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995
bpd 發表於 2022-2-19 01:05
玄都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言動道機

  嚴女道出了大陣,落至下方,飄落在了兩界通道不遠處。

  這時那些飄散在外的耀目光芒往中間一聚,關朝昇自一片耀目烈光之中化身而出。

  嚴女道打一個稽首,道:「貧道嚴若菡,見過關上尊了。張守正廷執不在之時,就由貧道來領教前輩高明。」

  關朝昇看了她一眼,道:「方才是你使的手段?」

  嚴女道言道:「正是。」

  關朝昇道:「你來此地,而那位張道友卻是不見。」他目光移去大陣那裡,道:「我來猜猜,是因為那位張道友有更好的手段對付我,需你來遮擋?」

  嚴女道眼簾垂著,道:「貧道亦是不知。」

  關朝昇道:「看來你是自信能夠阻住我。」

  他抬手一揮,就有烈氣憑空閃出,嚴女道身外卻是浮現出一層無形氣壁,烈氣光芒落上去,竟有閃爍跳躍的金火之光擦出,並在外陸續爆閃開來,她本人則站在裡那裡紋絲不動,語聲平和道:「關前輩,貧道可不是只會那般手段。」

  能舉廣大之威,必能守尺寸之地。

  平日可沒有其他修道人與她配合,要是沒有足夠的守禦自保之力,那她根本就沒有使出那「移天之力」的機會,此道法修持了也是沒用。

  也正是由於她的功法特點。所以玄廷並沒有安排她直接與人鬥戰,而是讓她在後方毫無干擾的出手,這樣作用也是極大。

  關朝昇道:「你能保住自己,卻不見得能阻住我……嗯?」

  他正要放出法力神通,卻是發現四周虛空似是與自身認知不同,他沉吟一下,「你是封真人的弟子?」

  嚴女道微笑道:「這有何奇怪呢,我輩天夏修士,可都是淵源可溯的,我們彼此原本是可以客客氣氣的說話的。」

  她之道法,能推移天地之力,也同樣能用來撥亂天地。

  此刻她就是攪亂了虛空之流轉。任何法力神通,若想正常運用,那就要在一定平穩的乾坤綱序之下。

  此序一亂,就難以再按照往常的辦法去認識,不過亂中亦有序,若是推算並理順其中的亂機,那也一樣可以如平常一般施展手段,可除非是本就專於此道之人,要想理清這些,那必然是會有所耽擱的。

  關朝昇立刻就有所判斷,此法施展出來,連嚴若菡自己也撤不了此法,他要想著強行在這個虛空逆流之中出手,那麼也同樣會遭受這股的力量的反衝,至於推算,等到算定,那此術早已是平息了。

  這拖延其實不過只有數息而已,可對於修道人來說,一剎那間就會出現許多變動,而數息之間足夠發生許多事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聽得一聲宏大道音從虛空之中迴盪而出,與其說是聽見,還不如說是從心神之中升起,同時他身上烈氣灼光晃動了一下。

  而在此聲餘音未絕之際,又是一聲宏大道音傳來,他身上氣光又是一陣晃動,且比方才更為劇烈,

  他神情微微一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神通變化了,而像是來自更為上層的力量。

  修道人在參悟鎮道之寶後,會以此進行更高明的道法及神通變化,但終究還是出自於修道人自身的能為,可這個力量給他的感覺,卻想是上層道理自身在運轉。

  嚴女道也是感應到了這裡面的微妙的察覺,她也是驚訝。這道音雖然不是針對她而來,可這種似是闡述大道玄機的聲音,也是令她感覺其中似蘊含無盡玄機。

  但此聲明明可以感受到,想要進一步凝神去聽時,感覺又像是真正大道一般飄渺無端,難以捉摸。

  張御站在大陣之內,背後那一圈光輪之中,隨著他口中喝出道音,金色的道箓上面有一個個字跡浮現了出來:「封」、「奪」、「禁」、「鎮」……

  而每有一個字出現,他便自感意念向上拔升一分,也與那片高渺之地更為挨近一分。

  先前鬥戰時他不用六正天言,那是因為沒有機會。因為他必須隨時保持清穹之氣對對手的鎮壓,而現在有人替他遮擋,卻是能夠無所顧忌的施展出來了。

  而在此術逐漸接近完滿之際,虛空之中也是出現了某種玄妙變化,這變化似是將虛空萬物本就深藏的力量引發了出來,無遠弗屆,卻又遍及萬有。

  關朝昇凝神看著上空,他能深切感受到這股力量正是對著自己而來,每有一個宏大道音落下,他身上的壓力沉重一分。

  可哪怕面對等壓迫之感,他依舊挺立在那裡,身上氣息每一次被壓下去,就會升騰上來,且比方才更為強盛。

  嚴女道看著此景,也覺佩服,那道音之中所蘊藏這等力量她也深感敬畏,可哪怕在這等威迫之下,這位還是能夠不斷抗衡,並且還不在面對她流露出任何破綻。

  關朝昇是一個很能冷靜判斷局勢之人,雖然眼前他頂住了那力量的侵襲,可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能不落下風,可這力量越往後方越能越大,到了最後,是極可能能將他鎮壓下去的,在無法擊破那源頭的情形下,唯一可行之策,就是退避去兩界通道之內。

  可這樣維持通道之舉勢必要中斷,要讓他放棄這等作為,他是絕然不肯的,而他也不是無計可施了。

  他拿一法訣,使了一個神通,身外光芒暴漲,一道道形如劫陽氣珥的光芒飄渺散去,那每一道光芒之上站著一個他與自己的一般虛影。

  此乃是抽調以劫陽之力變化神通,凡是劫陽光芒所在之地,皆為他自身之所在,此光此氣,皆是我命,一光不絕,便身可存續。

  張御此時喝出了第五個道聲:

  「敕絕!」

  這個時候,他心神忽然一陣悸動,他感覺自我忽然拔高,去到了那無限高渺之地中,這種感覺,有些像是每回得以突破章書所限之後,再得上一層境界那般。

  意念在高渺之域中,他心神之中也是湧起一陣明悟,這六正天印並不是直接依靠言印力量去鎮殺對手,而是因為言印乃是入道之基,當他念動六印之後,此六印就助他將氣意由這大道之觸角更上層攀升渡去一瞬,由此借力俯觀,去意摩弄世間。

  這就像是駕馭鎮道之寶,需先將心神投入到這更上層的物事中是一個道理,而鎮道之寶若無人駕馭,本身也是不會主動攻襲任何人的,唯有賦予其某種意志或是某個目標,才能推動這股力量。

  而在此刻,他便可做得此事。

  他抬袖起來,對著下方一拂,口中言道:「誅!」

  一語落下,言出法隨!

  隨著最後一個道言完滿,那六個道箓同時亮了起來。

  那一股浩渺之力被此言所驚動,就好似水面被輕輕觸碰,盪開微微漣漪,這一層隔膜彷彿是高渺之地與現世的屏障,現在隨著此間動盪,卻也是一層層傳遞落入到了現世之中,且動盪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這一刻,從萬曜大陣到虛空另一端,從清穹雲海再到上宸天,所有人玄尊都覺得一股飄渺浩大的意志降臨了下來。

  關朝昇那些站在烈陽氣珥上的身影一個個破散,那些用於寄托的光芒也是一道道黯淡消去,此就像是海浪沖來,沙堆一個個隨之倒塌,毫無抵抗之力。

  隨著周圍無數金光向中間一層層收斂倒塌,到了最後,場中就只剩下了他正身一個存在,虛空轟然一震,所有的力量都是一下匯聚到了他身上!

  他不覺抬手看了看,見一粒粒碎礫從上面掉落下來,但不斷有寄虛之地的神氣灌落入他身軀之中,並修復維持著,使得那些破損的地方又重新恢復完好。

  但這股力量並不止是摧垮他的在世之身,連寄托在寄虛之地的神氣亦是在消磨削殺之中。

  可是哪怕到這一步,他依舊沒有倒下,因為他那存在的身軀卻是在為寄虛之地不斷彌補神氣,神氣又垂降下來修補在世之身,兩者不斷相濟相生,似是要想如此從這股力量的壓迫下堅持並挺受過去。

  且哪怕到了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放鬆對兩界通道的支撐,甚至背後那劫陽之影仍在隱隱約約冒出來。

  可在此刻,彷彿是整個天地在驅殺他,此力出現之後,似已是變成了某種天地運轉的道理,他越是對抗,所受壓迫的力量也便越大,元氣神氣也是被不斷被削磨,他身上的也隨著破缺越來越多。

  到了最後,隨著身上最後一點神氣元光被壓滅了下去,他整個人轟然崩散成了一團泛著金光的碎屑,在虛空之中飄散開來,直至化為無有。

  而就在他消失那一刻,兩界通道也終是失去了法力的維繫,被服幽蟲洞開的門戶向內塌陷,本來散落在外的光芒紛紛向裡收縮而去,並於一瞬間退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此時此刻,所有留意這一戰的天夏玄尊都是看到了這個結果,這一切並不長,但在感應之中漫長無比,同時異常清晰,關朝昇最後身軀崩塌的那一幕,令許多人心中都是震撼無比,久久無法回神。


bpd 發表於 2022-2-20 00:33
玄都 第三百七十二章 勢轉回傾顧

  張御一言推動道機,鎮滅關朝昇,可他心神卻依舊沉浸在那高渺之地中,此刻生出有一種與道相合之感,似是恨不能舉身投入進去。

  這番感覺與他此前看到那清穹之氣顯現玄妙之時有幾分相似,他心中立時有所醒覺,不可在此間沉浸下去,不然極可能沉入此中,再也不復醒來。

  他心神緩緩收了回來,意念再是回到了現世之中。

  此刻他不禁思索,今後若是每一次施展這等神通,恐怕都會經歷這一次考驗,要是守持不住,恐怕就會陷入進去。

  但不必為此有所忌諱,該用還是要用,對抗大敵之時,自是當面之敵最重要,待殺滅了敵手,才有可能去考慮其他,至少他還有的考慮,敗亡之人連考慮的資格都是沒有了。

  而且他有種感覺,高渺之地對自己下來的修行或許也很是重要,是不能將之摒棄在外的,哪怕平日修持,也該多設法去往那裡存意感悟。

  不過方才在他高渺之地中,他卻是莫名能感受到,方才一擊要說得盡全功,卻也未必,因為他感覺關朝昇外面所展現的神氣和在世之身雖是全部殺滅了,可似還有一縷神氣寄托在了一處無可觸及之地。

  他認為這當是那煉空劫陽,這一縷神氣與其人本身分割,深深種落在這鎮道之寶內部,所以難以隔空觸及。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對方才是沒有選擇退走。因為無論退與不退,結果都是一樣的。而若是真能挺受過去,那麼還能繼續維持兩界通道,挺受不過去,也不過是從頭再來。

  不過神氣既然與自身進行了某種切合,使之不受任何牽連,那麼要想立時回來,也沒那麼容易。

  他望著看著那已收縮了到了最初時候的門戶,伸手一拿,劍器已在手中,身上心光再次鼓動起來。

  嚴若菡的身影出現在了他身旁,見他身上高漲的心光還有他所望向的方向,謹慎問道:「張守正,你莫非是要殺去那兩界通道對面麼?」

  張御道:「確有此意,關朝昇許有神氣寄托在煉空劫陽之中,其人並不算是完全身死,可能他需極長時候才會回來,可我為何要讓此等事發生?與其在這裡被動守禦,那還不如直接殺入進去。」

