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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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陳虛引空落

  大陣之內的修道人可以感覺在那陣陣光亮衝擊之下,腳下陣位也是隨之微微震動了起來,他們也是吃驚不已。

  此大陣在設布出來時候,曾經試過其堅固程度,當初可是硬扛過天外隕星正面衝擊的,陣璧當時沒有絲毫顫動。

  由此可以想見這些光束具備何等威能了。

  但陣勢之內的修道人都是保持著冷靜。雖然他們神情嚴肅,可沒有誰露出緊張之色,萬千年以來,此世之人對抗天外大敵,幾乎一直在鬥戰之中,儘管上境層次的鬥戰他們未曾經歷過,可他們對此適應的是十分快的。

  那些外世修道人的元神現下已然全部出現在了各處地域的大陣之前,此前發動的進攻,一來是為自己行進做遮護,二來就是試探敵人的守禦。

  可是他們全程沒有受到任何干擾,任由他們衝到近前,那麼應該是敵人沒這個能力,這也符合這方天地的情況。

  在他們的上空,是有一方晶球監察整個地域的,能夠通過正身之間的交流,做到同進同退。

  現在見守禦堅實,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的元神俱是祭出了一張法符,此符在半空飄動片刻,在光芒一閃之後,就撞在了前方的陣璧之上,震的大陣一陣陣搖晃,可是並沒有被破去,故是他們又祭以法器轟擊大陣。

  張御站在某一處大陣之內,通過聞印和目印,他能清楚的看到各個戰場上的具體情況,這個時候這些人的進攻手段終於出現了不同,每個人所用的法器都不一樣,強弱也是不同。

  終究還是些外世修道人,元夏所能提供給他們的幫助是有限的,一開始啃不下來,就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反觀另一邊,壑界修道人各自立在自身的陣位之上,冷靜依托著陣法抵擋著,他們做法中規中矩,從開始到現在,並沒有一個人出去,沒有一個人進行過反擊,天夏給他們的殺招都是按藏不動。

  要知道現在對面的都是元神,便是斬殺了也只是令對面受創,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根底。

  張御看的很清楚,來的這批人修為都不高,大部分人都還沒有到達寄虛之境,是可以令此輩元神受損,短時間難再恢復的。

  但是需得考慮到,他們面對的是元夏。元夏有著人數優勢,這批不行,可以隨時換一批過來,所以他們不能照著對方希望的方向走。

  實際上,讓寄虛修士直接參與攻襲最好,奈何外世修道人同樣也是講究尊卑的,既然有底下人可以驅使,怎麼可能自己先親身上陣呢?那要底下人又有什麼用?

  馮昭通看著隆隆震動的陣璧,忍不住偏首問道:「祖仙,這等攻襲僅只是試探麼?」

  張御頷首道:「的確只是試探。」

  馮昭通神情一陣凝肅,若這只是試探,那麼下來真正的攻勢那一定更為猛烈了,他相信陣勢依舊牢靠,他們這些人能否經受考驗呢?

  張御道:「不用太過擔憂,雖然你們尚不適應上層鬥戰,但有陣法可以依托,可以加快熟悉這等鬥戰,他們若只眼前這些手段,是攻不進來的,下來就看他們還有什麼殺招了。又從哪裡選擇突破點了。」

  這些人肯定是有對付陣法的辦法的,不然被阻在陣璧之前,那又何談覆滅世域?

  對此他也是設法瞭解過的,元夏對此並不如何隱瞞,算下來不外幾種方式,他也是做好了周密佈置了。

  下來半日時間,那些元神不斷重複轟擊著大陣的舉動,大陣在轟擊之下看似搖顫不已,但始終堅韌不倒。只是一直光挨打不能還手,一般來說,這等情況其實很令人憋屈和煩躁。

  但是壑界大部人心態非常沉穩,大陣之上出現薄弱處上去填補也是有條不紊,沒有半點慌亂。因為他們心中清楚,有大陣在前面擋著,只要自己不亂,不出差錯,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而與此同時。來攻打壑界的諸多外世修士,則正通過立在懸舟之上正身相互交流著。

  這裡負責統御進攻的乃是一位魏姓道人,他看著下方,問道:「諸位那裡可是試探出了什麼麼?」

  有人回應道:「現在大致情形已經了然,大約有三十餘處陣盤,其中十一處是我們的主攻地,只是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人出來抵禦。守陣最忌的就是死守,此輩既然背後是天夏,應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偏偏這麼做了,這裡面有些問題。」

  魏姓道嗯了一聲,這個情形的確古怪,他道:「再加大進攻試試看,元神可以靠上去,不要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

  眾人點頭稱是。

  元神上前,就是讓人斬殺的。只要對方動手,那差不多就能知道對面的實力和手段,其實正常情況下,給你機會,你不殺都不行,否則區區一個元神你都不敢動手,那豈不是更證明你心虛?

  可是這個下令後,大陣依舊之後沒有變化,而且所有被攻擊的陣勢都沒有例外,這裡倒是讓他們有些吃不透了。

  要是可以,他們寧願繼續消耗進攻,從容試探下去,一步步加重進攻,總能讓對面暴露出真實底細的。

  可有的時候,壞事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這次他們進攻壑界,隨行之中是有一個元夏修士負責監察的,他此時冷言出聲道:「諸位,開戰至今已有半日了,你們為什麼依舊是逡巡不前?」

  魏道人暗嘆了一聲,小心回答道:「尊師,我們只是按照既定的戰策進行試探,好確定敵人深淺,還請尊使再容我們些許時間。」

  那元夏修士不耐煩道:「你們想的太多了,區區一個方才出現上境修道人的世域,又有多少實力?你們把該拿的法器拿出來。」

  他加重語氣道:「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我已然給了你們大半日時間了,你們卻給我看這個?我現在再給你們半日,若是連一座大陣都破不開,那麼自己回去領罰吧。」

  魏道人一聽,只得無奈應下。一個方才有上境修道人的世域聽著是好對付,但問題是背後還有天夏啊,他們哪裡敢不小心,現在只能咬牙挺身上前。

  那元夏修士則是冷笑幾聲。站在他的角度上,以絕對實力碾壓對面就好,這幾個外世修道人即便把性命都丟在這裡,他只要把此世覆滅了,上面一樣要給褒獎,損失幾個人,元夏根本不在乎,也不會為此懲處他。

  而且他還不知道這些人麼?有手段就是不肯用出來,恨不得只靠自己的法力神通去解決所有事,把一些外物積攢下來,可他偏就不容許!

  魏道人加大進攻後,見陣勢還是巋然不動,知道不使殺招不成了。他意念一催,元神便拿出一枚玉丸,這是仿造爆裂墩台的星雷所築,就是為了摧破大陣所用。

  只是拿出此物之後,他面上不禁有些肉痛。

  他們鬥戰之後的戰利品要上繳大半給元夏,自己只能留下少許。元夏其實不缺東西,但依舊嚴苛執行著這一規矩。

  而似這等方才初興的世域,上層境的東西肯定沒有多少,要是有的選擇,他寧願不用,奈何那元夏修士催得緊,所以這裡的虧缺只能他自己來承擔了。

  他閉上雙目,把此物往外一甩,便就見一枚白光一閃而過,天地驟然一個明暗閃爍,此時此刻,壑界之中大部分上層修士心下一凜,感覺到了一股莫大危險。

  光芒閃耀過後幾個呼吸後,轟隆一聲,魏道人所攻打的大陣竟是在他面前轟然崩塌,他的元神並沒有急著衝去,而是在原地等了下。

  待散亂氣機平復,他試著感應了一下,卻是一怔,發現陣勢裡面唯有一座座倒塌的陣岳,但卻是整個大陣空無一人。

  他神色一下變得鐵青,已然意識到自己費了偌大力氣攻打的陣勢不是主陣,而只是一處幾乎無人主持的虛陣!

  但凡他使用的手段多一些,對面可能就會暴露,可是那樣用上不同的法器的,他又怎捨得如此做?這是算準了他們不會如此麼?

  而且問題在於,既然他這裡發現的是假的,那麼其他正在進攻的所在,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馮昭通心中一陣放鬆,說實話,以一個虛陣迎敵他心中很不托底,隨時有一種被敵人看穿的擔憂,現在終於不必多想了。他道:「果如祖仙所言,這些人太過急於求成,沒有用正常的策略,我們仍舊是堅持守禦麼?」

  張御頷首道:「現在是他們急,我們等著他們出招便好。」

  馮昭通道一聲是,立刻讓人把消息傳遞出去,讓諸人千萬堅守住,很快各處相繼傳回消息,表示能夠守穩。

  雖然壑界修道人分散在各個不同地域之上,但彼此還有訓天道章互相牽連配合,能夠隨時隨地瞭解別處的情況,所以這就避免了自己好似單獨面對敵人焦慮,反而覺得同道就在自己身邊,生出一種眾志成城之感。

  那元夏修士見魏道人攻擊落空,冷嗤一聲,不過他倒是沒有怪責,只是道:「早點用出這等手段,不就試出來了麼?總共不過三十多個陣法,你們有十多人,便一處處試過來又有多少麻煩?你們都給我拿出本事來,覆滅此番天地,回去我給你們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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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守虛實攻取

  元夏修士雖然嘴上說得好聽,可是諸人一點也不積極。

  請功有什麼用?好處拿不到多少,回過頭來以為你得了賞賜,身家豐厚,反而會給剝去更多。

  面前倒的確只有三十多個大陣,可若是運氣欠妥,那麼每個人差不多都要試上三次才能準確找到對手,那還要對手沒有其他花招了。

  而且若是用變化手段試探攻襲大陣,同樣需要用長於變化的法器,光靠自身面對大陣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又沒有元夏提供的法器,這類東西全都是靠著自己祭煉的,關鍵時刻才能用,使一次就少一件。

  但是眼下沒辦法,面前這個人掌握著他們的生死,要是不從,立刻化去避劫丹丸,他們也要沒命,對比之下,只好將自身的家底給拿出來了。

  於是發現面前乃是虛陣之人,只得掉頭去找尋下一個陣法。

  馮昭通看著頭頂之上魏道人的元神飛走,似去去找尋下一處地界,不覺感嘆道:「祖仙說得是,這些人心浮急躁,明明是進攻的一方,卻好像比我等還要急切,果是未再往下查驗。」

  他們這個大陣實際就在方才被攻破大陣的地底之下,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方才駕馭大陣的的確是他們,只是人從上面撤走,進入地下罷了。

  他們若不是遭受直接進攻,大陣就不會激發啟用,也就不會在那枚高懸在上空的晶玉之中顯現出來。

  這只是一個不算複雜陰陽之陣。這些人只需用心查看一下,說不定就能發現這下面的端倪,可偏偏就沒有這麼做。

  馮昭通知道,雖然具體負責守衛大陣的是他們,但大陣是依靠天夏提供的技藝建立的,而具體的對抗思路,也是張御提供的。

  他心中很是佩服,這是非常有針對性的佈置,把敵人的每一步都是料準了,若是換成他們自己去排布,恐怕只能是被動呆板的支撐陣法了。

  張御此刻望著上方的飛舟,雖然不知道裡面那些人具體的交流。但憑藉著聞印,卻能察覺這些人微妙的氣機波動。

  此輩從一開始氣機就略顯焦躁,所以定不下心來,元夏以強欺弱,正常來說是不會產生這等情況的,這是因為背後有人催促。

  而他能這麼佈置,也是因為建立在對敵人的瞭解之上。這在前面也是有著大量的付出的,這也是為什麼此前要花費力氣建立起了溝通,去往元夏查探內情,現在的好處已經顯現出來了。

