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5966
bpd 發表於 2022-4-17 00:23
紫樞 第三百六十四章 動法接天軌

  金身道人撫動身前法器,漸漸有寶光綻放,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莫名玄機散逸出來,並往深穹之中而去。

  蒲鹿一開始不明白他的做法是什麼,可是等了一會兒,恍然醒覺,這是要和天軌建立牽連!

  他是知道的,天軌雖然掌握在諸宗手中,但據說並不能完全發揮此器的能力,這點從元夏、天夏修士都能夠順利入界,還有天軌並不能真正消滅入界之人上就可看得出來。

  而眼前這個金身道人的身份很可能的仙朝仙人,那麼其人之用意,恐怕是想要重新掌握此物。要是成功,那不談個人鬥戰能力,光以此物過去表現出來的威能看,地表之上任何存在的物事那都在其威懾之下。

  猜到了對方用意,蒲鹿並沒有急著動手。

  主要是身外禁制壓力可不好對付,哪怕有著經卷助長法力,也是感覺與之有所差距,禁制之中還有更多的玄妙變化,將他的法力層層分消瓦解,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就算再大幾分,也無法一氣衝闖出去。

  而且他也不好說,這人是不是有著另外的手段,所以這裡只能採取策略了。

  他不知道此人是怎麼牽連天軌的,但是知道牽連天軌一定需要專注投入,無法分心他顧,自己最好趁著這等關鍵時刻出手,那才有希望破局。

  於是他沉住性子,在抵擋禁制壓力的同時,還在暗暗積蓄力量,準備到時候一擊建功。

  時間推移之下,金身道人借助手中之器,卻是逐漸天軌產生了某種牽連。

  「過忘秘境」之中,臧青濯、丕一道人還有赤鵠老人等人本還在等著象山秘境之中的消息,可這個時候,心中一陣悸動,都感覺哪裡似乎出了問題。

  三人同時起兆,這絕不是巧合,定然有變故發生。三人快速交換了一下意見,俱是認定,無論是從前因,還是此事的突然性,此事的起因一定是來自於象山秘境!

  於是再次派遣人手過去查證。

  而與此同時,守在天軌之上的兩名修士也是發現了不對,天軌竟然自己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隱隱約約好像脫離了自身的制約。

  他們心中大驚,努力施展手段,想要將控制拖拽回來,但卻發現,這就好像一件重物從坡上滑下,根本挽回這等趨勢,最多只能稍加暫緩,於是趕忙向宗盟傳告此間的情況。

  此消息一傳到宗盟,諸宗上層修士都是大為驚怒,現在象山秘境內裡的情況仍然不明朗。

  易老將自己封閉在了象山之內,開始他們覺得穩妥,可是從結果看,這個選擇十分不明智。那天外修士仍然闖了進去,這就搞得自己無處可逃了,現在更是音訊全無。

  故此在他們看來,一定是那名天外修士在那裡面找到了制約天軌的手段了,故是紛紛向臧青濯三人施壓,要他們快些拿出解決辦法來。

  臧青濯三人此刻都是面色難看,丕一道人惱道:「那個蒲掌門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他去阻攔那天外修士麼?」

  臧青濯道:「傳回的消息說,此人倒是上前截住了那天外修士,並且也遠遠見到兩人交手,可是後來結果就不知曉了。」

  丕一道人怒斥道:「這些荒洲修士,就是靠不住!」

  既然那天外修士進入了象山之中,那就說明此人沒能阻住。要麼是兩人聯手了,要麼就是被擊敗了,反正哪個結果都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赤鵠老人沉聲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我們必須拿出應對的辦法了,要是讓那天外修士打開了天地關門,我們誰都別想安穩坐在這裡。」

  臧青濯和丕一道人都是點頭,身上也是殺意凜凜。

  別的事情他們可以退讓,但是這個情況已然涉及到了他們的根本利益了,已經不容許他們再坐等下去了,天地門關一旦被放開,到時候豈還有他們容身的餘地?

  而且除了天地關門,秘境裡面可能還蘊藏上乘功行,這更是涉及道途修行了,身為修道人,這同樣也是他們怎麼也沒辦法捨棄的。

  臧青濯當機立斷道:「傳訊給諸位宗派,讓他們一同出手,這件事他們也是沒法脫身事外的。」

  赤鵠老人快速道:「此事需我們三人一同出面。」

  丕一道人道:「當是如此。」

  三人議定,當下以三派的名義召聚眾修。

  宗盟最早由十二家宗派組成,但實際數目不止這麼多,這些年來已經擴散到二十餘家宗派了,不過真正擁有力量和權柄還是前十家,其他宗派至多只能壯下聲勢。

  隨著召令下達,一道道遁光往過忘秘境中來,沒有多時,就匯聚到了十餘名元神修士。

  光以功行來看,這也幾乎是所有名洲的精華所在了。

  若是這些人不存在,那麼名洲上層也是名存實亡了,可要是天地關門被破,那結果也與沒什麼太大區別。

  由於那天軌的狀況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三人也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傳下命令讓後方來人盡快趕來匯合,自己帶著這些人一同往秘境之中殺來。

  此時位於懸空大殿的主殿之內,重岸仍在與易老交手之中,他打的一點也不急,在周圍禁制的克壓之下,利用一點點的小勝積累,逐漸贏得優勢,

  等易老醒覺的時候,已是沒有機會反攻了。他發現自己就像是被蛛網捆縛住蟲子,越是掙扎捆縛的越緊,此刻他已是意識到自己必然落敗。

  此刻他第一念頭就是想著放棄,縱然世身他不怕損毀,可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明知道落敗還要堅持,他對仙朝可沒那麼忠心。

  可是這個念頭才轉過,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身軀居然不想放棄,並且還隱隱對抗他的意志,不禁心中一凜。

  這個情形非常不正常。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大無畏了?

  他馬上意識到,這很可能是非常那金身道人留下的那一滴金液在制束自己,這個發現讓他大為驚恐。

  要是對方讓他去死?莫非他還真真去送命不成?

  惶急之際,他也是拚命想辦法自救,思來想去,覺得反而對面的天外修士說不定能幫助自己。他不敢明著訴諸言語,只是將意思努力表現在了表情之上,

  重岸見到了這微妙的變化,道:「你想說什麼?」

  易老斟酌了一下語句,委婉道:「我本來只是想敷衍一下,本不想與尊駕對抗到底,奈何身不由己……」

  重岸通過他的表情暗示,聽明白了他的潛台詞,心中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他也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易老精神一振,但知道對方不可能給自己什麼承諾,真要是給出來了,恐怕自己身軀的抵抗當是更為劇烈。

  他努力打起精神,盡可能在鬥戰時給對面創造機會,雖然他現在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可終究還沒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所以若是他自己不配合,自己去對抗自己,顯也能對戰局造成影響的。

  重岸觀察入微,對於其人每一個刻意流露出來的破綻,都是能及時把握住,雖然他按部就班之下自己也能克壓對手,可是既然對手願意配合,那他也願意省些力氣。

  再鬥戰了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破綻,將其制拿了下來。

  在被拿住的那一刻,易老長舒一口氣,儘管他的身軀還在催促他快些起來反抗,可是他的意識卻告訴自己躺著就好。

  雖然性命落到了重岸的手中,但是他感覺,比起一言不合將他完全控制的金身道人,反而是面前這個天外修士更值得信任。

  這看去沒什麼道理,但是就讓他如此覺得。

  重岸看著他,負袖道:「照理說,為了減少隱患,我該將你打死才是。」

  易老不禁一驚。

  重岸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方才那麼配合我,為何還要被如此針對,那是因為就算沒有你的配合,我一樣可以倒壓你。」

  說到這裡,他又話鋒一轉,道:「可我不準備對你對付下手。」他悠悠道:「我看你氣機頗純,看去竟然沒做多少殘惡之事,這才是我願意放過你的原因。」

  此界修道人氣機之惡,令他十分厭惡,所以遇到這等修士,他見一個殺一個。但是易老倒卻是個例外。

  這其實主要是他是宗盟特意扶持解秘開陣之人,這樣人上戰陣無疑是浪費的,也是因此,他手中居然沒有沾染過多少鮮血,或者說,他沒機會去做那些殘惡之事。

  當然,身在這個濁世之中,不可能一點惡穢也不沾染是不可能的,比如其人方才就毫不猶豫的捨棄了那些弟子,但這等作為,比之與主動去殘害他人,心中滿是惡意是有區別的,還不到十惡不赦,無可挽回的地步。

  易老怔了怔,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是這個原因,但事情還沒有結束,要是那個金身道人還在,他可不見得能安然存活下去,他沒法用言語直說,只得用眼神表情拚命向他示意。

  重岸道:「你放心,那個人我會去解決的。」說著,伸指一點易老的眉心,蔽絕了其人靈機,待其暈厥在地,抬頭看了看後殿,就舉步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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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移空開鎖關

  重岸在制服了易老之後,拿出一件陣器,對著周圍稍稍一晃,卻是將自己與易老的氣機都是遮掩去了。

  這是為了不讓那背後之人知悉此間之事,可若是那背後之人能夠憑藉制束手段知曉外間所有狀況,那便沒有辦法了。

  可提前防備一手,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

  他穿過主殿後,很快就來到了後殿之外,但是他沒有立刻進去,因為他感覺到了裡面重重禁制正在運轉之中,同時蒲鹿的法力氣機也是維持在一個十分穩定界限上。

  方才一番對抗後,他對蒲鹿的法力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對方的法力絕不止此,只感受到的禁制來看,這樣的力量還不足以壓制其人,如此看,此禁制應該是另有玄機。

  他琢磨了一下,蒲鹿既然不急著去打破,那很可能是在積蓄法力,好一氣突破障礙。

  這樣的話,現在就加入戰鬥,很可能會打破蒲鹿的謀劃,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緩上一緩。

  不過片刻之間,他便將局勢判斷清楚了,於是默默站在那裡,等待時機,同時不忘以法器遮掩住自己。

  後殿之中,金身道人此刻卻是有所察覺般一抬頭,倒非是因為重岸的到來,而是他發現,有大股氣機正在接近象山。

  他站在此間,轉頭往某處看了一眼,見有十餘道遁光正往這處來,認出是宗盟之人。

  冷冷看了幾眼後,目光又回到了身前。

  似乎也是因為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接近,所以他的動作正在加快。

  蒲鹿在後面看著他的舉動,見其招手拿來了一只只瓷瓶,當場震碎之後,便將裡面的丹液寶材全部灑入了進去,同時還拿出一捆玉簡,展開之後便開始大聲誦讀。

  這聲音宏大玄妙,且帶著些許謙恭,既像是面向君王參朝,又像是某種法儀。

  隨此誦讀之聲,大殿之內居然有光影晃動,多了出來一個個模糊的金色人影,同時向著那法器躬身參拜。

  只是一會兒工夫,那儀晷法器之上金色的氤氳靈光緩緩升騰,似乎去了天穹高處,與那天軌隱隱聯合到了一起,與此同時,天地關鎖似是隱隱有所鬆動。

  蒲鹿見此不由有些驚訝,心下思忖,道:「此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只是為了執掌天軌,還是說想打開天地關門,由此渡去天外?」

  金身道人在困住他之後,對於他這裡的情況一眼也不多看,或是是根本無暇來理會他。待到他誦聲愈發響亮之時,手中的法器也是緩緩抬升而起,裡面的靈光也是愈發燦爛。

  同一時刻,天軌之上,那兩個負責鎮守此間的修士卻是急切無比,因為就在這片刻之中,他們感覺天軌似是脫離了他們的掌制,似即將被另一股力量所奪取。更讓他們恐懼的是,天地關門也似隱隱在打開。

