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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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三十四章 水風洗氣身

  場中諸弟子聽高姓修士這麼一說,相互看了看,也就不再言語了,的確,既然已經決定留下來,那麼下來的選擇也是不多了。

  諸人各個定坐蒲團之上,神容嚴肅,盡可能的發揮出自身的法力。

  隨著時間推移,諸人的法力逐漸耗盡,上面凝聚起來的氣罩也是越來越弱,但那圍過來的水潮卻不見絲毫減弱。

  有修士忍不住道:「高道友,我們已經聽你所言,耗盡了所有法力,可為什麼還是抵擋不下這水湖的侵擾?」

  諸人也是不由得看過來。

  高姓修士好整以暇道:「那就要問諸位自己了,或許有人法力不曾耗盡呢?也許是有人想要留待最後撿個便宜?」

  他看向場中諸人,道:「諸位的法力真的一絲也沒有了麼?」

  場中沒有回音。

  高姓修士繼續道:「我料只要有一個人的法力不曾耗盡,這湖水侵襲就不會停下,直至把我們都是淹沒。」

  頓了下,又言:「但也有可能到最後,那耗盡法力之人方能活了下來,暗中留下法力之人難以存身,不過這只是高某的猜測罷了,諸位也不必當真,是生是死,諸位自己看著辦便好。」

  他說這番話時,有幾名修士眼神閃爍不定。

  場中確實有人法力不曾耗盡,而且不止一個,如今這個世道,不留下一些後手難以讓人放心,又有哪個願意將性命隨意交託給別人呢?

  此刻也有內心冷靜的人發現情形不對,他們很清楚若是有人留藏法力,那是有一定可能害死所有人的。

  故是有人高聲言道:「諸位,這般下去不成,不如我們彼此立一個誓言,只要在此宮闕之之中,我等便需互不相算,共渡此關,如何?」

  諸人一聽,覺得這也算是一個辦法,不過互不相算還行,共渡此關那還是算了,要真如此,豈不是一人過不去所有人就都過不去了?

  當然有人願意這麼立誓他們也不會去阻止的,故都是以最快速度一個個立下了誓言,願意互不侵害。

  隨後一齊發力,而這回再無人留手,居然又堅持了許久,甚至比方才過去耗用的時間還長,可見可方才有許多人暗中留了很多力,眾修士不由心中暗罵,相互唾棄。

  半個時辰之後,在場所有修士的法力都是耗盡,而那水潮確也是不再向前逼近,而是向後退去。

  不僅如此,整個湖泊的水都在消退,只是露出了湖底,可以見到下方是一圈圈工整規矩的環形溝痕,不知那是什麼。

  有修士看了看四周,道:「高道友,看來真被你說中了,的確唯有法力耗盡才能讓湖水自退。」

  有人不服氣道:「說這麼多幹什麼,還不如趁機多恢復些法力,你們看看底下,說不準下來又有什麼。」

  高姓修士卻是一派淡然,卻也不見他打坐調息。

  有人心下一動,道:「高道友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諸人都是暗中留心,畢竟先前高姓修士幾次說對,雖然在座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未必會盲從,可也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高姓修士則是一抬頭,道:「我說出來諸位就會照做麼?」

  周圍自是一陣沉默,這時忽聽得外面一聲聲響動,諸人看去,見那地面圈溝之中有一陣陣尖嘯風聲響起,並一股股沖湧入大殿之內。

  這風一拂之下,眾人只覺自身神氣好像都被刮了去了三分,不覺道:「這風不對勁!」

  不用他提醒,察覺到不妥當的眾人立時急祭法器抵擋,只是他們適才耗盡了法力,現在還沒來得及恢復,此刻只能完全依托於法器自身的力量了。

  可是那一陣陣呼嘯風聲過來,竟是越來越是狂猛,而且不見斷絕,每一次過去都感覺自己法力被削去一分,氣意也是衰退一點。

  眾修越到後面越是虛弱,不得不拚命壓搾自身精氣,可是法器卻是支撐不住,一只只的破毀掉落了下來。

  過不多時,所有人都是感覺身軀滯重,不復原來輕盈,而且呼吸吐納之氣也成了凡塵濁氣,再非是原來修道得來的清氣,好似經此一打磨,又退還回了凡人之身。

  「你們且看那些凡人!」

  眾人聞此一聲,扭頭看去,見那些凡人孩童卻是一個個毫無異狀的坐在那裡,不由驚怒道:「這是針對我們的?」

  高姓修士道:「這兩關是耗我法力,壞我法器,這是要將我們原本的宗派痕跡都是剝去,讓我們徹底成為此仙宮道法的承繼之人。」

  他心中則暗暗道:「身上法力,手中法器,都是可以削去,但是心中道理難奪,若是不能令我等信服,卻也不見得能令人誠心承繼,拿到手中,只會奉給身後宗門。」

  待場中所有人的法力法器被消磨一空,那尖嘯風聲終於停了下來,身前傳來隆隆之聲,諸人見一座座高達三丈的玉碑升了起來,併合圍成一個圓圈,合計共是一十二座。

  有識得的人驚喜道:「這是傳功法碑,需得入內才能得傳道法。」

  眾人也是不覺興奮起來,但場中一時卻沒人動身,顯然都在等著別人。

  「我先來!」

  一個高大修士先是站了起來,此人很是看得穿,不說現在法力法器皆事失,就算完好之事,對方要宰割他們也是容易,那還不如進去搏上一搏。

  於是他在眾人注視之下大步走向了某座石碑,身影很快沒入了進去。

  高姓修士沉吟了一下,也是站了起來,便朝著其中一座石碑走去,同樣消失在了裡面。

  見他如此,那些修士也是紛紛起身,朝著石碑行去。

  蒲鹿看到此景,對著後方一眾孩童道:「大家和我一起進去,裡面有庇佑我們的仙人。」

  這些孩童一路跟著他走到了這裡,都是願意聽他的,而且這裡這麼多修道人,他們也不敢停留在此,都是跟著蒲鹿走入了其中一面石碑。

  蒲鹿在進入那石碑的一瞬間,只覺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層薄紗,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廣台之上,他此刻回頭一看,發現只剩下了自己。

  他想了想,沿著台階向上走,不一會兒,看見無數金燦燦的道符漂懸在那裡,最近的距離自己不過半尺之遠,他上去摸了一下,但是還未等他的手伸近,這些道符就先一步避開了。

  這時一陣風吹來,道符齊齊往上飄去,他一把沒抓住,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麼,喊道:「不要跑。」便噔噔跨階而上,一口氣跑到了法台頂端,不由按住膝蓋,不停的喘著氣,這時他橫臂一擦臉,一抬頭,便見一個道人身影坐在那裡。

  「仙人!」

  他急急上前,跪了下來,道:「蒲鹿拜見仙人!」

  而另一邊,高姓修士走近石碑,行過一條條長長虹廊,卻是來到了一處大殿之內,他見一道仙人虛影位在台殿之上,俯身一拜,道:「晚輩高先谷,見過仙朝真人。」

  過了一會兒,有一道宏大悠遠聲音傳下道:「你來求什麼?」

  高先谷回答十分簡單,道:「晚輩想求上法。」

  那聲音問道:「可願捨棄過往道傳,得我道法?

  高姓修士沒有猶豫,直接道:「晚輩自有師傳,此回也是奉命到此,不知如此能否得傳仙人遺法?」

  門中是要他是盡一切可能得到這裡的傳承,並不惜任何手段,可他覺得,就算自己面對的是仙人遺影,自己這點道行也肯定欺瞞不了對方,與其遮掩,那還不如實話實說。

  這時上空一道靈光飛下,直接落入了手中,隨後那宏大聲響言道:「你且去吧。」

  高姓修士雖然早知如此,可心中也不免略覺失望,看手中之物一眼,只見是一塊玉板,他也沒有細查,躬身一禮後,便從這裡退了出去。

  回到大殿之內,他腳不停留,繼續往外走去。

  而在他出來之後,那些邁入石碑之中的修士也是陸續自裡出來,臉上都是露出遺憾懊惱之色,多數人手中只是拿到了一件法器,說明他們並沒有得了傳承,但這一趟總算不是無功而返。

  高先谷此刻已是先一步來到了外面,銀袍修士見到他身影,主動迎了上來,關切問道:「高師侄,怎麼樣?」

  高先谷恭敬將手中的玉板遞上,道:「師伯,師侄只是得了此物,還未曾細看。」

  那銀袍修士伸手一拿,然後手掌卻是直接從中透了過去,好像那只是一片虛影,不由目光一凝,把手收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道:「看來這只是給你的。」

  既然拿不到,他也不去追究了,詳細問了問諸人入內之後的情況,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裡面弟子也是逐個走了出來,散墨道人和血衣道人都是尋到了自己門中的弟子問詢情況,隨後三人又是聚到了一處。

  散墨道人道:「看裡面所顯現出的神通手段,這秘境傳承許比我等想像的更高,或可能蘊藏著更上層法門,甚至還有成就元神之後的修煉秘法。」

  三人相互看了看,此刻既是有些驚喜激動,同時還有幾分惶惑畏凜。假設這個判斷為真,那意味著元神真人可能也會尋來。銀袍修士嘆道:「這裡的事情我們已經做不了主了,還是早些報上去,讓宗門作主吧。」


bpd 發表於 2022-4-16 00:51
紫樞 第三百三十五章 法傳非不仁

  蒲鹿這一叩首下去,聽得上面有悠遠之聲傳來,道:「起來吧。」

  蒲鹿小心抬頭,就見一位仙人站在一片星光之中,但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周圍有著團團玉霧圍攏,點點星屑時不時飄灑旋繞,並隱約有著仙樂之聲傳來。

  他想了想,再是一拜,道:「懇請仙人傳法。」

  他本來不知什麼是修仙,什麼是傳道,可是方才那些修士在一旁時不時的交談,對他們這些凡人絲毫不顧忌,他也是聽去了不少,稍微懂了一點其中的道理。

  張御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求道法?」

  蒲鹿想了想,道:「為了不忍饑挨餓,為了不受人欺負,為了阿耶阿媽和弟弟妹妹能過好日子!」

  張御微微點頭,道:「你且到左手邊那個水池之中。」

  蒲鹿扭頭看過去,見是不遠處一汪三丈方圓的水池,裡面水波清澈,更有一朵荷花飄蕩在其中,蓮葉青碧,清新怡人,他不懂如何形容,就是覺得好看舒心。

  再一叩首,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那一汪水池之中,方才入內的時候,冰涼徹骨的水池令他一個激靈,可是很快又變得暖融融起來。

  他想了想,用手一搓,手臂上髒污盡去,並且蛻下了一層死皮,表面變得白皙了許多,不止如此,原本瘀斑傷痕也是逐漸淡去,肌骨很快變得晶瑩潤澤。

  此時他覺得一陣陣止不住的睡意襲來,恍惚之中,自己走到了那片荷葉之上,並趴在了上面,呼呼大睡了起來,不知不覺間,有著許多變化在他身上發生著。

  等他一覺醒來之後,不但一路跋涉的疲勞俱是洗去,精神飽滿,而且感覺面前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明澈,感覺自己就像重獲了新生一般。

  並且他還發現,在那記憶之中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所經歷的每一件事,他此刻都能清晰無比的回想起來。