  在魏道人出手之後,場中其他外世修道人的元神也一個個拿出了手段,設法轟破了面前的大陣,但是結果卻是令他們個個臉色難看。

  因為大多數大陣被攻破之後,後面所出現的都是一個虛陣,可謂空空如也。

  也不是沒人懷疑下面,試著朝下攻襲了一下,不過事情沒這麼容易,壑界修道人都是躲在地底深處的,而且整個地星被重新加固過了,不通過一定的手段,倉促之間是找不出來的。

  現在地陸之中還有十數座大陣存在著,在還有這些目標可以針對的前提下,他們也沒可能盯著這處不放,探詢了幾次沒有發現什麼後便只得離開了。

  但是這還不是令他們最為難過的,壑界也有陣法是直接建立在地面之上的,可是在破陣之後卻並沒有完,因為在陣後還有一個大陣,這令他們更為煩躁了,因為誰也沒法保證這就是最後一個陣勢了。

  這時他們也看出了,壑界這分明就是在打消耗戰,元夏身家豐厚的很,本來最是不怕這個的,可是他們怕,因為他們自己就是被消耗的那個。

  魏道人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了,他對著那元夏修士執有一禮,道:「尊使,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們身上的法器都已是用盡,只是對面準備充分,背後疑似還有天夏支持,實在拿不下來!懇請尊使賜下法器。」

  元夏修士斜眼看著他,語聲冷冷道:「盡力了,我看不見的吧?」

  「你們不是還有元神麼?自裂元神,不是一樣可以再嘗試一次的麼?就算元神毀了,不是還有你們自己麼?你們一個個站在這裡做什麼?等著我來宴請你們麼?」

  他不無諷刺道:「現在可還不是擺慶功宴的時候,你們要是能拿下一二陣勢,取得些許戰果,我回去還能為你們分說,可是你們如今連一處都沒攻打下來,你們以為回去後還能全身而退麼?我亦要受你們牽累!或者我乾脆給你們辦一場送行宴,再換一批有用的人來?」

  魏道人一咬牙,回頭道:「諸位同道,你們都給我下去,今日若不攻破此界,我們就不回去了!」

  那元夏修士這才滿意,道:「本該如此才是。」

  魏道人雖然讓諸人下去鬥戰,可他自己還是站在懸舟上面不動。他自己是寄虛修士,當然是不會輕易下場的,殺滅他人是一回事,被殺又是另一回事了。

  元夏修士逼迫他,那他就逼迫別人。

  那元夏修士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對他的安排沒有任何干預,有人替他排布那是最好,魏道人這個人明顯還有用。

  不過就在諸人還不曾動身的時候,舟內所有人心裡忽然升起一股警兆。

  所有人轉頭朝著警兆來源處看去,都是驚異發現,遠空竟是出現了一頭頭奇形怪狀的東西,此刻正朝著懸舟這裡飛馳而來。

  張御站在陣中,抬頭看了看,忖道:「終是來了。」

  這是一個個虛空之中的上層生靈,化去了通向上層的阻障,修道人得了好處,虛空之中的神異生靈同樣也是如此,而且數目更多,這回卻是受了他們的引導去往攻襲懸舟。

  只是可惜,這些生靈很難受他的調配,不然可以執行一個更好的策略了。但好在這一場鬥戰只是純粹給壑界之人適應和演練的,所以這點也就不必強行要求這些了。

  他看著懸舟之外放出一團彩霧用於遮擋這些神異生靈,便轉首對馮昭通道:「可以動手了。」

  馮昭通對他打一個稽首,轉身喚了一個玄修弟子過來,令他以訓天道章傳命下去。

  只是數息之後,地陸各處就有著道道雷光橫空飛閃出來,齊齊對著其中某一道元神聚合而去,這一刻,攝定,囚困,捉氣等章印神通同時落在了其身上,隨後雷光一閃,這個元神便即灰飛煙滅。

  而與此同時,在地陸另一端,一道璀璨劍光飛起,霎時斬在了一具元神之上,只是一劍之下,就從其上帶去一縷重影,元神頓在原地片刻,便隨著一陣吹拂來的天風飄忽散開了。

  而此劍殺卻元神之後,竟不停留,一個掉頭,竟是直奔天上懸舟而去。

  馮昭通道:「祖仙,那是秦樾道友的碎夢劍。」

  張御微微點頭。這人他也是有過關注的,此人亦是使用劍器的劍修,而且此劍乃是以陣器煉就,雖然劍中神通不是三十六劍上生神之一,但卻也是獨樹一幟。

  而元夏這一邊,被驟然殺滅了兩具元神之後,也是發現了不對,由於找不到敵人所在,攻不破大陣,現在情況不妙,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暫時退卻,等觀察清楚之後再戰。

  然而上面傳下命令,不准他們不准歸來,讓他們下方繼續進攻。

  這些外世修道人心中惱恨,連敵人都找不到,又上哪裡去進攻?可他們也沒辦法,只得試著往劍光和雷芒升起的地方衝去,可是半途之中,那起自地陸各處的雷光再是一閃,又一具元神被殺滅。

  整個地陸在加固的時候,便在天夏玄尊主持之下布下了這個「神雷誅元大陣」,專以是用來消殺元神的,這又是針對元夏一方的佈置,可謂每一步都是算準了。

  此一回到來的外世修道人,差不多也是十餘數,修為也不是甚高,他們在被陸續消滅了幾具元神後,力量更是相應減弱,現在他們反過來是被集中剿殺的一方了。

  其中有一人發現逃不掉,繼續下去也是被剿滅的下場,不甘心倒在壑界修道人的手中,便索性衝著一處大陣撞去,同時直接爆裂元神。

  但不管如何選擇,都是下策。

  因為自身元神毀滅,導致正身受創,鬥戰能力也是驟降,懸舟本來是一個穩固的後方,可那是在不曾受到進攻的前提下,現在卻是遭受著二十餘數神異生靈的圍攻,他們只能疲於應付。

  那元夏修士哪怕這個時候,也仍是在催逼他們,他呵斥眾人道:「飛舟守禦嚴密,這些沒有法器的神異生靈,你們何懼之有?此輩可能攻得進來麼?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魏道人暗罵了一句,索性也不去管什麼戰術戰策了,點了三個與他平日親近的人留下,將其餘人一股腦全部派遣去往下方。隨著這個安排,一道道遁光也是毫不掩飾的朝著壑界衝入進來。

  張御此刻一抬頭,道:「此輩正身已是來了,這些人一定還藏著些許底牌,諸位,下來看你們自己的了。」

  馮昭通肅然道:「祖仙已是為我們謀劃的更多了,我們有陣法為依托,若是這樣還無法擊退這些來敵,那便是枉費了這一身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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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挫襲定界勢

  「神雷誅元大陣」只是這一會兒功夫已是將場中大部分元神殺滅,大多數遁空襲來的外世修道人正身遭此損失,也是受到了不同程度打擊,氣息都是略有下降。

  壑界修道人此前倚仗著大陣為依托,而到眼下見不能再呆板守禦,故是一個個從陣中出來,與來犯之敵交起手來。

  這些人成就上境沒多久,此前還沒有與同輩交手的經驗,也就是這幾個月中,天夏修道人到來之後,將各種經驗傳授下來,並且還與他們相互論道,才得讓他們得以進益不少。

  如今每個人已然不像是初成道法之人了。可與那些老於戰陣的外世修道人還是無法相比的。總算他們有陣法為依托,打不過還是能退下來的麼。

  天夏修士傳授給他們的訣竅,最重要的就是辨清形勢,若是不敵,馬上退避,而不是死扛到底。

  但是這些人中也不是沒有人表現搶眼,就在遠處,方才那名名喚秦樾的劍修,那一把劍器飛去懸舟所在,繞旋一圈後見是無法找到破綻,又把劍自天外收回,對著一名道人遙斬而去!

  被針對的乃是一名藍衣修道人,也是除魏道人之外唯一個元神不曾有損之人,他隔遠便察覺到了一股寒意過來,立時辨別出自身是被劍器氣機罩住了,想起了方才場中那一道堪稱犀利的劍光,心下頓便了然。

  他的對敵經驗十分豐富,知道劍器極快,躲避無用,而在原地硬抗,那就考驗自身的法寶了,沒有這個必要,故是他不急不忙使了一個化身神通,於一瞬間化出諸多化影。

  那劍光瞬息而至,在他原來位置上轉了一圈,斬殺了數個化影,但是他身上的化影在被不斷斬殺之時,又在不斷冒出。

  他本以為當能避過,正準備還擊,然則是這個時候,他卻是神色一變,匆匆往側面一避。

  卻是那些本來應該被殺掉的化影居然沒有消失,而是調轉頭來對他出手,且用的還是他自身的手段,好像這頃刻之間換了個主御之人。

  這一瞬間他驚愕無比,這到底是真還是幻?

  旋即他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收取化影,可是就這麼一耽擱,場中又有數個化影倒戈相向。而劍光此時也是朝著他追殺而來。

  他一時難解困局,知道自己失了對抗這劍器的時機。他也是果斷,放出一道護身金光,隨後縱身一遁,身化流光,往懸舟方向急驟退去,竟是比拿劍光還快了半分。

  眼見他即將竄入飛舟之中,然而半空中卻有一個看著十分呆滯,形似蜥蛇的神異生靈忽然十分突兀的一個伸頭,竟是將其人一口直接吞了下去!

  諸人不由得一驚,本來他們還期待著有什麼變故,等著其人突破出來,可此人進入了神異生靈腹內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那劍光追了上來,圍繞著神異生靈旋轉了數十圈,便是飛轉了回去,卻是又去找尋其他對手了。

  張御對於場中局勢洞若觀火,對於方才那一場鬥戰也是尤為關注。

  秦樾這把劍器以陣器手法煉成,難得的是,他成就上境之後帶動著此劍一同成就,其所能發揮的作用完全不是一把普通劍器可比,而是可以視作元夏的法寶。

  此劍可以發揮出高於自身數倍的攻殺之能和神妙變化,故是一上來就十分惹人眼目,也是讓對手吃了一個大虧,終究攻殺之力和飛劍的速度擺在那裡,你經驗再豐富,手段欠缺也是沒有用。

  只可惜劍修向來稀少,所以似這等戰力出一個也是十分難得了。

  藍衣道人這個僅次於魏道人的戰力一去,元夏這方面諸人信心頓失,上面懸舟遭受圍攻,方才神異生靈的表現也不是想像中那般孱弱,他們也是唯恐後路被斷,一時間都是保守起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準備形勢不對馬上就退走。

  魏道人雖未下場,但他的元神此刻還在場中,他方才沒有動,通過一番仔細察看,很快發現了原來所要找尋那個陣法,實際就在方才自己被攻破的那大陣的底下,不覺哼了一聲,元神一飄,向著那裡急驟飛去,並且在半途化作了一道急驟光芒,由天中往下衝落。

  身為寄虛修道人,元神便是折損了也沒什麼大礙,故決意直接以自身元神為憑恃,撞開那堅固的地殼,打開一條直達地底陣心的通路來。

  馮昭通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這一撞定然非同小可,神情凝肅,把手抬起,高聲道:「諸位,守穩陣勢。」

  陣中所有人都是齊聲應是。

  待得那元神所化流光將要到來的那一刻,他自身的元神也是倏然遁出,迎頭衝上,兩者不閃不避撞在了一起!