  嚴若菡一想,也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卻是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膽氣魄力,她想了想,道:「只是對面情形不明,可能還有未用手段。」

  張御道:「此輩既然能來,那我也當能去得。」

  嚴若菡不禁點頭,她唉了一聲,要不是此回她需要聽從玄廷調遣,她願意一同攻殺至對面,這也能直接將戰場從自家所在搬到對方腹地之中。

  張御雖然有這等想法,可那是大略上的企圖,落在具體戰鬥上,他是非常謹慎的,是不會貿然出動的。

  這裡可不是他一個人戰場,他需要顧念整個大局。

  而且殺入對面,也主要只是給予對方壓迫,這是一種戰術上的選擇,他也不是真的認為自己能以一人之力攻破鎮道之寶,殺滅兩派。

  故是仔細思考過後,他便以訓天道章向玄廷傳出一個建言。

  等了有一會兒,訓天道章之中不見動靜,但是卻有首座道人的聲音傳至道:「張守正。」

  張御神情微動,道:「首執?」

  首座道人言道:「關朝昇之事我已是知曉,不過此人暫時已無威脅,虛空對面之事如今已非第一要務,張守正,你且在大陣之中先守持片刻,稍候還有更為重要之事需你來做。」

  頓了下,他又緩聲言道:「張守正,你非只是你自身,也是玄廷守正,你遮護天夏,天夏也當遮護於你,有些事不必全由你來承擔,你做到這一步已然很好了。」

  張御點了點頭,道:「御知曉了。」

  首座道人聲息退了去。

  嚴若菡似在傾聽什麼,過得片刻,她道:「張守正,玄廷有召,貧道先離開片刻了。」

  張御道:「嚴道友小心了。」

  嚴若菡打一個稽首,天頂之上就有一道金光降下,隨光芒收去,整個人也是化去不見。

  張御又看向對面,把袖一展,坐定下來,關照陣內道:「諸位道友,隨我把陣勢之力設法往兩界通道推進。」

  即便不去通道之後,那他也當作出一副進襲攻伐的樣子,那樣才能逼壓住對面,他要是不動,那麼對面說不定反而是會試著再回來。

  經過方才這一戰,他的威信已是完全確立起來,哪怕是後來到得陣中的玄尊,也是對他由衷敬服。

  此刻聽到他吩咐,都是齊聲應下,一同鼓動清穹之氣往兩界通道那裡播傳過去。

  虛空另一端,披髮老道沉默坐在虹霓之上,關朝昇這一落敗,寰陽派上層力量可謂被摧折一空。

  他心中卻是有些猶豫,這一戰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能繼續下去麼?

  他心中不覺萌生了退意。

  儘管他知道,就算此刻退走,天夏也未必會放過他們。但是在退了之後,多少還能爭取到一點時間的,因為誰都說不好天夏什麼時候能找回來,那時候要是他能僥倖能去上層,那麼就可以得以解脫了。

  思索之間,卻有一個道人身影飄渡過來,對他打個稽首,道:「李上尊有禮了。」

  披髮老道頜首道:「叔孫長老,何事?」

  叔孫道人言道:「李上尊,不知尊駕對下來戰局作何之想?」

  披髮老道言道:「貴派是如何思量的?」

  叔孫道人言道:「我寰陽派諸位長老商議下來,覺得萬不能退,我們在這裡尚能保持對天夏之威壓,而我等若是一退,那麼天夏可以將力量全部投入到那上宸天那裡,我將痛失入世之機緣。」

  披髮老道言道:「到了眼下,莫非道友還以為我等能入世麼?」

  叔孫道人道:「為何不能?我兩派還有五十餘位玄尊,還有兩件鎮道之寶,若能與上宸天合流,莫非不能撐起一方天地麼?」

  披髮老道看了看他,忽然言道:「關道友還能回來?」

  叔孫道人沒有回答。

  披髮老道見他反應,心中已是有數了,這位定然是有辦法回來的。但怎麼回來,多久回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實際上,就算這位真能回來,若是參與不到這場鬥戰之中,那也沒多少用處了。

  他望了一眼通道之外,「如今倒不是我等繼續下去之事,而是那位張道人似不願意放過我們們,那陣機正朝著我們這處延伸過來,說不定似想攻入我等這處來,連關道友都是在此人手中鎩羽,老道可不見得是此人對手。」

  叔孫道人道:「我二派有兩件鎮道之寶,其若過來,當盡展威能,又豈懼之?」

  披髮老道不以為然,鎮道之寶雖好,也要看誰人駕馭,關朝昇不在,煉空劫陽餘下之人又能動用多少力量?

  至於他自己,他並不願意與人拚命。

  叔孫道人沉聲道:「李上尊,不用忘了,我兩派之定盟,乃是來自我寰陽派,還有貴派祖師之意。」

  披髮老道淡淡言道:「我自是知曉。」不過他心中是明白的,祖師之言可聽但也可不聽,因為落在世間的終究是他們,而非祖師。按照優先考慮,保全宗派才是第一位的。

  叔孫道人見他如此說,以為他是同意繼續抵抗下去了,便也沒再說什麼,打一個稽首,化光離去了。

  上宸天中,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嚴若菡出現在了陣機之內。

  此刻兩邊戰場上都還不曾分出勝負,與方才比起來似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那是因為距離她離開也未過去多長時間。

  她閉眸感受了一下,見天地已是逐漸撫平了,唯有一些餘波存在,但已是沒什麼太大阻礙了。

  為保穩妥,她再是等待了片刻,默默推算了一下,隨後抬手輕輕向前一推,這一次,落勢依舊是對著孤陽子而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孤陽子便生出了感應,他心中也是無奈,方才他竭力給寰陽派那裡渡去一縷生機,結果仍是未成,虛空那邊的情況他在鬥戰之中無法窺見,但不能憑藉推算氣數感察到,情形很是不妙。

  現在上宸天無疑已至於最為危險的時候了,稍微應付不妥,那麼就是敗局,可謂一點錯也不能犯。

  這個時候他是不能退的。

  好在他也是留了一個後手,方才自枝頭下墜下的那一片青靈大葉,他並未使之真正落下,此刻仍是曾懸在空中,這刻正好作為自身之遮擋。

  他意念一轉,那青葉落了下來,陳廷執則是神情沉穩的往後退去,看去是放任他施為。

  孤陽子見他如此,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嘆一聲,起訣一拿,那片青葉整個化作了一片青翠濃郁的光亮,將他自身全是護住,同時又一次有一根根枝節從天之之中生出,將他圍裹住,成為拿第二層遮護。

  幾乎就在他做好這一切的時候,衝撞隨之到來,那一股濃郁青芒頃刻碎散,力量繼續向內壓來,可與方才一般,隨後的力量被那些枝節傳遞去了天枝所在,由得這鎮道之寶來承受。

  嚴若菡見依舊沒能拿下這位,不以為意,她站在那裡不動,卻有一道金光落下,隨之她又一次來到萬曜大陣之內,對著張御言道:「張守正,這裡便先交由貧道吧。」

  張御微微點頭,他往上方看去,那裡出現一個橢圓形的陰影,只是金光一閃,他便已是從此陣之中離去了。


bpd 發表於 2022-2-20 00:34
玄都 第三百七十三章 剪枝折青靈

  孤陽子方才固然擋住了嚴若菡推來的移天一擊,並將絕大多數的衝撞力量轉移去了青靈天枝處,可仍有一些是必須由他自身來承受的。

  這些必須用他自身的法力來化解,若是他如上回一般沒有提防,那麼他的氣息轉運勢必會滯澀一瞬,從而給陳廷執以機會。

  不過先後有了兩次經驗,他已是有了應對之策,事先吞含了一口青靈生機入體,並於瞬間化去了一切不利,假若陳廷執於此時趁勢來攻,他反而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陳廷執前兩次雖是選擇搶攻,這一次卻是沒有這般做,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他的攻勢顯得迅烈狂猛,餘下任何時候都是沉穩而有耐心的,但凡見得有威脅的進攻,就先行避開,絕不與他硬拚,若不確定,哪怕有機會,那絕不冒進。

  孤陽子不覺遺憾,這個對手老練到了極致,該進則進,該退則退,連半分破綻都是找不到。若不是這個時候,他真不想遇上這樣的對手。

  他本身就是不擅長進攻,而是在守禦中尋敵疏漏的,而後克敵制勝的,這麼鬥戰下去,結果就是短時內誰都奈何不得誰,正常情形下,他們兩個若無人乾涉,那或許要耗磨數月乃至數載才能分出勝負。

  這麼拖延下去,似乎對他是有利的,因為天夏只要消滅不了他們,那麼時間拖的越長,變數也就越多。

  可是天夏會不知道這一點麼?

  結合到方才所察覺到的不妥,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

  就在他如此想時,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在了天頂之上,隨後一道宏大金光從天降下,轟落於地表之上!

  金光之中,一個持劍道人的身影自裡浮現,而後一步步走了出來,隨著最後一步走出那光芒之中走出,其人身上的玉霧星光一下飄蕩了起來。

  孤陽子眼瞳一凝,他自是認得來人,可這一位明明是鎮守在兩界通道那裡,為何現在來到這裡?莫非是……

  張御踏入場中之後,他目光一掃,對著陳廷執點了下頭,後者也是對他頜首回禮,他再看向孤陽子,伸手一拿,長劍已是在星光之中由虛轉實,出現在了手中。

  而在後方陣機之中,此刻留意三方戰陣的眾玄尊見得他出現在場中,都是不由自主露出關注之色。

  方才一戰,關朝昇敗亡之景令人震撼莫名,而如今,這位又是來到了這邊戰場之上。

  從輩位乃修行道行上來說,孤陽子無疑都是與關朝昇立在同一層次的人物,關朝昇如今被消殺,那麼孤陽子在陳廷執與這位聯手之下又能撐得多久?

  陳廷執沉聲道:「孤陽道友,寰陽派已受重挫,短時內再無可能入世,你上宸天已是沒有機會了。」

  孤陽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是緩緩道:「陳道友,你當是明白,他人可降,我們三人降不了的。」

  陳廷執沒有再勸,這只是他給予對方最後一次機會罷了,他雙目之中似有一道烏沉光芒閃過,在場無論是上宸天還是天夏這邊修道人,神魂之中似是都生出了一股酥麻之感,

  張御一眼便看出這神通需的蓄勢,他不用任何關照,默唸一聲言印,牽動道機,而後對著孤陽子就是一揮袖,心光及清穹之氣轟然蕩出。這一次不是在虛空之中,其勢一展,有若星河傾湧,翻天覆地。

  這一擊聲威極大,大氣及地面反覆震盪,便連正另兩處戰場鬥戰的天鴻、靈都等人都是被驚動,感覺到了情形不對。

  孤陽子神情一凜,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壓迫之感。他雖有道法定持元中,可法力心光以道法化去,清穹之氣卻是無有辦法。

  他此刻來不及去顧及另一邊的陳廷執,亦是抽拿青靈生機,一縷青氣自平地而起,環繞周身,頃刻間就凝如厚幕。

  下一刻,兩個來自陣道之寶的力量湧撞於一處,天地再是出現向內沉陷的異景,在場之人都是不自覺生出身軀前傾的異感。

  孤陽子這一擊雖然擋下了下來,可是心中卻一沉,張御所能施展出來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大,連他也不得不全神應付。

  這一瞬,他不由想到了許多,對方只是一個玄修,卻能有這般偉力,莫非是他以往過於小看了玄法麼?