  他們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傳訊臧青濯等人,等到回訊到來,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因為三人告知他們直接動用埋藏在天軌之內的火雷。

  諸派掌門此處這麼多年,為了防止天軌被他人拿去利用,故是在這其中埋下了火雷,必要之時,可以爆裂部分天軌。

  雖然這麼做會造成天軌的損壞,也會失去地面對的監察和威懾,甚至天地關門再無物封鎖,可是天軌壞了,還可以想辦法再修復,若是被人奪去,並被倒反過來對付他們的話,那麼諸宗之基就再也立持不住了。

  那兩名修士不敢不從,佈置好手段之後,便急急離開天軌,方才離去不久,便聞一聲巨大轟鳴之聲,諸洲修士都可望見,位於天穹之中的天軌正隆隆震動,某些地方竟生出了一道道裂紋。

  懸空大殿之內,金身道人察覺到了天軌的損壞,發出一聲冷笑,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嘲弄。

  仙朝祭煉的上乘法器,多少少少都會融入一點「不壞之金」,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許多秘境之中的東西都是宛然如新,不曾損壞一般。

  以為這點手段就想破壞掉天軌,阻止他的奪取,在他看來簡直是可笑。

  他此刻根本不急,在他看來,這些修士主動放棄了駕馭之權那是最好不過了,正方便他拿取此物。

  蒲鹿一直在留意他的身上的氣機變化,本能覺得不能讓其繼續下去了,而這個時候金身道人的氣機完全投落到了身前法器之上,也正好到了可以出手的時候,知道無需再等。於是猛地一伸手,對著前方就是一推!

  剎那間,身周圍的經卷一起綻放明光,卻是將方才積蓄好的力量一下全數爆發出來!

  金身道人神情一厲,他看著沒管後方,其實一直是有防備的,本來蒲鹿若乖乖等在那裡,待到法力耗盡,失去抵抗之力後,他自認寬容,還會再給其一個機會。畢竟他現在他缺人手,要做許多事,一個人委實分身乏術。

  而法儀不容破壞,看來卻要先解決後面了。

  他並不回身,意念一引大印,殿內一直留下不動的禁制之力這時也是一起發作,卻是準備將蒲鹿再度鎮壓下去。

  蒲鹿見此,卻是夷然無懼,因為他早料到對方可能有所保留,所以他也是準備了後手的,不過正在他準備發力的時候,心中一動,動作卻是稍稍一緩,便見有一道法器靈光自後方過來,先一步衝至前方,將方才翻騰起來的禁制一下鎮壓下去。

  他立時意識到這是重岸趕來出手了,這個機會不能錯過。若把此刻的禁制比作汪洋大海,那麼現在就將周圍水浪都是排擠了出去,露出了一個空洞,儘管很快又會恢復,但這一個短暫的空隙足夠他做許多事了。

  於是他喝有一聲,將原本用於對抗禁製法力轉而齊向那金身道人推去!

  重岸在鎮壓那禁制之餘,同時發出了一道神通,卻是隱隱將金身道人躲閃的空間俱是罩住,兩個人此前雖然從來沒有配合過,但是這一出手,卻是彼此配合默契。

  金身道人方才察覺到易老的氣機被制壓後,就知重岸會趕來,也知道其人可能會躲在暗中出手,但是他沒想到這陣器這般厲害,竟然能對抗殿內禁制,這卻是他失算了。

  這也非是他小看對手,而是此前借用了一滴金液,得到了易老部分記憶,知道最高也僅是寄虛修為,法器之流又都是繼承自仙朝,才自忖能夠對付。

  現在一招失機,禁制一時已然不及調運了,而在兩人合力圍攻之下,眼見就有落敗之象。

  特別是兩人力量恰好互補,若是他全盛之時,還能遁出元神針鋒分別對抗,可現在元神是他人的,儘管融煉到了一起,可去了外面那就那無法制約金身了。

  他倒是可以借助不壞之金的特性來對敵,可是兩個人選擇的時機正好落在關鍵時刻,要是兩個人趁著金身破散之餘,破壞了那法儀,那他先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在這一刻,他也是做出了一個選擇,只見他金身倏然一分,整個人化散了成兩團,其中一團化作金液流入到了後方的法器之中,而另一團則是迎向了二人。

  一道烏光從殿外飛來,卻是重岸將烏金小劍祭了出來,擊中在了那一道飛去的金液之上,然而此物卻是四散飛濺,下一刻卻又聚在一起,半分沒有損傷,隨後鑽入了那法器儀晷之中。

  而位於前方的金身道人,則是在兩人的合力之下,於瞬間爆散開來,化作了漫天金液,灑落滿殿。

  兩道遁光一閃,蒲鹿、重岸二人一起到了那儀晷法器之前,卻見上面的靈光已消,抬頭看去,見天中的天軌染上了一層異樣的金色霞光。

  身後傳來了泊泊流淌之聲,兩人回首望望去,就這麼一會兒,那些散落金液竟又重新聚集了起來,看去那金身道人又要從裡復聚出來。

  蒲鹿一揮手,金身再度爆散,可是少歇片刻,又是再度聚集,看去並沒有因此減少分毫。

  重岸道:「此人功法身軀特異,怕是我等攻襲沒有用處,道友,稍候待我試著作法封禁此人。」

  蒲鹿點了點頭。

  這時那團金液之中傳出聲音道:「你們想阻止我?可惜已經遲了,法儀已然完成,天地關門稍候便將打開。」

  「打開天地關門?」

  蒲鹿看著他道:「尊駕究竟想做什麼?」

  重岸也沒再急著動手,而是想等著此人的回答,他也看出來了,這人方才分出那一團金液,實力已然大損,縱然有禁制可以駕馭,也威脅不到他們了。

  似乎是因為大事已成,那金身道人也不沒有再遮遮掩掩,大笑一聲,道:「做什麼?自然是接引仙朝歸來了!」

  「仙朝?」

  金身道人用深沉語聲說道:「當初仙朝內部有叛逆作亂,平定反逆之後,朝廷元氣大損,有人算出不出百年道機必變,屆時仙朝無力應付,或或崩覆,為避此劫,故是仙朝留下我等看守之人,餘下皆是遁出天外,待得道機平復,便是由我等傳訊去外,再是歸來。

  未曾想,道機變化之下,我等俱是消亡,唯有金身常駐於世。如今我得醒來,自是要奉行仙朝之旨諭,引仙朝重御此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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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六章 渺影參故朝

  重岸心中忖思了一下,因為內亂而勢力受傷,因為道機變化而不得不選擇避開,等待道機平復之後再度選擇歸來。

  他怎麼聽著那麼似曾相識呢?

  該說此世不愧是天夏之映照麼?或者還有地陸上諸紀歷的映照?過去曾經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多少都涉及到了一點。

  不過這所謂的仙朝又是怎麼回事?

  假設仙朝像是這金身道人說的那樣,能夠整體去到天地之外,那麼毫無疑問已經是具備上層力量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

  沒有打開天地關門之前,又是怎麼獲得更為上層力量的?這裡就有一個矛盾地方了。

  不過他再一想,或許還有可以另一個假設,在沒有打開天地關門之前,仙朝或許是不存在的,可若打開了,那卻就不見得了。

  因為打通了,就意味上層力量突破了,本來不存在的結果或許會化為真實。這個看去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更上層的力量之中,恐怕反而是常理。

  雖然在進來自在界之前,他並沒有像蒲鹿一樣被張御告知此世的一些變化,可是他到底歸回天夏許久了,自己也是出身下層,故是看了許多關於下層的道書,現在也就有了自己的一些判斷了。

  可即便如此,還有許多地方他想不通,覺得超出了自己理解的範圍,這些東西只能等隨後求證了。

  蒲鹿此刻也是又許多念頭浮現,他所想到的,則是張御告知他的未來映照。

  如果說是仙朝是此世的未來映照,那麼那些大大小小的秘境就是那所謂的「仙朝」了。

  可那只是一個個片段而已。

  作為一個整體的,連續存在的仙朝,若是力量層限達不到的話,那麼是永遠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其永遠只是在未來,而不是落到現在。

  如今怎麼可能說出現就出現?

  可按照此人說法,似乎這個仙朝轉眼就能回來一樣。這些問題他一時同樣想不明白,於是就不再去多思索了。

  不管仙朝是什麼,既然來自於天外,看去態度又不友好,那麼一定是要將之拒之門外的,免得與老師關照的事機產生衝突,那樣也妨礙天夏連通此世。

  想到這裡,他轉首過去,與重岸對視了一眼,兩人互相微微點頭,默默開始了準備。

  他們方才已經試出,這個人的金身很可能不懼怕任何外來力量的攻擊,或許還能因此適應對手的手段,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應付。

  方才他們就準備嘗試封禁之術,只是那時候這金身道人為了遮護身後的法器,抽不出手來,只能選擇硬抗,現在不同了,糾纏下去對他們不利,故是待準備好之後出手,最後能夠一擊制勝,快速解決此敵。

  不過就在兩個人準備出手的時候,動作都是微微一動,因為他們突然感受到了大股氣機的接近。

  蒲鹿轉首看了看後方,道:「應該是宗盟的人。」

  重岸呵了一聲,道:「天軌出現問題,天地關門失去了屏障,看來他們是忍不住了。」

  宗盟之人的到來,無疑增加了變數,兩人不可能在此輩面前與這金身道人動手,故是索性站住不動了。

  等了不過一會兒,臧青濯、丕一道人、赤鵠老人帶著十餘名諸派元神真人自外走了進來,易老被一團霧氣所托一併帶了進來,隨即就甩在了一旁。

  他們先前遇到易老後,試圖從其口中問出一些什麼,但是什麼都未曾問出來,還發現其身軀被制拿了,因為其人還有價值,所以便將之暫時控制住。

  方才在外間之時,他們已經察覺到了重岸等人似在對抗,本來按照他們的做事風格,是不想那麼早出場的,讓裡面的人兩敗俱傷才好。

  可是他們忽然發現,天中本來被破壞的天軌竟然緩緩在修復之中,那等修復完成,是不是此物就不在他們手中了?

  故是這個時候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等下去了。與此同時,他們也是派遣人手再度去往天軌,延阻此物的復原。

  臧青濯此時環顧一圈,目光從蒲鹿、重岸還有金身道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以嘲弄語聲道:「真是巧合,叛逆、餘孽、天外邪祟看來今日都是到齊了!」

  丕一道人道:「臧掌門,和他們說這麼多做什麼,盡快將眼前之事解決才是。」

  她看了看上空,神情十分不好看,才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天軌之上本來出現的裂紋便已然看不見了,等到此物完全恢復,他們就陷入被動了。

  金身道人見到這麼人多湧進來,面上似是根本不在乎,畢竟有金身在,這些人不可能拿自己如何,就算將自己封禁起來,等到仙朝一回,還不是盡成齏粉?

  他環顧一圈,冷笑道:「你們來此真以為能阻止我麼?來不及了,當我傳訊發出去的時候,仙朝必然就會歸來。」

  臧青濯等人聞言心頭一震。

  仙朝歸來?

