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7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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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五十四章 法散天外意

  蒲鹿法力傾張之下,沒過多久,就將兩人從藏身之地內給逼迫了出來。

  見到了兩個人存在,下來便就好辦了。

  他保持著持續的壓迫,這個時候,他仍然顯得很穩,並沒有因為法力能夠蓋過二人而急於求勝,仍是防備著這裡四周可能存有的禁制。

  而兩人可以退避的地方,那必然是沒有問題的地方,他的法力可以放心跟上去,同時他盡量爭取拉近與兩人之間的距離。

  因為禁制之類的東西,那肯定是不分敵我的,一旦不小心觸動,可以連帶著兩人一起裹挾進來。

  兩人見他絲毫不漏破綻,也是無奈,只能盡可能的拖延。

  涼術在這個時候終於抽隙將自己的本元陣器運使完畢,有淡淡光華自身上閃爍了一下。從光過後,他們這幾人似乎站在原處沒動,但似乎又多出了什麼變化。

  蒲鹿步步為營,過去少時,在法力四面圍堵之下,終於將兩人逼入了避無可避的境地之中。

  此刻見是時機已至,他猛然喝了一聲,法力如潮湧進,疾攻二人及此輩身後修道人,正面法力碰撞,強即是強,弱即是弱,兩人守禦之勢頓為之潰散,連帶著身軀也是一起爆散。

  可同時他感覺了不對,目光一轉,發現這一行人又是在另一邊出現,他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方才這應當是中了幻惑之術,只是還能分辨是從頭到尾都陷入其中,還只是那最後一瞬間的變化。

  平常時候,這破來也是不難,將自身法力擴散出去就是了,你不能碰觸到此輩,那只是法力範圍不夠廣,威能不夠大。

  可是因為顧忌到這裡的禁制,他倒是不能這般做了,對面這兩人顯是算準了這一點,故才採取了這等以小博大的做法,他對二人此刻倒是有些佩服了,利用了禁制弄出了這麼多的花招,於不可能中變出可能。

  此刻他急速思考著,由於後方那些人被奴役,只是被他暫時遲滯了,這也意味留給他的時間是有限的,要在攻襲到來之前找出兩人真正所在,那麼還有勝望,要是不能,非但拿不下這二人,恐怕他自身也有被留下的可能。

  思索之後,他終是有了一個辦法,他一指那卷經卷,此經倏然一長,向著四面八方擴展,看去竟是絲毫不顧及那禁制了。

  這法器雖然沒有守禦之能,但是其堅韌程度不用懷疑,能夠承載並助長他的法力,本身就說明了一定問題了。

  而且出於對老師的信任,他認為哪怕這經卷碰觸到了什麼禁制,也不見得能奈何得了此物。

  禁制一旦觸動,那一定是對所有人一起發動攻襲的,那麼就能對面這一行人的形跡給逼了出來!

  先前他不這麼做是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可現在的局面,卻迫使他不得不如此了。

  他這一放開手腳,場中局面頓時亂了,的確有禁制被他所觸動,並放出了道道光華,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金風雷火,可也是讓涼術、祈都二人一時變得手忙腳亂,因為他們處於躲避的一方,所以這些東西對於他們的干擾遠比蒲鹿來的多。

  蒲鹿始終留意著氣機的變動,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儘管他沒能真正確定兩個人的所在,可只要對著那些被擾動的地方出手那定然是沒有問題的,大不了再觸動更多的禁制出來,看誰先是承受不住。

  這些禁制一開始是涼術、祈都二人的倚仗,現在卻變成了他的助力,若有第三方在場,當是不得不感嘆局勢變化之奇。

  在蒲鹿的進逼和禁制的干涉之下,涼術的惑幻之亂終是沒有能夠維持住,一行人的存在終是暴露出來了一些。

  而這對蒲鹿來說已是足夠了,在見到此輩那一刻,法力立時上前圍剿,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祈都身邊的那一尊神像之上,心中不由一動。

  他莫名有種感覺,控制那些修士當就是祈都。無他,此人氣機更勝一籌,若是沒有足夠的修為和法力,那根本不可能控制的住這些人,並且很可能就是仰著其人手中那一件法器,或者用元夏的說法此是一件陣器。

  他在把法力圍困佈置好後,便即將之收攏,但這其中還是有所側重的,大部分都是壓在了祈都這裡,涼術那便只要暫時牽制,讓他施展不出援手便可,先集中力量解決前者。

  兩人自是不甘,紛紛出手反抗,在這生死關頭,也是祭出了各種巧妙手段。

  在這樣的對抗之中,蒲鹿的鬥戰之能也是在長進飛快,要知以往可沒有這麼複雜的鬥戰環境和這般麻煩的對手供他練手。

  祈都、涼術堅持許久,將能用的手段都是用了,最後也是不難預料自己的結局,祈都目光一厲,道:「與其如此坐困待斃,還不如拉著此人共歸於盡!」

  涼術理解了他的意思,道:「道兄是說利用此間禁制?」

  祈都道:「不錯!」

  現在他們正躲避禁制,那是因為他們需要存身下去,可實際上他們不過一縷氣意,與他們正身無礙,既然終究逃脫不了分身被滅亡的結局,那他們還不如主動去觸碰這些禁制,帶著蒲鹿一起消亡。

  涼術認為可以,就算他們這裡失敗,也還有人手接替他們的,這個人明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若是能夠觸除掉,那就少了一個麻煩。

  兩人片刻議定,立刻命令那兩個受制束的修道人去撞擊周圍禁制,而二人也是同時如此做。

  蒲鹿見到這幾人舉動,他反應也快,立刻喚回經卷及法力,圍裹住了全身。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禁制被觸動了,一道熾熱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殿廳,並且感覺到有一股股力量衝擊到了他的身上。

  他布在未見的法力也被一層層的削去,到了還剩下薄薄一層的時候,終於還是減弱了下去,而他剩餘的那一點法力,則於瞬間又擴張開來。

  再又等了一會兒,他一揮袖,震開了殿內散碎的氣息,看向了外間。

  此時此刻,那兩個人包括那些被他們奴役的修道人已然是消失不見了。

  為了確保不是被兩人幻惑之術所迷,他又用法力和經卷配合搜尋了一遍,確認的確兩人的確已然亡故了。兩個人乃是氣意所化,所以沒有元神之流的東西,除此外,他還找到了兩個人遺落下來的殘破陣器。

  他看了一眼通道更深處,那裡有一陣陣危險感覺傳來,他此來的目的是為了剿除天外修士,阻止他們打開天地關,其餘東西與他無關,現在目的已經到達了,自也不會再留在這裡,故是毫不留戀的轉過身,自裡走了出來。

  此刻外間通道之中,鬥戰已經停下。

  涼術、祈都二人被擊潰之後,諸宗修道人顯也是從奴役狀態之中被解放了出來。

  蒲鹿走到了外面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那些個元神修士,此輩也是一起望了過來,只是目光有些不善。

  他抬頭看去,道:「諸位,那天外來人已是被誅滅。」

  「尊駕說誅滅就誅滅了麼?證據何在?」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蒲鹿道:「兩人身軀乃是氣意所化,被除之後,已然散失,兩人所留『法器』倒是在此。」說著,將那兩件陣器拋了出來。

  雖然這兩物已是殘破不堪,但是不難鑒別出真偽。

  這時又一名元神修士站了出來,出聲言道:「這些事情可以稍候再提,尊駕方才出手攻襲我們,這件事情不能就此了結。」

  蒲鹿望了他一眼,對方應該很清楚被奴役的情況不容許他留手了,但還是這麼說了,分明就是強行找這個藉口。

  他環視一眼,見所有人都是目光冷漠,立時明白了,這是想要以藉口凌迫他這個荒洲修士,從他這裡壓搾出好處或者其他東西,畢竟此事是他一個人解決的,與這些人並沒有任何關係,恐怕這些人心中不甘。

  而更惡意一些的去想,如果將他打殺在了這裡,那麼不但可以將誅滅天外修士的功勞搶了去,諸宗反而還省了對他的酬勞,相信諸宗根本不會為他出頭,不順手處理掉他的弟子便算不錯了。

  蒲鹿笑了笑,道:「後面的禁制被我破壞了,裡面有一些東西顯露了出來,但是再過一會兒,說不定禁制會自我修復,我若是諸位,就不會在這裡與我糾纏,而是去看看這後方是不是有什麼好物。」

  眾人一聽,果然露出了遲疑和心動之色。蒲鹿的本事他們方才也是見識到了,不是那麼好收拾的,不然他們早就一擁而上了。而後面禁制既破,如果在此耽擱,而錯過了某些東西,那卻是不值得。

  有人道:「尊駕自己不拿麼?」

  蒲鹿將那兩件陣器收了回來,目光迎上道:「我有這個功勞已是足夠了。」

  在這些修士看來,蒲鹿是放棄了對這裡東西的索取來交換功勞,這個他們可以接受,關鍵是這位的確法力強橫,不好招惹,於是一行人對視了幾眼,默默讓開了道路,

  蒲鹿邁步而行,直接從眾人之中穿過,不過這時,他忽然想起,最初打開禁制進來的履道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怎麼方才沒有見到此人呢?

  再是一想,或許這個人已經失陷在了其中了吧?他搖了搖頭,腳下不停,一路走出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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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五十五章 齊心換世平

  「過忘秘境」之內,主殿之內,三家掌教聚在了一處,臧青濯道:「那些天外修士已是被那個蒲真人處置了,此人的實力倒是令我吃驚,我們這麼多人奈何不得那二人,居然斃命在此人手裡。荒洲以前出現這等人物是多少年之前了?」

  丕一道人道:「那也有我們的人相助的緣故。」

  根據報上來的情況,在他們派遣去的人牽制住了絕大部分力量,才使得蒲鹿能夠得手。

  但真實情況是非但沒出力,反而拖了後腿,但是此輩肯定不願意這麼說的,這非但對內不能有所交代,傳出去還折損他們和宗派的名聲。

  可即便經過加工的情況,三人聽了也覺得有些誇張了。

  丕一道人道:「那麼許諾給他的東西,可還是要給麼?」

  臧青濯道:「自是要給的,不然事情鬧大,得不償失。」

  要是能殺了蒲鹿,順帶賴掉這筆酬償,他們是很樂意做的,不過蒲鹿戰力強橫,這件事做起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不值得了。

  赤鵠老人同意道:「是該給,天外修士不會就來這麼一次,以後說不定還會出現,這個人還有利用的價值。」

  臧青濯道:「道兄說得有理。這次雖然遭遇了天外修士,但結果尚算好,沒必要再去節外生枝。」

  此次不過是損失了幾個荒洲修道人,結果秘境被打通了幾處,平白了得了真龍血不說,並且後面還有一層也是顯露出來了,裡面同樣找到了一些上乘法器,著實助長了他們這幾家的實力。

  要知道以前探詢秘境要有所收穫,往往要一年多,現在才是半載不到,居然打開了兩處地界,進度很快,下來可能還能突破一處,且看去已經是逐漸接近象山上層了,那裡面很可能就存在著通向上境的隱秘。