  轉念之際,他的神魂之中傳來一陣陣酥麻之感,同一時刻,他覺得自己對於外間一切都是失去了感應,除他自身之外,剩下完全是一片死寂。

  明白這是陳廷執所施手段,不得不使了一個「容過」玄異,將一切妨礙自己的外來之力都是排逐了出去,感應又一次恢復了原來模樣。

  這一個玄異轉變的恰到好處,幾乎就在斷絕感應的一瞬就解去了,這說明他事先料了對手的可能出手,所以絲毫破綻不曾露出。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面對兩個對手,他每時每刻都處於被動之中,似再遇到相類似的危險,他便需要用玄異或是神通彌補疏漏,而對面無疑就是在利用這一點,一遍遍消耗和剝奪他的後手。

  哪怕有些玄異神通可以反覆運用,可每多用一次便多一分被破解的可能,用了出來反而更具凶險,所以他只能盡量不重複使用以往曾用過的招數。

  還有一個些威能較大得神通他現在也用不了,這些神通無不是需要一些空隙來蓄勢的,在對付一人之時,他還能利用手段創造空隙,可在對付兩個長於鬥戰的對手時,那就幾乎沒有這個機會。

  他一身的強橫實力,無形中就被削掉了許多。

  而他這裡陷入窘境,對於上宸天其餘人自也是顧不上了。

  從開戰到現在,天夏的法器都是在一刻不停的朝著後方落來,這其中還有陣機所催動的清穹之氣,在這等壓迫之下,上宸天剩下的十餘位元神修士只能不停抽調青靈生機以作對抗,只是天夏一直是以眾擊寡,以大凌小,故他們一直是在被迫後撤之中。

  懸天道宮之上,林廷執看了片刻,轉首對著玉素道人言道:「玉素廷執,當可出手了。」

  玉素道人早已等待了許久,聽他此言,振開袖袍,朝下一指,一股清氣衝落下去,本就沉落在下方的「天一重水」頓時翻騰起巨浪,往前衝湧過去,卻於數息之間,就將孤陽子和那些上宸天一眾修士給分隔了開來。

  林廷執在觀察少時後,便持決作法,稍等片刻,就從懸天道宮之中升起道道煙霧,在天穹上方形成一團團五彩錦雲。

  若仔細看,不難發現這些錦雲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應對著每一個上宸天元神修士。

  林廷執引動法訣,這些五彩錦雲分別落下,每一團只一沾到下方元神修士的氣機,便即將人籠罩住。

  此雲本身沒有任何殺傷力,但卻立造出一片單獨的空域,這些上宸天修士卻是進一步遭到了分割,這般形不成合力,對付起來也是容易。

  此刻一道金光令符落去陣機之中,立在一個陣位之上的龍淮立時接了此令,他看了一看,這卻是玄廷讓他去對面試著勸降那些上宸天修道人。

  他心中頓生不滿,這等勸降之事交給他來做,是個什麼意思?是拿他來做個示例麼?

  不過令符之中給出理由,是他對對面之人較為熟悉,且他存身之能少有人可比,故是合適人選。

  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看了眼前方,身軀一晃,便從陣中遁出,往其中一處錦雲行去。

  方才在陣中之時,他也是特意留意過對面的氣機,發現這一團氣機之中反抗最為無力。這不見得是對面之人法力低微,能堅持到現在的,應該都不是什麼善茬,而是可能抵抗意志並不堅決,這般人倒是可以試著先招降。

  他一入雲團之中,便見一個道人站在那裡,他看了一眼,正待開口,對面那道人卻是先一步大聲道:「在下願降!」

  龍淮不由一滯,生生把自己要說的話憋了回去,他也是無言了,這是投降的比他勸降的還快?

  行吧,終歸也省了他一番口舌,他連名字也懶得問,道:「常道友是吧?你既然願降,就隨我來吧。」

  常道人卻道:「這位道友且慢。」

  龍淮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危險起來,道:「你想要如何?」

  常道人忙道:「這位道友,上宸天中,心向天夏的實不止常某人一個,常某人願意為天夏勸說同道,令他們一併歸順天夏。」

  「哦?」

  龍淮有些詫異,他再是一想,這樣也好,還省卻自己了一番工夫,只他也是警告了對方一聲:「常道友,望你不要做出什麼令我為難之事,天夏出於道義,給了汝等一次機會,但不會再有第二次,往你好生把握了。」

  常道人一臉正色,道:「這位道友,常某是真心歸順天夏,自問一片赤誠,萬望道友勿疑。」

  龍淮看著他肅然端立,一臉鄭重,想及自己也還是一個罪囚,心中倒是有些慚愧了,他咳了聲,神情一正,執禮道:「好,還請道友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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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此負皆前因

  龍淮利用手中令符撤了雲團鎖禁,帶著常道人自裡出來。

  常道人這時伸手一指,道:「道友,這處。」

  龍淮見他沒有做任何分辨,就指向了一個地方,便謹慎提醒道:「常道友,你可看仔細了。」

  常道人信心滿滿道:「道友請放心,常某早是看好位置了。」

  龍淮看了他一眼,心道你這打算做得倒也真夠早的。但這也間接證明了這位的誠心,他便一轉遁光,須臾來至那一團五彩錦雲之上,帶著常道人一同往那裡落降了下來。

  只他此刻仍是暗暗警惕,雖他覺得常道人是真心投順,可該做得戒備仍需做好,若是這般被算計了,那是真成笑話了。

  此間所處乃是薛道人,本來天夏法器及湧來陣力一直在他們迫壓這些上宸天修士,兩人落來之際,外面攻勢自也是隨之停下,他也便得有一線喘息,正疑惑之際,卻見得常道人和龍淮一同降落進來,

  他一眼看出龍淮是天夏修道人,看了看常道人,怒道:「常暘,你在做什麼?你居然和天夏修士勾結?」

  常道人不禁詫異,隨即誠懇眼道:「薛道友,怎能說是勾結?我等本是神夏修道人,不也就是天夏修道人麼?與天夏本就是一體啊。」

  薛道人冷聲道:「好一個一體,你來幹什麼?莫非是來勸降麼?」他衝著常道人一甩袖子,道:「我是絕不會如你一般反叛宗門的,你要走便自己走。念在往日同道的情分上,我也不為難你,你越別來惹我。」

  龍淮不出聲,看來這兩人是事先沒商量好,他倒要看看常道人怎麼勸降。

  常道人嘆了一聲,道:「薛道友,還記得我此前與你所言之語麼?我等這怎能算是反叛?而是回歸正流啊。」

  薛道人咬牙道:「難道就不要一點誠義了麼?」

  常道人嘆道:「怎麼不講?我們守到現在,沒有半路棄逃,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啊。再是拚殺下去,那也是徒然送命,那又是何苦呢?

  道友若能放下心結,與我一同勸得派內幾位道友放下執念,一併歸順天夏,從而保全他們性命,那不就是最大的誠義麼?」

  龍淮不禁看了他一眼,你這話還真是有道理。他咳了一聲,對薛道人道:「天夏寬仁,但也不失雷霆手段,這位道友,你若願意與上宸天陪葬,我天夏也當成全你,只是道友自家且先想一想,值與不值吧。」

  薛道人長嘆一聲,明明他是不想投降的,可是常暘偏又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還帶人來逼迫於他。

  可他又能怎麼樣?

  他一個人違抗不了大勢啊。

  罷了罷了。

  他彷彿心灰意懶一般,打著龍淮打一個稽首,道:「薛某願跟隨道友前去。」

  龍淮大喜,本來他見薛道人言辭激烈,還以為事情難辦,不想現在卻是如此順利,要知道此番若能立功,也是能夠削罪的,多勸得一人,無疑能多削一些罪罰。

  而且有了這兩個人幫忙,說不定能勸降更多人。他道:「薛道友,稍候往廷上回覆之時,我便將道友與常道友一併算成主動投順之人。」

  兩人都是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

  龍淮看向常道人,和顏悅色道:「常道友,你覺得,下來又當去尋哪一處?」

  常道人道:「贏沖等五位長老與上宸天牽連較深,他們未必見得會降,但是似如渾空……」

  龍淮是認識渾空老祖的,他道:「我與這位是打過交道,這位恐怕也未必會降。」

  常道人卻是道:「道友,常某卻是認為,渾空道友……或許比他人更易降順天夏?」

  龍淮有些詫異,這與認知不符,道:「此是為何?」

  薛道人也覺不太可能,渾空老祖一向是沖在對抗天夏的對前沿,其人豈會投降天夏?

  常道人道:「渾空乃是靈都心腹,可是他並不參與執掌派中上層權柄,道行也是不及贏沖和幾位長老,他過往之地位乃是因為他願意主動出來謀事做事,並一直與天夏進行對抗。」

  龍淮道人道:「那不正是說明此人對我天夏敵視麼?」

  常道人搖頭道:「不對,渾空之咒法,講究一取一捨,正是因為他以往對上宸天有著諸多功勞,有著眾多之付出,所以到了如今,他才能毫無負擔的將上宸天甩脫。」

  薛道人為之愕然,實在想不到,連渾空這樣看著死忠於門派之人,居然也存著這樣的心思。

  龍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渾空他早就想好退路了?」

  常道人神色一正,道:「不然,若是上宸天待渾空道友好一些,分給他一些好處和權柄,而不是反覆驅策他做事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那他有了承負,也就沒那麼容易走脫了。現如今,正是因為上宸天對他的苛待,他才能走的毫無負累,我們才有機會勸降他啊。

  說來說去,這全是上宸天之過也,是上宸天對不起底下之人在先啊。」

  薛道人嘆了一聲,不覺點了點頭。

  龍淮忍不住看他幾眼,道:「常道友,你說得極是。」他精神一振,「好,我們現在就去尋渾空道友。」

  而這當天夏試圖勸降上宸天一眾元神修道人的時候,張御則正和陳廷執聯手圍攻孤陽子。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六正天言,撥動道機需得慎重,短時間內他不準備再用了,但若是果真要出得這般手段以定局面,那他也不會含糊。

  不過現在卻是沒有必要,因為他們已經制壓住了局面。

  修道人之間要是兩人相爭,那便是絕爭一線,任何疏漏和錯處都不能有,要是被對手抓住,那麼就會陷入被動,嚴重一些,便會就此落敗。

  可兩人對付一人,不但可以容許兩個人犯下更多錯處,在進攻之上也可以稍稍放開手腳,因為你出手時不必考慮太多,自有同道給你掩護和幫襯。所以若多人圍攻,那往往不見太過激烈,反倒是以慢慢蠶食,穩打穩進為主了。

  孤陽子此刻已是漸感吃力,在接連應付了幾次攻勢之後,他也是不自覺在又一次到來的清穹之氣衝擊下出現了一個疏漏。

  一道堂皇雷芒如刃斬來,他法力一轉,使了一個避化神通,身影驟然一虛,刃光從他身影之中斬過,只是背後虛空也是被劃破開一個裂口,邊緣處有如細碎雷芒跳躍著,持續了數息之後才是消失。

  只是神通方去,還未待他轉回法力,便見一道赫赫劍光迎面斬來,其勢烈烈,迅若電光,力似天崩。

  他心頭大凜,身上又浮出一個虛影,卻是元神飛出,試圖遮擋劍光,可是元神才至一半,一道白色雷光轟來,生生將之遏阻在了半空之中,與此同時,一道浩大清穹之氣壓來,將整個元神轟然壓散。

  孤陽子失了元神遮擋,那劍光自然斬落到了他的身上,劍身上的清穹之氣也是在不斷與與他身軀外的青靈生機消耗著,到了最後,此氣也是消耗盡絕,但劍鋒依舊向前,並很是順利斬落入他身軀之中。