  他從水池之中爬了起來,發現所有的水珠都是自行流淌下去,一點也沒有粘附在身上,身上衣物也是變得乾燥整潔,不覺覺得神奇無比。

  重新來到了那張御面前的台階之前,他伏拜道:「多謝仙人。」又一抬頭,道:「求仙人賜法。」

  張御道:「你來此也是緣法,如今既然誠心求道,我可以傳法於你。」

  「是。」

  蒲鹿本待直接喚一聲老師,但是話到臨頭,卻又猶豫了一下。

  張御道:「你想說什麼?」

  蒲鹿抬頭道:「老師,蒲鹿能不能把鄉人都是接來?」

  張御語聲平靜道:「如果成仙了道與侍奉家人只能二擇於一,你當如何?」

  蒲鹿呆了一下。

  要是不知道修仙是什麼,他可能沒什麼好遲疑的,可方才經歷了那一次脫胎換骨般的洗練,那種神魂內外通透舒暢之感,這是以往從來沒有品位過的滋味,此能真正體會一個人是活著的,也能知悉天地的美好。

  若說他以往所想的只是為果腹,可在身軀足滿之後,那麼自然渴求精神上的暢達,此讓人很是難以割捨的。

  可是他還是咬牙道:「如果不成,蒲鹿寧願不修仙。」

  張御淡淡道:「你去吧。」

  蒲鹿一聽此言,頓時無比失落,不過他仍是跪下來重重叩首,不管怎麼樣,仙人不但庇佑了他,還給了他機會,這份恩情他是記得的。

  他決定了,等找到了鄉人,以後一定要回來報答,哪怕仙人不需要,可阿耶教導過他有恩必報,他不會忘的。

  拜過之後,他起身下了法台,一路來到了方才走入石碑的所在。

  只是他才要出去的時候,忽聽得聲後一聲磬響,不由轉頭,卻見一道靈光飛來,下意識接在了手中,同時有聲音傳而耳畔,道:「你持此物可將鄉人接來此處安居。」

  蒲鹿心中激動的和歡喜止不住的溢出來,重重道了一聲是,便拿著手中之物快步走了出光門。

  眼前光芒退盡後,他已是來至方才那片大殿之上,見這裡早已是空無一人了,他看向手中的靈光,那卻是一隻活靈活現的玉蜻蜓,正不知道怎麼用時,此物似感應到了他的念頭,嗡嗡一聲,變得碩大無比,並將他裹了起來,帶動著飛出大殿,並升上了天穹。

  蒲鹿起先一驚,可是看著下方遼闊大地,很快又興奮起來。他不一會兒就發現,這隻玉蜻蜓能跟隨自己的意念指引而行,便定了下神,仔細觀察之下,就找到了自己過來時的那條河流,又順著河水往上游去,大概有半個時辰之後,就在原野之上望到了一群乘著牛車的鄉民。

  他激動無比的讓玉蜻蜓把自己放下去。

  這些鄉民一見玉蜻蜓的出現,都是嚇得伏地跪拜,直到他落下,向著還處在發懵狀態的父母和鄉人說明了情況,才得知他這是遇到了仙人,並要接他們去仙人所在居住,然而這些鄉人一時不是高興,而是惶恐難安。

  因為從來沒有仙人會待凡人這般好過,蒲鹿好說歹說,才是讓這些鄉民相信自己,讓玉蜻蜓帶著自己與這裡所有人一路飛回了玄宮之中。

  在把諸多鄉民安置在前殿後,他急匆匆跑回去,再次來到了法台之上,對著張御一拜,無比感激道:「蒲鹿謝過老師,謝謝老師收留蒲鹿的家人鄉親。」

  張御緩緩道:「修道並非斬情,仙人非為不仁,日後在此住下,好好修行。」

  「是,老師。」

  張御道:「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事先去安排了,明日再來我處。」

  蒲鹿俯身應下,再抬頭時,見座上已然沒了張御身影,他深呼吸幾下,便下了法台,才走到外面,忽見一道靈光落在面前,化作一根向上抬升的藤蔓,並兩片大葉舒展,上面一個小人站著,看著是一個俊俏書生,但不過巴掌大小。

  這小人對著蒲鹿一禮,道:「蒲少郎,我乃玄宮之靈,名叫『何休』,替老爺看管此處,少郎若有什麼不知道都可來問我。」

  蒲鹿覺得十分神奇,他想了想,問道:「何休,那些和我一同來到這裡的同伴,不知可是在麼?」

  何休笑道:「他們與你們都是留在了此間,此刻就在青坪之上,少郎要見他們麼?」

  蒲鹿用力點頭。

  何休道:「這卻容易,少郎請閉眼。」

  蒲鹿馬上閉眼,只覺身軀一輕,又聽何休說可睜眼了,他睜眼一看,見山坡之下有著一座座懸空竹屋,那些與他們一同到來的孩童此刻都圍坐在草坪之上,有一名白鬚老者正捧卷講解著什麼。

  蒲鹿道:「他們在做什麼?」

  何休道:「在學文識禮。」

  蒲鹿道:「我也能學麼?」

  何休笑道:「少郎學的是道,所學更為精深,不過少郎若是願意聽,也是可以來的。」

  蒲鹿點點頭,他看了一會兒,道:「何休,我該去哪裡?」

  何休似就在等著他,欣然道:「少郎隨我來。」

  蒲鹿不用他交代,馬上閉上了眼睛,身軀微微一輕,發現落在了一處山谷之中,著裡豎立著一根根丈許高的銅柱,柱表上面刻滿了字符。

  何休道:「清玄老爺定下這片地界,是為了挑選合適之人立傳道法,這一百零八根銅柱上有一百零八篇功法,少郎可上去挑選一篇修行。」

  「可我不識字啊……」蒲鹿心中嘀咕,可還是依言走了上去,他很快發現,雖然自己不識字,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看懂上面那些又像字符又像圖畫的內容。

  張御今時今日的能為,隨意便可立造一門功法,且可以根據弟子的特質,造出屬於其自身最合適的自身的法門來。

  這樣看來,似乎任何人都能修持入道,可實則不是如此,能入道之法和能成道之法是不同的。

  況且修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有的時候,就算有了合適之法,也不見得就能順利入道了。要不然過往那些上境修道人也不必費心挑選弟子了。

  現在他也僅只是給了蒲鹿一個機會,能否成就,完全要看他自家了。

  蒲鹿在這裡看看停停,最後在一根銅柱之前停了下來,也不知為什麼,他就覺得這根銅柱上的東西看著最舒服順眼,他道:「就是這個了。」

  何休微笑道:「少郎不再看看其他了麼?越往裡去,功法可就越玄妙呢?」

  蒲鹿卻是無比確定道:「就是這個了。」說著,他在銅柱之前坐了下來,按照銅柱上內容吐納呼吸了起來。

  而他在這裡修行,外面卻是暗流湧動。

  隨著那些派遣入玄宮內探查的修士一個個返回宗派,諸派也是知悉了裡間情形,而這個時候,卻見一道清光映現,將整片青原都是包裹在內,隨後閃爍了一下,便即從諸人面前消失不見了。

  諸宗修士也都是能夠看得明白,這當是遮護用的山門大陣,這大陣已開,就意味著此處秘境已然找到了傳人了。

  可是到此的修士卻是一個個陰沉著臉,因為他們覺得不能放任這處存在下去,要是不管,那就意味著將有一個宗門在此崛起,在未來或許就是他們的競爭對手,當要在此派還沒有壯大起來之前將之拿下!


bpd 發表於 2022-4-16 00:52
紫樞 第三百三十六章 禦外心內異

  諸派一開始願意用遵守秘境的方式進入,這是因為這個方法最簡單,也最易得利。可是現在非但得不了好處,反可能給自己找個敵人,那他們自是不願意的。

  這秘境再是如何了得,也只是一座遺府而已,裡面或許有元神真人殘留下來的力量,但並沒有真正的元神真人坐鎮,只要集中多個宗派的力量,或者請上乘修士到來將此處攻破,那麼不難奪取其中的修道資糧和秘傳功法了。

  諸派主意拿定之後,便開始相互串聯。

  可是由於過長的距離,再加上各派之間還要先行談妥如何瓜分戰果,所以等到準備出手的時候,已是半載之後了。

  但是這沒有什麼,因為秘境之中就算有辦法為繼承人伐毛洗髓,卻也沒可能令其在半載之後成就上法的,所以時間很充裕。

  陰箓宗,赤崖之上,血衣道人和門中一眾長老正在此等候著,忽見遠空一道鋪天蓋地的赤光漫來,像是濃郁的血流在空中翻湧,所有人見狀,都是精神振作起來。

  等了一會兒,便見那漫天赤光一收,出現了一名神容森冷的道人,身上披著大氅,臉面和衣物之上勾畫了無數道符血紋。

  血衣道人一禮,道:「見過沖理師叔。」

  荒洲的宗派,有一些是和宇內名洲宗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有的是大宗弟子單獨出來開闢的,要麼乾脆就是奉命上宗立下分宗的,如血衣道人的陰箓宗,就是位於赤仙教的下宗。

  當然荒洲之上,本土的宗派無疑是最多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厲害宗門,但從底蘊上來說,比之名洲宗派就所不足了。

  沖理真人道:「收到你們的書信,教主派我前來全權處置,你們將所有關於那處秘境的情形都是告知,不許有所遺漏。」

  血衣道人連聲稱是。

  而與此同時,觀金山中,銀袍道人這裡同樣迎來了上宗派遣過來的修士,顯然他們也是做出了與陰箓宗一般的選擇。

  這一處荒洲之中,一下迎來了兩位元神真人,這是異常少見的景象。

  而另一家重地觀的密殿之內,散墨道人也是在與門中的元神真人說話。

  「老祖,我們不插手這件事麼?陰箓宗和觀金山的上宗可都是來人了。」

  那元神真人道:「我在這裡立派許多載了,那片荒原我也是曾經去過不少次,可從來沒有感受過那裡有什麼秘境,其中或有問題。」

  散墨道人詫異道:「老祖,秘境出現不是從來沒有顯兆的麼?」

  元神真人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到了我這個境界便就明白了,世上一些事情並不是真的毫無痕跡可尋的。

  這個秘境極不簡單,我們不比那兩派還有本宗撐著,有什麼問題還有本宗來解決,此事我們不參與。」

  散墨道人有些無奈,但是元神老祖發話,他也只好從命。在走出來之後,他告知弟子,道:「回告陰箓宗和觀金山的兩位道友,我們對於所得已經滿意,這次就不與他們一道了。」

  此刻沖理真人和來自觀金山上宗的孤霞真人正在等候重地觀回訊,然而卻是等到了拒絕的消息。

  孤霞真人笑了笑,道:「看來這位重地觀的道友不願參與此事,那麼只能由我二人出手破境了。」

  沖理真人並不在意這些,道:「這麼荒僻的地方,我不想多待,早些處置掉這方秘境,也好早些回去。」

  說實話,兩人內心都是有些看不起這些荒洲本土的修道人,荒洲之所以名為荒洲,就體現在修道環境太過惡劣,且本土宗派也不像他們這樣的大宗傳承有序。許多宗派的崛起,往往只是因為某位修士從秘境中得了前人道緣之故。

  但必須承認,運氣往往也是修士實力的一部分,特別是落在修道上,運數往往很重要,而重地觀與他們的下宗交好,所以他們也願意給其一個機會,並且心中還打著若有什麼不對,推其出去試探的主意。

  可其現在不願意來,儘管他們有些遺憾,但也不覺得自己就拿不定此事了。

  從目前看來,名洲的秘境無論是其內部蘊藏的價值還是數目,都是遠大於荒洲,要不然名洲也不會成為各大派的聚集地了。所以這處偶爾冒出來的上乘秘境,他們雖然重視,但也沒有將其擺在太高的位置上。