  他的實力到底不及對方,元神被轟然撞散了開來,但是這般卻是為後方延阻了那麼一刻,使得對方的力量沒能完全宣洩在陣璧之上。

  幾乎是同時,一陣強光在眾人眼前爆閃而起,腳下彷彿地龍翻身一般隆隆震動著,諸多修道人彷彿乘在顛簸舟船之上,勉力維持著陣位平衡。

  而留在陣樞之中的九枚鎮珠此刻碎裂了三個,但此陣這並非是單純守禦,隨著那力量進來,陣機將吞入了陣中,大陣也是隨之猛然膨脹了一圈,而後通過陣脈梳理周轉,導引去往被的方向。

  大陣於此之中又是加了一把力上去,下一刻,所有力量凝聚到一處從陣中噴湧而出,卻是化作一道流光沖天飛去,直接朝著那天上懸舟轟射而去!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守陣,而是可以吞納力量並用於反攻的陣勢,這一回便是利用了魏道人的力量去回敬對方。

  懸舟並不靈活,被此道光芒正正命中,雖然舟身堅固,尚不足以被此力量破壞,但外面的彩霧屏護造卻是被洞穿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些個圍攻的神異生靈看見缺口,頓時朝那裡蜂擁而入,那些外在攻擊力量也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舟壁可謂遭到了直接的攻襲,整個懸舟也是了晃動起來。

  魏道人此刻有些詫異,自己元神非但沒有能爆開陣勢,反而被反將了一軍,他皺了下眉,正要再指使身邊其他人。此刻卻聽得那元夏修士開口道:「魏真人,該你出面了。」

  魏道人一驚,轉頭看去,卻是對上此人冷漠目光,他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成了,只得道:「我去把外面那些神異生靈……」

  那元夏修士打斷他道:「外面不用你去多管,你只管去對付下面的此世修道人,他們都自己跑出來了,你們在這裡看著麼?」

  魏道人暗自嘆氣,他只得應下,看了看周圍的神異生靈,便縱身一躍,避開其等帶著一道遁光衝射而下。

  他認為方才自己所攻擊的陣法非常獨特,一定是整個地陸上緊要之所在,而且方才被他元神一撞,陣勢的變化大致也是弄清楚了。

  馮昭通看著此人過來,明白這是最大難關了,但是此人沒去別處,而奔著他們這裡來,這反而是好事。意味著別處用不著去承擔這個人的壓力。是他方才元神有損,已經不具備直接與之對戰的能力了。

  張御道:「這人實力不弱,你不是其對手,今日你們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稍候陣法若破,你攜此法符退走。」

  他此時一甩袖,一張滿蘊金光的法符飄了出來,憑此法符,馮昭通就可以帶著陣中所有人離開。

  本來這魏道人他也是準備交給壑界,但是他敏銳察覺到,此人氣機透著一股勢在必得,要麼已是知悉陣法漏洞,要麼就是一定把握,既如此,那麼就由他來制約此人好了,雖然他只一具法力分身在此,但也足夠應付了。

  馮昭通接了法符過來,他沒有任何遲疑,稱謝一聲之後,就直接往後退走,這個時候唯有不添亂就是最好的。

  其實不止是他們這一處,壑界地陸上所有陣勢之內的修道人,天夏都是給予了這遁離法符。

  儘管事先知道元夏的大致路數,但也難以避免所有事機在算定之中,有了此物,可以確保他們安穩,畢竟人才是最重要的。

  魏道人通過方才元神撞出來的通路,眨眼已陣璧之前,而就在即將碰撞的那一刻,他身軀一虛,身上隱隱有一件法寶隱現,居然穿透了陣勢,直接往裡而來。

  張御看得清楚,那是一件元夏祭煉的陣器,難怪此人信心十足,竟然還有這等東西,看來是和某個元夏修道人關係不錯,不然弄不到此物。

  魏道人瞬息穿透陣璧,入陣之後,他大袖一展,便準備以一個十分瀟灑的姿勢落定陣樞之中。

  然而他此刻目光一顧,卻是見到張御神情淡然的站在那裡,渾身籠罩在一片燦燦星光和飄渺玉霧之中,他原本那恣意縱橫的神情頓時一僵,眼眸底下露出驚震之色,轉而又變化一陣駭懼。

  張御這具分身只是站在那裡,那一股浩蕩如汪洋的氣機就壓得他生出窒息一般的感覺,他渾身僵硬的浮在半空之中,面對著前者平靜注視,他倏地一轉身,竭盡全力向外遁逃。

  張御抬目看去其人神氣之所在,一彈指,一道神光一閃而逝,魏道人遁光依舊在向外飛馳,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是那遁光速度越來越慢,光芒也是越來越微弱,便有一絲絲散碎流光隨之分離出來,在即將穿透出天壁的那一刻,徹底黯淡下來,在半天之中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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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定光攝明空

  魏道人身化流風而去,連一點殘痕都沒有留下。

  張御方才那一彈指,卻是將聞印、目印、命印結合起來運使,將一名寄虛修道人的神氣寄托與世身於頃刻間一併消殺。

  而此番之運使,也是讓他感覺根本道法距離自己愈發的近了。

  由於魏道人敗落的實在太快了,元夏方面根本就不曾反應過來,直到好一會兒過後,才意識到了什麼。

  那些元夏修士目注場中,見己方所有人都是陷入了困局之中,明顯事不可為,他頓時生出了撤退之意。這一瞬間他便已經想好了,回去就把整個過錯都是推到魏道人身上,然後自己就可以卸脫責任了。

  元夏也不可能為了區區幾個外世修道人來追究他,頂多只是下一回不讓他來做監察了。

  他也是暗惱,自己好不容易才討到這個職位,本想建功晉位,哪想到這些人這般無能,連區區一個初生界域都打不下來。

  他哼了一聲,把法力連通上了元夏飛舟,準備掉頭離開。他沒有去通傳底下之人,正好拋掉這些人用來為自己斷後。

  然而這一催動,卻是驚異發現,懸舟竟是無法挪動了。

  他猛然抬頭一看,卻是見有一枚燦光熠熠的琉璃寶珠出現在了懸舟上空,其放有一道金光照耀了下來,把整艘飛舟都給攝住了,致其無法動彈。

  這個時候,他只覺一股驚悚之感傳來,便見金光一閃,那枚寶珠也是循光朝著飛舟這裡飛撞而來。

  他神色數變,若是拋卻飛舟離去,他還能逃過這一擊,但是少了這座駕,可能便回不去元夏了。

  於是他咬牙站定不動,大喝一聲,將身上陣器法袍激發了出來,瞬時提升了倍數以上的法力,飛舟之外的彩霧於剎那間鼓脹了一圈,那些外間的神異生靈竟被排開了些許,眨眼之間,寶珠已然轟在了飛舟之上!

  他的打算是不錯,可是雙方力量差距太過,天穹之中有一道照徹虛宇的明光掃過,天地都是明亮了一瞬。

  整駕懸舟,包括他及舟內其他所有人,此刻都是變得雪白透明起來,過了一會兒,光芒黯去,整駕飛舟和舟內所有人一齊消失不見,像是從來不曾來過世上。

  那些神異生靈見到目標消失,在盤旋了一陣之後,也是陸續退走消失。

  張御這時對著天穹某處望了一眼,那一枚懸在高空之中的晶玉閃了一閃,似乎就要離開,而他伸手一指,又一道灼烈閃光凌空閃耀出來,此物霎時崩裂。

  這一枚晶玉可以映照下整個鬥戰過程,還能搜集整個天地內的氣息,哪怕只有一縷氣機逃脫回去,便就可以將這些全數告知元夏。

  可那是在別的世域,這裡是壑界,同樣受大混沌影響,要想罩定天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毀去這東西,就沒有辦法帶去這裡的一切。

  他眸光望向兩界通道對面,再是察看了一會兒。也不知自大還是推諉,亦或是認定這些人就足夠了,元夏就只來了這一駕飛舟,沒有佈置其他任何接引,所以這些人被消滅了這次進攻也算是結束了。

  不過他也清楚,這些都是外世修道人,實力高深的就沒有幾個,元夏就算丟掉了也不可惜,下回再派人來就是了。

  從另一方面說,似元夏這樣底蘊深厚,根本不怕損失的敵人,若是無有堅定的意志,的確能讓人升起無力抵敵之感。

  他回望了眼場中,如今雙方鬥戰還在繼續之中,壑界修道人已然佔據了上風,懸舟被毀去,這些外世修道人失了退路,反而變得更為凶悍了。

  可這不過是迴光返照,此刻再如何掙扎沒有用,被重重大陣圍裹,深陷敵陣之中,落敗是遲早之事。

  他這次沒有再插手,只是在思忖之中,元夏平常推動一件事會來回牽扯,可一旦決定下來,就不會停下的,相信很快就會有第二批人手到來的。

  壑界修道人這邊,利用大陣之力牽扯,再輪番上前與之邀鬥,純粹是把這些人當作磨練自己的對手了,這些外世修道人也無可奈何,心氣漸漸被磨平。

  在此過程中,壑界修道人還時不時勸降這幾人,說天夏有化解避劫丹丸的辦法。

  兩天之後,剩餘幾人終於放棄了抵抗,抱著僥倖一試的念頭說願意束手就擒,但是言稱不投降壑界而是投降天夏。

  壑界修道人求之不得,他們現在沒有關押此輩的合適地點和人手,讓天夏收去那是最好的處置方式了。

  張御見壑界所有修道人都是興高采烈,這一次是所遭遇的敵手是他們見過的最為強大的,以往任何敵人都不能相比,能夠成功抵禦下來,也是提升了心氣。

  他提醒言道:「諸位,此次來敵不過是元夏之試探,下來對抗才是關鍵,元夏也不會在乎這點損失。」

  馮昭通等人心下一凜,頓時冷靜了許多。

  這次若是沒有天夏幫襯,那來犯之敵絕對可以重創甚至覆滅他們的,可是這點力量在元夏那裡竟然是試探,的確不到該是歡慶之時。

  馮昭通打一個稽首,道:「敢問祖仙,我等下來該是如何?」

  張御道:「盡快收拾陣法,元夏的第二次攻勢當是很快會到,我們會幫助你們一同對抗的。」

  在對所有人交代過後,他的意識轉回到了正身之中,卻見身邊有一枚琉璃圓珠在那裡繞旋,時不時向他傳遞過來欣悅的意識。

  方才那一枚寶珠,就是「空勿劫珠」的化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混沌的影響,這枚寶珠祭煉成功之後,卻是有了一個定攝之能。

  不過這等神通他本來也是有的,應該是在蘊養之中氣機相合,才生出此變。

  劫珠這攝定之威的強弱完全來源於他的心光之力,他的心光有多強盛,就能發揮出多大的威能。這放在別人處可能是個雞肋,可在他這裡,那就得力之臂助了。

  他安撫了一下劫珠,將之收入了袖中,踏步出了道宮,隨後意念一轉,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武廷執此刻也是到來,他與這位和陳首執都是見過禮後,便向陳首執並稟明瞭這一番經過。

