日積月累之下,自是不難將之攻破,雖是一個笨拙辦法,可損傷也能減少到最低。」

  諸廷執都是暗自搖頭,這個方法他們豈能不知?

  只要在外封鎖出路,圍堵數十上百年,每日不停催攻,上宸天怎麼也要被他們磨死。

  可這個辦法太過耗費時間了,那時寰陽、神昭兩派早就殺入進來了,他們必須在短時間解決此事。

  老道人緩緩道:「以往除此二法,再無他法了,不過我這裡有一法,過去不能用,現在卻可用了。」他看向諸廷執,鄭重道:「祭煉萬千雷珠轟滅此陣。」

  林廷執微微一怔,隨即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不覺點頭。

  老道人悠悠道:「任憑何等大陣,都是靠陣機來運轉,攪亂陣機向來是破散陣勢不二之法,若有足量雷珠,連虛空都可崩滅,天下又哪裡有什麼不可破的大陣呢?以往找不到如許多的雷珠,在老道想來在天夏卻是能尋到的。」

  林廷執道:「尤道友說得不錯,這些雷珠在天夏能尋得到的,便是不夠,我等也能祭煉出來。」他對老道人一個稽首,「這裡還需道友指點幫襯。」

  他是知道的,若純用雷珠去平滅此陣,要是胡亂投放一氣,面對有鎮道之寶遮護的大陣,別說萬千之數,就是千萬之數或許都是不夠的。

  真正執行起來,需要事先能感應到變化陣機所在,把握到陣勢流轉,尋到那元節之所在。

  不過這還只是粗略步驟,當中如何破開陣勢外層,如何分撥陣氣,如何對抗裡間反制,每一步都不能錯,每一步都是準確而細緻的安排。

  天夏的深厚家底只是擁有了破陣之可能,但並不是有了破陣之必然。這裡還需進行細緻的安排的。說到底,今番破陣若想要快,那麼需要的仍是巧,而不是力。

  老道人忙是還有一禮,鄭重道:「不敢,老道必傾盡所能,但再需一段時日觀察陣機,尋出陣勢脈絡。」

  林廷執道一聲有勞,他回過身來,對著其餘廷執道:「在尤道友尋察陣脈之前,我等可先將此陣圍困將之起來,再祭煉陣旗,籌備雷珠玄兵。」

  他最後決定,把方才所說三種方法都是先準備起來,最後視情形再做變化,反正天夏也有足夠的寶材和人手去做此事。

  虹殿之中,孤陽子正看著前方。

  雖然天機難算,可他卻有望氣之能,因為天夏就落在原本屬於上宸天的界域之內,所以他也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

  這時他忽然神情一凝。

  天鴻道人察覺到了他的異狀,道:「怎麼了?」

  孤陽子看了看,方才天夏陣中氣數只是騰騰如雲湧,而方才忽然變得氣勢滔天,如漫天烏雲壓來。

  他一揮袖,身前有兩根枝節浮升上來,一根纖細孱弱,上方光暈黯弱,一根茁壯,上端明光耀眼,幾將另一根直接都是籠罩在內。

  他伸手一指,道:「我方才察辨氣數,這就是如今天夏與我之對照。」

  靈都道人看了看,看到雙方對此,他也是暗暗心驚,他沉吟一下,道:「如此看來,天夏不定尋到了對抗大陣的方法。」他搖了搖頭,嘆道:「此也在預料之中,天夏佔據了上層後,得到的好處著實太多了。」

  在他看來,天夏此番佔據優勢,乃是因為佔據了上層,後又推動了玄法之故。至於那些上下規序到底是優是劣,還需在更長的尺度之內才能看得出來,可古夏原來那一套東西,至少已是用過去的無數載歲月證明了的。

  孤陽子再是看了一會兒,語聲凝重道:「天夏如今雖還未動,可卻能見到,越往後面,其必氣數愈盛,取勝可能也是越大,需得設法阻遏。」

  天鴻道人呵了一聲,道:「靠我們自己,若是不殺出去,那怕是沒有辦法。」

  靈都道人想了想,道:「寰陽派至今未動,我等或該將此傳去虛空之中,令其知我之困境,不管那兩派如何思量,若再不援我,那也當絕了渡入此世之念了。」

  孤陽子頷首道:「可以一試。」

  三人擬定之後,便坐定下來,一同合力,試著挪轉天枝生機,並往位於虛空通道之中枝節渡送了一縷消息過去。

  虛空對面,寰陽派三宿主正在觀望之時,忽然心有所感,因為他們察覺到了那一根貫通兩界通道枝節上有一縷生機新綻,

  三人待審視了一下後,便轉意入內,霎時見到了此中內容,那上面也沒有求告,更沒有說什麼其他東西,只是如實複述了此刻上宸天所遇到的困境。

  虞清蓉此刻乃是一副溫婉美婦的模樣,在看過之後,她一撩髮梢,道:「兩位師兄,上宸天退去內圈了,看著像是快要堅持不住了,我們可要想些辦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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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五章 煉元思重歸

  關朝昇倚靠在藤台之上,神情散漫,很是隨意道:「我們現在正在和那根枝節較勁,費力維持生機,這不正是上宸天丟給我們的麻煩麼?」

  虞清蓉幽幽道:「雖然上宸天當初也曾參與驅逐我們,可他們若被滅去,我等可就無法渡去此世了,那只能回轉原來所在了。」

  陳白宵忽然說到道:「退了也沒無用,天夏等收拾了上宸天,終會來尋我的。」

  虞清蓉不知何時又成了一個女童的模樣,她噘嘴道:「回去不好玩,我不要回去。」

  關朝昇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回去?要麼我們不露面,既然露面了,那麼就是天夏的敵人了,哪怕我們願意回去,他們以後也會找過來的,更別說原來所在之地也沒什麼東西剩下了。」

  陳白宵言語簡單:「那就解決他們。」

  關朝昇點頭道:「不錯,我們當初被驅逐出來,那是因為敵不過三家聯手之故,今次豈能再這麼狼狽離去?當日我們失去的,現在也該討回來了。」

  他凝視著下方,道:「何況那世間還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陳白宵和虞清蓉也是一同目注著兩界通道。

  關朝昇在看了一會兒後,回神過來,道:「要援上宸天,必去眼前之圍堵。那天夏的張道人厲害不過,再是過去一人怕也勝不了他,那根上宸天的天枝再渡送一會兒生機,當能得兩人過去。」

  他眼眸一撇,「陳師弟,你不是說那張道人許是有駕馭劍氣麼。你可要過去一問?」

  陳白宵冷然道:「可以。」

  虞清蓉眼波一轉,道:「李道友那裡要駕馭鎮道之寶,應是走不脫的,師兄需在此坐鎮,還有一人就由我來吧。」

  關朝昇道:「便就這般。」他轉而向遠端虹霓那處傳言道:「李道友,我等稍候會嘗試去到對面,到時望你能抓緊時機,用三氣之蟲擴開更大通路。」

  過了一會兒,那邊披髮老者有語聲回傳道:「李某會盡力配合好幾位道友的。」

  關朝昇得了回言,便坐定身軀,陳白宵和虞清蓉也是各自在座中坐定,三人凝神駕氣,各自駕馭自身權柄催動鎮道之寶。

  若說之前他們是不疾不徐往那一根天枝之中填補生機,那麼現在則是認真了許多。

  在凝勢片刻之後,就見虛空之中懸浮著的一枚枚烈焰天球朝著煉空劫陽飄來,而後被其吞沒入內,在吞沒了百十數後,劫陽本身光芒稍稍明亮了幾分。

  關朝昇方才言及,他們原來所在地界沒什麼東西剩下了,那是因為寰陽派在被驅逐之後,每到一個地界,都會吞奪煉化生靈萬物,乃至諸天星辰,用以供養劫陽。劫陽則也會將一部分精氣返補給他們及門下弟子。