  這個時候,有一張靈符飛來,臧青濯接在了手裡,看了下後,搖頭一笑,道:「蒲掌門方才與我地下弟子言說,他可以不要酬償,想以此功勞換取入主名洲的機會。」

  赤鵠老人沉聲道:「不能這麼輕易得答應他,名洲地界雖廣,但容不下太多的真龍。」

  名洲多加進來的一個宗派,那就多一個宗派爭奪利益。

  似這樣的人,絕不能讓其輕易獲得入主名洲,過來了也是和他們競爭,所以能不答應就不能答應,當然也要給一點希望。

  丕一道人淡淡道:「我們可以給,但他們不能要。修道資糧可以給多一些,其餘的讓他不要多想了。」

  臧青濯和赤鵠老人也都是這個想法,並關照底下之人下去如此回言。

  蒲鹿這裡沒多久就收到了消息,看諸宗用一些修道資糧就把自己打發了,他笑了一笑,就讓他弟子把來傳消息的人送走了。

  這次他來名洲是為賺取名望,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經過這一次鬥戰,他也知道自己的欠缺在哪裡了。

  此前他總是覺得自己距離寄虛之境還差了一點什麼,經過這一場鬥戰,他感覺自己已然摸到了一點門檻了,等到他功行大成後再回來,也就無需再看這些人的臉色了。

  他喚來底下諸弟子,道:「你等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啟程回返清原。」

  諸弟子聽他說要回去了,都是顯得很是高興,都是大聲稱是。

  蒲鹿見他們這麼欣喜,奇道:「怎麼,你們不願留在此間麼?」

  有弟子回道:「回掌門,名洲這裡表面光鮮,實則內裡骯髒污濁,修士全無道德人性,卻還滿口仁義。我們不想留在這裡。」

  諸弟子都是點頭,這地方開始覺得不錯,可是住的久了,接觸多了,還有一系列事情,卻是讓他們對名洲的好感蕩然無存,甚至還有點厭惡。

  輝師兄這時道:「掌門真人,聽聞此次天外修士的事,掌門也是出手相助了?」

  蒲鹿道:「怎麼,你們也聽說了?」

  輝師兄道:「外面都傳遍了,掌門,那些都是真的麼?」

  蒲鹿道:「有真有假。」他笑道:「你需把他們所言之事倒過來看。」

  諸弟子一怔,隨即醒悟過來,輝師兄憤憤言道:「名洲這些宗派真不要臉!」

  蒲鹿笑道:「你說對了,但凡不要臉的地方,他們是一定不要臉的,你現在聽說我還出了力,那是因為我還在,他們還有所顧忌,可若是我回不來,或者有所差池,你們連聽到這些消息的機會也沒有,我之前雖然自認為瞭解他們了,可現在還是覺得遠遠低估了。」

  那些弟子相互看了看,輝師兄大聲道:「掌門,這世道不該是這樣的。」

  蒲鹿神情認真了些許,道:「是不該如此,所以我們清元派所要做得就是改變這個世道。」他望著諸弟子,「我一個人做不成這件事,只靠門中長老也不行,還要靠你們,還要更多的志同道合之人才能做成。」

  諸弟子聽得心中激盪,都是重重點頭。

  蒲鹿看著外間上空,道:「如今不少不懷好意的天外修士正覬覦我們這處天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這一次失敗,還會有下一次,你們將來也會遇上,且回去好好修行,以待將來。」

  到了第二日,他便帶著諸弟子啟程回轉,數月之後,回到了鹿洲清原,交代一番事機後,他便入定閉關去了。

  元夏,某處元墩之上,涼術、祈都二人各自醒來。因為時序不同,對他們來說,感覺上也只是短暫的過去了片刻。

  兩人見對方都是醒來,便知道此次行動已然失敗了。

  由於兩邊天地關門不通,他們也沒法把憶識帶回來,故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涼術道:「我們這裡失手,就看那一位如何了。」

  祈都卻不看好,道:「我們兩個都做不到,光靠那人自己也是不成的。」

  涼術道:「當初我們去往那方的時候,也有更多支援隨著落到了此界之中,現在應該也是到了,若是此人得此援助,或許能成。」

  祈都道:「要是能成,倒也省了我們許多事。」

  自在界某處,重岸自入界之後,便一直躲藏在地火之中祭煉法器,他沒有加入任何一個門派,自也沒有進入秘境,這些年下來,他的法器差不多也已是煉成。

  此刻他已然能夠自如在地火之中穿行,並通過打聽消息,逐漸瞭解到了這個自在界的各種情況。

  不夠他仍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才能在這裡自如行走,不然一露出地面,就有可能遭受天軌的攻擊,他不知道元夏修士是如何解決此事的,他只能等待合適時機。

  這一日,他正在穿行之際,神魂之中那若有若無的牽扯氣息忽然消失了。同時心中忽然生出了某種感應,似是某處有什麼東西。

  他不由身形一頓,若無意外,應該是那從元夏到來的人從世間消失了。天地關門不曾打開,毫無疑問是其等失敗了,但應該留下了什麼。

  他扭轉方向,循著那感應而去,幾日之後,找到了一處地窟,這是涼術、祈都二人先前停留過的地方,這二人在去往名洲之前,把自己的一縷憶識留在了這裡。

  他看過之後,大致瞭解了情況,同時還知道元夏那邊還有東西會送來。只是因為時序不同,可能會晚到一會兒。

  既然如此,下來等著就是了。

  收攏了此間的東西後,重新潛入了地下等待。

  又是兩載之後,他神魂不禁感覺到了什麼,沒有遲疑,循此而去,卻是來到了一處天坑附近,這裡有著諸多五顏六色、色澤艷麗的奇異花卉,看著十分美好。

  但實際上這東西乃是一種刻意培煉出來的惡毒生靈,若是其他修道人過來,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其分食了。

  他往天坑之中深入之時,這些花卉紛紛向兩邊倒伏,自行讓開了一條通道,最後來到了一朵巨型花卉之前,那花苞呈現淡金色,看去層層疊疊螺旋閉合,周圍是鋸齒般的大葉,只是看著就知不是善類。

  他來到此物之下的時候,那花苞一層層打開,從裡面飄落下來一個白氣雲霧承托的玉釜。

  待此物到了面前,他一揮袖,裡面便露出了三件陣器。

  元夏的陣器乃是結合了法器與陣禁的長處,這裡面顯露出來的,無不是上品,而祭煉之法都是刻錄在了上面。

  只要照此祭煉一二載,就可運使自如。

  他查驗過後,便將之收了進來。

  本來他還想著蟄伏一段時日,可有了這些東西為助力,許多事就簡單了,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然有了通盤的計劃了。

  正要離去,卻見那些妖花齊齊動盪起來,攔阻住了他的去路。他停下腳步,道:「你們要隨我一起?」

  那些妖花如人首一般上下晃動了下。

  重岸沉吟了一下,往好處想,這是元夏不放心自己,所以讓此妖花相助,但更可能的,是順帶監察自己,不夠他無所謂,下來所做之事,絕不會讓元夏看出破綻的,他道:「也好,你便跟著我吧。」

  得他同意,那些妖花化作了一縷縷的彩氣,便飄入了他的袖中。待收妥之後,他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什麼東西再留下,便轉而往地下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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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五十六章 禁關動開闔

  蒲鹿回去閉關之後,此番功行順暢,又是近百載之後,終於達到了寄虛之境。他那一縷神氣寄托在了張御留下來的那一縷天夏氣機之上。

  若是他正身崩亡,則可由此復還回來。不過當這一縷天夏氣機耗盡,那麼他便難再回來了。所以縱然他境界到了,實則功行未至完滿,唯有打開天地關門,才能走完這一步。

  而在修成此法之後,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天外似有更為廣闊的天地存在著。

  他揮袖打開了關門,有此修為,他已經有足夠的底氣去做自己的事了。他起法力揮開了關門,自閉關之處走了出來。

  長老奉成察覺到了他的出關,立刻趕來相迎,他一眼就看出了蒲鹿身上的變化,躬身一禮,道:「恭喜掌門師兄。」

  蒲鹿笑著點頭道:「師弟你也有所長進啊。」

  奉成看了看他。

  蒲鹿笑容收斂了一些,問道:「可是有事?」

  奉成道:「回稟師兄,有一位名洲來的使者,說是奉名洲諸宗之命來的,來了門中許久了,不過我們說掌門在閉關,所以沒有多理會他,只是他一直不肯離去。」

  蒲鹿道:「他來此處目的為何?」

  奉成道:「據說是因為名洲之中又來了十分凶悍的天外修士,名洲諸派拿不定此人,所以需要掌門真人出面。」

  蒲鹿心裡一動,道:「又是一名天外修士麼?你們可曾瞭解過?」

  奉成道:「此人來了之後,小弟就派人去打聽過了。」他將一名符書拿出,「關於這天外修士,記載都在這上面了。」

  蒲鹿接過翻了下,清楚了緣由,大概是在他閉關的第三個年頭上,又一名天外修士現身,並屢屢攻入名洲各處秘境之中。

  這名天外修士道法精深不說,手中所持法器亦是十分了得,名洲諸宗組織了數次圍剿,非但沒能剿殺成功,反而損失慘重。

  現在諸宗修道人都是不敢輕動了,只是招呼荒洲修士許諾好處圍剿此人。

  蒲鹿不覺搖頭,他是知道的,這並不是名洲諸派真的沒有手段了,而是因為他們怕自己損失太多,反而給其他門派吞併自己的機會,所以一旦損失較多,就吝惜出手,在後面鼓動這些荒洲修道人代替自己上陣,同時還能削弱荒洲。

  他想了想,這會是另一個元夏修士麼?

  打擊元夏修士是他的職責所在,沒有要求他也會回去的,但是既然名洲諸宗主動來求,那也不怪他提條件。

  雖然名洲諸宗不見得會答應,但不要緊,如今他成就寄虛之境,功行已然站在了此界之頂端,他索要的東西,若是他人不給,那他自然自己會去拿。

  蒲鹿道:「把那人喚過來。」

  奉成道:「師兄要去麼?」

  蒲鹿笑了笑,道:「去當然是要去的,有些天外修士是必須要剷除的,但是具體如何做,就不見得照著他們的意思來了。」

  過去一會兒,那名名洲來的修士來到了跟前,說了名洲諸宗遣他來此請蒲鹿出山,一同對付天外修士,至於條件,也無非是願意給修道資糧那一套。

  蒲鹿道:「既然諸位誠意同道來請,我會走一趟的。」

  那修士大喜,道:「既然蒲掌門答應,那晚輩就回去覆命了。」

  蒲鹿道:「慢來,要我出手,我也有我的條件。」他拿過一封書信,「你將此帶給諸位掌門便可。」

  那修士接了過來,對他躬身一禮,也不說什麼,就急著回去覆命了。

  半月之後,「過忘秘境」之中,臧青濯等三人聚在一處,他們都是神色不好看,臧青濯語聲凝肅道:「又被那攻破了一處,這樣下去不成,我們名洲的秘境都要被他攻破了。」

  他們口中所言的天外修士,就是重岸。

  這些年來,重岸不斷衝擊各個秘境,因為他清楚,若要打通天地關門,這些土著修士就是第一道難關。有這些人壓在上面,這個目標根本無法實現,此界生靈也永無出頭之日,唯有盡可能的削弱這些土著修道人的,才方便下來天夏行事。