  身為此界的修道人,無人可以逃脫仙朝的影響,功法、丹丸、法器等等,都是與仙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些大大小小的秘境,也大多是仙朝的遺留。

  可雖然他們對過去的那個輝煌強盛的仙朝渴慕嚮往,甚至內心之中十分之推崇,但卻並不希望仙朝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對於他們這些上位修道者來說,沒人希望頭頂之上多出一個壓著他們的人,在這方面,他看待仙朝與天外修士沒有什麼區別。

  臧青濯盯著那金身道人,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

  金身道人站直身軀,雙手負後,傲然抬首道:「我乃聖德仙朝正敕三品仙官,大輔右丞聰奇喻!」

  蒲鹿眼神顧看了下四周,道:「有官位品秩,這麼說來,這裡是你的官署了?」

  金身道人道:「正是我的衙署。」

  他看向此間所有人,道:「我倒是要謝謝你們,本來為了躲避道機變轉,不在漫長歲月中被時流侵蝕,我將此間衙署封堵的嚴嚴實實,令看守佐吏到時候將我喚醒,可是那些佐吏一個個都是不知去向了,我也元神腐朽,不復本來。

  可是你們不但想辦法攻破了這處衙署封禁,還送來了一具殘破元神,令我金身得以復原。」

  他看向上空,笑了一聲,「快了,快了。」

  在場的諸派修士,此刻都是臉色微變,有的人沉默不言,有的人則是眼神遊離,臧青濯暗叫不妙,他大聲道:「諸位道友,不用聽他的,他說不能阻止便不能阻止了麼?

  仙朝若是真有那麼大的本事,那麼早就回來了,何須用人指引?連天外修士能侵界而入,這些仙朝修士反倒沒這本事了麼?

  以我之見,這仙朝說不定早已在天外敗亡了!」

  金身道人不覺大怒,道:「大膽,竟敢詆毀我仙朝!仙朝之強盛,豈是爾等所能想像的?你們所見到的秘境,不過是我仙朝的滄海一粟,我不過是修為未曾恢復,不然我一人就能削平此世了,豈容汝輩在此狂吠?」

  隨即又是哼了一聲,譏諷道:「若是爾等當真不在意仙朝歸來,那又何必來此急著來此阻止?你們說話可是言不由衷!」

  赤鵠老人感覺不可爭辯下去了,否則人心必將動搖,只是這個時候動手卻沒有一定把握,且站在一邊蒲鹿和重岸也是一個變數,他心思一轉,看向重岸,道:「這位道友當也是天外仙真了,仙朝真的到來,想必也不是閣下願意看到的,不妨與我等聯手,先將此人拿下如何?」

  重岸的實力他們也是看得十分清楚的,幾次圍剿都是讓其脫身,反而宗盟損失不小,而蒲鹿看去和重岸如今站在了一處,其人同樣也是不弱。

  想要一次將這兩方之人都是拿下,那是不現實的,那還不如慫恿這二人人和他們聯手,先解決那金身道人,此後再設法對付這二人。

  重岸尋思了下,他知道這老道的打算,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對付那所謂的仙朝,如果仙朝真的來了,說不得要與之對抗了。所以這個提議他倒是能夠接受。他看向蒲鹿,道:「道友以為如何?」

  蒲鹿笑了笑,道:「我不知仙朝自何處來,但只看此輩之姿態,我便不喜,今次就與道友聯手好了。」

  金身道人看他們隱隱有聯手之勢,目中有光芒閃爍了下,他冷然道:「我奉勸你等想清楚些,你等本是我仙朝遺落子民,若是現在願意拿下叛逆與這兩名天外修士,那麼等仙朝歸來,以爾等的修為,仙朝自不吝勳名之賞,有功之人,亦不失爵祿之位。

  而若是與我對抗,仙朝歸來,俱皆難逃天刑!」

  這一番話說得那些修士有些猶豫,畢竟各宗派之間只是利益聯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多數人不掌權柄,自不肯臧青濯等人拚死賣命。

  臧青濯一見不妙,道:「諸位莫聽他胡言,我已是派遣了得力人手去往天軌所在,攜帶了我門中積蓄千載的霹靂雷火。」他盯著金身道人,道:「我等若是掌制不了此物,那也絕不會讓這等餘孽得了去!」

  金身修士聽他如此說,不覺一皺眉,沉聲道:「爾等這個時候破壞天軌,實在是個愚蠢的做法,天地關門被打開,可不僅僅是我仙朝,大股天外修士亦有可能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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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心散疑神歸

  「天外修士?」

  臧青濯義正辭嚴道:「天外修士或許會來,但其至少掌握不了天軌,而此物對我威脅太大,便是毀棄了,也總比握在你等手裡,時時威脅我等來得好。」

  丕一道人道:「說得不錯,天外修士我們自會對付,但是我們才是如今的天地之主,無需你們再來對我們指手畫腳!」

  他看向在場之人,道:「諸位道友,你們哪一個不是修煉了數百上千載,歷經萬般磨折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你們甘願把位置讓出去,以後聽人呼來喝去麼?」

  眾人沒言語,但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看到的,要不然他們今日也不會過來了。

  可是他們同樣也是顧慮仙朝,要是仙朝的勢力真是大到無可抵禦,那麼又何必死扛到底呢?

  世道之艱險,他們哪一個沒有經歷過?苟活下去也並不丟臉。

  金身道人嘲弄一笑,對著臧青濯道:「你以為你積蓄多一些雷火就一定奈何天軌麼?這件天軌是我仙朝上等御兵,用了大量『不壞之金』,無論你破壞多少次,哪怕你將之拆了,也都會恢復回來的。

  況且你這也是白費功夫,天軌就算真被破壞了,我將消息傳出去後,待仙朝歸來,再建一個也是容易。」

  他看了看周圍之人,「你們也不必擔心做了得罪我仙朝之事,我仙朝對於底下之人一向寬宏,歸來之後,也不見得對你們如何。」他又撇向重岸所在,道:「倒是那些天外修士到來後會如此做,那就說不定了。」

  重岸這時也是開口了,他語聲帶著一絲不屑道:「諸位,不用聽他什麼胡言,什麼仙朝,不過是一個大些的宗派罷了,我元夏滅世無數,如同此輩者不知會過多少。」

  說著,他一揮袖,面前就有一團光幕顯現出來,裡面是種種元夏覆滅諸方世域的景象,還將那些視底層修士如芻狗的一面也是展現了出來。

  這是他有意為之,現在他有兩重身份,不過他元夏修士的暗線身份之下,用元夏的名義去宣揚元夏,威懾土著,那當然是合情合理的。

  他看著諸人,道:「我能感覺到,諸位之中,有人乃是借用了我元夏天序修煉寄托而成就的,如此便是我元夏修士了。自然,諸位若是願意歸附元夏,我亦可接納,未來當可同享無上大道,若是不願者,等我元夏大法降下,舉世俱滅,無有幸理!」

  蒲鹿不禁看了他一眼,他能感覺出來,並不是什麼元夏修士,只是用的是元夏陣器,所以對於其身份,他也有些想法,沒有去說什麼。

  此刻站在諸人之中的彭鸞召不覺一抬頭,心中多出了幾分激動。

  先前在涼術、祈都被驅走之後,他還可惜了一陣,後來又聞有天外修士到來,他拿不準對方的身份,也不敢貿然上前,而且重岸長期躲在地下,又有陣器遮護,行蹤不定,他也找不到其人所在。

  現在他見重岸正大光明說出自己的身份,他心中已是有數,又看向別的地方,心知除了自己之外,一定還有其他人與涼術、祈都二人接觸過,就是不知道是誰了。因為每一個人都對自己寄托的氣機遮掩的很好,但可確定,絕對不止自己這一個。

  既然沒有人主動站出來,他也不必著急,現在出去,容易成為靶子,還不如穩一穩,只要不主動出手,想來這位元夏上修是不會計較的。

  臧青濯見到底下人心浮動,看去沒有幾個願意和他們站在一處,心中暗暗焦躁,且是又驚又怒。

  他感覺到,此刻要是強行下令上前進攻金身道人,怕是這些人只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恐怕局面更為糟糕。

  其實他們三個人若是一上來就發動進攻,不給這麼多說話機會,那還能鼓動眾人一起出手。

  可是三人吃不準金身道人的實力,生怕自己受損,只想鼓動他人上前,本來緊繃的局勢驟然鬆懈下來,故是現在無人應聲了,其實這歸根到底,還是他們之中彼此並不存在真正的信任,遇到真正有危機的事,就沒人願意出頭了。

  丕一道人也是看出了不對,本來大好局面,那金身道人居然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她傳聲道:「臧道友,如今怎麼辦?」

  臧青濯此刻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道:「靜觀其變,若是其所言為真,真的有仙朝歸來,那麼我們做什麼都沒用,若是無人到來,那麼其言不攻自破,此人也就不足為慮了。」

  丕一道人不滿道:「這不就等於什麼都不做麼?」

  赤鵠老人這時道:「什麼都不做,其實比什麼都做錯來的好。臧道友說得有道理的,眼下情勢不明,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丕一道人有心出手,可見兩人不願意動,她也是無可奈何。

  蒲鹿站在一邊看著幾方出言,他現在倒是也不急了,如果天軌損毀或是乾脆不存在了,那麼也就擋不住天夏與此世之溝通了,在這方面,天夏永遠是先快一步的,說不定那個時候老師也會再度歸來了。

  眾人此刻心思各異,故是一時之間,場面卻是僵持住了。

  過去不久,金身道人忽然抬頭,看了眼上方,見天穹之上有一道道燦若星辰的靈光閃爍出來,他大喜過望,道:「我仙朝歸來了!」

  眾人心中一凜,都是抬首凝神看去。便見天幕之上先是一道明亮耀目的光芒閃爍一下,隨後化作一束束穿透虛空薄幕的光束,落向了此方天地之中,其數粗粗一覽,大概有百十來道之多,後面還有繼續跟隨過來的。

  其中最大的一束則是像認準了方向一般,直往他們這一處過來,幾個呼吸之後,就重重落在了金殿之中,並將殿台一角砸塌了。

  金身道人卻是毫不介意,那靈光落地之後,一時漫天煙塵籠罩,少頃、光煙散去,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靈繭,裡面依稀可以看出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

  金身道人大笑一聲,道:「原來先來的是金衛,好好。」

  重岸這時道:「何為金衛?」

  金身道人撇他一眼,高聲道:「好教你們知曉,金衛正名乃是武威金衛,乃是我仙朝用以剿殺四方叛逆的仙兵仙將。」

  金衛同樣是煉有「不壞之金」的,而此物可以用在方方面面。

  據他所知,當初仙朝是想將「不壞之金」塑造入道機之中的,可是算來算去,絕無可能在道機變轉前做成此事,也就只好先避去天外,等到再是回來補全此事。

  此時忽一隻大手從靈繭內部探出,隨後另一隻大手跟著伸出,將此繭皮撕開,便見一個高有三丈,彷彿巨石壘砌的軍將自裡顯露出來。

  這個人肩背的鎧甲厚實無比,甲裙則蓋到了膝蓋處,整個人面龐堅若岩石,五官如斧鑿,並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金青之色,鬢髮則是顯現出一道道精美的雲雷紋,彷彿是戴了一張厚厚的青銅面具。

  這人看向金身道人,雙手合抱,微微躬身,用厚重語聲說道:「金衛蒙杜,奉命見過右丞。」

  金身道人問道:「大輔和陛下何在?」

  那軍將道:「大輔收到右丞發出的信訊後,命我先來見過右丞,瞭解此世變轉,大輔說他稍候便至。」

  兩人對話並沒有迴避眾人,而靈性語聲交談對於修士來說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

  自在界的修士一聽此言,都是心裡盤算起來,看情形似乎仙朝歸來已是勢不可擋,那還不如早些做出選擇。當即有一個人站出來,對著兩人一禮,道:「馮某等久慕仙朝榮華,時常心嚮往之,願意歸順。」

  金身道人言道:「好!便就請這位同道站到我們這處來。」

  馮道人大喜,再是一禮,便走了過去,站到了金身道人兩人的身側。

  不過也不是沒人看不慣,當即有一人陰陽怪氣的說道:「馮掌門,你也是一派執掌,這麼快就換了祖師爺了麼?」

  馮道人卻是半分不好意思也沒有,反而振振有詞道:「我等修習的本就是仙朝功法,如今仙朝歸來,我投向仙朝,豈不正是回歸正朔?馮某也說諸位一句,諸位哪一位修行與仙朝脫得了干係呢?未曾得過仙朝的恩惠呢?