  而每當一個界空被他們毀去,他們就會設法依靠這鎮道之寶化煉開通路,去到下一方天地,並繼續這一過程。

  這等勢頭直到遇到了神昭派所在界域才被相阻。

  本來兩家交戰不可避免,但是兩家上層大能不知出於何等緣故,皆是降下法旨,不許彼此爭殺,並讓他們等待時機。

  而這一次,他們原本所在界空的還有一點殘餘未曾收拾乾淨,上宸天的青靈天枝便就打穿了兩界通道,這些烈焰天球則是還未完全煉化的天星精氣,現在他們正好用這些精氣來填補青靈天枝的生機。

  與此同時,那一邊的披髮老者也是全力催動了神昭派的鎮道之寶。

  可以見到,除了那一道代表「吞天蟲」的白色匣蓋打開了,那一個代表「服幽蟲」的玄色匣蓋也是同樣打開了。

  那裡有一股幽沉氣息泛出,好似將一縷縷力量從虛空之中汲取過來,作為他催動吞天蟲的力量。

  張御此刻正坐鎮大陣陣樞,隨時留意著對面。兩派這一動,他自也是立刻發現情形起了變化。

  原本虛空之壁上被吞天蟲啃噬出了不少空洞,可隨著他誅滅丹曉辰,再是主持大陣運轉陣力催發清穹之氣上去,便將這些空洞陸續化去填補,兩界通道擴展之勢也是一度被遏制。

  可是現在卻是突兀出現了許多空洞,而可以看到,那一根位於通道對面的天枝也是忽然煥發了生機,並慢慢向著虛空這一端延伸推進。

  這說明對面又一次在尋求破局了。

  他凝注著那裡,眸光深靜。

  雖然他在此間鎮守,可同樣是對上宸天那裡局勢加以關注的。就在不久之前,玄廷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傳意告知他,說是上宸天已被逼至內圈之中,玄廷正在準備做最後的攻伐,這裡要他務必守穩了,如需支應的話,需早些有所判斷。

  上宸天的情況對面兩派應當是可以通過某種辦法知曉的,上宸天那裡局勢如此緊迫,那除非兩派願意放棄進入此世,那麼一定是會設法相援的。

  此輩的下一輪突破嘗試,想必就快要了,且此回當是不止再來有一人。

  寰陽派三宿主在運功許久之後,那一根枝節已是漸漸粗壯起來。關朝昇看了看,道:「此刻已可通行,但仍是容不得兩人同渡,需得一個個過去,但如此也是足夠了。」

  陳白宵站了起來,伸手按上了身邊劍匣,冷然道:「待我先渡。」

  虞清蓉此刻則是一個美婦人的形貌,她唇角含笑道:「那我陳師兄過去之後再渡。」

  關朝昇提醒道:「那張道人背靠大陣,還有清穹之氣為依托,自身又實力莫測,便是兩位同門齊上,要破殺此人也並不容易。

  故是我等還當以牽制為主,不必與他硬拚,只要能逼壓住陣力,使兩界通道能夠再擴大幾分,容得我輩通過,那他一人本事就算再大,又如何能擋我兩派合力?」

  虞清蓉微微一笑,道:「師兄之意我明白了,擊人為下,破界為上。」

  關朝昇悠悠言道:「不錯,兩界通道一旦擴開,若他還是不退,那我只需以煉空劫陽相攻,自能將此人誅滅,又何必搏之以生死?留得有用之身攀渡上境不好麼?」

  陳、虞沒有說話,不過顯然都是贊同此見。

  關朝昇目光投去兩界通道處,側著身子把袖一揮,道:「好了,枝節已可渡我,陳師弟、虞師妹,你們且去吧,記住我之言便好。」

  張御在察覺到對面可能的動靜後,就與諸玄尊關照了幾聲,要他們下來小心戒備。

  在又等了不多久後,就見兩界通道之中,有一道犀利白芒閃過,只觀其芒,似乎眉眼之間就能感覺到一股鋒銳冰涼。

  待白光散去,便見一個白衣修道人站在那裡,神情冷漠,五官似若白玉雕琢,其人腳下踏著一團仿若凝霧冰紈的白氣法台,而身旁懸浮有一個寬厚的碩大劍匣。

  從外貌之上,他立時認出了此人身份。寰陽派在被逐出此世之前,曾有三位摘取虛實功果的修道人,此人當就是寰陽三宿主之一的陳白宵。

  值得注意的是,這人同樣是一名劍修,從記載上看,其人所擅長的,乃是三十六劍上生神之一的「元乘變」。

  「元乘變」是一門很獨特的神通,每擊敗一名同樣擁有劍上生神神通的劍修,就能從其身上得到些許劍上神通的轉運之妙,擊敗的越多,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大。

  據說這與寰陽派的功法理念也很相符,因為寰陽許多功法就在於「奪」之一字。

  不過他是真正煉出劍上生神之人,卻是知道,知道此法是一切心神意志乃至氣意之凝聚,劍器被奪,身軀被滅,劍上之神也就隨之消散了,沒有可能再留下半分,所以此術表面用「奪」,實際上當仍是御主借他人之劍來磨礪己身。

  陳白宵看著大陣,並沒有如丹曉辰一般說任何論道之言,而是直接伸手一按劍匣,從中拿出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劍,伸手輕輕再上一撫,對著前方一斬,霎時間,便有無數細碎劍光衝著大陣奔灑而來。

  張御見此,坐在座上把袖一拂,無數蟬翼流光飛射而出,每一道都是準確無比的與那些襲來劍光撞在了一處,並沒有令其穿射入大陣之中。

  而他這裡一出手,大陣鼓動的清穹之氣自也便稍稍減弱了幾分,他目光一轉,見自己這是一退,那虛空之壁上出現的空洞又多了些許。

  他知必須解決當面之敵,便振袖而起,腳下騰起一座雲芝玉台,便自陣中飄身而出,來至陣前立定。

  陳白宵反手持劍,立於背後,單掌對他打一個稽首,冷然道:「陳白宵。」

  張御雙袖一抬,還有一禮。

  陳白宵執禮過後,也不多言,將手中之劍對他一指,這一刻,劍上微芒再起,這一次卻是飛灑出無邊數目,且能感覺到每一道劍氣都是如絲如縷而至。

  張御眸光微閃,只一揮袖,卻有漫天星光落下,每一道都是準確撞在了劍氣之上,劍氣雖利,可在撞破一道星光之後,便又是遇見一道,於是在前赴後繼的星光消磨之下愈來愈弱,逐漸消散化無。

  陳白宵這刻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來,盯著他道:「你果然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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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六章 劍上證神機

  張御儘管方才沒有出劍。可是他每一道星光都是撞准在了劍氣之上,且在將劍氣消磨殆盡的那一刻,所有星光也是與之一同磨滅,半分不多,半分不少。

  這絕非一般人可以破除劍氣的手段,唯有知劍御劍之人才能做到。

  陳白宵身為一名劍修,自是不難察覺出來。

  張御並沒有隱瞞自己會駕馭劍器的想法,因為在對付一名同樣掌握「劍上生神」的劍修時,他遲早也是要亮劍的。

  他可不覺得對方會再犯上次的錯處,再遣一個人過來與他廝殺,應該還有外敵會至,兩界通道這裡到現在為止一直未見動靜,可現在不至,未必稍候不至,其人或許會趁與他與此人交手之際暗中渡來。