  而諸宗的根基就在於宇內諸洲大大小小的秘境,若是無法從秘境得到更多的收穫,諸宗也最多只能維持自身,對外的影響力必將縮減,力量也將衰弱。

  丕一道人這時問道:「象山秘境那處探詢的如何了?」

  象山秘境說是百年一開,實際上他們是有辦法在完全開啟之前提早進入其中的,只是沒有辦法進入那麼多人罷了。自上次那一處秘關被無意中撞開之後,此中還沒有完全探詢明白,而那裡極可能涉及更上層的法門。

  要是他們得了這些法門,天外修士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臧青濯道:「那裡不能急於求成,我們還需要時間。」

  丕一道人道:「那個去喚那位蒲掌門的人到了麼?」

  臧青濯回言道:「近來倒是有消息傳回了,那位蒲掌門答應來此,但是此人要求能夠讓他的清元派入主名洲。」

  赤鵠老人想了一想,沉聲道:「答應他。」

  丕一道人不解道:「答應他?」

  赤鵠老人慢悠悠道:「首先他要能回得去。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否則一切休提。」

  丕一道人理解他的用意了,只要解決掉那個天外修士,那麼眼前的局勢就可穩住,至於這個蒲鹿縱然法力高強,可終究是有宗派有牽掛的,不敢像天外修士這麼胡作非為,是不太可能和他們翻臉的。

  要是不答應,大不了設計解決掉。至於這麼解決,解決和他們站在一邊的人,總比解決與他們敵對的人容易的多,有的是辦法。

  融山秘境,乃是除了象山秘境,還有諸派所佔據的宗門秘境外,近來所顯化的最大一處秘境了。

  而此時此刻,重岸來到了此間。

  他一路走過之處,就有一縷縷五顏六色的彩霧飄灑出來,飄落在了四周,並且生出了一朵朵的邪氣十足的妖花。

  而他進入秘境之後不久,外間有數名元神真人現身出來,道:「此人進去了麼?」

  「確然已是到了裡面了。」

  「那便按計行事。」

  這幾人當即拿出法器,對著這秘境一照,過去一會兒,這秘境閃爍了幾下,竟是從原先所處的位置上消失不見了。

  秘境消失又是出現,這是有規律的,但有時候也是可以主動推動其遁去,這麼多年來,諸宗早已摸索出了一套辦法。

  雖然秘境遁去,還不知道多少年才會出來,可他們正是利用了這一特性來對付重岸。

  這近百年來,諸宗幾番圍剿,都是重岸仗著元夏的陣器殺得大敗虧輸,本擬還用天軌對付,可其除了出入秘境外,分身俱是從地下潛走,這讓這件法器無從發揮。

  正是因為他來去無蹤,諸宗拿他沒有辦法,而捨棄了這一處秘境,至少可以將此人封堵在內數十載,等到他們破解了象山秘境之秘,回頭就能收拾此人了。

  重岸也是發現了這個情況,意識到自己被封堵在了這秘境之中,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過個幾十載再出去。

  而他在這裡,元夏就會以為計劃在穩步推進,就不會再派人過來了,反而可以為天夏爭取時間。

  然而他雖然這麼想,但是卻有東西不願意。

  那些散落的妖花這時晃動了起來,並且向他傳遞了一個意念,他目光一凝,道:「你們能夠助我出去?」

  這些妖花這些年來一直跟著他,因為這東西對付各種禁制十分有用,還能為他監察敵人,看守後路,用的很順手,所以他不在意其之動作。

  可現在看來,這些妖花看來比他想像中的來頭還要大。那有沒有可能元夏真正的倚仗不是他這個暗線,而是這些妖花呢?

  他仔細琢磨下來,心中頓時警醒了許多,又看了這些妖花一眼,緩緩道:「你去做吧。」這些妖花緩擺了幾下,就化作煙霧飄開了。

  重岸看著其離去放心,暗忖這東西所幸就在他眼皮底下,一舉一動都能看清楚,將來要處置起來也是簡單的多。

  象山秘境之中,來自名洲諸宗的數名長老來到了一座關門之前,只要推開這裡,就能去到象山的頂端。

  有一座巨大的琥珀矗立在了那裡,裡面隱隱可以看見一枚枚的道箓,感覺之上倒像是在封禁著什麼。

  此時一名老者走了上來,手中持有一個類似羅盤的物事,眾人自覺給他讓開了道路,他看了幾眼之後,道:「這裡需要用……咦?」他神情一怔。

  「易老?怎麼了?」

  易老看了幾眼,道:「這上面的禁制似乎被破開過,此前我們曾來過這裡麼?」

  諸人都是否定,有人道:「也有可能是仙朝之人自己破壞的。」

  眾人以為然。根據他們的探查,過去的仙朝覆亡,極可能源於一場內亂,餘下之人才離開了此方天地。

  既然有內鬥,那麼有這等情況也就不奇怪了。

  易老看了看,道:「本以為要再下一番功夫,可如今看這裡已被壞過,那就未必需要這麼久了,若是諸位能將門中的法器送來,或當是能夠快速破開此地。」

  諸派長老商議了一下,都是向門中請命,因為這裡關係到諸宗上層修士的上進之路,更別說現在還面臨著天外修士的干擾,所以消息送出後,很快就將各自的法器送至。

  易老拿到之後,信心十足道:「且待老朽破開此間。」


bpd 發表於 2022-4-17 00:21
紫樞 第三百五十七章 金身顯寶藏

  封堵在前方的琥珀如蠟融般一般一滴滴的掉落下了來,在地面之上化作了一灘灘金色的液體,有識貨的人知道這是上好的寶材,道:「諸位,這些東西不要浪費了,稍候都收拾回去。」

  其實不用他關照,秘境之中凡是沒有危險,且能翻動的地方,任何不起眼的東西,都會被拿回去,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以後是不是會起到什麼作用。

  易老不去理他們,他專注的看著前方,待得琥珀化解開來,上面的道箓清晰現於眼前,他走到了前方,認真觀察了一會兒,隨後伸手上去,將法力往裡灌輸。但並不是一股腦往裡渡送,而是參照著某一種先後順序,同時口中還在嘀咕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兩邊的金銅大柱上發出了嗡然震動之聲,並傳來嘎嘎響聲,易老退後了幾步,在眾人目視之下,正前方的金銅大門緩緩抬升了起來,而底下更有金光自裡散溢而出。

  眾人不知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厲害佈置,都不敢多看,每一個人都是運轉法力護持自身,並往後退了些。

  易老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待得這大門完全開啟,裡面的景象終於呈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不難望見,這裡面坐著一個沐浴在金光之中,身著一身仙官袍服的道人,其頭頂之上有雲霧飄繞,隱隱還伴隨著玉板撞擊之音,聽著又像泉水清流。

  諸修士都是驚異看著,有人道:「這,這是仙朝仙人?」

  「不對!」

  易老兩眼放光,確定無比的語氣道:「這是金身!」

  名洲諸宗與仙朝留下的秘境打交道了這麼久,也是知道了一些過往仙朝的隱秘。

  修士在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原來的身軀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但是仙朝的仙官有所不同,似乎是得了冊封之後,元神寄托到了別處,而自己身軀則是留了下來煉成了某種只合自身運使的護道寶器,這就是金身了。

  這種寶器大多情形下也只有象徵意義,平日無人會去運使,唯有到了重大節時,朝禮參拜的時候才會動用。

  而此金身之上,無疑蘊藏著許多仙朝隱秘,但其本身而言就價值極大了。但除了這個,還有一樁事物不能忽略。

  易老對著四周打量了一會兒,道:「如果有金身的話,那一定有冊封金卷!」

  毫無疑問,這處秘境應該就是某個仙官的行署了,唯有仙官的朝位較高,才可以單獨開府。而有了行署,那就意味著有存放卷宗和往來符碟的經庫。

  這可是仙朝的經庫!

  迄今為止,他們所獲取的正經的仙朝卷宗只有寥寥,倒是涉及功行修行的傳功玉符有不少,但大多數是元神之下的,仙朝對這些下境功法似乎並不怎麼重視,隨便哪裡都能找到,倒像是怕人不知一樣。

  但是到了元神之上,那就十分稀少了。

  諸宗認為這很合理,因為換了他們也是會如此做的,不可能讓上層功法流傳到外面。但作為仙朝本身的存在,這些東西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留存,而仙朝經庫則是最有可能收藏這些東西的。

  易老想到這裡,心中免不了也多了一些激動,他大聲道:「你們退後,這裡的東西誰都不許觸碰。」

  諸人也知道他定然是找到了什麼,忙是往後退走。而他是小心走到了裡面,每一步都是算定之後才是踏出去,手中則是托舉著那法器找好了一會兒,最後望向了東南角,那裡牆壁之上有一排排複雜圖箓,似乎會隨著目光隨時變換,看著玄妙莫測。

  但是他看了會兒後,卻又把目光移開,並望向了上空。他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站在那裡許久不動。

  在場的修士也都是緊張的看著,這是因為以往他們接觸過的秘境無是蘊藏著莫大凶險,方才過來時也是遇到了不少厲害禁制,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否再觸動什麼。

  好在他們料想的情況沒有出現,易老對著那仙官金身肅容一拜,小心翼翼上前,伸手從其懷中取出了一封金卷,而後退開兩步,定了下神後,又是對著上面一晃。

  便見一滴滴金液從上空融化並流淌了下來,在此物化完之後,裡面有一道靈光閃爍下,眾人就見一枚四四方方的大印飄懸在那裡。

  易老面露振奮之色,隔空伸手一摘,將此物取到了手中,翻過來一看,上面字是仙纂,與一般仙朝所用的文字不同,但依稀能分辨出「右丞」兩字。

  這一方當就是仙朝正印了。

  他法力入內探看了一下,發現見上面早就沒有了寄意,不覺點頭,隨著仙朝崩塌,早前仙朝敕封也就一同不存在了,故是他也毫無猶豫將自己意識寄托在內,暫時取得了制拿之權。

  有了此物便就好辦多了。

  他托著此印朝著東南角上一晃,那裡繪滿符箓的牆壁如水紋一般晃動了幾下,便即完整消失,露出了一間內庫,裡面存放了大大小小的玉符經卷。

  他再也忍耐不住,走進去翻看著各種卷書,很快在正中的位置上取下了一本金冊,上面記載了一篇篇功法,他不禁兩眼放光,這卻是元神之後更進一步的法門。

  然而重點並不是這個,目前諸宗神氣寄托都是尋找一些上境之物,其實對自己寄托的到底是何物自己也不甚瞭解,但是為了功行,只能如此。

  而上面卻是明指了寄托之所在,這還是過往仙朝留下的,那就意味著若是成功,說不定可以連通仙朝,若是能由此知悉仙朝的各種上乘道法,那麼就再也無需忌憚那些天外修士了。

  他吸了一口氣,對著外面修士吩咐道:「快去,去通傳諸宗真人,就說我們找到仙朝遺落下來的功傳了。」

  而就在發現那功傳的一瞬間,似乎一股玄異變化也是由此生出。

  天夏,清玄道宮之內,張御心中忽然有感,不由看向了自在界,發現此界似乎方才生出了一股奇異變化。

  在氣意回來之後,他就試著重新往回穿渡了。

  只是因為天地門關未曾打通之故,再加上他自身層次在那裡,所以一來一回之間是不可能連續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落定。