  說完之後,他又言:「此界能否守住,不是看我等,而是要看那件鎮道之寶了。」

  元夏如果源源不斷派人來,天夏若不是想此刻與之全面開戰,那怎麼樣也能推平此界的,所以現在就看那鎮道之寶是否能起作用了。

  陳首執道:「兩位隨我來。」他伸手一扯,一道光氣過來,三人面前景物一變,卻於瞬間來到了一根玉柱之下。

  此柱似若雷光所築,忽明忽暗,忽有忽無,並有隆隆沉悶之聲震動氣機。

  陳首執道:「此為『定界天歲針』,正是諸位執攝及大能所煉蔽皆之器,待運使之後,可以時不時生出兩界之屏,等到這一次進入我界之後,我當會祭動此器。」

  他轉首對兩人道:「諸位執攝將此器運使之權交由我們三人。」說著,伸手一招,便有兩道符詔飛來,落入張御與武廷執二人手中。

  武廷執沉聲道:「有此鎮道之寶,看來暫時能擋住元夏了,但不知這回元夏遭遇困阻之後,下來又會採取何等策略待我?」

  陳首執看向張御,道:「張廷執對元夏頗有瞭解,你以為他們會如何做?」

  張御略作思索,道:「元夏之選擇,要看上下殿之間爭奪了。上殿是希望把對抗的力度壓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的,不形成全面對抗;而下殿一定是要想拚命擴大鬥戰層次,最好是把天夏也是牽扯進來,或者直接進攻天夏本土。

  御以為,現在過去才兩年不到,還達不到上殿的容忍底線,這點時間對他們實在是太過短暫了。所以他們當還願意等下去,不會讓這麼快讓局面進入下殿的把持的節奏中。」

  武廷執道:「最初廷上定下策議,最短的話,兩載時日元夏就會全面攻我,現在已近此期,若能拖久一些,每多一天都是利好。」

  張御道:「在一定時日內,上殿是會千方百計壓制下殿的。但是這裡也取決於我等的作為,比如一個,諸位執攝有無謀劃再次演化一方天地?

  若是繼續如此做,元夏上殿在發現之後怕是也難忍受下去,因為在兩殿之上還有幾位大司議,要是看到局面偏向純粹內鬥而脫離了本的局面,那當會出來阻止。」

  武廷執聽了,不覺點頭。元夏幾位大司議應該就是元夏決策的最後一道閘門,換言之,只要這幾位不出面,爭鬥就是在可容許的範圍之內的。

  陳首執沉聲道:「既然張廷執這回問起,那我便回答此問,扶抬天地不會停下,諸位執攝當會繼續演化世域。」

  張御點點頭,道:「那麼下來元夏上殿若有發現,一定會讓御全力阻止此事,下殿可能會反對,但是暫時還沒有辦法左右上殿的意願。但若是御給不了上殿想要的答案,那麼他們當不會再有任何忍耐了。就算上殿想要堅持原先的想法,那幾位大司議恐也不會繼續縱容。」

  他頓了下,又言:「故是言,此事機只要一有發端,便就意味著元夏全力攻我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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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奮心固祖鄉

  天夏若是能夠像元夏一下化演萬世,那麼或許能讓元夏疲於奔命,若是諸位執攝和現在那些大能聯手起來,未必做不到此事。

  可是當初元夏能這麼做,那是因為其沒有與之同體量的外敵,不怕有人來破壞他們所為之事。

  且是這些外世全都是在他們消殺範圍之內,不必去考慮這些世域到底會變化的如何,也不用考慮如何善後,更有那個從容時間去等待這些世域成長起來再去逐一收割。

  還有一個,演化萬世,對於世域本身會有造成一定變數,元夏鎖死自身天序,也就不用在乎這個了。天夏卻是不可能做同樣的事情,不然貽害無窮。便不談此,一旦化演世機太多,便有大混沌遮掩,也難保不被元夏發現。

  故是如今,只能一個個造演世域了。

  張御自清穹之舟深處出來之後,歸回清玄道宮,守正宮的日常事務由命印分身那邊處置,而他現在就把精力放在元夏和壑界之上。

  故他定坐下來,他先是餵了妙丹君吞食了一些丹丸,便意識一轉,落至於位於壑界的分身之上。

  到此地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排天夏修士,幫助此界之人修補地脈陣法。

  壑界修道人也是能做此事的,但是他們道行有限,要做成此事需要較長時間,元夏第二次攻擊隨時隨地可能到來,所以必須借由天夏修道人出手了。

  不過有一件事,卻需得親自來。那就出力加固整個地星。

  他站在地星之上,心識一動,心光霎時擴張開來,瞬間將這個虛宇之大的地星完全包裹在內,配合陣法緩緩增固地陸內外。

  這等手段讓同行的玄尊也是嘆為觀止。

  對這位廷執他們只知道鬥戰之力十分之了得,乃是真正在戰場立下奇功晉升廷執之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直觀的概念,這一次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那些壑界修道人也是同樣震撼無比。上一次元夏攻伐到來時,魏道人輕鬆衝入陣中,讓他們瞭解到了更高境界修道人的本事手段,但是此人卻被張御滅殺於彈指之間,所以反倒看不出什麼來。

  可現在這等景象卻是讓他們瞭解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上境修道人,光是法力心光這一道之上就藐視絕大部分上層修士了。

  他們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純憑自身力量,可以瞬間摧毀一般的星辰,但是想要駕馭如此大的地星,莫說做到如張御這般囊括天地了,他們做多只能籠罩一小片區域,且也不可能如現在這般一直維持下去,只能短促爆發一下。

  馮昭通看得心中感慨萬千,有對張御個人的敬佩,亦有對更上境的嚮往。他道:「張廷執曾言,我輩修道人摘取上乘功果之後,法力心光無盡,看來的確是如此了。」

  秦樾坐在一邊,默默吃著案台上的靈果。

  馮昭通看著他吃了一枚又是一枚,盤中的靈果差不多被他一個人吃光了,這裡眾人全都是默默看著他。

  他和顏悅色道:「秦道友對這些靈果可還滿意麼?」

  秦樾看了看盤中,半晌才道:「算夠了吧。」

  什麼叫算夠了?你要是還沒吃夠,我又不會吝嗇。馮昭通笑了笑,道:「來人,再給秦玄尊拿一……拿三盤來。」

  秦樾忽然道:「多了。」

  馮昭通看了看,道:「無礙,秦玄尊帶回去便好。」

  秦樾點頭道:「也好。」

  馮昭通想著,這位倒是不客氣,只是與這位說了兩句話,方才的那股氣氛卻是突然沒有了,他索性就招呼諸人入席,繼續商議該是如何應付元夏下一次攻襲。

  其實重要佈置都是天夏修道人在做,他們只要做到自身無礙,並且不犯錯就可以了。但是壑界是他們的地方,也是他們的故鄉和祖業所在。有的選擇的話,他們並不想拋棄這裡,而是想著盡可能守下來。

  尤其是天夏還告知他們會提供鎮道之寶,在瞭解什麼是鎮道之寶後他們都是大為欣喜,認為是有可能擋住元夏進犯的。故是這一次,他們不僅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生存,還要保住自己這一方世域。

  天夏雖好,但那不是他們的祖鄉啊。

  只是難度確實存在,上次元夏來人至少是破滅過一次世域的修道人了。事後他們與那些被擒捉之人又論法一番,才發覺他們還有很多手段未用,有些不及用處,有些是不到生死關頭不相用,不然至少也能把與自己交手之人一同帶走。

  可以說,他們之中除了馮昭通和秦樾真正可以憑藉自己實力和來人正面交鋒,其餘所有人都不得不背靠著陣勢才能出去交手,沒有一個是能正面對抗來人的。

  但他們也不是完全找不出自己的優勢,每一個世域都有一些屬於自身的獨特的東西。

  比如壑界所擁有的就是香障。

  這是一種從此界神異草木身上散溢而出,在地陸之上的生靈一同共生出來的東西。

  他們早就發現了,地陸之上的生靈接觸了此障沒有事,但是天外生靈一旦接觸了,便會感覺極度不適,甚至連神異力量都會減弱。

  不過這些障氣平日太過稀薄,能夠造成的影響並不大,以他們過去的手段也很難利用,可如今則不然,他們擁有了上層力量了,可以將其中的香毒提煉出來,然而用來作為侵蝕來犯之敵的利器。

  這香障可是遍佈在大氣內的,算得上是無窮無盡,所以採集起來非常容易。馮昭通在決定運用此物後,便眾人互相商議好,各自分配好了所要做的環節,諸人分頭散去準備。

  他們利用訓天道章相互溝通,集思廣益,只是在短短三天之內,便大致完成了此事,剩下的不過是繼續增添數量。

  這個時候,他們也是紛紛感嘆,訓天道章確實方便,若無此物,他們平常各據一地,很難做到統一協調。

  不僅是這樣,通過道章他們還大大拓寬了眼界,上下都是受益。

  訓天道章之上有著各種章印章法,只要有功數就可去換,而現在他們方才擊退了來敵,所有壑界修道人都是有功在身,自是一番迫不及待的換兌。

  除了這些,與天夏玄修的交流也是讓他們驚喜且興奮莫名。

  要知訓天道章上除了修行,也有各種各樣平日裡根本想像不到的好東西,這也促使了底層修道人更是向道。

  本來壑界上層還擔心融入天夏之事。天夏是他們的祖源,他們是不得不依靠的,可是又怕失去自我。

  可現在發現卻是多慮了,雙方因為道念相同,彼此相處起來根本沒有任何隔閡,再加上訓天道章拉近了彼此距離,交流也是沒有問題,可以說毫無滯礙的融入了進去。

  張御把諸人所為都是看在眼裡,壑界並沒有完全依靠天夏,而是自己積極找尋辦法,對此他也是鼓勵的。

  他暗暗點頭,這一方世域的情況說明他們之前的處理方法是正確的,那麼等下一方天地出現之後,他們也可以繼續運用這等經驗。

  元夏,元上殿。

  上殿十餘司議此刻站在青玉蓮花座上,聽著下方修士稟告。待其敘述完後,某位司議道:「這麼說此行是失敗了?」

  下方修士躬著身,低著頭,惶恐回稟道:「是,此去之人全軍覆沒。」

  有一名司議出聲道:「什麼全軍覆沒?沒那麼嚴重,不過丟掉幾個小卒子罷了,至於那個沒有來得及撤走之人,連逃都不會,這種人留著將來也會壞事,現在早些丟掉是好事麼。」

  在場諸多司議同樣沒幾個在意的,這一次成功了固然是好,失敗了也就是一些棋子,探一探此世的底罷了。

  有司議不耐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直接問道:「弄清楚此方天地的具體實力了麼?」

  下方修士道:「記事晶玉被摧毀了,連一絲氣息也沒有歸來。所以我等也不知道具體的情形。」

  那司議斥責道:「無能。」

  那修士只得低頭稱是。

  蘭司議思索片刻,道:「雖然所有人都是不曾歸來,不過我看鬥戰所延續頗長,此世之人或許有天夏的幫襯,但可能支持也不多。」

  有司議點頭贊同道:「有理,看來天夏那邊雖然插手了,但是顯然沒有下定決心與我們在那裡一戰,故出不敢派出太多人。」

  蘭司議搖頭道:「未必是不敢,主戰派恨不得我與一戰,這次動用的力量有限,說不定還有張正使牽扯之功吶。」

  諸司議倒是覺得此事是極可能的,紛紛點頭稱是。

  讓張御從內部瓦解天夏,是他們定下的策略,他們當然不會說自己的不是,張御做得好,那不顯得他們策略正確麼。

  天夏若是要對付此回前往征討之人,其實只需派一位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就可以將來人瞬息間全滅了,根本用不了鬥戰這麼久,顯然天夏的支持也是十分有限的,這不是內部有人掣肘,又能是其他什麼原因呢?