  而在眼前,陳白宵方才對他進襲了一招,他也自當還有一手,當下意念一轉,一道「天心同鑒」之術已是落在了其人身上。

  陳白宵在察覺到神通到來之際,目中泛起冷芒,持劍的手腕微微一轉,便有一道劍光飛起,落至自己身上,就將及身之神通斬去。

  同時他又是對著張御反手一劍,這一劍斬來不見劍氣,唯有一道光亮泛起,而後心神似被牽入其中。

  張御立時辨出這是一道針對心神的劍斬,在見到此劍一刻,便已是映入心神之中了,他只是心光一轉,心神之上光明大放,這一道劍光便已是消融瓦解。

  通常來說,針對心神的斬殺需靠神通來解,便是陳白宵方才劍斬自身,也同樣不曾脫此範疇。

  可他是純靠心光威能來解開的,此舉無疑是耗折心光的,可如今之他,根基深固,心力雄渾,卻也無需去在意這些微末消耗。

  而幾乎就是在化解此術的同時,對面劍光還未完全消退之際,他身上亦是有一道光芒閃現出來,卻是將一道同樣直指心神的「幻明神斬」回敬過去。

  陳白宵沒有動,只是此刻於心神之中躍出一道劍影,對著那道明光一斬,便雙雙消解了去,而是劍影飛起那一瞬間,似是知曉必能此術化解,他已然是對著張御所在方向揮臂一斬,就一道無比鋒銳的劍光已是橫躍虛空而來。

  張御眸光微閃,他在劍光出現那一刻能夠看出,這一道劍光犀利非常,迎面諸物皆可斬破,幾無物可擋。

  三十六劍上生神之術有一門名喚「分塵斷」,號稱無物不可斬,無物不可斷,這一劍當只是此術的化變。

  通常對付這等劍光只能躲避,可他卻是站著沒動,而是身上浮出一個與自身一般的虛影,迎面撞上了那道劍光,兩者一觸,化影雖散,可劍光也是隨之消去。

  卻是在他瞬間看出此劍得其形而未得神,只能斷斬一身,而不能斷斬萬物,故只以「玄機易蛻」遮擋,自便化去,這幾下來回交手,實際上並非是真正鬥戰,而只是在彼此試探之中,通過這些,他們不但能瞭解到對手的大致根底,也能從中窺探出一些對手的鬥戰風格。

  而在互相交換了一二手段之後,兩人都已是心中有數。

  陳白宵暗中判斷道:「此人法力強絕,神通勢盛而少變化,心神尤為堅韌,遁法難以判別,除此外幾無破綻,疑似有劍法未出,然觀其用法用神,當非純正劍修。」

  張御也對陳白宵有著一番評判:「此人心冷若堅冰,漠視敵己,劍法雖有諸多變化,但當有一個中樞為憑,諸般劍式皆以此起,皆以此落,用劍只是表象,歸根到底,此人其實擅長的乃是神通之變。」

  雙方試探到此,已可結束。

  陳白宵沒有說話,伸手撫上劍脊,看向張御,不過目光深處卻是帶著一絲期盼。

  張御方才在試探中便在思量用何手段與此人鬥戰,若是一對一,自是不需要去考慮這些,現在他是負責守禦陣機之人,考慮的不是勝戰,而是如何守得更久。

  兩界通道後面無疑還有更大敵手,他不能暴露太多東西。不然任憑他擊敗幾人,只要他被對方擊敗一次,那麼局面就有可能崩壞。

  此前以「諸寰同晝」誅滅丹曉辰,無疑對方是會加以戒備的,不過這等神通,若無人願意與他當面碰撞,對方也在見到氣機動靜之前提前躲避過去。

  此人法力不及自己,或直接動以言印?不過心中在起此念之時,他卻是感應不妥,似是如此行不通。

  那麼是否用六正天言克敵?

  一念轉過,他仍是決定暫且不用。若是陳白宵背後沒有兩界通路,用此法倒也可以,可現在其若察覺不對,則可退避回去,而後再是回來,或許還可換得另一人到此,那麼他就白白耗費心力了。

  既是如此……

  他抬頭看去,對方既需問劍,那麼就以劍對敵便好,他伸手一拿,蟬鳴劍已是落入手中。

  至於驚霄劍,則是隱伏一旁,這倒不見得非要用來對付陳白宵,而是用來防備萬一之變,比如隨後可能到來另一名對手。

  陳白宵見他持劍在手,眼中一亮,手腕一振,就一劍橫斬而來,明明他身在遠處,可在揮舞之間,那劍光直接越過了彼此之間的空域,著落在了張御心光之上,但輕輕一觸,便即化去,看去似是無甚威能。

  張御立便認出,這應當是劍上生神「無間勝」的化用,舉劍而落,必至敵身,只是劍上之威不強,通常都能以心光法力擋下。

  不過此劍術卻有一門玄機蘊藏於內,被劍修稱之「生死無間」,此劍斬至敵身之後,或許是在數劍之內,也或許是在百劍之內,其中必有一劍能斬殺對手!

  但這一劍什麼時候照見玄機,御主自身也是不知,據言專於此劍到了頂點之人,至多三劍,則必斬對手。

  雖陳白宵肯定是不及專注此道的劍修,只是化用罷了,可他也不能憑此人發揮,故是意念一轉,卻是對著其人發動了一個「擒光之術」!

  過去他「擒光」之術很難拿準對手,因為敵人身上都有反咒,但這一門神通同樣是靠心光來支撐的,心光愈高,神通愈盛,現在他心光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雄厚,此際這一施展,頓時拿得陳白宵身軀頓了一頓,而幾在同時,他也是隨手一道劍光斬了過去,

  陳白宵雖身能不動,旁則劍匣之中有一道劍光躍出,橫擋在了前路之上,儘管在半途之中就被擊潰,可此中明顯也有玄機,得此一阻,斬來劍光稍緩。

  只是劍光交鋒何等之快,看似兩劍碰撞,實則剎那未過,陳白宵此刻仍未擺脫神通,可他身軀無法,元神卻先一步解脫,其元神從身軀之中透影而出,持劍抬手一斬,就將那一道襲來劍光斬滅不見。

  可是與此同時,那元神似是遭遇極大衝擊,卻是連帶手中之劍影一同崩散,化為無數光點重新落入了陳白宵身軀之內。

  他神情無比凝肅,「斬諸絕?」

  驚疑之餘,他的眼眸深處也是多出了一絲灼熱。

  他每殺得一名劍修,就能化用對方一部分神通,這神通不是從對方身上奪來的,而是在交手之中克壓對手之後,反照到自身神通之中的,這也是「元乘變」的特點。

  不過這一神通彼此之間並不成體系,實際上可視之為一道道不同的劍上神通的凝合,如何運用,全看御主對戰局的判斷把握,運用的好,那自是十分厲害,若是運用不好,那連尋常劍修也是不如。

  而「斬諸絕」若能得來,卻是能補充一個最大的短板,速與力都將兼具,自身劍中之能將提升不止一籌,

  只是此前他從來沒有遇到此般對手,可今天卻是遇到了,他目光凝視張御,自己一定要將此奪拿到手!