  比如此前,他知曉重岸和另外兩名同道一同渡入此界之中,但看結果,只有重岸一人成功入內,另外兩人直到如今還在進入此界的過程中,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達。

  這裡具體原因是什麼,也難以說得清楚,很可能是大混沌的影響。

  可對他們也不完全是壞事,因為元夏想要往裡派遣人手的話,同樣又會遭遇到與他們一般的情況,而且更為困難。

  而在此刻,他心中有種感覺,方才那等變化似乎會對此界造成某種深遠影響,但無論發生什麼變化,只要打通了天地關門,那就可以處置妥當。

  轉念到此,他不禁想到,等氣意再入,想必已是過去許多年月了,也不知那裡蒲鹿做得如何了。

  自在界內,蒲鹿答應諸宗所請之後,即刻動身來到了宇內名洲之中。

  現在蒲鹿被諸宗困在了秘境之中,暫時用不到。可諸宗也明白,這也只是困住其人一時,故十分客氣的將他安排在了一處華麗金宮之內,等到什麼重岸時候出來,再讓其上去與之交手。

  蒲鹿對於這個安排沒什麼意見,他首先要確定的是來者的身份,假設是元夏修士,那沒什麼好說的,及時剷除,但若是天夏修士,那自不會去多管,自己只管繼續推進老師交託給自己的任務便好。

  融山秘境之中,那妖花逐漸蔓延開來,鮮艷的花卉鋪的到處都是。

  重岸看著這些東西,能感覺出來,其與留在外間的妖花產生了某種共鳴,整個秘境也與現實牽連也逐漸緊密。

  他不禁心有所思,那天地關門與此界是不是也是如此關係?那麼天軌很可能就是防止這等突破,而刻意加上的一道封鎖了。

  只是天軌這個東西又是怎麼產生的呢?莫非真的有仙朝存在麼?

  來之前玄廷並沒有給他解釋太多,正想之間,見前方迷霧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他也逐漸感應了外界天地,不由站了起來,抖抖袖子,該是出去了。

  與此同時,易老在象山秘境的收穫此時也是送報到了諸宗手中。在得知尋到了通向上層境的功法之後,諸宗上修都是大喜過望,自認為稍加精修,到時候功行就可更進一層,那時候又何懼天外修士?

  到是有一些人心中暗暗後悔,因為他們早已是將自身神氣寄托在了別處。不過想要重作塑煉,倒也不是不可的,只需斬斷神氣,重作修持便可。

  雖然這樣做可能導致自身功行退轉,但這其實並不是首先要考慮的,最需的擔心的是那些同道會不會趁虛而入。

  諸宗上層則是一致認為,現在還沒有到達象山之巔,就已經找到了這些東西,那麼在山巔之上,很可能還藏著更多的好物,還要繼續找尋。

  如今天外修士被困,又發現了秘境藏法,勘破整個秘境似也近在眼前了,一時諸宗上層都覺形勢大好,似乎大道可期,甚至未來重立仙朝,也變得不是不可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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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五十八章 秘境聚靈機

  重岸出了融山秘境之後,周圍負責監視的人立刻發現了這個情況,立刻發出訊信,將此消息向諸宗上層報了上去。

  而隨著重岸顯身在外,天軌法器的打擊也是隨之到來,一道道光束從天穹之中落下,直奔他而來。

  他只是微微抬頭,身外便就浮現出一抹光輪,任由那光束落下,兩者接觸之後,他就像是遭受了錘頭鍛打的通紅鐵塊,白日之下激撞出璀璨火星,並傳出轟轟之聲。

  重岸看著天軌,微微瞇眼。雖然這些攻襲俱被元夏所給的那件護身陣器給化消了去,且只要法力不絕,這陣器就可以一直支撐下去,可他並沒有站著挨打的喜好,隨後一眼之後,身形一晃,化為一縷虹光,迅速遁至地底之下。

  那光束也是一道道追來,在地表之上射出一個個深坑,不過他早已是潛入至地底深處了。

  重岸待重新落到了地火之中,摸著下巴思索起來。之前他突襲融山秘境不是沒有用意的,一直就在試探著諸宗的態度及其力量的底限。

  因為在經過幾次圍剿之後,諸宗的元神修士著實被他斬殺了不少。

  而融山秘境是當下名洲暴露在外的最大的一處秘境了,可以說是諸派十分重要的根基之一,要是諸派有足夠的力量,一定會來阻止他,那麼他還可以藉機再度削弱此輩,但結果卻是此輩只是設法封禁他。

  而在他出來之後,諸宗也沒有在外面佈置有任何埋伏,不是對自己的秘境困束過於有信心,那就是沒有充足的力量去圍剿他了。

  他認為後面的可能更大。

  既然如此,那麼他下來可以再大膽一點了,衝擊各派的山門此刻火候還差了一點,雖然他手中有破陣之器,可是那打起來可能耗時日久,而且對方根本沒必要和他硬拚,只要躲在山門之後,待他身疲力竭的時候再出來與他對抗好了。

  山門無法攻襲,但是對付更大的秘境,卻是沒有問題的。

  他決定了,下一個目標就是象山秘境!

  此處無疑是諸派最為著緊的所在了,裡面可能承載著此界修士通向上境的秘密,而距離此秘境百載開啟的時限已是相近了,他倒要看看,這一處秘境若是受到了突襲或者遭了外人佔據,又當會是如何做。

  如果諸派對他展開圍剿,那就是盡可能殺傷來敵,繼續削弱此輩的力量。

  要是仍然沒有對他採取什麼動作,那麼沒什麼好說的了,下一步就殺向此輩山門,用最為簡單的辦法去破壞天軌。

  重岸從秘境之中脫困消息傳到了過忘秘境中後,此間氣氛頓時變得一片凝肅。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千方百計布下的陷阱,居然沒能困住此人多久。

  臧青濯道:「這人又是出現,必會繼續侵襲各處秘境,兩位以為我等該如何?」

  丕一道人道:「那個蒲掌門不是已經到了名洲了麼?快些讓他去解決此人。」

  赤鵠老人道:「沒那麼容易,這個天外修士現在躲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們找不到,蒲掌門也不可能找的到。

  從此人行動看,屢屢突襲我輩秘境,如今象山秘境已開,老朽以為,此人下一步,很可能盯上此處秘境,不如就讓蒲掌門在那裡等著,一有此人進入秘境的消息,就讓蒲掌門快些趕過去。」

  丕一道人道:「這次敵人可不比上回,無論是法器還是法力,看去都不一般。是不是要增加人手與之配合?」

  赤鵠老人想了想,道:「那就多增派些人手。」他看向兩人,意味深長,道:「畢竟事情要處理的乾淨一點。」

  臧青濯也是點頭,這些人不僅僅是助戰的,也是去料理手尾的。最好這兩個人是兩敗俱傷,那就可以很容易的將蒲鹿也是一併處理掉,如此既不用給什麼酬勞,也免去了後續的麻煩。

  至於少了這個人,要是天外修士再來怎麼辦。

  反正現在他們已經有了通向上層的功法,只要有一定的時間,他們就能通過這些獲取更高的法力和修為。

  從此前到來的天外修士不難看出,天外修士到此世之中一定有著很大的限制,不然肯定大股人手入侵了,他們認為這應當是仙朝天軌的封鎖作用。

  而且這些人便算到來,也許是要過上數百年的間隔,如目前肆虐各方的天外修士與上回到來那兩人,應該是同一批到此的,只要將此人除掉了,那麼當能安穩一段時間,等到此輩再來,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擁有足夠應對此輩的法力功行了。

  重岸潛入地火之中,便開始搜集象山秘境的氣息。

  關於這一切,他需要感謝祈都、涼術二人,這兩人將所有該瞭解的事情都是瞭解過了,也是得益於二人獲得的消息,他才能如此順利的行動,不然他想做什麼一時也不知道去哪裡,還要設法混在土著之中打聽消息,那樣就太耽擱工夫了。

  說來也得虧象山秘境打開之後,向外洩傳的氣機越來越多,他才能在外做此事,不然就要設法搶奪法符了,那樣倒不一定能順利進入秘境。

  大約十數日之後,他將氣機採集完畢,順著此氣一渡,霎時身影消失,很是輕鬆進入了象山之中。

  而他才一進入此中,就見一團灼熱雷火向著自己湧來。

  他所出現的地方,正好有一名荒洲修士在四處搜尋有用之物,見他忽然出現,理所當然當成而競爭對手,就算不是,趁其不備先打殺了也沒有問題,事後也沒有人會追究。

  重岸自從開始行動之後,一開始對於此界修道人並不會刻意打殺,不過他能通過對方的氣機推斷出其行事風格,結果發現個個都是涼薄冷血,後來打交道的過程中,更是發現此輩大多數都可稱得上是無信無義,視人命如草芥。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就放開手腳了。

  說實話,這種修士,哪怕天夏到來,也是一樣要清除的,不過現在清除他們是元夏修士,而畢竟他是元夏的暗線嘛,那更加不會手軟了。

  而這一次則根本不用分辨,既然主動攻擊他,那就是敵人,他是不會留手的。

  意念一轉,身上陣器亮起光華,輕而易舉化解了那道雷火,同時一揮袖,一股輕飄飄的煙氣湧了出去,才一出來,就化作了十數道,每一道都蘊含有一種變化。

  如果說蒲鹿擅長的法力強攻,那麼他因吸收了元夏真人的神魂,所得的就是其鬥戰技藝,再加上手中所持的各種法器,運使出來的手段精奇繁複,變化尤多。

  那個修士一見他出手,就知道遇上了硬茬,於是無心鬥戰,想著退走,然而重岸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雙方鬥戰數合之後,重岸一發神通轟然震散了其人身軀,後者元神遁出,急急往遠處遁逃,同一時刻,還化作數個分身化影往四面八方散去。

  但重岸看得清楚,實際上真人真正的元神寄托在一個不起眼的逃遁法器上,就算打滅了也能借此逃脫。

  這個天地修士別的手段一般,但是逃命的本事屬實一流,當然這只局限於荒洲修士,名洲修士的爭鬥遠沒有這麼激烈,特別到了元神境界,那就很少參與那等生死之爭了。

  他立身原處信手一揮,隨著一道陣器祭出,一道酷烈雷光落下,擊打在那法器之上,瞬間將此物連帶著其人元神一併打滅,隨後看了一眼遠處象山,就往那裡遁光飛去。

  象山秘境雖然在諸宗手上,但是並沒有能夠被諸宗完全控制,所以直到許久之後,諸宗才發現重岸已然進入了此中。

  便急急讓弟子將此消息帶給蒲鹿,催促他盡快入內對付此人。

  蒲鹿對著傳訊之人問道:「如果我將此人驅逐了,你們當真會給我清元派入主名洲的機會麼?」

  那修士怔了一下,堆笑道:「當然,當然。」

  蒲鹿點點頭,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法符,稍一運法,就進入了象山秘境,甫一到此,就有守在這裡的人告知了重岸正往象山方向而去,他也沒有多言語,直接駕起遁光往那裡趕了過去。