  所以張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儼然是在元夏這邊又立功了。

  蘭司議望向諸司議,道:「那關於接下來征討此界之事,我們是不是要再問一問張正使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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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撕空再復來

  殿上有司議否決了這個提議,道:「這等小事具體就不用多問了。連覆滅區區一個初生天地,都要張正使來提供消息,那我元夏也太過讓人小覷了。」

  眾司議認為此話說得有理,這不是什麼大事,是否瞭解這個世域的內情根本不重要,要不是攻敵都有既定的路數可循,按慣例必須派出人手做試探,他們連這一步都覺得可免了。

  萬道人道:「不管怎麼說,此世域必須要盡快剿滅,免得下殿那裡再尋此事發難,而這一次不容再有失手了。」

  諸司議也沒有異議,反正只要不是進攻天夏本土,大方向上不變,其他任何事情具體怎麼安排都是無礙。

  於是這件事很快就定下了。

  上殿發下諭令之後,又一次組建起了人手。這次實力比上回更為強勁,由一名摘取上乘功果的外世修道人統攝,還有四名寄虛修道人及二十餘名真人相隨。若以壑界原先的實力,討平十次都是夠了。

  除此之後,這背後還有另行有人負責接應,這是考慮到如果天夏主戰派萬一下場,一波如果無法推平,那麼後續力量會繼續壓上,像海潮一樣一波波湧去,直至覆滅此方天地為止。

  說白了,還是元夏底子厚,經得起損失,哪怕拿數倍折損來和你拼消耗,你都不可能拚得過他。

  而且這一次,天夏若真是派出足夠戰力將他們反推回來,那說明與對抗元夏已是天夏主流,他們便要重新審視針對天夏的策略了,儘管他們內心並不希望如此。

  在元夏調遣之下,不過五天之後,便即往壑界而去,兩次行動當中間隔極短,按照常理來判斷,根本沒有給壑界任何恢復的時間。

  張御此刻道宮之中思索,這一次若是動用鎮道之寶,元夏那邊或許還能安撫,可是對他原來的信任勢必會有所動搖。

  但即便察覺到了什麼,卻也不會立刻翻臉,因為策略的調整通常會有一個過程,這需要足夠時間。換言之,就算真要的主攻,上殿也要先把主導權攫取在手,而不是讓下殿去肆意搶去。這事關乎終道的分配,外面損失就算再大,也大不過此事去。

  既然這裡局勢有可能這般演變,他也是決定加一把火上去。

  他以訓天道章令下面之人向墩台某處傳了一個消息過去。等有片刻之後,他目光往虛空一落,就有一道分身降至一處平台之上。

  胥圖此刻已然等在了那裡,見他到來,對他一個執禮,恭敬道:「張上真。」

  張御沒有與他多說,只是一甩袖,拋出一枚金印。胥圖見狀,也是趕忙自袖中取出另一枚金印,往上一托,兩枚金印同時往中間飄去,在挨近之後,便撞在了一處,霎時一道金色光芒綻放出來。

  片刻後,盛箏身影自裡出現,道:「張上真尋我,是想要從盛某這裡瞭解什麼情形麼?」

  張御道:「我天夏需要時間繼續壯大,盛上真能做到麼?」

  盛箏饒有興趣看他幾眼,道:「近來聽說貴方演化世域,上殿在那裡吃了一個小虧。怎麼,一次還不夠,還想要再重創下殿第二回麼?

  張御道:「這就與閣下無關了,閣下能不能做到,可以給個準確的回言。」

  盛箏負袖言道:「我說過,我個人是希望你們天夏能夠強壯一些,但這只是我這麼希望罷了,我可不會去出手幫你們。」

  張御淡聲道:「不是幫我們,是幫你自己,盛上真與我交通,又有哪一次是為我天夏了?我們的合作,都是有著自身的目的。」

  盛箏看他一眼,道:「目前的確是這樣,唔,但要看利處是否足夠大了。」

  張御道:「我只能言,這一次對抗過後,上殿極可能會調整戰略,不再堅持從內部瓦解天夏,或許不會完全放棄,但是重心多半會逐漸轉向進攻,我雖然不知上殿會如何調整,但是在諸位不知情的前提下,想必上殿是能將主動權拿到手中的。」

  盛箏神情頓時一動,道:「哦?這倒確實,可以確定麼?」

  張御神情平靜,沒再說話,但態度不言自明。

  盛箏笑道:「張上真出得可真是個好主意,若因此事我與上殿相爭,那麼又會為天夏拖延一段時間。但我又不得不說這個辦法好,我也說不出什麼不對來,即便知道你之所想,我也仍然願意去做。」

  他頓了下,應承道:「假如事情發展有如預期,那麼盛某會盡量拖延的。」

  張御知道,此人所謂的盡量拖延,也只是順水推舟罷了,並不會去真的費勁力氣推動,不過如此也是足夠了,他也沒指望這位能做太多。

  兩人說定,便即準備結束此番交談。

  「對了。」

  臨走之前,盛箏這時似想起什麼,笑了笑,道:「順便奉送張上真一個消息,上殿第二批人手派遣出來了,如今當已是在路上了,最遲後日便會到達那一方界域,我很期待貴方的表現。」

  說話之間,他身影逐漸散了去,原地光芒也是收斂不見,兩枚金印各是分開,向著兩邊分別飄去。

  張御收起了這一枚金印,分身也是化星屑飄散。

  待回到正身之中後,他思考了下,盛箏提供的時間應該不會錯,過去三天裡壑界就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但是知道確切時間,那麼就佈置的可以更為從容。

  他將這個消息直接用訓天道章告知了壑界諸人,自己則是繼續在道宮之中定持。

  這一次他不會再有出面插手了,而只會負責駕馭鎮道之寶,當然也不是放任壑界修道人自己抵抗,而是由尤道人負責幫襯並主持大局。

  尤道人分身現在已然落在壑界之中,身為「主戰派」,面對元夏入侵,他自然是需露一露臉的。

  再說他本身乃是陣法大拿,由他來主持大陣,卻是能夠讓陣法的運轉更上層樓。

  他分身正坐鎮於地星中心的大陣陣樞之上,在逐一檢查梳理地脈。

  只是在此過程中他總覺哪裡有些瑕疵,心中略覺遺憾,他自身尚未求全道果,所以也不曾得有根本道法,若是持拿得有,他自信必然是與陣法相關,並能將此瑕疵除去。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一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對天夏太重要了,若是他求全道法不成,那最好情況無法停留在天夏,最壞情況是就此消失。

  關鍵他還是精通陣法的第一人,若是現在少了他,很多事情辦不成,天夏實力也會因此受損。

  不僅是他,嚴若菡也同樣是如此,他們修道這麼長遠,總有一些常人難及的手段的,若是誰人求道不成,那對天夏將是個極大損失。

  就他本心而言,他是欲求根本的,也是有這個把握的。故是打算此次事機之後就回去嘗試此事。

  另外,他已經把畢生所得都是寫入了一本典籍之中,若是自身無法回來,後人可以憑此繼續參研陣機。

  當然,典籍和他本人是無法相比的。同樣一個陣法,在不同人手裡就不同的運使方式,所展現的威能也是各有不同。就算看過了此書,可落在具體之上,卻也不見得越過他去。

  在把地脈梳理妥當之後,他便入了深定之中,隨著他調和自身氣息,竟是漸漸似與各方陣脈牽連相合起來。

  彷彿是許久之後,他感應之中受到了一絲擾動,立時從定中出來,雙目精光熠熠,看向天壁方向。

  這時他緩緩一抬手,身邊的玄修弟子立時有數,當即通過訓天道章向壑界各個地域所在傳遞去消息。

  大約是十來呼吸之後,頭頂上方忽然有一道道急驟閃爍的光芒映現,整個天壁望去竟是被生生撕裂了開來。

  在光芒背後,有著隱隱約約的影子,眾人看去,才是發現是一駕駕飛舟。上一次來的只是一駕飛舟,這一次卻是整整三十駕懸凌天域,其各自按照不同方位,若是忽略其數目,卻像是將整個地星包圍了。

  而飛舟看著不多,但其實每一駕都可稱得上是陣器,元夏此回可說是以絕對碾壓之姿到來。

  壑界大多數修道人看著這一幕景象,哪怕經歷過不少戰陣,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這時那些飛舟忽然一分,上方一閃,便見一簇簇火流星從空墜下,像是下了一場火雨,從空至天由於距離過遠,看起來下落速度非常之緩慢。

  尤道人知道,這些威力宏大的雷火陣器是故意煉成這副樣子的,就是讓敵對方可以有充裕時間上去攔截,針對這一舉動,後續會有更多的反制手段。這同樣也是元夏攻襲的套路了,一點都沒有變。

  既然知道元夏會如何做,他自然不會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他沉穩道:「諸位不要慌,這般景象,我之前都是有過關照的,照我所佈置的守禦方式行事,只要做好自身之事那便不會有礙。」

  通過身邊玄修弟子,他將此話傳告到每一方地域之上,諸人很快冷靜下來。可他們也知道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在眾人近乎煎熬的等待之中,第一簇雷火終於落到了地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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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二十章 持陣天人勢

  隨著第一簇雷火轟落,越來越多的雷火也是緊跟其後傾落下來,每一擊都會使得山嶽塌落,地表崩裂,一時之間,整個地陸都是變得滿目瘡痍起來。

  壑界大多數修道人看著那鋪天蓋地的雷火,這個地星正不斷遭受創擊,哪怕這回是能成功抵敵下來,整個天地的環境恐怕也被徹底改變了。

  有一名立在尤道人身邊的修士忍不住出聲道:「尤上尊,攻勢凌厲,我們是否……」

  尤道人卻是搖頭,道:「不急,再等等。別看對面現在聲勢大,但力量還沒有全部壓上來,等到他們發現做此事無用後,自然是會停下來的。你上前干涉,他們便知道你在乎,那就愈發會這麼做。」

  「可是這方天地……」

  那修士非常著急,這雷火可不是單單破壞那麼簡單,落地之後,在那裡持續灼燒著整個地表的環境,範圍也越來越大,損傷的可是這方天地的根本。

  尤道人道:「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只要人還在,這方天地內靈精之氣還在,那就能重還回來。你們做不了,我們天夏會幫你理平。」

  他對外面的情形可謂視若平常,諸位大能演化天地之時,各種惡劣的不適宜人生存的環境都出現過,這才哪到哪?