  而在同一時刻,孤陽子三人在看到陳白宵自兩界通道之內遁出,並與張御動起手來,這才心中微鬆,這無疑寰陽派收到了他們傳遞的消息,決意加緊破陣了。

  此刻有一道虹光自外而來,落至殿中,贏沖自裡現出來,打一個稽首,道:「三位上尊有禮。」

  孤陽子能感覺外間並無動靜,便道:「你有何事?」

  贏沖道:「三位上尊,張御此人厲害,寰陽派道友出手或許已有定計,可卻未必能勝此人,便是勝了也未見得能破開陣勢,依舊不知何時能牽制住玄廷。」

  孤陽子道:「你待如何?」

  贏沖抬頭道:「天夏封堵兩界通道,依靠還是通道之前的那座大陣,但是此處卻是立於虛空之中的,我們可以喚得邪神相助,或能相助寰陽道友一次,令其後方難顧,如此或可亂其陣勢!」

  靈都道人言道:「有清穹之氣護持,那些邪神又如何逼近?」

  贏沖回道:「我已是問過了,清穹之氣只是對邪神有損,故其會本能迴避,但若是代價足夠,我等仍是可以驅馭此輩。」

  靈都道人道:「需何代價?」

  贏沖道:「邪神需要的是寰陽派當日留下的丹丸,我照此又仿煉了一批,雖不及原來,可還是能為邪神所接受,若是實在不夠,寰陽派在此,可問其討要,或者……可讓邪神事後自行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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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七章 橫劍卻諸變

  天鴻道人頗感興趣道:「利用邪神麼,試試也是無妨,就算無用也沒什麼。」

  靈都道人道:「要是真能給那方大陣施加壓力,倒是可以照此施為,贏道友既然早有準備,那就盡快安排。」

  孤陽子道:「府庫之中的東西需用多少你可自取,不必再來稟告。」

  贏沖打一個稽首,化身便散了去。

  而他正身這裡,則是喚了那白衣童子過來,對著那前方光幕之中的萬曜沖星大陣一指,道:「我需攻此陣,需要你們相助。」

  不待那白衣童子開口,他先將那些祭煉好的丹丸取出,交託給了那白衣童子,並道:「這些東西你先是拿去。」

  白衣童子看了看,搖頭道:「不夠。」

  贏沖道:「是不夠,但非是讓你們破開大陣,只是稍稍迷惑下陣中之人,使之生亂當是無礙吧?

  若是多殺的一人,或者破陣,那我自會予你更多,還有這等丹丸乃是那寰陽派所煉,如今寰陽派已至,我兩派乃是盟友,我也唯有與之會面,才能取拿到更多丹丸給你們。」

  白衣童子呆滯片刻,才搖頭道:「不好,大餅不吃。」

  贏沖知他所說「大餅」是說他在「畫大餅」,他也不介意,緩緩道:「我非是畫餅,你需明白,此前你們加入我們,那就已是站在一處了。

  只有我等在,你們才能在,若我不存,天夏騰出手來,你們也是難存,你們幫我,亦是在幫自己,若是你們認為與自己沒有關係,那我也不會強求。」

  白衣童子又是現出呆滯神色,這一次時間的時間卻是比較長,隨後才道:「幫你們,幫自己。」

  贏沖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小童手中的丹丸,道:「既然你們是幫自己了,那麼此物其實就不用給你們了,現在我交託給了你,是否也可以讓你們做更多的事了?」

  白衣童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贏沖道:「好,東西我就不拿回來,就當贈給你們了,以此表我之誠意。」

  白衣童子道:「好。」

  贏沖道:「那便盡快吧。」

  白衣童子身影一個晃動,便從他眼前憑空消失。

  而在此時,虛空之中則似有漣漪波蕩,若是有功行高深之人望去,便可瞧見,有不少邪神正從虛空深處往表層而來,並逐漸向外散發出各種邪穢之氣。

  懸天道宮之外,一道金符朝此過來,值守弟子上前接住,看過之後,立刻疾步來至殿中,在通稟之後,來至林廷執座前,躬身行禮道:「老師,邪神似有異動。」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早便知曉此輩不會就此甘心。」

  對於邪神,天夏修士之前遇到了幾次,此輩隱隱與上宸天有所聯合,在正式攻伐此派之際,玄廷自然不會不把這個變數考慮進去。而萬曜大陣那裡可謂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廷上也是一直在做著防備著。

  林廷執化得一具分身出來,來至雲海法壇之上,他看了下虛空,便對著此間一眾弟子言道:「撒佈雷網。」

  眾弟子齊聲稱是,紛紛運法一推,便有一枚枚銀丸落去虛空之中,其一到外層,似若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恰好是落在了那萬曜沖星大陣之外,隨後紛紛有白光閃電灑開,彼此互相牽連,在遠觀來,那裡好似編織出了一道白茫茫的雷網,並好若海浪表面一般跳躍泛動著。

  這也是玄廷用了不少寶材祭煉出來的法器,邪神最畏懼的無疑是清穹之氣,可他們暫時抽調不出更多,只能用此等清雷代替,不求克敵,只求阻礙。

  對於邪神而言,虛空就好比是汪洋大海,其可在下方潛渡,並任意去到某一處。

  但是這一層雷網密佈下來,卻是能夠令其暫時突破不到表層中來,至少無法到達大陣之中。

  若是強行穿渡,那也只會陷入其中,此輩便能突破,那也是許久之後事了,玄廷到時可以視情形而選擇是繼續加固,還是設法擊殺。

  而此刻陣中諸玄尊在得知了玄廷通傳後,才知道有邪神來襲,施呈通過陣機對畢明言道:「果是被張守正料中了,還好玄廷早有防備,這般我等無需再用意在外,能夠繼續阻擋兩界通道了。」

  畢明道:「邪神背後也似有大能,玄廷也此刻分不出來太多力量顧我,我等還需小心。」

  施呈道:「道友提醒的是,戰局未定,何時都不能大意。」

  林廷執在雷網灑出去後,又是看了一會兒,知此間暫時無礙,他又往上宸天那裡望有一眼,從寰陽派驟然發力再到邪神此番異動,無疑這幾方勢力之間有辦法可得溝通。

  若是能遮絕虛空,使上宸天這裡無法看到外間,他們便可在暗中來回調運力量,那這一戰就好打多了,可惜青靈天枝無處不在,不可能完全遮住,目前也只能這般排布了。

  而此刻在虛空之中,陳白宵以元神一時崩散為代價抵禦了張御那一道「斬諸絕」,終於是擺脫了「擒光」之術的拘束,然則此刻,那第二道劍光卻又是殺至。

  所幸此前代價未曾白白付出,他一握手中之劍,劍身之上泛起一道玄妙光華,揮手往外一架,劍上之光與襲來劍光一撞,雙雙寂滅。

  他手腕一轉,對著到來的第三道劍光斬去,同樣將之消弭而去,但在後面,卻還有更多的劍光正在向他殺來。

  但在時候,隨著寄虛之地的神氣補益,他的元神已是從方才恢復了過來,卻是從身軀之中穿透而出,同樣是對張御也是斬出一劍。

  其從開始到現在不停在揮劍之中,不知什麼時候便當觸動「無間勝」的玄機,故張御也無法無視這一劍,玄機易蛻主動相迎,與之一撞,兩兩消散。

  不過這麼一來,原本綿綿不絕的劍勢也是為之稍緩,陳白宵接連斬滅餘下劍勢,獲得了一絲喘息,至此其人化解一場危局,兩人重又回到開始對峙之時。

  張御立定虛空,雙眸凝視前方,方才他只是在驗證自身的想法,同時設法逼出其人更多暗藏手段。

  他見陳白宵劍光起落之間,就可叫襲來劍勢破滅,這應該是三十六劍上生神之一的「玄沉寂」的化用,此劍攻襲倒不如何,但祭劍一起,便能夠斬卻任何外來之力。

  其人能用這一門神通,說明曾經見過精擅這一門劍法的劍修,再加上之前所用,已是展現出來了數門劍上生神了,從「元乘變」特點來看,這些劍主應當都是敗在其人手下了。

  但這並不見得說是此人劍法最為高明,身為寰陽三宿主之一,此人可是有「煉空劫陽」這等鎮道之寶可用的,鬥法較技,可並不見得單純只會用劍法與人較量。

  而與那些劍修比起來,他其實也不是什麼純粹的劍修,不過今日一戰,他持劍在手後,卻是能從劍身之上感受那傳遞回來的一股烈烈激盪的劍氣。

  他橫劍在前,伸手一撫劍脊,言道:「今日,當展汝之鋒芒。」

  言畢,手腕一振,手中蟬鳴劍一個振動,霎時分化出了一十二道劍光,每一道劍光皆如手中之劍,每一劍都可斬出「斬諸絕」之勢!