  重岸在往象山去的時候,忽然見到了一些低輩弟子在廝殺爭奪什麼。這個秘境之內不僅僅有元神修道人進入,但在偏遠地界同樣也是有一些低輩修士的。

  他隨手就扔過去一道神通,雖然這涉及到以大欺小,可他不管這些,他現在的身份是元夏暗線,奉元夏之命行事,元夏可不講究這個,只要能達成目的便好。

  別看這些修道人修為低,可做得事情一樣凶殘,可以說在這個世道生存,不適應的早已經活不下去了。他認為此世之中絕大部分的修道人都是不值得拉攏的,唯有此界的生靈值得出力,這個天地一定要重塑才可。

  正飛遁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機,立刻停了下來,抬頭看過去,見一個身著藍袍的年輕修士正站在前行之路上。

  蒲鹿看了看他,道:「元夏修士?」


bpd 發表於 2022-4-17 00:21
紫樞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通天啟深門

  象山山巔所在,易老帶著一眾人等正在試著進入山巔,他此前向諸宗回報,即將找到秘境真正的樞機所在並不是胡亂言語的,而是有一定把握的。

  自從得了那枚大印之後,後來的道路就順暢的多了,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任何疑似有禁制出現的地方,只需拿此大印一晃,就可提前望見,便是不能將之鎮壓,也能想辦法將其破解掉。不像以往那樣還需拿人命一個個去試探。

  消耗的修士性命他倒覺得沒什麼,就是用了大量人手,仍舊摸不透其中的佈置,那才是最耽擱工夫的。

  別看眼下他幾天時間就向前推進了數里路,換在以前,那可能是需要數十年乃至上百年才能做到的。

  而如眼前再這般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破解整個秘境了。

  這時前方有一個修士興沖沖轉回,道:「易老,前面三扇門有兩扇都是打開了,一個看去是花苑,裡面栽種著各種沒有見過的奇花異草,還有一條通向上方的石階,還有一扇石門雖然沒了禁制,可怎麼也打不開,那裡面不知道關著什麼東西。」

  易老想了想,道:「打不開就暫時別管,那個花苑也別去理會,在那裡跑不掉的,既然有通向上方的,那就先走那裡。」

  現在著緊的是找到通向上境的法門還有仙朝的線索,那才是大頭,旁側那些溝溝坎坎,不用多管,等到重要的東西都是找到了,回來再處理這些東西也是不急。

  這個時候,忽然又有一名修士自外急沖沖到來,道:「易老,宗盟傳訊,說是有天外修士進入了此方秘境。」

  易老心中不由一驚,還帶著幾分僥倖,道:「是哪一個?」

  那修士用手比劃了下,道:「就是那個這些年來一直四處破毀我宗盟秘境的天外修士。」

  易老色變道:「此人怎麼進來了?」他又急著道:「人到哪裡了,宗盟是什麼意思?」

  那傳信修士道:「宗盟說,這人現在正在往我等這裡過來,宗盟要我們在此守禦,萬不能讓此間的東西給來者得去或是壞去。」

  易老臉色難看,這的確宗盟的特色,不管他們的死活,只要東西保住就行,他道:「此人法力高深,多少人都圍剿不住,宗盟也不派人支援,我們又怎麼守得住這裡?」

  底下修士也一樣是無所適從,若不是他們在這裡也無處可逃,他們早就跑了。

  易老在原地轉了幾圈,他平日也並不負責鬥戰,此刻也不知道鬥戰該怎麼做,唯一的念頭也就是逃走,只是現在撤了的話,這些東西豈不是都留給了那天外修士?辛苦了許久,成果卻留給了別人,他怎麼也是不甘心的。

  心焦之際,他忽然靈機一動,看了看手中符印。

  他暗忖道:「正好我這裡有大印在此,既然我能打開禁制,那麼也能封閉禁制,那我不妨利用這完好的禁制將整個象山上層禁封閉起來,這樣外面的人不就進不來了嗎?」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這禁陣可不是輕易能打破的,要不然諸宗也不會對此長久束手無策,而讓荒洲修士來做消耗品了,上次被打開,至今也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只能說是機緣巧合了,那天外修士一個人絕然拿此地沒有辦法的。

  而這麼一想,他又心中浮起另一個念頭,同時心跳不已。

  本來按照這裡的進度,哪怕稍微取得一些進展他都必須上報給宗盟知曉,半點也隱瞞不得,所以他也沒什麼多餘的想法。

  可若是將此地封禁了,誰人都進不來,那不就不用報知了?

  而再進一步想,將這裡封地之後,那豈不是成了他一個人的地界了,他豈不是能在這裡為所欲為,誰又能知曉他這裡做什麼?

  尤其是有這個印信在手中,各種關礙已經無法阻擋他了,說不定找到那些最要緊的功法後,還能搶先一步修煉,出去之後也不好說他什麼。

  不對!

  等到他成就了上境,還有誰能阻攔他?還有誰能說他的不是?

  就像外面那天外修士一般,諸派拿其無可奈何,也只能步步退讓,能給此人退讓,為什麼不能給自己退讓?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心思活絡起來,因為怕諸宗改變主意,或者又有信傳到來召他回去,於是立刻關照所有人,道:「把我們在外面的人手都是召進來,為了杜絕對那天外修士對此間的覬覦,我們要將這裡封閉了。」

  這些修士雖然道行不如他,但還是有用處的,有些地方若有什麼變化,還能讓這些人上去試探。

  隨著他命令下達,不多時,所有人都是撤入進來,而隨著馭使大印,那關門也是隆隆合閉了起來。

  他轉過身來,道:「這裡不用擔心了,有此封堵,那天外修士是進不來的,諸位隨我繼續向內裡探查,等到那天外修士退去,我定將向宗盟為諸位請功的。」

  而此刻在秘境之外,重岸饒有興趣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蒲鹿,在看到後者的第一眼,他便感覺其此界修道人有些不同。

  首先是氣機上的不同,每一個界域的修道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機,這是因為修煉功法和道機不同所致。而蒲鹿給他的感應卻是與此界修士有著略微的差別,而且這等差別還很可能是遮掩之後的結果。

  再有一個,此界的修道人從來不問他的來歷,見了面就喊打喊殺,實際上也根本不分什麼天夏、元夏,也沒有人告訴他們這,只知道他是天外修士。

  此前那兩名元夏來人應該也不會主動向外透露什麼的,就算真的說了,肯定也是以抹黑天夏,抬高自己為主,而對面卻先問他是不是元夏修士,這卻有些意思了。

  這麼問,本身很可能就是先有了立場。

  這位或許與天夏有些牽扯。

  於是他道:「尊駕為什麼認為我是元夏來人呢?我為何不能是天夏來人呢?」

  蒲鹿看了看,道:「那麼你是天夏來人麼?」

  重岸聽他的語氣,覺得有些意思了,不過有些東西還需自己去看,他道:「是與不是,動下手不就之下了麼?」

  說話之間,他抬手就是一個神通向對面落去,不過招數並不凌厲,與其說是對攻,倒不如明明白白告訴對方,我要動手了。

  蒲鹿從他的出手也是看出點了什麼,結合方才那番對話,他也是心中微動,於是反手一壓,神通即刻崩散,並且餘勢不竭,繼續向重岸那邊壓了過去。

  重岸看出他法力強盛,也沒有正面挑戰其長處的想法,身如輕煙一化,化作遁光在外遊走,這個時候,見到蒲鹿法力鋪天蓋地湧來,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卻半點不慌。

  儘管對面法力強盛,可他一眼看出速度是其短板,假設沒有法器補足缺陷,那麼是困不住他的。

  雙方下來又是交手了幾合,由於他遁光快速,那法力困束始終無法將他包圍住。

  同樣,無論他發出任何神通,一入那些法力浪潮之中,便即刻崩散,絲毫無法威脅到對手。

  這個時候,用元夏陣器無疑最是方便,不過他不想這麼做,要是對方真的與天夏有牽扯,用陣器就不好交代了。

  蒲鹿這個時候也是感覺出來,這個人與他之前遇到的修道人是果然不同的,不僅僅是在功行道行的不同上,而且與他之前接觸的兩名元夏修士也大不相同,但又有些似是而非的地方。

  尤其這個人與他鬥戰的時候,基本上就是試探切磋,根本沒有敵對的煙火氣,像是有意避免激烈的對抗。

  他心中差不多已是有數了。但其人沒有說什麼,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象山秘境深處,易老帶著一群人正往更深處探詢,循著那一條山徑行走,他逐漸向上,心中也是愈發興奮,這裡背後應該就是通向山巔的正確通路了。

  底下是此間仙官的日常處置公務之地,而修行和出入之所在,應該就是在上方了,最重要的東西,可能也在那裡,那裡甚至能找到仙朝覆滅的真相也說不定。

  走了差不多二十多里路的時候,前方空間變得開闊了許多,見是一座金銅仙鶴丹爐被擺在那裡,丹爐口居然還有縷縷輕煙,彷彿此間主人方才尚還此間,在丹爐的兩側,他還看到了兩根玉柱,時不時有雷霆在上面盤旋。

  易老睜大了眼睛,這是……通天柱?

  從仙朝留下的隻言片語的記載看,仙朝修士曾借助「通天柱」感察天地內外,並以此修行,甚至還有辦法憑此渡去天外。

  但似乎同樣也是因為濫用通天柱,造成了後來仙朝覆滅,至少也是原因之一,同樣也是如此,才有了後面的天軌封鎖天地。

  還沒到最上方就有了這些發現,他振奮無比,拿大印一擺,一道光芒散佈開來,確認此間並無危險,他把手一揮,道:「四面搜一下,注意別碰壞了東西。」

  「是!」

  諸多修士也是向四面散開了。

  而正在他們興奮探詢面前一切的時候,誰也沒有察覺到,正在他們往前走的時候,卻有一縷光華從上方落下,飄落入了那具金身之中,下一刻,金身的雙目陡然睜了開來。


bpd 發表於 2022-4-17 00:22
紫樞 第三百六十章 巔崖懸上宮

  那金身道人睜開雙目的時候,似是引發了什麼變動,那些先前被修士搜集起來,並扔在一旁的金液,這個時候卻從擺好的陶罐之中自行飄飛了出來,並融入了他的身軀之中。

  而他身軀之中的金色光芒反而因此漸漸淡去,外觀變得如同血肉一般。

  待吸收了所有的金液後,他從座上站了起來,只是雙眸十分冷漠,轉頭看了眼上方,身影閃爍了一下,便已是來到了一間擁有三扇石門大廳之內。

  易老等人大多數已經離開了這裡,往山巔方向而去,而這裡還留下了幾名弟子在繼續搜索,必要時也可提供警示。

  這些弟子對於金身道人的到來可謂毫無察覺。

  因為境界差距,元神層境的修道人如果不是有意顯露人前,低輩修道人要麼看不到,要麼看到了自己會遭受反傷。

  金身道人這時雙目一閃,所有留下的低輩修士都在無聲無息間化作了飛灰,隨後他身上金芒再起,如之前一般追了下去。

  易老等人此刻正在丹室之中徘徊,此間距離最上層看去也只有一線之隔,只要通過這裡,便能去到頂上了。

  這時,易老像是覺察到了什麼,神情微微一變,十分隱晦的看了一眼後方,但是他什麼也沒說,若無其事拿出來一只小鼎,對著一名弟子道:「你將此擺放在殿門口,小心些。」

  那弟子不知道此舉何用意,但他也無需弄明白,既然易老不是叫他們往前衝,那麼自是遵從。

  說實在得,這一次探尋比之以往不知好了多少,這麼多天下來幾乎一個傷亡都沒有,特別是得了大印之後,更是一路順暢,他們認為接下來恐怕也不會有太多的波折了。

  易老看著小鼎擺在了門口,點了點頭,那裡面埋藏的全是「火雷」,這本是用來轟爆周圍禁制的。

  要不是怕損毀一些東西,有的時候還會觸發禁制更大的回應,他們是恨不得拿此直接轟爆進來。

  他這時也不去管後面了,而是專注於前方,過了派片刻,前方阻路的石關終於移開,他點了三名弟子,道:「你們三個跟來我,其餘人留在此間。」

  諸弟子都是躬身稱是。

  易老帶著點喚的三人走入了門庭之內,只是四人剛剛過去未久,那石門就又緩緩合閉了起來,裡面留下來的弟子都是面面相覷,不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以為易老不想讓他們上去。

  但是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人感覺到了什麼,回頭道:「什麼人在後面?」

  他轉過頭的時候,依稀看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到,整個人保持著探詢的姿勢,隨後就在瞬息之間灰飛煙滅了,不止他自己,這裡所有人都不例外,都是在一剎那間化作了烏有。

  然而這些人的死亡似也是觸動某個佈置,那個小鼎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雷芒。

  轟!