  只要這方天地留存下來,只要這地脈還存在,那就可以撥亂反正。

  就算短暫時候對修行造成影響,也可以退去天夏,等待慢慢恢復,修行麼,本來就不是爭一時之短長,誰走到終途才算贏,當中的曲折坎坷與之相比都不算什麼。

  雷火在持續轟擊了半日之後,元夏方面見壑界修道人始終不曾露面,似乎也是知道再這麼下去,對於戰局並無太大用處,於是便停了下來。

  壑界之人見此這才鬆了口氣,但是現在還不到他們放鬆的時候,過得片刻,便見飛舟之上有光霧散開,便有濃濃雨霧瀰漫。

  這是在創造對元夏方面有利的環境,裡面還利用了方才的雷火所引發的烈煙,只要完成,就能把天時地利轉化為對他們自身有利的這一面,這樣此地也就為了自己的主場。

  尤道人看著此景,忖道:「張廷執還真未說錯,雷火之後便是雨霧。」

  這依舊是元夏既定路數,但這是其中最為淺顯的做法了。若是某一方世域難啃,還會有元夏修道人派遣外身到來,在外施展神通法術,籠罩整片地域,甚至牽引一部分元夏天序過來,將道機轉變為有利的一面。

  當然這般做動靜就大了,付出代價也不小,只是對付一處普通世域的話,他們尚且用不著如此。

  雨霧瀰漫極快,沒多久就籠罩住了整個地表,天光也是遮蔽了去,地星陷入了一片無光昏暗之中。唯有那些分佈在陸地之上的大陣還有光芒放出,由空望去,如同黑夜之中的一支支火炬。

  這般情形持續沒有多久,就見天中有一束束流光閃爍,卻是那些元夏方面到來的修道人正式衝入了界中。

  但這一次不是元神到來了,而是正身直接進入此間,並朝著每一處大陣所在飛去,看去每一個人都有著明確的目標。

  在方才那段時間中,他們已然探查明白了每一座大陣所在,而此回分散開來的這些人不再是單獨行動,而是兩人一組相互照應。

  除非對敵之人功行高上他們一個等次,不然沒可能將他們於瞬息之間拿下。但凡遇到危險,飛舟上面自會有人下來接引。

  再各自到達目標後,他們就於同一時刻毫不客氣發動了各類攻勢,這個攻勢不是為了破陣,而是從多個角度試探陣法的虛實。

  尤道人不管外面沸反盈天,看著依舊非常篤定,他吩咐左右道:「諸位放心應付去吧,稍候聽我老道的排布就是了。」

  諸人聽他之言,也是傳訊下去,專心守禦陣法。

  元夏方面之人在試探了一陣後,確認的陣法的路數,便各自拿出破陣之器,擲向大陣,在陣器爆裂的同時,面前的大陣也是被應聲破開,過程竟是十分之順利,絲毫沒有堅陣所該有的樣子,而在此陣之背後,卻是又有一重大陣。

  這不覺惹人詫異。似最外圍的陣法只是一個空殼,可是方才此陣也是曾經遭受過雷火轟擊的,絕不是不禁扛的樣子啊。

  實際上尤道人經過梳理地脈之後,陣勢在他駕馭之下可強可弱,不過若是陣法被破,此中積蓄的陣力也便隨之化散了。

  而他卻是提前運撥,將最外陣勢的陣力減弱度到正好可以承受到對方試探,卻又不讓人看出破綻的程度,可以說多一分嫌多餘,少一分則嫌薄弱,真正是恰到好處。

  對面等於是卯足了力,但卻打在一層薄紙構成的空殼上,但是他們的法器卻是用出去了,這令人十分之難受。

  哪怕是元夏方面之人,看著也是忍不住暗中稱讚,道:「這裡當是有一個陣法大拿。」

  這等手段也不是隨隨便便能使出的,恰好要在攻擊試探中隨之調整,若是當中太過急促,則必然會讓他們察覺端倪,要是慢條斯理,則來不及做此事。

  就需對進攻之人的所做每一個動作及力量都是做出準確的預判,此中對局面的把握,對時機的拿捏,可謂是妙到毫巔。

  元夏方面此回為首之人,乃是一名何姓道人,他道:「不止如此,這人對我們所用的法器也非常瞭解,方可正正好好,才能不露怯。」

  他此刻淡然一笑,道:「繼續推進,我看他有多少陣勢可破。」

  他們或許會為對手的精妙手段感到驚嘆,但那是站在堅信自己必勝的超然角度上,所以他們不吝給敵方一些讚美和誇獎。

  可是勢力之間的對抗不是一兩場戰術之上的優勝可以扭轉的,不管如何,現在你外圍的陣勢被破了,我往裡深入了一層,那麼我就到達目的了,現在讓你佔佔便宜又何妨?我也經得起這個消耗。

  尤道人這等作為,卻不是為了展現戰術,而是為了提振底下之人的信心。

  上回張御的勝利,是因為諸人無條件聽從他的話語。

  這裡有其祖仙的身份加成,所以使得所有人對他都是服膺,但是他不同,這次代替張御主持大局讓很多人不服氣,為建立信任,就需要用一點小手段了。

  這方法確實有效,連元夏修道士對他此舉都是嘆為觀止,那些壑界修道士更是佩服,便是低輩修士驟然看不明白,聽了前輩解釋也是恍然大悟,不由得生出一種高山仰止之感,對於這位帶領他們信心也是充足了幾分。

  尤道人見眾人完全願意執行他的安排了,這對他來說也就足夠了,他對自己所佈置的陣法有著充足信心,只要自己不亂套,那外面就別想進的來。

  元夏的陣器雖說也兼顧陣法的道理,可走得是全取之路,單論陣法,他自認為元夏那裡除非是專攻此道的上乘修士,不然沒可能在此道之上勝過他。

  要想正面殺破大陣,除非是此行有求全道法的修道人親自下場,或者遭遇三個以上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圍攻,否則不可能攻破他以此方地星地脈乃至周圍星辰結成的陣勢。

  由於此回元夏不是試探了,所以帶來的法器很是充足,面對內裡的第二層陣勢,毫不猶豫再次祭出了陣器,準備層層推進,步步破殺入內,終有到你退無可退之時。

  可是很快,尤道人巧妙的駕馭手段又是出現了,在元夏方面又是接連破開三個阻路陣勢,正往裡順利推進之時,在方才被破毀的陣機,居然在後面又漸漸重新聚合起來。

  且是因為從最初陣法開始,所以深入之人一時不曾發現,直到頂上負責監察之人察覺不對,才是察覺到這等動靜。

  元夏方面有修士驚訝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尤道人能做到這一步,這是因為他掌握了統地脈的手段,他本人法力的特殊性能夠與之相合,所以整個陣勢不能看作單獨的個體,而是一個聯合起來的整體。

  原先陣勢被破,可只是一時敞開了門戶,餘下總是有殘留的部分,而這一部分只需要時間,他就可以通過地脈疏導力量,通過法力填補修復,令其重新興發起來。

  來犯之人若是繼續往裡深入進去,而置之不理,那麼就有被阻斷後路,圍困陣中之險了。

  可問題是這陣勢是會自己恢復的,若是回頭拆解,其餘被破的陣勢可能又會恢復,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那方才他們豈不是白破了麼?

  立在飛舟之中何道人看了看,發現這不是一處如此,而是地陸所有入陣之人都是遇到了這等情況,這是主陣之人連通了地氣之故麼?

  不,這還不夠!

  他轉頭往虛宇方向望去,見地陸之上空有一顆顆地星閃爍著,排列之中自有一種規律可循。

  雖他不通陣法,但是身為元夏修道人,多少都懂一些陣器祭煉之理的,這裡面就有陣法的道理在,故此刻也是看出一些端倪來了。

  這是天地人氣脈相合之勢,所以陣力可以源源不絕,要破此陣,先絕天星,以斷這牽機之勢!

  他沉喝道:「來人,給我去把這些地陸上空的天星全數擊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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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合定彌空痕

  何道人命令一下,立有仍在飛舟之上駐留的修道人往外遁出,前往擊毀那些星辰。

  何道人身邊的修道人很是識趣的上前問道:「何上真,這裡究竟有什麼玄妙?」

  何道人嗯了一聲,負袖道:「這地陸上空的地星排列有序,還恰好落在某些陣位之上,一定是配合並呼應著陣法,形成某種程度上的天地大勢,全陣如同一人,與陣鬥似與人鬥。

  若是等到大勢拿成,那麼可借天地之力共為其所用,現下壞了那天勢,只是地勢便削去了至少一半以上的陣力了。」

  那修士訝道:「此界之人竟有這等手段?」

  何道人笑了笑,道:「這應該是天夏修士所為,此界修士還沒這個本事,今次見識了此人手段,回去亦有談資矣。」

  那修士道:「要說還是上真高明,看穿了此人的佈置,不然還真叫此人得逞了。」

  何道人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也不可大意了,說不定此人還有什麼手段暗藏,所以我們仍要謹慎。」

  那修士連忙點頭附和。

  隨著虛域之中星辰逐個熄滅,某一股凝合起來的大勢的確開始削弱了。何道人這個時候卻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他轉而望向虛空,定定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醒覺了過來,急喝道:「等一下!」

  但是在他開口說話之前,那最後一擊已然做出,所以此刻已是遲了,虛空僅餘的一枚星辰驟然破散。

  那凝合的大勢也是隨之消散,可是此勢破開,卻好像是少了一層屏障,外間無數無形星磁力毫無遮掩的散落在了地表那些大陣之上,這些陣勢竟然因此光芒大放了起來。

  這其實並非是以天星對應地勢,而是以天星為屏障,將虛空落來的星磁力攔截在外,等待他用。此舉就像是河上築壩,攔截水勢,待合適之時再開閘放出,以為己用。可一旦遭遇破壞,水勢自然奔流而下,一時難以阻擋。

  而放在這裡,就是純粹助長陣機了。

  還不止是如此,有這個屏護存在於那裡,也是將那些虛空生靈隔絕在外間,不牽涉入戰局之中,此刻屏護不存,兩界裂隙自然而然又一次牽動了虛空生靈往此過來。

  何道人一眼就看這裡面的作用,哼了一聲,道:「好手段,陣中之陣,倒是被他們利用了。」

  那修士馬上道:「還是被上真說中了,有著其他手段。」

  何道人嘆道:「還是不夠小心。」

  那修士擔憂道:「那上真,這局面該如何破?這陣力不竭,陣勢不休,縱然我法器足夠,這般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些陣勢,上殿可是要我們盡快拿下此處的。」

  尤道人看著天中星辰一個個熄滅,就知這裡的佈置被元夏破去了,他撫鬚一笑。

  有些事機是不能隨便亂試的。此輩只知一,不知二,他的每一個陣勢都是環環相扣,都是有其作用的。

  這股星磁之力就是他刻意吸收積蓄在那裡,等著加固陣力的,而不是什麼呼應陣勢,但是陣法之道略懂一些,卻又不甚精通之人卻是極可能會認錯的。現在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當然,就算元夏來人不破壞,他也可以自行開啟,只是稍加費力些。

  此星磁之勢散落開來後,會一直延續半個多月才會削減,在這段時間內,底下陣勢會在此力之下被越推越高,破毀再生之速也當會快過原先數倍。

  也就是說,在這半月時間裡,元夏來人是沒辦法按照正常穩步推進的方法來破陣了。

  但這裡也是有潮漲起落之勢的,若是此輩有耐心等待下去,半月時間一過,陣勢自然會恢復平穩。

  可他深悉不會這麼下去,因為對面比他們急得多。

  此前張御曾告知他,元夏來人沒有那麼多時間空耗在那裡,上殿肯定會催促前方之人盡快拿下此地,故而此輩怕是等不了的。

  虛宇之中,那些虛空生靈這時正往元夏飛舟方向直衝過來,何道人哼了一聲,身上陣器法寶一閃,霎時法力倍增,他一擺袖,一股旋風蕩出,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個偌大風漩。