  比起對面展現的各種劍上玄妙,他這等劍上生神不需用什麼變化,只需斬出去就是了!

  此刻他揮劍一斬,一十二道劍光以超光絕影之勢向著前方斬來!

  陳白宵見此神情一變,方才他已是領教了斬諸絕的厲害,每一道都是勢強力猛,且又迅逾電光,現在卻是一十二道齊至,只看那排列虛空的劍光,便令人生出無從招架之感。

  這裡通常正確的戰術選擇對攻,以免下來遭遇到更強更為猛烈的攻勢,可遍數三十六劍上生神之術,雖然各有變化,可敢在正面與「斬諸絕」對拼的也只得一二罷了,他卻並不掌握這般劍法。

  故在那劍光還未斬來之際,他伸手一按身旁的玄玉劍匣,此物沉悶一震,自裡面飛出成百上千飛劍,一同迎上了那一十二道劍光,而在他催動之下,每一柄劍上都是附著上了「玄沉寂」的變化。

  飛劍與劍光正面相沖,仿若激盪起一道道虛空閃電,快速生出,又快速熄滅,斬諸絕之勢也是在碰撞之中逐漸消解。

  不過這對陳白宵負擔極大,他猶如白玉砌築的身軀之上漸漸生出了裂紋,並從頸脖處蔓延了半邊臉頰之上,可見有瓷玉般的細微碎片掉落下來。

  只是那過來一十二道劍光不是單純劍氣,乃是分化之劍,在支撐之力不曾消失之前,每一柄都相當於是蟬鳴劍本身,上面的力量可以削減,那劍光本身卻不能被如此消除,故是憑空一轉之後,又是齊齊回首一斬!

  陳白宵繼續往劍匣之中按運法力,無盡飛劍從中飛出,往前方劍光迎去,而他身上裂紋則是變得更多更深。

  但此刻他卻是心中慶幸,張御沒有什麼劍法上的變化,更沒有什麼迂迴分擊之策,只是正面來攻,讓他應對起來相對簡單。

  然而他正如此想時,他忽然眼前一凝,卻見一道更為猛烈的劍光劈開虛空,從中撕開劍幕,張御渾身星光衝霄,袖袍飄飄,持劍踏陣而來,竟從重重陣中直透而入,於頃刻之間至他身前,而後揮劍一斬!

  劍光過處,身首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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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守堅氣懾敵

  陳白宵軀體被一劍斬斷,就如碎瓷一般,頃刻裂成了無數碎片,一粒粒在星光照耀之下泛出晶色光芒,再是變作更為細微的塵屑,最後散去不見。

  而天中那些飛劍也是一柄柄的粉碎,只是一息不到,就徹底化為了虛無,飄懸在一旁的劍匣,則是由實轉虛,看去是隨其在世之身不存,一同歸入了寄虛之地。

  張御手腕一振,諸般分化劍光齊落回來,隨即劍身之上光芒泛動,傳遞出了一聲似能照入人心的悠長劍鳴。

  他這一劍就是告訴陳白宵,為什麼不用分合迂迴之術?那是因為不需要,我自正面可破,何須再行變化?

  他抬目望向上空,陳白宵這人和丹曉辰相比,就顯得十分謹慎了,方才交戰之中氣息只是洩露少許,應該是吸取了丹曉辰的教訓,怕自身寄虛之地被他看穿。

  而他們這等修士,只要是找不到彼此的寄虛之地,那麼就不至於被真正殺死,其人在世之身被斬,稍候還能歸來。

  不過沒有關係,寄虛之地掩藏的再是嚴密,其神氣一旦落到世間化成在世之身,那麼就會被他捕捉到一絲痕跡。

  只要其人不退,稍候再尋機斬殺幾次,那麼此處遲早是能被他找了出來的。

  轉念至此,他眸光一轉,往虛空某處無人之所在望有一眼。

  正隱藏在那處的虞清蓉不覺心中一驚。

  方才她趁著兩人鬥戰,張御無暇察看之際,也是從兩界通道之內渡過,並默默潛於一旁。

  她方才一直在找尋機會,看能否合擊張御,但始終未見合適時機。後來見張御一劍過處,將陳白宵斬成兩段,在那一刻,她本想伸手相援,可卻為張御鋒銳劍勢所懾,心中又覺不妥,故仍是未敢貿然上前。

  本來她是準備待稍候陳白宵重落世身下來時,再是出來遮護,可既然張御可能發現了自己,那躲藏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於是她自虛空踏步出來,此時的她,卻是一個溫婉美婦人的模樣,腳下踏著一朵十二瓣荷花台座,對著張御萬福一禮,道:「虞清蓉見過張道友。」

  張御也是抬袖還有一禮,隨後長劍往一側斜指,道:「虞道友,你方才明明有機會,為何不出手呢?」

  虞清蓉心中一跳。

  這句話無疑就是說,張御早發現她了。

  關鍵不在於此,而是如此推及,那麼方才斬殺陳白宵在世之身的那一擊,可能還並不是張御所展現出來的全部實力,許還留著什麼手段準備對付她。

  張御手中長劍微微一震,劍脊之上有一線寒光流淌而下,直至劍尖,閃爍出一點刺眼星芒。

  虞清蓉見他雖未作勢,劍上卻已是鋒芒畢露,心中不由大為警惕。

  張御一指誅滅丹曉辰,著實令人震動。雖她不明具體緣由,可猜測後者寄虛之地的暴露很可能是因為雙方法力衝撞的緣故,所以需得盡力避免與張御的心光進行直接的碰撞。

  這個時候,虛空蕩起一層漣漪,陳白宵身影像是從水底浮現而出,再一次出現在了場中,而那劍匣也是一同出現在了身側。

  他本來是可以頃刻之間歸來的,不過出於謹慎,還是等了一會兒,他往張御所在望去,一按劍匣,自裡抽出了一柄長劍。

  虞清蓉輕輕一嘆,道:「張道友,昔日天夏逐我,而寰陽今日要入此世,天夏又來阻我,這非是你我之恩怨,而是兩家之爭鬥,不可能與你公平較量,只好我師兄妹二人一齊向你領教高明了。」

  張御淡聲言道:「正合我意,我觀那兩界通道,眼下當不會再有第三人來了,那我也正可放開手段一戰。」

  說話之間,六道印之一的「命印」一轉,卻見分化出了一個分身,而這個分身同樣持劍在手,氣息也是與他別無二致。

  對付一個同輩他或可佔據優勢,可同時兩個同輩,那怎麼慎重都不為過。對付兩人聯手,所需運用的鬥戰方式都會為之而改變,絕不能有絲毫大意。

  不過對面持有上乘功果之人定然不多,要是真能將這兩人都是斬殺在此,他就有把握一直在封堵下去了。

  陳白宵、虞清蓉見到那分身時,都是心中悚然一驚。若不是當面看到他施展此術,根本難知這居然是一個分身。

  兩人自忖一同對上張御,贏面其實還是存在的,哪怕一人單純在旁不動,都能牽制住一定的力量。

  且兩人聯手對敵,互相有了遮護,那意味著以在世之身為代價的一些手段也是可以施展出來了,他們寰陽派也是擅長此術。

  在他們定策之中,只要斬殺張御在世之身,哪怕只有一次,那麼主動權就在他們這裡了。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同了。