  兩人拿定主意之後,就著門中弟子引路,不久就來到了那一處平闊青原之上,沖理道人掃了幾眼,冷聲道:「就是這裡麼?」

  弟子恭敬道:「回稟真人,就是這裡。」

  孤霞真人看了幾眼,道:「嗯,的確有山門大陣的痕跡,道友,看來我們要費些手腳了。」

  沖理真人道:「那就一起動手吧。」

  兩人並不覺得這陣法能阻擋他們。秘境陣法將只要沒有上法之人主持,山門大陣就不可能發揮出最大的威能,是經不住上境修道人有準備的圍攻的。

  玄宮之內,張御也是看到了兩人到來,他便把蒲鹿喚過來,道:「如今有外敵來攻,我會將山門大陣交給你來守持。」

  蒲鹿這半年來除了修煉,也是聽何休給他講述了許多修道人的常識,同樣也是知悉了陣法的作用。他為難道:「老師,弟子沒學過如何駕馭陣法。」

  張御道:「沒有關係,我會叫人來輔助你的。」

  他伸手一指,就有一枚牌符化靈光飄下,落到了他的手中,並言道:「你拿著這牌符出去,尋到陣位之上,自就能掌制整個大陣了。」

  蒲鹿見老師如此說,也是認真道了一聲,道:「是,弟子會守禦好山門的。」見張御再無什麼交代,深施一禮,他便帶著牌符走了出來。

  到了外面,卻見底下正站著一名左顧右望的修道人,暗道:「這位應該就是老師所說得那人了。」

  他走上前去,執有一禮,道:「敢問道兄如何稱呼?」

  那修士看了看他,退後一步,還有一禮,道:「在下塢冒。」

  蒲鹿問道:「塢道兄,你懂陣法麼?」

  「陣法我自然是懂得的……」

  蒲鹿欣然道:「那請你稍後協助我,我要抵禦外來之敵。」

  「好好。」塢冒十分熱情,道:「我一定盡力相助。」

  蒲鹿喚了一聲,道:「何休?」頓時一株藤蔓憑空長了出來,何休站在枝葉上,對他打個揖,道:「少郎有什麼吩咐?」

  蒲鹿道:「勞煩你帶我二人去往那駕馭大陣之地。」

  「好。」

  隨著這語聲落下,蒲鹿眼前微微一晃,便見自己落到了一座四邊望不見底的圓形平台之上,檯面之上是一道道圓圈溝壑,與當初在湖底所見的佈置有些彷彿。

  在圓台中間,有一個高起的台座,並有一枚丈許高的道箓在上面飄懸著,不用多說,那定是陣樞所在了。

  蒲鹿直接走了上去,將牌符拿了出來,他意念入內,立知此物該如何用,只是一搖,外間便有一座座厚實陣門拔地升起。

  塢冒看到那牌符的時候,卻是目光閃爍了一下。

  蒲鹿駕馭了一會讓,試著問道:「塢道兄,你覺得我這樣處置合適麼?」

  塢冒道:「合適,不過……」

  蒲鹿是真心請教,道:「道兄有什麼提議盡請言說。」

  塢冒指了指他手中的牌符,道:「這個牌符應該是執掌大陣的信物吧?不知道需不需要耗費法力呢?」

  蒲鹿不好意思道:「不瞞道兄說,我還沒有修煉出法力,此牌符應該自行運轉的,不過我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湧入進大陣之中,此物當可代替法力了。」

  塢冒神情變得輕鬆了許多,道:「那就容易了,塢某建言,少郎可先看一看外間,我們不能對來犯之敵一無所知。」

  「對啊!」

  蒲鹿得他提醒,馬上虛心接受,他一晃牌符,果然,外間景象照顯了出來,立刻看到了兩名道人懸空於天,周圍氣潮洶湧,聲勢極大。

  塢冒一驚,隨後急忙道:「這是兩位元神真人,少郎所用陣門估計抵擋不住,應該再添幾層上去。」

  蒲鹿問道:「那應該多少層才是合適呢?」

  塢冒道:「多多益善,我們先作增,再作減。」

  蒲鹿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先把陣門堆上,厚實守禦再說,若是多了,便減去一些,好節省力量。他當即搖晃牌符,將一座又一座陣門抬起,往那上面堆疊而去。

  頃刻間,就有百餘座陣門抬起,而到此一步,似乎再也不能增加了。而在此時,他也是露出了一點吃力之色。

  沖理真人和落霞真人本來以為攻破大陣手到擒來,可是隨即發現不對,兩人法器轟擊上去,卻是連半點回應都沒有,兩人都是神情微變,這說明此地陣法的堅固,遠超他們之前的判斷。

  沖理真人冷然看著前方,道:「這個地方比我們想的還要堅固,看來我們小瞧了此處。」

  落霞真人皺眉道:「興許是以陣法見長的仙朝秘境,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可若是這樣卻很麻煩了,憑我們手中法器似乎奈何不得……」

  沖理真人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在此耽擱了,待準備好了再來吧。」他十分果斷,說完之後,轉身便遁光遠去。

  落霞真人想了想,同樣也是駕光離去了。

  蒲鹿見這兩人離開,不覺鬆了一口氣,道:「這兩人總算離去了。」他雙手一合,對著塢冒一禮,道:「多謝道兄了。」

  塢冒雙目一閃,道:「不客氣。」說話之間,他突然出手,一把將蒲鹿掌中的牌符搶到了手中!


bpd 發表於 2022-4-16 00:52
紫樞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守堅用剛柔

  塢冒動作飛快,而且他的舉動十分出人意料,一把就將牌符搶到了手中。

  此物到手之後,他立刻往後退,同時臉上不禁露出了喜悅之色。

  剛才他已是仔細觀察過了,這牌符並不需要認主或者任何法力才能驅馭,只要拿到手就可使用,有了這東西,就能掌握整個秘境的陣法了。

  他適才特意讓蒲鹿盡量把陣門盡可能堆上去,雖然這麼的確對守禦很有禮,可是也一下使得陣力運轉到了極致。

  在這等關鍵時刻,若是御主自身有法力,那麼可以很流暢的調撥,可是蒲鹿沒有,那麼就會露出一個運轉上的空隙。

  這個時候他若出手,那麼就沒有阻礙他的力量了。

  蒲鹿手中一空,也是不由一驚。塢冒動作飛快,最關鍵的是他根本沒想到剛才還幫助自己的人,轉頭就搶奪自己的牌符。

  不過他腦子也算活絡,並沒去質問塢冒為什麼這麼做,他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想自己去面對一個修道人,最好是讓別人幫忙,便道:「何休!快來幫我!」

  塢冒一怔,他把牌符一收,警惕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他,道:「你在和誰說話?」

  蒲鹿猛然發現,何休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塢冒見四下始終沒有什麼動靜,不由輕蔑一笑,道:「原來是虛張聲勢,險些被你這點小伎倆騙了去。」

  他拿這牌符晃了一下,感覺到有道道陣力隨之湧動,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上面並沒有認主之類的禁制,持拿此物在手,就能由此推動陣力了,不過這東西似目前只能用於守禦,而不能進攻。並且還需要煉化其中的禁制,但他勉強也可接受。

  只要等到掌握了這個牌符,他就等若控制了整個秘境的出入門戶了,而秘境之中也哪裡都能去的,至於秘境之中其他人,只要封鎖起來就可以了,到時候還不是任由他拿捏?

  而正在他這麼想時,忽然一個拳頭在眼前放大,他立時意圖閃避,但是身體卻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的聽使喚,砰地一聲,眼前頓時一黑,同時手腕一緊,等他捂著臉退後幾步,卻是發現牌符居然又被奪了回去。

  他怔了一下,隨後轉身就跑,在衝過一株古樹的時候,那裡閃爍出了一個光氣陣門,轉眼跑的不知蹤影了。

  蒲鹿看著拿回手中的牌符,鬆了一口氣,心道果然如此。

  他腦子也是很靈活的,見到沒人幫自己,那就只能自救了。他不禁想到,如果說塢冒奪到牌符之前不動手是怕他有陣力保護,可是到了手後還是沒有第一時間拿下他,這說明對方並沒把握對付他。

  所以他嘗試著攻擊,沒想到果然一舉成功了。

  他晃了晃牌符,想試著找出塢冒的所在,可是這個人似是躲藏了起來,一時找不到其去了哪裡。

  他試了幾下,無果之後只能放棄,並道:「何休,何休?」

  可是喚了幾聲後,卻是依舊不見其出來,他想了想,持著牌符摸索了一陣,尋到了去往法台的陣門,把牌符一晃,一道光門閃現,他走入進去,見是法台台階出現在了面前,鬆了一口氣,往上而行,不一會兒到了大台之上。

  他見到張御,馬上躬身一禮,道:「弟子拜見老師,外敵已是擊退,只是……只是方才老師指派幫助弟子的那人,卻是出手搶奪弟子的牌符,弟子有些不明白。」

  張御平靜言道:「那不是我給你指派的人,而是之前進來,且未曾出去的修道人。」

  蒲鹿吃驚道:「那些修道人沒有都離開麼?」

  張御淡聲道:「只要他們願意留下,我不會驅趕他們的。」

  蒲鹿留意到張御說得是他們,頓時意識到留下的人恐怕並不止一個,他有些不解道:「可是老師,為什麼……」

  張御淡淡言道:「他們早已耗盡了法力,更被磨去了原來氣血,除了一身見識,其餘與凡人無疑,你修煉了半載,可以很輕易拿捏的他們。

  但隨著你的修為逐漸提升,他們的法力也會慢慢恢復,並且通過尋到到清原上的寶果加快這一過程。你是將來此處地界的承繼者,牌符也在你手裡,如果你不喜歡這些人,那麼你就自己把這些人清除出去。」

  蒲鹿想了想,露出認真而堅定神情,道:「是,老師。」他躬身一禮,道:「老師,弟子先告退了。」

  張御微微點頭,看著蒲鹿退下去。

  想要在這個世道立足,光靠法力修為,除非能到達他這個境地,否則是撐不起來一家宗門的。一派之主,不僅要有深湛的修為,還需要過人的心思和智略。

  否則就算能撐起宗門,也易被人蠱惑偏引。要知道多數危機不是來自於外部,而是來自於內部。

  他就是要讓蒲鹿知曉,最不容易對付的不是表面可見的力量,而是私底下那些看不見的人心。而這些人,就是他留給這個弟子的磨刀石。

  蒲鹿出來之後,他想了想,又把牌符拿了出來,試著察看了下,漸漸的,被他摸索了一點門道出來了。他拿此物對著前方一晃,就有一扇扇陣門現了出來。

  塢冒方才為了躲避蒲鹿,卻是在陣門之中來回穿行,因為他知道,停留在某地會被找到,但是穿渡來去,就不太容易被發覺了。

  他的確是熟識陣法之人,所以方才比蒲鹿更明白該怎麼找尋這裡的陣門,又該怎麼來去。

  這時他來到了一片樹林之中,小心爬上了一株樹葉茂密的果樹上,這裡放眼過去,到處都是紅艷艷的果實,隨手摘了一枚下來,大口啃吃起來,每一次吃一點,就感覺自己精力恢復了一點,身軀好像也強壯了幾分。

  這樣下去,想必他遲早有一日是能恢復修為的。

  此前他也是得了一件法器,但是他不甘心就這麼離去,一來他的宗門早是破滅了,到了外面,這東西也不見得保住,二來在這裡時間久了,得知蒲鹿成了承法之人,心中也是不甘心,憑什麼一介凡人都能得到傳承,他卻得不到?