  頃刻間便有一股極大的牽扯之力放出,那些神異生靈方才經過,被此力一引,霎時穩不住自身,被一頭頭扯入了進去,根本無法從裡面擺脫出來。

  而且那風旋越轉越快,形如一個深色漩渦,只是十來個呼吸之後,便有一二較弱的神異生靈身隕,餘下的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遭受一般下場。

  那修士稱讚道:「上真神通了得,這些小伎倆,在上真法力面前根本不值一哂,此輩著實可笑。」

  何道人道:「此輩不靠這些,又豈能與我相爭?」

  他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中也是有些暗惱,本來他準備擺弄一二見識,順利破局,回去寫在書報上也是好看些,沒想到卻是弄巧成拙,這下卻是成了笑柄了。

  玩陣法技藝既然比不過對手,那他只好擺弄粗暴手段了,他看著下方,冷聲道:「就算有星磁之力助力又如何,此陣法縱是再能恢復,可也是有其極限的,只要我們攻取之速快過其修復之速便可。」

  那修士一怔,道:「上真,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先前下去的人手恐怕不夠。」

  何道人看向下方,道:「那就全部壓上!」

  那修士一想,雖然如此做有冒險些許嫌疑,可是他們這次過來,背後還有接引之人,實在不成,後面還有更多人到來,除了需自己出點力,也沒什麼可擔憂的。他道:「那屬下這便帶人前往。」

  何道人道:「不用,對面那人十分不簡單,若其出來鬥戰,你們不見得是他對手,既然要上,我親自出手。」

  他對於尤道人手段看得很清楚,這不但是個擅陣之人,而且能駕馭得了這般龐大的陣力,道行修為應該也不在他之下,肯定是來自與天夏,他若不出面,先前所去的所有人都不是其對手。

  他囑咐了一些事之後,就縱光一躍,往地陸之上某一處飛遁而去。他憑著氣機感應,認準了地陸之上最大一處陣勢,認為尤道人所在之處,故是親自往此處過來。

  幾個轉挪之後,他便來到了大陣之前,親自祭出陣器開道。

  然而他的手段亦是有限,至多只是憑藉過人法力加快一些破陣的速度。但除非他的法力與張御一般強盛,可以一氣籠罩整個地星,那或許能造成威脅,可那個時候,尤道人也不會待在原地坐視,也是會出面與他鬥戰的。

  而他這邊尚算好的,這回跟隨他一起到來的人都是陷入了困局之中。他們破陣是很快,可是後方大陣填補起來也不慢,特別是有星磁之力填補更是如此。

  隨著此輩逐漸深入,後方陣勢重新立起,他們也是被斬斷了與其餘人的牽連,他們雖說是進攻的一方,可換個角度看,現在卻是被分割包圍了。

  張御分身一直在留意著戰局變化。元夏今回甫一出場,可謂是氣勢洶洶,但是入陣之後,卻是處處被動,被牽著鼻子走,好似深陷泥沼之中。

  到了現在,元夏所至飛舟之上,除了留下必要的駕馭飛舟之人,幾乎是都是下來了,如今魚已入網,也是到了收網之時了。

  他一抬袖,取出了那方駕馭「定界天歲針」的符詔。

  這鎮道之寶可時不時生出兩界之屏,可一直如此,那連他們這些運使之人也是完全算不準,那也是不妥。

  這法器是為相助自身,而不是反過來使自己也是陷入被動。故是每回主動催發之下,頭回都是能隔絕一段時間的。

  此刻他意念一動,便即勾連上一方浩渺龐大的氣機。

  他立時發現,這裡面直接以心光法力並無法催動,需得借用清穹之氣方能駕馭,並且一次調運來的氣機還需不少,還不能分開注入。

  駕馭此器的門檻可謂極高,難怪陳首執只交給了他和武廷執二人,想來這是由於幾位執攝和幾位大能聯手祭煉而成之故。

  他起意一引,頓將清穹之氣自上層源源不斷接引來,徐徐導引入此符之中,符上也是漸漸有玉光隱現。

  在他心光助力之下,很快就將此符蓄滿。這刻他的感應之中,這寶符分明滯重無比,可是托在掌中卻又輕若鴻羽,給人一種矛盾錯離之感。

  實際上並非是他感覺錯了,而是此符在輕重兩段不斷來回游離,由於這是上層法器,所以他暫時也沒法準確捕捉到裡面氣機的具體遊走,這才致使如此。

  而現在也不必去深究太多,只要懂得運使便好。

  他起食中二指一夾此符,待得上面有點點光芒泛起,就往外一甩,此符便就隨風飄蕩而去,須臾去了遠空,隨後越去越遠,漸漸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這時他心中忽有所感,低頭一望,卻發現此符依舊是停留在自己手中,然後他抬頭再觀,卻見那被撕裂開來的兩界裂痕已是倏然彌合。


bpd 發表於 2022-3-23 01:02
紫樞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斷空始轉機

  兩界關門合閉,何道人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他雖然身在陣中,但是對外界的氣機是十分敏感的,兩界通道驟然不存,這比深困在陣中嚴重的多,這是真的被斷了後路了。

  他不確定這是一時之情況還是一直會如此,還是單純的幻惑之術,但無論是不是,他此刻選擇回去確認定然是不妥的,那需要重新殺破後方的陣勢,到時候恐怕會弄個進退不得。

  而要真是界門合上,後方接應之人見此狀況肯定是會想辦法再次打開這方世域的,也用不著他去操心。故是他一念轉過後,依舊決定繼續攻擊面前大陣。

  尤道人一直在等候這個時機,作為持陣之人,天時地利都是需要利用好的。現在兩界裂缺不存,對面沒了支援,對他無疑是一大利好。

  下來可以放心放出力量收拾這些人了。

  他吩咐身邊修士道:「你去通傳各方同道,兩界通道已被關合,此輩已成孤軍,只要我們守好,待得天夏同道到來支應,用不了多久,便能將其一網成擒!」

  那修士興奮言道:「是!弟子這就去傳命!」

  尤道人看他一臉欣喜而去,不覺撫鬚,他知知曉後者為什麼如此激動,因為封閉了關門,就意味著可以把敵人阻隔在界外。

  可是他知道,這事還是高興的太早了。想憑一個不知能存在多久的屏障就想阻住元夏,那是絕然不可能的。

  能否擋住元夏,關鍵還是要看人啊,有人才有一切。

  而此刻後方,元夏接應之人驟然發現原本存在於那裡的界道消失,也是驚詫莫名。他們立刻設法重新找尋進入的途徑。

  但是嘗試了數次,卻怎麼也沒辦法再次打開關門,意識到自己自身努力無用,他們只得傳訊元夏,尋求幫助,但在此之前,他們對深入界中的何道人一行顯是無法做出支援了。

  張御分身在彌合界空後,感應了一下,這個屏障十分堅牢,他覺得在強行攻擊之下當能可阻隔些許時日,短時間是打不開了。而天夏這邊終是可以放手遣人相援了,這樣此輩敗落也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也是如此所料,後路一斷,壑界這邊士氣大振,元夏這邊卻是惶恐不安,因為這是他們以前征伐外世之時從未遇到過的事,一時有些茫然失措。

  而沒了兩界門關,自然不怕再被元夏再窺見什麼了。早已等待多時的天夏諸玄尊也是陸續進入此界之中參與鬥戰,沒用多久,便將那些元夏修士逐一擒捉。

  何道人畢竟摘取了上乘功果,倒是堅持到了最後,可是在尤道人陣法重重逼壓之下,漸漸不止,當隨著所有的陣力都是向著傾瀉過來,他已然是被擠壓到尺寸之地中,最後用盡全數法器不得出去,同樣落個遭遇囚擒的下場。

  只是他被捉之後猶自不服輸,冷笑道:「你們便能擒了我又如何?等到兩界關門再是打開,我元夏討伐之眾必會再度到來,汝輩逃不過去的,到時我與汝等勢必會易位相處。」

  尤道人好心勸慰道:「何上真,你以往未曾當過囚徒,所以不知囚徒的規矩,聽尤某一句勸,且少說兩句吧,免得吃更多虧。」

  何道人反唇相譏道:「這麼說來,這位上真是當過囚徒的,不然何以如此熟稔呢?」

  尤道人示意了下,頓時有修士給其上了一張雷符,身心元神都被神雷之力來回過了數遍,因為法力被禁錮,他只能生受了下來,雖未受創,可是渾身顫抖不已,場面十分難看,一時只感覺臉面都是丟盡了。

  尤道人撫鬚微笑道:「何上真,無規矩不成方圓,不可逞一時口舌之快意啊。」他心下暗自想著,老道我這也演的還算像是個主戰派吧?

  何道人此刻不敢再言。

  尤道人揮了揮手,讓人把他帶了下去,隨後又著身邊弟子擬定了一份報策,關照送呈了上去。

  張御隨後便看到了這份送遞上來詳細的呈報,全部經過他也是看在眼裡,大致無什麼可說,不過那何道人卻是第一個在兩家正式對抗之中,敗在天夏手中的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

  而此人被捉,也意味著元夏之前選擇的策略多半是會有所變化了。

  這個他也早就有了準備了,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需做,若是還能拖延少許時日,他總是願意嘗試的。

  呈書之上,在戰鬥經過下面,還有詳細敘述了此一回壑界損折的情況。

  除了地陸之上的環境被破壞了許多外,人員倒是沒有太大損失,這回犧牲最多的。乃是虛空之中的那些神異生靈,事實證明,對敵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這些尋常神異生靈的確難以起到大用處,所以也只能利用其稍作牽制了。

  但是虛空中多的是此物,這一次少了許多,過一段時日又會冒出來的。並且他還察覺到,似乎是因為大混沌的緣故,這深邃虛空之中,總能生出一些出人意料,且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完呈書後,他收入袖中,出得大殿,意念一轉,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來見陳首執。

  兩人見過禮後,張御道:「如御此前所言,元夏經此番事後,固然我可解釋,但其必疑我,往後之交流再無太多信任可言,應當相互報以虛言,往惡劣處想,上殿一旦調和完內機,就會對我採取動作了。」

  陳首執道:「這是遲早之事。此番我得壑界之人,得壑界之人心,未來更可得他界相助,而我有天歲針,暫時已然無懼大舉來攻,天夏之勢,總不能依靠敵方心慈,該是被我主握在手。」

  張御點頭贊同,得有天歲針後,過去那等兩界通道元夏想開便開的局面已經不復存在了,至少要存有一定顧忌,小心行事,除非是其傾巢而來,直接與天夏決一死戰。

  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不符合元夏的既定路數,元夏的既定策略是很難違背的,就如同元夏之天序,一旦定下,就不容更改。

  還有一個,元夏要想把所有力量一氣壓上,但需得完全調和了內部利益才可,這更是不可能了,與其想這事,那還不如想想怎麼摘取終道更為實際。

  此時此刻,何道人落敗,兩界通道被封閉的消息也是傳回了元夏,諸司議反應不一,有司議道:「能隔斷兩界通道,可是鎮道之寶麼?」

  又有人神情肅然道:「必然是鎮道之寶了。」他們就是利用鎮道之寶和其他一些手段洞開兩界關門的,所以答案只有這一個。

  段司議忽然問道:「為什麼先前張正使沒有提及過此事?」

  諸司議都是沉著臉。張御身為天夏上層,對於鎮道之寶的動用事先居然沒有提及半個字,雖然鎮道之寶之事因為牽涉上層,所以平日不好多言,但是暗示一下總是可以的。

  連暗示都沒有,要麼是他失去了對天夏局面的掌握,要麼就是其知曉了此事但卻沒說。

  這意味著什麼,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但是這個話現在不能明言,這涉及到上殿的大略,他們絕對不能自己去推翻,而是要自己調整。

  並且這個時段反是要安撫張御那邊,盡量營造出一副雙方仍舊合作默契的樣子,不使兩邊之事為下殿所知。

  黃司議這時處聲道:「下殿那邊如何?這次事機失敗不提,失陷人手之中也有下殿之人,他們肯定會揪住不放。」

  蔡司議道:「這事容易,就說張正使那邊已然把該有的消息傳出來了,但是因為涉及上層法器,這番暗示,駐使因為修為低微不明所以,以至於貽誤了時機,沒有及時送至,稍候把他斬了,就算對此事有個交代了。」

  黃司議道:「那下殿若問起此鎮道之寶為何用,又為何名?我又該當如何說?張正使那裡,呵呵,可未必會再交代了。若連此寶情形也探聽不出來,我們也難以自圓其說吧?」

  蔡司議笑了笑,道:「此也不難,這鎮道之寶一看就是遮蔽兩界關門之用,你我在這裡隨意定個寶名便好。」

  造一個法器名字還不容易麼?張御若是不肯說,天夏也不會來主動告訴你那法器是叫什麼名字,下殿又到哪裡去確認呢?就算知道最後是弄錯了,那也可以說是駐使報錯了,我上殿也是受了蒙蔽啊。

  你下殿若說我用人不妥,可如果不是你下殿縱容,還有上次出了叛逃之事,幾次三番弄得墩台爆裂,駐使受損,以至於頻繁換人,那又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事呢?