  如今仙朝歸來,這等時候,我等不思報效,反而心生抗拒,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我又如何給後輩弟子交代?馮某不是悖逆祖師,恰恰是順應祖師之教誨啊。」

  諸人不由暗罵無恥,虧其說得出這番話!有人一臉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道:「說得對!馮道友一番話也使我幡然醒悟,在下願意投效仙朝,願為恢復昔日仙朝榮光盡一份微末之力。」

  雖然兩人站了出來,不過餘下大多數人卻是冷眼看著,站在有沒動。

  他們自有自己的判斷,那個軍將也就是一個尋常元神修士的水準,甚至連修士也算不上,光憑這個,還無法讓他們信服。

  或許仙朝以往是興盛無比的,可現在如何,誰又說得清楚?正思忖之際,天中明光大盛,卻是又有動靜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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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八章 雲穹映離仙

  正在抬頭看去,就見天中那一條天軌之上閃爍出巨大的亮光,過了好一會兒,聽得隆隆之聲傳來,如同九天雷鳴。

  光芒閃爍之後,眾人見那天軌似是在緩慢搖晃著,而後在眾人眼中節節斷裂,大段大段的散墜下來,但是仍有大部分殘餘頑強的撐在半空之中。

  再是過去片刻,許多明亮的火流星斜斜劃過過天幕,卻是那天軌的碎片往地表落來,有不少甚至落到了這處殿宇之中。

  重岸一轉念,那宗盟顯然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派遣人手上去轟爆了天軌,不過若是那金身道人被他們牽制在這裡,想必早已掌制了此物,也輪不到此輩來做這等事了。

  而此物一壞,界域之中的天地門關沒有了封堵,卻是能夠被天夏抬升向上,連通兩界了。

  只是因為兩界時序不同,就算天夏反應過來,應該沒那麼快,或會再隔上一段時日,這段時間內可能元夏也會有察覺。

  不過他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為天夏做一些事。

  故他趁著諸人還沉浸在震動之中的時候,主動發聲道:「諸位,既然天地關鎖已破,那麼我元夏進入此間也是容易了,我元夏所到之處,必然降下大劫,無論天地生靈,俱是傾滅,從無例外……」

  彭鸞召在下面一聽,卻是不禁愕然,同時也是無言,心道這位倒是率直的很,只是你這般招攬人,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重岸卻是自顧自在那裡言道:「只是我元夏也會給諸位同道一條出路,只要諸位願意投我元夏,那自然不會在此劫數之內。」

  彭鸞召想了想,覺得此刻不宜再觀望了,無奈之下只得站了出來,面上很自然的浮出激動之色,道:「貧道久慕元夏神威,感佩元夏逐道之行,為萬千生靈之道,情願身背惡名,早就有意投效,如今終是等來道友,還望道友收容。」

  說著,對著重岸深深一禮。

  而他站出來之後,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皆是對他一禮,道:「我等願意投效元夏。」

  他們之前就像彭鸞召一樣,暗中見過了祈都、涼術二人,而且他們所攀附的就是元夏天序,一方面是出於功行選擇問題,二來他們也不覺得現在改換了門庭,仙朝能輕易容忍他們,反而元夏為了覆滅此世,可能需要他們。

  重岸倒是不想願意投效元夏居然有三人,點了點頭,道:「既很好,願歸附,那麼你等便是我元夏修士了。」心中則暗想,這些人可得在天夏到來之前一個個的設法清除了。

  他又看了其餘人一眼,道:「諸位道友或許一時下不了決心,我還可在這裡等上三日,三日之後,若是諸位思慮清楚了,可來尋我。」

  金身道人對他招攬一直冷眼旁觀,沒有絲毫干涉,在他心中,此方天地包括此界修道人,無不是歸仙朝所有,此刻正好可以借其人之手鑒辨那些懷有二心之人,省得他以後再費力氣。

  而那個名喚蒙杜的仙將,沒有他的指令,也是站在一邊,不言不語。

  又過去十來個呼吸之後,忽然天地間生出了一絲變化,好似蒙上了一層厚紗,飄蕩起伏不已。

  再是片刻,上空又出現了一團虛影,這虛影在眾人目注之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卻是一頭橫在穹宇之上的巨大的天魚,其渾身黝黑,形若烏沉雲海壓在上空,自有一股威勢彌布四方,令心旌為之搖蕩。

  但隨後可見,天魚背上立有諸多仙人,一列列持拿斧矛的仙兵仙將,圍護當中一駕仙輦,輦簾之上是一頂青色珠玉羅蓋,輦簾之中,則坐著一名身著金白色威嚴冠袍,面戴青金色面具的仙人。

  在他的兩側和身後,則是身著血紅色紗衣,戴著帽笠的女侍和高大軍將,周圍花葉飄飛,金色煙氣滾滾蕩蕩,鸞鳳袞蟒之影若隱若現,並有高亢仙樂時時奏鳴。

  金身道人不覺欣喜道:「大輔到了!」

  重岸面上也是略顯凝重,這等氣勢,感覺比寄虛更高一層了,只是他總覺哪裡有些不對,卻又無法具體說出來。

  這個時候,那一座仙輦在眾仙人仙將簇擁之中,從巨魚背上飄落而下,降落在了大殿中間,輦簾飄拂之中,便有一陣陣金鈴擊玉之聲傳出,令人身心舒潤。

  金身道人大步上前,一個深拜,道:「下臣聰奇喻拜見大輔。」

  那仙輦之中的仙人出聲言道:「右丞免禮,你忠心履職,發出信符,讓我仙朝重尋此界,我稍候向會陛下駕前表呈你之功行。」其人聲音雖是溫和,但卻透著一股動懾人心的意韻。

  金身道人大喜,再拜道:「下臣多謝大輔。」

  那仙人看向一邊,道:「此些是何人?」他雖戴著金銅面具,可兩目深湛,看去十分深沉,所有人與之一觸,都覺心中一陣驚悸,不自覺生出畏懼之心。

  金身道人回道:「這些人乃是我仙朝離開此方天地之後,借由我仙朝之遺法修成功果的修道人。」

  那仙人道:「既是我仙朝遺民,修習也是我仙朝典籍,雖然是不問自取,可我仙朝不在,無人教誨,卻也怪不得他們。要是歸附仙朝,可以既往不咎,若有立功之人,可授爵祿。」

  金身道人大聲道:「大輔寬宏。」又抬頭道:「敢問大輔,那麼那些不願歸附之人呢?」

  那仙人道:「右丞,大亂之後必有大治,我回報之後,陛下定會移駕此間,陛下歸來之前,這這裡交給你全權處置,你需盯緊了。」

  金身道人恭聲言道:「是,屬下當用心理事,在陛下到來之前,還天地一個清寧。」說完之後,他又一拜,道:「大輔,下臣另有一事稟告。」

  他對著重岸所在一指,道:「此間另外天外修士在此,自稱乃是來自元夏之人,不知該如何處置?」

  那仙人聲音從輦簾之中傳了出來,道:「我仙朝在天外攻戰殺伐,不知會過多少天外勢力,此輩與之並無區別,清除了便是。」

  金身道人應命道:「是!」

  仙人又言道:「慮及你一人難支,我將兩部兩法留在此間助你,再賜一枚奉賢令,用以鎮壓惡逆。」說話間,兩側仙官仙將之中,自有人站了出來,對著金身道人一禮,口呼「右丞」,同時又有一道金光朝其飛落而來。

  金身道人上前接過,持在手中,大喜道:「多謝大輔!」

  到了這個時候,臧青濯等人也已是眼皮連跳,心驚不已,方才兩人對話他們都是聽在了耳中,那位大輔的神通功行他們根本看不透,可看不透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而且兩旁的仙將仙官也非擺設。

  現在看來,仙朝委實勢大,若是再不下定決心投靠過去,等著那仙朝大勢一到,他們委實難以抗衡。

  只是他們久居上位,這一下要放棄手中的權利,還要去逢迎他人,他們一時心中拐不過彎來,有些猶豫不定。

  就在此時,忽有一道光芒從天外飛來,其上光芒耀耀,刺的諸人都是睜開雙目,隱隱可見有龍影徘徊,到了天地之內,便直落去仙輦之中。

  過了一會兒,光芒才是散去。

  金身道人似是與又與那位大輔說了幾句什麼,便是轉過身來,道:「諸位,陛下聖諭,召此界遺民相見,諸位可願同大輔前往覲見仙皇陛下?」

  臧青濯等人一聽,心中一動,他們彼此傳聲商量了一下,皆是言道:「既然仙皇相召,我等豈敢違命,願隨閣下前往!」

  若是能夠見一見那位仙皇,那麼就能夠最後確定仙朝的實力,若是委實威勢過大,那麼也就俯首認命了吧。

  重岸這時出聲道:「你這所謂的仙朝不知從何而來,竟敢和我元夏作對,你們可需是想清楚了。」

  大輔似沒有爭辯的意思,只是語聲平淡道:「願意參拜陛下之人,就都帶了回去,右丞,那些有抗逆不服之人,就交由清除了。」

  金身道人凜聲稱是。

  重岸卻是無懼其威,心念一轉,卻是祭起那一柄烏金小劍,起法力一催,一道銳光對著那仙輦之中大輔直接射去。

  在場諸人一驚,同時緊緊盯著直看,他們不敢動手,但是卻期望他人動手,重岸這等舉動正合他們心意。

  然而那大輔坐著沒動,那小劍卻是從車輦之上一穿而過。

  重岸一挑眉,「照影?」

  那大輔雖然被他刺射了一劍,可卻沒有來理會他,唯有身邊的侍從站了出來,對諸人言道:「諸位還不上的乘雲?」

  隨著一聲鈴音之響,諸人便感有一股無形之力落到身上,似在牽引他們,他們也未曾抗拒,任由自身被此力帶了過去,落到了車輦兩旁的天雲之上。

  方才站定下來,平地便旋起一陣風雲,將所有人願意前去朝拜仙帝的修道人與那車輦一起托起,便往天穹之外飛渡而去。

  金身道人則是對著遠去之人躬禮深拜,隨後轉過身來,一指重岸及其身邊幾人,道:「將這天外修士和那些逆賊都是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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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六十九章 陳潮待起波