  可是本該是他被一斬兩段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張御此刻見到,沒入其身軀之中的那一截劍身居然消失不見,這並不是什麼虛幻,而是真真正正消失不見了,彷彿是劍身被還原成了最原始的元氣。

  孤陽子則是依舊站立不動,眼簾低垂,這一瞬間,其人氣息似若亙古長存,周圍萬物任憑滄海變幻,都是倏忽而過,難撼其身。

  張御眸光微閃,他通過訓天道章,已是得知孤陽子道法可撥轉元機,對此一幕倒也不覺驚異。

  要是尋常劍器,恐怕此刻已是毀壞了,不過他手中蟬鳴、驚霄二劍早是與他心光融合為一體,更是成為了寄虛之地的攻襲法器,不是如此輕易就可消磨的,可以說與他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一般,只要寄虛之地不散,在世之身不毀,那麼此劍就可存在。

  故是他心意一動,劍身轉眼就在手掌之中再度浮現,同時手腕一振,眨眼十餘道劍光朝前衝射而去。若是一人對敵,這個空隙足夠對方做很多事了,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不必去顧忌這些。

  果然,在他重化劍器之際,旁側一聲轟然雷鳴,陳廷執已是將清穹之氣化入法力之中朝前擊去。

  孤陽子身上的青靈生機已在方才與張御比拚之中耗盡,此刻已是調運不及,他只得一抬手,從袖中拿出一根長枝,往外輕輕一撥,就將這股力量撥轉到了一邊。

  而在這時,那十餘道劍光已至,他道髻之上一根蘊有盎然生機青木簪忽然飛落下來,霎時生出百千之數,與那些劍光相互交擊,雖是在劍光衝擊之下一個個破散,可那一層營造出來的屏護卻是始終未破。

  他雖然應對的異常從容,每一步都是非常得當,可是但凡能清楚觀見細節的元神修士都能看出,他已是漸漸不支了。

  似之前他一直是運用自身的神通道法來應對兩人,而現在卻是不得不借助法器之助了,這說明他已是無法純靠自身手段來支撐鬥戰了。

  原本平衡的戰局,已是向著一側傾斜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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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奪玄磨命元

  萬曜大陣之中,嚴若菡站在陣樞之上,凝望著對面,如今虛空一片安寂,兩界通道那裡也是久久不見動靜。

  遵從張御先前的囑托,萬曜大陣已是推動陣力,漸漸迫近到了兩界通道門口。

  在此之前,哪怕有清穹之氣圍堵逼壓,這通道仍是在堅持不懈向外擴張,然而現在,或許是少了四位上尊的緣故,鎮道之寶的力量明顯已是減弱了,只靠陣力推動的清穹之氣,就有將這通道的彌合的勢態。

  若是能夠完全彌合,那麼就能將此徹底堵住。不過今次是兩派一同謀求入世,這裡面不定還有上層大能的意思在,所以此輩恐怕沒這麼容易退去。

  現在兩派雖受重挫,可應該仍是有一些力量存在的。寰陽派的情形很難說,她倒是記得,神昭派當初離開之時,乃是由一位李姓上尊執掌大權,這位始終都未出現過,說不定正在等待機會。

  若是這位入至此間,那麼或許還有一場鬥戰要打。

  虛空對面,那一道道劫陽氣珥之上。那三十餘位道人正在往那一根青靈枝節之中渡入烈氣,以維持此物存在。

  但是他們並不掌握的劫陽權柄,只是因為關朝昇等人不在,故能稍稍推動這鎮道之寶,可能催發出的力量比起朝昇三人堪稱微末,自是對抗不了外面湧湧而至的清穹之氣。

  一名申姓長老言道:「兩界通道正在彌合,若是再不設法阻礙,我們怕是難以完成祖師之交代。」

  又有一位房姓長老道:「外面天夏鎮守之人實力強橫,連三位上尊都是不敵,我等根本難以勝他,需得神昭派的李上尊出面,才有些許可能對付得了,李上尊顧惜自身,遲遲不動,我們又能如何?」

  叔孫道人言道:「李上尊怕是無意進取了,如今他還在這裡,當還是因為上面祖師關照,不敢不為,我們不能指望他了。」

  申長老道:「也不知上尊何時能夠回轉,我看……」他看了看其餘人,「我看,唯有等到上尊回來再做計較了。」

  他雖是如此說,可話裡的意思誰都能明白,那就是關朝昇若不歸轉,那麼乾脆就這麼維持著。

  其餘長老沒有說話。

  對抗到這個地步,寰陽派損失之慘重令他們也是心驚不已,故他們心中其實也不是十分想要進入世間了,因為弄不好連他們自己也要搭了進去。

  但這是祖師安排之事,只要這個命令不撤,他們是根本不敢作主後退的,所以眼下也就是半死不活的撐著了。

  若是關朝昇能及時回來那是最好,若是回不來,那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已是盡力了。

  此時此刻,其實有一些人已是在巴不得盼望上宸天早些敗亡了,那麼他們也就不必再堅持下了。

  而在遠端虹霓之上,披髮老道他也是默默看著兩界通道。

  他所駕馭的吞天蟲雖還在那裡啃噬虛空之壁,可清穹之氣一至,便就主動躲避,看去絲毫沒有任何爭勝之心。

  他其實也是做著同樣的打算,祖師之令能不違抗還是不違抗的好,但放到具體做法上卻是可以有些策略。

  若是上宸天不再存在了,他們也無法單獨和天夏對抗,回去也就無有意義了,自可就此退去了。

  也就是在這等想法驅使下,場中如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景象,就是無論敵我雙方,都是盼望著上宸天早些覆亡。

  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上,張御見孤陽子祭出了法器用以抵擋,知是時機已是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此人無疑已是到了不得不用外物彌補自身不足的境地,這刻絕不能給其於喘息之機,不然又要從頭開始找機會了。

  他意念一轉,化出了一道神氣分身在旁,自身攻勢依舊,不斷催發澎湃如潮清穹之氣壓上去,而分身則是對著孤陽子一指,瞬時間,「擒光」之術、「幻明神斬」、「諸恆常易」等等神通一時齊落而去。

  與關朝昇一戰之後,他便很清楚,修到了孤陽子這個境界,身上道法才是根本依憑,只要這道法不破,那麼就不會受外來的神通法力侵害。

  可其人便能挪轉元機,化消外力,也不是沒有承受限礙的,一旦在某一刻內接受過多的神通道法,必然會承受不住。

  這位現在是一人對敵他們二人,哪怕只是將其逼出一瞬間的緩頓,那也是一個極其致命的漏洞。

  他能看出戰機,陳廷執自是也能看出,在他出手之際,也是一樣鼓蕩法力,催動清穹之氣逼迫上去。

  兩人這次同時發力,孤陽子也是感受到了空前壓力,此刻最好的選擇就不與兩人進行正面鬥戰,而是設法迴避。

  奈何他此刻所面對的,或者說他此刻的敵手,其實不止是陳廷執與張御二人,還有兩人後面的整個天夏。早在方才鬥戰之時,玄廷已是在周圍布下了陣盤法器,他此刻根本避不了,也走不了,甚至他退得遠一些,就有可能陷入陣機之中。

  就算他道法高妙,可不懼陣勢,但這無疑是給張御和陳廷執更他機會,所以他只剩下了正面相迎一途。

  這時他也是顯示出了一派執掌的手段,哪怕到此無比窘迫之境,應對依舊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他執起手中那一根長枝一抽,與張御推動過來的清穹之氣正面衝撞了一下,在最為強盛的一點稍稍阻礙後,他又伸手一按,這才將自身所持的青靈生機壓上,兩者一齊消融瓦解。

  可他能擋得住一面,卻擋不住另一面,這時陳廷執的攻勢已是傾壓過來了,他只得使了一個「追真借繼」之術,這是從自身應該又的積藏之中抽取生機。

  這個時候,他自是顧不得日後修行之資糧了,自是有多少就用多少。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有了生機,他還需要有調用生機的力量,故是他又使了一個「延機」神通,這是透支自身的本元生機,從而挖掘出更強的力量以調運青靈生機。

  這些變化他在一瞬間便就完成了,但是陳廷執的攻勢來的更快,此刻已經將他外層道法屏障突破,堪堪就要衝到他身上了,他這時口中吐出一口青氣生機,將此堪堪抵擋在外,勉強算是擋下了兩人這一輪的圍攻。

  可他心中清楚,危機並未解除,不出意料,兩人下來當仍是會選擇這等攻襲手段。而無論是修持積藏還是自身本元,總歸有數的,只要他不能改變場上的局面,這些東西一旦用盡,那麼就是他敗亡之時了。

  陳廷執和張御此刻倒是不急,現在他們掌握了鬥戰節奏和大勢,只需維持攻勢,將孤陽子可用的手段一層層的剝去,瓦解,那等到其人再無任何屏護時,那就是轉折之機了。

  故是在前一輪攻勢之後,二人立刻掀起了第二輪攻勢,孤陽子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再次正面相抗。

  而兩人逼迫之下,他因為不斷挖掘自身本元,不停抽取資糧,偏又得不到回復機會,氣息也是減趨衰弱。

  眼見著他即將不支之時,他卻及時轉運了一個「正陽歸脈」之術,氣息於剎那間又恢復到了全盛之時。

  這並非是簡單的恢復完滿,而是利用了青靈天枝之能,將自身元機撥轉到鬥戰之前的那一刻,對於這一刻的他來說,所有玄異、神通乃至本元那都是未曾動用過。

  張御見他恢復完滿,眸光微閃,手中攻勢依舊,陳廷執神情絲毫不見變化,出手如方才一般沉穩。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孤陽子這樣的人,在不將其手段完全除盡之前,並不容易將之殺死。

  可是這些作為其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了,因為這不過拖延一會兒罷了,現在沒有了神昭,寰陽兩派的牽制,上宸天一家孤軍奮戰,已經沒有可能了。

  天夏眾玄尊這時也是不覺把目光投在了他們這裡,因為他們都能感覺到,此戰恐怕很快就要見有結果了。

  雙方鬥戰在又持續了一會兒後,孤陽子氣機再一次沉落了下去。

  而這一次,他依舊沒能找到任何機會突破兩人的聯手圍攻,在下來一次傾盡法力的對抗之中,由於少了法力驅運,他手中執拿的那一根青枝率先在衝擊之中斷裂開來,變成了一節節斷枝掉落在地。

  緊隨其後,卻是那一根青木簪幻化出的千百影光,也同樣被十二道劍光突破,其中一道正正斬在了木簪本體之上,此法器頓也承受不住,被分斷成了兩截,一時靈機盡散。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的,孤陽子少了兩件護持之寶,原本的守勢頓時一亂,與此同時,他感覺天地一黯,萬物似是與己脫離,自身感應又一回遭受斷絕。

  這等神通十分高明,乃是凝合了清穹之氣變化所生,便是他也沒法做到完全以持定元中的法門相化解。

  而因是他的種種玄異皆已反覆用過,故此刻只能施了一個解化神通,雖又霎時恢復了過來,可他隨後便看見,一道鋒銳無匹的劍光已然迫壓到了眉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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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六章 沉勢裂天原