  一想到這個,他心中就滿是羨慕嫉妒。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原來你在這裡。」

  塢冒頓時心中一跳,他轉頭看去,見到蒲鹿站在不遠處,他眼皮一跳,陰沉著臉從樹上跳了下來。

  蒲鹿看了看他,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仰仗陣法欺負你的。」他把手一揮,把牌符遠遠扔在了地上,「你有本事就把這東西搶過去。」

  塢冒露出懷疑的神色,但隨即見他認真的,不禁露出了獰笑,道:「是麼。那麼正好。」說著,他縱步上前。

  蒲鹿吸了口氣,也是衝了上去了。

  一刻之後,塢冒嘴角溢血,滿臉青紫的躺在地上。

  蒲鹿面無表情的從果樹林裡走了出來。他撫了撫腫脹的拳頭,那裡很快恢復了白皙。他想明白了,這些人留在這裡未必不是好事,修煉之時,卻是正好可以借助此輩鬥戰對抗。

  而且從塢冒精通陣法可以看出,這些留在這裡的人說不定都是有著一技之長的,那他或還能從這些人身上學到什麼。

  他拿出牌符,輕輕一晃,又是回到了自己日常修行的所在,準備回去修行,這時卻見一個老者站在廬舍門口。

  他認得這位老者,正是給那些同伴教授禮儀文字的老人,名喚北慈翁。

  他上來一禮,道:「老人家怎麼在這裡?」

  北慈翁看見他,慌忙回有一禮,滿臉歉然道:「唉,方才仙人讓老朽讓幫助少郎布劃陣力,只是老朽一時有事耽擱了,未曾誤了少郎的事吧?」

  蒲鹿道:「老人家就是老師指派來幫我之人?」

  北慈翁連連點頭,道:「對對,正是老朽。」他看了看蒲鹿,鬆了一口氣,「還好少郎無事,不然老朽就是罪人了。」

  蒲鹿安慰他道:「沒事,晚輩已然將來敵擋在了外面了。」他說到這裡,埋怨道:「也怪何休,他方才也沒有提醒我,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何休?」北慈翁疑惑看來道:「何休是誰?」

  蒲鹿道:「何休不是誰,乃是此地精靈,是老師讓他來輔助我的。」

  北慈翁面露古怪之色。

  蒲鹿看了看他,道:「老人家想說什麼?」

  北慈翁猶豫了下,才道:「據老朽所知,青原之上就沒這個人啊。」

  「什麼?」

  蒲鹿聽了這話,不禁有些發懵。

  他一時想起了許多,本來印象之中,何休向來笑語晏晏,使人如沐春風,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總覺的其笑容帶著一股莫測意味。

  不對!

  他抬起頭來,盯著北慈翁,道:「你老人家也是被老師留下來的修道人吧?」

  北慈翁呵呵一笑,原本神容上的恭謙之色退去,換成了帶著幾許狡詐的眼神,笑呵呵道:「看來沒能瞞過少郎你。不過老朽可沒有說錯,青原之上本來就無有此般人啊。」

  蒲鹿看了看他,道:「老人家,你們都在這裡,我們日後打交道的時候還很多。」

  北慈翁神情如常,道:「好好。」又意味深長道:「少郎知道境主讓我們留在這裡的條件是什麼麼?說不得日後這承繼之人就換了誰呢?」說完,他躬身一禮,道:「老朽告退了。」

  蒲鹿看著他揮開一座陣門,走了進去,吸了口氣,心中滿是壓力的同時也充滿了鬥志,眼神變得無比認真,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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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取利皆可用

  蒲鹿用牌符揮開陣門,一路回到了自己居處。北慈翁雖然有些地方言語不明,可那裡面的意思他卻是大致能夠理解的。

  假設他不能完全老師的期願,那麼老師或許會讓這些人中的某一個代替自己。

  但是轉而一想,又覺得老師似乎並不喜歡這些人,不過即便不用這些人,也有可能會讓其他人取代自己。

  這時他心中有些怕,怕的不是被剝奪傳繼資格,而怕的是辜負老師的期願,辜負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道緣,如果是自己不如人,那麼沒什麼好說的,他情願讓了出來,將此間之責交給比自己更為合適之人。

  可若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自己的不上進而失去了道傳資格,那麼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而留著那些人在這裡,既是鞭策也是磨練。

  正想著的時候,他忽然有所察覺,抬頭一看,見一個小人坐在藤葉之上,他道:「何休?你跑哪裡去了?」

  他才不信北慈翁之言,若是沒有自家的允許,何休怎麼可能帶著他在陣中游轉,又怎麼指點他修行何種功法?

  何休笑了笑,看了他手中牌符一眼,道:「北慈翁擅長挑撥離間,我就想看看少郎會不會被他所迷,而且少郎現在有了牌符,也不需要在下啦,何某不過只是一個精怪而已。」

  蒲鹿卻是神情鄭重道:「何道兄何必妄自菲薄,我們可是同道。」

  何休見他愈發誠摯,不由微微動容,他點了點頭,對著蒲鹿打了一個揖,道:「既然少郎稱何某一聲同道,那何某自是願意留下。」

  「好。」

  何休也是從座上站起,認真還有一禮。

  張御化身此刻站在法台頂端,正看著這一方地陸,這半年來,名洲的情況他也是斷斷續續瞭解了一點。

  越是深入瞭解,越多此世不看好。而此世之希望,他認為並不在於那些修道人身上,而是在於那些凡人身上。

  只是如今他倒是難以將這裡的情況直接帶回去。

  這裡遇到的也是與治界有些相似情形。不過與上回是由於純靈之所的力量干預,而這一次卻是因為還沒有與天夏打破關門,所以傳遞較慢,或許要許久才能送到天夏。

  不過他對這個情況早有判斷,除了這個,他也是有別的辦法的。比如直將氣意散去。

  雖然如此做同樣沒法將關於此界記憶沒帶回去,但是氣意本身散去,又是如何散去的,在哪個關節散失,都可有講究的。

  這也是前次純靈之所映照給了他一個提醒,所以他早就對此有了防備,事先有了安排,氣意便是散失,也能給予正身足夠多的提示。

  其實本來他還準備用訓天道章傳遞消息的,但是他發現,這裡似有一股氣機干擾,倒這對他而言反而是好事,那最後一枚大道之印在此的可能更大了。

  此刻他望向某一處,只他若散去氣意,必然無法遮護此間,那麼這裡就只能交託給蒲鹿自己來守禦了。

  蒲鹿正在宿處認真修行,有的時候感覺心浮氣躁之時,他就會出去與塢冒對抗一番,每次都是神清氣爽的回來。

  目前他雖只見到了北慈翁和塢冒二人,可他總覺得這裡被留下來的不止這二個,應該還有其他人,只是都隱藏起來了。

  他曾趁著閒暇之餘拿了牌符找了多次,但都沒有找到,想來應該是自己修為不夠的緣故,故是索性放棄了,該出來的時候總會出來的。

  而再是兩月之後,沖理和落霞兩名真人終於從宗門之中等到了法器,同時他們也是發現,來這裡來找尋秘境的人外洲修士也是越來越多了。

  這些人倒是不放在心上,但是背後若有元神真人被吸引過來,進而牽扯到其他大宗門,那就很麻煩了。

  落霞真人道:「我們需要盡快解決這個秘境,拖得越久越麻煩。」

  沖理真人冷然道:「那就不要耽擱了。」

  兩人議定之後,於是駕起遁光,又一次來到了清原之外。

  方才到了外沿之地,蒲鹿身上所攜帶的牌符就向他示警,他詫異拿了出來,借助大陣向外看了一眼,心中不由一緊,因為上次那兩名修士又至。

  他連忙喚來何休,道:「何道友,上次那兩人又來,我雖然知曉該如何駕馭牌符了,可我怕他們這次也有了更多準備。」

  何休道:「少郎,你也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啊,你可以去找那些人。」

  蒲鹿睜大眼道:「他們會幫我麼?」

  何休笑道:「若是陣法被突破,那麼他自己也難以存身,那些外來的修士豈會留著他們?所以他們必須要幫你,這是不得不為耳。」

  蒲鹿眼前一亮,道:「說得有道理。」

  他這些日子用心探研牌符怎麼使用,但是再如何,他也只是一個後進晚輩,眼光見識怎麼也不可能和幾個修道幾百年的前輩相比,要有了這些人幫助,渡過難關的可能大增。

  這時遲疑了一下,道:「何道友,你說,我能否……」

  何休道:「少郎是想說,若是願意誠心相待,或是施恩於此輩,是否可以收服他們?」

  蒲鹿不覺點頭。

  何休搖頭到:「我以為是不成的。若是少郎這般對待尋常人,縱然心裡有一些鬼祟想法之人,也未必不能感化。可是此輩不同,他們是修道人,在他們看來,你只是一個初入修行界的小輩,又憑什麼施恩於他們?

  他們甚至想著,你所有的東西本來就該是他們的,你越是如此做,他們就越是嫉恨。」

  他鄭重提醒道:「他在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著取代少郎,讓自己成為這裡主人。此輩習慣了若禽獸之爭,早無恩義可言。小郎雖然現在可利用他們,但萬不能掉以輕心。」

  蒲鹿重重點頭,何休給著實他提了一個醒,他道:「不管怎麼說,現在這些人必須要幫我,我去把這些人找來。」

  他祭開陣門,出了修煉之地,首先找到了塢冒,並交代了來意。塢冒嘲弄道:「讓我幫你?哼哼。」

  可他注意到蒲鹿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拳頭好像也捏緊了,急忙一伸手,道:「慢來,我沒有說不答應,但我要點好處。」

  蒲鹿沒和他多計較,道:「不過要太過分,我可以應下。」

  塢冒道:「自然不會,我有分寸。」

  他果然沒有提出太多要求,只是要求能多吃一些赤果,兩人談妥之後,蒲鹿又去找到了北慈翁,道:「我知道尊駕老人家也是懂得陣法的,希望老人家能出面相助。」

  北慈翁道:「唉,我若未曾猜錯得話,少郎你一定是去找了塢冒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來尋老朽呢?」

  蒲鹿沒說多餘的話,只是道:「我要是在這其中犯錯,你不是就有取代我的機會了麼?」

  北慈翁眼神閃爍了一下,撫鬚不言。

  蒲鹿道:「我話便說到這裡,怎麼做,老人家自家想清楚就是了。」

  說完之後,他便揮開陣門,去了中樞陣位之上坐定。過了一會兒,塢冒和北慈翁都是先後到來。

  蒲鹿也不多說廢話,直接道:「兩位且看,這兩人又至,我現在該如何防備?」

  塢冒看了看,道:「這兩位乃是元神真人,前次被大陣逼退,這次一定尋到了後手……」

  他琢磨了一下,又道:「山門大陣我雖然沒有駕馭過,但卻是知道與敵需要剛柔之變,不需要多連貫,只要對面過來法器時,陣法運轉符合陰陽之理,那麼依托大陣,就發揮出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威力來。」

  蒲鹿道:「如何知曉對面法器為何?又如何符合陰陽之理?」

  北慈翁撫鬚道:「這方面就交給老朽吧,老朽自問見識還是有一些的。」

  蒲鹿看了他一眼,抬手一禮,道:「那就有勞了。」

  此刻清原之外,沖理、落霞二人也是各自拿出了從門中帶出的法器,落霞手中的乃是一面銅鏡,可用於徹照大陣之中各個關節,而尋隙破敵。

  沖理手中所持,看去如同一抹銀光,乃是專以用來的破陣的法器。

  要是對面大陣有元神真人駕馭,他們絕不認為自己這簡簡單單的手段就能湊效,可是如今主持陣法的很可能只是一個得了運氣的凡人,那哪怕有秘境的遺影指點,也發揮不出多少能力來。

  落霞真人用銅鏡照了一下,看了片刻,便道:「此中有厚堅之相,當以鋒銳迅疾破之變破之!」

  沖理真人不說話,當即將那一道銀色流熒擲入陣內,這一次,上回百攻不破的陣勢,卻是直接被撕開厚重外表,一路衝到了內裡。

  蒲鹿見狀神情一緊,他將牌符拿起,想要立刻厚集陣門抵擋,或將之驅趕出去。北慈翁卻是伸手阻止了他,道:「慢,守陣難破陣更難,破陣如堆土台,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

  少郎你現在不必急著變化,這稍許損失不算什麼,且把此器放了進來,等他們深入之後再行變化。屆時必可令他們進退兩難。」

  蒲鹿恍然,誠心道:「受教了。」

  北慈翁撫鬚道:「哪裡哪裡。」他往旁邊瞥了一眼,見何休正在那裡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不禁微微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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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三十九章 演陣礪智心

  何休笑了一笑,北慈翁的話是對的,可其人沒有說得是,只是對付一個法器的話,這個辦法是不錯,但是你不能保證對方就只帶來第一件,而且你有變化,莫非對方就沒變化了麼?