  金身道人這一聲令下,身邊那些大輔留下的仙官仙將俱是對著重岸出手。仙將持戈拿斧,駕雲霧衝殺而來,仙官則是祭動神通道術,試圖制拿困束於他。

  重岸卻沒有心思和這些傢伙纏鬥戰,這裡可是秘境,是以前的右丞府,到處禁制重重,沒必要在這裡死磕。

  於是他出聲言道:「諸位,此處乃是此輩之地界,不利於我,我等先離開此處,等我元夏同道到來,自可收拾爾輩。」

  說著,他隱晦的對著蒲鹿使了個眼色,遁光一閃,就直接駕光離去了。

  彭鸞召等人本來還等著他來招呼,還期望他能頂上前,稍稍遮護他們下,可結果卻見他自己招呼一聲後,就先一步遁走了,並且眨眼就不見了影蹤。

  他們怔了一怔,暗罵一聲,也是各自起光飛遁。

  蒲鹿見狀,也知道這是非不適合再停留,意念轉動之際,一道靈光從身上升騰,裹挾著他的身軀霎時衝出了殿宇,到了外間,氣意一轉,從這方秘境之中脫出。

  他又看了上空秘境雲霧幾眼,未再停留,放出一駕法舟,全力驅馭往鹿洲回轉。

  金身道人將見這些人一瞬間就走得乾乾淨淨,便當即呵令,著那些仙人仙將分頭追殺。只是面上冷嘲不已,這些人躲得了今天,卻躲不了明日。

  彭鸞召等三人各自遁走之後,也是各使神通遠走,同時他們心中有些後悔,要是當初沒有投向天外修士,說不定此刻就不用這般狼狽了。

  而這一次,三人之中除了彭鸞召功行較高,為人狡猾,走得較快,其餘二人沒用多久就被那些仙官仙將追上了。

  二人與之激鬥了一陣,發現縱然這些人的實力比之自己遠有不如,可是這些人能夠結成一個古怪陣勢,將力量合在一起發揮出來,而且還有一個更為麻煩的地方,此輩無論被擊破擊殺多少次,都能夠在短短片刻內再度復原。

  除此之外,此輩似乎知曉他們所有的動向,每一次他們將人甩脫了,沒用多久又能追了上來,因為他們時時得不到調息,數十次之後,也便漸感不支。

  察覺到這一點後,他們覺得不妙,於是改變了立場,暗示自己可以投奔仙朝,並且可以為仙朝做內應,找出那天外修士的下落。

  然而那些仙官仙將似乎根本無法溝通,對於他們的提議都是充耳不聞,依舊延續之前的做法。

  兩人又驚又怒的同時也只能死扛到底了,這一番追殺足足持續了有大半月,其中兩人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可是對上擁有不壞之金的仙朝之人,都是成了無用之功。

  到了最後,兩人法力耗盡,被這些仙官仙將給擒捉了去。

  哪怕到了此刻,他們也是心懷僥倖,期望金身道人能夠接納他們的建言。

  可他們卻是料錯了。金身道人根本沒有這等想法,聞知這兩人被捉到之後,他冷然吩咐道:「三日之後,將這二人押至廣台上處斬。」

  現在雖然沒有了仙朝時候立下的斬仙台,但是他必須以狠辣手段除卻叛逆,震懾諸宗修士。

  三日時間,他令底下侍從叫來了那些宗盟的修道人,當著諸人之面將這兩人推上了刑台,隨後先以「斬仙刀」斬了頭顱,再用「水火烘爐」煉去了元神,這等酷烈手段讓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是心驚不已。

  金身道人隨後以仙朝之名,向諸宗傳遞種種命令,先前各宗底下之人因為情勢不明,其人又沒有足夠人手,所以做事無不是陽奉陰違,事情根本推進不下去,而現在這震懾一下,命令下去卻是變得暢達了一些。

  重岸則已躲入了地火之中,對於這些人他根本就不會多管,就是當著消耗品來用的。

  這個時候,顧著自己才是緊要的。

  至於元夏那邊,別說元夏不知道這裡具體發生的事,便是知道了,對於他拋下幾個土著修士,自己脫走,非但不會來說什麼,反而會認為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而在沉浸地底半載,某日之間,他心中微微一動,神魂與天外某物有所牽引,那並不是元夏修士再度到來,而是又渡送進來了幾件陣器。

  他心思一轉,元夏這等做法其實很聰明,因為陣器比人進入此方天地容易的多。

  若是這裡還有元夏安排的人在,那這些陣器自有用處,若是無人,陣器也不是這些土著修道人能駕馭的,以後再入天地,也總能用到。

  此刻他正好拿了過來運使。

  他忽然覺得做元夏的暗線也並非完全是壞事,不但能到處借用元夏的名頭,還能時不時佔一下元夏的便宜。

  而另一邊,蒲鹿自離開名洲之後,已回安然到了山門之中。

  奉成見他歸來,也是高興,又是向他問道:「師兄,我前兩日看見天軌崩裂,可是出了什麼變故麼?」

  蒲鹿道:「事情一言難盡,我稍候再說與師弟你知曉,你先把散在外間的弟子都是喚了回來,注意守好山門。」

  奉成見他如此說,也是神情嚴肅起來,道:「是,師兄。」

  蒲鹿回去調息了一會兒,精氣神重又飽滿起來,此刻他見發現山門大陣已經完全開啟了,諸多弟子也是喚了回來了,不覺放心了許多。

  他知道仙朝不可能直接來對付他,想要控制四方勢力也絕對沒這麼快,但是小心一些也是必須的。

  他默默道:「天軌……」

  他起身來到了後殿廣台之上觀望,見果如那金身道人說得一樣,那天軌已是開始慢慢恢復了。

  他神情凝重,這東西不但有封鎖天地關門的作用,且還能準確攻擊到大地每一處角落,說明是能夠監察整個地陸的。

  等到這東西完全恢復之後,說不定也能用來攻擊清元派。

  以往各宗沒有辦法駕馭此物,乃是因為此輩並不是這法器的主人,現在仙朝這個正主回來,能使用出的威能肯定不止以前所見到的那樣,山門陣勢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

  好在這東西看起來還要許久才能完全恢復,足夠他佈置了,並且這段時間內天地關門失去了鎖制,天夏進入此間應該也是容易許多了。

  不過仍是需要早做準備。

  他思定之後,便回到了殿內,喚來奉成了,做了一些列的安排。

  又是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說重岸正四處襲擊投靠仙朝的宗派,後者也是派遣人手圍剿其人,鬧得動靜非常大。

  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一位許是在為清元派做遮護。

  這時他看向外間,道:「師弟,站在那裡做什麼,進來說話。」奉成自外走了過來,對他一禮,道:「師兄。」

  蒲鹿道:「什麼事情?」

  奉成肅然道:「師兄,周圍的宗門這幾日有所異動,好像在互相串聯,情形有些不太尋常。」

  蒲鹿沉吟一下,道:「我料應該是宗盟與他們聯繫了。並且許諾給了他們什麼。不過憑他們是攻破不了山門,靜觀其變就好。」

  奉成沉聲道:「師兄,我們要不要先出手?」

  蒲鹿搖頭道:「此輩的山門沒這麼容易攻破,而且荒洲的宗派你還不知道麼?想走就走,想棄就棄,只以自身為重,後輩弟子都是不被放在心上的。」

  奉成道:「只是師兄,我們就這麼坐視,是不是有些被動?」

  蒲鹿道:「不著急,時間拖下去,是對我們有利的。」

  那金身道人整合內部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他估測要找他們麻煩,也至少要半載之後了,不然沒必要找這些荒洲修士。

  不過他現在也是回過神來,那天仙朝大輔當時把諸宗上層之人全部引去了天外,走得實在是一步好棋,沒人這些人,餘下之人可是好拿捏許多了。

  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節,自己想不到還好說,那些名洲上層修士不可能想不到,卻還是答應了,應該是迫於形勢吧,或是當時完全被仙朝的聲勢震懾住了。

  他道:「諸弟子操演的陣法,還有底下的暗道準備的如何了?」

  奉成道:「師兄關照過後,便是日夜開拓,如今已是直抵地火所在,若有不妥,立刻便可撤離。」

  蒲鹿點了點頭,這是他從重岸那裡得來的靈感,實在不成,那就躲到地底去,有地火遮掩,沒有一定修為,那是根本追不進來,而且地底下鬥戰,很多手段都用不上,足以作為一條後路了。

  又和奉成商量了一會兒後,其人告退,而他則是站起身來,揮開陣門,來到了那方張御曾經定坐的那座高台之上。

  他邁步上了台巔,這裡他幾乎每天都會來供奉靈香,而今日他將靈香插上香爐之後,卻是一怔,因為上面竟是隱隱有靈光隱現,他看了幾眼後,目中不覺現出驚喜振奮之色。

  張御曾經告訴過他,若是什麼時候上面有光華浮動,說明已然有了氣機牽引,也即是說,天夏有人即將到來!

  欣喜同時,他也不由心定了一些。

  雖然他有把握守持山門,但此回不僅要對抗那些仙朝之人,還要應付頂上的天軌,他也是極有壓力的,關鍵是不知道要應付多久,現在卻是看到了希望了。

  他對著供案再是一拜,就步履輕鬆的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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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七十章 固原立堅陣

  又是數月之後,有修士頻頻襲擾清元派,並且膽子越來越大,開始試探著攻打山門。

  蒲鹿則是閉緊山門不作理會,這些人你只要出去,肯定就會第一時間遁走,你若撤回,那不久之後又會回來。

  至於是不是殺上幾個以作威懾,這不用多想,荒洲的修士掌握的神通手段或許不多,逃命的本事都是一流,凡是能成就元神的,那就沒有僥倖的,無不是磨練出來了一身讓人嘆為觀止的逃遁技巧。

  而他看得出來,這些人看去威勢擺的足,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對於山門大陣幾乎沒有什麼威脅。況且宗盟真是要來攻打清元派的話,也不缺這一個兩個。

  這段時間他依舊在關注名洲的變化,從傳回來的消息看,那裡局面漸穩。而名洲穩定,說明別的地方就要開始動盪了,再加上這些修士近來的襲擾,他有種預感,看來那所謂仙朝很快就要把手伸過來了。

  他想了下,讓師弟奉成加緊演練陣法。

  如此又是月餘時日,奉成來尋到他,將一封文書遞上,神情肅然道:「師兄,我們的眼線發現有大批飛舟路過散星虹帶,正往鹿洲方向而來,看來是準備對我們下手了。」

  蒲鹿點了點頭,雖然清元派看著閉門不出,但是他們有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優勢,那就是門中擁有玄修,只需安排一個不起眼的弟子在虹帶附近監察,那隨時隨地能知曉外面的動靜。

  他接過奉成手中的文書翻看了下,大略知悉了飛舟的數目,他道:「我清元派的守禦之力堅固,當能夠支撐的住,門中一切照舊。」

  「是,師兄。」奉成見他篤定,也就不說什麼了,他知道師兄總是有辦法的,說能抵擋就一定能抵擋,況且退路也早已經安排好了。

  大略三十餘天後,一百多駕飛舟來到了清元派的上空,與此同時,先前襲擾清元派的荒洲修士也是趕去匯合。

  蒲鹿看著上空,對著奉成關照道:「讓諸弟子上得陣位。」

  他自己也是來到主之上坐定,等候隨後到來的衝擊。

  大約半天之後,一道光幕將天空都是遮住,將方圓千里俱是罩定,隨後無數雷火對著清原傾洩而下。

  蒲鹿沉穩的一撥陣機,清原上空生出一層無形屏障,雷火撞在上方,放散出一圈圈的火光和雷鳴。這一次足足持續了十五個日夜,幾乎將這次攜帶來的雷火傾洩了大半,但是並沒能取得進攻方所期望的戰果。

  負責此次攻勢的乃是一名主動投效仙朝的宗盟長老河軒功,他本來以為,這麼一個個區區荒洲的宗派,立基不過數百載,面對這等雷霆攻勢,應當能夠很快拿下,可現在發現結果截然不同。