  孤陽子只感覺一股寒意隨著那劍鋒浸透入了自己心神之中,彷彿自己的神魂身軀下一刻就會被這劍勢完全撕裂。

  他此刻已是不及轉運法力了,但是有一個事先加持在身的救命神通,值此關鍵之際卻是自行應發了。

  此神通名為「繁枝絡影」,此術能將他一瞬間將化作無數虛影,此中唯有一個是他正身,也是唯一個真實的存在,唯有將此擊中,才能將他一舉殺滅。

  張御感受到了這一分變化,可是他沒有止住劍勢,而是起心光一催,劍光應機暴漲,陡然變得更疾更烈。

  劍光激盪,卻是於這一瞬之間,將那些虛影一個接一個的殺破,幾乎瞬間就殺散了成千上萬之數。

  可這不愧是孤陽子護身救命之神通,這些化影堪稱無數,他正身隱藏在內,終究沒有被這番攻襲波及到。

  而孤陽子見到這劍上威勢,讚嘆同時也是慶幸,好在這一劍並沒有達至「斬諸絕」至上之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變化出了虛影,一劍斬下,那是俱可滅盡。

  避過了這一擊,他也是逃過了一劫,氣息也是由此回轉過來,又一次能夠調運法力,最重要的是,再度能夠利用青靈生機了。

  而在此刻,陳廷執的攻勢自是隨後到來,不過這次來得並非是清穹之氣的衝擊,而是一個神通變化,忽有一片陰影罩落場中,內中隱隱約約能辨認出五指輪廓,而在手掌邊緣處則有一縷縷黑色焦煙正四散飄揚著。

  與之前那些手段不同,孤陽子在見到此術之後,神色微微一變,顯是辨認出來了什麼,就在這關節之際,他忽然感應到,心神之中那代表上宸天氣數的枝節已是將盡,距離完全消失,也僅餘一點而已。

  他微微一嘆,知道現在恐怕已經指望不上寰陽、神昭兩派的救援了,這時候再不做點什麼便就來不及了。

  他決定試著做一場反擊。

  他推算了一下自己僅剩下的各種手段,便於心神之中擬定了一個策略,忽然一抬頭,身上法力如青煙騰空。

  整個擎空天原都是一動,濃郁到凝如實質的生機自大地和天空之中溢出,形成了一根根連天接地的枝節,將他自身護持在內,不但擋下了那籠罩之下的手掌黑影,還將他與陳廷執及張御二人分割了開來。

  這些密密麻麻的枝節遍及視界所在的任何一處,連後方陣勢也是受到了衝擊,當然絕大部分都是對著張御與陳廷執二人而來,看去似要將他們圍困在了裡面。

  這是早先孤陽子埋布在這裡的手段,除了他之外,也只有天鴻、靈都二人知曉。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是準備在寰陽、神昭兩派來援,天夏不得不抽調一部分力量前去應付之後再是引動出來,如此不但可打天夏一個措手不及,也能仗此反轉局面。

  可如今看去是無法達成此願,此刻再不拿出來,那也沒什麼機會可用了。

  而若是這一番謀劃可以成功,那麼他可將兩人暫時困住。而他自己,則能趁此機會積蓄更多青靈生機,也能抽出身來,設法把正陷入在法器圍困之中的天鴻、靈都二人給解脫出來,若是還有機會,或還能做得更多事。

  懸天道宮之中,眾廷執把場中這一切都是看在眼裡。

  韋廷執道:「上宸天原來還藏著這麼一手,這也難怪孤陽堅持到現在仍是不肯認輸,原來還存著翻盤的想法。」

  玉素道人毫不客氣評價道:「此輩已是技窮。」

  首座道人言道:「林廷執,可按此前排布行事。」

  林廷執正容道一聲是,他拿起一個符令,往下一扔,少頃,懸天道宮之中就有一道道光亮從兩界通道之內射出。

  這些光亮到了上宸天內,褪去了外間若焰火般的光華,顯露出了內裡真實面目,這卻是一根根環繞著繁複道箓的玉樁,這些玉樁一至此間,就立時化若氣霧,融匯入了這方天地之中。

  在場玄尊都可望見,大氣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根根支天撐地的大柱之影,道箓浮動之際,有雄渾若海潮般的聲勢迴繞。

  過的片刻,那些密密麻麻的枝節似受到了某種無形之力的束縛,本來滿是生機活力的幹體很快失去了光澤,再是變得乾枯朽爛,似是支撐他們的力量在消失。

  過不多時,所有枝節彷彿短短時間內走完了從生到亡的過程,俱是腐爛朽敗,最後化散成了一片片在天地之間飄揚的細碎塵末。

  廷上諸廷執靜靜看著這一幕,彷彿早有預料。

  天夏事先並不知道孤陽子設下的佈置,但為了覆滅上宸天,玄廷卻是做了諸多應對方略,考慮過了上宸天可能使動的招數。

  這裡雖不可能把上宸天所有謀劃都是算計到,可是上宸天能利用的手段也就這麼多,只要這些都有相對應的策略,那總有一個是能應付變機的。

  這一根根玉樁都是在浸潤在清穹之氣中築煉的,能夠在短時內定壓天機氣脈,令其回歸本來,這本意是防備上宸天內佈置的寰天大陣的,但此刻看來,上宸天依舊只是依傍青靈天枝佈陣,而並未去做這等事,於是便被輕易克壓了。

  上宸天不做這等事倒也不見得是上層無智,因為布下這等陣法需要耗費的大量寶材和元神修道人付出極大的精力,並持續數十上百年才可能完成。

  可由於宗派之制,上宸天所有權柄和資糧必然拿捏在上層少數幾位手中,對於元神修士並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上宸天能動用的力量看似很大,但落到實在的地方,也就有限幾處,這也導致了這般結果。

  孤陽子見自己這番佈置還未起到多大作用,被輕易鎮壓了下去,不由默然。

  雖是方才這一會兒,他又積蓄起了一些生機,可這一切除了能夠把今次對抗拖延的更久,卻並不能夠幫助到他太多。

  這時他望了一眼虛空缺洞對面的懸天道宮,心中似是下了一個決斷。

  就在此時,兩道浩大力量一左一右向著他奔湧而來,他心意一催,道袍之上騰起朵朵青翠祥雲,將兩股擋力量在了外面。

  但隨著這等撞擊,他整個人如水中倒影一樣晃動了一下。

  此是他自身道法不穩之像。畢竟同時承受兩股同等層次力量的衝擊,哪怕他方才積蓄了不少青靈生機,也是有些勉強了。

  而道法不穩,也是使得他氣息散亂了一瞬,強烈警兆從身軀之中升起,卻見一道道劍光從四面八方襲來,不過就要觸身那一刻,無數柔韌枝節從大氣之中冒出,一根根攀纏上去,似將要這劍光系繞拖住。

  這些劍光不由微微受阻,可在這時,忽一道攻襲心神直落他心神之中,他心神之中自有護持法器飛出相迎,但法力受此牽扯,對於諸多劍光的捆縛難免一個鬆懈。

  那原本緩慢下來的劍光倏地若電一閃,急驟殺來,而在劍光左右,還有一道道雷光落來,可就在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他目光一閃,守持道法已然恢復過來,可見那些飛入他身軀之中的劍光雷芒,正由逐漸由實轉化為虛無。

  可是一瞬間承受十二道斬諸絕劍勢,還有數十道滅相雷罡,哪怕以他的道法,氣息也是不由一滯,法力轉運也是中斷了片刻,而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欺上前來,只是蕩袖一斬,一道劍光就從他身上一劃而過!

  孤陽子抬起頭,看了看面前那一道持劍身影,不由嘆了一聲。

  隨著他這一嘆,這一刻,似是天地停頓了下來,而他伸出手,拿了一個法訣,少頃,他身軀之中就有無盡光芒投射而出,以他為中心,霎時遍及整個擎空天原,進而擴展到了上宸天所有角落!

  這是一招同歸於盡之法,乃是由他自身「焚元」玄異配合神通,將神氣與在世之身一併付託,將自身一身力量以數倍之力爆發出來。

  以他的力量,若是得以成功以此法宣洩出來,那麼不但整個上宸天及周圍諸空層界會一同爆散,那些周圍的修道人,除了摘取上乘功果的修士能存身下來,其餘人恐怕都是難以保全自身。

  同一時刻,懸天道宮之上,首座道人見此一幕,他從座上起身,伸出手來,向下緩緩一壓,這一剎那間,上宸天天頂之上裂開一道虛空裂隙,此裂隙似是將所有人與上宸天都是隔離了開來。

  所有人感覺到,自己與現世之間,似若隔了一層虛幻界限,明明看到了狂暴的力量宣洩上來,最後卻沒有能傳遞到他們身上,只是投入了那無限虛空之中。

  而在一個恍惚之後,所有一切都是回歸到了原來的模樣,眾人再是看去,眼前諸物如舊,仿若方才什麼都未曾發生。

  孤陽子一個人站在青靈天枝之前,他看了前方的張御和陳廷執兩人一眼,手持道決,盤膝坐了下來,片刻之後,一縷縷白色氣煙從他身上飄起,他的身軀也是隨之漸漸化散了去,直至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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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七章 鴻破靈光寂

  首座道人看著孤陽子的身影緩緩消散,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

  作為坐鎮清穹之人,他稱得上是天夏最後一道屏障,他需確保在任何意外變故發生之前能夠出手阻止。

  他所面對的威脅不止是有眼前的,更有虛空深處的,也可能有來自內層的。

  所以在不到最後關頭的時候,他是不會親身入場的,但是哪怕他不動身,也能從一個更高的層面上看著這場鬥戰,並在關鍵時刻挽回危局。

  陳廷執這時上前幾步,持決感應了一番,確認孤陽子果真已亡,便轉看向另外兩處戰場,沉聲道:「當需清理此輩了。」

  張御向外掃視了一眼,微微點頭。

  這時他忽感訓天道章之內有傳意到來,顧落上去,便聽得風道人傳言道:「廷上有令,你可先回萬曜大陣之中鎮守,以保穩妥。」

  他一轉念,點了下頭。下來之戰有無他參與的確已經不重要了,有陳廷執在,足以對抗餘下二人。

  現在倒是需防備寰陽、神昭兩派在看到沒有希望之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於天夏的瘋狂舉動。而且關朝昇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會回來,還是要提防一下的。

  他對著陳廷執一點頭,隨著一道金光從天降下,便從場中消失不見。

  孤陽子一亡,天鴻和靈都二人也都是有所察覺,他們知道自己是無有勝算了,因為天夏勢必能有更多人手用到他們這裡。

  孤陽子原本還想以自身爆裂的力量順帶衝開制約二人的法器,但結果全被首座道人送去了虛空之中,沒有半分沉落下來,所以局面不曾有任何改觀,兩人依舊被困在那裡。

  天鴻道人這邊,因為外間金網之束縛,他的遁法之威難以完全施展出來,如今已是被正清道人逼落入了下風,正處於極為被動的境況之中。

  他與正清道人以往從未論過法,但也是見過其人出手的,原本以為正清被天夏驅逐數百載,沒了玄糧補益,還要受天地消磨,功行即便不曾衰退,也當無有什麼進步。

  可是這一番交手下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這位法力變化之上自不用說,早至爐火純青之境,法力之深厚,更是遠在他預料之上。

  這要麼就是他以往所見並不是正清全部實力,要麼就是這三百多年中其人道法功行非但未有下降,反而更進一步。

  聯想到正清的功行特點,他不禁隱有所悟。

  這時他見上空一道陰影浮現,而後金光一閃,陳廷執從空降落了下來,到了此間,見他沒有任何猶豫,法力一長,裹挾著清穹之氣就往天鴻道人所在衝去。

  在方才與張御一同聯手對付孤陽子,他也是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比起運用法力神通的襲擾攻擊,這般直接用清穹之氣衝擊之法最是有用,故是一上來就是施展了這等手段。