  不過他並沒有出聲提醒,因為他只是負責提意見,並不干涉蒲鹿的任何決定。

  北慈翁目光很毒,看出來他在這裡就是充當一個負責評價的角色,誰人表現的好,誰人表現的不好,他都是會記下來的。

  這其實就是想讓他看看自己的斤兩,同時也是想讓他看到蒲鹿的狼狽模樣。

  可是他卻笑了一聲,莫非以為蒲鹿就這麼簡單麼。能被老爺選出來的弟子,真的就那麼簡單麼?

  蒲鹿聽從了北慈翁的建言,對於對面一開始的法器侵攻視而不見,在等了一會兒,才是把陣勢撥轉起來,但不是並沒有去強行對抗,而是藉著後退之機一點點化解其中的力量。

  北慈翁看到他這個應對,不禁有些驚訝,這不是他們方才說好的變化,蒲鹿顯然是另有自己的想法。

  落霞真人用銅鏡看到了變化之後,道:「道友,對面看來想要耗磨我等銳氣。」

  沖理道人不言,把袖一振,果然又是祭出了一件法器,霎時衝入了陣中,與先前那銀芒銜尾相接,兩者一觸,力量堆疊上去,那化解之力立刻不夠用了,前方阻礙紛紛破散。

  不過這兩件法器看著氣勢洶洶,但也也不是一味往裡衝來,而是很有分寸的,不論是回撤還是進擊,都是留下了足夠的餘地。

  這個時候,蒲鹿把牌符一晃,將力量圍裹上去,這裡沒什麼變化,只是推動陣力如波浪一般,層層疊疊湧上,不求壓過對面,只是持續以力量對抗,哪怕一直在逼得往後撤,也沒有去改換路數。

  因為他懂一個道理,陣法和對方法力比較,肯定是他所掌握陣力更佔便宜,哪怕是場面略微虧輸一點也無礙,只要對方沒辦法一口氣攻破進來,那麼就沒有問題。

  塢冒有些意外,這個佈置其實平平無奇,但卻不禁讓他刮目相看,因為蒲鹿把握到了運轉陣法時不敗即勝的道理。

  說實話,一般沒什麼經驗的人執掌大陣,那是恨不得一口氣將自己所掌握的力量堆上去的,很少有有蒲鹿這樣的敏銳判斷。

  而在外間,沖理、落霞見遲遲打不開局面,攻堅之局變成了消磨之局,兩人也是皺起了眉頭。

  落霞真人道:「這個陣法的主持竟然還有些章法,這秘境選中的傳繼者看來有點本事。」

  沖理道:「廢話就不用說了,把那東西拿出來吧。」

  落霞真人點點頭,小心自袖中取出來了一蓬閃爍著明黃色光芒的雷火,這是他們真正的後手,專以攻擊山門大陣的破陣雷光,算是門中重器,今次被帶了一朵出來。

  落霞真人拿在手中,凝神運法,再是緩緩一推,便將這一道雷火送入了陣中。

  先前被化開的陣勢已然是撕開了一條通路,而這雷火一入內,便猛然炸開,所過之處,一切陣機皆被化開,而前方壓力一輕,那先前入內的陣器也是得以持續向前突破。

  這一手配合下來,眼見得大片陣勢就有被撕開的趨勢,沖理、落霞二人面前本是空無一物,可此刻卻是隱隱約約已能看到內裡的清原的景象了。

  北慈翁一見,神情凝肅,也是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少郎,小心了。」

  何休則依舊在旁邊不說話。

  塢冒只是冷笑。

  蒲鹿沒有回答,也沒有什麼動作,而是緊緊凝視著前方,握著牌符,對於那雷火的肆虐似乎並不上手段反制,而是按壓陣力不動,任由其擴展。

  在等了一會兒之後,那雷火撕裂了大片陣機,威能近乎已經完全展現的時候。他忽然一撥牌符,那積蓄已久得陣力猛然奔湧了出來!

  那雷火本已如浪一般到了巔峰之上,此刻正待回落,而後才能再是起勢,而現在陣力落在這個關鍵之處,竟是一下就將之壓下了去!

  「哦?」

  北慈翁不覺點頭,積蓄力量而後發動,這不是什麼高明變化,任誰都能想到,但是第二次駕馭大陣,就能對敵我認識有正確的判斷,敢於這麼用,而且還成功了,這裡膽氣信心缺可是一不可的。

  他暗忖道:「倒是有些看頭,倒只這般想要擋住,卻還不夠啊。」

  然而事實證明,他仍舊是小看了蒲鹿,在接下來對抗之中,對面頻出手段,不過再如何變化,能夠運用的陣器也就這麼幾種,蒲鹿從一開始的緊張,逐漸變得從容起來。

  北慈翁和塢冒愕然發現,他竟無師自通般摸索出了各種陣力的運用,並且對抗越多,領會的也是越多,成長速度可謂飛快。

  其實蒲鹿掌握了山門大陣的牌符,陣力全是可憑他心意調運,他不缺力量,所欠的只是思路,思路一打開,那麼他可以自己去想辦法。

  其實他能被張御選中,除了堅定的心志和良好的品性,還有就是過人的大局觀,他在關鍵時刻總能做出最符合己方局勢的選擇,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沖理真人道:「此中掌制陣法之人應該是一名修士。」他說得並不是主場之人的修為,而是其人所使用的考量方式。」他冷然道:「只要此人不犯大錯,憑我們的手中的法器是攻不破此陣的。」

  落霞真人若有所思道:「不過這般情形,不也恰恰證明此處價值極大麼?」

  沖理真人卻是不受這等言語所動搖,他能成就元神,就是知道有些時候要懂得取捨,況且他隱隱有種感覺,那留下秘境的仙人正在借他們的手磨練這個承繼之人,他根本沒興趣去給人利用。

  他道:「再繼續下去沒有意義。」

  落霞真人嘆了口氣,他知道在證明這處秘境有著無上價值之前,兩人背後宗派不可能再給予他們更多支持了。

  但再一想,他們攻不破,那別人也休想攻破。裡面的東西誰都得不到,那他心裡也總算好受些。

  他一招手,將投入陣中的法器收了回來,沖理真人也是如此施為,兩人也沒有再停留,就各化遁光,倏然飛去了。

  北慈翁藉著蒲鹿展開的陣機張望了兩眼,道:「這二位走了,不過這一次雖然成功抵禦了下來,可這兩位也是清楚我們的佈置了,下次若再來,恐是不眼前所見了。」

  蒲鹿卻是很樂觀,他道:「不要緊,這個大陣我還有許多不熟悉的地方,等到他們下次再來,許多地方我也能弄明白了,他們來一次,我就多瞭解一分。」

  北慈翁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塢冒聽著蒲鹿所言,心中湧起了更深的嫉妒。憑什麼他要在這裡等待機會,而蒲鹿就能隨隨便便得到一切?還進步這麼快?憑什麼?

  可是他現在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罷了,要是稍有表露,指不定蒲鹿又要時不時來和他「切磋」一下。

  在確定兩人的確離去之後,蒲鹿回到了居所,這次成功卻敵,讓他通過陣機轉變看到了許多力量的玄妙變化,此與自己日常修行互相驗證,感覺也是頗有所得。

  此刻他倒是隱隱期望,對方不要就這麼放棄,能夠繼續來試圖破陣,讓他見識到更多手段。

  天夏,虛空世域之中,重岸走入了正殿之內,對著座上戴廷執一禮,道:「戴廷執有禮,喚晚輩前來可有吩咐?」

  戴廷執道:「你上回提出的要去下界傳法,如今玄廷已是同意了你的提請,你當是會和另一位同道一同進入『自在界』中傳我天夏之道。」

  重岸心中一喜,躬身一禮,道:「是,多謝戴廷執成全。」

  戴廷執道:「你不用謝,此界情形與以往下層不同,我們至今還未探明情形,恐與你所來的界域無有分毫相似,非是上乘境界之人,去了極可能一時無法歸回,還有可能耽擱修行,你可是想好了麼?」

  重岸認真道:「戴廷執,晚輩早已想好了。」

  戴廷執看他幾眼,示意了一下,便有一名弟子走下來,將一個托盤遞到他面前,這裡面有一枚佩服,還有一份卷書。

  他道:「你拿著這個牌符,只需去到世域修築的越渡金台之內,氣意自便能去到那方界域之中,此中你自身無識,則會受金台遮護,另還有那一份卷書,你以前未曾去過下層,上面告訴你去到那裡該如何做,該遵守何等規矩。」

  「是。」

  重岸將這兩物接了過來,戴廷執一揮袖,道:「你若是明白了,那便先下去吧。」

  重岸本來想問一問老師,但見戴廷執如此說,也只好打一個躬,退下了去。回到了宿處之後,他打開卷書看了下,心中已然有數。

  他琢磨了下,覺得需將此事報知元夏,好讓元夏知道他這個身份的重要性。

  根據從符詔上看到的,因為此世演進與現世不同,等到元夏真正派遣人手進來,那天夏方面在裡不知演化多少年月了,早已經是搶佔好先機了。


bpd 發表於 2022-4-16 00:53
紫樞 第三百四十章 天門待推啟

  自在界之中,清原所在並沒有因為沖理和落霞兩人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其後不斷有本洲或者外洲之人到此,試圖攻破外間的陣法。

  可這些人的手段比起這兩名元神真人來卻是差得較遠,都被蒲鹿用陣法輕鬆阻擋了回去。

  而在這等對抗之中,他的手法也是愈發老練純熟。

  這些修道人見這裡著實是塊硬骨頭,非但拿不下,還浪費法力法器,久而久之,也就少有人再來進犯了。

  蒲鹿也是難得享有了一段平靜時日,得以安穩修持。這一晃就是十載過去,他依靠荷花池中的靈液洗練肉身,在入門十載之後正式入道。

  而這十載之內,不斷有人進入了這片清原,此間雖然對於懷有惡意的修道人百般阻擋,但是尋常人卻是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此間。