  說來說去,都是你下殿的問題,我上殿從來都是一心為了元夏的啊!

  蔡司議這時看了看眾人,道:「關於那位張正使,我們在內部重作調和之前還不能讓他那邊生出變故,以免下殿撿了便宜去。可令人告知他,我們知道他的難處,所以無意為此責怪他,不管他是怎麼想的,當可暫且將他穩住。」

  蘭司議這時道:「還可以多問一句,興許是有什麼意外呢,畢竟此前他所做之事,所立之功也不能一筆抹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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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斬由非問理

  張御在和陳首執說話的時候,卻是從訓天道章之中得知,那墩台駐使此刻正在找尋求見。

  他以為是元夏上殿來書了,心中略覺訝異,元夏這回的反應倒是快了些。按他原先所想,是要再牽扯一陣才有消息傳來的。

  他考慮了一下,便放了一道分身去往墩台,並在一處平台之上落定。那駐使已然等在著裡,其人滿臉嚴肅,見他化身出來,就對他一禮,道:「張正使有禮。」

  張御點首回禮,道:「駐使尋我,可是貴方諸位司議有傳訊至麼?」

  駐使神情一派肅然,道:「並非是上殿諸位司議來書,而是在下要找尋張正使。」

  張御目光落下,道:「是駐使要尋我?」

  駐使正色道:「我身為駐使,代表元夏,要尋張正使,想來也是有這個權利的。」

  張御道:「那麼駐使想問什麼?」

  駐使抬起頭,努力看著張御這具落在光霧之中的分身,儘管他心神十分不適,可仍是十分認真道:「那兩界關門被封閉一事在下也是聽說了。」他吸了口氣,道:「墩台諸位同道皆言此是天夏動用了鎮道之寶之故,故我來問一聲張正使,為什麼事先不告知我元夏一聲呢?現在失陷在內,不知道情況又如何了?」

  他的性格很是強硬,這也難怪,幾任駐使都出問題,多數都不肯來,而他看到了機會,卻是主動請纓到此,他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的,而不是如前幾任一般尸位素餐。

  張御神情自若道:「既然駐使問起,那我也順便回答了。此事與我並無關係,因為這鎮道之寶乃是尤上真得自身宗派所傳,他要怎麼用,那全是他自家之事,我無法左右。至於使者那些同道,據我所知,已是全數被擒了。」

  駐使卻是提出質疑,道:「張正使,那位尤上真既然有鎮道之寶,為何之前從來不說呢?張正使難道陣的一點都不知曉麼?這說不過去吧?」

  張御看了看他,道:「貴使來墩台也有一段時日了吧?」

  那駐使回道:「是有一些時日了,雖說不長,卻也不短了,張正使為何如此問?」

  張御平靜道:「這個問題駐使能想到,莫非各位上殿司議想不到麼?關於為什麼,我可回你,這是因為鎮道法器涉及到上層大能,若無必要,我一般是不對外言及的,因為這有可能觸動天機,不是被牽連之人知曉,就是被上境大能責罰。」

  他目光落在駐使身上,道:「看來沒人告訴駐使這件事,我勸駐使一句,還是早些回去為好,如今身處在這多事之位上面,不是你能駕馭的住的。」

  這人一看就知沒有後台,也沒有人指點,不然不會問出這等問題來。

  那駐使卻是態度強硬言道:「我元夏之人自有處事之道。不勞閣下多言。」

  張御道:「那也由得貴使,我亦多加一句,此事沒有那麼嚴重,貴方不過損失幾個人罷了,但是卻探得了這等隱秘之事,我並不覺得貴方是吃虧了。」

  駐使很是不悅道:「我元夏此一戰折損了不少同道,你張正使遲早也是我輩一員,也該站在我這處考量,怎能如此編排那些被擒的同道呢?此是對他們不敬,亦是對我元夏之輕蔑!」

  張御淡聲道:「駐使怎麼以為都是可以,你大可以將我這番話原封不動帶回去。」

  駐使一抬頭,針鋒相對道:「我當然是要帶回去的。我也會把張上真你的態度告知諸位司議的。」

  張御道:「那樣最好了。」言畢,他化身一散,就此離去了。

  駐使在他離開之後,大大踹了幾口氣,方才他與張御的每一句對話都忍受著極大壓力,特別是毫不迴避的抬頭觀望對方,這令他心身似要崩裂一般。

  好一會兒才是緩過勁來後,他轉了回去,便將此番對話擬成文書,利用墩台送傳了回去。

  元夏那邊一直在等張御的解釋,故是此書一經發出,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送到了上殿之中。

  諸司議在看完這封回書之後,雖然對書之中的回覆並不怎麼滿意,但對於張御最後一句話卻是認可的。

  損失幾個人不算什麼,得知一個鎮道之寶的消息其實更為有用,至少在攻伐天夏之前提前知道此事,對哪裡都是可以有個交代的。

  這次他們惱怒,與其說是因為吃虧,倒不如說是顏面有損,好不容易組織了一次攻襲,卻又一次受挫。

  只是對於張御,他們此前在這位身上投入了不少,若是此番這位真的如自身所解釋的那樣,他們倒也還可以勉強接受。

  可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準備調整內部的策略了,免得萬一收不住手,導致事機徹底走偏,反讓下殿佔了便宜去。

  而與此同時,從上殿出發的傳諭修士也是來到了天夏這邊的墩台之上,一行人方一到此,便命人去把此間駐使尋來。

  那駐使此刻還在等候消息,聽聞上殿來人尋他,還以為自己的去書上殿看過給回覆了,他心中尋思怎麼如此之快,同時又有一種受到重視的激動,想著要好好和上殿來人說清楚,絕不能對那位張正使太過信任了。

  來到殿上,他見到那名傳諭修士,便挺直身軀行有一禮,隨後便迫不及待道:「怎麼樣?可上殿可有什麼話帶給我麼?」

  那傳諭修士面無表情看著他,道:「汝身為墩台駐使,知情不報,可是知罪麼?」

  那駐使一怔,凝目看向其人,皺眉道:「什麼叫知情不報?我自認到此之後,兢兢業業,從未有過任何怠惰,有什麼消息立刻都是會立刻報知上殿,半點也耽擱也無,此言簡直無稽!」

  傳諭修士道:「我問你,你可知罪麼?」

  駐使心下微惱,道:「我何罪之有?」

  那傳諭修士哼了一聲,道:「來人,此僚拒不認罪,將他拿下了,就在墩台之上斬神誅氣,勾去元神,自錄冊上削去名籍!」

  他根本不是來此與這位駐使進行辯駁的,而只是奉命來宣揚罪名的,既然對方不願認,那麼就直接執行諭命就是了。

  當即有他身邊隨行之人舉出上殿賜下的名符,對著駐使一晃,一道光芒霎時照在其人身上,他渾身法力頓時受得固束,一時難以動彈。

  駐使氣的渾身發抖,這個世道是怎麼了?他不禁發聲高呼道:「你等如此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那傳旨之人冷笑道:「我元夏便是天理,我元夏就是公道!天理公道都在這裡,你又喊個什麼?」

  駐使漲紅了臉,拚命掙扎道:「我不信,我見宗長、司議,你們冤枉好人,污蔑使者,我絕不就範!」

  跟隨傳旨修士一起來的修道人都是無比厭惡看著他,有元夏才有你之今日,元夏說了今日要你死,你還敢不死?你的良心呢?

  駐使縱然不甘,可是在名冊照耀之下卻是無用之舉,在光芒漸漸收斂之下,他很快便就無法動彈了。

  傳旨修士一揮袖,道:「拖出去,執行殿上諭令。」

  立刻有修道人上前將人帶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此人轉了回來,捧上一只瓷瓶,這裡面是將駐使消殺後的殘灰,這回會帶回去鎮壓起來,用以警示後人,領了元夏之職,卻又玩忽懈怠,那便是這個下場!

  那名修道人道:「上使,消殺了駐使,卻還缺少一個負責居中聯絡之人。」

  傳諭修士點點頭,一指旁邊一個人,道:「這裡不能沒有人負責交通聯絡,新任駐使到來之前,暫時就由你來負責聯絡了。」

  那修士本來面上還微微帶笑,聽到此言,不由一僵,畢竟誰都知曉,元夏駐使這個職位似是被咒了一般,前幾任都沒什麼好結果,眼前這一位才方才被處置了。

  他心中畏懼,顫聲道:「這,這……真人,我……」

  傳諭修士不耐道:「你怕個什麼,你只是暫代此位,以你的修為,還夠不上資格坐在這上面,上殿也不會放心,過幾日自然會有合適之人來代替你的。」

  那修道人雖然不願意,可不敢抗命,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傳諭修士這才滿意,帶著人離去了。

  此時此刻,張御仍在清穹之舟深處與陳首執交談,卻是從訓天道章之中得知了駐使被處決的傳報。理由是駐使遲延緊要事機,致使出現戰策錯判。

  他一看就知道,這當是上殿將罪過全數推到這一位的頭上。

  他心中搖頭,早是告訴這位駐使,這使者之位不是那麼好當的,無論你想做什麼,做錯做對都沒有用,因為在這個位置上,就是受上面大勢所左右的,夾在中間,那時隨時有可能被碾成飛灰。

  他對陳首執道:「首執,方才御收到傳來的消息,元夏方面將駐使誅殺,並且將過錯推到了其人頭上,元夏面上看來是想緩和此事,當然不是為了因為和我議定之事,而是為了不被下殿抓到把柄。」

  陳首執頷首道:「按張廷執此前所言,這的確是元夏上殿的作派。」

  張御道:「上殿為了調和好內部,應當會緩上一段時日,此好比巨舟掉頭,難以速成,御會抓緊時機盡量理順諸事,元夏一旦調整好,那攻勢想必便很難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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