  這些雷火當初連天軌都能炸塌,這個大陣卻是巋然不動,甚至連一點損傷也是看不出來,諸人不由大為驚異。

  有人看著下方道:「這個蒲掌門,來歷不明,連陣法用的似也不是我宗……仙朝的路數。」

  諸人聽他這麼一說,再是看了看,不覺認為他所說的十分有道理。不拘宇內名洲,還是宇外荒洲、所用的陣法無不是和仙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至少也是從仙朝陣禁基礎上衍生出來的,他們一看就能明白。

  但是陣法似與他們所知曉的卻是大不相同,看去好像是另一個路數。

  有人當場斷言道:「這個蒲掌門便不是天外修士,也和天外修士脫不了干係!」

  又有人道:「呵,管他什麼路數,大陣堅固又能如何?只能白白在這裡被我等攻打,他又能堅持多久?」

  這話眾人倒是認可的,這大陣無論多堅固,在這裡終究只是一個靶子,無處可逃。

  況且天上的天軌快要復原了,等到那個時候,無窮威能每時每刻都能落降下來,其又能堅持得了多久呢?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下來清元派讓他們領教了什麼才是固若金湯的堅陣。

  他們一連圍攻了三個月,始終沒法取得像樣的戰果,連最外圍的陣勢都是不見半分損折。

  主持此事的河長老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因為金身道人近來對他的遲遲無法取得進展感到不滿,近來已是來了數封書信呵斥,這令心內焦灼無比,但他這段時間採取了許多辦法,都是不見成效。

  只得請來幾名擅長陣法的修士,推算陣機薄弱所在,希望能有所收穫。

  清元派這一邊,由於此番攻勢帶來的威脅不大,蒲鹿都沒怎麼出手,倒是諸弟子借助此輩的圍攻,得有了不少磨練。

  要知清元派的山門大陣和他的法力乃是一脈相承的,只要有一絲陣力還在,沒有被完全摧毀,那麼就能源源不斷生出陣力,循環往復,永無止境。而陣法威能也會越磨越強,所以一開始拿不下,守禦力力量也會不減反增。

  這裡陣力一方面是來自周圍地脈,一方面則是來自天地磁力,若是再加上他的法力居中主導,三者合同之下形成了一道堅不可破的屏障。

  清元派這裡一直不見突破,那位仙朝右丞聰奇喻也是大為惱怒,他大致理順宗盟內部事機後,第一件事就是遣人攻打清元派。

  他先拿清元派開刀,是因為蒲鹿勾結天外修士不算,又不服仙朝管束,同時還處在荒洲這等蠻荒之地,最為合適不過。

  可現在這等情形讓他萬萬沒想到,這讓人覺得,名洲上層統御雖然換了仙朝之人,可現在卻連荒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宗派都拿不下,也不過如此。

  特別是甄道人出身的斑洲,現在更是一片混亂,此洲修士以往連宗盟都是不服,哪會理睬仙朝,此處如今幾乎成了一個爛泥潭。

  聰奇喻知道,越是這樣,越是不能放過清元派,只是現在脫不開身,無法親自來前方督促,也就是名洲現在有他坐鎮,宗盟才勉強聽從管教,要是他一離開,說不定就又重回本來了。

  除此外,還有一件令他頭疼的事,如今重岸在到處襲殺奉從仙朝的修士,導致他某一處剛剛安妥下來,可過幾日又是動盪起來,甚至他懷疑,有大量的人在配合重岸。

  在仙朝勢力完全進駐之前,他必須要穩住局面,故他只能將那些仙官仙將代替自己,派遣了兩人來到鹿洲這處,督促眾人盡快拿下清元派。

  那些仙官一到,就對河長老一頓叱喝,道:「怎麼回事?區區一個荒洲宗派,到現在還未攻破?」

  河長老也是自恃有身份的人,這一次卻被訓斥得抬不起頭,心中暗罵不已,最早這些仙官仙將給人的感覺都是冷漠無人性,然而到現在,卻是一個個好像仙人落入凡間一般,逐漸有了各種情緒。

  他硬著頭皮道:「回稟上仙,老朽想到了一個辦法,此輩之所以能固守,不外是依靠地脈,我們將周圍的地脈改換,斷絕其牽連……」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好主意,改換地脈的做法誰都知道,可少有人做,因為涉及的地域實為廣大,若靠著他們這些人,幾年都未必能做成此事,可現在除此之外,他實在找不出什麼對策了。

  那仙官顯然也知道這辦法不妥,故是馬上否了,並道:「這次奉命帶來了仙朝法器,正可用來破……」

  正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忽有察覺,側首望去,眼前卻有一道烏光一閃,從他和兩名仙將頭顱之上一穿而過,瞬息之間,三人頭顱連帶身軀就一齊爆裂開來。

  眾人見狀不由一驚,這時才是看清,那是一柄烏金小劍。

  不過倒是無人慌張,因為那些仙官仙將爆開的身軀落地之後,就化作了一灘灘金液,蠕動著要還化為一體。

  可下一刻,一道人影出現在天空上方,把袖一展,拋了出來三個純金小鼎,才一至外,各自生出來一股吸力,卻是將三人所化金液分別收入了這三個小鼎之中。那些金液入內之後,因為並不能彼此相融,都在衝突亂撞,但都無法從裡突破出來。

  重岸來既要對那些仙官仙將出手,又怎麼不做準備?既然我無法消殺你,那我就直接將你封禁了。

  他這一番舉動極為快速,周圍之人都沒能反應過來,或者說反應過來了卻仍是裝糊塗,都是慢了一拍才出手,一時各色神通道術都是往他這裡招呼。

  重岸則是小鼎往袖中一收,也不戀戰,在眾人神通到來之前就已是衝上雲霄,轉眼又是遁走。

  河長老心中暗暗叫好,表面則是一臉焦急,催促人手上前追趕,同時向聰奇喻那裡稟告此事。這事情一發生,攻打大陣的事情自然也是耽擱下來。

  蒲鹿在陣內看到此景,明白這次又是重岸出手幫忙,為清元派化解壓力了,只是……

  他了看那方天軌,看去這東西近來已是接近完全恢復了,下來仙朝勢力肯定會催動此物,不過天夏若有人到來的話,一定也是在天軌復原之前,這樣的話,恐怕這幾日就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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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七十一章 靈煙指道來

  河長老對於重岸的追擊,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重岸有陣器遮掩自身,又是及時遁入了地底深處,別說河長老這裡的人手,就是名洲那裡也拿他無可奈何。

  他搜羅了一圈之後,理所當然的沒有收穫,也就讓人撤了回來。

  而本來佈置好的破陣之勢經過這麼一折騰,也已然亂了。還需要重新排布,同時還要防備重岸再度來襲。

  河長老此刻雖然暗喜那些頤指氣使的仙官被封禁了,可也怕聰奇喻怪罪他。

  不過還好,聰奇喻總算知道這件事與他無關,而且這個時候把他撤了,也沒人在此有足夠威望主持,這件事就推進不下去了,所以反而在來書中安撫他一下,要他向前繼續推進,不拘用什麼方法。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若能拿下清元派,說不定此事就此揭過了,若是拿不下,恐怕就要事後數罪清算了。

  他也是認真了一些,讓請來的陣師在陣前慢慢用心推算。

  只是推算破陣是個很麻煩的事,進攻一方通常會試圖找到大陣的薄弱縫隙所在,設法撕開一個裂口,然而循此試探突破,通常守陣之人還會故意在此上設陷,引誘敵人來攻,雙方會在此反覆較量對抗。

  而一處破隙如果長久無法突入,那就要考慮另換上一處了,這等若從頭再來,所以這等破陣之法是十分耗費心力時間的,對於雙方來說都可算得上是一個折磨。但在強攻無果的情形下,那就只能使用這個方法了。

  蒲鹿發現對面改變了進攻方式後,知道對方準備跟他進行長久的對耗了,他倒是不怕這個,這般拖延下去,反而是他想看到的。

  於是場面之上看似緩和了下來,雙方這般拉鋸十數日後,這一天,高台之上靈香閃爍不已。

  蒲鹿這些天一直在等待著天夏那邊的回應,這時感覺氣機到來,急急來到了高台之上,等了許久,見靈香齊齊一亮,於瞬間燃盡,隨後就有一道光芒落了下來,這是由此靈香牽引對方氣機而至。

  當他揮開光華,看了過去時,見對面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很是年輕的修道人,其修為與自己大致相仿,他對著來人執有一禮,道:「敢問道友,可是天夏同道麼?」

  那年輕修士看他一眼,也是正容回了一禮,道:「我名吳冠殷,正是自天夏而來,」頓了下,「道友可是我天夏同道在收傳的弟子麼?」

  蒲鹿笑道:「道友說得不錯,六百載,我師來得此方天地,傳授了我這一身功法,並立下了這座山門。」

  吳冠殷點了點,道:「不知尊師如何稱呼?又是哪一位前輩?」

  蒲鹿道:「在下老師自號清玄,不知吳道友可有聽聞?」

  「清玄?」

  吳冠殷琢磨了一下,有些不得要領,猜測這可能是化名。他一個成道不久的後進玄尊本來也不認識多少天夏上層,他道:「吳某卻不識得,天夏前輩眾多,吳某也只識得少數。」

  蒲鹿未能聽到關於老師的情況,略微有些遺憾,不過日後總能知曉,他這時好奇問道:「吳道友,你可是玄修麼?」

  吳冠殷道:「不錯。吳某乃是以渾章進位玄尊,算得上是一位玄修了。」

  他乃是新近成道的修士,是由真修轉修為渾章修士,除了他之外,近來也有數位真修做了如此選擇,其中有成功也有失敗,他算得上是有運數的。

  蒲鹿點點頭,實際上看到的第一眼就能確認了,因為這人氣息與師弟奉成還有門中那些玄修十分相似,只是稍微有些不同,應該就是張御曾經告訴過的渾章玄修了。

  因為修持渾章容易出現各種不可控的問題,受過張御的告誡,他特別看重此事,所以清元派中暫時還沒有這樣的修士。

  他道:「道友,我清元派中也有不少玄修弟子,也是當年老師傳下的道法。」

  吳冠殷欣然道:「那便更好了。」

  此時他心下一喚,喚出了訓天道章,過了一會兒,就勾連上了自在界中的諸多玄修,並從他們那裡瞭解到了此界諸般情形。

  他又問了蒲鹿幾句,道:「蒲掌門,此間情形我已是瞭解了,我今回是與一位前輩一同到來此間的,只是如今看來,那位前輩仍未至,不過這裡天地關門的封鎖既然已被解開,道友又點了靈香,想必也很快就將到了。」