  他們並不清楚那具分身是否當真具備與張御正身一般能力,可他們並不想冒險。尤其是虞清蓉這時還發現了陳白宵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太對勁,她知是事不可為了,於是傳音道:「師兄,你先走。」

  陳白宵沒有固執,或許別的劍上生神的御主會死戰到底,可「元乘變」的御主卻一向是能屈能伸的,打不過等尋到辦法回來再打過在他心中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不過退後也是講策略的,欲要退,則先需進。他伸手持劍,向前一指,頓時百千道劍光從劍匣之中飛射而出,帶著無邊光芒向著張御沖射而來,這一擊氣勢宏大,且內中蘊含了諸多神通變化。

  張御站著沒動,他的分身則是持劍一斬,就將百千劍光一同消殺,而這個時候,陳白宵看去本待前衝的身軀卻是往後一仰,霎時化作一道白虹,就已是往兩界通道那裡飛遁而回。

  張御那分身見狀,便對其伸手一拿,使了一個「擒光」之術。

  上一次憑此術拿住了其人一瞬,不過這一回落了上去,其人身上卻是閃爍出了一道劍影白光,以此將自身替了去,並未受到真正阻礙,隨即在眨眼之間,他就衝入了兩界通道之中,再不見蹤跡。

  虞清蓉則是正與張御正身對峙,在陳白宵出劍之際,她先是擲出了一個玉珠,此玉珠落去,爆開一亂光彩霧,內中有神女身影晃動,纖纖素手擺弄之際,頃刻間結成了一張橫隔虛空的錦繡幔帳,將自身屏護在內。

  但在下一刻,只見鋒銳劍光一閃,幔帳便被從中剖裂,更有一絲絲銳利刺目的光芒自外透入進來。

  她不慌不忙,得此帳幔一阻,她已是得了擺弄神通之機,手腕一翻,起纖細手指拿了一個法訣。

  身外頓有光影生出,卻是一個個如同琥珀一般的通透晶玉出現在那裡,每一個晶玉都是一人高下,內中俱都有她一個剪影,只是有著不同的形貌和姿態,而她自身也是融入了其中一個晶玉之內。

  張御頃刻殺破帳幔,見到這幅景象,他手中長劍一揮,劍光斬去,所波及到的晶玉都是生出絲絲裂紋,須臾粉碎,裡面身影如泡影一般散去,劍光則依舊向前,可在擊破了十數晶玉之後,卻是漸漸緩頓下來,越往後面去,所遇到的阻礙也是越大。

  這是虞清蓉的神通變化「渡生蛻玉」,只要不是所有晶玉被同時斬中,或還留有一具化影再,那麼就殺不死她的在世之身。

  最為厲害的是,蛻玉中的身影在被不斷破壞之中,只要她自己不亡,那麼就會逐漸適應襲來之外力,也即是說,要是被這麼劍光肆虐下去,她遲早是能劍斬而不傷的。

  可是她並不敢真的敢這麼抵擋下去,「斬諸絕」的威能她也是知曉的,在傳聞之中,此神通可是「一劍斬下,諸般寂絕」的,要是御主劍法純一,那可不管你是分身還是正身,斬中即是身死。

  雖她不認為張御練到了這等地步,可掃平她這個神通卻也不難,故她也是見好就收,正身往後撤去,而前方一道道晶玉身影則在劍光之中傾倒崩塌。

  張御見其人退去,卻也沒有追趕,虛實相生的修道人,在沒有暴露寄虛之地的前提下,要是一味想逃,那麼也是攔不住的。

  雖然他有玄光天元梭,可這需配合一定戰術使用,單獨用出來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反會暴露自身的手段。

  他意念一轉,收了分身回來,把袖一揮,踏起芝雲玉台,就往陣中轉回。

  雖不曾斬殺敵手,但將敵迫退,也算完成了阻礙。而且這一戰,他自感也是獲得了不少東西。

  修道人之間鬥戰不僅僅是為了勝負,也是為了以對方之道來印證自身之道,這就如同鑒照一般,照出自身之所缺,才能在隨後彌補完滿,再一步步通向大道,此所以修道人之鬥戰才被稱作為論道。

  方才一戰,他覺得自身在心神之中的守禦還是有所不足,需得用心光化解照入心神之中的劍斬,還有對方那「無間勝」之術,也就是玄機未出,要是他機運不好,或許其人第一劍就有可能引動玄機。

  面對這樣的劍法,不可能次次用玄機易蛻來擋。

  他思忖了一下,眼下自己還有神元,或許當以大道渾章再立造兩個章印,用以彌補自身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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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三十九章 補缺應祭求

  萬曜沖星大陣之中鎮守的諸玄尊見張御平安回轉,也是心情鬆弛下來。

  方才見得兩名摘取上乘功果的寰陽派修士出現,他們也是心中凜然。

  若不是張御事先關照過,不得他命不得出手施援於他,說不定他們便就挪用陣力過來相助了。

  但是最後結果卻令人意外,寰陽派那二人懾於張御神通之威,竟是不戰而退。見得此景,他們心中也是敬服不已。

  不過不戰自是最好,鬥戰終歸是凶險的,他們此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消滅對手,而是為了堵住此處,拖延下去。

  等到上宸天被破滅之後,玄廷再集中力量對付寰陽派,那不是更為穩妥麼?

  張御在回轉之際,看了一眼大陣周圍密佈的雷網,通過訓天道章他已知原因,在他與寰陽派修士鬥戰之際,果然是有邪神來犯。

  玄廷既然出手,那自可放心托以後背,他也不必再去多管。

  待一路轉回到了陣樞之中,他在此坐定下來,心意一轉,分了一具神氣分身出來,負責在那裡主持大陣。

  而他自己,則是於心下一喚,將大道渾章喚了出來。

  霎時間,一道略顯渾黯的光幕便出現在了眼前。

  以渾章求取章印,實際上就是以向自己求取。所求得的東西,是從自身所知的道理之中蘊化而出的,要是他不明白或者不理解,那自然也立造不出來。

  除非是向大混沌求取。

  不過他是不會去沾染大混沌的,儘管陳廷執說過,可以利用擺脫,但他始終對此懷有一份警惕。

  而單純向渾章求取,因為一般人的認知是有限的,所以得不到太多東西。

  但恰恰是因為玄廷對於道法道理並不向以往宗派一般敝帚自珍,而是只要做出一定貢獻,或是在一定範圍之內,都是被允許觀看的,這就無形中使得渾章所能觸及到的上限得到了延伸擴展。

  其實也是先有了這些,玄法有了被推動的空間和生長的土壤,才逐漸有了後面的興盛。

  他身為守正,玄廷之中的一切藏書都可觀看,這也是歷代先輩所積累下來的,他此前觀看了不少道書,而這回所求章印也並不超出自身的層次,故是立取不難,若是他慢慢揣摩,或許十餘天,也或許數月之能就可求得。

  而以付出神元為代價,那麼就無需這般長久,幾是頃刻可得。這也是值得的,因為此法一得,或就能在下來的關鍵時刻內起到護持自身性命的作用。

  他思索了一下,首先需要防備的,是那劍上生神「無間勝」,心神之擊還可用心光化解,但是此術心光倉促內是解不掉的,或可能「補天」玄異可解,但只是緩得一時,下來終還需抽手解決的。