  巨大的爆裂聲勢使得整個象山都是在隆隆迴響著。

  跟隨著易老的幾名弟子聽到了後方隱約傳來的聲音,腳步不覺頓了下,有人驚異道:「易老,後面有什麼動靜?」

  易老面不改色道:「別管這些,我們只要看前面就行了。」

  三個相互看了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都是低頭道了一聲是,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向前走。

  而那丹室之內,經過了一場巨大的爆裂之後,殿內大部分東西都已經不見了,甚至殿宇本身都是出現了裂紋,唯有兩根通天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仍是完好無損的立在那裡。

  易老留下的雷火並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同樣是元神這一層次的法器,這其中的技藝宗盟還是從秘境之中取得的,算得上是仙朝本身的秘寶,而此前留下的幾乎是此行所攜帶的所有,所以造成這樣的殺傷力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此刻地面之上卻有一灘流淌著金液,一陣蠕動之後,液體表面有一個人影映照了出來,在這個人影出現之後,卻是從金液之中緩緩升起,金液也是隨之拱隆而起,再度還化成了原來那個金身道人。

  他看了眼前方,那裡已被石門封閉了起來,他伸指出來,對著那裡,過有片刻,指尖之上冒出一道金色銳光,嗤的一聲,瞬間就洞穿了石門。

  這一個小洞對於整個石門而言似乎只是小創,但是卻有絲絲裂紋從從蔓延,最後嘩啦一聲裂成了無數的碎石小塊。

  金身道人則是身化金光,循著石門背後的廊道一路飛馳向上。

  「到了。」

  此時此刻,易老等人已是來到了象山的山巔,這是一座寬闊的平台,他們向四周觀望,但卻愕然發現,這裡除了四周圍包裹著一片白霧之外,居然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易老驚疑道:「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不應該啊。」仙朝仙官絕無可能在一處無有價值的地方佈置下如此多的封禁。

  他走了一圈之後,看了眼那片白霧,最後猛地一抬頭,眼前一亮。

  在上面!

  在那裡正懸浮著一座宏偉宮闕!

  那才是最上層!

  不過宮闕周圍飄繞著一縷縷的罡風,看著威勢著實不小,他試著把大印一托,霧氣有了些動靜,分開了一個細小空隙,大概也有只有一拳大小。

  他自己可以變化身形入內,但是不可能再帶人上去了。於是他對那幾個弟子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上去看看。」

  說話之間,不等三人回應,他將大印一轉,身影化作一縷長虹,倏然衝入了氣霧之中。

  只是進去之後他才發現,那殿宇看似距離自己很近,但其實很遠,而伴隨著他過去,後面的道路也逐漸被雲霧重新堵上,不過就在要完全合閉的時候,他心中升起了一陣感應,低頭往下一看,就見到一個金色身影從下方走了上來。

  而隨著這個人的出現,留在底下的弟子於頃刻間化作了飛灰,那個道人這時一抬頭,金色的眸子霎時便與他對上了。

  他心中一緊,而下一刻,隨著的雲霧收攏,那身影也是一併消失。

  但此時他心中不由驚駭莫名,此人居然是那個金身?他原還以為是那個天外修士不知用什麼方法闖入了進來了。

  那金身的存在因為可能還涉及到後續的探索,甚至牽扯到整個秘境,所以方才他並沒有妄動,卻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活了過來。

  只是他很快恢復了鎮定,這肯定不是仙朝的仙人活了過來,應當是觸發了什麼自己並不知曉的禁制的緣故。

  就算真是仙人活了過來又如何?

  現在他掌握著大印,也不可能調運禁制來攻擊自己,那他憑著手中帶著法器足可周旋了。

  如此說服自己之後,他心神也是一定,此刻他已然到達了那懸空殿宇的前方,並腳踏實地站在了殿前。

  殿門之外有一個曠闊的平台,上面有一個法器在緩緩轉動著。

  他看了幾眼,卻不敢小看這東西,仙朝留下的一些法器實際大不簡單,比如如今懸在天穹上方的天軌。

  只要天軌在上面,任何在地表上的天外修士都無所遁形,只是他們尚不能發揮此法器的威能,所以有些不尷不尬。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封鎖住了天地關門。

  他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但下面有那個金身道人的存在,還不知道會不會追殺上來,那這東西若是具備一定殺傷力,給那道人拿去對付自己可不是妥,還不如收了起來。

  他走上前去,試著一手托著大印,一手向著拿法器拿了過去。

  秘境另一邊,重岸和蒲鹿正在交手之中,雙方都比較克制,看去倒像是一場正經的切磋了。而此時雙方也都差不多能都能猜出對方的來歷了。不過雙方都是默契的沒有表露身份,也沒有開口去問詢對方。

  正當雙方要找個時機收手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震天動地的響聲,從那來處看,像是從象山之巔傳來的。

  重岸立刻罷手,退到了一邊,他道:「象山那邊好像有一些動靜,關於那裡的隱秘,道友難道就不好奇麼?」

  蒲鹿也沒有繼續出手,他笑著道:「的確是有些好奇。」

  兩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便一同駕起遁光往象山那裡趕了過去,很快就到達了象山腳下。因為這裡沒有任何人阻路,順著通道一路來到了上次重岸到過的關隘之前。

  重岸發現前方已然被封閉了起來,但是上面的禁制卻是早已被破壞了,他道:「道友,待我來破開此處。」

  說著,他當成祭出一件陣器,轟落在了關門之上。

  蒲鹿能夠分辨出來,這像是傳聞之中元夏的陣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過此人若是元夏修士,那根本用不著當著他的面用這些,方才鬥戰的時候也未見其運使。

  這裡面似乎有一些特殊的緣由……

  他一時想到了幾個可能,但都沒有去追問,默默看著重岸施為,其人手中陣器是元夏的破陣之寶,只是數次攻擊,就將關門轟破。

  重岸收了陣器回來,感應了片刻,才道:「道友,可以入內了。」蒲鹿一點頭,就與他一同進入了那條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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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一章 功冊附丹寄

  易老伸手去拿那法器的時候,本擬這法器取下可能會有什麼變故,故而他是萬分小心的,但是沒想到,那東西沒有任何反應,很是輕鬆的就被他拿了下來。

  他拿在手裡看了看,這東西像是有由數十道長軌結合在一起的圓球,像是測算星辰的用器,每每還會變動一下,憑他的目力,居然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根長軌組成。

  因為實在吃不準這是什麼東西,他沒再去試著使用,謹慎的將之收入了袖中。反正只要防止敵人利用就可以了,其餘的可以回去再探研。

  處置了此物後,他踏上台階,來到殿門之前,站定之後,他觀察了一會兒,將大印托舉了起來,並將法力往裡渡入。

  大印之上綻放出一道柔和光華,照在了前方大殿的大門之上,聽得隆隆聲響,腳下也傳來了一陣震動,殿門向後自行打開。

  他小心看了一眼殿內情形,見裡面是一根根繞著蟠龍的金銅大柱,裡面雲霧繚繞,祥光紛呈,滿滿的仙家氣象。

  他沒有選擇飛遁,而是邁步跨入進去,到了裡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度祭起了大印,將身後的宮門重新合攏了起來。

  後面有了遮擋,他不禁心中稍定。

  他剛才已是留意過了,那後方金身道人過來的時候很明顯是靠著力量突破的,而非是依靠自己原來的身份。

  而這個大殿的大門如此堅固,如果沒有適當的手段,可沒這麼容易被突破,再不行,抵擋一時片刻想來還是可以的。

  可他仍然不敢磨蹭,金身道人應該是這裡原來的主人,誰知道有什麼手段,還是盡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好。

  思定下來,他辨了下殿內的格局,便托舉著大印匆匆穿過前殿,向著後面主殿疾步而去。

  合上殿門之後不久,身後的雲霧也是隨之分開,那個金色身影也是落到了大殿前方的平台之上。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前殿,站了門口看了幾眼,緩緩抬頭,望著殿上懸掛著的「右丞署」的匾額,眸中金光閃爍。

  幾個呼吸之後,上面的金色文字化作金色的液體流淌了下來,落在了殿前,而他整個人也是緩緩化作了一灘金液,並融入了進去。

  當兩者混融一體之後,似乎這大殿對其再無任何阻礙了,金色液體從那殿門的縫隙往裡滲透而入。

  易老直趨主殿,跨入殿中的那一刻,他不禁激動了起來,這裡最上殿乃是一座榻台,高處懸掛著鳳鳥銜珠燈盞,前方是一長白玉長案。

  案上和案角處擺放著一捆捆玉簡,堆起了足有半人多高,而在不遠處的大小不一的壁龕上,則是擺放一只只玉潤光澤的丹瓶。

  他走上案榻所在,拿起一捆玉簡翻了翻,從上面的文字看,這是一些仙朝典籍和往來文書,對於探詢仙朝的過去十分有價值。

  平心而論,他雖然對於上乘功法非常渴望,但是對於仙朝的過往,也是十分好奇的。仙朝內亂是怎麼發生的?具體又是什麼覆亡的?到底天外的敵手是誰,現在又如何了?這讓他忍不住想要停下來一窺究竟。

  可是他還是告誡自己,來不及做這許多事了,後面還有敵人在追他,現在關鍵是找到提升功行的辦法,其他都是其次的,反正這些東西擺在這裡,也不會自己跑了。

  他來至主位之上,坐了下來,隨後將大印舉起,心神轉入其中,默默感應著四周,搜尋對自己有用之物。

  過了一會讓,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看向上方某一處,那裡有一個懸掛著的方匣,心念一動,這東西緩緩落了下來。

  待在案上落定,易老打了開來,見裡面擺放著一根玉簡,他拿了起來,往眉心之上一按,霎時一股信息湧入了心中。

  他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半晌,他興奮站了起來,來到了壁龕附近,並從那一排丹丸之上拿取了一個,飛快將這枚藥丸吞入了腹中,而後一切都是不管,在原地坐定下來,身上的氣機也是逐漸流轉變化。