  還曾經有宗派利用這一點,試圖讓自己的弟子也是混入進來,但結果都是未能成功,反到是因為這等不間斷的嘗試,給清原送來了大量的人口,其中不乏適合修道的孩童。

  這些孩童和蒲鹿一起進入清原的同伴們一起,不拘是否有修道資質,都是一個個得了修習的法門。

  不過大多數人所修習的乃是玄法。

  張御不教授蒲鹿玄法,而是傳授真法,那是因為後者的資質更適合真法修行,而且玄法並不僅僅是根據傳承而來的,更是需要彼此交流的。

  目前所有的玄修弟子,也不過只有百餘人,這些人中估計也只有一二人有可能成道,而且可預期的情況下,實力並不會高到哪裡去。

  反而真法一旦成就,各類手段都是具備,再配合上量身打造的法器,更適合成為宗派的中流砥柱。

  按照張御的設想,在自己的氣意離開之後,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所以這裡的一切都將交給蒲鹿,是需要其人傳繼下去並發揚光大的。

  所以必須將所有的修道資糧都是集中在其一個人身上,盡量堆高其鬥戰能力,最好是能讓他如此前的設想一樣,能夠將此間立成為一流宗門,從內部打破天地關門,而至不濟,也要使之能夠撐住這裡,不至於在他再度回來之前破敗了。

  蒲鹿這一日功課完畢,從宿處走了出來,如今他已經從一個少年人成長為一個英姿勃勃的青年了,一身合體的道袍穿著在身,站在那裡,雙目漆黑有神,身軀挺拔筆直,身上皮膚泛著瑩瑩光芒。

  何休在旁道:「蒲師弟,你已是入了門,當是可以向老爺請授正式的功法了。」

  蒲鹿奇道:「哦?我以往所修煉的,莫非不是正式功法麼?」

  何休笑道:「你以前所修行的只是最淺顯的吐納之術,雖然也極是玄妙,但那只是用來打根基的,而接下來所需修煉的,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修道法門,修煉這等功法,你才能夠蘊養出法力來。」

  蒲鹿恍然,他道:「我這就去請教老師。」

  何休笑道:「不必了,老爺早有關照,讓我把這份道卷交給你。」

  說著,他一拍身旁的藤葉,就見此葉舒展開來,將一份書卷送到了蒲鹿的面前,後者好奇看了兩眼,將此卷接過,將卷面之上豎寫著「乾元世同經」五個字。

  他心中振奮起來,回到了殿內,坐了下來,解開束繩,將道卷緩緩展開,看著其中所述內容,很快入了神。

  這門功法取萬物生發之理,一旦修成,只要一絲法力尚存,便可由此壯大化生至滔天之威,最是無懼群戰。

  只是這功法修行之初,需取一縷天夏之氣入神入身,此是為了使修行者隔絕此世道機的影響。

  此世的道機與天夏不同的地方在於,這裡雖然能夠邁步到上層力量,但是畢竟仍是沒有溝通更高層次。

  可便是功行到了玄尊之境,並不等於修行就到此為止了,還有更上一層。

  可由於此世特殊情形使然,便算是想修煉到寄虛之境,那就必須要去大混沌、純靈之所,或許乾脆去元夏天序上寄托神氣,而即便如此,也只能到此一步了,只要不打通天地關隘,便就無法往下走了。

  天夏若是意圖打通上層,或許此世的修道人是願意的,天夏若能將之整合起來,那麼元夏的勢力就算進入此地,也不可能左右此世。可問題是此世絕大多數修道人的道念與天夏相悖,

  而且那個天軌圍繞著天地,明著封鎖著天地,說明把持此法器的宗派對天外也是十分忌憚,這裡又是一個矛盾,所以必須設法將整個世域重作改換一番,讓更多擁有天夏道念的人走向上層,讓所有生靈都有選擇上進之路的機會。

  蒲鹿得了這一卷功法之後,便是認真修持,轉眼再是四十載過去,他也是道行漸成,順利修煉到了元神照影的境界。

  他能精進如此之快,一方面是這裡修道資糧不缺,每日還有壯固內外的玄水洗練,還有就是不必去四處找尋功法,自有上乘功法修煉。

  不過這不是正常的修煉情況,一般來說,真修還有經過磨練心神這一關,好在清原之內早已給他準備好了磨練之人。

  蒲鹿在再一次出關之後,何休建言道:「少郎不妨將那山門大陣的牌符展開一望。」

  何休依言將那牌符拿了出來,只是一晃之間,便有重重景物顯現於面前,隨後他便見一個坐在樹下潛心修行的修道人,看去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面目冷漠,看著就不好接近,他詫異道:「這是誰人?」

  他這裡修煉這麼多年月,他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何休道:「實則這個人早就在這裡了,只是少郎你以前並沒有修煉出來法力,所以你看不見他,後來雖有法力,可此人擅長藏隱之術,其實力也在日漸恢復之中,故若不去刻意找尋,是尋不到的,而如今少郎功法有成,這才得以清晰望見。」

  蒲鹿想了想,道:「那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此處,我不曾發覺的?」

  何休笑了笑,道:「自然,如今這些人,大多數法力已然恢復,甚至還有高過少郎你的,你要小心應對了。」

  蒲鹿道:「道友是要我將這些人都是收攏起來麼?」

  「是否要收攏,那就要看少郎你的意願了,不過這些人若不處置,他們可不會和你客氣,越是往後,造成的破壞越大。」

  蒲鹿點點頭,道:「我去會會他們。」

  出了殿門後,他先尋去了塢冒這裡。

  這些年來,幾乎每過一段時日就會去找此人,雖然後者功行一直在回復之中,可是他的法力也在長進,且他對塢冒很是熟悉,而其人面卻對他層出不窮的手段,卻也總能想出應對辦法來,所以他最是喜歡與此人對抗了。

  兩人此刻動手,已是彼此法力對撞了,聲勢不可謂不驚人,隆隆響動方圓數里外也能得聞,待大概半日之後,蒲鹿雲淡風輕的走了出來,而他的身後,塢冒正無力躺在一個似被隕星撞擊出來的地坑之中。

  蒲鹿離開此人之後,便是來到了那株大樹之下,那個坐在那裡的道人抬起頭來,冷然道:「我知道你和塢冒還有北慈翁的事,秘境之主讓我們留下來,就是要我們做你的磨刀石。」

  他從原地站了起來,「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值得秘境主人這般看重。」

  蒲鹿此刻也是戰意高昂,他抬袖一禮,道:「請教了。」說著,氣息一轉,法力崩騰湧出,霎時迸發出了轟然聲威!

  而另一邊,北慈翁依舊在向諸多少年孩童傳授文字禮儀,這時他聽到了遠處的響動,只是瞇眼看了下,又是繼續眼前的事。

  當初他尋找這片秘境,主要目的是為了尋到上乘法門,好能夠打破壽限,畢竟他壽數已快至盡頭了。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他發現即便沒有獲得上乘功法,自己身軀也沒有因此衰敗,顯然是因為這片秘境的緣故。

  此刻他倒是真的想支持蒲鹿了。

  因為就算他得了功法,讓他自己去修行,他也未必一定能突破上境,可蒲鹿卻是極有希望的,若是能保存這處地界,那麼自己豈不是能一直存生下去?

  而且根據他觀察下來,蒲鹿的人品性情是沒得說,且還很念舊情,對於幫助過他的人願意真心回敬。如今的世道,已經很難遇到這樣的人了。

  一日之後,蒲鹿回到了住處,這一番鬥戰他獲益良多,那人神通手段都是不俗,且還帶著厲害法器,他最後也是靠著耗盡其法力才是勝出的。由此他也認識到自己有著許多不足,正打算用心梳理一番,何休道:「少郎,老爺喚你前去。」

  蒲鹿一怔,道:「我這就去。」他整理了下袍服,揮開陣門,一腳邁去,便就到了法台之上,來到頂端,見到張御,便恭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張御道一聲免禮,先是考校了下他的功行,這才道:「今次喚你前來,是有一事要告知於你。」他微微一頓,「待你成就元神之後,為師便會離開此處,將此處交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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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四十一章 得功散意回

  蒲鹿一驚,到:「老師要去哪裡?」

  張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指一點,一枚玉符飄落了下來,道:「這上面交代了一切,你看過之後自會明白。」

  蒲鹿收了下來,見張御再無交代,躬身一禮,便即回到了自己居處。

  在榻上定坐下來,他將玉符拿出,伸手上去一拂,上面有一縷靈光溢出,霎時進入了眉心之中。同一時刻,可有光影在身周圍晃動來去。

  在他把這些看了下來之後,很快知悉了諸般原委。心下震撼,道:「原來老師是天外仙人,只是來此方世界傳道,更為打破天地關門而來。」

  他神情嚴肅起來,唯有打破天關,才能使得整個世域與天外相連,並向此世敞開更為上層的道理。

  然而上面也是說了,打通天關並不只是通向一個去處。一個是通向天夏,而另一個是通向元夏。

  張御自是沒有避諱自己是天夏而來,並且也提醒,等過去不久,可能有另一批人到來,很可能便是來自元夏。那些看到的光影正是展現出了天夏種種景象,至於元夏,並沒有去過多描述。

  在張御門下做了這麼多年弟子,張御無論傳授任何道理,都不採用說教的方法,而是讓他自行體會,所以這裡應該也是同樣讓他自己去看。

  其實就算不看這些東西,這對他來說沒什麼難選的,自是跟隨師長去往天夏了。

  而且修道這麼多年,他也想看一看更高的層次的風景。

  他想了下,從榻上下來,走出殿門,來到了殿外的殿階之上,通過清原上擺放著的望儀法器,望看那橫亙於天穹之中的天規。就是這東西,既是守禦了住了這片天地,同時也是封鎖住了出外的道路。

  按照玉符之中所交代的事機,他要成就元神之後,設法提升宗派在荒洲的名聲,而後入主三十六名洲,成為這件法器的執掌人之一,這樣就能打開關門,連通天夏了。

  這條路雖然崎嶇,可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走下去。

  只是這裡還有另一個隱憂。

  按照老師的說法,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元夏方面的修士到來,而且這個時間恐怕也不會太久。

  但現在想這些無益,唯有成就元神之後,才能有能力去面對這些事。

  他毅然轉身,回到了殿中加緊修行。

  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用功,以往修行或是為了自身,但現在更是為了整個天地的未來。

  一晃又是三百載過去。

  蒲鹿在清原之中日夕苦修,在加上修道資糧和功法都是不虞少缺,終於是在第三百個年頭上成就了元神。

  他用了數日平復內息,熟悉功行,隨後便再次來到了張御座前。

  並執禮道:「老師,弟子功行成矣。」

  張御微微頷首,道:「成就元神,未來還有許多路要走,你需時時自謹自醒,莫忘自身道心。」

  蒲鹿躬身一禮,恭敬道:「是,弟子謹記。」

  張御又言:「你既已成就,那為師今日便當離去,此後這宗門便將交託於你了。」

  蒲鹿早有準備,吸了一口氣,俯身一拜,道:「弟子不會辜負老師期望。必當竭盡全力,並在門中敬候老師歸來。」

  張御伸手一拿,便一道靈光落下,道:「此是清源之印,可執掌這片所在,且能夠觀察是否有天外修士到來,你且收好了。」

  蒲鹿鄭重將此物收了下來。

  張御緩緩道:「你且去吧。」

  蒲鹿抬頭看了上方一眼,又是深深拜又一拜,後退幾步,這才轉過身去,一步步下了法台。

  張御待他離去之後,便坐定榻上,身上清光發散,氣意一點點散去,意識也是逐漸歸回到了正身之上。

  氣意散去的方式不同,他就由此知道了許多事。

  細節他不清楚,但大致的脈絡卻是能梳理出來的。

  而且這些東西等到他再度去往那裡之後,只要他接觸過的人和物尚在,那麼經歷的事機自然也能知悉。

  他思索了一下,將自己大致掌握的東西擬成一封呈書,喚出明周道人,讓其將此交託去了陳首執處。

  做完此事之後,他又望向那世域所在,經過氣意歸來所顯示的跡象,他倒是覺得,那最後一枚大道之印極可能就是在此方世域之中。而他之氣意化身選擇的定然是扶持土著的做法,待得下次去往那裡,當能看得更為清楚一些了。