  蒲鹿心中欣喜,道:「那就好啊,如今我山門正遭圍攻,正是困窘之時,能得道友來相助,相信定能支撐長遠,不知道友對我等佈置可有指教麼?」

  吳冠殷搖頭道:「蒲掌門乃是此界修道人,相信對此界和外面情勢的瞭解都是遠勝吳某,蒲掌門放心,我等不會指手畫腳,吳某到此只是為了支援此方同道,我當會配合你行事、」

  蒲鹿聽了這麼說,也是道:「好!我老師離去之前,佈置下了一方陣法,坐鎮人數越多越能發揮威能,只是此間只有我與師弟二人功行還算湊合,如今還要勞煩道友與我一同禦敵。」

  吳冠殷正容一禮,道:「吳某當盡力。」

  這裡議定之後,蒲鹿將陣勢大致佈置向吳冠殷敘述了一遍,稍候雙方便上了陣位。蒲鹿發現,得了吳冠殷之助,大陣運轉不禁順暢了許多,不禁大為欣喜。

  以往他轉運陣法,除了諸弟子配合,只能通過奉成傳遞各種陣令,現在還有吳冠殷份擔了一分壓力,這就輕鬆許多了。

  而欣喜還不止於此,只是三日之後,另一名一同到來的天夏修士也是循著靈香過來,落在了清元派中。

  此人名喚陸別,曾是清穹雲海的潛修,擁有寄虛修為。似如今天夏,擁有這般修為仍是不多,也就這數十年來因為與元夏之爭,玄廷將玄糧放開,這才增加了些許,其中大多數都是佔據了要位。

  他不喜權位,所以這一回渡來了自在界中。

  蒲鹿在察覺靈香動靜,就早早在下相迎了,待其出現,便與吳冠殷一同上來相見。

  只是在瞭解到了全部情況,又聽了關於仙朝的一切後,陸別卻是不禁皺眉,心下道:「照理說,這方界域這是沒有可能出現仙朝這等勢力,哪怕是未來映照也沒可能,除非是……嗯,還要看看才知。」

  不管怎麼說,現在清元派面臨的威脅是實打實的,先解決眼前才是要緊。

  雖然他修為較高,可他對蒲鹿很是客氣。

  吳冠殷不知道,可他聽了「清玄」二字,差不多已是知道這位是誰了,只是這位自己不言身份,他也不會主動去說。

  三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一種異樣的壓迫感生出,不覺都是抬頭看去,蒲鹿神情一凝,他此刻見得,那天穹之中的天軌竟已然恢復了原狀。

  聰奇喻來到了天軌之上,尋有片刻,便找到了最為重要機樞之地,這也是駕馭這法器的要地。

  他在這裡站定之後,將宗盟之前留在這裡的氣機排擠了出去,隨後將自身意念和法力放出,並向外延伸擴展,不多時與法器結合到了一處,而在這一瞬間,彷彿整個天地都倒映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稍稍適應了下,就暗道:「且讓我來看看,那位於荒洲的清元派在何處。」

  這一念頭才是轉動,就有一個場景出現在了眼前,同時也是看清楚了前方的大陣,以及他安排破陣的河長老和其周圍的一群修士、

  看了幾眼,見河長老倒是用心,沒有敷衍塞責,稍許滿意,想了想,出聲道:「河長老。」

  河長老一驚,看了看左右,小心問道:「可是右丞麼?」

  聰奇喻道:「我如今在天軌之中與你說話,我已將天軌修復完成,下來當會發動此器此威能,助你攻破此陣。」

  河長老面上露出喜色,道:「是是,右丞親自出手,此輩逆賊定必難逃此劫。」

  聰奇喻交代過後,斷了話語,自己意識沉浸入天軌之內,頓時感覺整個法器都是與自己連通到了一起,再是一運法力,天軌之上便有一團團光芒接二連三閃爍起來,隱隱生出了一陣陣雷鳴之聲。

  底下聽到此聲之人都是感到了一陣酥麻之感,這時眼前似有什麼東西閃了下,便見天軌化成了一道純粹由光芒組成的長虹,下一刻,便向外爆閃!

  當初宗盟攻擊重岸時,乃是一束接一束的光芒落下,如今這些光華卻是如暴雨一般灑落而下,直落在下方清原大陣之上,其威力遠不是宗盟駕馭之時可以比擬的。

  蒲鹿這邊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陣壓力,陣勢第一次出現了搖顫,而諸多弟子也是身軀晃動不已,顯見是受到了陣力的衝擊。

  陸別看了下,他並沒有出手,他看得出這陣法與蒲鹿的功法合同一體,有蒲鹿主持方才最好,自己較其為高,加入進去未必是好事。

  以他的目光看,眼下這場面蒲鹿應當是還能撐得住,只是不知道這等轟擊會持續多久。若是這般源源不絕的攻勢持續月餘時間,那麼沒有幾個陣勢能夠堅持得下去。

  這個所謂仙朝看來是真不簡單。

  蒲鹿全身御陣,不知不覺,就支撐了十餘日,這時連他感覺略微有些乏力了,覺得這般下去不妥。

  正思謀對策時,卻是身軀一震,面上不覺露出了驚喜激動之色,因為他感覺,一股極為熟悉的強盛氣機正從天域之外垂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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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七十二章 言聲動金性

  蒲鹿將元神留在此間主持大陣,自己則是揮開陣門,穿入其中,來至高台之上。

  抬頭望去,一眼便看見站在那處籠罩在玉霧星光之中的身影,不覺心中一陣激動,他上前深深一拜,道:「弟子蒲鹿,見過老師。」

  張御微微頷首道:「免禮。」

  他看得出來,蒲鹿的功行比之以往大有長進,算來他的學生有不少,倒是蒲鹿先一步成了寄虛,成為學生之中功行最高之人。

  不過等到與天夏溝通之後,因為天地道機不同,其卻還需要再適應一陣,功行有一段時日內恐怕無法長進了,別的弟子若有機會成就,也是能夠趕了上來的。

  蒲鹿堅守陣勢,原本也是頗有壓力,但是張御這麼一來,不禁感覺心思一定,他再是一禮,道:「弟子慚愧,老師臨走之時的囑咐未能做成,反還讓敵眾欺上門來,弟子委實有負老師所托。」

  張御與吳冠殷一般,一來到這裡,就與此間的訓天道章牽連上了,瞬息間便知曉了一切。他道:「此間情形為師已是知曉。你已是做得足夠好,無需妄自菲薄,你儘管先回去守禦陣勢,等敵勢退去之後,你我師徒再是詳談。」

  「是。」

  蒲鹿恭敬應聲,便就是退下去了,回到了陣位之上,他這一次只覺信心十足,再無半分猶疑。

  說來方才見到陸別時,他能看出對方功行和自己相仿,但是站在老師面前,依舊是如以往那般的感受,好似並沒有自己修為精進而拉近彼此的距離。

  「也不知道老師功行到了何等地步。」念頭一轉之後,他也是不再保守,催發法力,與諸弟子一同推動陣機,在天中不絕如縷的光束轟擊之下,原本稍稍有些晃動的大陣又一次的穩住了。

  張御站在高台之上,負袖看向上空,望到了綻放著光亮的跨空長虹。

  「天軌麼……」

  他的眸光只是微微一閃,瞬時便透過大陣,直接望到了天軌內部。

  聰奇喻此刻意識正沉浸在天軌之中,全力催動法力駕馭此器,天軌既能讓他看到天地各個角落上,又能展現出浩大無邊的威能,這種至大至偉之感,讓人十分之迷醉。

  可正在這個時候,卻渾身一個激靈,好似一盆冰水兜頭淋下,又好若自己渾身上下全無遮掩的暴露了熾陽之下,氣機也不由中斷了一瞬。

  他神情一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是感覺到一陣不妥,想要繼續,但心中卻有念頭卻讓他停下。

  他暗忖道:「我有金身在此,又有何懼?」當下心下一狠,壓下那等感應,繼續將法力灌輸入法器之中,並且使得威能比之前又大上了三分。

  張御此刻看著其人,只是平靜說了一聲,道:「敕禁。」

  同一時刻,聰奇喻不由渾身一震,渾身法力似是被封束了起來,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蛻變成了一個凡人,感覺身軀滯重無比,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而在倒退之際,有一個元神虛影也是他從身軀之中脫離了出來。

  而失去了元神之後,他的身軀也是瞬間垮塌,化作了一地金液,這些金液不停蠕動,想要重新聚合起來,可是掙扎了許久都不成功,最後如失去了所有活力一般,無聲無息的流淌開來,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而那個元神分離出來後,開始相貌與他還算十分相似,可是過去了一會兒,居然緩緩變作了履道人的模樣,他面上表情先是茫然,再是疑惑,然後恍然,最後是憤恨。

  元神畢竟是一個修士的記憶乃至精氣神魂的聚合,要想完全融合,並且一點殘餘也不剩,那元神也就徹底不存在了。

  金身對其之固束,也只是強行壓制了其本性,而不是完全磨去,故是此刻一被排擠出來,也就恢復了本來面目。

  張御此刻意念一轉,身上有一道虛影泛起,直接照入了失去了御主的天軌之中。

  那一縷元神看到了他,似想說些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鄭重對他一禮,隨後緩緩消散而去了。

  金身需要元神才能活轉,而抹去了元神絕大部分本來,使其也需要依靠金身長存,現在兩邊脫離,也就兩邊都是無從存續了。

  張御待其消散之後,又是望向了那一灘金液,眸中有神光微微閃動,看了一會兒後,心中若有所思,他一抖袖,將這些金液俱是收入進來。

  他緩步走到了聰奇喻原先站立的所在,身上心光一張,霎時充斥整個天軌,只是片刻之間,就將這個法器又重新煉化了一遍。

  這東西本來也不屬於聰奇喻,算是歸仙朝所有,其人只是掌握了準確的御使手段,本也沒有祭煉多久,而其人一去,他也就輕而易舉拿奪了過來。

  不過若是仙朝之人回來,只要將此物破壞了一遍,要奪回去也並不難。

  但話說回來,到了他手中,想要再奪回去,那總要先過他這一關的,所以此物與歸他所有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稍稍感應片刻,覺得此器倒是方便,不但能看到地陸每一個角落,若是自身力量足夠強盛,還能將神通法力傳遞到所看到的地界。

  他稍作思索,意念一轉,就借助此物看到了留在自在界中的那些仙官仙將,這些人除了留在聰奇喻衙署之內,大部分早是被分派出去,作為其人之使者,各自管束和威懾著各個宗派。

  要是這些人不再存在,那些世間也就沒有仙朝的力量觸角了。

  於是他一催這法器,天軌之上又一次生出光華,眨眼之間,一道道宏大芒光落下,準確無比的落在了每一個仙官仙將的頭頂之上,這些人遭遇這等衝擊,無不是爆散成了一團團的金液,都是想要重新聚合。

  但是隨後到來的一聲聲道音,卻是令之掙扎了幾下,在冒出了一縷縷氣意之後,便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蒲鹿等人還在守禦大陣,卻驀然發現,頂上那本來狂轟不止攻勢不知何時停頓了下來,他馬上了明白過來,這應該當是老師出手了。

  他沒有就此停下,而是囑咐奉成和諸弟子繼續加固陣法,抓緊時機彌合方才的損缺。

  而對面河長老那裡,也是詫異為什麼攻勢停下了,不過他倒也沒有多想,因為這麼強大的攻勢能延續這麼長時間,已然超乎他原先想像了,說定此刻也要回復一下。

  他再是看向前方,不覺一陣心驚,那連續十多日的轟擊他也是看在眼裡,可即便如此,對面的陣勢仍然沒有半點破損,這等牢固程度,憑著自己手中這點人那是別想了,還是繼續等著上面破陣好了。

  故是他什麼都沒做,仍然很是安心的等在那裡。

  張御在清除了那些仙人仙將之後,便對蒲鹿傳聲道:「那天軌上之人為師已然清除,那些候在清原之外的那些修士你們可出外拿下。」

  「是,老師。」

  蒲鹿振聲應下,他將大陣主持交給奉成,而後自己則和陸別、吳冠殷二人說了一聲,三人各自駕光出外,往對面構築的陣勢這邊過來。

  有意思的是,那些荒洲修士見到他們居然主動外出,轟然一聲,一個個駕起遁光,往四面八方飛走。

  此輩見機極快,見天頂上面停下攻勢,陣中之人又敢出來,哪裡會不知道事機不對,毫不猶豫竄走了。

  至於事後會否懲處,這麼多人一起逃,他們又怕個什麼?