  那一枚丹丸乃是寄托之物。

  此前他一直在辛苦找尋神氣寄托之所在,現在卻是有了,後續功法雖然沒有能找到,但有了這個也是足夠了,後續功法可待自己成就之後再找尋。

  不過能立刻走一步,也是他的功行本就到了,就是差了那寄托的最後一關,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動那個讓自己先行一步的腦筋。

  他修道也算長久了,如今已是慢慢挨近了壽數末限,本來他是想效仿某些人,冒險去寄托那些不知來處的奇異氣機,只是出於謹慎之故,終究沒有下定決心。

  然而年月輪轉,若是再不找尋上進之路,也就沒有什麼機會了。實際上這只是他個人的堅持了,正是知道他壽盡不遠,潛力將盡,宗盟才會將破關秘境的任務放心交給他。

  他腦海之中泛起過去的陣陣回憶,來自背後的威脅,長久以來的渴望,壽數終了的促迫,這種種匯聚在了一起,使得他毅然決然跨出了這一步。

  在某一瞬,他一個恍惚,覺得自己的神氣似是著落在了某處,心中明悟泛起,自己已然跨入嶄新的層次之中。

  而在功成的那一刻,他的臉容也從蒼老慢慢恢復到了年輕時候,身軀也從原來的枯瘦變得高大結實了起來。

  默默感受著自己身上的變化,他從原地站了起來,神氣寄托一成,哪怕世身被打滅,大不了過一段時日再是照入世間,可說此世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哪怕宗盟那些先走一步的上修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身後出現了些許動靜,他十分鎮定的轉過身來,等了只是一會兒,便見那個金身道人從外一步步走了進來。

  只他此刻也是發覺了,這個人氣息未必比自己高明。

  金身道人來到了殿中,站定下來,用冷漠的眼神望向了他。

  易老也是神態從容的打量了他幾眼,試著問道:「我很好奇,你還保持著多少原來的憶識,亦或只是一個傀儡?」

  金身道人沒有任何回應。

  易老不禁有些失望,搖頭道:「看來你只是一具行屍走肉,嘿,要瞭解仙朝,有些東西我還是自己去看好了。」

  金身道人這時身上氣機一動。

  易老雖然在說話,可心中一直是在嚴陣以待的,見其忽然有了動作,他也是立刻有所反應,意念微微一動,就從原處消失,而原來他所站立的地方,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看去似是沒什麼大的動靜,只是附近一個銅燈卻於瞬息間化為烏有。

  易老躲過了這一擊,心中既是忌憚,又是有些驚喜。

  過去因為自身壽數的關係,他已然是在走下坡路了,法力運轉和應戰反應絕然沒有眼下這般迅捷。可現在功行一成,可以說各方面都是恢復到了最為巔峰之時,不僅如此,感覺上還有所超出。

  念頭的時候,也並不耽擱他的出手,身形尚在躲閃之際,身上法力流轉,一道道神通道術也是對著那金身道人反攻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哪怕只是佯攻,金身道人並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更沒有絲毫守禦的跡象,任憑這些攻擊落在自己的身上,於是在眨眼間被轟爆散成了漫天金液。

  可是易老發現,此人的氣機並沒有因此消失,那些散落在四周的金液好似活物一般,於頃刻之間又重新聚集了起來,一個呼吸之後,便又化成了原來模樣。

  易老臉色微肅,這時他也是看出了一點門道,這個對手似乎金身和內裡的元神並非一體的,現在的情況,似乎是金身之中入駐了一個外來元神,金身將之拘役為自己所用。

  這樣的話,若是有破殺神魂之術,當能針對此物,可惜得是,他並不擅長這個,那攻滅此物就很麻煩了,他只能盡力嘗試了。

  而另一側,重岸、蒲鹿二人聯手來至象山腳下,見這裡無人看守,就一起進入了通道之中,由於前方的道路已然打通了,所以他們二人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不多時,就前行到了方才發生爆裂的丹室之中。

  兩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兩根「通天柱」。

  重岸看了看,評價道:「似在此界,又非在此,這東西有一部分在天外,另一部分則在界內。」

  蒲鹿道:「這東西是作何用處的?」

  重岸道:「怎麼說呢,應該是此界之人用於探詢的天外情狀的。此很正常,因為當一方天地力量層次上升後,必然會向更高層次追逐,哪怕他們自身不這麼想,道途會推著他們向前進的。」

  蒲鹿道:「真的有仙朝麼?」

  重岸在這裡這麼多年,對這個天地多少有些瞭解了,知道他為何這麼問,這個問題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有與未有,又是怎麼來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它就在這裡,能被我等看到就是了。」

  蒲鹿點點頭,道:「說得也是,那些答案應該就在上面了,就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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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金煉融身神

  大殿之內的鬥戰已是來到了僵持階段,得益於功行方成,易老精氣法力足滿,也正處是於巔峰之時,鬥戰狀態也是極好,什麼神通道術都是信手拈來。

  通過這一次鬥戰,他還貫通了以往許多滯礙不解的地方,一時竟覺得無比暢快,神氣竟也是越戰越強。

  唯一令他感到麻煩的,是那個金身道人是無論怎麼被他攻擊,都是化散為一灘金液,最後又再是重聚出來。

  易老也是有見識的,他認為這金身的元神既然不是來自同一處,本指望反覆打散,能耗損其神,令其虛弱。但結果發現這個舉動或許有用,可或許需鏖戰一年半載,要是能夠耗下去,他倒也願意這麼下去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鬥戰,他的感應越有一種不安之感,似乎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變化正在發生。可他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所以他覺得,唯有盡快找到對付這個人的辦法。

  於是他又悄悄分出了一縷氣意,落到了一捆捆玉簡之中。他自己找不到辦法對付,但是這些書冊擺在那裡,說不定就有關於這等金身的記載,或許能從中找到克制法門。有鑒於兩者之前的聯繫,這個可能還是極大的。

  修士觀覽道冊,如果不求甚解,只需要瀏覽大致內容的話,那是十分快速的,故是他匆匆翻了一遍,倒是真的被他找到了一點線索。

  但接下來,就要深入進去細觀了,好在如今場面之上他暫時還能控制,故是分出一部分心神也是可以的。

  待在看了下來後,他卻是心頭一震,暗道一聲不好,神情之中也是流露出了一股焦急之色,再非是之前不斷對金身道人出手了,而是攻勢緩慢了下來,竟是轉而開始了守禦。

  以往他只知道金身乃是仙朝所賜予的,但真正作用不明,可按照玉簡上面所述,這等金身是用仙朝秘煉的「不壞之金」所煉,唯有三品或三品以上的仙官才被得有賜予。

  這種東西看著尋常,但其實有一個非常了得的特性,那就是如同其所表述的那般「不壞」,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都無法破壞,只能設法融入。

  而此物一旦與修道人的身軀融煉在了一起後,就又增加了一個新的特性,那便是會對來自外部的力量進行不斷適應,放在鬥戰之中,那麼就可以變得逐漸不再畏懼敵人的手段。

  就如眼前,這個金身道人在被他一遍又一遍的破散過程之中,也是在逐漸適應,最後可能會變得完全無懼於他的手段。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悚然,所以不再如之前一樣肆無忌憚的攻擊了。而他也是在玉簡之中繼續找尋應對此等金身的辦法,然而結果讓他十分失望,這裡並沒有相應的記載。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金身道人乃是此間的主人,他顯然不可能把能夠對付自己的方法寫在這上面。

  而且這金身是仙朝賜予,秘密肯定掌握在仙朝真正的當頂層上層手中,金身主人只是受賜之人,又哪裡去知道怎麼針對這東西?

  意識到這個時候,他決定立刻離開這裡,不再和此人乾耗,因為再不走,下來可能他就走不了了。

  可是這個時候已然有些晚了。

  金身道人此前一直沒有什麼舉動,就算有什麼攻勢,也是很容易就被易老避開,可是就在易老出現逃遁的徵兆之後,其鬥戰風格陡然一變,忽然一抬手,一股強大的束縛之力隨之壓下。

  易老神情微變,但他也有提防,可在此時,懷中的大印卻是微微一震,令他氣息不禁為之一亂,就是這麼一個小小遲滯,令他最終沒能從這困束之中脫離出去。

  他試著連換了幾個遁身方法,卻都未能夠掙脫出去,不過他現在是寄虛修道人了,故是此刻還有一個選擇。

  他不禁開始琢磨,是否要捨棄此身,等到合適之時再度歸來?

  金身道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居然開口道:「現在想走,已經晚了。你就算毀棄了此軀也沒用,我料得不錯,你是用我留下的丹丸寄托神氣,你以為你能從我手中脫走麼?」

  易老神情大變,再看去時,見金身道人的眼眸之中已是完全不復之前的冷漠,而是帶著一股戲謔和深沉。他不由驚疑不定,道:「你……」隨即結合他所看到的東西,不禁恍然醒悟了過來,沉聲道:「你一直在利用我!」

  金身道人悠悠道:「你說利用也可以。」

  他方才的舉動就可不僅僅是為了適應易老的手段,也是為了融煉那個進入體內的那個神魂。

  那個神魂是外來的,有著自身的烙印,所以一開始不能與金身完全相契,也只是勉強接受了金身的拘束,可是同樣,在一遍遍的打磨之中,原身的印痕越來越淡,兩者也越來越是適應,如今卻是借易老之手完成了最為重要的一步。

  易老意識到,如果此人說得是真的,那麼自己可能沒有辦法戰勝此人,更無法走脫,當然也可能此人是故意詐他,可是他並不敢賭。好容易成就了寄虛之境,他怎麼甘心就這麼結束了?