  而在差不多的時候,元夏這邊也是通過重岸傳遞的消息得悉了一些情況。

  元上殿對於重岸這麼快把消息送來很滿意,事實上,重岸即便不報過來,他們也是通過那方世域與元夏天序的些許牽扯找到了一些進入此間的門路。

  而下一步,就是設法打通此間與元夏的通路,使之成為另一條進攻天夏的路線。

  不過對比下來,由他們去設法侵入此間,無疑讓重岸去打開關門無疑是最好的,看起來也是最為容易的。

  只是在兩殿司議為此事談論之際,黃司議卻是不同意。由重岸去打聽消息尚可,可若是由重岸打開關門,那麼功成之日,這棋子就沒用有了,而目前看來,這枚棋子明顯是能起到更大作用的。

  有司議卻是勸說他道:「黃司議,打開了關門,我們就能對天夏進行兩面夾擊,很快就能拿下天夏,這枚棋子不正是用在了關鍵之處麼?」

  黃司議見那人乃是下殿司議,卻是不屑道:「你們若是沒有別的辦法入此世中倒也罷了,可先如今明明是有其餘方法,為什麼卻要看重我手中的籌碼?」

  向司議笑了笑,道:「黃司議,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根據那內線報上來的情況,他總歸是要去往那方界域的,那不如這般,讓其入內之後先潛伏下來,我們也派遣人手前往,並讓我們的人手執行此事,只是讓他盡量配合接應便好。

  若是此事成功了,那自無需他出來暴露自身,若是不成功,則讓他斟酌行事,你看這樣如何?」

  黃司議想了想,這算是一個妥協了,他倒也是能接受,且再爭執下去,恐怕事情也是遲遲解決不了,便道:「好,既然這般,黃某同意此事。」

  天夏,虛空世域這處。

  重岸在領了事機之後,原來的差事交付出去,便就無法外出,也不可能得到元夏那邊的消息了,不過該說的,上次就已經說定了。

  元夏那邊若想拿下這處下層,一定是會有人來與他配合的,那他等著就是了。

  在把手中事機處理結束好後,他便來到了那一處可以連通下層的金台之中,這裡有一個修道人負責守持,見他到來,稽首言道:「重岸玄尊,請隨貧道往此處來。」

  重岸道:「有勞。」

  那修士帶著重岸往裡走,並道:「這座金台乃是用法磚道箓築成,且能自行挪遁,玄尊在裡坐觀之時,若是元夏來攻,哪怕外面被攻破,此台也能及時將玄尊轉送到世域內層,不會令玄尊深陷險境。」

  重岸點點頭。隨著其人走了一刻,深入到最內層,卻是見到這裡有一個個壁窟,表面有晶玉遮護。

  而兩個洞窟之中明顯有人影坐在其中,他猜測應該就是與自己一同入內之人,只是不知這兩人身份為何。

  那修士這時伸手一引,指著某一處洞窟,道:「重岸玄尊請這邊走。」

  重岸看過去,就走入了這方洞窟之內,大量了幾眼之後,便在蒲團上坐定下來,過了一會兒,身外有金光升起,將他圍攏在內,洞口也是生出了晶玉,將此封堵起來。

  再是過去片刻,就有金色水液從腳下升起,緩緩升高,一直淹沒過他的頭頂,隨即他的氣意感覺到似與一片陌生界域有所牽連。

  隨著與感應越是清晰,他也是與這方浩大界域牽連越來越是緊密,差不多有半刻之後,他忽然感覺身軀一輕,便覺一股氣意分出,投入了那不可測之中漩流之中。

  等他一個恍惚過後,便見上空出現了一片廣闊天穹,顯然已是進入了那方下層世域了。

  他感受了一下,發現若是自己願意,隨時可以將此氣意散了去。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由於那一縷神魂依舊寄附在他身上,所以他能感受到此神氣也一樣被帶進來了一絲。

  也是借由此氣,他察覺到這裡分明有元夏天序的影子。

  上次與那無面道人交換消息時,其人關照他,要盡量探明白此界的情形,先不要擅自行動,就按照天夏吩咐的行事,若是元夏方面有人到來,那自會設法聯絡他的,他也樂得如此。

  不過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再是看了一眼,卻見天中隱隱約約現出一根弧形的長軌,並且自上面傳來了一股危險警兆。

  他並不似張御那般擁有莫大能為,只是一進入這裡,上方運轉的天軌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上次張御道法高明,守持法器的道人才是發現便就消失了,他們可以忽略了去,可現在他一直在那裡,卻是沒辦法當作看不見,便立刻將此消息向門內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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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外道先後來

  重岸並不知曉自己才一入界,行跡便已然暴露。

  所幸他所落身的地方,同樣也是宇外荒洲之一,就算名洲的大派得知了消息,要想抓捕他,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因為確切得到了天外修士到來的消息,頓時在十幾個自在界的頂尖大派之中引發了一陣激盪。

  因為秘境的存在,所以這十幾個大派早便知道有天外之天的存在了,可是在秘境的潛力尚未發掘完之前,他們也並不準備出去。

  他們一直以為就認為,天外有著相當於仙朝的勢力存在著,甚至於仙朝也是在於天外勢力對抗中覆滅的,要是天外勢力侵入進來,那他們又該是如何抵抗?

  所以他們利用天軌監察天地,防備這等事的發生。數百年前天軌有一陣異狀,但是轉瞬即逝,隨後也沒什麼變化,所以被認為是一次意外。

  而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觀察到了天外修道人的存在,這卻讓他們再也坐不住了,當即派遣修士前往重岸現身的地點,盡量弄清楚情況,若是可以,則便將來人驅殺,以遮掩此方天地的存在。

  清原之中,蒲鹿正坐在法壇之上講道,五位同門坐在下面,這五人都已是修到了第四章書的層次,與他也是同輩。

  自張御離開之後,又是過去了三百多載了,張御離開當日,他便是正式接任了宗主之位。

  而清原之中如今已經擁有了十餘萬弟子,有的是他自己派遣門人收攏過來的,有的則是這些年中主動前來這裡投奔的。

  當日他放開山門之時,則要定一個宗派之名,張御並沒有定名,所以便要靠他來定了。

  諸多同門認為,宗派既然在這片清原上立基,那便索性以「清原」來定名,不過卻是蒲鹿卻是將「原」改為「元」,換成「清元派」,此中卻是暗含滌蕩元夏之意。

  只是在未曾拿到天軌的權柄之前,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真正目的告訴這些同門,這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這些同門,而是因這些同門修為太低,若是一旦被敵人擒獲,搜查記憶,那麼就能看出許多東西來。

  雖然他自認能守禦好宗門,但他身負師長之重托,必須考慮到萬一之可能。

  這三百多年之中,清元派已然成為了鹿洲的第一大派,不過隱患也不是沒有,因為這個大派只有他一人達到上層境界。完全就是靠他一個人撐著的,而其餘同門卻是遲遲難以成就。

  就算這些年中他細心挑選有上乘資質的弟子教授,但時間太短,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成才。

  要知他當初那等成就是因為張御全力栽培,再加上功法契合之故,他可沒那個手段讓所有弟子都擁有合契自身的功法。

  好在他還有第二個辦法,那就張御走之前留下的那件法器,其中有藏有一縷天夏氣機,他可以借此修煉,設法登上寄虛之境,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那麼此境這差不多此界的頂點了。有了這等修為,才可有入主宇內名洲的力量。

  這些年依靠張御留下來的功法修持,他感覺自己距離這一步也並不遙遠了。

  正說法之際,他忽然心有所感,往主殿之中望去,見擺在自己案頭的晶玉正微微放光,他神情一凝,這是有天外修士出現了!

  是天夏之人還是元夏來人?

  這點他並不能確定。

  他想了想,暗忖道:「老師曾經說過,若是有外世修道人到來,沒有老師這般修為,必然會被天軌發現,這樣的話,名州的宗派肯定會有所異動,若是找到那人,說不定還會動手,那動靜定然消不了。

  轉過念頭之後,他繼續講道,但結束自後,將一名修士單獨留了下來,道:「谷師弟,你去宇內名洲一行,去查一查各大派的動向。」

  谷師弟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色,他與諸多同門都是清楚掌門的志向,就將宗門推入名洲,使清元派成為最上層的宗門之一。

  雖然蒲鹿真正的想法他不知曉,但這個做法也是符合當世修道人的想法,如果能入主名洲,誰又願意留在荒洲呢?

  他當即道:「是,掌門。」

  蒲鹿道:「我有感應,近來名洲大概會有事,你可盡快動身。」

  谷師弟應下,便告辭退下去了。

  蒲鹿暗自想著,「以谷師弟第四章書的修為,再加上有法器護身,除非元神修道人出手,否則他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一般來說,此世雖然下方修士你爭我奪,為了秘境大打出手,廝殺慘烈,可謂每日都是宗派被攻滅,但是元神修士之間卻都是盡力避免直接對抗的,而元神修士座下長老可以視作其在世間行走的代言人,誰都會給些臉面。

  畢竟能修煉到這一步都不容易,誰都不願意和同輩生死相拼,而且這等修道人若不圍殺到死,一旦走脫,那宗門將是永無寧日,舉派上下別想著能再好好修道了,這等雙輸局面沒人會樂意看到。

  他走了出來,看著上空,無論是來的是天夏修士還是元夏修道人,天地變局將至,他也該加快功行的修持了。

  而另一邊,重岸此刻正在地陸之上飛馳,他準備先弄清楚這自在界的情況,同時想著,應該還有另外兩名同道與自己一起入內,也不知道如今在哪裡。

  既然不在一起,要麼是本來無法一同渡送過來,要麼就是天夏有意將他們錯開了。要是後者,那也用不著去深究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生警,抬頭一看,就見一點流光朝著自己所在之處照落下來,他當即閃身避開,便見那道光芒一下照入了大地之中,並射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圓洞。

  這威能雖然不小,可對他來說威脅其實不大,可是由此他也是看到了天穹之中那隱隱約約的天軌,這個情況卻有點不好了。

  驚鴻一瞥之間,他看出天軌的規模許是能籠罩整個地陸的,若是刻意針對他,那恐怕躲到哪裡都沒用。

  而且他懷疑方才那光束並不是用來攻擊的,而是用來定拿方位的。

  假設是這樣,那麼接下來當是有人很快會尋過來。

  他心中想著,還沒見到他面就攻擊,這個世域的修道人明顯對外來之人不那麼友好。

  他不準備等來人做辯解的打算,而主動權交給不知底細的人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於是心意一轉,使了一個隱遁之術,抹去了自身存在的行跡。