  再說他們看得很清楚,仙朝現在倚仗拉攏他們,說明此刻沒有足夠的人手,而且還有清元派頂在前面,此派不除,仙朝哪有閒工夫找他們?

  這些人逃遁速度之快,別說蒲鹿這邊,連河長老這裡也未曾反應過來,轉眼之間,他這裡就只剩下了寥寥三人,與對面人數幾是相當。

  河長老沉默了一會兒,咳了一聲,對著對面大聲言道:「清元派的同道,老朽這回也是奉命行事。本心並沒有與諸位作對的打算啊。」

  蒲鹿三人這時來到了他們近前,在天空看下來,蒲鹿道:「那就請三位入我門中作一段時日客人。」

  河長老面上擠出笑容,道:「好好,老朽對貴派早就心嚮往之,能得蒲掌門親口相邀,著實不勝榮幸啊。」

  蒲鹿不再與他們多言,側身舉袖,虛虛一引,道:「請吧。」

  河長老哎哎兩聲,就與兩名同道一起,乖乖進入了清元派山門之中,半途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蒲鹿將這些人看押好後,就與陸別、吳冠殷一同來見張御。

  陸別、吳冠殷見到張御,各是上來打一個稽首,神容恭肅道:「見過張廷執。」蒲鹿聽他這稱呼,心中驚訝,才知自家老師竟是玄廷廷執。

  張御點首還禮,道:「此非殿廷之上,兩位玄尊不必拘禮。」

  陸別這時道:「廷執,這方天地倒是讓陸某大開眼界,居然有疑似上層力量的勢力出現,也不知是否和元夏有關。」

  張御道:「其勢與元夏無有關係,此世畢竟是我天夏之映照,所以與我天夏存在的種種事物十分接近,那『仙朝』的情形我已是看到了,也大致能猜出其之根腳,只是尚待驗證。」

  他抬首看向上空,道:「下來我當親去此界天外一回,將此事弄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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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樞 第三百七十三章 昭空判虛淆

  蒲鹿聞聽張御欲往天外擊敵,想了想,道:「老師,既然仙朝那些派遣在地陸上的仙官仙將俱是被老師所滅,那其必會追究此事,我們可否在此等仙朝到來?」

  天外情勢不明,若是能把鬥戰擺在地陸這裡,做好完全準備,那麼自能以逸待勞,也用不著費力去外尋找了。

  張御道:「這策略是不錯,要只是兩家勢力相爭,也算可以。但仙朝卻有些不同,若我在此等著,其過後或許會有人來,可那絕不會是仙朝的全部,且我若將來犯之敵殲滅,導致此輩不再到來,那依舊是要去天外找尋的。

  再一個,其若真是傾巢而至,只是鬥戰餘波就可遍及地陸,到時候除了我等之外,沒有一個生靈能存活下來,故而天外方才是最好的戰場。」

  蒲鹿想想,確實如此,元神修士就有崩毀地星之能,要是與一整個勢力較量,那動靜可就大了,若再把宇內宇外諸洲的修士全數牽扯進來的話,那恐怕對整個自在界都是一場浩劫。

  他一個躬身,道:「老師,是弟子思慮不周了。」

  張御道:「此非你是思慮有缺,而是此方天地限礙了你的眼光見識,待日後到得天夏,許多道理不言自明。」

  陸別這時在旁出聲道:「廷執,那天軌此刻想必已是為廷執所執掌,那麼天地關門想必再無阻礙,我等是否可以先打通上下層界,而後再回頭收拾此輩呢?」

  張御道:「我亦想過這般做,但仍舊不可行,若此輩果如我所想那般,那麼如今未成氣候,尚且還好對付,一旦打通層界,此輩化入上乘世域,那很可能會比原來更難對付十倍百倍。」

  蒲鹿道:「老師,弟子等可否跟隨前往?」

  張御道:「不必了,你等待在此間便好。我離開這裡之後,你們盡量整合此間諸派,做好天地關門打通的準備。」

  蒲鹿肅容道:「老師,學生記下了。」

  他頓了下,又言:「對了,老師,學生之前遇到一名同道,其自稱是元夏來人,所用法器也是元夏陣器,可是其人卻屢屢相助於我清元派,就在老師到來之前,他亦是有過現身,卻不知……」

  張御道:「你說之人我是知曉的,對於此人你不必多問,你以往如何做,往後照舊就可。」

  蒲鹿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道:「是,弟子遵命。」

  張御對陸別和吳冠殷道:「陸玄尊,吳玄尊,下來此界地陸之上諸事,就要勞煩兩位多做費心了。」

  陸別和吳冠殷都是連道不敢,皆言:「我等定會做好廷執的吩咐。」

  張御微微點首,身上有星光溢閃,隨著一道清氣宏光重破穹宇,整個天地驟然一亮,持續片刻之後,才是緩緩黯下,而他已是不見了影蹤。

  吳冠殷見蒲鹿望著天穹方向,道:「道友不必擔心,張廷執神通廣大,絕然不會有事,而且我等天道章牽連,消息並不會斷絕。」

  陸別也是道:「不錯,蒲道友,用不著擔心,你不知張廷執的手段本事,我等卻是知曉的,這等場面,張廷執足以應付。」

  當初天外諸派大戰,還有後來元夏入掠,他可是親眼見過這位的神通手段的,何況此回到來的只是張御的一縷氣意罷了,也不怕有甚損折。

  蒲鹿笑了笑,道:「多謝兩位,我自是相信老師的本事,只是長久不見老師,也未能說上幾句,故才有所失態,倒讓兩位見笑了。嗯,兩位,事不宜遲,待我稍作準備,就一同收拾此方山河如何?」

  陸別和吳冠殷對視一眼,都道:「當是如此。」

  與此同時,重岸站在遠處一座山丘之上,也是仰望著天穹上端。

  方才封禁了那些仙官仙將後,他並沒有停留在附近,而是遠遠遁走了。

  那懸凌天上的天軌對他來說威脅還是很大的,尤其掌握在了聰奇喻手中後,其威能不是大了一點半點,若無元夏的陣器遮護,他躲在地火之中也可能被找了出來,故他露面之後就必須想辦法重新躲避。

  可後來發現,天上攻勢居然停了下來,不由得駐足觀望,接下來,就是那一道刺破天宇的清盛光芒的出現。

  只是隔著太遠,他無法辨清氣機,心道:「一定是有人出手了,如果是元夏來人,我定然知曉,這多半是天夏方面來人。」

  他想想與自己一同前來此界的兩位,很可能是這兩位到了。

  可同時又是疑惑,這兩位同道有此等手段麼?

  當初祈都、涼術兩人可俱是修為高深之人,尤其祈都,那可是摘取了上乘功果的,卻也一樣沒能發揮出多少實力來,除非來的是功行更為上乘的人。

  他想到這裡,心中一動,來者會不會是……

  思慮到此,他也是心頭振奮,本想著立刻去往清元派,可再想了想,卻冷靜下來,念頭數轉後,神情一正,就把身一縱,駕光往名洲方向飛遁而去。

  名洲諸派之中,此刻卻是人心惶惶,不久之前,諸多上層一去不回,而底下剩餘撐場面的修士也都是被仙朝調派去了別處。

  仙朝未來之際,重岸到處針對名洲諸派,本來實力已然受損不少,現在又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可謂是雪上加霜,名洲的實力大損。

  本來餘下修士看著仙朝的強勢,以為仙朝入主天地已成定居,然而一夕之間,仙官仙將俱是崩散,這件事還是當著眾人之面發生的,這讓人覺得仙朝是不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他們可還記得,在仙朝到來之前,天外修士就來到此間了,那會不會是這些天外修士與仙朝對上了?

  正在他們彷徨之際,蒲鹿三人已然乘坐,以最快速度達到了名洲,並且開始出手整頓各方勢力。

  宇內名洲向來是自在界最為關鍵的中樞所在,只要名洲這裡整合好,那麼其餘地方只能算是餘枝末節,很容易就能理順了。

  就在諸人開始行動的時候,張御已然遁破長空,循著仙朝留下的那一縷氣機,直奔虛宇深處而去。

  虛空之中,大日如火球一般飄懸在那處,遠方浩瀚星辰匯聚成的銀河,這看著還是極為正常,可隨著深入,周圍的一切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他從大日之旁飛渡過去後,那個大日之中露出了一張由日炎凝成獰惡神情,忽然轉目看了他一眼。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星辰之中,同樣似是多了一張張人面,各自以古怪的目光看過來。

  張御仿若不覺,這個時候,他眸光一撇,見到一枚隕星從空域深處飄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孔洞,有奇怪的長蟲在裡出出入入,看出像是長出了許多手腳。

  他目光一凝,天外的情形比所想的嚴重的多。天軌的作用不僅是封禁了自在界與上層力量的溝通,也是同樣封鎖了這些東西的進入到地陸之上。

  他這時一彈指,彷彿一道劈開虛空的閃電閃過,那枚隕星霎時消失的乾乾淨淨,連半點殘餘都是不剩。

  他點點頭,這虛空現在看起來舒服許多了。

  他又回頭撇了一眼,那些日月星辰靜靜飄在虛空中,此刻看去非常之正常,好像方才的異象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他又轉回首,看向前方。

  到了這裡後,此前明明原先能夠清楚感覺到的仙朝氣機就此消失不見了,好像整個仙朝是憑空出現的,能在地陸上見到,但出了地陸,就又不存在了。

  張御心下倒是覺得,某種情形上倒可能是如此。

  因為此界之中有了大混沌,純靈之所,天夏、乃至元夏力量的映照,可以看作上層力量的交織匯聚之所,未來過去混作一團,有時候先有因才有果,有時候卻是先有果才有因。

  而這一切在下層是如此,可一旦是到了上層,那便又是分理整齊,界限清晰了。

  而仙朝應當就在這片混亂無序的映照之中,一般人的確很找到,但是他認為,如果是像自己想的那樣,那定然是可找到的。

  他負袖立定不動,眸中泛起神光,同一時刻,「聞印」、「元印」、「命印」也是一同轉運起來,此時對著那虛空深處,他喝出了一聲道音!

  這道音悠長清遠,在寂寥虛空之中響起,卻似天地開闢後第一聲雷音,激發出了無限生機與變數,又將一切剖判分明。

  霎時間,面前好像撕開了一層薄紗,那些不屬於他要找尋的映照,都被輕易的排擠了出去,留下來的只是他所想見到的。

  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座若由通靈純玉築就的巍峨仙山,其籠罩在如烈陽般的熠熠光焰之中,只是屹立在此,虛空彷彿就成了其之疆界。

  此時此刻,彷彿他的到來驚動了此間主人,便聞有歌鐘之聲清清鳴響,悠傳虛域,先是無數龍蟒鳳雀自仙山之上飛舞而出,再是行出一列列女仙,其舉扇持藍,乘彩雲而行,祥光映呈,衣帶飄飄,環珮聲聲。

  有一名身著赤金袍服的仙官持玉笏站在最前,他乘雲而至,不多時到了張御前方,笑著對他一禮,道:「在下乃是聖德仙朝左丞智平章,仙皇陛下知是有天外貴客到來,特命在下前來相迎。」

  張御看他一眼,淡言道:「那便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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