  要是面對一個對手,那還可以爭取機會後從容化解,要是遇到兩個對手,那就沒那個餘暇了,所以必須尋他法護持。

  只是尋此章印之前,也需得自身一個意識的指引,並拿定一個大致的方向及範圍,若是無邊無限,此章印卻會無限趨近上乘,且還會侵吞太多神元。

  這是沒必要的。

  因為隨著功行的進步,他對道法的認知還在持續完善之中,先建立起一個足堪運用的框架,以後再去一步步補全就是。

  他看向渾章之上,「無間勝」乃是劍法,自然也需劍法去應對,且無需反擊,只要以最小代價消解便好。

  在思定之後,他心神沉靜下來,意念進入到渾章之中,就把神元往裡渡入進來。

  隨著神元不斷的流逝,不多時,一個黯淡章印在光幕之上浮現了出來。

  他凝目一看,見此印之上有「拭塵」二字,看有片刻後,意念上去一注,往此章印之中渡入神元,此印也是逐漸亮了起來,待得完滿之後,就一道光亮灑下,照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持續十來息之後,光芒收斂下去。

  他感察了一下,此印乃是一道劍印,但凡外力即將加身,只要他先一步察覺到,或者心神之內有所感應,就有有一道心劍就先一步飛出,將襲來之力抵住或是斬滅。

  此與「玄沉寂」其實也有幾分相似之處,但不像這類神通一般能夠斬卻任何外來之力,就是針對「無間勝」或者類似神通而去的。

  此印雖不完滿,但眼下已是足夠用了。

  他繼續目注渾章之上,下來當是解決心神之上的守禦了。

  只是這方面,範圍就是較大了,過去他也有這類章印的塑就,但如今無法用了,所以想要一勞永逸,那是不可能的。

  他思忖了一下,心神之上的攻襲可謂眾多,這一次可能他所求範圍要大一些了。但如此一來,餘下神元未必就夠用了。

  想到這裡,他一揮袖,一尊滿盛玄糧的玉爵落了下來,卻是決定先試著煉化些許,再做此事。

  至於陣法,暫且由分身推動便可。

  其實若不是清穹之氣就算正身份身合力推動也都還是原本能駕馭的那些,他早是將分身放出來了。

  而在他試著填補自身缺陷之際,兩界通道的對面,陳白宵和虞清蓉都已是回轉到了煉空劫陽的氣珥之上。

  虞清蓉此刻是一個纖細少女的形貌,她捂著心口,似是心有餘悸道:「此人手段高超,也虧我走得早了,若是晚些,可未必回得來。」

  她看向陳白宵,又道:「陳師兄,我方才察覺到你氣機有異,不知是如何一回事?」

  陳白宵道:「那虛空之中不對勁,我在那裡感受到一股侵染,功法越是運轉到極致,越是侵染深重,若不對敵還好,可是遇到了那張道人一般的敵手,那邪氣便反侵入了身軀之中,使我如承重負。」

  虞清蓉眼波流轉,道:「我亦也有所感,上宸天當是知曉這些,但是他們卻沒有說及。」

  以往天夏渡來此世之時,是直接渡落在內層之中的,且進入陌生之世,諸派一開始都是有清穹之氣以作遮護的。

  而在落定世間不久,寰陽派就被天夏和上宸天等派聯手驅逐出去了,他們並沒有在此待有多長世間,所以也不知此事。

  丹曉辰或許知曉,但他只是出了一招就被張御誅滅了,根本不及把這個事情傳遞回來。

  關朝昇道:「那當是虛空之中某種侵襲,既對兩位同門有侵染,那對其餘修道人也當如此,我觀那張道人身周圍始終有一層清穹之氣遮護,看去並不是用於鬥戰守禦的,倒像是者用來抵禦外邪的。只是因兩界通道未固,兩位同門方才過去之時,未能有劫陽之氣護持,不然也無懼於此。」

  陳白宵這時道:「少卻了煉空劫陽之力,我輩力量也難以發揮。」

  寰陽派唯有在煉空劫陽的照耀之下,才能發揮出最大力量,這是他們的功法特點所決定的,此法器能使他們少走許多彎路,可他們也受其制約。

  他又冷冷言道:「不過……下一次若再與那張道人交手,當不至於如方才了。」

  這一次他只是用了劍上之術,但是自身玄異一個都不曾動用,一方面是沒到決勝之際,另一方他感覺也沒有機會。

  不過經此一戰,他自認為對張御已是有了一定瞭解了,再有交手,那便能持有一定勝機了。

  虞清蓉道:「關師兄,要攜帶劫陽之氣過去,怕還有等上許久,小妹以為,為過此關,不若用一場祭獻。」

  「祭獻麼……」

  陳白宵不覺意動。

  寰陽派有一門神通,只要祭獻足夠,那麼自能獲得自身想要的某些東西。

  而更進一步,則可通過向煉空劫陽祭獻,從中得到自己某些想要知道的答案,這裡可以是功法,可以是神通,也可以是未來可能的某種變化。

  在寰陽派被驅逐之後,他們就曾祭獻求問如何回到原先地界之內,所得答案卻是讓他們等待下去,自有機會回到原來之所在,現在果然是機會出現了。

  陳白宵想了想,道:「我贊同此法,此番我先敗一陣,所需祭獻,便從我修行資糧之中折除便是。」

  虞清蓉道:「方才敗退回來,卻也不是師兄一個,自也不能讓師兄一人付出,小妹也當有所補獻。」

  關朝昇倚靠在藤座之上,他意態隨意道:「既然兩位同門認為有此必要,那便一試吧。此是為了寰陽派所用,是為大計,那也不可讓兩位同門耗費,也算我一份。不過……」

  他抬頭看向二人,「直接求取勝機怕是耗用太多,以我觀之,勝負之關鍵,當是落在那張道人身上,故是求問此人之缺弊,耗損既小,也能找到破局之契機。」

  虞清蓉贊同道:「師兄所言甚是,關鍵是在那張道人身上,此人若能搬開,陣中餘下之人不足為慮,就算天夏隨後馳援,那上宸天那邊卻也可緩和局面了。」

  三人這一拿定此事,就在各自座上坐定下來,他們先是取了一枚丹丸出來服用下去,試著溝通鎮道之寶煉空劫陽。

  似只是一個恍惚之間,一團純陽烈光就在他們心神意識之中反照了出來。


bpd 發表於 2022-2-16 23:02
玄都 第三百四十章 攻守落神心

  在看到那一團明光的那一刻,關朝昇、陳白宵、虞清蓉三人便察覺到一股宏大意識落入自己心神之中。

  此意識冷漠無情,就像是天道一般高高凌駕在上,視萬物為自身之用,吞奪煉化一切,並在時時刻刻持續著此作為。

  而這作為是極自然的,不含任何情緒的,彷彿這就是天生的道理。

  哪怕他們三人都是宿主,都是負責執掌此物一部分權柄,可每次在將自身意識傳遞過去時也是極為小心,保持著自身所傳遞概念的清晰與純粹,並且三人都是完全保持著一致。

  這是唯恐自身提出太多要求,或者偏離了方向,導致獻祭會被拿去更多。

  要知在過去記載之中,還曾出現過執掌權柄之人過於貪求,結果祭獻不夠,卻連自身也被一起吞沒進去的先例。

  對於這鎮道之寶,他們永遠是持有敬畏乃至帶著一部分戒備態度的,或許唯有身為真正御主的那幾位寰陽派祖師,才能夠駕馭得住此寶。

  此刻隨著他們的意念引動,那些飄動在旁的烈焰天球也是一個個飛快進入了那煉空劫陽之中。

  在那渾渾噩噩之中,一股玄妙意念隨之落入了三人的心神之中。

  他們不及去細察,就立刻從把自身意識從這鎮道之寶中退了出來,不過即便他們退的快,仍是有部分超出預計的祭獻被吞去。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擁有這等寶器,卻並不是時時依賴仰仗的緣故,因為每一次祭獻,都可能遇到一場莫測之變,他們對此是十分謹慎的。

  待是收攝好心神後,他們這才去察觀那一股傳遞給他們的玄妙意識,可是一察之下,得出來的結果卻是讓他們十分驚異。

  因為按照那玄妙意識傳遞給他們的所知來看,這一位實際上不存在他們認識之中的所謂「缺弊」。

  以其人所達到的層次,若與同輩修道人對比,單純從根基來看,幾乎任何一方面都是完滿的。

  這讓他們三人著實感覺不可思議。

  他們作為擅長吞奪之術的煉氣士,對於修道人的根本認識很是深刻,這般人在寰陽派過去記載之中也是少之又少,只是模糊的提了幾句。

  而為何是模糊的?