  他神魂原來是元夏修士,在得了其中的憶識後,哪怕他成就之後沒有刻意去修煉,各種神通也是信手拈來。

  接下來他又使了一個遁地之術,落入大地之中不見。

  就在他離去之後不久,有兩個道人身影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了天穹之中,並左右掃視,可是觀察了半天,卻看不見任何行跡。

  左側那道人道:「這裡什麼都沒有,不會弄錯了吧?」

  右邊那道人卻是否定道:「這如何可能?」他指著底下的圓洞,「天軌可能弄錯一次,但卻不會次次弄錯,來人應該是躲起來了。」

  左側道人拿出一枚稜晶壯的法器,托在手中對著四周圍一照,卻是什麼東西都沒發現。他搖了搖頭,道:「若是真有人,這人也是神通不小,憑我們是尋不到了。」

  另一名道人想了想,也是贊同道:「反正天軌已經記下了他的氣息,只要一露頭就會被發現。」

  兩人意識到來人十分棘手,所以迅速達成了一致,竟是頭也不回的飛快離去了,畢竟命是自己的,來這裡查過了,也算得對得起各自的門派了。

  重岸其實並沒有走遠,一直躲藏在地底深處聽著兩人的交談,儘管語言不通,可他只要先記下來就好,給他一點時間,聽到更多人的交談,他便不難理解這裡說得是什麼。

  兩人離開後,他並沒有選擇浮身上行,他能感覺到那一股威脅始終在頭頂上縈繞不去,只要自己一上去,那必然會被發現。

  這個情況,就只能先蟄伏起來了。

  不過神通不能久持,這樣對峙下去終究是他吃虧,他思考了一下,繼續往地底深處潛行而去,一路躲到了那地火之所在,借並助此間地火遮擋法器侵窺。

  雖然不能完全遮掩了,但是能稍加掩飾,他便可騰出手祭煉法器了。

  他投入此世的只是一縷氣意,並沒有帶來任何東西,除非是那等擁有本元法寶的修道人才能把那等器物帶進來,畢竟那等法寶已然是他們自己身軀的一部分了。

  不過沒有關係,只需攝拿五行之精,那自然能夠祭煉出可堪一用的法器來。

  他在地火之中蟄伏了大約有半載時日,終於祭煉成了兩件趁手法器,一用遮護,一可攻敵,正待出外,只是這個時候,心中卻有一陣陣悸動傳來。

  他心頭一跳。能夠確定,這當是有元夏修道人的氣意入世了,他想了想,卻並沒有試圖去與這些人匯合,而是想看看,此界修道人究竟會如何對待這些元夏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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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四十三章 勾外尋機變

  自在界某處荒洲之中,兩名道人的身影突兀出現在了那裡。

  其中一個目光一掃,便伸手捉攝了一道氣機過來,稍加辨別後,道:「祁上真,此世果然玄異,還未連通上層,便具備上層力量了,此與上面告知我們的消息一般模樣。」

  祁道人正要說話,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抬頭看向天空之中,卻見那裡似乎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存在著,隨後光芒一閃,就是一道光束朝著他們這裡直直射來。

  兩個人俱是站在那裡沒動,祁道人卻是伸手一拿,直接將那光芒抓到了手裡,看了幾眼,五指一抓,直接將光芒抓散,他淡然道:「門道倒有幾分,就是駕馭之人不知所謂。」

  而在這個時候,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從空照落而來,可兩個人身外卻是騰起一道光罩,這些光束盡數被擋在了外面。

  兩人冷然看了上面幾眼,身軀一閃,便從原處消失不見。

  直到兩人消失許久之後,才有一道道遁光出現在了四周,並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兩名道人的表現他們也是借助法器看到了,可是兩者表現出來的神通能為卻是令他們心驚不已。

  在察看了一會兒之後,確認這二人已是離開了,眾人才是神情放鬆了下來。其中一人道:「諸位,此事不小,我等需快些將此稟告給各宗了。」

  諸人也不願在這裡多待,立刻分散離去,很快一道道消息傳到了此世最頂尖的十幾家宗門之中。

  在收到這個消息,各宗上層都是吃驚非常,這是真正確定有天外修道人到來了,而且表現出來的實力著實強橫,於是各家相互聯絡商議,如何解決這些天外到來的修士。

  有人提出建言,說這不止是他們各宗的事,也是舉世修道人之事,應當讓所有人一同出力。但是這個提議不被眾人所接受。

  經過一番爭論之後,諸派最後議定,各派拿出人手和法器,準備圍剿此輩,同時利用天軌找出其所在,先尋這二人談一談,瞭解一下此輩的來歷,再視接觸下來的具體情形定擬後策。

  而在這其中,有一名老道人在與諸畢之後,便揮散了面前的靈光,站在那裡沉吟不已。旁邊弟子道:「師父,這次諸派合力,想來不難掃滅這些天外來人了把?」

  老道人面上露出了一絲譏嘲,道:「諸派精誠合作?那是異想天開。」

  他很清楚,此世所有修道人都是自私自利,哪怕是頂尖大派建立了同盟,可也只是因為互相滅不掉對方,所以暫時妥協,可暗底下無不是對對方的秘境垂涎三尺,要是有一個宗派稍微露出虛弱之相,那隨後可能被他派一擁而上,吞剝乾淨。

  而這一次,同樣也不會真的同心協力,而是將其他宗派的戰力騙出來,借助這些天外修士之手剿除對手。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恐怕只會想著如何接觸這些天外修士,從而獲得更多好處。

  那弟子聽得自家師父語氣不對,便道:「那師父,我們該怎麼辦?」

  老道人道:「自然是找到這些人了,至於此後麼……」他冷哂一聲,「是接觸對對抗還是加入,這就可以有的選擇了。」並且他懷疑,或許已經有人已經和這些天外修士接觸上了。

  此刻元夏到來的二人落身在一處水湖之下,雖然他們無懼天軌攻擊,可是一時也拿這法器沒辦法,若是頻頻被攻襲,那也不勝其擾。

  其中一名道人道:「祁上真,此世修道人看來對我們敵意甚重,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天夏的影響,我們下來該是如何?」

  祁道人冷然道:「兩殿只要我們打通元夏與此方天地的關門,這裡的人並不重要,等那人來了,弄清楚此間情形後,敢擋在路上,滅去就是了。」

  他們來的儘管只是一縷氣意化身,可兩人一位已至寄虛之境,另一人更是摘取了上乘功果,自問除了天夏來人,當是無懼此世修士。

  其實若是可以,他們寧可讓求全道法修道人的氣意進入此間,但是那樣做,天夏發現的可能性大增,那便不利於他們行事了。

  而根本他們推斷,下層世域基本不可能有求全道法之人,連摘取上乘功果都不可能有,因為那樣早早就跳脫出去了,根本不會受這方世域拘束,這裡正常情況下,此世在沒有打通天地關門之前,上限就在那裡,絕無可能超過他們。

  而兩人在這裡坐等了三日之後,一縷輕煙飄來,落在地面之上,化作了一個修士身影,對著兩位執有一禮,道:「彭鸞召見過兩位上修。」

  對於別人來說,這兩人可能無法找到,但是他是不同的,他早早感應了元夏天序的存在,使得自身神氣攀附了上來,也是因為如此,他與元夏修士之間有著一種莫名的牽連。

  兩人也是由此之故,沒有一見到他就下手,而是放了他進來,此刻見他見禮,也是點了點頭,算作回禮了。

  彭鸞召再是一禮,道:「敢問兩位上修名諱?」

  其中一名道人言道:「我名涼術。」又看向另一個面目冷漠的道人,「這位乃是祁都道友。」

  彭鸞召恭敬道:「兩位上修,彭某願意聽從兩位差遣,只求給彭某一個尋求大法,去往天外的門路。」

  涼術道:「好說。」他們正想著怎麼破局,有土著修士願意投靠,他們求之不得,況且這個人還是主動攀附元夏天序的,可以信任。

  他道:「天上那法器是如何一回事?」

  彭鸞召道:「那是過往仙朝留下的。」

  「仙朝?」

  彭鸞召忙是解釋了一遍。

  涼術和祁都聽罷,都是冷笑一聲,他們可不信什麼仙朝,定然是這方界域的莫名異變。

  彭鸞召暗暗打量二人,對於兩人表現出來的不屑一顧,他也沒有去試圖說服,兩人從骨子裡滲透出來一股傲慢。

  他能感覺到,哪怕自己坐在這裡與他們對面而談,但這二人其實根本看不起他,只是迫於某種原因,不得不耐住性子和他交談罷了。

  但他不介意,這兩人這種態度,恰恰說明說明身後代表著力量強盛,他只要能找到去往那裡並加入進去的門路,其他都不重要。

  三人交談了一陣後,他終是得悉,兩人來此,主要就是為了打通天地關門,於是用手往上指了指,道:「兩位,要打通天地關門,那就是必須打破這個天軌,此法器鎖住了此界之氣,只要有此物在,那就不可能突破此方天地。」

  祁都看了一眼,沉聲道:「這東西與天地繫在一起,除非打滅整個天地,否則沒可能將此破壞掉。」

  要想傾覆這個地陸,或許他們可以做到,可以傾覆一處天地,正身來了也沒可能做到。

  涼術道:「彭道友,你可能說動代我們去說宗門麼?」

  彭鸞搖頭道:「這事很難,和這些說道理的是沒有用的。」那十幾家頂尖宗派把持了上層這麼多年了,要是打通了天外,他們的地位便是不保。

  涼術皺眉道:「那就只有動手這一條路了?

  彭鸞召帶著期待問道:「兩位有把握麼?」

  涼術和祈都對視一眼,要說單獨對上修士,那倒是簡單了,可是這些人若依靠山門抵擋,那就難以攻破了,就算守個數百年都不是難事。

  莫說他們根本不想在這裡久待,就算可以,天夏那邊在察覺到域內異樣情形後,也不會放任他們在這裡施為。

  彭鸞召察言觀色,意識到兩人不情願,便又道:「彭某還有一個辦法。」

  祈都不客氣,道:「說。」

  彭鸞召也不介意,道:「諸派不願打破天地關,只因為他們自恃有追覓上層大道之法。」

  涼術嗤笑道:「不打通天地層觀,通向上關,這又如何可能?」

  彭鸞召鄭重道:「還有一定可能的,因為我們天地之中有秘境存在。」

  他解釋了一下秘境的來由,又道:「如今十幾家頂尖宗門守著有一處位於名洲最深處的上乘秘境,至今也沒有真正窺破此中之隱秘,皆是認為,只要打通了此方秘境,尋到了其中的秘密,就能去往上層,要是這個秘境還在,他們就不會放棄。」

  他看了看兩人,道:「如果這處秘境不存在了,那麼他們就會放棄這個想法了。」

  涼術道:「你想讓我們去毀掉這處秘境?」

  彭鸞召搖了搖頭,道:「在下只是提供一個選擇,怎麼做全在兩位,我會盡力配位兩位的。」

  涼術點了點頭,不管說法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這樣的表態令他們很滿意,他道:「你有辦法帶我們進入此中麼?」如是能夠較為省力的進入此中,那麼他們也必要去多費力氣。

  彭鸞召道:「此事很難,但是我可以給兩位創造機會。」

  說到這裡,他神情稍正,道:「此秘境百年一開,再有二十載,便是下一次開關之時,屆時諸派還會邀請其他宗派的元神修士一同進入此中探詢,兩位可以尋找一個小宗派,混入其中,然後藉這個宗派的名義,當就不難進入此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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