  正清道人沒有得到通傳,可是見到陳廷執的出手,根本不必言語,他便是知曉該是如何配合。也是一引法力,挪動清穹之氣,一同往天鴻道人處壓去。

  天鴻道人與孤陽子這等擅長守禦之人不同,他長處在於挪遁化影,其實哪怕沒有足夠寬廣的天地,他也能在咫尺之地用法,各種神通道法都能設法迴避開來,使之落不到他正身之上。

  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不利境地之下抵抗正清這麼長久,可是此刻再加上一個陳廷執那便不同了。

  他躲得了一人攻勢,卻迴避不了另一人,幾乎是在數個呼吸之間就迫落了絕對劣勢中,若是沒有任何外來助力,那麼結局已是可以注定。

  而另一處,龍淮在常道人幫助之下又是勸降了一人,他很是滿意,對於常道人也有了更高期待,他問道:「常道友,贏沖可能勸降麼?」

  常道人道:「贏長老心思太深,他若選擇投順,那麼一定是他自己願降,而不是因為我等緣故。」

  龍淮道:「不妨試一試?」

  常道人道:「那不妨先去別處,若是贏長老不同意,說不定還會有一場好鬥,那就錯失勸降其餘同道的機會也。」

  龍淮深以為然道:「有道理。」

  正說話之時,忽然遠空之中爆發出了一陣強烈光亮,四周圍驟然一黯,隨即就是一場劇烈的震爆傳來,隆隆之聲在大地天穹之中滾動著,巨大的煙塵雲衝向了高空之上,那衝擊餘波轟然推來,從他們身上衝拂過去,可見周圍一切都是被化成了急劇飛馳而過濃黑煙塵,他們身上用於護持的法力靈光竟也是由此晃蕩了起來。

  薛道人驚疑不定道:「那是……天鴻上尊?」

  天鴻道人在嘗試了幾次之後,見無法突破陳廷執和正清道人二人的圍攻,就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了,再加上孤陽子已亡,顯然上宸天今回勢必覆滅,他不願意死在兩人手中,故是果斷選擇了耗絕神氣,轟爆自身。

  不過他不似孤陽,並沒有特殊的神通玄異配合,爆發出來的威能遠遠不及方才,被正清、陳廷執聯手擋了下來,而後方眾玄尊則是依靠陣力遮住了那分散出來的餘力。

  靈都道人此刻正與武傾墟鬥戰,他察覺到天鴻道人氣機斷絕,暗嘆了一聲,轉運法力,將自己所能駕馭的全部青靈生機向外一蕩。

  武傾墟頓時警惕,往後退避。

  然則靈都道人將他迫退之後,卻並沒有再動手,而是打一個稽首,道:「武道友,可容我說一句話麼?此言說過,我任憑貴派處置。」

  武傾墟看了看他,點了下頭。

  靈都道人緩緩縱身向上,而後利用青靈天枝傳聲道:「所有上宸天同道聽著,孤陽、天鴻兩位道友已去,如今我為上宸天執掌,我以執掌身份宣諭,因你等抵抗不力,故自今日起,將你等逐出上宸天,往後再非是我上宸天門下。」

  實際上對於一個宗派而言,一般弟子可以隨意驅逐,但是涉及到門中長老,那卻還是需祭告祖師,還需召聚同門論定罪責,並將之載錄在冊,總之是有一定儀法要走的。

  可是他今次如此說,實際只是給餘下之人一個脫離宗門的理由,讓他們可以多一個選擇,無論此後眾人如何做,那都是可以。

  一語說完之後,他落身在地,撤去了環護周身的道法,盤膝坐了下來,對武傾墟言道:「一如此前之言,我當任由貴派處置。」

  他倒不是捨不得自決,而是既然答應了武傾墟任由其處置,那麼自當應諾。

  而且他也想看看,與上宸天有別的天夏,到底能走多遠。

  若是走不遠,那麼天夏這一戰雖是勝了,可也未必就真的贏了,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未必是一直往前走的,也可能是會倒退回去的。

  兩界通道另一端,寰陽派幾位長老正聚在一處,申姓長老神情凝重道:「上宸天情形不對,我們也要想想退路了。」

  那房姓長老則神情狠戾道:「不能就這麼走,至少也留下一些東西,給天夏找一些麻煩,不然天夏隨後就能追來。」

  叔孫道人言道:「此事還需和李上尊商議一下,他們神昭的鎮道之寶若能出力,那也無需我們去費力氣了。」

  他們正說話之間,一道全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人影忽然越過兩界通道,出現在了遠空之中,眾長老見狀都是一驚,莫非是天夏那邊上修殺過來了?

  那人影並未上前,而是立定不動,隨即便見一層層金砂從其人身上蛻落而下,一個立身在煜煜曜光之中的年輕道人,他笑了笑,道:「幾位道友,許久未見了。」

  叔孫道人神情微緩,不過仍是心下帶著戒備,道:「原來是顯定上尊。」

  其餘長老俱是驚疑不定,此前他們聽聞上宸天傳信,說幽城立身在外,不參與這場鬥戰,可顯定這個時候卻出現這裡,儘管來的只是一道虛影,可著實難說其抱有什麼目的。

  顯定道人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邊,道:「李道友,何不過來一敘?」

  飄忽光芒一閃,披髮老道一道化影也是出現在了場中,他打一個稽首,道:「顯定道友有禮了,上宸天傳言說,道友承祖師之命另立一脈,不參與我幾家之鬥戰,現下卻是到此,可是有什麼指教麼?」

  寰陽派幾位長老都是目光死死盯到了顯定道人身上。

  顯定道人一笑,他先對披髮老道還有一禮,而後看向諸人道:「無他,我幽城願意與諸位一同撤離,不知可願接納?」

  房姓長老哼了一聲,道:「誰言我們要離開了?」

  顯定道人朝其隨意投去了一眼,房姓長老一見其眸中冷光,心中不由一驚,頓時不敢再多言。

  披髮老道緩聲道:「這倒奇了,別處哪有此世好,我們要想盡辦法回去那裡,道友卻要離開?」

  顯定道人悠悠言道:「此世雖好,卻無我等之份,而上宸天一亡,天夏必拿我幽城開刀,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這話很有說服力。

  眾人心下稍鬆,只要顯定不是來與他們作對的,那麼餘下之事倒是好商量了。

  顯定道人又言:「如今孤陽、天鴻兩位道友已亡,靈都道友一人獨木難支,待上宸天一亡,天夏隨後必來攻伐諸位,我幽城如今也是煉成了鎮道之寶,我等合力,必可叫天夏有所顧忌,如此便可從容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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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八章 根移空陸崩

  披髮老道言道:「恕李某直言,以天夏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若是他們下定決心定要滅亡我等,便是貴方與我在一處,怕也未必能夠得保全身,貴方此刻過來,似乎並不如何明智。」

  顯定道人也是承認,道:「是,光憑我三家要想擋住天夏,確實勉強了一些,可若再加上一家呢?」

  「再加上一家?」

  披髮老道心下一動,「莫非是……」他見顯定道人對他微點了下頭,心中已是有數,他道:「若是這一家真能投來,那確然能擋住天夏了。」他並不說對抗,只是說擋住,因為也只有這個才是有可能做到的。

  顯定道人道:「此事我在此言說,諸位道友想必也認為我空口無憑,還請諸位道友稍待片刻,莫要急著離去,稍候我自會給諸位一個滿意交代。」

  頓了下,他若有深意道:「諸位道友若還不放心,大可以求問一下自家祖師。」說完之後,他打一個稽首,身外金光一閃,便即化去不見。

  幽城主城之中,顯定道人一意歸返,便對一旁侍立的弟子吩咐道:「去把王道友請來。」

  弟子恭禮而去。

  顯定道人則是在座上坐定下來,片刻之後,王道人自外進來,稽首道:「上尊。」

  顯定道人道:「上宸天覆亡在即,此後必來壓迫我幽城,王道友,我欲待諸位道友與寰陽、神昭兩派匯合,一起退去世外,不知道友可是願意麼?」

  王道人一驚,再是想了想,心下不由恍然。先前顯定道人曾對他言,萬一上宸天被滅,幽城也自有辦法應對,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確實是一個上好選擇,但是他也有幾分猶疑,問道:「上尊,跟著這兩派,果真有出路麼?」

  顯定道人道:「我們不是要成為這兩派的附從,而是與此輩合力抵禦天夏,只要這抵禦能繼續下去,那麼我幽城就能存在,不過若是道友不願走,我也是不會阻攔的。」

  王道人忙是表態道:「在下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其他道友如何思量。」

  顯定道人撇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人各有志,若是他們不願,我也是不會去勉強他們的。」

  上宸天內,薛道人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在投順天夏之後,接連見到了孤陽、天鴻身死,又聽到靈都道人後來那番話,心中不由複雜萬分,既有慚愧,又有慶幸,同時又覺得自己選擇並沒有錯。

  龍淮這時見一道靈光從懸天道宮中射下,正好落在了武廷執與靈都道人兩人交手之地,而後又很快收了回去,裡面氣息也是一同不見,就知此間鬥戰已然結束,隨著上宸天三位上尊或擒或亡,此派頂尖力量已是不復存在了。

  他心中一動,對常道人言道:「常道友,你說有了靈都方才那番話,勸言贏沖投順是否容易一些?」

  常道人道:「贏沖到底會不會投順天夏,並非看靈都上尊之言語,還是要看他心中誰如何想的。」

  龍淮不死心,因為若能勸降贏沖,比勸降其餘人更是有用,他道:「眼下孤陽三人皆去,上宸天大勢已去,其餘上宸天修士自可由他人勸降,不如我等去贏沖那邊試下?」

  常道人見他堅持,也沒有掃興,正容道:「常某當盡力。」

  龍淮不由滿意,他持起令符對上空一照,等了一會兒,便見有一道光芒從懸天道宮上射落下來,到了他們這一行人面前。

  他對薛道人和另一名顧姓道人言,道:「薛道友,顧道友,你們可先隨此回去。」

  薛道人和顧姓道人對視了一眼,對他打一個稽首,踏到了那光芒之上,隨著光華一閃,兩人便被接了回去。

  龍淮再次舉動令符,晃開某一團錦雲,帶上常道人一同落入到了這片雲域之中。

  贏沖此刻正站在那裡,見到兩人,他神情十分平靜,道:「兩位來意我已是知曉,也不必多言,只要兩位能勝我,那麼一切都可如你等所願。」

  龍淮看了看他,琢磨了一下,心中頓時明白了。

  這位的意思是不願意就這麼簡單投降,而是必須鬥上一場,若是在鬥戰之中落敗,不管是身死還是被擒捉,其人都是可以,如此也算是對得起上宸天了。

  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不是贏沖對手,就算常道人肯出力,也沒可能勝過這一位。

  他心中暗叫可惜,這般看來,勸降沒機會了。

  正在這時,卻見一道烏沉光芒穿透雲域,直直照射進來,隨著其中人影漸近,陳廷執自光芒走了出來。

  龍淮神情一凜,稽首道:「陳廷執,有禮了。」

  陳廷執看他一眼,沉聲道:「你們可先回去了。」

  龍淮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在他面前也覺心虛,忙道一聲是,一禮之後,便帶著常道人退去了。