  他們猜測這幾位很可能後來都成了上境大能,故是沒法真實記載下來,要是如此,豈不是說……

  三人互相看了看。

  關朝昇眸中露出奇異之色,他拿起藤壺倒了一杯靈茶飲下,喃喃道:「若能得此人為祭獻,想來劫陽必是滿意的。」

  陳白宵冷聲道:「那先需拿下此人。」

  虞清蓉道:「只要他還在生消長化之中,那麼總有可缺弊可尋的。」

  那意識雖是提及張御根本完固,不過沒有一個人完滿無缺,這裡還告知他們,其人大致有三個短板。

  第一個,是其人之神通短於變化。

  這其實嚴格說來,這不算什麼缺點。因為一個修道人,終歸是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的。

  雖然張御神通少變化,可其深厚至幾是無法正面匹敵的心力足可彌補這方面的缺點,尤其是之前一指點殺丹曉辰,令他們後來都不敢直攖其鋒。

  而法力或者心光強到一定地步,什麼外來之力都可排斥,這般人根本不需要什麼變化,實際他們若是自身有此能耐,那也不用去追逐這些了。

  故是這裡他們都是略過,而那意識給出的張御的第二個短板,乃是其人不掌天機之演變。這其實就是說他不擅長推算,並且在這一點上幾是沒有什麼建樹。

  三人對此也沒什麼反應,這一點對他們同樣幫助不大,張御不擅長推算梳理天機,他們對此也一樣不擅長。

  有煉空劫陽在,他人根本算不清楚他們,他們若遇危機,也可以通過祭獻去求問。

  實則這裡還暗指張御在鬥戰之中不會拿捏天地大勢。可這沒有用,拿捏大勢在敵方沒有依托的情形下進行的。

  可是張御身後有大陣,自身還有清穹之氣護持,這等事情明顯然是做不到,要不然陳白宵上來便就用了。

  而當在看到第三個缺弊的時候,他們三人方才是目光動了動。

  這裡提及,張御於心神之上守禦偏弱,其無神通涉及。

  這即是說,其人沒有神通來守禦自身心神。

  這可稱得上是真正的破綻了!

  關朝昇手指輕輕在藤壺之上點了兩點,道:「心神之漏麼?」他往遠端看去,語聲玩味道:「那倒是神昭派的長處了。」

  神昭派擅長各種攻襲心神之術,倒是丹曉辰是一個異數,將神昭派本不見長的本事練到了極致。

  虞清蓉道:「李道兄在此道之上倒是本事不差,但是神昭派只剩他一人執掌大局,他是決計不肯去的。」

  關朝昇語氣很是隨意道:「神昭派的李道兄不願出面,可是令其拿些法器來相助想來是可以的。」

  虞清蓉讚道:「師兄好主意,此法確實可行。」

  他們要是一人上前與張御鬥戰,從他人處借來的法器由於與心意不合,那在激烈鬥戰中根本沒可能有拿出來的機會。可若是兩個人就不一樣了,兩人互相遮掩之下,自外借來的法器也可以隨意施展,這就是多上一人的優勢。

  關朝昇看向神昭派那一邊,傳聲言道:「李道友,我們需要對付那位張道人,算到威懾心神之器或可破敵,你這裡應該有不少針對心神的法器吧?不如借得兩件過來用上一用如何?」

  那一端虹霓光芒之上,披髮老道伸手安撫了一下聞言很是不滿的仙鶴墨奴,他緩緩回言道:「我兩家現是合盟,大敵未除,自當盡力,貴派出了人,我這裡該當出份力。」

  他拿一個法訣,便有兩道光芒自下方虹霓之中飛來,落至眼前,他伸手在上面一撫,去了禁制,再是一揮袖,就將此往寰陽派那處送渡了過去。

  關朝昇看向虛空,意念一引,就將這兩件寶器接了過來,待落眼前一看,卻是兩道閃爍不定的光團,並不見具體形體,就知是攻伐心神上好寶器,他朝對面看去,笑了一笑,道:「李道友果識大局。」

  披髮老道只是對他打一個稽首。

  關朝昇收回目光,他一擺袖,將此二寶分別送去了虞清蓉和陳白宵二人處,道:「兩位同門先將此二物祭煉了吧。」

  陳白宵將一團光芒拿在手中,他抬眼道:「師兄,我覺得還是不夠。」

  關朝昇看他道:「你還要什麼?」

  陳白宵冷然道:「神昭之法器需得配合神昭之心法方能發揮最大功用,我持此器攻人,是否真能有用卻還存疑。而那張道人不能以常理來論,我還需向劫陽取攻襲心神之手段,以確保勝算。」

  關朝昇擺了擺手,道:「若是你覺得不穩妥,那就拿自己資糧去求取,不用和我說,但記著……」他語氣稍顯認真的提醒了一句,「不要陷了進去。」

  虞清蓉眼波一轉,道:「師兄,我覺得,這事為何要非要用我之血食?或可讓上宸天彌補於我,畢竟是他求我來救,而非我必要救他。」

  關朝昇身軀往後一靠,丹鳳眼目微瞇了下,道:「這是個好主意,也該讓上宸天知道我們的難處。」

  虞清蓉自座上站起,道:「師兄,此事我來安排。」她走前兩步,素手一揮,一道流光落入了那位於兩界通道的枝節之中。

  上宸天虹殿之中,孤陽子三人此刻正在不斷催發生機,加固內圈大陣。

  此前他們亦有關注張御與陳白宵的一戰,因為寰陽派是否能成功入世,與他們這裡有著直接關係的。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繼丹曉辰被誅滅之後,陳白宵和虞清蓉二人也是在張御手下先後敗退了。

  這使得他們略感不妙。

  靈都道人沉聲道:「未想那張道人如此厲害。」

  孤陽子和天鴻道人都沒有說話。

  贏沖此前認為一定要先誅殺,他們卻是拒不採納,可他們並不會為此而後悔,因為事機總有輕重之取捨的,而天機運轉總是充滿變數的,要是光為了對付張御,捨卻大局不顧,那上宸天還不見得能支撐不到眼下,所以他們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此時三人忽然察覺到一陣異樣,感應了一會兒,卻發現是天枝之內傳遞過來一股意念,明顯是寰陽派那來的。

  三人分神上去稍作感應,天鴻道人嗤了一聲,冷笑道:「寰陽派好大的臉面,居然要我給他拿出償補?」

  靈都道人道:「觀此輩之語,似隱有脅迫之意。」那話語之中隱隱告訴他們,若是沒有償補,那他們不知何時可至。

  孤陽子沉吟道:「若是不理會,也是不妥。他們若是想走,卻也能走,便不如此,只要拖延下去,我等終究還是要求他們的。」

  天鴻道人不耐煩道:「償補不外生機,如今青靈天枝每一分生機都是緊要,哪裡來多餘的抽出給他們?」

  靈都道人道:「其實除了生機,還有一物可予。」他見兩人看過來,便伸手一指虛空,「兩位且看,那不就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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