  他道:「我若罷手,尊駕準備拿我如何?」

  金身道人道:「照理說,你闖入了我的右丞署,按照仙朝的規矩,乃是『立斬無赦』。不過如今仙朝已是不在,你若能投誠過來,按照我的囑咐做事,我可允許你戴罪立功,存身下去。」

  易老苦澀道:「我倒是願意的,可是我出來之前立過誓言,無法違背宗盟,也無法選擇投向尊駕。」

  金身道人道:「不過是一個誓言罷了,只要你願意答應歸入我仙朝之中,我自會幫你遮護並化解咒力。」

  易老猶豫了下,最後道:「好,若是真能如此,老朽倒是願意。」

  金身道人一彈指,一滴金色液體飛了過來,並道:「拿著。」

  易老出於謹慎,本待用法力去接,但是法力一迎上去,這東西居然直接穿透而過,他心中一驚,最後只得拿手一抓,但隨即覺得手心一涼,翻掌再看之時,見東西一下就融入進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心中不由浮起了一股寒意。

  金身道人沒有向他解釋什麼,只道:「此能助你暫時抵擋誓力,過後我會幫你想辦法徹底解決的。」

  易老知道,這肯定也方便控制自己,但他此刻處於弱勢,也不敢多說什麼。

  而且換個角度想,自己在仙朝官吏手下做事,豈不比在宗盟之中強多了?能學的東西也是更多,或許還有可能修習到上乘功法,這麼一想,他也是心安理得起來。

  他也是能屈能伸,道:「是,易某願為仙朝效命。」

  金身道人滿意道;「好,將你拿走的大印和那件法晷拿了過來。」

  易老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將袖中將那件從殿前收走的法器取出,又拿出大印,恭敬上走前去,交託給了對方。他心道:「這定然是件十分重要的法器。」

  金身道人先收好大印,而拿過那法器的同時,也是眼中光芒閃爍。

  實際上他一路追來,真正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這個東西,要不是易老一上來就將這法器取走,他還未必會追得這麼緊。

  他道:「現在還有一事,有兩人正從山下進入的我官署之中,現在正在上來,你設法將之拖住,我還有要事要做,暫時離開片刻。」

  易老心中一動,問道:「上修,那可能是天外修士,不知上修可是知曉他們的來歷麼?」

  金身修士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往後殿走去,道:「交給你了。」

  易老不敢再多問什麼,躬身一禮,目注他離開。雖然天外修士難對付,但他自恃現在已經到了寄虛之境,已是足夠制壓對面了,就算真的打不過,也就是世身崩毀罷了。

  重岸、蒲鹿二人兩人此刻已是到了平台之上,見這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但是上方那麼大的懸空天宮自不會看不見。

  重岸看上遮掩在四周的雲霧,道:「道友,這雲霧不簡單,你我合力前驅開如何?」

  蒲鹿道:「正有此意。」

  兩人議定,當即一同運轉法力,匯成一股法力浪潮,在山巔上方的迷霧之中衝開了一道通道,並於一瞬間化遁光穿過,在那殿前的廣場之上落定。

  蒲鹿辨別了一下氣機留痕,又看著台階上方的大門,道:「當是有人進去了。這大門甚是堅固。」

  重岸道:「此處便交給我吧。」

  他取出了那件元夏交給他的陣器,默誦幾聲,隨後祭在天中,頓有片刻,一道光流倏然落下,撞在殿門之上,整個宮宇晃動了下,大門也是隨之被震裂開來。

  這等元夏陣器,畢竟已然達到了此界容納的最上限,破開這等沒有人主持的宮禁並不是什麼難事。

  見前路已無阻攔,兩人便進入殿內,不久就來到了正殿之上,易老正在這裡等著兩人,他看道蒲鹿的時候,神情一沉,厲聲指責道:「蒲掌門,你怎麼和這天外修士走到了一處?莫非你不顧自己的宗門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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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三章 高閣覓仙蹤

  蒲鹿面對易老的質問,只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好似沒怎麼把此事放在心上。

  拋開清原的守禦能力不談,他現在的功行也是寄虛境了,除了名聲還不夠響亮,單純實力要入主名洲也不是什麼難事,根本無懼宗盟和他為難。

  何況以他對這些宗派的瞭解,待知道了他的實際功行後,只要不是毫無轉圜餘地了,都不會和他真的撕破臉皮。

  再一個麼,他都來到這裡了,難道還會在意這點事麼?說不準就能在這裡找到破開天軌的方法,那麼更加不必去顧慮這些了。

  故是他輕鬆道:「只要宗盟覺得可以攻破清元派,那麼大可以來。」

  易老頓時無言。

  跨越洲陸去攻打一個有元神修士鎮守的山門,這個山門還是位於荒洲,宗盟是不會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他也是意識這位絲毫不受自己話語威脅,於是又換了個說詞,道:「蒲掌門何必如此,你與我們宗盟也算打過交道了,也知道宗盟的慷慨,上次想必你也是拿到了不少好處的。今次又為何要與宗盟作對呢?」

  他看了看重岸,「這些天外修士終究是天外來的,他們的許諾根本不能相信,蒲掌門可要三思啊。」

  蒲鹿懶得與他繼續囉嗦下去,看了看四周,對重岸道:「方才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

  重岸點點頭,方才過來時他們就發現這裡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機痕跡,但是有意思的是,這個人的痕跡並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的,而是半途之中突兀出現的,這裡的情形有些複雜。

  他沒興趣和這些個自在界的修道人說什麼,目光落到了上面的那一捆捆玉簡上,當即意識攀尋過去掃了幾下,頓時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而這其中無不是與仙朝有關,特別是其中還提到了一種名喚「不壞之金」的東西,讓他心裡微微一動,他不覺看了一眼易老,恐怕後者也沒發覺,其眉心之上有一點微不可察的金色。

  他想了想,傳聲道:「道友,這個人應該是想阻攔我們,另一個人此刻當是在後方。」

  蒲鹿這時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重岸點點頭,道:「我也有。」

  他們都能感覺到,那不在這裡的那人會做什麼不妥當的事。

  其實拋開這些不論,他們也不會放任不在感應之內的同輩躲在一邊的,肯定要找了出來的。

  重岸道:「你去還是我去?」

  蒲鹿道:「我來吧。」

  重岸道:「好。」他看向易老,「這個人交給我便是。」

  蒲鹿對他一點頭,便直接往後殿方向遁行而去。

  易老一開始是想用言語穩住對方的,金身道人讓他拖住二人,可也沒說讓他拚命不是?

  並且他也是留了個心眼。

  金身道人雖說是招攬了他,可是連自身姓名和在仙朝裡的官職都未說,這不說還未對他完全信任吧,至少沒怎麼把他放在心上,雖說他可以拚命與敵鬥戰來獲取信任,可就怕此人視作理所當然。

  所以他也沒必要當真賣命,自己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面對兩個敵人,他自認為想要一起攔住,可能到最後兩個都攔不住。但是攔下一個人還是可能的,既符合他的實力,也交代的過去了。

  但是明明看著有人過去,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故是見到蒲鹿往後方去,也是佯作伸手阻攔,而後者根本不去理會。

  重岸在這個時候一揮袖,易老神情一變,身形倏然化風離散,同時就見一道銳光從他原來所處之地穿過,直接在後方殿柱之上斬出了一道深痕,那一道銳光在殿內兜轉一圈之後,又是回到了重岸的身前,可看到那是一枚烏金色澤的小劍,劍面之上有著繁複的道箓紋樣。

  易老不由露出了忌憚之色,他意識到這個天外修士果然和此前聽聞的那般實力強橫。就算他的功行修為在境界上比其人高出一籌,可法力神通卻未必強過對面,而他身上也沒有什麼趁手的法器使用,看去未必是此人對手。

  但好在那金身道人倒也不是什麼都沒給他留,雖然那方大印被收回去了,方才那滴金血給他的時候,也同樣是給了他一定的權柄,這個大殿之內可是擁有禁制的,他也能駕馭其中的一部分。

  故是他稍作駕馭,大殿之內生出金鐵摩擦之聲,有陣陣無形之力從殿頂上空

  重岸感覺到重重壓力到來,自然不會去硬抗,卻是將另一件陣器一祭,遮擋在了上方,立時就將襲來的力量化消到了最低。

  同時身邊的烏金小劍再度化作銳光,向著易老所在方向襲去,易老方要躲閃,忽然臉色一變,化作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主動迎上了烏金小劍,而另一個則是轉向了另一邊,那裡卻有一隻氣霧所化的大手壓下,此化影施展法力堪堪抵住。

  同時他元神忽然遁出,與重岸不知何時遁出的元神正面對拼了一次,法力浪潮的餘波向四面滾滾溢出,但是出去不過丈許遠,就被殿內的無形重壓完全削滅了。

  重岸這兩手令易老幾乎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後者境界高,但沒有用,除了求全道法,連摘取上乘功果道理上也是有一定可能被尋常玄尊擊敗的。

  修士和修士畢竟是不一樣的,且他現在還帶著元夏給予的幾件陣器,以弱擊強都是可以,更別說眼前此人並沒有多少實力。

  蒲鹿對於這裡的交手看也不看,他知道以重岸的實力足以應付了,故是直接穿渡了過去,片刻之後,就來到了後殿之中,來到這裡後,他一抬頭,看到了一個渾身散逸著金光的道人背影。

  金身道人此刻正在後殿的空地上擺弄著那個法器,其人察覺背後有人到來,哼了一聲,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說著,他也是轉過身來。

  蒲鹿看到了此人的面目,不覺有些訝異,道:「履道友?」看其形貌,此人分明就是之前與他一同到來名洲,後來在這處象山秘境之中失蹤的履道人!

  不過他很快又意識到,這並不是同一個人,雙方氣機並不相同。

  且還他發現,可隨著仔細觀望,對方身上履真人的印痕也是越來越淡,似乎完全又是另一個人了。他此前還在想,這位履道友到底去了哪裡,如今看來,這裡面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變故。

  他看這人的裝扮,倒像是以往的仙朝那些官吏,再看此人留下的氣機痕跡是突兀出現的,故他猜測,這很可能是某個躲藏在這裡的仙朝之人,借得履道人的殘餘元神復還回來了。

  金身道人此刻看出他乃是寄虛之境,倒是有些意外,開口道:「我看你倒也有幾分實力,給你一個機會,歸復我仙朝。」

  「仙朝?」

  蒲鹿心中不禁一動,道:「那尊駕能給我什麼職位?又能給我什麼好處?」

  他倒不是真的討要好處,而是想從這個人的口中得到更多關於仙朝的事情,再一個,他看出此人不易對付,稍稍拖延一下時間也好。

  金身道人倒是不想他會問出這句話,頓時露出不悅之色,他感覺此人好生沒有禮數,一點尊卑都是不講。

  為仙朝做事,為他做事不是理所當然的麼?難道不應該是感激涕零,感謝自己給予接納麼?還敢問他索要什麼好處?

  他怫然言道:「能為仙朝奉身,這是何等榮幸?豈能言利?」

  蒲鹿聽他這麼說,就知道從這一點上沒法溝通了,若是換一個真心想投靠的修士,恐怕就沒什麼可以談下去了,但好在他並不是如此想,於是換了另一個問話方式,道:「我如果投在了尊駕門下,那麼尊駕需要我去做什麼呢?」

  金身道人神色緩和了少許,這才正確的回答,問自己需要幹什麼,而不是問他討能給什麼。

  雖然這裡面態度仍是不太讓人滿意,但仙朝自離開此世之後,後來修道人畢竟未曾受過仙朝的訓教,不懂禮數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向來大度寬容,可以不予計較。

  他道:「你只需在外守禦,或是除掉那名天外修士,等待我完成大事。」

  蒲鹿道:「可以問一下尊駕,那大事是什麼麼?」

  金身道人呵斥道:「這不該是你過的,而且你應該稱呼我為是上修,好了,話已止此,你可以出去了。」

  蒲鹿笑了笑,道:「尊駕好像弄錯了什麼,我並沒有答應你什麼。」

  金身道人神情一沉,浮現出冷然之色,他感覺自己被戲弄了。此刻他再也沒有多說什麼言語,那一枚大印從身上浮現了出來,瞬時到了高空之中,牽動了陣陣重壓往立在殿中的蒲鹿壓迫而來。

  蒲鹿不敢大意,這位自稱來自仙朝的修道人,誰知道有什麼本事,他立刻就將張御交給自己的經卷展開,配合此物而動,法力順勢強橫數倍,生生將禁制之力頂在了外面,但一時也無法解脫出去。

  金身道人冷冷看他幾眼,現在他要做更為重要的事情,眼下正是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沒時間和蒲鹿在此糾纏。又是轉身回去,重新回到了那法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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