  陳廷執待二人走後,看向贏沖道:「贏道兄,我來做你對手。」

  贏沖沉默片刻,道:「縱然不敵,亦要一戰,此贏某於上宸天一個交代,亦是於己有一個交代。」

  陳廷執沒再多言,只是隱隱有雷聲從身上震發出來。

  而在此刻,那些餘下的上宸天元神修士在聽了靈都一番話後,有兩名長老執意不降,這二人俱是被正清出手滅殺,而餘下之人受此震懾,則是選擇了降順天夏。

  隨著這一批上宸天修道人放棄了抵抗,擎空天原之上,似乎唯餘那一根青靈天枝之內還豎立在那裡,依舊支撐著這方天地不倒。

  在天枝某一個空洞之內,那個盤膝端坐黑髮少女這時睜開了眼,她起意與這方鎮道之寶溝通了起來。

  藉著這法寶之助,她同時勾連到了三股強橫意念,只這三股意念似是受到了什麼攪擾,斷斷續續,模模糊糊,似只是匆匆忙忙在她這邊顧看了一下。又似是在她這裡留下了什麼東西後,便即消失了。

  黑髮少女這時持決一拿,將自身法力渡送到了這方鎮道之寶內,隨著她的催運,整個青靈天枝由實質慢慢淡化為一片虛影。

  首座道人和一眾廷執目注著此物逐漸消失,並沒有去做什麼阻止的動作。

  這鎮道之寶乃歸上層大能所有,此物若是要離去,他們也是攔不住的。

  並且他們也知道,上宸天不定就皆有此寶留下了傳繼道統之人。

  但是只要能消滅上宸天,或者說是將這個能夠對天夏造成威脅的這一股勢力消滅,那麼他們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於道統消滅與否,天夏已是不用去考慮這些了。上宸天便能再是立起,也不是原來的上宸天了,而天夏每一天都在逐漸強大之中。

  鎮道之寶這一離去,這方天地失去了最大的支撐力量,隱隱現出崩塌之兆。滾燙著岩流煙火從深不見底的裂隙沖湧出來,天幕之中則有一道道電光閃動著,萬事萬物都在撕裂、粉碎,一場狂暴的元氣波蕩正在由向外內擴散而去。

  這時懸天道宮之中一聲悠悠磬鐘之音響起,眾玄尊聽到此聲,都是一個個駕起遁光,從陣機之中遁光而起,由天壁之上虛空缺洞陸續回返清穹之上。而隨著諸人一個個歸來,那缺洞也是逐漸在縮小之中。

  諸廷執看著外面,現在也就唯有陳廷執還沒有回來了。

  陳廷執與贏沖身懸半空,仍是在那裡法力的對抗。一塊塊分裂開來的地陸和無數碎石一併漂浮在空,時不時在兩人法力對抗衝擊之下塌裂分離出去一大塊,再化散的更為細碎。

  陳廷執並未用自身更為強橫的法力去迫壓對手,而是只用自身精湛的道法變化與之對戰,兩人對於外間的天地異變並投去哪怕一眼。

  這一場鬥戰持續了許久,直到周圍一切都是成了爆裂旋轉的虛空漩流方才停歇下來。

  陳廷執立在那裡,看過去道:「你輸了。」

  贏沖嘆道:「是我輸了,我也贏不了。」就在這時,他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道青氣,從腳下陸續蔓延向上,將他渾身圍裹了起來。

  陳廷執不禁皺了下眉。

  贏沖嘆了一聲,道:「有些事情,你明白了,有些事情從根底上它便就錯了,也並非是我所能改變的。」

  陳廷執沉默片刻,道:「原來如此。」

  贏沖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陳道兄,就此別過了。」說完之後,他身軀轟然崩塌,那散開的一縷縷氣煙,也是很快被那虛空亂流捲走了。

  陳廷執默站了片刻,一道金光降下,也是從此間離去不見。

  贏沖意識再是出現時,已然是在了一個青幕圍裹的空洞之內,對面站著一名容貌美好的黑髮少女,對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贏長老。」

  贏沖沒有說話。

  黑髮少女道:「贏長老,怎麼了?」

  贏沖搖頭道:「沒有什麼,只是有些感懷。」他抖了抖衣袖,對著黑髮少女鄭重一禮,道:「見過魚執掌。」

  黑髮少女微微一笑,她知道,這位贏長老乃是青靈天枝一縷靈精的托世轉修之身。

  這位注定只會受上宸天支配,其人永遠無法擺脫與青靈天枝之間的牽連,誰掌握了這鎮道之寶,誰就能得到這位的效命。

  她伸手虛虛一托,道:「贏長老免禮,往後我上宸天的繼傳,還有上宸天的諸多事宜,還要多多勞動贏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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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 第三百七十九章 尋幽寄別天

  張御受元都玄圖接引之後,便離開了上宸天,再度落到了萬曜大陣之內,嚴若菡見他歸來,便向他稽首問禮。

  他還禮之後,問道:「嚴道友,不知適才對面可有異動?」

  嚴若菡道:「兩界通道之中並無變化,倒是我方才見的有一縷異樣氣機投入此中,只是對方遮掩的很好。我還難以判別。」說話之間,她伸指一點,就見有一幕景象照顯了出來。

  張御凝目看去,見是一點金光出現在那裡,只是一閃,便即進入了兩界通道之中,這金光其實並未如何遮掩自己,那副模樣只是其神通變化使然。

  他思索了一下,萬曜大陣從兩派出現之後,便一直封堵在這裡,任何人自外入世都可察覺,此人應該不是對面兩派之人。

  而此世之中,如今能有這等道法變化的,又不在天夏及上宸天治下的,數來數去也就寥寥幾人。

  從那一道金光上看,他已是有了些許猜測了。

  上宸天一滅,外層虛空之中將再無大勢力與天夏相抗衡,天夏過後也當能抽出力量來解決餘下的一些殘餘力量。或許有些人迫於這等壓力,所在找尋退路了。

  他思考過後,當下傳了一道諭令下去,令所有玄尊不必再去彌合兩界通道,而是要設法維持住此處。

  到了如今,已經不是寰陽、神昭想不想過來的問題了,而是天夏想不想過去了。

  幽城主城,顯定道人立在廣台之上,正凝望著虛空,似等待著什麼。

  許久之後,他目光移去某一處,道:「終是來了。」

  他一揮袖,外側禁制層層打開,那裹住天城的幽氣緩緩散開,並從城中放出了一道去向虛空的接引之光。

  可見虛空之中有一駕彷彿是長枝的細長青色飛舟正在渡來,得此接引之光一照,就往幽城之深處過來,未有多久,就在廣台之上停穩。

  舟身之外先是浮出一團團祥雲,再有蒼青色的柔和光芒綻放,灑出盎然生機,周圍竟是生出了一朵朵色彩繽紛的花卉。

  飛舟的舟腹向上掀開一隙,有枝節延伸下來,形成了一條纏繞在一處的通路,黑髮少女與贏沖二人沿此走了出來,待來至顯定面前,黑髮少女上前一步,打一個稽首,道:「上宸天魚靈璧,見過顯定上尊。」

  顯定道人看了她手中捧著的一根青枝一眼,這才正容還有一禮,道:「魚執掌有禮了。」

  魚靈璧道:「我上宸天近乎覆亡,只晚輩與贏長老存身下來,晚輩下來就要托庇在前輩這裡了。

  顯定道人客氣道:「魚執掌言重了,不提我與孤陽道友他們早有定約,便是只講我兩家情誼,我也當伸手相助,魚道友下來可在我這處修持。」

  他並沒小看魚靈璧,雖然其人還未摘取到虛實相生的功果,但卻是實打實掌握著青靈天枝的權柄。

  可以說,其人背後是直接得到上宸天那三位上層大能支持的。

  魚靈璧微微一笑,道:「一切都聽前輩的安排。」

  顯定道人這時神情鄭重了些許,道:「只是魚執掌,撤走之事需要盡快,天夏若真是有心趁此機會解決所有牽扯,那麼或許此刻已然有所動作了。」

  幽城想要成功去到對面,光靠穿渡虛空是不成,那一定會被天夏半途攔截下來,堵在那裡的萬曜大陣並不是擺設。

  可若是有青靈天枝相助,那就不一樣了。

  要知此刻的兩界通道就是由青靈天枝洞開的,也就是說青靈天枝的枝節已是蔓延到了那一處空域之中,那麼只要魚靈璧利用青靈天枝再另開一條通路,他們就能循此枝節去到對面,與寰陽、神昭兩派匯合到一處。

  魚靈璧輕撫手中枝節,道:「靈璧功行不濟,要挪動青靈生機,尚需以陣法配合。」

  顯定道人點首道:「魚執掌需要什麼盡可言說,幽城還是有一些家底的,便我這裡沒有,也可去寰陽、神昭兩派那裡討取。」

  魚靈璧立時報了一些佈陣所需的寶材,並道:「這次佈置,還需要有贏長老在旁幫襯,還望前輩能把我二人安排在一處。」

  顯定道人看向贏沖,道:「我聽聞過贏長老的名聲,魚執掌得贏道友輔佐,上宸天也是復振有望。」

  他示意了一下,身邊弟子走了上來,對著魚、贏二人一揖,再是側步一引,客氣道:「兩位請隨我來。」

  魚靈璧再是一禮,就與贏沖一同,跟著那弟子離去了。

  顯定道人站在廣台之上,他知道,魚靈璧既然得到了青靈天枝,那麼這回一定是繼承了上宸天的庫藏的,所謂需要寶材一說只是不願將這些東西拿出來,好在將來把這些東西用於復振宗門。

  不過他不在乎這些,等到魚靈璧執拿到上乘功果,便會知道,這世上唯有自己的道行功行才是最靠得住的。

  這時一個弟子走過來,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他嗯了一聲,身上光芒閃爍了一下,便已是回到了主殿之中。

  王道人正等在這裡,見他進來,忙是行禮。待他到了座上坐定,才是言道:「遵照上尊的囑咐,我已是將召聚眾人的命令傳遞下去了,也是告訴了他們,天夏極可能來攻伐我等,只是直道如今,只有兩位道友回書,餘者皆無音訊。」

  他從袖中取出兩封回書,遞了上去。

  顯定道人拿過來看了一眼,道:「不出所料。」

  王道人看了看顯定,試著道:「上尊,我們是否……」

  幽城的情形與別處不同的是,哪怕是顯定道人,也沒有辦法拘束其餘人,不然幽城存在的根基就先動搖了。

  可現在不同了,顯定想要去往別處,那麼正好是一個整合之機。

  顯定道人笑了笑,道:「少了我等托庇,此輩還能在虛空之中存身多久?他們又豈能隱藏住自身?」

  王道人聽了這話,心中一凜,口中則附和道:「是,上尊給他們機會,他們自己卻不抓住,想來終究是會後悔的。」

  清穹雲海,懸天道宮之外,一道金光落下,陳廷執自裡現身出來,此時前方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一側,對他稽首道:「陳廷執,諸位廷執正開廷議,還請陳廷執移步。」

  陳廷執道:「知道了。」

  他沿階台而行,步入大殿之內,眾廷執見他歸來,俱是對他一禮。

  陳廷執還有一禮,便上前去,在自己席座上坐定下來。方才通過訓天道章,他已是得知,此刻商議的是天夏下一步棋當如何走。

  上宸天雖滅,不過這一場鬥戰還並沒有結束,對面還有寰陽、神昭兩派未退。

  如今後方已是無慮,天夏完全掌有了主動之權,故眼下需要考慮的是,是就此封閉兩界通道,等調整好內部之後再設法處置這兩派,還是現在就攻殺過去,將這兩派一舉覆滅。

  玉素道人首先出聲道:「如今我天夏覆滅上宸天,眾道友正是氣勢正盛之時,而我又在兩界通道之中布有萬曜大陣,隨時可以攻伐過去,正該一鼓作氣消滅兩派,以完我天夏之宏業!」

  這話頓時得到了不少廷執的贊同。

  掀起一次大規模征伐,需要調配方方面面之事,與其此刻放鬆下來,日後再重新開戰,還不如趁此機會一併解決了。

  戴廷執道:「我亦贊同玉素廷執之言,張守正此前接連鎮殺寰陽、神昭兩派上層修士,現在這兩派正是上層實力空虛之際,若不趁勢去,待其日後恢復過來,那反是更不好對付。」

  鍾廷執這時卻出聲道:「首執,諸位廷執,我卻覺得,此事要盡可能謹慎。」

  陳廷執道:「鍾廷執是反對此事麼?」

  鍾廷執道:「並非如此,鍾某也贊同消殺這兩派,可若是我們所要對付的,恐不止這兩家。」

  竺廷執略作思量,開口道:「鍾廷執所慮也有道理,似那幽城,不會坐以待斃,而上宸天雖亡,那青靈天枝和仍是存在,他們為防備我們,不定會去找尋這兩派。」

  諸廷執都是點首,認同這判斷。

  幽城的確是可能做此選擇的,其以往能存在,正是因為上宸天與天夏對峙,上宸天也需要這麼一家分擔自己的壓力。

  可現在上宸天沒有了,那麼只要此輩不是投降天夏,那麼一定是會設法找尋出路的,最有可能的選擇就是去尋到這幾派尋求托庇。

  而剩下持拿青靈天枝之人,便不是為了躲避天夏追剿,單純為了復派,也是有可能投入到兩派那裡的。

  陳廷執這時道:「這次鬥戰下來,可以看出,上宸天、寰陽、神昭,還有那幽城,他們上層或許是有所牽連的,那麼這時候此輩再是聚至一處,那也是極可能的。」

  玉素道人一擺袖,道:「那不是正好麼,正好就將此輩一併消殺。」

  陳廷執沉聲道:「不管如何做,當前首要,是先穩住那兩界通道,並由我天夏來決定此處開闔與否。」

  眾廷執都是深以為然。

  首座道人目光落下,道:「林廷執,你先攜陣器先去往萬曜大陣,加固好大陣,傳令張守正和嚴道友,令他穩住虛空通路,並等待廷上下一步諭令。」

  林廷執自座上站起,肅然應下。


bpd 發表於 2022-2-20 00:36
玄都 第三百八十章 觀陣辨余靈

  林廷執走後,廷上眾廷執繼續完善此番征伐兩派之事機,未過多久,光芒一閃,明周道人現身於大殿之上,對著廷上打一個稽首。

  陳廷執看了下來,問道:「明周,何事?」

  明周道人言道:「方才底下有弟子來報,說是那焦堯上尊尋了過來,這位言稱要面見諸位廷執。」

  「焦堯?」

  韋廷執詫異道:「這頭老龍怎麼來了,他可有說來意麼?」

  明周道人道:「不曾。」

  鍾廷執道:「這頭老龍向來懂得如何保身,此刻到來,當是看到上宸天被傾覆,所以來投靠我天夏了。」

  戴廷執道:「聽聞他以為是靠了上宸天所開闢的空域存身,此一戰後,上宸天諸空破碎,虛空之中再無合適存身之地,沒了這些遮擋,他想來也是無處可去,剩下之出路,也唯有我天夏這裡了。」

  首座道人看向一邊,道:「晁廷執,你且先去問一問他的來意。」

  晁煥打一個稽首,施施然起身,就化一道分身就往下方而來。

  焦堯此刻正等在雲海之中一處法壇之上,看著老神在在,他聽得雲上有仙音飄來,立時露出了注意之色,見是一駕飛車正自過來。

  他瞇眼看了看,可待見到來人時,卻是眼皮跳了一下。

  不多時,飛車到來近前,在法壇之上停下,晁煥自車駕上走了下來,焦堯上前一步,主動執禮道:「不想是晁廷執前來,焦某惶恐,這裡有禮了。」

  晁煥回有一禮,上下看了看他,若有所思道:「焦道友似像不想見到我?」

  焦堯正色道:「焦某決計沒有如此想!」

  要是別人到此,他還可以試著扯上兩句,攀一番交情,可是面對這一位,他卻知道話說得越少越好,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晁煥道:「焦道友你怎麼想都好,廷上遣我來問,你此次來意為何?」

  焦堯呵呵一笑,撫鬚言道:「焦某素來仰慕天夏,今聞天夏之壯舉,磬聲環遍宇內,清氣播於乾坤,赫赫揚揚,光極四表,故焦某願俯身恭拜,牽馬墜蹬,以為天夏之驅使。」

  晁煥一挑眉,道:「焦道友可否再說一遍?」

  焦堯馬上改口道:「焦某見上宸天被覆滅,唯恐自己也被拆筋扒骨,故來投靠。」

  晁煥言道:「原是這樣,焦道友且留在這裡,待我向廷上稟告。」他轉身上了車駕,片刻飛車遠去。

  焦堯見他離去,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遇到了這一位,也是不巧,自己一身本事無從發揮,只能捨了這張臉面了。

  未過多久,晁煥回到了廷上,對諸廷執言道:「那焦堯老龍果是無處可去,故來歸附天夏。」

  崇廷執道:「若是如此。」他看了看左右,「此番攻襲兩派,正好驅使這老龍,也算檢驗下他的誠意。」

  陳廷執道:「可以一試。」

  面對這建言,座上廷執此刻俱是無人反對。

  若是焦堯能在開戰之前便加入進來,那麼天夏必是十分重視,畢竟對方摘取了上乘功果,是能左右局面的。

  可現在局勢分明,其人走投無路下趕來投靠,雖天夏也不至於太過為難他,但也別想得到太多信任和禮遇。

  幾句話之後,定下焦堯去留之後,諸廷執繼續商議對策,未有多久,便定下了大略,隨著道宮之中一道道符令發下去了,先前用於進攻上宸天的力量轉而挪轉到了兩界通道這裡,清穹之氣開始陸續往萬曜大陣傾瀉過去。

  只是此陣還需進一步加固,才能在撐開兩界通道之際承受更多的清穹之氣,這大概需要一至兩天的時日。

  而另一側,林廷執步出玄廷,落身到了萬曜大陣之中,待見到了張御和嚴若菡二人,就將玄廷決議告知,同時宣諭眾玄尊,言明此戰還未到結束之時。

  先前因上宸天已遭侵攻,時機緊迫,神昭、寰陽兩派為了分擔上宸天壓力,所以先行派遣了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過來,試圖打破封堵,因為這兩派鎮道之寶不曾過來,所以兩派修道人其實並不能發揮出自身的全部實力。

  而現在他們需要渡去,因為事機並不十分緊迫,大可從容佈置,故是所有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張御此刻依舊是坐鎮陣樞,雖然林廷執到來,可是後者只負責擴大陣機,而且這裡修為功行以他和嚴若菡最高,嚴若菡只是得有一個並不理事的尋常名位,故是大陣仍是由他來主持。

  便不提這個,此前他屢克強敵,在此間眾玄尊心中的威望也是最高,由他坐鎮中樞,眾人無疑更有信心。

  而他此刻則是在思索方才之前,今次他與數位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交手,對此實力而言,丹曉辰居下;陳白宵、虞清蓉二人居中;關朝昇、孤陽子二人居上。

  尤其是關朝昇和孤陽子,這二人實力遠勝前面三位。而兩人若是比較,他感覺關朝昇或許還要更勝一籌。

  孤陽子雖然面對的是他與陳廷執的聯手攻襲,可是當時背靠青靈天枝,隨時可以調用這鎮道之寶的力量。

  關朝昇與他鬥戰之時,卻是隔了一層,能夠調用的劫陽的力量其實是有數的,並且其人還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用於支撐兩界通道。他私下推斷,其人真正實力,當比他此前所見還要再強上一些。

  撇開實力不論,這兩人其實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都掌握並悟透了自身之道法的。

  其實不止孤陽子,天鴻、靈都二人無疑也是到了這一層次之中。他們都是仗之為根本的道法。

  也有了這層道法,才能斥拒外來各種神通道術乃至諸般法器。似如此前關朝昇吞化劍光,還有孤陽子挪轉去劍上元機的景象都是讓他印象極深。

  那麼反觀對照,自己的道法又當為何呢?

  他正思量之際,這時訓天道章之中有感意傳來,知是有異,他顧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動,略作思索,便從陣位之上出來,轉而來至林廷執處。

  林廷執見他過來,客氣眼道:「張守正,可是有什麼事麼?」

  張御道:「林廷執方才有言,廷上下一步,就是要肅清殘敵,這裡面自也包括幽城,只是適才我接到傳報,有人將數處幽城之所在透露給了外宿的守正駐地,只現在還無法確定真實與否,但我查看了一番,可以確認,其之源頭乃是自虛空之中傳遞過來的。」

  林廷執想了想,問道:「張守正可有建言?」

  張御道:「既然幽城已是在清剿之列,那此事不可不問,當需遣人去一觀究竟。」

  此事本就是守正之事,他有權責去過問此事,不過現在在戰時,如要動手,這就需要先稟明玄廷了。

  林廷執思索片刻,道:「張守正,此間還需你坐鎮,你可安排他人去做此事。」

  張御點頭道:「我待請朱守正、梅守正二人前往,另外,我需問廷上借得一人。」

  林廷執道:「張守正需何人?」

  張御道:「金郅行金道友,他原本就是幽城之人,對於幽城極為瞭解,此番既是查問幽城之事,當是離不開他。」

  林廷執道:「張守正所選之人倒也合適,我當稟明廷上,稍候自會調得這幾位到守正這處。」

  張御稱謝一聲,便即回了陣樞。

  等了一會兒,朱鳳、梅商因本在陣中,便先到來,與他見禮過後,再是過去片刻,一道金光落下,金郅行落在法壇之上,他見了張御,趕忙上前,極為恭謹的一禮,道:「金郅行見過守正。」

  張御還過禮後,才是道:「今喚三位道友到此,是因為方才收得一個消息,需三位前往驗證。」接下來,他將事情大致說了下。

  梅商聽罷,低頭想了想,猜測道:「張守正,這會不會是見得上宸天傾覆,幽城內部有人欲想投靠我天夏,故是才拋出此事?」

  朱鳳也覺有此可能。

  張御則道:「我起初也有此想,但幽城情形不同,彼此互不統屬,各自位置之所在,也唯有主城可知,此消息若為真,那麼多半是從主城流出的,主城若要投靠,那自便來了,無需做此多餘之事。」

  金郅行思量了一會兒,抬頭道:「守正,金某倒是有一想法。」

  張御道:「金道友請講。」

  金郅行道:「聽了守正方才之言,金某覺得,那顯定或許想逼迫各城玄尊做一個選擇。」

  他頓了下,又言:「各人平日只是托庇於幽城,可謂心思各異,顯定若想離開此世,那或許有人願走,也或許有人不願走,那麼為了逼迫這些城主就範,顯定是極可能有意放出這些消息,借我天夏之手逼迫他們就範。」

  張御微微點頭,金郅行這番話極是有理,不過不管幽城具體如何思量,既然這些幽城所在的位置極可能是真實的,那麼他們自不能放過了。

  他道:「朱守正,梅守正、還有金道友,我得玄廷授命屬理此事,現命三位分別去往這幾處,若得確認為實,務必要將之盯住,並及時回報,萬不可讓他們走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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